第一章 人在异界，刚刚跑路
曙光联合自由空岛群，编号014号空岛。
荒芜的原野之上，扭曲的空间打开了一道错乱的门扉。
无数人影被直接抛洒而下，雨点般落在大地上，在地面砸出一个个小坑。
若是这里有人恰好在此并靠近观察，便会惊悚地发现，这些人居然都长得一模一样！他们都有着一张瘦削苍白的面庞，原本应该有着较好底子的相貌被风沙以及血污所遮盖。
数不清的，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在这片无人的荒野上堆出了一片诡异而恐怖的尸山血海。
哗啦！
一股强劲的力量爆发，周围的尸体翻飞碎裂，紧接着又是一个人从尸体堆中艰难地爬出。
他是在场唯一一个和这些尸体长得不一样的人。
面色不正常地发白，两眼血红，耳廓尖锐，双手的指甲异常锋利。
“该死的！这个祸人！”他喘息着，想要怒骂，口中锋利的犬齿不断摩擦，但刚说了两句就虚弱地咳出大滩鲜血。
“我的……我的血……我的力量……”他看着几乎将自己手掌染红的血，目眦欲裂。
这要吸多少人份的血才能补充回来！
他心疼地舔舐着手心的血，不忍浪费。
在做完这一切后，他看向周围堆积如山的尸体，面色难看，飞起一脚将旁边的一具尸体拦腰踢断踢飞。
虽然这些尸体有些死得不久，还能用来补充鲜血，但是这位吸血鬼完全没考虑吸祸人的血。
不然即使确保了力量不流失，那到头来也只会落得一个发疯的下场。
“这里是哪里……一个祸人居然捣毁了实验室还开启了随机传送阵。不行，要赶紧和人联系上……”这个男子颤颤巍巍地跨过尸体，准备离开这个晦气的地方。
就在他经过一片小尸堆时，他鼻尖突然耸动。
鲜活的气味……什么？！
尸堆中突然蹿出一个人影，那个人正和周围的尸体长得完全一样，一双好似许久未能睡好而深凹的眼眶中，那双无神的眼睛死死注视着眼前的吸血鬼。
吸血鬼反应慢了。
他本就身受重伤，周围大量尸体堆砌也对他的感官影响不小。
但是他强大的肉体即使虚弱也不是一个一阶段的祸人能比拟的！
他直接甩手一掌朝着冲上来的人影打出。
嘭！
一个人影飞了出去。
但是对方冲上来的势头完全没有停止，飞出去的人影，不过又是一个和对方长得一模一样的……分身！
甚至那个分身口吐鲜血地倒飞出去时，还给吸血鬼比了个中指！
对方撞入了吸血鬼的怀中，吸血鬼挣扎着，伸出手用力捶打怀里这个人的后背。
又是一具分身在受力后从对方身上分离出来，替他承担了伤害，化作尸体，然后比着中指倒在吸血鬼的脚边。
“我献上此地所有的血肉，愿魔之主赐予一道杀机……”
对方念叨着什么，而吸血鬼一开始还有所疑惑，但紧接着便汗毛炸起。
嗤！
一道暗紫色的半透明利刃贯穿了吸血鬼的胸膛。
仅剩不多的血之力被这道魔之刃蒸干，吸血鬼瞪大双眼，想要再做反抗，四肢却已经无力移动。
魔之刃停留片刻后便消散了，但是它的目的已经达成。
在对方退开后，吸血鬼的身体失去了支撑，轰然倒下。
周围的尸体全部化作暗紫色的粉尘飘散，偌大的尸堆转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最后这片荒野之上只余下了一个人，和一具吸血鬼的尸体。
万亦轻轻喘息着，开始打量四周。
不知道是哪里，毕竟情况紧急，他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时候可没心思挑选落点，更别说当时还被这样一个吸血鬼追着。
“被抓做实验体的后续是荒野求生？果然穿越这种事不全是好的。”
万亦，年龄……记不太清了，是个穿越者。
虽然但是，按照之前他在那个实验室一样的地方所知，似乎在这个世界穿越者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倒不如说相当常见。
说是这么说，但万亦刚穿越没多久就被那帮人抓走了，也没多少机会了解这个世界，所以对于听到的只言片语也没什么真切的体会。
“报数。”万亦突然说道。
周围只有他一个人，此举似乎有些奇怪。
但在万亦这么说之后，万亦的脑海中，立刻就有声音回应：“一。”
“二。”
“三。”
……
“还剩七个分身……啧，都怪这货。”万亦不爽地用脚踩着死不瞑目的吸血鬼的脸，还碾了碾。
都是这个吸血鬼，杀了他百来次，他为了逃离那里而积攒下来的分身有大半是被这个吸血鬼杀的。
现在只剩下七个了。
分身能力，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后自然而然就获得的特殊能力。
这是个十分强劲，强到当初他发现之后直呼“这就是金手指了吧！”的地步。
只要消耗体内的一种特殊能量——好像在这个世界被称作“以太能量”的东西——就能出产一具和自己当前状态完全一致的分身。
除了分身的能量积蓄仅本体产出分身时的一半，且无法分身生分身地套娃以外，其他可以说是完全没有差异了。他们有意识，有智慧，有肉，有血，有生命。
一个根本说不清道理，能将万亦印象中的能量守恒当屁放的超能力！
但管他的，这么好用的能力用就是了呗。
然后他就因此被抓住了。
无尽的人体实验素材，对于那帮人来说应该是天降至宝了。
但分身的所有感觉都会回馈到万亦自己身上，所以虽然他们并没有对万亦本身有什么亏待，仅仅是限制他的自由，但他依旧会时刻感受到无尽的折磨。
他没有记忆时间，加上常年折磨，也不记得自己在那里呆了多久。
几年应该是有的吧。
算了，都已经过去了，至少他现在逃出来了。
万亦稍微集中精神，直接用体内剩余的能量当场创造出一个分身。
表现上便是从万亦的身上分裂出来了另一个自己。
因为万亦现在状况也不是很好，分身完全复现分裂时的状况，因此也是十分虚弱，分裂出来之后差点没站稳。
“现在是八个了。”这个新分身转头看着万亦道。
“回来吧，周围环境不太好，在外面呆着也是徒受折磨。”万亦说道。
分身没有异议，又重新融入到万亦的是体内。
这并不是说分身就消失了，他们只是重叠在万亦的身上而已，这也是万亦这些年发现的分身能力的特别用法。
靠着这个能力，他自己作为大量分身储藏库的同时能轻易地将分身作为自己的替死盾牌。
只要分身不尽，各种常规的攻击也都只能将他套在身上的最外层的分身杀死罢了。
带上吸血鬼的尸体，万亦开始在荒野上行走。
第二章 剧场
很遗憾，乐观的情况没有发生，万亦并没能在短时间内发现人迹。
天色渐暗，他找了个勉强可以缩一个人的挡风石窟落脚。
“有点饿了，被太阳晒得也有点干渴。”万亦看着外面逐渐染黑的天色，突然开口说道。
“我们还好，毕竟叠在你身上的时候我们的状态就都固定了。”
“周围好像也没看到什么动物，乐观点，或许我们离人类聚居地很近也说不定。”
和分身聊天是解闷的好方法。
不过大多时候万亦并不那么认为。
也就是现在分身消耗得只剩下八个了，不然他在逃出那里前积蓄力量的时候，脑子里成百上千的分身叽叽喳喳的感觉可不是什么好体验。
“你确实需要食物和水，是打算先吃旁边那个家伙还是先吃我们？”一个分身突然问道。
“先吃吸血鬼吧，反正之后要当素材的话，也不需要完整的尸体。”万亦冷静地说道。
“感动。”
“不感动，他只是觉得留着咱们还能当一条命，合理的考虑确实是先吃吸血鬼没错，就是不知道吸血鬼的味道好不好吃。”
“这家伙之前还嫌弃我们的血呢！现在轮到我们吃它了！”
“我记得一些设定里喝吸血鬼的血也会变成吸血鬼吧，有问题吗？”
“他体内包含力量的血应该都被魔刃蒸干了吧，再说变成吸血鬼对我们现在难道不是好事吗？多么强大的力量！而且看起来他也不怕阳光啊！”
“有道理，那快开饭吧！”
在分身的议论间，万亦也淡然地向着旁边吸血鬼的尸体伸手。
对方是吸血鬼。万亦也搞不懂这个世界居然还有这种幻想生物，但他自己都会分身了那看到什么应该都不奇怪。
要吃一个人形的东西，心里压力不小。
但万亦其实没什么感觉。
这点抵触和分身们被做实验时候的感觉相比，也是小巫见大巫了，现在更重要的事情还是活下去。
不吃吸血鬼的话，就要吃自己，到时候他要同时体验吃自己和被自己吃的感觉。
其实万亦还挺好奇那会是什么样的体会，但姑且还是没必要。
用餐之后，用身上的衣服随意擦拭了一下血迹，很遗憾他的身体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变，成为吸血鬼的梦破灭了。
然后他便缩好，让分身警戒四周后，自己闭上了双眼。
闭眼之后，视野之内首先是一片漆黑。
然后这个漆黑中，隐约能看见远处有一栋建筑的轮廓。
对着那个东西集中注意力，建筑开始变得清晰，甚至，在向着万亦眼前靠近过来。
那是一座古朴的剧院，看着很有年代感，装潢上富有他印象中的古典风格，有点像电影院，又像是剧院，当然更偏向于后者。
剧院不断靠近，在连续的开门以及关门声之后，万亦回过神时，就已经身处剧院之中了。
眼前低调却又奢华的暗红色调让万亦稍微感到了些许安心，来到空无一人的观众席上坐下，一直僵硬着的身体在这一刻完全放松了下来。
分身能力是祸福相依的特殊，而这个剧院，是他在那个地方受尽折磨时，在某个晚上梦到的场所。
但很快他便意识到，这个剧场并不是梦，反而似乎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场所。
万亦变出一杯温热的茶水，小口喝起来，然后又凭空具现了各种食物大快朵颐。
虽然这些吃食并无法真的反馈到物质上，但口感以及美味却是存在，以此能成为一种心灵上的慰藉。
就在这时，一个脚步声传来。
一个男人从剧场的一个侧门进入，然后来到了万亦身边坐下。
此人穿着一身黑色的军装，面容方正成熟，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轻笑：“剧团长好啊。”
万亦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前的食物也消失不见。
“谢了。”万亦道谢道。
“没事，看来你成功从那个地方逃出来了。”对方大大咧咧地将一条腿架到另一条腿的膝盖上说道。
“嗯，多亏了你的借力。”万亦道。
“你是用献祭的方式获取我的力量的，与其说是帮助不如说是交易，通过献祭得到的提升远比我借你的那一点大。”男人摇着头说道。
“我得到了一具吸血鬼的尸体。”
“打算转化成剧本吗？”男人问道。
“嗯，吸血鬼很强，而且在我记忆中，原本的世界也有很多吸血鬼题材的故事，算是个很有价值的要素，如果转化为剧本，或许能有收获。”万亦说道。
“那我就期待咱们剧团能多一个新人吧，我先走了。”男人笑着站起身就准备离去。
“不多坐会儿？”
“我就是来确认下你的情况的，你没事就好，毕竟作为我的源头，谁也不知道你出事了之后我会怎么样。有事随便叫我就行。”男人挥挥手，再度通过剧场侧门离开了。
他就是之前万亦通过献祭自己的分身唤来一丝力量的魔之主。
一个非凡强劲的存在。
如果那个吸血鬼正面对上他，恐怕一个照面就连渣都不剩了吧。
与此同时，对方还有一个身份。
那便是他也是万亦的分身。
一个特殊的分身。
普通的分身和万亦一模一样，而特殊分身正相反，和万亦完全不同，不论是长相，还是性格，思维等。
同时还有力量。
这就是这个剧场的特殊了。
在这个剧场，可以通过将一些真实的物品转化成带有相似要素的剧本，然后让万亦派出一具分身成为那个剧本的主人公。
作为主人公的分身，会被剥夺相貌、记忆、乃至于人格，成为一个完全融入到剧本中的，戏中人。
在剧本中，在另一个不同的世界中，分身经历着不同的人生，然后被塑造成与万亦愈加不同的姿态。
而其中的部分佼佼者，便是能踏出戏剧的框架，觉醒，跨出剧本，然后登临剧场。
魔之主，便是这样一个觉醒的戏中人。
他也是万亦第一个从剧本中觉醒的分身，最为成熟，也最为强大。
当初他来到剧场时，站在万亦面前，让万亦理解到了这个剧场的真正作用。
那并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剧本，更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
虽然他无法直接从这些戏中人分身身上得到什么，但在诸多尝试之后，他也逐渐研究出了向他们借取力量的方式。
就比如之前的献祭。
如果没有这个剧场，他的逃亡恐怕不会那么顺利。
更是连那只吸血鬼都杀不死。
想着，万亦站起身，从身上分离出一具分身。
创造剧本，需要素材，素材是外界的物品，但剧场在正常情况下却无法带入外物，但万亦找到了一个方法。
向剧场献上一条鲜活的生命，便能将一个物品送上剧场。
生命对万亦而言，不算很值钱。
“有什么遗言吗？”万亦具现出了一把武士刀，随意地耍了个刀花走到分身背后。
“我日……”
手起刀落。
尸体融于剧场，地上出现了几颗牙齿。
吸血鬼的牙齿。
这部分不能吃，但却是吸血鬼最具标志性的要素之一，因此万亦挑选了它们。
将牙齿带到舞台边上的一张书桌上，那里摆放着一根洁白的羽毛笔。
拿起羽毛笔，对着吸血鬼的尖牙轻点。
牙齿转瞬间化作了一本血红色封皮的剧本。
没有标题，没有内容，暂时空无一物。
舞台上突然亮起了灯光，好似正等待着演员的上台。
万亦打开剧本的第一页，将其放置于书桌上，然后羽毛笔也置于剧本之上。
又是一具分身走出，和万亦对视一眼后，深吸一口气，他踏上了舞台。万亦则是回到之前的观众席座位上坐下，等待着剧目开演。
分身来到了舞台正中心，灯光聚焦于此。
他眼眸微垂。
舞台发生了变化，这种变化很快影响到了整个剧场，唯有万亦所在的观众席没有被影响。
戏剧要开场了。
第三章 剧目：吸血鬼起源
一个孩子衣衫褴褛地走在街道上，路上的行人看到他时会不由得投以奇怪和惊讶的视线，却也不会多管闲事，只是顾自继续自己的路。
周围的建筑风格并不是现代，有点像中世纪。
不过万亦知道剧本创造的世界并不会与他印象中曾经的世界所相同，因此并没有太在意。
天色灰蒙，飘落着零星的雪花。
冬天，以这个孩子单薄的穿着，如果事情没有转机的话，大概便命绝于此了。
但是转机很快便也到了。
“为什么这里会有个孩子？”几个人来到孩子面前，其中一人有些惊奇地说道，那是个看着十分美丽端庄的女子。
“看起来好可怜，如果不管他，他会冻死的吧。”另一位女子说道。
“在王都流浪，他该不会是哪家贵族遗弃的私生子？”有人脑洞大开。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黑发女性走出来，伸手轻轻抚摸孩子的头，顺手将孩子遮掩身形的破布揭开一角，看到了孩子的面容。
这个孩子有着一头酒红色的发丝，虽然因为营养不良看起来十分瘦削，但底子似乎不错。
“那让我家来养他吧。”女子露出一丝微笑道。
“欸，梅丽你家没问题吗？”
“没事的。”被称作梅丽的女子对孩子温柔地说道：“跟我回家吧。”
孩子意识早就模糊了，此时被人这样拥着，有些放松下来的精神逐渐坠入到黑暗之中，当场便失去了意识。
一个来历不明且孤苦伶仃的孩子得到了一家疑似贵族的善心人的帮助，被带回家抚养。
作为观众的万亦暂时看不出什么。
甚至一时间也看不出来这个世界和作为剧本素材的吸血鬼有什么关系。
但曾经为了逃亡积攒力量，他可以说是阅片无数，看了无数场戏剧，耐心还是有的。
孩子被梅丽带回了家，好好清洗了一番之后发现是个相当可爱的孩子。
只是这个出身不明的孩子有些木讷，一开始只会呆愣地看着梅丽，其他什么都不会做，好似没人带他做些什么的话，他就会一直这样发呆下去。
梅丽带回了一个孩子的事情很快就让全家人知道了。
万亦很快从旁观的视角知道了这家贵族的姓氏为菲德斯通，而惊人的是居然没人对梅丽收养这样一个孩子有什么异议。
只是看着这个孩子，菲德斯通家的人都会莫名的发愣。
这让万亦察觉到了一些不寻常。
这个家族或许有什么隐情。
但是这一切姑且没有影响到这个孩子。
在大家都认识他之后，画面开始流转。
剧本內世界的时间流速与万亦所处的世界并不相同，剧场似乎很喜欢根据这点进行一些剧目上的切换，就像个专业的剪辑师。
眨眼间，过去了数年。
孩子学会了识字，但是依旧不是很爱说话，为人有些呆滞，不过在一些学习活动中却展现出了非同寻常的天赋。
加上随着生活条件的好转，营养跟上后，他也出落得愈加漂亮。
确实是漂亮，虽然是男孩，但那白皙的皮肤和可爱的容颜，无不令人赞叹，加上那酒红色的卷发，迷倒了不少贵族千金。
可惜，他向来不爱理人，贵族相关的社交也不怎么参与，与不熟悉的人之间，很有距离感。
“瑞德。”这日，梅丽正叫唤着孩子的名字寻找着他。
最后在后院看到了正手持一把单手剑操练的男孩。
“梅丽姐，什么事？”见梅丽找来，瑞德停下了手中的剑，转头看向这个曾经收养自己的姐姐。
虽说一开始瑞德更想称呼梅丽为妈妈，但梅丽的年纪也没那么大，在她的要求下还是以姐弟相称。
“哇，你又在练剑了，这么自觉啊。”梅丽感叹道。
“祖父的要求。”瑞德言简意赅。
“祖父那么凶，你还那么听话。”梅丽笑道，“国家已经很多年没有战事了，你再怎么练也只能去和那些公子哥玩玩，但是你又不喜欢和他们玩，那还练那么用心做什么？”
“没什么，兴趣罢了。”瑞德淡然道。
菲德斯通家族最初似乎是在战争中立功而起家的，但是这么多年下来，天下太平，许多战争发迹的贵族都选择了转行。
菲德斯通也是这样的贵族之一，只是还有一位当年经历过战事的祖父还在坚持着锻炼技艺，在王都也是远近闻名的剑术大师级人物。
只是宝剑根本无用武之地。
老人家很希望有个孩子能继承他的技艺，原本家中并没有孩子有这种意向，谁知却等来了一个瑞德。
虽然瑞德的天赋很不错，但老人家却显然不是那种温和教育的类型，训练方式相当苛刻，但瑞德都忍受了下来。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要和姐姐一起去逛集市吗？”
“嗯，好。”瑞德没有怎么迟疑便答应下来了。
梅丽姐的要求他大多会顺从。
毕竟没有她，自己早就冻死在那个冬天了。
收拾了下身子，穿上体面的衣装，姐弟二人便准备出门了。
只是在出门的路上，他们碰到了一位白发苍苍，脸上还有着狰狞伤疤的老人。
“卡奇斯祖父。”姐弟二人即刻问好。
“要出去玩？”老人胡须轻轻抖动，一种不怒自威气势自然而然地流露。
“是的。”不过梅丽和瑞德都淡然自若，甚至梅丽还能娴熟地露出顺从而温和的笑容，长辈都很喜欢她。
“嗯。”老人看了一眼瑞德，“晚上回来去院子里等我。”
“明白。”瑞德回答。
老人点头后便离开了。
“祖父还是太吓人了。”梅丽拍拍胸脯一副后怕的样子，不过从她脸上的笑容完全看不出来那种意思。
瑞德没有接话，其实他挺喜欢祖父那种干脆利落的风格的，相反，梅丽姐这种柔情似水的反而让他不是很会应对，当然，也不至于讨厌。
姐弟两人离开家，去了今日的集市。
一黑一红两位“美人”并肩而行很容易便能吸引到周围的目光。
而这也会导致相对应的一些议论。
即使有些话题传了好久，但大家依旧乐此不疲。
“那就是菲德斯通家的瑞德？长得真漂亮啊，作为男孩却像个女孩一样。”
“哼，作为男性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这算什么？”
“他好像是被菲德斯通家所收养的。”
“好像是因为菲德斯通家当年次女夭折的事情……”
“嘘，不要瞎议论这种事情！”
这种类似的言论，瑞德听过很多次了。
关于那个家中本该存在的次女，他询问过姐姐具体情况，但姐姐只是回答说，原本她有个妹妹，但是天生体弱多病最后夭折了。
收养他时正好就是那个孩子夭折后不久，这也是菲德斯通全家人对于收养这样一个野孩子没什么抵触的原因。
正处于丧子之痛，大家都需要一个慰藉，最后自然而然地接受了他。
姐弟二人都没有理会周围的声音，只是继续着自己的玩乐。
傍晚时分他们回到家中。
“梅丽，你又带瑞德出去玩了？”菲德斯通家族的当代家主，米雷，也就是梅丽的父亲以及瑞德的养父坐在餐桌上询问道。
“是啊。”梅丽笑着回答道。
“瑞德学校那边马上要考试了，你不要耽误人家学习。”米雷说道。
“要是我不去找他，他自己整天都在学习和练剑，都要闷死了。”梅丽义正言辞地说道。
“哈哈，瑞德也不要太劳累，要劳逸结合啊。”养母莎菲有着和梅丽一样漂亮但更加成熟包容的气质。
米雷无奈地笑着摇头。
“谢谢父亲和母亲的关心。”瑞德道。
菲德斯通家中的氛围很好，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平和，瑞德很享受这种氛围。
他对这个家不仅充满了感激，并且也彻底将这里视作一个归宿。
吃完饭后休息了一阵，他和梅丽道晚安，随后换好训练的装备来到了家中后院。
身子挺拔的老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了。
“祖父大人。”
“照旧，先开始吧。”
老人抬起了手中的长剑。
瑞德也从旁边的架子上拿出了自己的惯用剑。
一老一小展开了切磋。
老人剑术凌厉无比，洋溢着战场上攻杀的气概，当初第一次训练的时候瑞德直接被吓呆到忘记动作，不过时间久了，现在也逐渐习惯老人那种非凡的气魄。
未开刃的铁剑连连碰撞，瑞德见招拆招，整个人的防守架势密不通风。
“你只会防守吗？”老人抽空喝道。
“冒然对您攻击也只是平白送出破绽而已。”瑞德知道老人在激自己。
瑞德擅长防守，但一次和老人切磋时，老人如此爆喝一声，瑞德脑袋一热，顿时觉得自己似乎确实不能一直守下去。
然后他就进攻了，被祖父砍翻在地，然后骂了一句：“太沉不住气了，为何要为敌人的言语左右自己！”
反正怎么说都是祖父对的，之后他就没有再上过当了。
老人嘴角僵硬地上扬但迅速抚平，攻击愈加凌厉，看似年迈的身体爆发出精湛的技术，脚步跟随剑影频繁穿插，让瑞德逐渐有些力不从心。
老人一记重劈之下，瑞德身形连连后退，感觉到双手发麻，内心感叹老人硬朗的身子，如此高龄还能爆发出他未发育完全的身体难以企及的力量。
同时注意力开始高度集中。
果不其然，是老人最习惯动作，重劈逼退敌手并让对方架势散乱的时候，发起迅猛的突刺！
嗖！
瑞德曾无数次倒在这一连技之下。
但今天状态很好，他的架势没散，迅速调整了过来，同时，他也看到了机会。
他竟是没有继续防守，直接迎着老人盛气凌人的锋芒而上。
剑身交错，老人的突刺被弹开，老人正准备调整，但瑞德却没给机会，原本一味防守的他爆发出了丝毫不逊色于老人的攻势。
老人稳如磐石地防守，但刚刚突刺被弹让他的动作有些凌乱，加上瑞德有意压制，在交锋中，老人逐渐意识到了什么。
铿！
终于，在数个回合之后，老人长剑的偏转已经到了他来不及调整的地步，瑞德抓住时机，挥出一记重劈彻底将老人的架势打散，随后接上了比老人更快更灵活的突刺。
剑擦过老人的腰间，两者的动作在此定格。
片刻后，瑞德收回动作，向着老人行礼。
老人看着瑞德，喉结微微耸动，眼神有些朦胧与惆怅。
“你赢了，瑞德。”
“是的，祖父大人。”瑞德没有谦虚，他不喜欢搞那套，并且知道老人也不喜欢。
老人点着头，将手中的剑随手一扔，然后在一旁休息的长凳上坐下。
“坐，咱们聊聊。”
瑞德有些疑惑，不过也将剑放回架子上后在老人身边坐下。
今夜天空万里无云，月光毫无遮掩地洒向大地。
老人注视着月亮许久，然后发出一声叹息道：“瑞德，带着梅丽离开菲德斯通吧。”
“嗯？”瑞德不解地看向老人。
“我们家族是罪恶的一族，将良心贩卖给了魔鬼。一切荣华富贵都掩盖不了那阴影中鲜血堆积的腥臭味，你是无辜的，梅丽是无知的，你们无关于这场罪恶，所以……早些离开吧，隐姓埋名，去往乡间田野，安居乐业，度过平静的余生。”
“祖父大人，你到底在说什么？”瑞德眉头轻皱，这是他少有的表情变化。
于是，老人叹息着给瑞德简述了关于菲德斯通家族的过去。
菲德斯通家族于战争中发迹，几代人骁勇善战，在战场上有着以一敌十的魄力。
这相当惊人，如果仅仅是一人那还称得上天赋异禀，但菲德斯通家族从最早的一代往后，战争期间出了数代的名将，无不以战斗力称雄。
这足以说是超级血脉。
但实际上，超级血脉，菲德斯通家族是有的。
不过并非是天赋异禀，而是最早源于一个女巫教派进行的邪恶巫术研究，菲德斯通家族的初代家主在捣毁那个教派时，得到了那些研究资料。
当年战争残酷，初代家主感受到了压力，对于死的惧怕让他进行了秘密的尝试。
他成功了，获得了无与伦比的强劲体魄，在战场上闯出了名号。
并且，这份力量还能通过遗传，传给自己的下一代，这也就是菲德斯通家族数代名将诞生的缘由。
只是这份力量，并不是毫无代价的。
那份源自邪恶巫术的力量，在后续家族的延续中，引发了奇特的遗传病。
强大的力量逐渐流失，后继者开始变得肤色苍白，而且惧怕阳光难以外出，人到晚年甚至只能终年躲在阴影之内，就像是一道诅咒。
这种生活对于人而言实在是太过痛苦，于是在战事渐少的某一代开始，菲德斯通家族重新找出了那份巫术研究的资料，开始尝试破除这份诅咒。
这个研究持续很久，直到卡奇斯祖父的那一代。
卡奇斯最初得知真相后也是震惊不已，为了自己的未来，他无奈之下从自己的父母那继承下来了研究。
而他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终于在晚年时取得了成功，当时他已经开始觉得阳光太过刺眼，身体在阳光下有灼烧感了。
好在他成功了，成功将身上的隐患去除，并立刻对自己的女儿以及孙女采用了相同的方法。
但是他疏忽了，当时的莎菲，怀上了第二个孩子，也就是那个据说体弱多病的次女。
卡奇斯研究出的对抗巫术与曾经换取力量的邪恶巫术在那个孩子的身上产生了奇妙的反应，终于，在孩子出生的那天——
他们家族，终于亲手创造出来了一个非比寻常的怪物。
万亦看到这里，眼睛微缩。
“这就是这个剧本中，吸血鬼的起源吗？”
第四章 城市与“彩带”与穿越者
那个瑞德素未谋面的次女并非什么先天病弱，正相反，她刚出生就展现出了超出常理的力量。
这方面首当其冲体现在她的智能。
虽然瑞德不知道祖父这番形容到底有多少主观上的臆断，但是“年仅几月余，猩红的双眸便视人如食料”这种形容，细想之下确实有点恐怖。
更多的还是匪夷所思。
那个孩子完全无法暴露在阳光下，仅仅是一缕阳光都能直接让其被照射之处燃起生灵之火。
于是长年被关在家中宅邸深处的那个孩子便也在外有了体弱多病的传闻。
原本家中对于那个孩子的未来如何一直抱持着如果她能如此安分下去，家族便养她一辈子这种想法。
但是，随着她的成长，其性格上的邪恶也逐渐展现了出来。
她不知用什么法子，竟是透过房间窗子抓取经过的鸟兽为食，汲取它们的鲜血。
在被发现并受到质问时，她用完全不似孩童的淡漠声音回答：“吃不饱所以找点零嘴。”
卡奇斯得知后，逐渐忍不住了。
他意识到，覆水难收，现在不是发散无谓的恻隐之心的时候，必须要在那个怪物成长起来之前将她杀死。
在经过长足的讨论之后，他说服了米雷与莎菲，将由他来动手。
可是他还是低估了那个怪物。
不仅仅是低估了她的力量，更低估了她的思维。
在这个家中，不，对于她而言并不能称之为家，应该说是牢笼。在这个牢笼中，她从未有过安全感，从不知何时开始，她就已经考虑着逃离这里了。
她提前积蓄力量，在一夜间宛若猛兽出笼。
而她出来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杀光家族内的所有人。
卡奇斯靠着事先的准备与之鏖战一场才将其打成重伤并击退。
距今已经过去了好些年。
“她迟早会回来的，当初的她就已经让我难以抵抗，如今她恐怕早已经变成更为可怕的怪物。所以，瑞德，逃吧。梅丽自始至终都对这件事不知晓，所以也带着她离开。”
瑞德看着老人那空洞的表情，还是有些懵。
不论如何，老人讲述的故事对他自小在菲德斯通家接受的教育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巫术？吸血的怪物？那个传闻中夭折的次女？
最后，他没有做出答复。
他实事求是，即使是敷衍也不爱做，因此在想不通的时候，他也直白地将自己的迷茫表现在外。
卡奇斯祖父摇着头，结束了今夜的谈话，留下白天去他书房的话语之后，便起身离开了。
只留下瑞德在月色中一人静默了许久。
……
虽然很想直接看到这场剧目的后续，但是分身提醒了万亦，外面天色亮了。
他不得不按下了暂停键，暂时将那本已经逐渐浮现出内容的剧本合上。
剧本闭合，戏剧中止。
至于中止之后，剧本下的世界情况如何，他也还未探明。
至少在戏中人觉醒前，剧本世界和他所在的现实似乎还是隔着一层朦胧的薄纱。
万亦退出剧场，睁开了眼。
“早上好！”分身立刻在脑海中开始打招呼
“昨夜为了创造剧本一下子去了两位弟兄，甚是悲哀。”
“现在只剩下六位弟兄了。”
“让我们静默。”
万亦将头发上粘着的沙砾拍下来说道：“你们早不静默晚不静默就等着我醒是吧。”
“是啊，不趁这机会恶心下你万一今天就要被拿去送了怎么办？”
万亦轻轻摇头，没有接话便站起来，抓起旁边吸血鬼的尸骸补充了一点营养，虽然他也不知道吸血鬼有没有营养。
至于分身的口嗨他基本不会放在心上。
太在意的话他早就疯了，他也曾幻想过分身们会不会生出背刺他这个屑本体的想法，但是如果他们真的想背刺，在出逃的时候机会可太多了。
所以他也懒得思考这种事情，等什么时候真被背刺了再说吧，这本体谁爱当谁当，他其实也挺想当一个能随意去送死的分身的，至少脑子里不用考虑一大堆有的没的。
走了一段路，他看着远处空中漂浮在空中的岛屿自言自语：“那些岛屿一样的地方是怎么飞在天上的啊？”
“你都会分身了你还考虑这些？”
“你想自己上大学还是让我们去上大学？为什么要提出这种咱们根本想不明白的问题？”
“异世界的事情不用你搞得那么清楚。”
一个思绪就能轻易召来分身们的冷嘲热讽，这些人真是有够闲的，哦，原来是自己啊，那没事了。
“我们脚下应该也是这样一座岛屿，仔细想了想，我们之前在那个地方好像听那些人讨论过‘空岛’什么的，这个世界好像都是空岛组成的吧。”
不过偶尔分身中还是有比较靠谱的，当然只能靠谱一点点。
“那还真是有意思，不知道我们以后能不能去探索下这个世界的尽头。”万亦也实在是有些无聊了，便走着边和分身一起开始扯淡。
……
万亦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好了不少，至少目前为止的赶路历程，放以前他估计早就脚底磨破不想动了，而现在他却只是双腿有些发酸，并且喘息变重。
许久，他来到了一处山坡上，周围终于能看到一些草木。
而万亦的目光则是看着不远处的一条巨大的“丝带”。
前方，颜色各异有些炫目的“丝带”宛若一堵墙壁拦截在那，细看之下，它似乎由无数星点般的粒子构成。
一端自远处的空中蜿蜒而来，另一端又向着远处而去，像是一条巨大的彩带在天空空岛之间穿梭，而他前方的也不过是它在这处大地上停留的一小段。
万亦在远处看到了这边这种奇异的景象之后才向着这个方向来的，而事实告诉他，他的选择是正确的。
就在那片条“彩带”的边上，他望见了一片巨大的建筑群。
那是座大城市，即使站在山坡上也有些一眼望不到头，建筑的风格和他印象中的现代基本能对照，更细致的话就要进去才能观察了。
“瞎猫真的能撞到死耗子啊。”
“这么大规模的奇异景象，如果这个荒野上也有和我们一样的流浪者的话，那成为一个醒目的标志是必然的，来这边最坏的情况也该能碰到一些人。”万亦如此回答。
“不用解释，你想到的我们也能想到。”
“不是，你刚刚还在讨论这具吸血鬼的尸体在吃完前能不能趁热的事情，你真的有在思考吗？”
分身之间当然也不可能完全“和睦”，互相拆台也是常有的事情。
“前面好像也能看见一些人影了。”
“在过去前，你是不是该处理下这具尸体？话说你食量是不是有点大了，这几斤肉也不算少怎么才两天不到你都要吃完了，嘶……现在这样还能趁热我自己都感觉有点重口了。”
“你怎么还在想趁热的事情，咳咳，总之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吧。拖着一具尸体靠近人类聚居地怎么说也有点挑战别人的底线了，而且还是这种尸体……”
“身上的衣服也要整理下，身上都是血，看着太恐怖了。”
“脸上多弄脏些，把脸先挡一挡，也不知道这里和之前那个地方有没有关系。”
万亦默默地行动，分身此时的建议都是正常且正确的，他也没有异议。
先找了个地方把吸血鬼的尸体埋好，做好标记之后，他拉出一具服装还干净的分身，和他交换了衣服。
那个分身一脸嫌弃地穿上满是血污的衣服后骂骂咧咧地回到万亦身体里。
万亦稍微把新衣服弄得像是经历过长途跋涉的样子，然后将自己的脸埋进沙子里搓了两下，最后找分身确认一下效果完美，准备就完成了。
深吸一口气，万亦这才走向前方。
靠近一些城市的时候，他见到了一些和他差不多，甚至比他还惨的人，甚至有人已经虚弱得看起来好像随便推一把就能使其死于非命。
许多人看到城市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和眼中的光芒都是无比真切。
而在看到其他和自己一样的人时，许多人在犹豫之后都没有贸然与陌生人互相接触。
“这么多人都是在荒野上流浪的吗？好像大部分情况和我一样，都是迷失在这里然后试着找寻人迹。”万亦看到一些人的反应之后如此想到。
当然，狼狈的流浪者并不是全部，甚至只能算是小部分，更多的还是看起来很正常，似乎刚从日常生活中来到这里一样，尚未从变化中回过神。
万亦细细打量着所有人。
就在这时，周围传来一声惊呼。
万亦循声望去，看到一些人指着远处的“彩带”。
“彩带”的表面产生了轻微的波动，随后从中飘散出无数的粒子向着地面飘落。
因为彩带最突出的那一面朝向的便是城市，因此大部分粒子都是往城市去，仅有少量粒子是往万亦所在的边缘地带来的。
一个粒子刚好落在了万亦的不远处。
在一阵光芒闪烁后，异象尽去，从中出现的是一个懵逼的人。
一个看起来青春靓丽的女孩，身上穿着一声运动装，但即使如此也难掩其优秀的身材。
“哇奥，美女！”
“我就说嘛！哪有穿越者穿越后只有倒霉事的！美女也是穿越文的必备啊！冲冲冲！”
“虽然这么说有点扫兴，但是我记得之前那个地方有个拿我们做实验的人也很好看。”
万亦确实在打量着这个女孩，但倒不是因为对方长得好看，只是他有些好奇，他当时也是一无所知地就突然从原本日常的生活中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难道也是像这样的吗？
许久，他的目光又转向了“彩带”。
那个东西又到底是什么，穿越的机器吗？
主神？彩带之主？还是其他什么？
带着疑惑，万亦继续向着城市去。
“那个……”就在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说道。
万亦转头，看到刚刚那个女孩似乎找上了他，那副样子应该是想要了解现状。
但是在看到万亦的样子之后，却又惊疑地往后退了几步。
很合理，毕竟万亦给自己的打扮多少有些用力过猛，但是万亦依旧不是很爽，再说应付分身已经够麻烦了他不想再多说话，于是再度回过头，继续朝着城市快速赶过去。
“欸！怎么不理人啊！”女孩反应过来还是喊了一声，尝试着追赶。
随后，万亦惊人的发现。
他居然甩不掉这个女孩！
那个女孩一样在快步走路，竟轻易跟上了他！
搞什么？隐藏的高手？
在万亦尝试如何体面地摆脱女孩的时候，分身们却已经开始了。
“噗嗤。”
“不是我在笑的。”
“我也是，我刚刚也没笑……哈哈，不过我现在笑了。”
“乐，什么废柴，到底谁才是刚穿越的人啊？”
“闭嘴。”
万亦停下脚步，用有些沙哑并不算好听的声音说道，他在让女孩闭嘴，不过从情形上，也同时让分身们闭了嘴，但是脑海里阵阵的笑声就不是他能制止的了。
女孩被万亦的样子吓到，有些乖巧地止闭上嘴巴。
愣了一下之后，她又还是反应过来开口道：“刚刚不好意思啊，我没见过你这样的，不是，我就是想问下这里是哪里？我本来在晨跑的，反应过来就到这里来了。”
万亦理解地点点头。因为他穿越的时候貌似……嗯，算了，不是很想得起来了。
他的点头让女孩觉得问对了人，期待地等待着答案。
“我也不知道。”万亦回答道。
这可是前世网络上所有奇怪问题的优质解答。
第五章 漠视
虽然万亦自认为已经给予了足够摆烂的回答，但他似乎低估了人类在陌生情况下寻求依靠的本能。
“我叫孟雪然，大哥你叫什么名字啊。”
“……”
“大哥你是从远处到这里来的吗？也是和我一样穿越的吗？感觉周围好多都是类似的人。”
虽然万亦没有理会她，但这个女孩是不是有点太自来熟了点。
分身们也在讨论。
“理性讨论，她是不是看上我们了。”
“就因为一句‘我也不知道’？”
“客观论证，咱们其实还挺帅的。”
“但是脸上沙砾糊得都有半厘米厚了，这都能看得上，这妹子有点重口啊。”
“你之前还在想着吸血鬼尸体能不能趁热你现在好意思说别人重口？”
在这样“外忧内患”的情况下，万亦终于和女孩一起来到了城市近前。
靠近到一定距离，万亦发现在那看着颇为厚重的城墙之下，也有着一个简陋的人类聚居地。
在这里的人基本都是和万亦类似的流浪者，以及许多聚集过来这里的穿越者。
木板以及铁皮构成一个个临时的居所，就像是他曾看到过的经济大萧条时期无家可归的人们。
在他和女孩到的时候，也有许多同路人来到了这里，让这个简陋的聚居地变得热闹了起来。
聪明人都已经开始尝试通过交流来获取现状的情报了。
而万亦环顾四周之后，还是选择直接去那扇大门处看看。
果不其然，和他抱着类似想法的人不少，大门前已经围上了不少人，吵吵嚷嚷的像是正在举办一场知名歌手的演唱会。
万亦看到了眼前黑色的城门上用白漆涂着“014”的数字。
这座城市的编号？
随后他又看向周围的人。
有不少人似乎和旁边这个女孩，她叫什么名字来着？算了，反正和这个女孩一样，应该都是被那条“彩带”刚抛下来的。
万亦记得当时大部分粒子状的东西都落在了这里，最后大概就变成了这些穿越者。
他有些感慨。
虽然当初被抓的时候就了解到这个世界穿越者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这样倒也不错。
“所有人，安静！安静！”就在这时，城门上挂着的一台看着有些老旧的广播响起。
虽然老旧，甚至还带着浓厚的杂音，时不时发出鸣响折磨人的耳朵，但是声音确实大，一下子盖过了所有的人声鼎沸。
“我可以理解你们对于现状的茫然，但是既然已经来到这里，那就要遵守当下的规矩。现在，请所有人站好，不要推搡，避免踩踏。曙光联合编号014号自由空岛都市将会指引你们，并为你们对现状进行解释。”
周围噪杂的声音逐渐小了下来，最后很快安静。
而万亦则是稍稍松了口气。
主要是因为他听到了“曙光联合”这几个字。
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一知半解，但至少几年来也不算完全摸黑。
这个世界的人抱团取暖组成了类似国家一般势力，当初绑架他并将他当作“刷怪笼”的是另一个名为“银金联合”的集团。
而他也听说过“曙光联合”的名号，据说是一个追求相对秩序的集团，内部社会秩序在这个世界算得上好，令人向往。
但这些都是空话，让万亦放松的主要原因是，曙光联合和银金联合并未建交，二者的关系也不算好。
那这边应该不会有银金联合的人敢直接追过来了。
“你们现在的身份，在这里被称作‘穿越流民’。或许很突然，但你们确实已经离开了过去的生活，希望你们能够接受现实。根据曙光联合穿越流民法案，曙光联合管理下的所有空岛，都会定期对穿越流民进行接收，给予你们最基本的活下去的权利。”
闻言，所有人再度开始忍不住议论纷纷。
“穿……穿越？”
“那我的家人呢？！”
“这也太离谱了！真的不是开玩笑？！”
“活下去的权利……听起来不是很友善的形容。”
广播停顿了一会儿，给予了所有人消化的时间，然后继续道：“接下来，城门将会开启，请所有人在工作人员的配合下进行相关的检查然后入城，之后会有人向你们进行详细的讲解。”
说完，广播便关闭了。
紧接着，伴随着一声巨响，厚重的城门开始升起，从中走出了一批身穿制服的人开始引导人们入内。
人群在犹豫片刻之后，还是选择了入城。
旁边，孟雪然有些不安：“真的穿越了啊……那我爸爸妈妈呢？”
显然，在如此庞大的穿越者基数下，不可能所有人都是孤儿，突然与自己的亲人分隔，这种打击一般人短时间很难缓过来。
万亦看了她一眼，没有什么可安慰的话。
难道要说你父母或许也来到了这个世界，以后还有再见的机会？
这话他自己都不信。
毕竟目前为止这个世界有多大他都不知道，更别说很明显这个世界没有前世那个相对和平的世界那么安全。
万亦向前迈步，穿过了高大的城门，眼前出现的建筑群是样式相近的矮平房，看着都有些老旧，不过明显比外面那个临时聚居地好不少。
穿过城门，后面还有一道关口，立着好几扇门，大部队进行了分流，一个个在那些制服人的安排下穿过这些门。
看着像是在过安检，这应该就是广播中说的检查。
等下，他们在检查些什么？总不可能是病毒细菌吧，如果是的话这些工作人员制服所做的保护明显不是很够。
那到底是……
“卧槽！你脑子秀逗了！是那个玩意啊！”突然一个分身在脑海中高声提醒道。
伴随着这声呼喊，万亦脑子混乱的记忆中，也浮现出了几个画面：
……
“滴！”一样是好似安检一般的设备，在刺耳的声音响起之后，周围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变了。
“体内以太能量浓度超标，请往那边走。”安检门旁边的那位工作人员冷冷地指了下旁边的小道。
很多和他一样被检测出所谓以太能量的人都被聚集起来，然后带走。
然后，就进入了那个人间地狱般的设施。
他在意识到不妙后想要反抗，然后被他们轻松打趴并按倒在地。
“自认倒霉吧，谁让你是祸人呢？祸人在这个世界是无处容身，没有人权的。”当时他隐约间听到了这样的话语。
……
思绪从记忆中退出，万亦想起来了，这些安检门是用来检测以太能量的。
以太能量超标的话，似乎就会被判定为名为“祸人”的身份，然后遭到非人的待遇。
就算曙光联合名声好，在遭受过当初的对待之后，万亦也不可能冒然将性命与自由交予他人了。
不过……
万亦撇了一眼更在旁边的孟雪然。
“怎么了吗？”孟雪然注意到了万亦的视线，问道。
万亦轻轻摇头，收回视线，前方的队伍也正好轮到他了，他坦然地向前。
他经过了那扇门，而检测警报也并未响起。
门旁的两位工作人员看了一眼数据点点头，其中一人又问道：“你还记得自己来到这里前的事情吗？记得大概多少年前的。”
万亦犹豫了一下：“还记得一些，大概往前三四年左右，更往前就不记得了。”
那位询问的人点点头，然后拿出一张卡递给万亦，上面的字样为“流民驻留证明”，左下角有个“4”字，应该就是他刚刚报的自己还记得多少年的数字。
这个数字又有什么用呢？
就在他顾自向前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警报声。
万亦回头，看到赫然是那个名为孟雪然的女孩在过门的时候触发了警报。
孟雪然是祸人。
万亦并不知道祸人具体是怎么样的存在，但是他在银金联合里观察所得知祸人普遍存在的一些特点。
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以及一些超能力。
万亦身体素质得到了一些强化，超能力更是超乎想象，但是他也见过那些虽然没有夸张的超能力，但身体素质的强化更为离谱的祸人。
那简直是人形的怪物。
在孟雪然居然能走路跟上他快步行走的速度时，他就意识到孟雪然应该也是祸人。
作为一个刚穿越的人，她的身体强度在万亦之上。
女孩在疑惑中被人带走了，离开前不安的眼神看着万亦。
万亦目视着她走进一个帐篷中，随后转头继续前行。
他帮不了女孩。
他自己能逃过检测，只是因为他在刚刚压榨自己的以太能量出产了数具分身，让力量接近枯萎，随后再让自己和一具能量总量最少的分身换了位置，安检门检测到只是一具以太能量微乎其微的分身。
这个方法独属于他自己，没法帮助别人。
至于让女孩跑路，人家也不可能平白无故信任自己。
最后……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为什么如此排斥祸人，但是，如果祸人确实有某种被歧视的原因的话，他的善意若是导致了不好的结果，那自己可看不下去。
很遗憾，孟雪然小姐，希望她也能觉醒个强大的超能力，然后能在遭受不公的待遇时，想办法自己逃出来吧。
第六章 入城、引导、完璧人
往前走很快看到了一个大广场，一块巨大的银幕被架起。
万亦看到了旁边一块醒目的指示牌，写着“刚入城的穿越流民请移步广场观看视频！”
分身们顿时七嘴八舌起来：
“居然是视频教育，有心了。”
“看着还挺怀念，我记得小学时候学校里也有过一起在操场上架银幕全校一起看电影的经历。”
万亦说自己只记得最近四年的事情自然是胡诌，实际上他的记忆很正常，并没有忘却太多，而且就算他忘记了，他的分身也能帮他挖掘回忆。
穿越者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关于前世的记忆不知不觉会变得模糊起来，到最后除了一些重要深刻的记忆外，基本会忘却掉大部分。
只记得最近三四年的情况是最多的，再少只有一两年甚至完全忘记的也不是没有。
但是这个世界似乎对于记忆多且好的人别有亲睐，也不知道这方面能决定些什么，总之万亦选择保守。
他来到广场的角落，找了个能看清的位置便坐下。
进入了城里，周围人们的不安也放下一些，大家都通过交流缓解自己的心情。
只是万亦给自己的打扮让人有些敬而远之。
但是分身们笑得很开心。
人都聚集到一定程度后，银幕上顿时有了画面。
一个机械的人声开始配合着ppt般的文字开始讲述。
这个世界由无数空岛组成，空岛之间抱团组成了空岛集团。而当下大家所在的空岛便是属于曙光联合空岛集团，编号014号的空岛城市。
与前世正常的世界不同，这个世界称得上混乱甚至是错乱，那些前世认识中的虚虚实实全部都有实现的可能。
本该正常的东西是存在的，而本该不存在的幻想，也变成了真实的存在。
而那一切，就藏在那条“彩带”之中。
“彩带”，在这里的正规名称为“界线”。
是由无数前世的概念碎片大量聚合而成的带状实体。
在界线中，自然也存在着人的碎片，每过一段时间，界线会向外抛洒碎片，其中人的碎片是最容易脱离界线落在外面的，而那些人的碎片落在空岛上，便会成为一个个穿越者。
概念碎片是这个世界秩序建立的基础以及硬通货，一些碎片也能成为人们获得力量的途径，这也就是入城的穿越流民即将要从事的行业了。
万亦耐着性子把视频看完，但是很快又皱起眉头。
分身也讨论道：“最主要的还是概念碎片的事情吧，很明显想在这里活下去就要去那个界线里获得碎片。”
“这和去矿井里挖矿有什么区别。”
“也就只有形式上的不同罢了。”
“毕竟只是新手引导视频，都是些浅显的情报。”
视频的最后让穿越流民们去往广场后面挑选引导者，引导者将会引导流民一段时间熟悉城内环境以及后续的工作。
视频播放结束之后就开始了循环，后面也还有正在入城的人要来看。
万亦来到了广场的后半边，已经聚拢了不少人。
观察了一圈，他发现所谓的引导者貌似也就是一些老穿越流民。
大概是城市会给引导者一些报酬他们才会来干这种带新人的麻烦事吧。
“喂，兄弟！”万亦正观察着，一个声音突然在身后喊道。
万亦回过头，只见一个青年带着微笑走来，他相貌平平，但一双粗眉毛却看起来相当灵动。
来到万亦面前，对方很主动地说道：“兄弟是刚进城的新人吧。”
“嗯。”万亦轻轻点头。
“我是志愿引导者，兄弟要不要跟我啊，保准我知道的东西有问必答，引导的一周时间里最少能带你下三次界线，如何？”青年表情一直是微笑的，但是那双眉毛真的有点惹眼，让万亦总是忍不住投去视线。
万亦移开视线看了看四周：“为什么找我？”
青年早有预料，笑呵呵地回答：“兄弟你虽然遮得很好，但仔细看不难发现你身上还是有一些血污残留，你在外面应该经历过什么，心理阈值比一般的新人当是会好上一些。”
合理。
“那好。”万亦言简意赅。
“兄弟不是很爱说话啊，不过没事，少说多做发大财嘛，我叫陈长才，兄弟怎么称呼？”
“万亦。”不是不爱说话，只是因为他大部分话都留给自己了。
“行，先帮你找到你的住处吧。”陈长才说着就开始在身上摸索。
“这里有安排住处？”万亦有些意外。
“有的，你看周围这些房子，这一块俗称流民区，都是给流民们住的，住宿时间为一年，一年后就会回收房子给下一批人。有了，老兄你的证明卡给我下。”说着，陈长才掏出了一个手机样的东西，向万亦伸手道。
万亦递出自己的证明卡。
陈长才拿卡在上面上刷了下，很快那小显示屏上出现了一串编号。
“喏，按照这个编号找就能找到你的房子，一般流民是六个人一间房的，如果室友相处不愉快，那你也只能抓紧打拼凑点能在里面的城区租房子的钱了。”陈长才挺热情地说道。
万亦道：“好，那么赶紧出发吧。”
“嗯，明天一早我会去找兄弟你的。”陈长才点头道。
“什么明早？你不现在带我去界线吗？”万亦疑惑道。
“额……”陈长才愣住，“兄弟你刚来啊，不用那么拼吧，我还以为你是要去自己住所先休息一晚呢。”
“我不用。”万亦道。
陈长才闻言，那灵动的眉毛微皱。
“有让你难做的地方吗？”万亦问道。
“额，志愿引导者不是一对一的，我打算今天多招几个人然后明天再一起带你们去界线体验下。”陈长才说出自己的打算。
“那你现在招人然后大家立刻一起去界线呢？”万亦问道。
“那就要看其他人的意思了。”陈长才道。
“行，你继续招人吧，我跟着你看看。”万亦道。
陈长才微微叹气，心想自己似乎找了个脑回路不太对劲的人。
算了，这种目标明确的人以后往往混得不会太差，就当是投资吧。
于是陈长才继续开始招人，万亦也就跟在他身后。
在路过一条队伍的时候，万亦看过去对陈长才问道：“这边是干嘛的？这里对记忆能力的要求到底是为了什么？”
那条队伍聚集了一些人，旁边的牌子写着有六年以上记忆者可以排队。
陈长才循声望去，看到了那条队伍，顿时了然。
“那是培养完璧人的队伍。”
“完璧人？”
“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东西就是概念碎片，但是并不是所有碎片拿过来都能直接用的，碎片终究只是碎片，有些碎片要发挥价值就需要让其变得完整。”陈长才说道。
“完璧人就是能拼碎片的人？这和记忆能力有什么关系？”万亦好奇地问道。
“因为那些碎片曾经完整时候的样子，也只有对前世记忆足够深刻的人才记得啊，记忆越完整的完璧人，越容易看到各种碎片之间的关联，然后将其拼凑完整。”
万亦提起了一些兴趣，那他这种人岂不是就是天才完璧人？
“完璧人的最低要求是什么？”他问道。
“不好说，因为记忆完整性其实是最容易看到的天赋，所以以此为标准，但貌似也有人即使不需要前世的记忆也能看到碎片之间的关联，但那种天赋太虚无缥缈了，因此不纳入考虑。”陈长才很耐心地解释。
“单论记忆呢？”
“那至少要记得最近六年以上的记忆才能勉强纳入考量范围，毕竟记忆这种东西也难以具体量化，总体上肯定比报出的数字要缩水一些，这方面的测试还是很严格的。”
说完陈长才见万亦好像感兴趣，便道：“万亦兄如果感兴趣的话，也可以去接受测试，虽然你只有四年完整记忆，但如果有那方面的天赋可就赚大了，完璧人可是硬饭碗，最次的那一档也和我们这些没日没夜奔波的流民有着云泥之别。”
万亦点点头，让陈长才继续招新人，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他不介意以最大的恶意揣测这些空岛集团，虽然银金联合与曙光联合没有往来，但他以后如果因为什么事情名声大了被银金联合的人知道那可就坏事了。
银金联合单纯找麻烦万亦倒是想着兵来将挡，但对方要是破罐破摔直接把他能力的事情向全世界公布，万亦都不敢相信自己会是个什么样的下场。
陈长才很相信自己的眼光，招人的时候尤其喜欢找那些看着性子沉稳，或是向万亦一样看起来风尘仆仆有所经历的新人。
“他在当天使投资人吗？”万亦的一具分身说道。
“引导者除了得到城市的报酬以外，也是拓展人脉的机会，确实称得上投资。”万亦回答道。
“你对完璧人感兴趣吗？”分身问道。
“等有机会再私底下尝试下吧。”
第七章 界线时空
忙活了一阵子后，陈长才又招上了六位新人，算上一早的万亦，加起来共七人。陈长才这才收手。
陈长才和大伙打过商量之后，很快说服了大家在第一天便去体验一下界线。
“需要准备些什么防身的东西吗？”队中有人提道。
“不用，第一次进界线，为的主要还是体验，我带你们去一个正常的界线时空，那里就和我们以前的世界一样是个现代社会，没什么危险。”陈长才一边带路一边说道。
听到他这么说，大伙也多少都放松了下来。
一路上队中也有人与陈长才不断搭话，希望更多增进一些了解，顺便熟悉关系，陈长才也乐意如此，队内氛围还算不错。
万亦则是稍微把自己脸上厚实的沙砾拍干净了些。
刚刚陈长才跟他说，如果要去现代背景的界线，建议他稍微把仪容整理下，万一在界线里被警察追查可就不好了。
陈长才也在顺路给大家介绍这座城市。
“流民收容区是这座城市的南区，城门也就是南门，大城门对应界线每次抛洒穿越者，一年也只会开启两次，也只有这两次期间城市才会接收穿越流民，如果没赶上时间，那就只像你们来时看到的那些流民一样在外面的临时聚居地等待了。”
陈长才指了指大家来时的那座城门说道。
“对了陈老哥，这个世界既然以空岛组成，那太阳月亮又是哪来的？时间又是怎么个计法？”有人提出了问题。
“每个空岛有各自的‘太阳’和‘月亮’，但是它们虽然会释放光和热，但根据一些有心人的探索，似乎却也不是真实存在的，看得见但摸不着。”陈长才摇摇头，然后继续道：“至于时间计法，一般就是遵从空岛集团的中心计法，咱们这里属于曙光联合，那就统一按照曙光计法来。其实和以前的世界都是一样的，顶多未来如果你有机会去其他空岛的话，记得对照下不同空岛的时间以免误事。”
万亦静静地听着。
心想着这个世界还挺随意。
“如果把这个世界看作一个破碎的世界，那是否可以认为太阳和月亮也破碎了，所以才会有这种现象？”分身大开脑洞。
“太阳那种天体怎么会破碎啊。”
“世界都破碎了，现在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再说我们都会分身了！”
“是是是，我们会分身。”
陈长才走了一段路后，指着远处可以看到的一扇处于大开状态的城门道：“那里是东区的东城门，城门除非遇到意外，平日里全天候开放，直接通向城市边上的界线，也是人流量最大的城门，就是我们的目标了。”
走近之后会发现，东门其实比来时的南门要小一些，但是城门内外所分的层次也更多。
出入城门十分通顺，而出了城门入眼所见就是那条几乎将整个视野占据的大彩带。
简直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山脉坐落在近前，压迫感扑面而来。
周围可以看到各种各样的人往来，穿着风格各异，或是西装革履，或是甲胄加身。
还有许多则是从界线中出来的，有的人在为今天的收获而欣喜，而有的人则是慌张地抬着自己的同伴出来，去到一旁的急救设施寻求救助。这也是一种众生相。
看着这种场景，大家作为新人都有些紧张起来。
或多或少对自己未来可能的生活有了一丝体会。
近距离看着界线，发现这条大彩带的表面并非光洁无暇，而是有着无数碎片粒子形成的漩涡，似乎那些就是界限的入口。
对应这些漩涡入口，界线前也建设了一些设施能帮助人登上那些位置偏僻的漩涡。
他们来到了一个比较醒目的入口，这里往来的人相当多，甚至有工作人员在维持入内的秩序。
万亦注意到在这个漩涡的旁边有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深度：3.5%”字样。
“陈长才，那个数字是什么意思？”万亦直接开口询问道。
他的问话吸引到了陈长才和其他人的注意。
陈长才也直接地回答道：“界线深度是用来判断一个界线时空是否符合大部分人思维中的正常现实，越存在偏差，深度便越深，时空内的东西便也越超出常理，同时，深度也和人的负面思维积蓄有关，据说在深层区域中，那里的界线时空都是些奇形怪状的世界，曾经那些恐怖惊悚的幻想碎片都被沉淀在那里。”
万亦点头。
相当于一种另类的难度提示。
这个界线深度只有3.5%，也就是说几乎和正常人思维中的世界没有区别，是个相当安全的时空。
排了会儿队后，终于轮到了他们。
一行八个人跨入了界线的漩涡之中，在好奇的打量下被漩涡吞没身体。
没什么异样的感觉，就是感觉身体好像通过了一层薄膜。
等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身处一条小巷之中。
看着周围林立的高楼，以及从巷子出口的夹缝看到外面飞驰而过的车辆，新人们顿时感觉恍如隔世。
“我们这是回来了？！”
“冷静下，只是界线时空而已，看起来都像是真的，但其实只是碎片聚合而成的假象，在这里你可以吃喝玩乐满足温饱，但除了概念碎片以外的所有东西都无法带离。”看着有人激动的样子，陈长才赶忙解释道。
“那岂不是可以在这里住一辈子？”万亦来到巷子口，把头望向外面。他发现自己没有预想中重新看到现代景色的激动。
倒不如说相当平淡。
“那是不行的，每个界线时空都有停留限制，如果超出时限还不脱离的话，你就会成为这个界线的一部分，失去现有的人格和记忆在这里得到‘新的人生’。”陈长才说道。
万亦不由得想起了剧场。
分身在进入剧本的时候也是要失去人格和记忆的，这些界线时空或许和剧场的力量有着某种关系也说不定。
“那倒算是无痛自杀了？”万亦开了个黑色玩笑。
现有人格和记忆全被改变的话，一个人某种意义上确实算是“死亡”。
陈长才擦了擦冷汗，眉毛微微挑动，没有接这个玩笑的意思，继续道：“每个时空的脱离方法都不一样，有些时空甚至会将出去的方法设置为你必须经历的某个事件，像是强迫你去完成的任务。不过这个时空很好，你只需要离开这座城市就能脱离了。”
“那么事不宜迟，赶紧说说怎么获得碎片吧！”一个男子说道，似乎对于获取碎片的事情十分焦急，应该是在刚刚感受到了一些生存的压力吧。
陈长才点头：“要说如何获取碎片，总结起来就是一个词：互动。你想要什么东西的碎片，那就去与那个碎片有什么关联的物体与存在互动。”
“要互动到什么程度呢？”有人详细地询问。
“情况太多，有点难说，有些东西就是水到渠成的，不过有一种互动获得碎片的要方便很多，不过要量力而行。”
“是什么？”
“就是……”
从陈长才正要说着，突然外边传来了一声巨响，好像什么东西发生了爆炸。
除了陈长才和万亦以外所有人都是一哆嗦。
“怎……怎么了？不是说是个安全的界线吗？！”
万亦吹了声口哨，他站在路口看着不远处道：“那些也是外来者吧，这是在干嘛？恐怖袭击？”
大家闻言都来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往外看，便看见几个装备简陋的人从一栋火焰燃烧的高楼建筑中冲出来，每个人都提着几个袋子，脸上带着有些狰狞的喜色。
袋子里的东西不是钱，隐约可以看见一些微微发亮的粒子状物品。
概念碎片！
这些人把东西往一辆面包车上扔，然后全部上车迅速撤离，街道上也很快能听到救护车、消防车以及警车同时鸣笛的声响。
“额……那就是我想说的效率最高的互动方式——破坏。”陈长才看到自己正准备讲，结果就有人当场示范也是有些汗颜。
“那个地方好像是个大商场，那帮人把那里一锅端了，应该得到了不少碎片，不过这样子粗暴很容易被界线时空针对，接下来这个时空的警方会对他们展开猛烈的追捕，他们必须要在被抓到前离开这座城市才能把碎片带走。”陈长才说道。
“一般人干不出来这种事情吧。”一个女生声音有些颤抖。
她看到了许多伤员被从建筑中抬出，以及尸体，还有无数人的哀嚎痛苦声不绝于耳。
即使陈长才说过那些是假的，是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进行循环的重复世界，甚至还有无数的备份平行时空，但毫无疑问对于一个刚穿越的正常人来说，这一幕的冲击性还是太大了。
不只是这个感性的女生，其他人也不禁默然。
陈长才微微叹息：“现在说这些你们也不会理解，但我想说的是，选择这种方法的探索者是大多数，等你们体验过生活的艰辛之后，很快就会麻木，然后选择对自己而言的最优解。”
一上来就是如此的真实，原本还算轻松的氛围荡然无存。
就在这时，刚刚不知道去哪的万亦回来了。
“你去哪了？我都没注意到。”陈长生问道。
“上了个厕所，那边有公共厕所，你们有谁要去的吗？”万亦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一家偏僻的公共厕所。
对于他这种缓和氛围的举动，大家却依旧不是很能提起劲。
“总之我们先到处走走熟悉下吧，我也可以带你们实操一下，没准第一天你们就能有所收获。”陈长才作为一个引导者绝对算是尽心尽力，对于新人的情绪都有多加照顾。
“万亦”落在队伍的最末尾，回头看了一眼黑烟爬升的建筑，漠然地收回视线跟上他们。
其实……还有种方法，来碎片的效率比破坏时空要更快一些。
……
万亦从小巷的另一头穿了出来，向着周围打量了一圈，正好听到了引擎的轰鸣声，看到一辆造型帅气看起来价格不菲的摩托车被人骑着停在十字路口的红灯前。
他直接迈步走了过去：“你好兄弟。”
骑手把头盔镜抬起：“什么事？”声音听起来很年轻，身上的打扮貌似也不像是一般人家。
“车不错，开很快吧。”
“快当然快，不过你谁啊？到底要干嘛？”骑手一下子就没耐心了。
“快就好，借下车。”
嘭！
流线顺滑的摩托在红灯下穿过前面的车辆，撞烂了沿途的几个后视镜在大路上疾驰。
“确实马力十足。”万亦在头盔下露出一丝笑容。
拐了几个弯之后，很快便看到了之前那群“恐怖分子”的车辆。
警笛作响，数辆警车紧跟其后，上演着一场紧张刺激的追车戏码。
而万亦的目标和这里的警方一样。
这不是第一次来界线时空嘛，当然要勇于尝试。所以万亦正打算大胆地尝试下，用点大家都喜欢的方法赚取自己的第一桶金。
第八章 正义的黑吃黑
万亦肆无忌惮地穿行，不顾周围被他蹭到的车辆以及里面车主发出的骂声，跟在警车的后方，观察着前方的情况。
天上飞过一架直升机监视着面包车的动向并给予汇报。
面包车内共四人，一男子驾驶着车辆，另外两位一男一女则是抚摸着麻袋，相视一笑。
男人道：“这下子赚翻了，就算之后在这个世界下一次循环刷新前进来就会被通缉，那也完全回本了。”
“别高兴得太早了，虽然是现代背景的时空，但缉捕力量还是很强的，你们别傻笑了过来警戒。”坐在副驾驶不断往车后方观察的持枪男泼了他们一盆冷水。
“这辆车改造之后，那些警车追不上的。”女性微微一笑说道。
“快要到城市郊区了，都注意。”开车的男子看了下路之后提醒道。
其他人不由得打起精神。
根据他们做这票前打听的消息，在这个时空犯事之后，距离城市外围越近，追捕的力量也会越强，这最后一段路的难度将会是最高的。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身后直接想起了枪声，子弹命中车尾的声音不断响起。
听得车上的人心中一紧，还好他们提前给车做好了加固，特别是轮胎都做了防弹措施，不至于让其被直接射穿。
在一个路口处，更有其他警车包围而来，在错综复杂的城市中，车辆单纯的快也不代表能轻易逃出生天。
副驾驶上的男子持枪不断探出窗外对着靠近来的警车胡乱扫射，为他们缓解压力。
万亦跟在后面，看着前方堪比动作大片戏码，不禁咂舌：“他们车怎么这么硬啊，是经过特殊改造的吗？”
“等他们翻车看来是不太可能了，怎么办？”脑内分身问道。
“那就手动让他们翻车吧。”万亦骑着摩托车靠着灵巧以及不俗的马力，在城市里能轻松追上那辆不凡的面包车。
他转了个弯，准备挑一个合适的地方做安排。
面包车冲上了一处高架桥，肆意撞开前方的车辆，车手技术不俗，熟练地将周围的普通车辆作为阻挡警车的障碍物。
就在车手准备挑个好角度直接从高架上冲出去以彻底摆脱警车时，他突然看见后视镜里出现了一个影子。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个影子，就见那影子抛出了一道紫色的光弹。
光弹砸在面包车下盘，掀起一阵爆炸。
威力并不算大，但是足以将面包车炸得一时间失去控制。
嘭！
车辆不受控制地直接从高架上脱离，向着下方的建筑落下。
车里的人直接惊叫起来，但是他们的呼声也无人能听到。
轰隆！
面包车变成了破铜烂铁，原本坐在副驾驶的男人艰难地从底朝天的车辆中爬出来，他看了一眼他的队友们，后座的男女生死不明，驾驶员则是还在抽搐，不过看那样子估计也是没法跑动了。
听到警笛声的靠近以及天上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他一咬牙抓起旁边的两袋麻袋就准备独自跑路。
突然，响亮的引擎声快速逼近。
男子猛地反应过来，架起双手……
嘭！
随后被一辆冲出来的摩托车直接撞翻在地，两个麻袋滚落一旁。
“辛苦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万亦说着英雄登场般的台词，干着黑吃黑的勾当。
“你个混账！就是你！”就在万亦把麻袋收拾起来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那个男子居然没有死。
不只是没有死，在乘坐的车从高空坠落，自己又被摩托车结结实实地来了一下的情况下，他居然还站了起来。
“你也是祸人？”
“你骂谁祸人！？”
好吧，看来他会错意了。
原来不是只有祸人才能那么强的，普通人也有某种提升自我的途径。
男子喘息着，但身上肌肉微微隆起，本就摔得破烂的上衣被膨胀的肌肉直接撑得更加撕裂。
他两眼通红，目光死死盯着万亦，但是万亦现在带着头盔，脸遮得很好，他看不到。
“啊！！”
男子直接冲了上来，大有一番想要拼命的架势。
哒哒哒——
万亦拿起刚刚撞飞对方时掉在地上的枪，掂量了一下重量发现没想象中那么重之后便尝试着开火。
效果喜人。
看起来正准备临终爆发的男子直接成了筛子，然后死不瞑目地倒在血泊之中。
“开枪杀人你现在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啊。”分身在脑海中评价。
“本来就是看他们得瑟所以不爽才来搞他们的，而且如果你们分身算命的话，我手上早就不知道有多少条人命了。”万亦直白且满不在乎地说道。
将麻袋绑在摩托车上，他便带着战利品离开了。
……
另一边，万亦的分身正跟着陈长才体验生活。
真的是在体验生活，陈长才准备得很充分，似乎提前就在这个世界打点好了一些渠道。比如租了一辆车给他们，让他们去当网约车司机，开了几趟之后，在车上找到了一块轿车碎片。
万亦分身近距离观察了一下碎片，摸起来没什么感觉，像是拿着一颗玻璃珠，里面映着一个模糊的车辆影子。
“这要多少块碎片才能真的组成一辆车啊？”他问道。
陈长才无奈一笑：“具体要看完璧人的水平，越厉害的完璧人所需要的碎片就越少。这种轿车，拼出那种双人座的小车保守应该要上千片吧，大的我也不敢想。”
所有新人闻言顿时一愣，面面相觑之后看了看手中这一小块碎片。
收获的喜悦一下子就不香了。
这车开几趟，一两个小时才能得到一块碎片，这也太感人了。
顿时就能理解为什么大部分探索者最后都选择了最直接的破坏。
效率上确实不是一个档次的。
他们直接把车砸了也有不小的概率能直接得到车辆的碎片，甚至还不一定只有一个！
这就是现实啊……
陈长才笑了下之后道：“别气馁，接下来带你们去射击俱乐部，那里的东西比较好。”
“射击俱乐部？打枪能获得枪械的碎片吗？”有人问道。
“是的，长期持有枪械能出产枪械碎片，这种方便的武器还是很有价值的。而且运气好的话，还能出技艺碎片。”
“技艺碎片？”
“碎片也分实物与非实体的碎片，其中有种叫技艺碎片的东西，能帮我们快速掌握一门技术，价值非凡。”陈长才笑道。
大家想了下就明白了这种碎片的价值。
“如果是那种武侠玄幻小说里的武功、功法的碎片，我们也能直接掌握？”万亦分身说道。
这个说法让所有人更是眼前一亮。
“是的，虽然那种需要特殊能量驱动的功法不能完全学会，但只要满足条件，那都是可以直接通过碎片习得的。”陈长才颔首肯定。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消息。
即使是普通人也能迅速形成战斗力，不过这种技艺碎片恐怕除非的运气很好，不然一般人估计是与之无缘的。
虽然陈长才说得很让人有期待，但现实果然是骨感的。
去了射击俱乐部，一行八个人打了半天枪，结果也才得到十余块枪械碎片，技艺碎片影子都没见到。
“额，大家不要气馁，这些碎片也能凑一把小手枪了。”陈长才为大家鼓舞道。
“这样吗？那也不算是没有收获啊！”那位女生喜道。
“八个人打一下午枪能换一把小手枪，也就是说一个人打八个下午枪才能换一把小手枪。而且，这些碎片就算凑一把小手枪，我们几个也没法分啊。”万亦分身摸着手上的枪，自言自语般地说道，但是声音又正好能被其他人听到。
这瞬间就让大家的心情冷却了下来。
万亦分身回过头，有些迟钝地反应过来：“啊，抱歉，我乱说的，你们别往心里去。”
平时不带脑子吐槽本体都习惯了，现在的表现多少有点低情商。
“没事，你说的也是事实。”陈长才无奈地说道，“大部分穿越流民的生活基本都只能满足最低限度的生存需要，这方面的事情和虚无缥缈的天赋没什么关系，纯粹是运气罢了。”
资源的获取才是这个世界变强的关键啊。
万亦分身如此想到。
离开了射击俱乐部后，大家便乘车去往城外，准备脱离时空。
万亦分身在离开前又抽空去了躺厕所，和自己回来的本体进行交替，而这具分身则是带着那几袋碎片暂时留在这个时空。
目前他没办法把碎片全部带走，因此只是随便摸了把碎片踹兜里，剩下的先留在这个世界。
至少在这个世界进行下一轮循环刷新前，这些碎片不会消失。
以及，他想测试下自己分身长时间留驻在这个世界后的情况。
顺便让他再帮自己刷一些碎片。
时间和效率，有分身帮助的他在这方面有着远超出其他人的优势，自然要好好利用。
第九章 室友
脱离了时空回到界线之外，天色已经渐黑。
大家是在界限时空里吃过饭的，此时便也直接准备回各自被安排到的住所。
告别了陈长才和其他人，万亦按照之前的编号找到了自己的住所。
拿出卡在门口的刷卡器按了下后，门便成功打开了。
很简陋的小房子，一个不大但是因为没有什么家具所以很空旷的客厅，一个小厨房。
万亦注意到客厅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女生，万亦进来的时候，那个女生看了他一眼就不禁皱起眉头。
倒是难怪，毕竟虽然万亦已经整理过仪表，但身上很多沙子尘埃以及一些血污显然没法单靠双手清理干净。
话说这里安排住所不考虑性别的吗？
分身立刻说道：“流民这么多，给你们房子已经该感恩戴德了，你还想要细分性别安排？”
“想得倒是很美，这就是人类得寸进尺的本能吗？”
“笑死，如果能和美女同居你不是该乐开花，我记得咱们好像母胎单生吧！”
“好像不是……”
“什么？咱们有过女友？”
“对，细翻下记忆，好像还真有，在上大学的时候，不过毕业了就分了。”
“啊这，我去看看那段记忆，到底哪家姑娘眼瞎了会看上我们啊。”
分身聊着聊着话题就走偏了。
万亦也早在他们聊到一半就熟练地自动忽略了他们的扯淡。
“你好，室友？”万亦简单地打招呼道。
女生还没回话，房间里面又走出来几个人，两男两女，看到万亦之后也是有些好奇万亦的打扮。
这样看这屋子里住的六个人是都到齐了。
一眼看下来这五个人身上都很干净，和万亦这种长途奔波来的狼狈样差距不小。
“你就是最后一位兄弟了吧。”脸比较嫩的小帅哥站出来问候。
“嗯，来得比较晚，这边什么情况？”万亦问道。
“这里条件其实还不错，水电都有，全天供应，不过只有一个厕所和浴室，洗澡要做好安排。卧室有三个，两个人住一间……”小帅哥继续介绍道。
“两个人住一间？”万亦眉毛微挑，再度看了下他们这批人。
三男三女，三个房间……
分身不由得出神：“三房配对？！”
“你在想什么？这明显是说肯定有一男和一女要住一个房间啊！”
“对吼，原来如此，就是我们要和这个坐客厅的姑娘？”
万亦听着分身的讨论看向了一早坐在客厅的女生。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小帅哥说：“因为你和这位姑娘是最后来的……”
万亦微微点头，然后道：“浴室呢，我先洗个澡。”
小帅哥指了下地方，万亦便进去了。
万亦走后，剩下几人也在讨论他的事情。
“小希别那么不开心嘛，万一洗干净后发现是个帅哥呢？”
“这和是不是帅哥有什么关系？”
“也没办法啊，不然你们谁出来客厅打地铺？”
“这里是水泥地啊，晚上睡着可冷了。”
三个女生聚在一起讨论道，两位男性则是有些无奈，那位帅哥道：“总之还是按照之前的提议，看看能不能劝他过来我们三个人住一间吧。”
“那你和他睡一张床？”另一个一直沉默的男子这时候出声道。
帅哥摊手：“你不想的话那还能怎么办？”
大家正讨论着，万亦也在将身上的污渍清洗之后从简陋的浴室中出来。
三名女生第一时间看向他的脸，看到那轮廓柔和，本该有些女性化的面容，但却被一双黑眼圈以及深凹的眼眶败坏的长相之后，顿时有些沉默和可惜。
“剩下的房间是哪个？”万亦直接向着屋内走去。
“诶诶，兄弟，你和女生住一起不方便吧，要不和我们男生住？”帅哥赶忙道。
“我们三个人住一间然后她一个人住一间？”万亦反问。
郑希眉头微皱，但是没说什么，不过另一个女生则是开口道：“这也没办法啊，这点小事让着点呗，不然都是小希吃亏。”
万亦还没开口，脑子里的分身们已经开始了。
“我去，碰上打拳的了？上，咱们给她来两下！”
“和魔之主学的两手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吃什么亏？咱们明明底子也不差，她吃亏我们还吃亏呢！而且万一本体被泡到了那不是约等于我们也被泡到了？不行！太便宜她了！咱们一个人就是一整个后宫啊！”
虽然话题越来越诡异了，不过这就是分身的日常脑回路了。
万亦和分身不一样，他作为本体当然要矜持且友善一些。
“不要。”
“啊？”大伙都愣住了。
“大家现在都是流民，没有谁该让着谁的说法。”万亦语气冷淡地说道。
他说话一直这样，只是言辞稍微尖锐一些的话，这种语气就会显得有些攻击性。
沉默了一会后，郑希抓了下头发站起来道：“行吧，现在也确实没什么可纠结的，我带你去房间吧。”
她其实是理解现状无可挑剔的，不过男女有别她还是想着探探对方的口风，结果是她看出来了，无关性别，万亦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可能不是很好相处。
按照她的经验，如果再胡搅蛮缠，那这种人可就不只是“不好相处”那么简单了。
因此她选择及时打住。
大家闻言也没了兴致，纷纷道了晚安后就散了。
郑希带着万亦去到了最后空着的卧室里。
相当朴素，两个不是很大的柜子，两张床铺各占一边，这便是全貌了。
“我还没选床，你随意。”郑希道。
万亦随便挑了一张床，直接就躺上去准备下休息了。
郑希皱眉道：“你就这样躺下了？”
“不然呢？”
郑希出声之后意识到自己有些多管闲事了，不过在犹豫了一下后还是道：“不脏吗？”
万亦人洗了但衣服可没洗。
“我又没换洗的衣服。”万亦回道。
其实他有，找一个穿着正常时出产的分身换一套即可，但现在这种情况没可能施展，而且正常情况而言，穿越者没有换洗的衣服才是正常的。
郑希看着面向墙壁没了声响的万亦，对万亦的性子有了进一步的了解，最后也还是没多说什么，直接上床休息了。
今天经历的事情实在太过离奇，她也属实是累了。
……
剧场。
万亦在剧场中睁开眼睛。
他很久没有正经地睡过觉了，自从发掘了剧场的作用之后，为了积蓄出逃的力量，他将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观看剧目上，甚至呆在剧场里的时间或许都比清醒时要多。
即使如今已经逃离，但这个习惯已经是改不掉了。
他第一时间看向自己的手心，瞳孔微微震动。
“碎片，居然可以带上剧场？”
没有献祭生命，但是在他尝试之后，本该在自己兜里安静躺着的碎片此时全部被他抓在手中。
这是什么原理？
他思索着拿着碎片来到创作剧本的书桌前。
此时这里那本吸血鬼剧本还静静躺着。
万亦拿起羽毛笔，尝试着点向碎片。
没有反应。
“碎片无法转化为剧本？”万亦说着，又尝试了几次，更换了数次碎片之后都无法成功便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将碎片收拾到一旁，他稍加思索，但情报太少，想再多目前而言也只是猜测。
很快便放弃了，他更多的期待还是放在吸血鬼的剧目上。
他拿起剧本，随便翻了翻，想对昨夜之后的剧本演化有一定了解，他向来对剧透没什么抵触，甚至一些只言片语的剧透只会让他更期待，就像是在看另类的预告片。
但很快，他眼神呆滞了。
“瑞德怎么就变成吸血鬼了？！”
第十章 剧目：残酷之夜
把剧本放好，他一路小跑着回到观众席，紧张又有些期待地看着舞台上。
舞台再度变化，万亦重新沉入了戏剧的世界……
……
瑞德在那一晚之后，还是有些不知所谓，他不好跟梅丽姐说这件事，但是要说直接按照卡奇斯祖父所说地带人逃离，那也让他无法下定决心。
故事的离奇是一回事，这个家对他的重要性也是个问题。
只带着梅丽姐跑？那养父养母怎么办？祖父怎么办？
他按照祖父所说在那之后去到了祖父的书房，祖父带着他开启了位于他书房中的一个密室。
而那里，便是他以及菲德斯通家的前人研究巫术的场所。
密室空间充足，分为两个房间，一个是主要研究场所，堆砌着各种古老的书籍以及奇形怪状的材料。
而另一个房间，祖父没有解释其用法，但是看到角落的骨渣以及残留在空气中永远难以挥散的血腥味，已经让他意识到了其作用。
作用于人体的巫术，不可能不经过任何试验就用在自己乃至家人的身上。
“密室的进入方法我交给你了，你可以随意进出，在这里对巫术进行初步的了解，甚至研究一些未来防身的准备。至少在下个月圆之夜前，你最好做出选择，带着梅丽离开家族。”
说完，祖父留下一个萧瑟的背影离开了。
瑞德面对如此多陌生且神秘的知识，最初相当手足无措。
看得出来，祖父根本不想他在巫术上有多少深入的了解，甚至根本没有亲自带他入门的意思，这种复杂的知识没有一个合适的导师，想要自己从零开始了解难度不知几何。
瑞德能理解祖父的矛盾，同意让自己进入这间密室已经是他做出的让步，想让他对这种荒唐的事情建立一个初步的认知，如果可以的话，能挖掘到一些保护自己的力量也无非不可。
随便翻一本书，光是上面提到的一些词汇就让他发懵，原本想着看到后面或许会有解答，但最后直到看完了都不知道这本书到底讲了个什么。
他就在如此磕磕碰碰地情况下，将之后大部分时间都放在了全新知识的学习上。
大概祖父也没想到他会对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如此上心吧，他甚至懒得去复习学校里的课业，那些简单而又基础的知识带给他的吸引力远不及巫术这种新奇的玩意。
而且，越是学习巫术，他心头便越是感受到一种紧迫感萦绕在心头。
不知不觉间，他原本对于吸血怪物的半信半疑，已经转化为实。
一天，瑞德独自从集市中带着一包素材回到宅邸。
“瑞德！你去哪啦？”梅丽姐好似蹲点一般在他进门的时候蹦了出来。
“去了躺集市。”瑞德回答。
“出去玩居然不找姐姐？”梅丽语气有些哀伤。
“不是的，只是学习上需要一些材料，我迅速过去买来的。”瑞德看不得这些，赶紧解释。
“说起学习，你最近剑都不练了，你之前不都是把学习当业余爱好一样的吗？现在这么上心？”梅丽狐疑地说道。
瑞德道：“这个是……”
梅丽突然眉开眼笑：“之前一直说学习都是小事，其实你最近有些落下了对吧？但又不好意思跟别人说只能自己偷偷努力，真可爱啊。”
瑞德欲言又止，最后只能点点头。就当这样吧。
“那我就不打扰你啦，等轻松下来后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梅丽优雅中带着活泼地离开了。
瑞德静静望着梅丽的身影，轻轻握紧了拿着素材的纸袋。
如果真的有那种东西存在的话……
虽然只是很日常的对话，但是瑞德学习更加抓紧了。
学到很晚都是常态，密室中每晚都是他点着火光看书的身影。
瑞德的天赋很强，目前来说，在他所经历的各个领域上，他的天赋还未看到尽头。
巫术在他脑海中的轮廓逐渐成型了，虽然他不至于直接快进到开始研究所谓巫术的原理，但至少他已经掌握了简单巫术的使用方法。
同时，靠着实用知识，他也成功找到了所谓换取力量的邪恶巫术，以及祖父研究出来的对抗巫术，同时，还有一系列针对吸血怪物的方法。
时间在这种情况下，过得很快。
距离祖父说的下一个月圆之夜还有几天。
但是世事难料，或许祖父也一直怀抱着一种侥幸，时间上的估计无法准确，不是所有现实，都会等你做出决定之后才缓慢推进。
悲剧，往往就是这样发展的。
那一夜，就这样毫无预兆地来了。
夜里，瑞德是被呼喊声吵醒的，他睁眼起身来到窗外向外看，原本有些朦胧的意识瞬间清醒。
大半地宅邸在燃烧，火光中可以看到与火焰一同在夜幕下摇曳的人影。
他很快反应过来了问题，穿上了简单的护具，并从床底拿出了一把长剑，他从房间的书桌抽屉中拿出了几个袋子别在腰间就推开房门离开卧室。
走廊的尽头已经能看到火势已经在向着他这边蔓延，他嘴唇未抿，颤抖的手轻轻捶打剑鞘稳定下颤抖波动的内心。
就在他注视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并被周围人声的呼喊弄得有些心神恍惚时，他并未发现旁边的窗户外伸出了一只苍白的手。
哐当！
下一刻，玻璃破碎，剧烈声响让瑞德回过神，但飞溅的玻璃渣子有些许刺在了他的脸上。
他下意识地眯起眼睛，但还未睁开眼睛，眼前便是一阵劲风呼啸而来。
嘭！
久经锻炼的本能让他精准抬剑抵挡住了这一击，但是无可抵挡的力道直接让瑞德倒飞了出去，刚从卧室出来便又重新飞回了卧室之中。
好大的力气！
他剧烈喘息着，刚刚那一拳让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在腾飞，双手仿佛要断了！
眼前出现的并不是那个次女，而是一个男性，有着俊秀阴柔的面容，脸色不正常地苍白，以及妖异的血色瞳孔冰冷地注视着瑞德。
瑞德感觉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牲畜。
“哦哟，居然还有一个可爱的小家伙，可惜始祖大人说今夜这栋宅子里的所有人都得死，不然我还真想把你变成眷属带回去。”眼前的“人”开口说话，嗓音充满磁性。
瑞德大脑飞速运转。
怪物不止那位次女一个？！
怎么回事？始祖是谁？是这个始祖下令说不留活口，还有转化成眷属……
他脑中灵光一闪。
吸血怪物的力量难道可以通过某种途径对普通人进行传染吗？！
刚刚那种匪夷所思的力量，居然是可以复数量产的？！
瑞德内心升起了恐惧。
仅仅是听说，永远无法了解到真实的恐怖，而现在，他意识到他把吸血怪物的力量还是看得太轻了！
即使对巫术有了初步的了解，但是他根本没条件进行测试。
他爬起，将被刚刚一拳砸得破碎的剑鞘抛开，露出了下面开刃的锋利长剑。
“居然还有反抗的力气？有趣，一般来说人类都是弱不禁风的。”眼前的吸血怪物耸耸肩。
瑞德喘息了一下之后，直接对着怪物发起了攻击。
怪物甚至没有打算躲闪，一身强大的力量给了他充分的自信。
然后……
噗嗤！
长剑直接切入了他的脖颈之中，甚至直接深入了一半！
怪物原本轻松写意的表情荡然无存，只留惊恐与愤怒，随后挥手一拳。
速度非常快，但是对比完全爆发的祖父还有一定差距，祖父也是经历过那种奇妙巫术熏陶的，即使力量有所减退但也依旧强大，他提前让瑞德适应了那种节奏的战斗！
瑞德知道自己的身体根本吃不下一击，对方从窗外突袭的一下根本没有认真，但现在那种死亡的危机感是实打实的！
他抽离长剑，脚步腾挪躲开了这一拳，猎猎作响的拳风向后延伸出了一段距离都未完全消散。
“你竟敢！”人样的怪物捂着脖子发出怒吼。
不知道为什么，瑞德看着他的样子就有种既视感，一种如果一个角色自视其高但却被看不起的小喽啰恶心到时，这种角色就该这么歇斯底里的既视感。
怪物正准备上前，但瑞德却不打算在怪物做好准备的情况下再进行接触战了，两次接触让他清晰地认识到恐怕是训练有素的士兵面对认真的怪物也不过是玩具罢了。
他直接从腰间的小袋子中洒出了一种淡金色的粉尘。
怪物毫无戒备地冲入粉尘中，下一刻就发出惊叫。
他身上居然燃起一簇簇小火苗，灼烧感不断强烈，身上出现了烧痕！
这就是瑞德的准备之一，按照他对照祖父的笔记，这种东西叫太阳精华。用一些材料混合调配后在阳光下汲取力量，能变成一种特殊的液体。
祖父用这种液体淬炼武器，使武器能灼烧到吸血怪物的血肉，让它们感受仿佛被太阳直射的痛苦。瑞德的剑能切开吸血鬼的脖子也是拜此所赐。
而他在那种液体的基础上进一步进行改良，将其变成了更方便携带的粉尘样，能够比较轻易地给各种武器附加特殊力量，且能直接对怪物进行攻击！
“什么东西！？”怪物惊叫着后退开。
而瑞德则是趁机直接撞破了房间的窗户，翻到了外面宅邸屋顶上。
想靠这点准备杀死那种怪物似乎有点太天真了，他并不准备和怪物纠缠。
他向着火势中冲过去，考虑了一下距离的远近，瑞德理智地选择了先去找养父养母的房间。
而那里也是火势的集中之处。
在冲入火焰前，他拿出一个吊坠挂上，因为考虑过火烧怪物的攻击方式，他给自己准备了防火的巫术物品，这个吊坠可以有效避让烈火缠身，戴着它就算直接把手放在火里烤都不会有大碍，但存在副作用：携带超过一小时就会产生仿佛要溺死的窒息感，之后需要缓解半小时才能再戴上。
这个吊坠在这个时候起了作用，他直接冲入火焰中却没有被沾染，路上看到了许多其他类似的怪物身影，有男有女，数量令其胆颤。
不过靠着避火吊坠，他几乎直接在火中行进，凭借着混乱以及火势，一路上倒是没被发现。
火势集中之处，他看见了无数血淋淋的场景。
佣人的尸骸或是被火焰吞没，或是被那些怪物分食鲜血，在几秒内化作干尸，恐怕被吸食的不仅仅是血液。
宅邸的护卫有奋勇反抗的，被轻易折断了四肢，在地上蠕动的样子惹那些怪物发笑。也有被恐惧征服而丢盔卸甲逃跑的，但甚至有怪物能凌空飞行，直接将试图逃跑者杀死在不远处。
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肠胃翻涌。
是因为这些堪称屠杀的画面，也是因为内心不断升起的恐惧。
若非惧怕阳光，这些怪物远强于人类！
第十一章 剧目：拥血新生
他有些浑噩地迈动脚步，终于来到了养父养母的房间之外。
刚到这里，他就听到了剑刃与金属碰撞的声音，里面有人在战斗！
他一眼就望见了祖父那高大的背影正在以一敌二于火海中奋战，但那位气势凌厉的老人此时右手也已经不知所踪，身上满是伤痕血迹，每一次动作都在向下滴落着鲜血。
两位怪物的样子倒也不算好，身上也覆盖着多处剑伤，并且这些伤口都燃烧着火焰，灼烧并剥夺着它们的力量。
周围大火彻底将这个房间周围覆盖，让外头的一些怪物想来帮忙但最后都选择了明哲保身不想增添无谓的伤势。
整个房间化作了一个角斗场。
老人的剑染着火焰，靠着精湛的脚步与剑技以一敌二不落下风，瑞德沉下心就不难发现祖父正在面对的两只怪物其实根本没有多少经过训练的战斗意识，只是胡乱地使用着一身蛮力罢了。
有机会！
祖父正被其中一只怪物纠缠，但他的注意力一直纵观全局，警惕着另一只怪物的动静。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了火中悄悄绕过来的那个熟悉身影。
老人不动声色，卖出了破绽。
另一只怪物眼见机会大好直接扑了上去，但是一团金色的粉尘忽然从侧面挥洒而出糊了它一脸。
整张脸包括眼睛都被烧灼，怪物还未来得及挣扎，脖颈处便是一阵剧痛！
刺啦！
瑞德废掉对方的视线之后立刻从火焰中蹿出，一剑斩下其头颅将之毙命。
确认被自己斩杀的吸血怪的头已经完全燃烧没了生息，他迅速去帮助祖父。
祖孙二人常年切磋，默契极佳，二打一配合之下，祖父终于将剑刺入了怪物的心脏，火焰自心脏涌入，然后扩散到怪物的四肢百骸，吞没了它的性命。
解决了这两只怪物，祖父用剑支撑着身体：“快去找梅丽。”
“父亲和母亲呢？！”瑞德道。
祖父狠厉的面容上浮现一丝伤感。
瑞德意识到了什么，直接冲向旁边已经被点燃大半的床铺。那上面还有干涸的血液，两具尸体静静地躺于其上，胸口被挖开，心脏被取走。
“怎么会……”
祖父扶着剑来到瑞德身旁道：“我很早就想让他们也一起走，但是莎菲始终认为她应该去直面那个被她抛弃的孩子，而米雷也坚定地站在她的身边。”
瑞德瞳孔震动，但祖父直接一巴掌甩在他脸上：“那个怪物去找梅丽了！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我提前在梅丽房间外做好了布置，那些怪物一时半会儿应该无法突破！死者无法复生，但活着还有希望！”
瑞德也反应了过来，正准备动身，却又看向祖父。
现在的祖父整个人几乎成了血人，身上伤处完全数不清，还能站立着恐怕全靠其强劲的意志。
祖父道：“不用管我，快走，我来帮你开路！”
瑞德将悲伤置于脑后，向着火焰发起冲锋，祖父身上没有避火的吊坠，但依旧毅然决然地跟上，纵使他整个人都被火焰缠绕。
他们冲出了火焰，那些久候的怪物立刻扑来。
祖父拿出了一把手弩朝着周围扫射，闪着金光的银制箭头在火焰下透露锋芒，一些怪物没能反应过来被击中，发出哀嚎。
瑞德在走廊上奔袭，祖父挥舞着火焰之剑斩向周围的怪物，有怪物想要去抓瑞德时，祖父总会如疯狗一般扑上去，用逐渐不成形的架势将之阻拦。
咔擦！
身上的骨头在那些怪物的蛮力之下一一碎裂，但眼前的老人披散的花白长发以及凶戾的气势，让一些怪物产生了一种不知谁才是真正的怪物的错觉。
当瑞德在转角处回望时，祖父那挺拔的背影永远地印刻在他的心头。
随后，彻底远去……
瑞德再度冲入火中，靠着对宅邸的了解绕开怪物不断向着梅丽的房间去。
就在他感觉最后一段路能顺利抵达时，一个影子突然从一旁杀出，直接撞在他的身上。瑞德完全无力反抗，直接撞破了旁边门摔入一间房间之内，感觉内脏翻涌。
肋骨估计断了几根，在不断地呛咳中，鲜血也一同被咳出。
“给我找到了，小老鼠。”这个熟悉的声音……是最开始袭击他的那只怪物，现在居然找上来了！
瑞德艰难地爬起，发现自己原来刚刚被撞进了祖父的书房。
而那个怪物就堵在门口，身上的焦痕还未消退，面色阴狠。
瑞德向着窗户移去，但那个怪物突然伸手抓住旁边的门框，然后直接将门框连带着部分墙体撕了下来，然后朝着瑞德投掷。
瑞德一惊，连忙伏身躲闪。
墙体撞在书房的窗户上，正好卡住了窗户两边的墙壁，将窗户以极为粗暴的方式封死了。
“现在你可没地方跑了。”怪物冷笑道。
瑞德直接迅速抬起剑，但下一刻，那个怪物来到他面前手刀拂过直接将他的剑身切断。
瑞德还未来得及惊恐，就被狠狠抓住了头发按在地上，瑞德感觉自己的鼻梁或许断了，鼻腔中涌出血液，碰撞的牙齿也有些松动。
咔嚓！
“呃！”他感受到自己的右手传来了剧痛。
手臂被折断了！
“就是这只手拿着人类的小玩具触碰了我的身躯，真是好胆。”对方冰冷的声音在上方响起。
但瑞德只是不断闷哼，却没有直接惨叫出声，让那个怪物不是很开心，它想听到更刺激性的声音。
既然一条手臂不够，那就把四肢都折断，不对，还是先折断手指脚趾再折断四肢，然后再一一打碎骨头吧，这样才能称得上折磨！
瑞德的左手拼命摸索，不断摸索，终于他摸到了腰间的袋子。
他一把抓住袋子将其撕碎甩动，所有太阳精华的粉尘大片飘散，整个书房都被蒙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尘雾。
那个怪物松开了瑞德向后退去：“又是这些恶心的玩意！”
瑞德用仅剩的左手再度打开了几个袋子，除去太阳精华粉尘，还有其他各种能够混淆气味以及视觉的东西全被丢了出来。
那个怪物很聪明地退至门口。
瑞德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倒了几个比较轻的书架，在书架倒塌的声音掩护下，他触发了密室的机关潜入密室之中。
当所有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散去后，那个怪物才再度看清了房间内的情况，但是已经找不到瑞德的身影了。
……
瑞德剧烈喘息着，眼前的视线有些模糊错乱，每次呼吸都感觉自己肺部在燃烧，耳边不断传来尖锐的耳鸣声刺痛大脑。
他直接摔倒在密室中，几乎是在地上蠕动一般地前行。
“我不能死……不能死……父亲，母亲……梅丽姐……祖父……”他不断念叨着家人的名字，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但是现在又该怎么办？
他已经伤成这样，连动都困难，甚至很可能也已经濒临死亡。
正面交手，他根本不是那些怪物的对手，更别说那个直到最后都没见到的次女，或者说始祖，那个最终boss。
嗯？boss是什么意思？
不行，脑子里已经越来越混沌了，不断地冒出各种他想不通的词汇，瑞德越是思考越是感觉自己的意识变得轻飘飘的。
他真的要死了……
哗啦！
他无意识地挣扎推动了桌子，让桌上的几本书掉了下来砸在自己身上。
瑞德抬起眼，看到了那本古老的笔记。
力量……像那些怪物一样强大的力量……
颤颤巍巍，沾染着鲜血的手伸出，用力抓住了那本笔记。
巫术的材料，在学习期间瑞德都进行过相应的采购进行补充，这里是不缺的。
换取力量的邪恶巫术，曾经让菲德斯通家族强盛的巫术，如果依靠这个……不，那也依旧还是属于人类范畴的力量，不会是那些怪物的对手。
必须要更加强大！
瑞德又抓起了一本笔记，那是祖父的笔记。
对抗巫术后遗症的巫术，今夜灾难的导火索。
到底是什么原理，才会让当初那个母亲腹中的胎儿变成披着人皮的怪物，他想不通，也没法想，他要做一个尝试。
哪怕变成同样渴求鲜血的怪物！
或许是回光返照，瑞德感觉自己昏沉的大脑变得清晰了起来，他混合了两种巫术，在自己身上，就地取材用自己的血混合各种素材调配出的液体点缀出一个个诡异的纹路。
仅靠颤抖的左手，这很困难，到最后于额头上点出最后一抹殷红时，因为难以控制力道，最后反而像是画了一朵有些扭曲的花朵图案。
象征新生的山羊死胎以及胎盘，象征永生的蛇蜕，象征力量的来自异域猛虎的爪牙……
配合他自己的理解，他辅之以这些材料。
瑞德的身体蜷缩而起，因为血液的流失身体已经开始发冷，回光返照过去后，意识迅速开始模糊，向着黑暗下沉。
他的口中念道着那神秘的巫咒，宛若死前最后的呓语。
身上纹路开始缓缓发出妖异的红光，额头的血点微微扩散，仿佛花朵正在盛开，羊的胎盘蠕动着变大托住了他的身躯，蛇蜕变成一张胎膜将之包裹，他好似重新回到了母亲的怀抱之中。
各种材料在那低沉的巫咒吟唱中融入到胎膜之中，胎膜变得逐渐充盈，好似盛满了羊水。
瑞德，正在新生。
……
书房内，怪物眉头紧皱，搜寻着瑞德踪迹。
区区人类，没可能拥有他们高贵种族的力量，那个小老鼠不可能逃出去了，他肯定还在这个书房里。
到底去哪了呢？
因为那个小东西丢出来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玩意，房间里的气味极为杂乱，敏锐的嗅觉毫无用武之地。
它搬开那些书架，扫开书籍。
花费了好些功夫，它忽然眼前一亮。
血迹！
被倒塌的书架以及书本遮掩的血迹！
血迹延伸向一面普通的墙壁，怪物嗤笑一声，已经明白了。
挥出一拳，直接将那面墙壁打穿，出现在眼前的便是一条通道。
血迹一路延伸，那个小老鼠是躲进这里来了。
他悠悠地迈步，故意走出响亮的脚步声。
但很快又没了耐心，迅速来到通道尽头的木门前，直接将其打个粉碎。
“小~老~鼠~。”他语调悠扬地往房间里看去，
忽然，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手攒住了。
密室中，站着一个身影，他全身湿漉漉的，脚下流淌着浑浊的液体，旁边是已经萎缩的胎盘以及被撕裂破烂的胎膜。
酒红色的长发披散在脑后，在密室摇曳火光之下呈现有些艳丽的鲜红。
听到门口的动静，那个人影转过头，巫术仪式纹路固定在了他的身上，变成了漆黑的纹身，唯有额头的那朵有些扭曲的花，呈现着一抹淡淡的红色。
那双猩红的眼中，尖锐的竖瞳带着饥肠辘辘的意味看着闯入的不速之客。
“你……怎么……”吸血怪物语气在颤抖，它感受到了窒息，一种被他无可反抗的野兽所盯上的恐怖！
下一刻，对方动了。
怪物根本没反应过来就发现一只手已经抓住了它的脸，将它猛地拍在密室通道墙壁上，然后拖行着拉出一条沟壑，最后被丢回了书房中。
它狼狈地打着滚，脸上的伤势快速回复，但是脸上的惊恐却愈加深刻。
通道的阴影中，那个身影走了出来。
哐当！
似乎因为刚刚的动静，书房墙壁上装饰用的长剑落了下来，那个恐怖的身影下意识抬手接住了那把剑。
刻入本能般地拔剑，然后，手掌拂过剑身。
鲜血染红纯净的剑身，并渗入其中。
“住手！我们是同类啊！不要杀我！刚刚那是意外！不对！不该如此！不该这样啊！”
那个怪物见状直接从地上一跃而起，向着门外逃窜，但还未跑出多远，血色的剑芒划过。
人影先一步他到达了门口，静静地注视着他。
这只吸血怪物在下一刻，被肢解成了无数的肉片。
瑞德活动着脖子，发出咯吱作响的声音，转身走出了书房。
“梅丽姐……”他瞬间提速，脚下的地板碎裂，行进中甚至扩散出一阵气浪。
中途遇见那种怪物他就会挥剑，所有怪物，甚至仅仅因为他奔袭的动静而好奇来看一眼的，都被他削成了片。
只是等他来到梅丽姐的房间时，却发现祖父提前做好的布置已经被破坏。
他瞳孔一缩，直接闯入了房间之中。
恰好看到了两个身影。
一个正是穿着睡衣的梅丽，正睁着美丽的眼瞳惊恐地看着靠近到床边的身影。
而在梅丽的床尾处，那是一个和梅丽姐长得颇为相像，但身形要更为单薄些许，穿着一身黑色礼服，白色的长发垂落腰间，精致的面容带着有些恶劣的笑意看着梅丽。
瑞德闯入，也同时吸引到了二者的注意。
第十二章 剧目：活着
“瑞德！”梅丽呼喊道。
那个白发女子则是饶有趣味地看着瑞德：“这个气味，你居然和我一样？”
“阿祖拉，离梅丽远点。”瑞德冷冷地说道。
阿祖拉，菲德斯通家原本的次女，最初的吸血怪物。
“你就是瑞德吧，嗯，说起来，既然你被这家人收养，年龄上，你大概也算我的弟弟。”被称为阿祖拉的白发女子如瑞德所愿远离了梅丽，她此时更多的兴趣都转移到了瑞德身上。
“那种事无关紧要，梅丽是无辜的。”瑞德道。
“只要身为这家的人，那就不能算是无辜。”阿祖拉下巴微扬道。
“为了一举私欲酿下我这个大祸，那么用他们的性命来偿还这一切不是很合理吗？梅丽无辜吗？她难道不是家族强盛的既得利者吗？”
阿祖拉看向瑞德，原本有些锐利的眼神意外地温柔起来：“说起来，真正的无辜者其实是你这个可怜的孩子啊，成为我的替代品弥补这家人的良心不安，现在又愿意为了他们而反抗，甚至……变成这个样子。”
瑞德握紧了剑。
阿祖拉笑道：“你要反抗我吗？”
“如果你不放弃的话。”
“你身上的力量远没有稳定下来，对我来说就像是个刚出生的婴儿，而且，在获得新生之后你根本没有补充营养，甚至还反而挥霍自己那不稳定的力量。姐姐给你个提醒，你不是我的对手。”阿祖拉用温柔到令人耳朵有些发酥的声音说道。
“那又如何？”
阿祖拉笑着歪了下头，随后表情忽然冰冷了下来：“如果你执意反抗我，那我会让你体验什么叫痛苦，不仅仅是身体上的那种。比如，操纵你的身体杀了梅丽之类的。”
瑞德瞳孔一缩。
下一刻，眼前一花，那个白发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耳边突然被吹了一口气，阿祖拉近距离与瑞德的脸几乎贴在一起：“如果你乖乖听话，和姐姐一起，那我也不是不能考虑放梅丽一条生路。”
“你说……呃！”
噗嗤！
瑞德话未说完，瞬间便感到胸口剧痛。
阿祖拉的手从瑞德的后背深入，从前胸穿出，然后用那染血的白皙小手轻轻抚摸着瑞德的胸膛。
“本来是想这么说，但还是算了，我还是想她死。”
瑞德双腿发软，直接跪到在地，阿祖拉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手，伸出舌头舔舐些许。
“好味道，我越来越喜欢你了，瑞德弟弟。”
“瑞德！”梅丽从床上下来，想要靠近瑞德。
但瑞德艰难地抬起手：“不要过来！”
忽然，瑞德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他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刚刚，我把我的血打入了你的身体里，更强大的血对弱小的血能轻而易举地支配，弟弟你还是太弱小了。”阿祖拉说道。
“你要做什么……”
“稍微有点嫉妒啊。”阿祖拉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但是语气却变得阴沉起来：“明明是姐妹，为什么她就能这么正常美好地在阳光之下生活，有着美满的家庭，还多出来一个可爱又懂事，能为自己献身的弟弟呢？”
梅丽面色发白地看着阿祖拉：“我……”
“有什么想说的吗？姐姐，在听了我刚刚给你讲述的故事之后。”阿祖拉笑道。
原来她刚刚站在床尾一直没动手，其实是在给梅丽讲解事情的始末。
梅丽神色复杂：“对不起，我们对不起你。”
“真感动，既然这么对不起，那就死在这里，然后把这个弟弟让给我吧。”阿祖拉用轻松的语气说道。
“姐！快跑！”瑞德看着自己的手举起了剑，目眦欲裂，身体不断颤抖尝试反抗，但却只能稍微延缓身体的动作。
忽然，几只吸血怪物走了过来，他们扛着一个人。
在走到他们身边后，将其随意地丢下。
梅丽不禁捂住了嘴，眼泪开始流淌。
而瑞德也是呼吸一滞，差点心神失守。
卡奇斯祖父……的尸体，几乎不成人样，身上没有一处完好，那双坚毅的眼眸已经永远闭上，再也不会睁开了。
“老东西也终于死了，今天真是太愉快了，那么就剩最后的了，梅丽。”
阿祖拉看着梅丽道。
瑞德的剑已经指向了梅丽，只需要往前一送，就会将眼前脆弱的身躯贯穿。
忽然阿祖拉叹了口气。
然后，她看向梅丽，道：“这样子干脆地刺下去，好像有些无聊啊。”
瑞德的眼睛死死盯着她，似乎是在质问她要做什么。
“这样吧，梅丽，我把选择权让给你吧。”阿祖拉道。
梅丽看向她。
“我在你眼前杀了瑞德，然后再杀了你，最后让你们二人一起愉快地在这个火海中化为灰烬，这是一个选项。以及，让瑞德杀了你，然后你死，瑞德活，当然以后就跟在我的手下了，这是第二个选项，怎么样？挑一个？”
梅丽咬住了嘴唇，甚至咬出了血。
瑞德想要说话，但是嘴巴却怎么也张不开。
“三……二……”阿祖拉开始倒计时。
“一——”
“让我死，放过瑞德……”梅丽开口了。
阿祖拉的笑意加深，然后抬手一挥：“动手吧，好弟弟。”
瑞德拼命摇头，但是手却开始将剑向前送去。
就在剑即将刺入梅丽身躯时，那股强制性的力量突然一松。
瑞德一愣，不待他多想，身后突然被人用力一推。
嗤——
剑，穿过了她的胸膛，梅丽撞入了他的怀抱中。
梅丽抬头看着瑞德，泪水中，她露出最后一抹温和的笑容：“对不起，瑞德……活着……”
瑞德的脸上流下湿润泪珠，从被梅丽抱回家以来，他从未哭过，而今天，流下了第一次的眼泪。
怎么会这样……
明明他已经拼命获得了力量，但最后，还是什么都……
这都是，假的吧。
脑子里，好像什么东西破碎了，他下意识地转过头。
瑞德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大火燃烧的宅邸之中，身上的一切都消失不见，混身赤裸地跪倒在一个光线昏暗的剧场中。
万亦缓缓走出，来到了瑞德面前。
瑞德表情呆滞地看着万亦，两眼中豆大的泪珠止不住地滴落。
万亦轻轻蹲下。
瑞德直接扑在万亦的怀中，压抑的哭声响起，回荡在剧场之中。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断地询问着，至于询问的对象到底是谁，大概，有很多很多。
……
瑞德哭了很久才冷静下来，在万亦的指导下学会了在剧场中具现出衣物穿戴整齐。
两人坐在观众席上，久久无言。
“我是你的分身，也是瑞德，我记起来了，一些事情，在刚刚。”
“因为你觉醒了，从剧本中。或许是因为你濒死时的战斗，也或许是因为巨大的打击，当然也可能二者都是。”万亦轻声说道。
“剧本吗……”瑞德捧着一杯热茶，看着杯中的茶水发愣。
“虽说是剧本，但对你来说毫无疑问就是一个真实的世界。”万亦道。
瑞德轻轻点头。
又沉默了一会儿，万亦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对不起，让你经受了痛苦，在那之前也只能看着，帮不了你。”
“不，我不打算责怪任何人。”瑞德摇头道。
“这样啊，我还想着能给你个分身当出气筒。”万亦开了个小玩笑，但瑞德却没有接话。
万亦只能询问道：“你接下来，要怎么样？”
瑞德冷静地道：“回去，然后想办法杀了阿祖拉。”
“复仇啊。”
这不会是个容易的事情，瑞德很清楚，因为他现在实质还被阿祖拉所掌控。
“总之，既然你登临了剧场，那么你也不再是单纯的孤立无援了，需要帮助的话随便提，虽然你现在比我还厉害，但这个剧场里，多少也还是有其他能人的。”万亦说道。
瑞德道：“谢谢。”
“都是自己人。”
就在这时，剧场的侧门又被推开，穿着军服的帅大叔再次走入剧场。
看到瑞德的时候，他眼睛一亮：“新人来了？真快啊，这才第一轮吧，我还以为至少要来个几次重写才能出一个觉醒呢。”
瑞德虽然体验了天堂到地狱的落差，但是却成功觉醒了，那事情就还不算完。
大部分剧本中的主人公，很多还未做出什么事情就死于非命，根本摸不到觉醒的边。
“您好。”瑞德礼貌地打招呼，同时视线注视着这位。
“他……他自己的名字已经不怎么用了，你就叫他魔主吧。”万亦对瑞德介绍了一下这位有些骚包的大叔。
“我叫瑞德·菲德斯通，叫我瑞德就好。”瑞德自我介绍道。
“怎么有点闷闷的啊，你刚刚哭过？”魔主看了一眼瑞德脸上的泪痕，直白地问道。
“嗯。”不过瑞德也不尴尬，点头应道。
“被欺负了？我想想，摆个五百人的祭祀仪式应该能让我的力量隔界降临十分之一，如果你的仇人不是很厉害的话应该可以试试。”
“五百人？”瑞德疑惑。
“献祭啊。”魔主道。
瑞德眉头微皱，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也是，五百个人确实有点太多了，献祭对一般人还是有点难接受的。”魔主也知道自己说胡话了，在万亦的另一边坐下。
“瑞德你是吸血鬼吗？”
“吸血鬼？”
“就是吸血的人形怪物，通用名称都叫吸血鬼，高档点的就是血族啥的。”魔主说道。
“那我是。”
万亦把瑞德的红色剧本递给魔主：“自己看看吧，都在里面了。”
魔主饶有趣味地打开剧本翻阅起来。
他看得很快，一下子就读完了，合上剧本道：“所以瑞德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变强然后复仇喽。”
“是这样。”瑞德点头道。
“我看你挺喜欢用剑？”
瑞德点头。
魔主满意地点点头：“如果你从‘血’的层面上胜不过你那位姐姐，那或许可以考虑从‘技’的角度增强自己。”
“强化剑技吗？确实是个思路，但是单纯的剑技可以弥补那种程度的实力差距吗？”瑞德表示疑惑，他原本的思路其实是继续研究巫术。
“对于你来说，当然不会是纯粹的技，你成为吸血鬼后，应该还有很多力量没开发出来，将吸血鬼的力量，和你的剑，以及你所学的巫术结合，三位一体，或许能产生什么质变。”魔主点道。
瑞德若有所思。
“在这个剧场里，你可以随意尝试，需要操练对象的话，我也乐于奉陪。对了，你世界的巫术似乎和炼金之流有些许相似，也可以叫‘良人道’来帮忙参谋一下。找剧团长呼叫下就行。”魔主说道。
“良人道？剧团长？”瑞德不解。
“剧团长是他们这些人给我瞎起的绰号，你不用太在意。”万亦解释道，“良人道是个赤脚医生，也是个觉醒的戏中人，擅长各种小花样，知道很多稀奇古怪的知识，甚至跨世界的事情都有可能知道，有需要的话，你也可以找他问问。”
“哦，好……”瑞德点点头。
在万亦和魔主的善待下，瑞德刚刚经历悲痛的心情稍稍得到了平复。
休息了晌久他便也站起身：“我该回去了。”
“保重。”万亦道。
“加油啊。”魔主鼓励道。
瑞德点点头，从剧场的侧门离开了。
推开侧门，走入黑暗中。
意识一灭一明，他再度感到自己怀中抱着一具温度已经开始流失的尸体。
内心微微颤抖，他转头看向阿祖拉，一双猩红的眼眸中已经没有光彩。
阿祖拉看着他，发现他的情绪波动比预想的居然要平静一些。
“你想在这里呆一会儿的话，那就呆着吧，我们之间已经有了血源的联系，我平日里不会太限制你自由，不过我找的你的话，必须在两小时内出现在我面前。”阿祖拉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只余下瑞德抱着梅丽的尸体静默。
……
夜半，下雨了。
大雨浇灭了宅邸的火焰，在满是焦味的宅邸中，瑞德背着四具尸体来到了相对还算完好的花园角落。
他用双手刨开土地，将他们埋入，然后盖上了四个简陋的小墓。
母亲，父亲，祖父，姐姐。
瑞德酒红色的长发在大雨之下沾湿黏在身上，注视良久后才转身离开。
他回到了密室，因为密室的设计，火焰很难烧进来，里面的书籍都保存完好。
瑞德将这些书全部打包带走。
在离开前，他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温馨与悲伤并存之地，随后没有继续留念，转身离开。
脑中不断闪过亲人们死去的画面，最后定格在了梅丽死前所言。
“活着……还真是件困难的事情啊。”他不由得低声诉说道。
第十三章 流民的贡献
万亦在床上睁开眼。
瑞德回去之后，他和魔主聊天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苦难和悲剧在剧本中才是常态，用特殊的素材转化成的剧本世界注定不会平静，作为主人公的分身们也难以逃离那个漩涡。
万亦不喜欢悲剧，但是悲剧却又实在是太多。
而戏中人觉醒回到剧场的瞬间，作为分身的感观会全部毫无保留地传递到他这个本体身上。
瑞德的痛苦，他是真的感同身受，因此情绪也需要一定调整。
明明讨厌这种悲剧，但为了能在这个世界立足的力量，他却还要继续将分身们送进那些世界。
“彻头彻尾的烂片啊。”万亦道。
“你在说什么？”郑希似乎已经醒了，听到万亦突然出声被吓了一跳。
“抱歉，自言自语罢了。”万亦起身，从床上下来就直接离开了房间，全程没多看郑希一眼。
郑希看着万亦的样子，也无可奈何，今天她要跟着自己的引导者下界线了，她也得赶紧过去。
万亦出门的时候看到了已经带着其他几个新人的陈长才正向着他的住房走来，看到万亦出来连忙招招手。
“早饭吃了吗？喏，给你的。”陈长才递上来一个大包子和一瓶豆浆。
“谢了。”引导者居然还有送早餐啊。
万亦拿起来咬了一口，里面是菜馅的。
分身道：“菜包欸。”
“味道有点太淡了点吧。”
“别人送的就别嫌弃这么多了。”
“快喝豆浆！我要喝豆浆！”
“又不是你喝，我们顶多从记忆里回味味道和口感啊。”
万亦整个人无语住了，不愧是他自己，一大早就这么精神。
“人到齐了，说下安排，今天准备去整个适应性测试。”陈长才道。
“适应性测试是什么？”有人很给面子地提问把话接下去。
“简单来说，用一种方式来测测你适合什么力量体系。是近几年出来的手法，以前都没有呢，你们运气挺好，现在这种方式普及之后你们也能少走歪路。”
“力量体系！”大家顿时有些兴奋，在大家的理解中，这就像是要测试天赋一样，并且这也意味着他们要初步接触这里变强的途径了。
这其实也是让无数人关心的点之一。
陈长才没有多说，轻轻摇头就带着他们启程。
万亦感觉没那么简单，既然这世界上最主要的核心是概念碎片，那么想要融入一个力量体系恐怕碎片也是不可或缺的，而且碎片之间的关联，应该也并非仅局限于拼凑恢复完整就直接拿去使用这么简单。
陈长才带着七人拐了几条街。
流民区看起来意外地平静，至少暂时来看表面上是如此。陈长才作为引导者目前太过尽职，反而让万亦有些好奇其他引导者和新人之间的情况。
他有些恶劣地推测或许有些引导者会恶意压榨新人也说不定。
当然，不利于团结的事情他不会说的，顶多和分身们一起肆意瞎扯。
他们很快注意到了一栋在众多规矩排列样式整齐的矮平房中显得十分突出的一栋建筑。
这栋建筑有数层，高出周围的矮平房许多，特殊的弧形设计以及幽蓝的玻璃彰显着自己的不同。前方自带了一个小广场，广场中央树立着一面旗帜，图案为一个正在冉冉升起的太阳向外散射着光芒。
这就是曙光联合的旗帜以及标志。
“这里是城市流民管理局吧，我从我室友那边听说了。”队里那位女生说道。
“是的，这里会负责所有有关流民的事宜，甚至我们犯事了都会由这边接手进行处理。城市不养闲人废物，对流民的态度不是很好，建议你们也少往城区去，起了冲突肯定是你吃亏。”陈长才道。
“老哥你在这三年了，但依旧是流民？”一个新人问道，万亦觉得他问得多少有点直白了。
“流民的身份可不是那么好摆脱的，那张城市正规居民的证明，单单靠钱可不够，你还要经过相关的审查，看你是否有对城市做出足够的贡献。”
“贡献？”
“比如我现在当志愿引导者，就是攒贡献，当引导者保底算一点贡献，根据引导的新人数量以及你们未来半年內的表现，在这保底之上会给我相应的加值。除此外，城市里也还有其他赚取贡献的方式，喏，比如那边的。”
陈长才说着向着一个方向示意了一下。
发现有几个人虽然穿着各异，但袖子上都戴着一个黄色的袖带，上面写着“曙光志愿者”字样，有的在巡逻，有的则是在固定的地方站岗。
“城市巡逻队以及站岗员也算是比较抢手的位子，站岗员一周得一点贡献，巡逻队一周两点。不过一周干完你不一定能争取到下一周，但确实是比较稳定且安全的了。”陈长才道。
“通过审查需要多少贡献？”万亦询问。
“五十点，而且是保底，每年流民转正的名额有限，到时候和人抢名额那就是拼点的时候了，贡献怎么也不嫌多。”陈长才的粗眉毛一扭一扭的，眼中满是沧桑与惆怅。
“老哥你现在几点了？”大家倍感压力的同时又好奇道。
“五十二点，这次如果顺利的话，就是我最后一次当志愿者了，希望你们也能顺利吧。”原本以为贡献不会很高，但没想到陈长才所持有的点数并不少，甚至在水准之上。
大家意识到他参与志愿引导者的原因之一更是为了求稳。
“我给你们的建议是，不要为了贪图一时的贡献而去参与那些极其危险的任务，比如找你去探索高深度界线，或是帮忙测试一些危险产品，还有追捕祸人那种，虽然这种任务贡献给得很高，但十分危险，据我所知很少有人能从中全身而退。”陈长才提醒道。
万亦在听到追捕祸人的时候提起了一些兴趣。
就在这时，一队戴黄袖带的人来到了正在说话的队伍旁，领头的队长伸手打了个招呼：“长才，好久不见，这是带新人？”
“黄哥，真能耐啊，又讨到了巡逻的位子。”对方看起来和陈长才很熟，陈长才也笑着回敬。
这个黄哥闻言比较满足地笑道：“这周干完我也有五十点了，可不得拼一下。”
“那就希望咱们都能摆脱流民身份成为正式的居民了。”陈长才说道。
“是啊。对了，跟你说件事，最近城里头又出来个祸人袭击的案子，我从我的渠道那打听到的，好像是说对方跑进流民区了，你和这些新人都注意些。”黄哥提醒了一声。
陈长才的粗眉毛顿时皱起，不过还是应道：“谢谢黄哥提醒。”
两人道别后离开了。
“老哥，刚刚那位是？”一人看着那黄哥的背影问道。
“以前一起闯高深度界线搭过伙的交情，在上面有点人脉，即使这次是保底的五十点贡献也大概率能过。他说得话还是靠得住的，你们大家最近都小心点，不要因为好奇误事，天色黑了别乱跑啊。”陈长才眉头依旧皱着提醒道。
“祸人……到底是什么东西啊？”万亦见是好时候，赶紧发问。
这几年他可以说是百思不得其解，祸人到底哪里对不起这个社会了，总不可能真的只是因为超出普通人的天赋异禀吧，那正常情况应该是当大爷捧着才对，不可能发展为整个社会都如此抵触。
或许是因为他声音有些大，周围许多行人直接投来了视线。
陈长才看了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直接拉着他们越过广场进入了流民管理局。
“这个我们去人少的地方私下聊，还是先办正事吧。”
闻言，万亦也只能耸耸肩表示顺从。
“这么惹人忌讳，看来祸人真的挺不一般啊。”分身又开始了。
“没准咱们就是天选之子！”
“未来难道要快进到与世界为敌吗？好兴奋啊。”
“不对，如果与世界为敌不是代表我们有极大可能会在危险中被拿去送吗？”
“那还是算了算了。”
“即使不与世界为敌也不知道哪天就被拉去送了吧。”
“也是。”
第十四章 力量与质变
陈长才带着众人来到了一个空着的服务窗口，他上前对着里面埋头写着什么东西的年轻女性递出了自己的证明卡：“您好，我叫陈长才，志愿引导者，昨天预约过七个位置。”
女子抬起头，露出一张有些可爱的小圆脸，但是精气神却不是很好的样子，被万亦的分身们形容为周一早晨的社畜脸。
她娴熟地将卡插入旁边的机器中，然后在一台看着相当古旧的大头电脑前操作起来。
“带着你的人去9号房。”她冷淡地说道。
“谢谢。”不过陈长才却是很好说话不甚在意。
他带着万亦等人快速拐进了旁边的走廊，宽敞的走廊上也有许多引导者今天选择带着新人来进行那种测试。
陈长才先是带着他们来到了走廊的角落，打算在正式测试前给他们讲解下情况。
“首先，根据一种我也不知道原理，但是确实在这个世界有人提出的‘归化作用’的关系，力量体系之间并没有那种明显的差距，只能说是适用场合以及使用风格或许会有不同，但始终在一个框架內。”
乍一听，大家似乎不是很明白。
陈长才倒也理解，早就准备了更通俗的说法：“在我的记忆里，前世诸多作品之间，存在一种名为战力党的生物，热衷于讨论各种作品中人物的战力孰强孰弱，尤其是那些并未真正交锋过的角色是他们讨论的核心。”
听他一点，队里几个男生一下就有些理解了，就唯一的女生还有些懵逼这和力量体系有啥关系。
“不可否认，受限于作品的背景，不同的世界观确实存在战斗力的差异。就好像许多玄幻修仙的牛鬼蛇神就是比普通的武侠要强这种。”
大家纷纷点头。
“但在这个世界，或许存在一些差异，但绝对没大到某一系对另一系的碾压程度。因为在判定你掌握的力量前，我们这些人还具有一种名为’质变’的额外区间。”
说着，陈长才伸出手：“我因为运气比较好，获得的力量之种是灵气，一种万金油并且本身强度并不弱的能量，大部分功法和武学都能驱动，但是我之后运势不佳，目前常驻的都是比较烂大街的武学。但不算自夸，我姑且在同批流民里还算上游，因为我的质变弥补了这方面的缺陷。“他的手中涌现出一股纯白温和的雾气，凝而不散
“所谓质变，便是我们都有的特殊之处，我们能直接将碎片直接融入身体，然后让身体汲取碎片的特性产生质变。我的质变目前有两个，我给你们展现第一个。“
伴随着他的说法，手中的灵气突然从原本温和样子变得暴躁起来，看起来充满了攻击性，陈长才的手也微微颤抖，留下一些汗珠，甩了甩手将其收回。
“我的第一个质变‘反转’，原本灵气常态下是稳定温和的力量，多了我的质变干涉后，它的性质发生了变化，变得暴躁，这种情况下灵气失去了那种包容，但是和一些富有杀伤性的功法武学契合度极大提高，能发挥出数倍的力量。”
他对众人讲解道。
“类似于一种，额外的底牌？”万亦突然说道。
“倒也不能算额外，不同的人不同的情况，选择建设的体系也有差别。我是基于掌握的能量附加质变组成战斗力，也有人质变与常规力量完全分割，也有人得到了强质变于是一切为了自己的质变服务的。”陈长才详细说道。
“那有没有其他种类的质变能看看啊？”一个人有些激动地问道。
陈长才看了下远处一队引导者和新人，便抬手指了下：“那边好像也在讲一样的事情，正好你们看那位引导者兄弟的质变。”
众人随着他的指示望去，看到一个肌肉显著的男子在给一群年轻女孩讲述着，他伸出手，那只手臂竟是直接变成了半截黑漆漆的步枪。
陈长才稍微压低声音道：“那种质变算是流民中比较常见的‘枪械化’，并非作用在力量上，而是影响你的存在形态。只需要将足量的枪械碎片融入体内就能得到的质变，能方便且快速地形成战斗力。”
“质变能有多少个，可以考虑大量附加武装全身吗？”而万亦接着继续问道。
陈长才回头看了眼万亦，怎么感觉他好像有点激动的样子，不过大家在了解这些的时候都这样，他便没太在意：“那当然是不可能的，按照‘碎片理论’，我们其实也只是人的碎片化作的实体，如果我们包容了太多其他碎片，那我们的存在就有可能陷于混乱。”
大家也明白了就算有好途径也没可能一路畅通无阻。
万亦则是若有所思。
他好像发现了即使是自己这个菜鸡本体能多玩点花样的方法了。
一个人不能全副武装，但他也不算是“一个人”。
“行了，这事之后细讲，不论怎么样，获取一个合适的驱动力量还是很重要的，咱们先去测试。”
在陈长才说好之后，他上前在九号房门口敲了下。
里面立刻传来了“请进”的声音。
“排个队，按顺序一个一个进，按照里面人说的做就好。”陈长才道。
离陈长才最近的万亦自然而然地就变成了第一个，在得到众人的眼神鼓励之后推门而入。
里面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子，正摆弄着一堆桌子上的小牌子。
看到万亦进来，她就瞥了一眼，然后指了下中间的椅子道：“坐吧。”
万亦老实地坐下。
分身们则是讨论道：“怎么弄得跟审讯室一样。”
“眼下的各种刑具，一定能撬开阁下的嘴？”
“如果是这个小姐姐来撬，也不是不行。”
“本体能不能赶紧把楼上那个卖了啊，明明都是普通分身但为啥他总跟个色欲分身一样金句频出？”
万亦自然没有去理会这帮不着调的家伙。
不过他还是开口：“请问这些东西就是用来测试的吗？”
他只是随口问问，没准人家小姐姐眼界高都懒得理自己，不过意外的是，对方居然真的回答了：“这些测试牌都是特质的，在各种能量中浸染过，能在接下来的测试中对具有亲和力的人产生相应的反应。”
“那如果有人的适应性很偏门，你们这边没有怎么办？”
万亦问得很真诚，但是已经在被脑子里的分身吐槽说话没情商了。
小姐姐那边的准备似乎完成了，转头看向万亦：“我们本就不可能兼顾到所有人，这里的所有牌子都选取了新人比较常见和能获取的能量种类。”
对方很有礼貌，不过万亦总感觉能听到一些言外之意：别得寸进尺。
“拿取三颗你右手边的玻璃珠。”对方开始指挥。
万亦看向右手边，座椅扶手延伸出去一个小容器，里面盛放着许多玻璃珠，他听从对方的指引拿了三个。
等他拿好，小姐姐直接按动了身后墙壁上的一个开关。
顿时，万亦察觉到房间内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
随后，眼前桌上的那些牌子开始震动，随后突然全部飞起，围绕着万亦不断旋转，大约有五分钟，看得万亦都有点犯晕的时候，牌子回归原位，房间内的变化也归复平静。
万亦突然感觉到自己手中的玻璃珠好像在发热，便拿起来看了下，发现两颗玻璃珠中似乎已经装载着什么，只有一颗没有什么反应
“拿来鉴定吧。”小姐姐说道。
万亦上前递出玻璃珠，小姐姐扫了一眼道皱起眉头：“有点偏门啊。”
“嗯？”
“第一个是精神力，第二个是负能量，没有第三个，也就是说你最合适的能量就这两个。”小姐姐说道。
“听起来还行？”万亦问道。
小姐姐则是道：“精神力还好，每个人的精神都可以转化为精神力，你只需要寻找转化法门即可。但负能量十分偏门，我们对其的研究很少，许多机制没有理解，而且力量种子相较其他能量获取难度较高。”
万亦微微点头。
“换下一个人吧，祝你好运。”
“对了，我还想问下。”万亦走前又说道。
“什么事？”小姐姐耐心地回头。
“以太能量是什么？”他道。
“哪听到的？”
“入城的时候听到的，似乎那些检查后被带走的人都是以太能量超标所致。”万亦说道。
小姐姐犹豫了下道：“以太能量是所有能量的原型，其他的我不方便多说，但是以太能量很危险。”
对方点到为止，万亦便也没再纠缠，直接离开了房间。
第十五章 投资
看到万亦出来之后，大家都凑上来询问测试的情况。
万亦含糊地糊弄了几下之后说“等你们进去就知道了”，随后便仿佛孤立了所有人一般地缩到走廊的角落去。
陈长才靠近他问道：“介意让我看看你的适应性是什么吗？”
万亦看向他，然后便拿出两颗玻璃珠，并没有要隐瞒的意思：“就两个，第一位的精神力和第二位的负能量。”
“精神力不错啊！”陈长才眼睛一亮：“虽然这东西理论上是个人都可以，但是精神力作为第一位的适配力量还算比较少见，精神力能做到的事情也有很多，而且在大部分时候都是别人防不胜防的！”
大多数流民能形成战斗力就不错了，想做到全副武装那还是梦里想想，物理上做到防护已经足够，根本没多少人还会专门去针对精神做保护。
“但精神力好像需要的不是力量种子，而是转化法门？”万亦问道。
其他力量都需要一个相应的力量种子来在体内生成能量，但精神力的源头是精神，所需要的是转化方法而非一颗种子。
“这确实……我最近帮你多留意下，或者你也可以自己寻找，黑市可能会有，钱不够的话，如果价格合适我可以帮你垫付。”陈长才犹豫了下后说道。
万亦看了陈长才一眼，转而道：“负能量你有头绪吗？里面那位小姐说这个很偏门。”
“确实偏门，而且我听说这种东西挺邪门的，负能量指的就是人身上所有负面情绪以及思维中产生的能量，和认知中的正能量相反以此得名。”
“像是反派才玩的东西。”万亦开玩笑道。
“力量只是力量而已，哪里分什么善恶正负。但是负能量怎么得到种子我也没头绪，毕竟说到负面情绪那些的话……”
“高深度的界线时空对吧。”万亦道出了他想到的答案。
陈长才皱眉点头：“是的，恐怕只有那些诡异的界线才有可能出产负能量相关的种子了。”
但是新人去高深度的界线那简直是送死，和闯入恐怖电影片场的普通人没太大区别。
至于界限外购买，因为这个世界的风气关系，大家对高深度世界出产的东西都是趋之若鹜，即使明知道可能很危险但生命不息作死不止。
再说大部分高深度界线出产的东西，城市官方也会高价收购，根本轮不到小新人。
单从适应性来看万亦未来挺光明的，但是一结合现实就有种已经可以睡了的感觉。
“虽然适应是最好，但也没说不能用其他的种子吧，实在不行就凑合呗。”万亦自己倒是看得很开。
他从来没把这些看得太重，分身和剧场才是根本，以及那个神秘的“以太能量”。
“总之我会尝试帮你打听两个东西的事情的。”
“陈长才，我总感觉你好像对我们太好了。”万亦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便也开口说道。
陈长才愣了下。
“前面做的那些还可以理解为你为人热心，但说要帮我垫付精神力转化法门的钱，这多少有点好心泛滥了。”
投资新人可以，在适当的地方帮助新人，使其迅速度过羸弱期，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这很好。但这种高价值物品的垫付可就另说了，虽然看起来也就是欠债还钱，但就算是在过去的世界，欠债因为各种原因不还的老赖也比比皆是。
更别提这个活着都有所困难，在界线中一个不小心就死翘翘的世界了。
如果欠钱的新人死了，那投出去的钱可就都打水漂了。
这个投资的稳定性也太差了点。
虽然这件事打个哈哈就能略过，但万亦的耐心并不稳定。
陈长才的所作所为已经让万亦对他产生了一定好感，如果继续下去，万亦认为如果最后事情的隐情令他不爽甚至难以接受的话，大概事情不会很好看地收场。
于是，他选择没有保留地点出自己的疑惑。
陈长才看着万亦，那双灵动的眉毛在这一刻有些凝固下来。
“你和一般的新人确实不一样，大部人在最初手足无措的情况下对一个经验成熟者的依赖往往大幅提升，甚至这种依赖一定程度上会盖过部分理智。”陈长才微微压低声音道。
“只是一点点被害妄想症。”万亦伸手钻了下自己的太阳穴。
“很合理，希望你未来能一直保持这种妄想症。”陈长才颔首，随后稍作停顿后道，“流民们在这个世界无根无源，身份清白，这对于上面一些人来说，有着相当程度的可塑性。”
万亦嘴角轻挑但很快又压下：“原来如此，不是你一个人的投资，象征的其实是你背后的人的投资？”
陈长才不知可否，而是继续道：“每届流民中总会有些幸运儿被看中，有的理由比较实在，有的理由比较扯淡，但是多少也算是有了后盾，后面的路会稍微好走一些。”
“那么你是？”
“别误会，我也只是个流民，只是替人做事而已。是不是有点幻灭了？”陈长才笑道。
“还好，这样更踏实一点。”
“实在人。”陈长才点头，“我之所以能帮你垫付价钱，是从我身后的人角度来看，一个主攻精神的新人确实很有价值。当然，具体能付多少钱，还得看你接下来的表现，加深自己的价值了。”
万亦点点头，若有所思。
“那就这样，未来好好加油吧。”陈长才说完悄悄话，身后陆陆续续地其他新人也从房间中走出来了。
陈长才回过身去和其他人讨论他们所适应力量的事情。
至于万亦，他正在脑子里和分身们头脑风暴。
“我拒绝，空岛集团没一个好东西，受制于人岂不是和之前一样？”一个分身坚决地说道。
“但是这是投资，我看陈长才他也挺自由的啊，应该不至于到直接卖身的地步。”另一个分身发表看法。
“太浮躁了，我们还不知道精神力法门的价格几何，如果价格很高那说是卖身也没有问题，如果是我们能快速还清的，那也最多是留个人情。”
“不过有个后盾也能方便不少，没准连负能量种子都能帮我们搞过来呢？”
“背靠大树好乘凉，我觉得这段时间多和陈长才旁敲侧击了解下他后面的人到底如何，如果不错的话，那依附上去未尝不是件好事。”
“风险依旧存在，我们的秘密可容不得一点闪失。”
“我们自己就是最大的大树，哪还需要什么靠山？”
万亦听到这里直接无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已经是哪方大拿了呢。”
“这些东西又不是必须的，你已经有咱们好兄弟和剧场了啊！”
万亦道：“总之还是观望吧，我们的秘密确实容不得闪失，但是可以吃点肉的话那也没必要拒绝，总不能强行给自己增加难度吧。”
“合理，我赞同。”
“我投本体一票！”
“附议！”
“一群戏精，本体有一票否决权和一票决定权，咱们赞不赞同重要么？”
“笑死，顶多算个智囊团。”
“一群智商差不多低的智囊团？”
第十六章 祸人
万亦和自己商讨了一下之后，敲定了方针便回过神。
正好其他人都结束了，有人欢喜有人愁，也算是正常倾向。
“好耶，武功！武学！我来啦！”
“魔力……额，怎么还有串戏到奇幻去的，不过也算万金油，应该还行。”
“为什么一个适应性都没有啊！”
“崩坏能是什么东西……”
啊，崩坏能？兄弟你是男的吧？
万亦看了一眼那位兄弟，然后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
事情办完，大家也该离开了。
“好了好了，之后路线怎么走就要你们自己考虑了，我只能帮你做个参考，不要对我盲从。有困难可以提，我会尽量帮助你们。那么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其他人有些焦虑地提了几个问题，都得到了陈长才的温馨回复。
万亦静静看着没有说话。
等大家都说完后，陈长才便也宣布了今日解散，明日再带大家去一个界线体验一下。
所有人在管理局前的小广场分别，但万亦还没走。
陈长才看向他，眉毛你又开始动弹：“有问题你刚刚怎么不说？”
“祸人的事情之前就说要私底下聊的。一堆人聚着七嘴八舌聊这件事应该不太好我就没在刚刚问。”万亦说道。
“你真喜欢刨根问底啊。”陈长才道。
“个人习惯。这也不算什么一定要堵嘴不能说的事情吧，我看是个流民在这边呆一会儿就都知道了。从周围人的表达来看我判断‘祸人’这种东西很危险，并且似乎有可能潜藏在人类的聚居地中，我要为我自己的生命负责。”万亦有理有据地说道。
陈长才点头道：“那就跟我来吧。”
两人走了一段路，离开了平房到处覆盖的南部流民区，走入了一片更为符合万亦印象中“现代都市”风格的建筑群中。
这边才是这个城市中被人们称之为“城区”的地方，而不是流民区。
“南区和中心区接壤的地方，这边有几条商业街，是面向流民的。流民区基本都安排给了流民的住房，便专门拿这个地方来为流民提供消费场所，当然不可能有多高端。”陈长才介绍道。
万亦看着周围一些小吃摊，已经被脑子里流口水的分身催促着赶紧去买几个了。
但是他现在还是身无分文的状态，所以没有理会，虽然他自己也挺想吃的。
这些年除了昨天在界线时空吃的那顿饭以外，他就没吃过多少好东西。
“想吃点啥，我请。”
“算人情吗？”
“你这话问的就不是很有人情。”陈长才摇头无奈道。
“想吃热腾腾的汤面。”万亦便也没有太拘谨，直接说道。
两人找了家简单的店面，直接在露天的角落桌上坐下。
万亦看着周围道：“这边不错，比流民区那边有人气多了。”
“都是为了生活绞劲脑汁的人啊，我最开始也在这边打过工，做臭豆腐的。”陈长才说道。
“好吃吗？”
“那会儿的人气可高了，不过之后运气不错得到了好用的质变，就开始平步青云喽。”陈长才眉毛一扭一扭的，那种老实温和的气质里难得透露出一点得瑟。
“有机会可以尝尝。”万亦道。
“有机会的话。”陈长才也说道。
虽然刚摊完牌不久，但是二者的距离明显比之前近了一些。
面很快上来了，热腾腾的清汤伴着些许肉丝，白嫩的面条在汤水中沉浮。很普通的一碗面，但能恰好地引起人的食欲。
两人拿起一次性筷子开始吃面。
吃了一会儿，陈长才主动说道：“祸人这东西，很危险。我之前跟你们说过各种力量的不同，但是还存在一种被称为以太能量的玩意，比一般的能量要危险很多。”
万亦认真嗦面，但也在听着。
“正常人不能直接使用以太能量，肉体凡胎根本无法容纳过量的以太能量，但是祸人可以。以太能量能带来十分显著的提升，最常见的是肉体强化，然后则是一些匪夷所思的超能力。”
“那岂不是很厉害？”万亦将面吞下去后说道。
“确实厉害，正常人根本不是祸人的对手，哪怕是一个刚觉醒的祸人也不行，至少需要两次质变以上的水平，才能说去追捕祸人。”陈长才道。
我这么厉害我怎么不知道？
万亦腹诽了一下。
“为什么祸人像过街老鼠一样？这么厉害不应该供起来吗？”他问出心中所想。
“因为他们这里都有问题。”陈长才指了下脑子。
“你脑子才有问题。”
别误会，上面这句是分身在脑子里骂的，不是万亦骂的，万亦不会做这种没品的事情。
“还有这种事情？这就是力量之下的代价？”万亦挑了下眉毛露出惊讶的表情。
陈长才却是摇摇头：“直接驱使以太能量确实强大，但根据研究表明，以太能量也会直接影响祸人的大脑，激化情绪变化，并引发各种激烈的精神病症。”
万亦拿筷子的手微微颤抖，最后选择用勺子喝口汤。
“首先最常见的是躁狂，祸人会变得易怒，伴随着体内以太能量的积蓄，这种情况会飞速恶化，直到变成一点就燃的地步。”
万亦脑子里闪过自己被监禁时，有段时间砸烂了视野中所有可以砸的东西。
当时银金联合的人都觉得很正常，他也看到过其他祸人这样，但是他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因为在那种环境下人类出什么毛病都很正常。
但是……如果一些过激的表现，并不完全是因为压力的积累呢？
“然后根据各自的情况，则是会产生差异性的病症。”陈长才说着夹了块肉放进嘴里。
万亦继续嗦面，脑中闪过和自己当初对门的那位祸人，他和其他人起了冲突，最后被转移关押了。
他还以为只是压力太大而发狠呢……
“还有的祸人则是沉迷情绪的发泄，尤其是一些十分阴暗的想法。”
对，在他的特殊能力被曝出然后转移到单独专门优待的关押处前，那个混乱的房间里，有人似乎热衷于发泄情欲，但是在过于激烈的时候甚至直接在床上掐死了被她勾引的人。
他也还以为很正常呢。
“大概在那种激烈的情绪消退之后，有些祸人会逐渐冷却下来，但是他们相较以往却会性格大变，思维方式变得过激、扭曲。”
万亦大口喝汤。
他在绝望后冷静了过来，曾试图在那个地方尝试寻找合作伙伴，利用自己的能力与对方一起逃出去。
但是在他说出自己的力量之后，他就被出卖了。
分身能力被曝出，之后等待他的就是更加严密的看管以及没有尽头的折磨。
而在他被带走前，那个人却笑得十分开心。
他无法理解，明明逃出去对大家都有好处，他的能力那么强大特殊，为什么不去尝试，反而要放弃挣扎将他出卖。
还是说，那个人也已经被逼疯了，产生了自毁倾向，并乐于看到其他人和自己一同沉沦，所以才欺骗并出卖了万亦？
万亦觉得也挺正常的，那种环境下出来什么变态都很正常。
“祸人这方面的问题完全无法解决，他们即使不主动使用以太能量，以太能量也会在他们体内不断积蓄增加，不断变强，然后精神依旧会错乱，只是早晚的区别。目前没有驯服他们的办法，所以社会采用了最严苛的手段。”陈长才的讲述到此结束。
万亦的面已经吃完了。
原来如此，那确实有封杀的道理。
所有祸人都是一颗极其不稳定的定时炸弹，他们拥有强大的力量，即使不主动追求力量也会日益强大，但是精神也会愈发不正常，必然在某一刻开始会做出危害社会秩序以及他人生命安全的事情。
不过，他还是觉得自己很正常的。
毕竟他已经冷静下来了，对很多事情都看得相当透彻，内心可谓是澄如明镜。
自己一定是特殊的祸人，所以才会这么正常。
“是这样没错吧。”他在心底问道，争取意见。
“是啊。”
“是啊。”
“是啊。”
“是啊。”
……
脑海中的应答声此起彼伏，所有分身都对此表示了赞同。
他万亦不一样，他很正常。
第十七章 多重质变
祸人的事情聊完，陈长才也把面吃完了。
他找店老板结账后两人就转头离开。
“对了，你之前说至少要两次质变才能匹敌祸人，意思是说这个世界较为客观判断实力的方式就是看质变次数喽？”万亦在路上问道。
“是这样的，因为质变是可以叠加的，只要你不是失误在吸收碎片时得到两个冲突的质变，那多质变肯定比少质变强啊。”陈长才说道。
“那质变的限制呢？你之前没细说。”万亦道。
“一次性说太多你们也难消化，新人前几天还是以适应为主，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像在这个世界呆了好些日子一样冷静。”陈长才无奈道。
吐槽了一句万亦之后，陈长才梳理了一下便道：“首先，每次质变所需的碎片汲取数量因人而异，这种东西等你真的开始吸收之后才会有直观的感受。人可以主观决定何时产生质变，正常情况碎片越多越好没错，但是我之前也说过，如果盲目吸收大量碎片，存在形态就会混乱。”
“质变中只能吸收固定种类的碎片吗？”
“并非如此，固定吸收种类所为的是求稳得到某个目标的质变，混杂着吸收也并无不可，但是最后会获得什么质变就是未知数了。”陈长才道。
万亦点头。
“质变之后，你的身体需要一定时间适应，急躁地追求下一次质变也会导致恶果。还想要追求后续质变的话，根据相关研究，会出现对碎片量的下限需求，不达标会出现质变失败，而且这个要求必然高于你上一次的质变，对身体以及存在形态等负担会更大。”
陈长才看了下远处的城市，道：“越是往后质变，每次质变所需要的适应时间就越久。目前人类能达到的最高质变次数为八次，八次之后的适应时间堪称漫无尽头，或许只有时间才能告诉我们第九次质变存在于何处。”
但个体的人类尚且难以跨越时间的壁障，有生之年或许都触摸不到第九次质变的边界了。
谈话之后，陈长才送万亦回到了流民区便离开了。
在回自己住所的路上，陈长才拿起通讯终端接通了一则联络。
“长才，怎么样？”通讯另一头传来了一个温婉的女子声音。
“这才第二天，还看不出什么，不过，有一个新人比较有关注的价值，他的第一适应性是精神力。”陈长才汇报道。
“这样吗？这方面的人才确实是不嫌少的，但是具体如何还是要看他的表现。”
“如果他表现合适的话，我会自己做判断是否要资助他未来的一些事项。”陈长才说道。
“嗯，我相信你的判断，辛苦你了，你这次的审查我会帮你，成为正式居民之后就直接来我手下吧。”对方轻笑一声说道。
“感谢您的器重。”陈长才语气没太大波动，不过话说的倒是很好。
联络结束，陈长才看向空中那片虚假的星空，两眼中古井无波。
……
万亦到住房了，里面很安静，大家似乎都没回来，这个点可能还在界线里打拼体验生活。
他一屁股坐在床上，集中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分身们身上。
“现代城内分身，情况如何？”万亦问道。
“还行，虽然被警方通缉，露脸就有被打死的风险，但是真人版侠盗猎车还是很爽的。”很快就收到了来自之前那个界线中留驻分身的回复。
“你怎么就被通缉了？”
“你好意思问？！当初你抢了一个公子哥的摩托，他直接气得动用人脉给咱们挂了高级通缉，我现在可是爽到飞起呀！”
万亦想了下，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件事。
“你现在在干嘛？”
“在那个公子哥家。”
“啊？”
“稍等一下。”
脑子里这个分身暂时沉默了一会儿，其他分身则是叽叽喳喳地讨论着那边正发生着什么。
片刻后，那个分身回来了：“舒服了，我把人毙了，连带家人一起。他母亲还挺好看的，不过我不是色欲分身所以还是选择一家人团团圆圆。”
“六。”
“现代哥牛逼。”
“就我觉得对面很惨吗？平白无故被抢车，试图报复，然后就全家扑了？”
“都是本体的错。”
“确实，都是本体的错。”
“本体是屑。”
话题莫名其妙又拐成了抨击万亦了。
万亦道：“少废话，真以为平时演得跟多重人格一样就能改变你们都是我的事实吗？”
“那到头来还不都是你干的？”
万亦无言以对。
“现代城分身，你现在呢？”他只能继续正事了。
“在跑路呢。这家人还挺厉害啊，死了之后这个界限时空好像直接把我仇恨刷满了？武装直升机和装甲车都能看到了，好在我跑得快。”
万亦伸手糊脸。
原本只是想这个分身安分一点帮自己去探些事情，没想到自己当初随便抢个路人的车能把那时空弄成这样。
“看我记忆。”
“在看呢，哦，原来我们这么牛逼？这就是祸人！所以你是想让我测试下质变吗？”毕竟是自己，思维还是很好懂的。
这具分身手头有很多碎片，虽然种类混杂，但是万亦想要用分身测试一下自己第一次质变的上限。
现代风格界线时空中。
那具分身花了些时间回到据点，躲在一个小破屋中，得知本体意图后便直接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了一袋麻袋。
这些不只是当初那批人恐怖袭击搞来的碎片，还有一些分身自己最近在被通缉时活动中所得到的。
“碎片种类这么多……懒得分了，反正是测上限就全吸收了吧。”分身抓起一大把碎片就往嘴里塞。
陈长才说最原始的吸收方式就是吞食，如果之后有了力量种子，可以用能量接引吸收。
万亦和分身同步感官，略过杂乱的感知之后，便感觉到自己肚子里开始发烫。
并没有饱食感，但是冥冥之中却能感受到了自己体内似乎多了另一个容纳这些碎片力量的容器。
此时容器中相当空虚，只多了些许存货。
不过他似乎已经可以点燃这部分存货让它产生变化。
只是这点碎片产生的质变肯定相当羸弱。
分身继续吃，容器内不断积累，逐渐变得充实起来。
正如陈长才所说，无法感受到真正的上限所在，仿佛可以无尽吞食下去。
但是过量吞食就会混淆存在了，而万亦和分身现在……
情况很稳定，意志很清醒。
分身把一麻袋的碎片都吃下去了，但也就是感觉嘴巴有点干，于是喝了口水。
“怎么感觉不靠谱啊？这一袋子都有几百个碎片了吧，这都没到极限？”分身变喝水边说道。
万亦则是思索着。
所有分身也表示很正常没感觉到异状。
排除陈长才骗自己这个不太可能的选项，万亦觉得问题可能大概率还是出在他们自己身上。
奈何情报不多，他本身也是抱着尝试的想法如此进行吸收，结果现在没看到明显的成效，反而更令人捉摸不透了。
“先就这样吧，你小心点别死了，等收集更多碎片之后继续吸收吧。”万亦明白只能先告一段落了。
“好好好。”
其他分身大喊无趣，不过也被万亦熟练地无视了。
第十八章 质变后遗症
之后几天，万亦过得还算悠闲。
和在银金联合时相比，现在的日子都算是悠闲。
在陈长才的带领下，他们又去了一次界限时空，这次是个深度百分之十的界线时空，依旧是现代都市背景，但是里面却存在一些超能力者，同时那个世界存在的部分私人武装势力友好度明显比最早的那个世界要低一些。
不过他们没受到什么危险，陈长才尽心尽力护航，大伙则是在这个界线第一次体验了一下何为生命危险。
当时有一个发火能力的超能力者对众人进行了袭击，万亦坚持对面火力不如我方多人的理念成功在大家被烧死前将其击毙，还因此多拿了几个枪械碎片。
那个超能力者也爆了金币，掉落了一个火焰碎片，后面确实卖了个好价钱。
万亦很快就开始有了自己的收入，表现确实是同批人中的佼佼者，但是精神力转化法门的事情快一周了也没个结果，负能量种子就更别说了。
大家只能说还是在起跑线边上磨蹭，很难说踏上正轨。
但是之后其他人凑钱买到合适的力量种子，那他们就会迅速进入新手的高速发育期，万亦未来的表现是否能保持还是要打个问号。
以及这些天，那个现代城市中的分身又吸收了不少碎片，但是似乎依旧没有什么结果。
吸收的碎片数量保守估计也已经上千了，他和陈长才打听了一下，一般人第一次质变吸收的数量上百的都很少，基本几十个就够了。
也就是说万亦从一开始就已经严重超标了！
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要知道后续的质变所要的碎片数量可是在前一次之上啊！
你这还想不想第二次质变了？
哦，第一次质变都还看不到尽头呢，那没事了。
不过，他在现代城的那具分身现在情况十分正常，也和陈长才当初说的长时间驻留时空会被时空同化有所差别。
太多的差异性反而让他有些苦恼了，疑点太多，想的也太多。
这天他刚去现代都市时空和分身交接了一波碎片，把这些碎片拿去卖之后获得了一笔不菲的收入。
其实之前的火焰碎片卖了之后他已经不是很缺钱了，但陈长才说这点钱顶多满足温饱，真要换取资源完全是杯水车薪。
所以钱这玩意是不嫌多的。
这个世界使用的货币是“货币的碎片”。
这种碎片经过加工之后便成为了这个世界的货币，在各个空岛集团之间都受到认可。
拿到钱之后，他回到住房，听到里面的人正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
“万亦，你回来啦！”他们看到万亦之后还是很热情的，倒也没有因为第一天的尴尬而有所芥蒂。
大家都是成年人，当然得成熟一点。
万亦点头便当作回应了，相比之下万亦的行为就显得不是那么“成年人”。
其他人早就对万亦的表现习惯了，之前那个小帅哥，名叫叶正，他伸出手道：“我今天完成质变了！”
说着，他的手掌变成了一个黑漆漆的枪口。
兄弟你和当初管理局那位大哥相比，黑是一样的黑，但粗长完全没得比啊。
万亦脑子里分身们放肆嘲笑着，而万亦自然不会和他们同流合污。
“恭喜。”
叶正选择了很普遍的枪械化，此时正对自己的手枪爱不释手，虽然那本来就是手。
其他人也隐藏着羡慕地看着他，毕竟既然质变发生了，也就说明对方也已经正式踏出第一步了。
话说在一周的时间里就能攒出满足枪械化质变所需的枪械碎片量，这家伙到底打了多少枪啊。
万亦想了想，主动开口问道：“叶……正。”他差点忘了对方名字。
“嗯？”
“你吸收了多少碎片？”
“三十个。”叶正直接回答道。
“质变的时候有什么感觉吗？为什么不多吸收一点，听说质变吸收的碎片越多越好。”万亦道。
万亦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还是挺让大家意外的。
不过也就当万亦看到叶正的情况所以急了。
叶正苦笑道：“运气不好的话，想再多得到几个枪械碎片都有些困难，我这三十个还是我引导者帮忙凑了一些的呢。”
“不过三十大概也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我在吸收到大概二十多个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感觉身体发僵，身体不自主地弯曲感觉自己就是一把枪了。然后质变发生的时候，这种感觉就主要聚集到手上。”叶正的手变回正常，不过双手还是比着一副“手枪”的样子。
他有些尴尬：“现在就是后遗症，需要一段时间适应，手老是不自主地变成这样，有时候还会产生一种自己变成子弹被发射出去的错觉。引导者说需要一定时间适应才能缓过来。”
“你最近怕是干各种事都不方便了。”
大家说着就又笑了起来。
万亦得到想要的情报就略过他们回房间了。
这就是存在形态以及自我认知的混乱么，听起来还挺惊悚，但是为什么他的分身就是没感觉呢？
跟个无底洞一样。
万亦来到房间，发现刚刚没看到的郑希就在里面。
他进来的时候，对方好像把手里的东西收起来了。
那应该是一个碎片，只是具体是什么万亦没看到。
“叶正第一次质变了。”万亦道。
“我知道。”郑希翻了个白眼，她早在房间里，当然比万亦更早知道。
“你怎么样？”万亦道。
“应该也快了。”郑希回答。
毕竟同住屋檐下，二者都互相保持了距离，这让双方都很舒服，也没有那种幸运色狼的幻想事件发生。
现在关系也算是能勉强称一句朋友的水平。
“你呢？有什么打算？”郑希反过来问他。
“还有段时间吧。”万亦随便地回答。
“我记得你赚了不少吧，挑选想要且合适的就好了。”郑希道。
万亦在大家被吓傻的时候枪毙超能力者的事情在这届流民里算是小范围出名，事后拿到了特殊元素碎片的事情也有人知道。
“就是不知道该挑啥啊。”万亦说道。
分身可以进行各种尝试，但是他本人目前确实没有什么打算。
“不要拖慢了自己的发育。”郑希道。
流民之间也意外地挺卷的。
顿了一下之后，郑希斟酌地说道：“过段时间我就要搬出去了。”
“嗯？”这倒是让万亦有些惊讶。
虽然万亦也早就有钱出去租房子了，但陈长才说新人发育最重要，钱还是得挑对地方花。没点实力的流民搬出去到城区里肯定会被欺负。
说得很可怕，万亦也姑且信了。
郑希这些日子接触下来感觉也是适应得很快，脑子灵光的一个人，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万亦的分身们正在讨论着，某些尤其不着调的分身甚至提出了一些阴暗的设想。
“我的能力得到了重视，他们要我去城市医院工作，吃住都在那边，城市养我。”郑希则是端正地回答。
“你以前是护士来着。”万亦了然。
“只能说很巧吧，我的第一适应性是一种治愈能量，医院那边说能赞助我，正好干回本行了。”郑希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那就祝你好运了。”万亦送上一句祝福。
“你也是。”郑希回答道。
第十九章 瑞德的年岁
剧场。
万亦在闭眼之后便回到了这个真正的家一般的地方。
今天的剧场依旧冷清。
他来到了创作剧本的书桌旁，那里有一个书架，上面摆着封皮颜色不一的剧本，它们的书脊上都带有这个剧本主人公的名字。
所有戏中人觉醒的剧本万亦都会将剧本保存到这个书架上，戏中人分身如果对别的戏中人的故事感兴趣也可以在这里随取剧本阅读。
万亦曾几何时也做过让这个书架塞满书的梦。
但是几年下来，到瑞德为止这个书架上也才放上了五本剧本。
目前来说，最前的两本万亦已经不怎么关注了，因为那两位的故事已经基本有了结果，都已经闲下来。一个天天不是睡觉就是来剧场闲逛，另一个则是在自己的世界四处遨游，潇洒非凡。
第三个……是个意外，剧本上都是些奇形怪状的描述，万亦不是很想看。
第四位倒是令万亦多加关注，但对方性子很闷，一开始的瑞德很像这位，不过之后万亦意识到瑞德真的只是为人木讷，内心却是软得很。
但这位却是个狠人，虽然心中确实有着一份温柔，但是为人却比瑞德硬实很多，甚至可以说是头铁。
万亦挺期待他能上来和瑞德见见面的，不知道两者之间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不过对方不喜欢上剧场，所以这几天也都没等到。
而第五本，也就是新来的瑞德。
瑞德的情况在这些天发生了令万亦意想不到的变化。
一般来说，剧本世界的推演在戏中人觉醒之后就不会发生太大的时间推进了，直到最后剧本世界和他所处的世界时间会基本保持一致。
而瑞德最近非但没有慢下来，反而他剧本的时间开始飞速发展了。
思来想去，万亦最后认为是吸血鬼特质的关系。
毕竟吸血鬼给人的一大印象之一就是命长，甚至是不死。
瑞德原本和前四位相比，作为新人无疑要稚嫩许多，但是靠着剧本飞速的时间积累，整个人快速成长。
令万亦羡慕不已。
这是主角待遇啊！
找到一个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的地方然后拼命修炼，一夜之间跨越与别人的时间差距吊打众人。
他也好想要，虽然万亦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发展的，毕竟以太能量根本无法直接修炼，而是属于越用越强的类型。真要说，万亦的修炼方式就是多产分身。
这些天为了安全感，万亦的分身库存已经来到了近百之数。
这都是生命值啊。
万亦翻看着瑞德最近的故事。因为都是时间飞速跳转之下的小故事，他也没心思用剧场的功能将情景再现，只选择最简单的阅读去了解。
瑞德开始了流浪的生活，但是通过感知着阿祖拉血源的方位，他倒是没有脱离阿祖拉太远。
他曾在阿祖拉呼叫他的时候迟到了一次，阿祖拉当场让他变成了一颗蠕动的肉球，呆了两个小时才让恢复原样。
从此瑞德便知道阿祖拉虽然口口声声说着喜欢自己这个弟弟，但其他观念可以说完全不能和正常人类作比较。
除了阿祖拉呼叫他，他平日里不会与其见面，只是埋头发掘自己成为吸血鬼后的力量，进行着自己的巫术研究，还有无穷无尽地练剑。
阿祖拉看得出来瑞德对她的仇恨，但是她丝毫不在意，万亦觉得她可能是认为自己有恃无恐。
平时把瑞德叫过去都是只是为了把瑞德当玩偶抱枕一样揉捏，以及在晚上让瑞德陪她出去玩乐。
除非阿祖拉要他说话，不然瑞德主动不会出声。
毫无疑问，原本在梅丽的关怀下逐渐打开心扉的瑞德变得更加木讷了。
即使平日里的阿祖拉就是一个温柔活泼的好姐姐，那张与梅丽姐极为相似的面容也多次让瑞德有些恍惚。
但是每次阿祖拉的传唤之后，瑞德后续的日子里只会更加卖力地磨练自己。
看得万亦都有些心疼。
就这样，剧本下的时间流逝了数百年。
不愧是吸血鬼的剧本，时间只是个数字，上次万亦看到这种飞速跃进的时间还是在良人道身上，也就是他第二个剧本的戏中人。
阿祖拉率领的吸血鬼原本在时代的发展之下愈加猖狂，已经生出了将人类彻底圈养为牲畜的想法。
不过瑞德在暗中及时做出了补救，他召集了一批有志之士，作为神秘的导师教与了人类他改良过的强身巫术以及各种他在这么多年中研究出来的战斗技法，以及吸血鬼的弱点。
在确保这种技艺形成了传承，由人类一代代传下去之后，他便在人类的历史中隐去。
人类得到了保护自己的火种，形成了对抗吸血鬼的组织，与吸血鬼抗争。
这毫无疑问是场惨烈的战斗，持续了上百年未断。
但是在一场惊动了阿祖拉的血战之后，数位人类中天赋高强且有牺牲精神的角色奋战到底，以生命为代价，他们成功砍下了阿祖拉的一条手臂。
阿祖拉对人类心生了惧怕，同时那场血战清剿了大量的吸血鬼，导致吸血鬼的膨胀被遏制。
瑞德摸鱼并当二五仔初见成效，深藏功与名。
如今，剧本中的世界，时代已经进入了工业革命的时期，逐渐步入近代。
万亦看完之后，不由得咬牙：“为什么那场血战居然只是一笔带过啊！你这放网文里能水多少字数？！”
虽然那场血战中瑞德为了不让自己被操控变成人类的阻碍，特意将自己拉远到战场边缘划水，加上阿祖拉的自负也根本没想过叫瑞德帮忙。
以剧场的机制，平时根本懒得给不是主人公以外的其他人镜头，这么多年恐怕也就是因为瑞德太能忍太能摸鱼了，所以剧本都不知道该怎么给画面了。
万亦将瑞德的剧本放回到书架上，突然听到剧场的后台好像有声音。
后台是万亦很少去地方，以前魔主还是个稚嫩少年的时候喜欢把那当锻炼场所，而魔主成熟之后也没多少人用了，不知道今天是个什么情况。
他来到后台，一进去便看见眼前闪过无数血色的剑影。
万亦本能地闭上眼，双眼感受到了剧烈的刺痛。
仅仅是看了一眼就被刺伤了！
“停。”
剑影还在突进，但是前方身穿军装的身影瞬间抬手，直接以手入血刃，轻松按住了他的动作。
瑞德微微喘息着，看着魔主随意按住自己剑的手，轻轻叹了口气后收剑。
剑直接刺入手掌中，从剑身到剑柄全被掌心吞没。
瑞德这才注意到万亦进来了。
“剧团长。”虽然万亦之前说过别那么叫，但瑞德不知不觉也被带坏了。
“哈哈哈，剧团长锻炼还是不够啊，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不赶紧变得壮实点。”魔主大笑着来到万亦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万亦终于从刚刚的冲击中缓过来，撇了魔主一眼：“我再菜，你也是被我看着从小长到大的。”
魔主耸耸肩，只是笑着。
觉醒的戏中人对万亦从来都没有过什么意见，因为他们在剧本世界中的时间比万亦多太多了，得到成长的机会也远比万亦被囚禁时候多，根本没什么可比性。
“对不起，我的剑意还是没能凝聚到，收不住。”瑞德是老实人，很老实地道歉。
“没事没事，是剧团长我太菜了。”万亦摆着手自嘲道。
原本当初那悲剧一夜时，成为吸血鬼刚觉醒的瑞德，万亦自忖还有手段能对付，但现在的瑞德……呵呵，万亦还是考虑下明天吃什么比较好。
瑞德已经经历了百年的年岁，对于万亦来说却才几天。
成为吸血鬼后，瑞德的身体继续发育了一段时间，但在达到最巅峰完美的时候彻底固定了下来。
之前的瑞德还比万亦矮半个头呢，现在恐怕已经有一米九往上，反而比万亦要高半个头了。
身子也彻底摆脱了原本视觉上的瘦削，只是穿衣喜好宽大的衣服，将自己的身材都遮掩起来。酒红色的长发原本剪短过一次，但是因为阿祖拉要求说留回来，于是他被迫保持了长发，现在都扎成辫子挂在肩上。
明明气质柔和，但是那吸血鬼标致的血色眼眸与尖锐瞳孔，嘴唇下依稀可见的尖牙以及身上那奇特的纹身加上额头扭曲的红花，反而更多添了浓郁的妖异气质。
人与吸血鬼的风格交杂在一起，呈现着异样的美感。
看得万亦都忍不住在心底赞叹连连。
可惜是男的。
第二十章 分身质变
“你们在对练？”
“瑞德说想要看看自己的斤两，所以找我来测试。”魔主回答道。
“那我打扰了，你们继续吧。”万亦说着便准备离开。
“不用，我已经有答案了。”瑞德说道。
魔主双手抱胸，微微点头。
三人从后台回到了观众席，聊着各自的事情。
“时代变化，人类的科学技术真的很厉害，我在尝试着进一步学习，如果可以的话或许能作为对抗阿祖拉的武器。”瑞德说道。
“但是吸血鬼或许也会看中这些，认为是他们的机遇。”魔主说道。
“话虽如此，但吸血鬼中大部分人，不是被当初那场血战吓破了胆，就是自视其高瞧不起人类的作为。就算看中科学技术，大概也只想享受人类所发明的现成技术，想要主动去寻求的微乎其微。”瑞德道。
“这倒是，你的愚民政策还挺有用。”万亦说道。
瑞德不只是在人类那边进行扶持，同时也在吸血鬼这边做着动作。
阿祖拉本来就不怎么管事只顾着自己享受强大且无限的生命，麾下的吸血鬼在瑞德的煽动下轻易就发生了各种争权夺利勾心斗角的事情，进行着无止尽的内耗。
同时吸血鬼高人一等的理念也是他埋下的，虽然这本来就是大部分吸血鬼的所想，但瑞德让这种风气一直保持着，代代相传。即使是血战之后吸血鬼大败，也只是让它们感到耻辱而非意识到人类有能力与自己平起平坐。
瑞德在暗中推动着一切。
看着瑞德平静地诉说，眼中的红色如鲜血般流动，万亦和魔主都不禁沉默了一下。
万亦在心中感叹了一句觉醒的戏中人没一个省油的灯之后，不再聊这个有些沉重的话题，而是提到了自己最近的困境。
魔主听完后思考了一下：“我注意到你的那位引导员提到的碎片理论中，人作为个体也是由碎片所形成。但是你或许是如此，可你的分身们却就不一定了。”
万亦愣了下，也反应过来了这个盲区。
普通分身和自己完全一样，这让他忽略了一些本质上的问题。
在这个世界的理论中，一切物质的基本都是源于破碎的概念碎片，那万亦生产的分身算什么？
碎片的碎片？不可能，因为这样的话万亦的分身必然有极限，一个人只是一个碎片，一个碎片能承担多少次分裂？有些荒谬。
“但是碎片的影响呢？分身不是碎片，但碎片的存在也不可能和分身一起被归于无了才对。”万亦问道。
而这次回答的是瑞德：“碎片对其他碎片的存在形态有影响，所以碎片无法影响到你普通分身那种定义虚无的存在形态。而还有精神意识上的影响……是否和你以及其他分身的意识连接有关？”
一滴墨可以轻易染黑一碗水，但是却无法影响到江河乃至大海。
万亦的意识和大量分身所连接，百人如一人，一人为百人，有这么多意识帮忙稳定精神状况，分身当然不会被强烈干涉到。
万亦想起来，对抗质变后遗症中，坚定自我确实是最重要的。
叶正在感觉自己要变成枪时，是他的引导者拍醒了他。
而万亦自己对自己的认知可以说是无比坚定，一人走偏就有无数分身给他几巴掌说“你一天是万亦你一辈子都是万亦”，根本偏不了。
虽然只是猜测，但是万亦感觉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继续吃下去，也不知道到底要多少碎片才能影响到如此庞大的分身意识群，更别说万亦每天都还要产几具分身出来。
这件事几乎看不到尽头。
“看来是耗不下去了。”万亦低语一句后，向魔主和瑞德道谢。
“有思路了就好，我等剧团长能和我比试的时候。”魔主笑道。
瑞德也道：“嗯，希望剧团长早日强大。”
“虽然知道你们是真心的，但我还是觉得你们在嘲讽我。”万亦嘴角抽搐。
果然差距在这里，强者说什么好话都是扎弱者的心。
……
送走了瑞德和魔主，万亦则是坐在剧场中等待着什么。
片刻后，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西装的另一个万亦。
“哟，现代哥。”
不知不觉，这个最早留在现代都市时空的分身得到了这么一个代称。最近看他的真人版侠盗猎车已经成为了分身们的一大消遣，让他们都稍微安分了不少，万亦也乐得清静。
“我明白了，所以不再继续无谓的尝试，直接进行质变没错吧？”现代哥直接说道。
“是的，为了更加真切的观察情况，以及避免意外，就把场合放在剧场里了。”万亦道。
分身也是他，只要他本体开放权限分身也能登录剧场。
而且和他的意识上传不一样，分身能整个个体都登录上来。万亦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分身能力和剧场怕不是根本就是一体的。
现代哥点点头，道：“那么兄弟们，如果我走了，不要太想我。”
他这话一出，万亦脑子里顿时就是一阵鬼哭狼嚎。
“现代哥！我们会想你的！”
“现代哥，你是先驱啊！都是为了我们！”
“你就是我们的普罗米修斯！”
“剧场保佑现代哥平安！”
“献祭狗本体三十年阳寿，换现代哥平安！”
万亦被吵得脑阔疼，但也习惯了，睁着那双永远消不掉的黑眼圈看着现代哥：“辛苦了。”
现代哥咧嘴一笑：“没事，反正我已经玩爽了。”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直接当场将体内那大量囤积的碎片点燃，引发质变。
所有分身都安静了下来，和万亦一起感受着质变的感觉。
但是，万亦包括所有分身都只是在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了各种恐怖袭击以及战争电影的画面，除此外并没有什么异常。
随后，现代哥眼睛微微睁大。
刺啦！
他整个人都发生了变化，身上的西装被膨胀的肌肉撑破，他的四肢，胸膛，肩膀，后背都冒出了一把把扭曲且看着无比破旧生锈的枪管，样式不一，小到口径微小的手枪，大到后背上伸出的粗壮炮管。
他的上半张脸被加特林的银色枪口取代，在全身上下的黑色中显得十分突出。
仅一瞬间，好端端的现代哥变成了一个好似背着军火库般的怪人！
万亦没感觉自己身上有什么不适，也就是说这份质变是独属于这个分身的。
堆积了大量混杂的碎片，其中因为他长期被通缉，折腾来了不少军火类碎片，全部下肚之后促成了这一次质变的结果。
高约三米的强壮身躯，无数的枪支炮管杂乱堆砌，混沌之中充斥着暴力的美感。
“现代哥？”
“哇奥？我变成了什么？”怪人的口中发出了有些粗重的惊叹声。
很好，确实没有其他的影响了。
“能变回来吗？”
“可以，这种感觉就像是让我天生的小弟弟软下来一样轻松！”
“这种地方就不要开黄腔了。”
在万亦的吐槽中，军火怪人身上的武器全部缩回身体内，身体一下子又变小了回来，变回了万亦的模样。
“呼~，太帅了！”看来现代哥自己很满意。
其实万亦也挺满意的。
想必那些枪支炮弹不会是样子货。
就是这情况想要二次质变怕是要不少时间了。
“现代哥能活下来真是太好了！”
“我也想要一个这么帅的形态！”
“本体什么时候安排下？”
无视了脑内的嘈杂，万亦对现代哥说道：“去试试拳脚吧，一直被通缉追着打不爽很久了吧。”
现代哥伸出一只手，那只手直接变成了一把生锈的机枪，发出有些咯牙的栓动声：“准确说，是要试试火力。”
他露出了爽朗的笑容。
第二十一章 都 市 传 说
今日，014号空岛城市最有人气的界线时空中，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
整个城市被恐惧所笼罩，成人拥护着老人和孩子躲藏在各自的家中，甚至有人直接启用了家里的防空用地下室。
若是不知道的，看到这场景恐怕会以为是战争将至。
但对于这个城市而言，或许和战争来临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这日凌晨三点二十八分，城市警方于城东郊发现了近几日城市头号通缉犯的身影，立刻出动大规模的武装力量试图直接将这个诡计多端的犯人击毙当场。
但很快，前去的所有人失去了联络。
紧接着，城市电视台被入侵，一个惨绝人寰的视频被公开放映，上面记录着布满弹孔的大量武装车辆，还有被击落后还冒着黑烟的直升机等。
除此之外，虽然血溅满地，却并没有看到人类的尸体，也没有看到犯人的踪迹，从结果上而言，这毫无疑问是对这座城市的挑衅！
大部分城市中生活的普通人并不明白这个视频有什么意义，只有住在东郊的部分居民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在网络上发表了一些目击言论。
例如一位网友表示，他凌晨被激烈的声响吵醒，密集的枪声简直像是身在战场，往住房外面看发现了街道上快速通过的装甲车和天上的武装直升机。
但是最后它们驶入了东郊一片区域之后，虽然让那里的响动变得更加巨大，但在一切平息之后，睡不着的目击者等了很久都没再看到那些武装力量从那个地方出来。
只剩下天刚蒙蒙亮时，他看见外面的街道上站着一个穿着黑西装，戴着黑领带的人影。
当时目击者已经开始犯困，不准备再等待要回去睡觉了，因此不太记得看到的具体。
只记得对方的两只手好像有些违和地短，拿着两把黑漆漆的枪械，头上好像戴着什么东西，呈银灰色。
目击者当时还以为那么一大早就有人在大街上搞怪异装扮了，没怎么在意就回去睡觉。
“我转身的时候，隐约好像看见那个人看向我，然后在对我笑！”这是目击者在网络上最后的一句话语。
但他的言论并没有得到所有人的认同，反而被人嘲笑认为是在编造恐怖故事。
只是无论如何，城市武装力量的损失有目共睹，大家更现实地认为是有某种恐怖组织已经彻底入侵到了城市之中，城市内人人自危。
与此同时，一批人也在城市的统筹之下出发了。
这些人的打扮风格五花八门，长相各异，最关键的实力也是有些参差不齐。
他们都是在这座城市里混得不错，打通了各方面关系，来历神秘的奇人。
而本质上，自然就是闯入这个时空的外来探索者。
“明明是个低深度世界，怎么会出这种事情？”一个流里流气的青年忍不住骂道。明明说是在这种时空搭上线就能好办事，结果如今出了这档子事立刻就被这座城市拉出来去处理问题。
“很正常，如果你多去过几个界线时空就不难发现。当有外来者对这个时空产生了不可逆的破坏时，时空若无法在相对合理的情况下抽调出力量对付外来者，那么便会转而采用驱虎吞狼之计，让外来者对付外来者。”一个穿着风衣，带着小礼帽，打扮很符合大众对侦探这个印象的男子说道。
“还有这种事情。”这个青年看来似乎是个新人，对这件事有些意外。
“那我们是被迫打工吗？”另一个长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黑长直的秀发披散着的年轻少女立刻跟进询问道。
“那倒不会，风险与危机并重，只要你参与进对目标外来者的对抗，或者在一个时空舔舐伤口时，采取一些善意的举动，那么会很轻易的获得时空赠予的各种碎片，概率几乎百分百。”侦探打扮的男子笑道。
女生和青年都是眼神不由得一凝。
百分百的掉落率，已经体验过人间疾苦的他们深刻地能理解到这其中的价值！
队中的其他人则是没有过多的表示，看来是早就明白这个机制了。
“等下，所以我们要去对抗的是那个能一个早上将这座城市的武装力量打得几乎报废的外来者？我们是对手吗？”那个青年却反应很迅速，也不知到底是人不可貌相，还是单纯的贪生怕死。
“呵，我推测对方是一个不小的团伙，而且针对这座城市做了许多的安排才能在一个早上做到这种程度。”
“为什么不可能是对方实力高强？”少女问道。
“如果真有一队人这么有能耐，那么他们花同样的时间去深度更高一些的界线收获能更多。”侦探笑道。
“也就是说我们机会不小！？”青年眼睛一亮。
侦探笑而不语。
少女安静下来皱着眉头考虑，其他人则是要么和自己的同行者悄悄商量，要么就是独身一人默不作声。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片烂尾楼区域。有着整个城市作为后盾，他们快速搜查到了对面极有可能的藏身之所。
“小心点，对方不是傻子，可能设有埋伏。”侦探男子又说道。
不过没有人回应他。
一行人走入烂尾楼中，很快就选择各自为战分，散开来。
青年看着附近，这种荒凉的氛围很容易唤起他对曾经恐怖片的记忆，顿时就感觉鸡皮疙瘩起一身。
“恐怖片都说明分头行动是找死啊！”他小声道。
“对面是人，又不是鬼，站一块反而方便对方集火。”少女路过时听到了这段话，撇了他一眼，给了一个不屑的眼神，气得青年直咬牙。
……
此时一行三人组已经摸到了四楼。
“这边也没有埋伏，已经是四楼了，再往上就不适合设置埋伏了，反而会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难道对方根本没设埋伏？”
“这么自信？”
“总不可能真的是一队人来炸鱼吧，那也太无聊了！”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突然从他们的身后掠过。
为首一人猛地回过头，却什么都没看到。
“怎么了？”
“别一惊一乍的啊！”
就在另外两人被吓了一跳然后抱怨的时候，之前转头的人突然向着侧面扑出去，同时喊道：“快躲！”
嗖嗖！
两声细微的响动过后，原本还呆愣的两人便永远失去了生命，他们的眉心印出一个血洞，身子疲软地倒下。
躲在墙角的幸存者冷汗直流，身体打颤。
“刚刚那个是什么！几乎没有什么响动，两人瞬间就死绝了！要不是我专门锻炼了武者预感，恐怕现在已经和他们一起躺着了！这栋楼里有东西！”
就在他快速思考时，
叮叮——
清脆的声音从他脚边传来。
他应声望去，看到了两个锈迹斑斑的弹壳。
“这是……弹壳？子弹？！不可能！这种口径的子弹怎么可能有这么快的速度和杀伤！甚至悄无声息……等下，这些弹壳是哪里来的！”
他惊恐地抬起头，只见黑漆漆的枪口近距离对准了他的眉心。
惊叫还未出口，被抑制的枪声微微作响，他也步了队友的后尘。
现代哥将三人尸体搜刮了一番，将他们收集的碎片纳入囊中。
“收获不错，不枉我特意钓鱼。”现代哥露出恶劣的笑容。
第二十二章 计划
侦探打扮的男子向着楼上看了一眼。
但也很快便收回视线，开始顾自地进行自己的布置。
他对自己的判断还是有点自信的，车上所言基本是他的推断不错，但是其实还有个问题他没说，他希望能让队里的其他人帮忙探探底。
对方和城市武装开战是在东郊，已经是郊区了，一波收割之后开车随便开个几公里就能轻易离开城市脱离时空。
但结果是对方并没有走，反而依旧留在这里甚至被查出了方位。
男子能想到的最合理的理由便是，对方还不满足，想要钓鱼吸引更多的“猎物”!
在这里可以嗤笑一声对方愚蠢，但男子更愿意相信这是对方对自己实力的自信。
但是于情于理，只能在一个深度百分之三点五的世界里逞能的一批人不可能有那么强大的实力，所以他还是选择赌一把。
摧毁了那么多的城市武装，对方拥有的武器碎片光是想想就令人发疯，这些都是外界最保值的碎片！
马上就是流民转正的资格审核，他原本觉得自己今年没什么机会，但如果能收获这一大笔武器碎片，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城市的地下黑市和上头也是有关系的，若是能取得这笔碎片，他能直接与黑市方交好获得直购贡献点的机会！
就在这时，他敏锐的听觉听到了一个有些沉重的脚步声。
他的动作微顿，转头望去。
前方转角的阴影中，那个脚步越来越响。
“啊！是你！”然后，看到了之前那个打扮得故作成熟的青年从那里走了出来，黑长直少女也在一起，两人似乎临时结成了伴。
看到这两个新人，男子却沉重的面容却并没有丝毫的变化。
他听到了的脚步声，不是这两人的！
很快，惊恐逐渐浮现在了他脸上。
不知何时，一个满身枪械的怪物，站在二者的身后缓缓抬起手，它的手臂就是由无数枪械组成的，其中最突出的机枪枪口对准了侦探男子。
当看到那个怪物真身的下一刻，男子立刻就要触动自己的布置。
砰！
但在一声枪响之后，一切都归于宁静。
青年和女生这才缓慢得转过头，意识到有一个怪物紧跟在他们身后。
原本见到人的喜悦在枪声之后彻底被恐惧覆盖。
青年第一时间选择了逃跑，但少女却是不知从哪里拔出了一把太刀，在恐惧之后径直斩向眼前的怪物。
铿！
刀刃与枪管相抵，少女的手还在因为恐惧而颤抖。
眼前的怪物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至少，在她直面过的恐惧中，即使是那些疯狂得要不成人形的杀人魔，和眼前这个枪管加身的怪物也没有丝毫的可比性。
“哈——”怪物微微张嘴，口中逸散出蒸汽般的白气。
下一刻，少女便感到一阵巨力传来，直接将她掀翻在地，根本无从抵抗。
“碎片～。”怪物开口了，那模糊而沉重的声音说道。
少女一愣，意识到眼前的怪物并不是真正的界线存在，而是一个和她一样的外来者。但这更加令她匪夷所思。
什么外来者居然能变成这个怪异的模样还不发疯的？
他是怎么维持自己的精神意志不走偏的？！
但这些不是她该考虑的，她从心地交出了自己身上携带的所有碎片。
“穷逼～。”怪物发出叹息声，一根枪管直接把女孩叫出的碎片全部吸入。在他一路杀过来的所有人中，这个少女确实是最穷的。
随后，他去摸了侦探男的尸。
大量碎片的混合质变让他所获得的质变“军火怪人化”并非单单成为无数武器的载体，这其中还包括了诸多提升。
怪人化后身体素质飙升，仿佛一个人形炮弹，同时还多了一种奇特的感官以及特殊的本能。
这个感官能觉察一定范围内其余智慧生命对他的恶意，甚至能达到一定程度上预感对方见到自己会不会动手的程度。
而那个本能则是，对方恶意越大，动手倾向越高，他会有更强烈的反击回去的冲动，在这种情况下他的火力也会切实地提高。
如果不是脑子里有其他分身在帮助他压制这种本能，他大概就会被这种本能吞没然后成为无情的恶意反馈机。
这一批被他钓来的人都被他怀抱着这种反击冲动击毙了，就刚刚那个黄毛小子跑得贼快，确实是恶意最少的一个，脆弱得完全激不起他的反击冲动。
相反，眼下这个侦探男却是这批人里恶意最重的，预感中正面接触对方动手的概率为百分百，而且要多狠有多狠。
现代哥开始检查侦探男之前留下的布置。
“哦吼，好东西。”他看到了本体之前就有提到过并且表示很想要的东西，这下本体能开心了。
是炸弹。
本体在看到他的质变之后，就已经开始想着能不能把其他分身变成更加暴力的炸弹人了。看来很快这种念想就能成真。
现代哥将炸弹塞进炮管里，变回人形时这些东西就会神奇地压缩进身体里，也是个好用的能力，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瑟瑟发抖的女孩。
“恶意好低，全是恐惧，刚刚的动手反击只是应激反应么？”现代哥做出判断。
“玩够了吗？”忽然，万亦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舒服了，舒服了。”
“离开那个界线，回来和我交接碎片，之后去更深的界线里发光发热吧。”万亦道。
现代哥嗤笑一声：“你这样子早晚要被抓去挂路灯的。”
“那你们就陪我一起挂吧。”
现代哥耸耸肩，没有再理会其他的，一跃而起，在楼宇之间跳跃，转瞬间就消失在了城市之中。
只留下一个懵逼的少女倒在地上惊魂未定。
……
惊人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在流民中掀起阵阵讨论。
号称本空岛最安全的界线时空，居然出现了疑似炸鱼的人，而且还连带着杀死了数位探索者。
正值最新一批新人刚入城不久，这种事情弄得有些人心惶惶。
甚至陈长才在结束引导者任务的那天，还专门跟他们讲到了这件事。
但毕竟界线时空很复杂，这种事情即使是官方想管都难管，也只能不了了之。之后这件事没有继续发酵，风波也迅速平息了下来。
万亦丝毫没被影响。
正相反，他其实相当舒心。
即使部分进度快的新人都已经在自己引导者的帮助下，或是掌握力量之种走上了飞天遁地之路，或是开启了质变，得到了各种新奇的能力。
而他本人依旧一点苗头都没有。
但现代哥的情况让他很是满意，已经没有那么严重的强度焦虑了。
与戏中人不一样，戏中人虽然有着极高的上限，但无法直接影响他所处的世界。但普通分身可不一样，都是他能随意调遣的有生力量。
在现代哥的辛勤劳作下，万亦的小金库逐渐充实，陈长才帮忙买了个联络终端，看着很像智能机，但除了长得像，功能上完全无法比拟。
因为这个世界还未将手机碎片完全拼凑，并且智能机想要实现多种功效也不只是单单依靠手机碎片就能复现的，这个世界任重道远。
但是在一个城市范围内打打电话还是没问题的，目前他也只有陈长才一个人的联络方式。
虽然引导者的一周时间陪伴已经结束，但陈长才说看好万亦不像是假的。
分别前还说他有结果会随时联络万亦。
不过不用他来找万亦，万亦已经经常打电话去骚扰他了。
因为实在拗不过，陈长才最后还是答应了万亦的一个请求。
万亦看着终端内陈长才发来的一连串情报，露出了微笑。
这些情报，是关于014号空岛目前为止大部分深度高于百分之五十以上的界线时空的大致情况。
不算什么重要的情报，但是如果万亦自己去问去打听估计要一段时间，而陈长才直接打包整合发过来了。
而这些，关乎到了万亦的下一步计划。
第二十三章 夜间行凶
“万亦，郑希要走了，咱们一起去搓一顿呗。”
万亦是被这群人叫醒的，而理由令人无语。
你们一帮人认识这才勉勉强强一个月吧，怎么就连欢送宴都整起来了。
当然，这些话都是分身说的，和万亦无关。
“谁付钱？”万亦抬了抬眼睛，一点兴趣都没有。
“我请客。”郑希翻了个白眼。
“老板大气。”万亦顿时又有兴趣了，露出一张笑脸道。
“切。”郑希不屑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无利不起早，这大概就是目前所有知道万亦的人给他的一个标签。
仿佛不能带给他一些好处的东西他几乎都懒得在乎一样，整个人没有一丝一毫的浪漫情调与仪式感。
不是说不能这样，而是令人感觉他就不像是正常和平的现代社会能培养出来的人。
万亦不在乎别人的评价，如果有什么不满，那只要抓去关个几年，后续的各种折磨暂且就不说了，每天只让你在一个固定的房间吃固定的饭，除此外所有可能的娱乐活动都要自己偷偷争取，而且顶多就是能给你本书看看的程度。
仅仅是这种生活就足以改变一个人。
万亦知道自己和过去相比无疑是有着很大的变化，但这只是在遍体凌伤之后的亡羊补牢。
不过这也不代表他完全不会与人相处。
至少，如果万亦单纯只是一个冷漠的人，那么这群室友也就不会想到吃饭的时候叫他一起了。
六个人一起去到了流民商业区。
万亦还是经常来这里的，有钱之后他有事没事就喜欢混迹在这里的小吃街上，这里的好东西几乎被他吃遍了。
不过在腻了之后来往频率也显著减少。这让万亦认识到自己并不是所谓的吃货。
至于其他看着消费更高的店，万亦都没有去过。
但是六人聚餐，其他人显然都不打算吃路边摊，最后选择了一家装潢看着不错的饭店，挑了张大桌子坐下。
菜色确实多样，这种饭局万亦也有种久违的感觉。
“有吗？骗骗哥们可以，不要骗自己啊。”立刻就有分身跳出来说道。
“是啊，你十岁之后连年夜饭都没吃过了。”
“久违是挺久违的，十多年的久违吧。”
万亦熟练地将脑海中的杂音忽视掉，和大家一起抢菜。
忽然，万亦转头看向窗外，看到两个女生一起路过的身影。
那两个女生很漂亮，虽然因为优秀的匹配机制，流民中的俊男靓女着实不少，所以这两个的长相倒是不算突出。
万亦看过去的原因之一，还是因为其中一个女生他有印象。
是被现代哥的质变形态吓得差点尿出来的那个可怜少女。
城市还真小。
万亦注意到了领着那女孩走在前方的女子，看起来更加成熟，身姿窈窕，而最重要的是，她的眉眼与身后的少女有所相似。
大部分人对于这一幕或许没有什么感觉，但是万亦却察觉到了一点异常。
他们是姐妹，还是单纯的亲戚？
不论如何，她们看起来关系不浅。
这就很有意思了，之前他就想过在这个世界大海捞针找寻至亲是见渺茫的事情，难道这对“姐妹”就是传说中的幸运儿吗？
还是说……她们根本不是流民，而是被父母在这个世界生下的“原住民”？
那么更进一步地思考，如果不是流民，那她们闲得无聊跑流民区来做什么？
万亦视线停顿了一下就移开视线，看起来顺其自然。
……
流民区的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一个人影拖着两具面容血肉模糊的尸体走在小道中，很快找到了一个井盖半开的下水道口，将尸体扔了下去。
“脸……不对……不是这张脸，眼睛，鼻子，嘴，耳朵……不对，脸到底是长什么样啊？记不清……怎么所有人都长得一模一样的？”
他浑浑噩噩地准备潜入下水道中，就在这时，他似有所感，抬起头，看到了一个人影诡异地站在路灯昏黄的灯光下望着他。
白色的衬衫以及黑色的休闲裤，黑发披散，脸上带着遮掩面容的口罩。
“你……谁？”他喘息着，低沉着声音问道。
路灯下的人影没有回复，而是在和他对视了一眼之后，淡然地转身，仿佛只是路过这里一样。
目击了行凶现场，但表现颇为平淡。
但他没走多远，凶手瞬间便跨越了百米距离越过了他。
“你……没听到吗？还是……故意无视我？”凶手空洞的眼睛望着眼前带着口罩的人。
但对方依旧没有说话。
“让我看看，你的脸。”
这次对方有了反应，但却是摇头。
终于，这位耐心本就不多的凶手按捺不住自己的暴躁，直接伸手抓向对方的脸。
对方躲闪不及，脸上的口罩被直接摘下，露出一张白净却带有仿佛消不去的黑眼圈的脸。
虽然他挥舞着双手试图反抗，但是对于凶手而言已经见过太多这样的人，他们的力量太过羸弱，在他手中就像是可怜的小仓鼠，太过用力就会捏死。
“看不见……你也和别人长得一模一样……”凶手愣愣地看着对方的脸，说道。
下一刻，他的手一挥而过，平平无奇的右手边缘竟是变得锋利起来。
刺啦！
又一个受害者死在了凶手的面前，面部被粗暴地切割开来，死相凄惨。
凶手沉默半晌，忽然，再度抬起头，看向远处阴暗的转角。
“谁？”
又一个人从拐角走了出来。
披散的黑发，带着口罩而看不清的面容，白色的衬衣，黑色的休闲裤。
嗯？
凶手有些疑惑，混沌的大脑在见到这一幕的时候卡壳了。
他看了一眼自己脚边的尸体，又看了一眼前方的人影。
他不是死了吗？还是我亲自动的手！
“一样的脸……你是在说我们吗？”
前方的人影摘下了口罩，撩起遮挡视线的头发，露出那张白净但是带着黑眼圈的脸，并且带着恶劣的笑容。
……
“那就这样，我还有事情，你们先一起回去吧，别走人少的地方早点回家。”万亦对面前的五人说道。
“你还担心我们呢，你一个人走夜路更危险吧，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么晚了还要去办？”叶正问道。
大家都很惊讶，万亦居然还会关心人，不过他说话的语气却是仿佛在哄小孩子，听得人满头黑线。
万亦耸耸肩：“总不能因为图一个懒觉而放任一个机会跑掉吧。”
他给了这群人一个遐想的空间，挥挥手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万亦的背影，大家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无奈地摇头。
万亦就是这么古怪的一个人，大家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第二十四章 姐妹
此时，万亦的脑海中有两件事是正在发生且较为重要的。
在这些日子里，他已经开始放出分身布置眼线，将整个流民区大大小小的事情通过分身进行情报收集。
只要稍微遮掩下相貌，那么很轻易就能不引人瞩目地做到这点。
现代哥在离开了最开始的界线时空之后，去往了那个都市异能背景的界线时空开辟新战场。
而和之前单打独斗不同的是，万亦给他送去了好多分身，是一次分身们的集体团建。
将那个界线时空打造为一个据点，在经过几天观察意识到城市方并不会闲得严格记录界线出入人员的事情之后，他便让分身们踏入到城市之中。
其他城区太大，他这点人手还远远不够，因此只选择了在流民区进行一番试水。
如今流民区可以说是上上下下都是他的眼线。
也多亏于此，他有了不少收获。
而在今晚他差不多吃完饭的时候，他的分身传来了两件事情的情报。
其一，之前他在吃饭时候看到的疑似姐妹的两位关系得到了证实，一个猥琐的分身进行了邪恶的尾随和监听得到了万亦想要的情报。
对此万亦表示了强烈的谴责，分身问题请勿上升本体！
问题的重点在于，她们确实不是流民，而是在这个世界出生的。
流民不可能有孩子，在这个世界是无法用正常本能行为来繁育后代的，至少人类不可以。
所以这直接就说明了这两人来历不凡，极大可能是来自于城区。
分身跟踪之后，在她们的带领下，居然意外发现了一个建设在下水道入口处的黑市，规模不小，且隐蔽性极高。
分身觉得很有意思，便立刻上报了。
这便是第一件事，而第二件事，则是另一边的一位分身找到了疑似之前陈长才所说，躲藏进流民区的祸人。
经过那具分身第一视角的亲身体验，万亦和其他分身们得到了“一般祸人确实脑子有问题”的结论。
大家能不能像他万亦一样正常点？
但是转念一想，在第一个分身遇害前，他发出了救援，而第二个分身到达之后明明自己也手无缚鸡之力，结果居然不等其他分身就位，自己就冲上去对着对面一阵谜语。
于是原本的损失顿时从一变成了二，翻倍了啊！
最离谱的是那个分身在死前解释的原因是：“我觉得刚刚的氛围很好啊，在黑夜间行凶的杀人犯结果遇到了真正的恐怖。”
“你算个锤子的恐怖！明明被人家当鸡杀！”
“丢人，这家伙不是我，不是我们。”
“好死！”
“你特么的怎么敢露脸的？我们的脸被对面看到了啊！”
“还好，根据这两个丢人玩意的记忆来看，对方作为祸人的疯狂之处似乎体现在……脸盲？”
“那人根本看不清别人的长相吧，估计这货也是想明白这点才敢上去作死的。”
“还是好死！”
分身们一通叽叽喳喳的。
万亦捂脸，似乎是因为分身的吵嚷而有些不适。
“现代哥，你亲自走一趟防止亏损扩大吧，对面有点水平，注意安全。”万亦压抑的声音在分身意识网中回荡。
“好嘞。”
脑海中传来一声回应。
万亦放下手，表情恢复正常。
虽然是玩闹，但是玩完后自己把玩具收拾干净才是好孩子该做的。
下完命令，他转身就朝着下水道的入口处走去。
……
“真倒霉，怎么这么正好就被姐你碰上了？”少女郁闷地说道。
“文文，别任性了，别当了几周流民就真把自己当流民一样作贱。爸爸妈妈不止一次催我把你抓回去。我也老早就知道你的动向，只是一直放你在外面放松一下罢了。”走在前面的成熟女子用清冷的声音说道。
语气温柔，却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
“我也知道我肯定瞒不过你啊，所以志武姐再让我玩会儿呗？”文文讪笑着讨好姐姐。
但女子只是瞥了她一眼道：“我是来办事的，所以正好来看看你，让你继续留外面也不是不行，但是这几天不要呆在流民区了。”
“啊？为啥啊！”
“还记得之前那个跑到流民区来的祸人吗？”
“但之前不是说他只是个普通的一阶段祸人吗？我最近都完成二次质变了，完全不会怕啊，打不过我也能逃！”文文用自信的语气说道。
“他的追捕指示变高了，变成了轻二级。”
“啊？“文文顿时那股自信就没了，只剩下瑟瑟发抖，“不是说才刚觉醒不久吗？怎么就二级指示了……这不就是说他已经达到二阶段了吗？”
二阶段的祸人……
一阶段的祸人就已经让普通人遥不可及，即使是二次质变的人也只能勉强抗衡。
而二阶段，还要更为可怕，那是第四次甚至第五次质变才能对抗的存在。
小小的流民区怎么放得下这种人？
“只是疑似，靠着近日对流民区案发现场的检查，我们发现他的以太能量指标开始了进一步爆发，即使没有二阶段，恐怕也已经不远。祸人的案子容不得马虎，所以才调高了指示级别。”
文文这才勉强松了口气：“那就好，虽然还是离谱。”
她想了想自己看过的资料：“那个祸人才觉醒不过几个月，实力的进步速度也太离谱了，令人羡慕。”
女子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眉头轻皱，好看的柳叶眉轻挑：“以太能量致使祸人失控，但是剧烈波动的情绪也会让以太能量进一步活化。二者是相互促进的关系。”
行业里有一句话如此概括祸人的情况：
越疯的祸人越强，越强的祸人越疯。
“真的没有那种正常的祸人吗？”文文嘀咕道。
“如果你真的碰到了那种看着与常人无异的人，并且确认对方为祸人的话，那就想尽一切办法逃跑吧。”女子无奈地说道。
“啊？为啥啊？”
“有些疯子，疯到极致之后，反而会和正常人一样。但也不过是他学会了如何收起爪牙，潜藏自己的不同罢了。”女子说道。
文文沉默了。
两人无言地走了一段路后，女子又突然说道：“文文，你之前在那个浅层界线遇到的那个长满枪械武器的怪物，看起来怎么样？”
“怎么样？”文文想起来就不禁一阵发抖，枪口顶在脑门的濒死感仿佛还历历在目。
“如果那个东西真的也是人的话，我有点难以想象他会是个怎么样的人。”文文沉默许久之后评价道。
女子微微点头，正要说话，但口袋中的震动让她转而拿起了通讯终端。
“志武，抓到对方的行踪了，位置发你立刻过来！”一个雄厚的男声联络道。
“明白，我立刻到。”女子迅速回应。
联络挂断，女子看向自己妹妹：“原本是想来黑市这边找熟人问问看那个祸人的情报，看来是不用了。”
“姐姐你要去办正事了？”女孩惊讶道。
女子看着自己的傻妹妹，原本想再说几句，但想想她都二次质变了，似乎也不用自己多嘴，毕竟放她出来的初衷还是希望她能多洗练洗练。
“你自己注意安全，黑市不是什么好地方，别乱买东西，别和陌生人说话，看开心了就自己早点回去，晚上早点睡不要熬夜。”
想是这么想的，但作为姐姐还是忍不住说了一通。
“我知道啦，我知道啦！”文文赶紧推着姐姐让她离开。
送走了姐姐，文文立刻转身，准备在对她而言充满神秘的黑市里畅游一番，但是刚走了几步路，因为来往人多，便直接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这个人穿着白色的衬衣与黑色的休闲裤，配戴漆黑的鸭舌帽压着有些长的黑发，眼睛像是嵌在的那深凹的眼眶中，看起来有股阴冷的感觉。
不知为何，在看到这个人的时候，文文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对，对不起。”明明是个二次质变，在流民区中多少称得上一声强者的小孩，此时的声音却相当软弱。
一听就感觉好欺负。
也是，不好欺负的话，万亦也不会想着上来碰瓷了。
第二十五章 似乎都觉得自己很行
图文文，今年二十岁，本来是应该好好去城市大学好好学习，一边学习界线中所需要的个人技巧，一边积攒上两到三次质变再出去界线里混的年纪。
但是她显然不是那种安分的性子，在城市大学呆了一个学年就开始不安分然后在新学年中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跑出来，混入流民的大部队中体验何为真正的“从零开始”。
只是她一个刚出门就带着一次质变以及力量种子，还有一手特制武器的人，想冒充新人也还是太假了。
在流民区走走还好，进了界线她装得再“萌”也骗不了一些眼光老辣的人。
她对自己的情况多少有些自觉，所以还是喜欢和那些与自己差不多萌新，甚至还要更菜的新流民交流。
但很快她也就腻了。
稍微透露一点自己的身份就立刻有人想要贴上来毛遂自荐攀关系，明明连她家里到底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听到她是城区人就一个个眼里放光。
久而久之，他也在几周内了解到了流民的生态。
虽然一开始就不报什么期望，但是果然还是有点幻灭。
不过这种恰到好处的孤独感和醒悟，却让图文文自我感觉良好，认为自己确实有所成长了。
然后就在不久前遭遇了一个炸鱼怪，还被对面吓出了心理阴影。
她也犹豫过要不要回去安全的城区，但是烂比烂之下，她还是选择现在这种日子。
听完图文文的讲述，万亦觉得她只是欠的。
什么超级凡尔赛，你这番话说出去，别说“孤独”了，绝对有不少热心流民愿意来帮你“发光发热”，物理角度上。
万亦在内心吐槽着。
虽然图文文说得自己好像在这段混入流民的日子里颇有收获的样子，但万亦觉得她姑且还是多练练与人交流的部分比较好。
万亦是带着通过她来了解城区的一些细致情报的目的来的。
一看就是个傻孩子好忽悠，但真正接触之后发现……比想象中还容易。
平心而论，万亦觉得自己的交流能力不说是负数那估计也无限趋近于零，好在有一个范本可以学。
这都是托了良人道的福，那个家伙没有死于修罗场最后甚至选择单身结局且全身而退，其实力可见一斑。
万亦觉得自己顶多只学到了一点皮毛。
图文文看着万亦发愣的样子道：“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在听啊，可认真了。”万亦的无神的眼睛看向她回答。
不过说服力并不是很高。
图文文叹息一口气。
在撞到眼前这个人之后，她率先认出来眼前这人就是在流民管理局重点观察对象名单中的万亦。
重点观察对象名单有很多份，有的是实力名单，有的是表现名单，还有的则是危险名单。
危险名单顾名思义，就是被判定为有危害城市社会的潜在可能性的流民的名单。
而万亦在表现名单中可圈可点，在危险名单中名列前茅。
这一般都是管理局派出专员进行暗中观察，做出多项评估，且超过三人以上签字担保得到的结果。
图文文不懂，但是一开始看到万亦的时候确实被吓到了。
但是转念一想，名单也只是说重点观察，又不是说对方一定就有问题，为啥她要怕呢？
于是她的逆反心理上来了，反而更要和万亦打好关系。
至于对方那蹩脚的搭讪话术，一股子古风和青春文学混杂的缝合味，她从小到大都听腻了，也听过更好的，因此根本没放在心上。
不过很显然，图文文意识到了万亦之前的表现似乎是有意在接近她。
一边暗暗表示不屑，图文文一边主动拉着他聊天。
结果这个万亦仿佛看她这么能说，顿时就放松摆烂了一样地看着她说，整个人完全不想说一句话，问他话能给句回应就谢天谢地了。
这才是这货的真面目吗？！
其实不然。
万亦大多时候都是这种状态，主要原因在于他有分身帮忙处理信息，但同时他自己也要进行协调，因此不是太需要做表现的情况万亦都不是很想动。
反正没听进去的东西让分身帮忙在记忆里挖一挖就有了，很方便。
他一边听着图文文的讲述，一边过滤着在进入黑市之后从自己身上放出来的几具分身所得到的信息。
这个黑市很大，陈长才之前带他找精神力转化法的时候去过一个赌场下的黑市，那里的规模和这里完全没得比。
而且通过分身收集到的情报，似乎这个黑市是有真正的黑市之主的，据说和城市上头都有关系，甚至能打通关系直接用钱交易贡献点。
所以他也有些期待能真的在这里有所收获了。
就在此时，图文文不爽地看着他道：“你是在这里找适合你的东西吗？力量之种还是碎片？”
“都有。”万亦简单地回答。
“精神力和负能量的？算了吧，找到了你也买不起。”因为万亦的态度让人恼火，令图文文产生了一种“不娶何撩”的既视感，所以她选择恶心一下万亦。
“没准呢？”谁知万亦却露出了微笑。
图文文皱眉，虽然听说过万亦的一些事情，但还是搞不清楚他哪里来的自信。
“无所谓，实在不行我也打算过几天去高深度界线看看了。”万亦紧接着又随意地说道。
图文文顿时愣住，声音忍不住抬高道：“去高深度界线？！你疯了吧！”
“姑娘，小声点。”万亦提醒了下她的嗓门，图文文也赶紧捂嘴，看了下周围发现这边本就人多眼杂没多少人在意她俩才松了口气。
缓过来后，图文文接着道：“高深度是指多高？”
“先从五十以上开始吧。”万亦道。
“你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啊！力量力量没有，质变质变没有，就是个普通人去那种时空完全是恐怖电影里的无辜路人啊！”
“你居然还看过恐怖电影，城区那边的娱乐方式看来确实比较完善。”
“还好吧，但影院里有什么电影全看有没有进到新的电影碎片……不对，不要岔开话题！”
万亦反过来瞥了她一眼，道：“又不是你去，你那么害怕干什么？”
“我进过一次高深度的界线，那个世界的人几乎都是疯子！随便在路上逛一圈你就可能被杀人魔盯上，而不论你多强在对方开启猎杀模式的时候都会被严重削弱，最后只能成为待宰羔羊！要不是界线会定期循环，我都怀疑那一个时空不够他们杀的！”图文文紧张地说道。
看得出来，这似乎是她过去的阴影。
那是她第一次进高深度界线，也是唯一一次，从那之后她就不敢进入深度超过三十的界线了。
“所以呢，我现在一点突破口都没有，不去赌难道要继续浑浑噩噩地在流民区过下去吗？”虽然万亦对自己的未来感觉一片光明。
“活着总比死了好吧，不是有那句话吗？什么青山什么柴的。”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是吧。”
“对对对！”
“虽然总说活下去就有希望，但前提是活下去的人一直抱有希望，以及坚定的意志。”万亦道，“但有更多的人，一开始抱着活下去就有未来的想法，但是却逐渐被磨平棱角，彻底心灰意冷浑浑噩噩，最后甚至忘记了自己是为什么而活的。”
图文文沉默了，这就触及到她的盲区了。
“你有自信能活下来吗？”
“那还是很有自信的，咱这不就是满怀期望地在准备嘛。”万亦道。
“那……如果你要去的话，能不能和我一起！”图文文鼓起勇气说道。
然后得到了万亦看白痴一般的眼神：“不要。”
第二十六章 冲突
图文文回到了流民区，往自己的小房子去，路上可以说是越想越气。
她可是二次质变带力量之种以及各种装备的”强者”啊！带上她有什么不好的，反正肯定比那个手无寸铁的万亦要强！
结果居然被轻易拒绝了！一点余地都不给！
“早点死在界线里吧！”她赌气地说道。
她就不该因为难得有陌生人能听她发泄那么多而产生那么一点点的动摇！
甚至被说动产生想要自我突破的想法。
话虽如此……
她拿起自己的通讯终端，看着上面新录入的号码。
她还是死缠烂打地加了万亦的联系方式。
图文文感觉自己好像被钓了，但是没有证据。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激烈的枪声在流民区一角响起，在安静的流民区夜晚显得十分刺耳。
图文文也被吓了一哆嗦，四处张望但一时间看不到具体。
犹豫了一下后，她向着声音的来源赶去，路上，不少房子的灯光都亮了起来，隐约传来对三更半夜扰民行为的怒骂。
而图文文脑海中想起的却是自己的姐姐。
……
流民区的一块区域已设下了包围网，准备对祸人的逮捕。
但是在这个包围网中的流民却对相关的事项一无所知，对于城市来说一个祸人的伏诛远比几个流民要更加重要。
图志武赶到了现场。
第一时间找到了自己的队长。
一个成熟男子正在和流民管理局的人员谈话，将安排吩咐下去。
“不撤离流民是为了不打草惊蛇，目标保守估计也已经接近二阶段，若是放归自由后续造成的危害可不是几个流民的命能比的。”男子不容置疑地说道。
穿着管理局制服的一男一女闻言也只能表示同意，倒不如说，流民管理局和对面的来历本就没有可比性：“明白了，我们会配合的，但是希望你们尽量减少影响，如果闹出事情让流民人心惶惶的话，管理会很麻烦。”
“管理麻烦那就用拳头让他们听话，我早就觉得对待流民的事项上，咱们早该向银金联合那边学习了。”男子闷哼一声道。
这话其他人并不敢接，话题到此为止。
图志武也在这个时候上前道：“队长，我到了。”
男子看了一眼她，颔首道：“做好准备，速战速决。”
而另一边流民管理局的男女远离一些之后，那位女性人员才道：“流民低人一等，管流民的人在体制里也低人一等。”
男性无奈地笑了下：“毕竟是城市安全局的祸人对策部门，别说我们流民管理局了，体制里就没几个能比他们厉害的。刚刚那个人我听说过，叫徐寒，祸策部的四队长呢。”
“这么厉害？！”
“所以好好听话吧。”
……
徐寒正在跟图志武快速复述了一遍计划的布局。
“记住队伍分布，尽可能活捉。”最后徐寒以这句话做下总结。
“为什么又是活捉？”图志武道，一般对祸人都是施行当场击毙的，但最近活捉的要求越来越多了。
“研究部要用，最近都是这样。银金联合前不久出事了你知道吗？”
“什么？”图志武皱眉。
“他们的一个研究所被摧毁了，就是研究祸人和以太能量的。但是里面的研究资料一点都没剩下，所有人员都死了个精光，在一场大火里全部被烧得尸体都认不出来。你觉得这种情况最有可能是什么？”徐寒问道。
“排除意外的话，很有可能是研究成果中有什么十分重要的发现，有人试图据为己有所以采用了这种方式消除痕迹。”图志武说出自己的猜测。
这种狠辣的行为也符合她对银金联合人的印象。
“没错，所以很大可能上，银金联合的祸人研究已经有了某个重要成果，这让研究部的一些人坐不住了。”徐寒点头。
图志武却轻轻摇头：“那种东西有什么好研究的？”
“不然，如果没有他们这些人的研究，我们还对祸人的情况一无所知，作战时也只能两眼抹黑了。”徐寒道。
图志武也明白这自然有其中的道理。
“好了，差不多到时间了，做好准备，你马上要当副队长了，不要错过表现机会。”徐寒拍拍图志武的肩膀，露出一丝欣慰的微笑。
图志武的背不由得更加挺直：“明白。”
佩戴上联络用的耳机，图志武做好准备。
而就在她刚戴上耳机的时候，正好听到了通讯中传来了联络。
“确认到异常目标！重复，确认到异常目标！”
“详细汇报！”徐寒的声音立刻出现。
“等下！异常目标与祸人爆发冲突了！”
嘭！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一间房子顶部被直接炸穿，两个身影从烟尘中出现落在房顶上，其中一个狼狈落地打了个滚。
另一个身影则是穿着一身黑西装，双手由生锈的枪械组成，上半张脸则是生长出银灰色的加特林机枪管。
徐寒和图志武迅速向着那个方向赶去，一边跑一边更新布置。
而此时房顶上，祸人从地上颤颤巍巍地爬起来：“脸……你的脸也一样……我看不清，真的看不清，好疼……”
他的身上有着数个弹孔，换常人已经该死了，但他却一边念叨着爬了起来。
“疼吗？没事，马上就不疼了。”武器怪人手中生锈的机枪发出难听的栓动声。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就在这时，一个粗重的声音喊道，吸引来祸人和武器怪人的注意。
徐寒皱眉观察着眼前两个人。
“别碍事。”武器怪人看了他一眼就转过头去懒得理他。
祸人则是愣了一下之后，突然从房顶上一跃而下，右手竟是骨肉变化，成了一把锋利的剪刀向着徐寒挥了上去。
嘭！
徐寒竟是直接摆出一个有模有样的架势，身上某种力量熊熊燃起，直接挡开了祸人的剪刀，随后再度出拳。
气劲迸发，祸人倒飞而出撞在一旁的路灯上。
路灯不堪重负，随着一同倾倒在地。
口鼻中溢出鲜血，祸人从地上摇晃着爬起，周围立刻冲上来数名队员对他实行抓捕。
“你们是想活捉而不是想杀死？”
徐寒和图志武突然一愣，发现那个怪人不知何时已经下地站在他们的身后。
“你是谁？”
图志武一边问道，一边启动了自己终端中的一个程序。
怪人侧过脸，但很快又转回：“剧团。”
“剧团？”
徐寒眼睛微眯。
图志武看着手中终端检测到的结果：“目标以太能量超标！是祸人！”
气氛突然凝重起来。
“扫一下就能检测以太能量浓度，这还真挺厉害的。”怪人手中的枪管互相碰撞道。
“难怪会这么怪异，原本以为只是多次堆积的枪械化质变，原来是你的特殊能力吗？”徐寒道。
“嘿嘿。”怪人诡异地笑了下，没有回答。
但徐寒本就没有听回答的打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两个祸人打起来了，但只要全抓回去审问下就知道了。
唯一让他心神不定的还是眼前这个祸人，思维能力看起来还很正常，一般这种祸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怪人手中的枪指向徐寒以及图志武。
毫不犹豫地开火。
生锈的子弹以远超正常口径的速度及威力发射。
看似微小的子弹在射入周围的水泥地之后居然会引起一阵阵爆破！
这不是子弹，而是一颗颗浓缩的炸弹！
徐寒和图志武选择避让锋芒，但徐寒刚避开子弹密集的区域，却突然瞳孔一缩：“那边的人快撤！”
子弹瞄准的根本就不是二者，而是那边正在纠缠的祸人以及抓捕队员！
但这声提醒在子弹面前还是太晚了。
嗖嗖嗖！
血肉被硝烟撕裂，肢体翻飞。
第二十七章 “正确”的选择
抓捕队员一时间死伤惨重。
“你！”
怪人正笑着，只听闻徐寒一声爆喝，瞬间跨越了二者之间的距离突进到自己面前，拳劲汹涌之下竟还掀起一阵飓风。
武器怪人根本反应不及就直接被轰飞了出去。
嘴角溢出鲜血，他强撑着身体止住不断倒退的趋势站稳。
“都别摸鱼了！别只是看着！这下真是碰上硬茬子了，再摸我人真要没了。”现代哥立刻在脑中发出呼救。
“来了来了！”
“现代哥撑住！”
分身们基本都正看着呢，现代哥一叫他们立刻相应。
随后在极短的时间内，分身们不断挖掘现代哥刚刚受击时的一段画面，迅速给出了分析结果。
“首先对方应该有类似御风的能力，不过也可能单纯是技能特效，或许和其持有的力量之种有关，考虑到对方用这种力量偏转轨道的可能，现代哥接下来的子弹口径翻个一点五倍吧。”
“不过对方面对之前的子弹都会选择躲闪，就说明至少现代哥的火力对他是有用的，可以理解为玻璃大炮，咱们还是有优势的。”
“对方的速度在刚刚爆发时的突进过程中出现了一段不寻常的提高，分析肌肉运动情况来看不像是单靠肉体做到的多次加速，这应该是对方的质变之一，要注意应对。”
“对方的身体硬度在和现代哥碰撞的时候似乎也有一点变化，不过很轻微，效果不明，推测为进攻时兼顾防守，或者缓解反冲。”
“接下来是对方之前几次动作中带有的小习惯，不过情报还不太够，现代哥多和对面过两招吧。”
分身们你一句我一句，在一整个“团队”的合作下，徐寒虽然只在现代哥的面前打了两拳，却已经在完全不知情的时候被分析了不少。
“谢啦。”
徐寒再次进攻，拳风猎猎。眼前的武器怪人似乎战意并不强，只是一味躲闪并无硬碰硬的意思。
但是徐寒不敢放松警惕，因为刚刚那一拳暴起命中时，他能感受到对方的肉体也丝毫不弱，一个狡猾的祸人还藏着什么都不奇怪！
一拳挥出，武器怪人伏身躲闪，其身后的墙壁被徐寒这一拳捶打得当场碎裂。
旁边的图志武本来想去协助队长，但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异动。
一个扭曲破碎的人影在升腾的暗红色能量簇拥之下被重新拼接到了一起。
“脸……我的脸……你的……脸……一样……大家都一样……我认不清……到底这张脸……是谁的脸？”
跨过阴影，人影踩踏着队员们的尸体，在图志武的面前露出了已经血肉模糊的面孔。
双手都化作了足有半人高的大剪刀，衣服被刚刚的射击打得粉碎，露出下面瘦削的躯干。
对方已经彻底没了人形！
图志武手中的终端发出剧烈的警报。
“自适系准二阶？！”图志武目光凝重。
就在这时，从旁边的房屋中，几个流民冒出了头：“三更半夜的搞什么啊！？”
一声恰到好处的骂声让凝重的氛围瞬间爆发。
“快滚远点！”图志武立刻对他们冲了过去。
至于为什么，原因是他们离祸人太近了！祸人选择了他们作为第一时间的攻击对象。
那几个流民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见到一个仿佛恐怖片中跑出来的怪物来到面前，双手的大剪刀直取他们的脸皮！
图志武在奔跑过程中直接贴出两道符印，符印凝聚到腿部，她的行动速度骤然，随后飞起一脚的同时再度点出一道符印，符印燃起火焰附着在图志武的腿部。
火焰飞踢碾在祸人的面门，将对方逼退了一点，但对方身体一顿强撑着火焰的灼烧和飞踢的力道，双手剪刀快速开合。
图志武蹬着对方的脸起跳闪开了剪刀，但看傻了的流民就没那么好的身手了。
刺啦！
两个流民瞬间倒地，祸人的一只剪刀上已然挂着两张脸皮。
“舒服……舒服……一模一样……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哈哈……哈哈哈哈！”
祸人发出怪笑，以太能量彻底进入爆发期，以肉眼可见的暗红色大量从祸人身上喷涌而出。
“队长！”图志武立刻喊道。
徐寒正要回头，一根粗大的枪管当头甩下，被他抬手挡住。
眼前的武器怪人比之方才身体肌肉也开始膨胀，很显然在他的逼迫下展现出了更多的实力。
徐寒目前还没感觉到压力，但是也隐隐有一种预感，继续打下去估计是留不下对方的。
原本他们都做好了布置，然而这个怪人的出现瞬间打乱了部署，让事情变得棘手起来。
“我其实还好，那边那个祸人看起来倒是很不妙的样子，就像游戏里突然刷新在低级野图的高级别boss一样。”眼前的怪人开口道。
徐寒眉头紧皱。
“你的小队员一个人对付不了他吧，以及，想要期待其他队员能赶过来那可能还要等个十来分钟左右。”
徐寒睁大眼睛：“你做了什么？”
“嘿嘿。”怪人突然咧嘴一笑。
徐寒身上飓风骤起将其震退，就在他试图全力起劲尝试将对方迅速击毙的时候，数发子弹擦着他的皮肤掠过，其中一发子弹则是打在他右腿前方半米处的地面。
徐寒呆住了。
比之前更快的射速，但是却全部射偏了。
射偏了？
在常人眼里或许如此，可对于徐寒而言却远远不是。
刚刚那些子弹之所以能如此轻易地掠过他的边，是因为按照他的动作习惯，接下来那几个点都是运功时候肢体会经过的要点。
前方半米的地面，也将是他起步的第一步会着重踩踏的起点……
他的行动，全被预判到了。
和对方交手才不过三分钟，怎么可能……
情报暴露？祸策部中有卧底？可能吗？祸人的卧底？
不论是哪种可能，对方的行为对徐寒的警示已然是足够。
“剩下的人盯住他！不要贸然靠近！注意他的动向即可！”徐寒下达命令，其他落位在四周内的队员迅速回应。
随后徐寒直接转身向着那个步入二阶段的祸人赶去，抛下了现代哥。
如果说，一个二阶段的祸人，和一个准二阶祸人同时出现在祸策部的视野中，那么祸策部绝对会派出更多的力量对付那个准二阶的祸人，而非前者。
准二阶的祸人因为处于跃升临界点，以太能量进入爆发期后，情绪会彻底失控，会即刻造成直接的危害。
而二阶祸人虽然情理上远比准二阶要危险，但是相对稳定的情绪状况会让他们更倾向于潜伏而非直接进行暴动，造成的损失远小于一个失控的准二阶。
徐寒做出了判断。
武器怪人的疑点太多，他大概率留不住对方，而如果继续下去，后面那个准二阶的祸人如果继续肆虐，后面的问责他可承担不起。
即使是流民区，有些表面功夫也是得做好的。
祸策部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平安的日子过得太久，有些人已经蠢蠢欲动。
虽然如此，徐寒其实不知道，他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现代哥确实在引导对方做出如此决定，好方便自己看戏和捡漏，但是他自己似乎也忘了自己如今的本能有些异常。
在被周围多位祸策部队员盯住的时候，他的本能在不断地敲打着他的脑子。
每一个人对他的“恶意”都达到了一个峰值，身上的枪械在催促着他去射爆这些人的脑壳。
现代哥忍住了，作为分身，他深刻地知道自己就是“万亦”。
而万亦，不会被本能牵着走。
更何况，想要发泄，有更好的时机和方法。
第二十八章 反击一刻
“你为啥要跟他们报‘剧团’的名号？”万亦在黑市上随意地闲逛着，不过实际上还是在和脑子里的分身交流。
此时现代哥闲了下来，他也就直接问了。
“啊？别人问我们的名号了欸！”现代哥道。.
“别人问你就答，那别人要你去吃牢饭你要不要也跟着去啊？”万亦道。
“我觉得我们已经小有本钱了，而且这可是我们第一次在城市官方面前亮相，这不得来得帅一点？给对面无限的遐想？”现代哥看来很有浪漫情怀啊。
“赞同现代哥，我们来异界目前都碰上些了啥？爽文要素一个都没有！现在终于有机会了为啥不秀一秀？”一个分身投出了自己宝贵的一票。
“赞同，承认吧，本体，其实你也很想装逼对不对？”
“不对！算了，你们说都说了，但为啥是剧团？”万亦黑着脸。
“魔主大大和良人道大佬当初磋商的时候不是就说过了吗？剧场是你的，你当然就是剧场的主人，剧团的老大喽？剧团长？”
“好，咱们以后在外面遇事就报剧团的名字，我今晚吃的这顿饭就让剧团长报销了！”
“真实目的真是毫不掩饰啊。”
“抱歉，三无组织，没有这种待遇的。”万亦掐断了这种不良风气。
“好了好了，别纠结了，今晚收获不是很大吗？”也有比较懂事的分身在安慰万亦。
万亦沉默。
除去各种糟心事，确实收获不小。
透过图文文以及那边的祸策部和祸人，他对城市真正的面貌有了更深的了解，而且接下来应该能从这个祸策部那得到更多的关于祸人的情报。
他很需要这个，毕竟祸人貌似往后还有分阶段，作为自己站稳脚跟的主干路线，他需要知道详细。
透过此时现代哥的视角，分身们正在快速收集情报并且对这场战斗中的一切进行拆解。
“图志武小姐姐的力量之种应该是灵气，和陈长才的一模一样。但是那个叫徐寒的队长还是看不出来，那股一直缠绕还带颜色的“清风”感觉不像是武侠小说里的功力或者气劲那么简单，而且他还念了几句像模像样的武学名字，应该是玄幻类的吧。”
“情报还不够，咱们实际了解的还是太少了，没个详细的对照即使看到了东西都认不出来。”
“负责推测质变次数的兄弟有结果了吗？”
“来了来了，汇总下，图志武小姐姐应该是二到三次，咱觉得是三次。但也有兄弟觉得可能就两次。”
“为啥你觉得是三次？”
“因为图文文是两次，作为成熟大姐姐是不是该比菜鸡妹妹厉害点？”
“很合理，过。”
“别过啊！”
“咳咳，徐寒应该是四次，其中一个确定是提升速度，具体机制不明，但是有冷却，另一个为提升身体硬度的，但并非单纯是物理层面上的硬，根据观察他的衣服都好像被加持到了。”
“另外两个质变推测可靠性不高，就先这样吧。”
“那么祸人组的呢？”
“我们还在抗议，凭啥大姐姐那组的能看美女姐姐，而我们却要看一个怪物？”
“我们徐寒组的还盯着男人看呢，某种意义上问题更大！”
“别打岔，说正事。”
“首先，根据图志武之前提到的‘自适系’说法，祸人的力量表现似乎还有一定程度上的划分。这个祸人被他们判定为准二阶段，之前有听说这个祸人快二阶段了，而且发现对方进入准二阶后图志武就慌了，大概准二阶就是通向二阶的最后一个过渡吧。”
“那些暗红色的能量就是以太能量，似乎进入他们说的那个什么爆发期才会出现这种症状。”
“挺帅的。”
“是挺帅的，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机会。”
“那个祸人的动作在变快，招式在变狠，它在变强。同时恢复能力异常地快，啧，越看越觉得本体是真的菜。”
“少废话，好好分析。”万亦骂了一句。为啥好好分析着都能戳他一下，无限下崽不比无限剪刀手强？
是吧，崽子们？
分身们自然不会接这个话。
“不过对方貌似是真的想活捉，图志武和徐寒打得都有点克制，唉。在现代哥逼他做选择的时候我还以为他们挺有良心的呢。”
“不知道如果这场战斗发生在城区会怎么样。”
“那可能就是另外的情况了，果然空岛集团都是类似的货色。”
“比银金好一些，但只能好一点点。”
脑子里的讨论进行的差不多了，而徐寒似乎也终于抓到机会，拿出一根针直接刺入了剪刀祸人的脖颈处。
对方身上的以太能量开始减弱，图志武跟上了几张符印限制对方的动作，随后徐寒的双手在现代哥的视线里瞬间消失了。
反应过来的时候，祸人已经飞了出去摔在地上。
不过它强大的恢复能力居然还在支撑着对方爬起来。
徐寒拿出一把特制枪，又是射出几根药剂扎在对方身上，顿时，祸人的肉体恢复速度也慢了下来。
“专门对付祸人的装备，好可怕啊。”现代哥笑道。
剪刀怪人扑腾了几下，看来是已经到达极限了。
徐寒和图志武都松了口气。
砰！
下一刻，一颗子弹扎入了剪刀祸人的眉心，随后直接炸开，祸人的脑壳如砸在地上的西瓜一般碎裂。
脑浆和血水飞溅，一个花了他们半天功夫的成果眨眼间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哇塞，这样了脑子都还在蠕动。”武器怪人轻松踱步到祸人的尸体旁边感慨道。
脚边还剩四分之一的脑壳中，剩余的大脑肉块还在一跳一跳的，血肉也在蠕动。
话虽如此，看这势头大概也是无法恢复了。
“抱歉队长！我们跟不上他的动作！”这时，频道中盯梢队员的联络才姗姗来迟。
徐寒深吸一口气，也没有心思问责，只是死死盯着武器怪人道：“为什么要杀死他？”
“为什么要留着他？”谁知却迎来了这样一句反问。
很奇妙，奇妙到诡异。
沉默了片刻，徐寒的眼神突然锐利了起来。
“看来你的人都来了，眼神都变得自信起来了，虽然就像是那些电影里事情结束的最后到达的警察一样。”武器怪人讽刺道。
“事情可还没结束。”图志武忍不住回了一句。
“啊，也对，对你们而言还有我这个目标在这。我看看，他们似乎都已经落位做好包围了，这种时候的效率就很高了。”
徐寒和图志武看着对方，似乎是想将他看透。
“你想下令让他们集火我吗？”武器怪人突然问道。
徐寒的意图被看破，但面无改色。
“我不觉得这是个好注意，你知道的，我们祸人脑子里总有点不正常。”武器怪人用手上的枪管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
“开火！”
就在这时，徐寒突然爆喝一声。
瞬间，无数的子弹从四面八方飞向武器怪人，封死了它的方方面面。
徐寒和图志武也做好了准备，将在一波集火之后跟进攻势。
但这一刻，在现代哥的眼中，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子弹停滞在半空，而子弹的来源在他的脑海中显得如此清晰，每个人的脑袋上都仿佛标上了一个准心。
暴力往往会迎来更猛烈的反击。
唰啦——
枪栓一动，就此，整个祸策部四队见证到了或许令他们终生难忘的场景。
而有些队员的生命也就此停滞于此刻。
眼前的黑西装瞬间被撕裂，三米高的巨大身材完全伸展，身上的枪械军武向着四周反击出更加猛烈的火力。
无数生锈的子弹与飞来的子弹相撞，将其碾碎，然后继续沿着弹道飞行，向着开火者的脑门而去。
嗖嗖嗖嗖——！
作为掩体的所有东西都被肆意贯穿，在小小的生锈子弹面前仿若薄纸。
眉心被精准命中，一个个队员在恐惧中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只有小部分反应比较快，或者躲藏的掩体足够厚实者，才侥幸逃过一劫。
徐寒怒目圆睁，图志武也愣在原地不敢动作。
宁静只持续了一瞬，随后，房屋、树木、电线杆、路灯……倒塌的声响不绝于耳。
锈迹斑斑的弹夹洒满了怪人的脚下，弹链在它的脖子上围了一圈，仿佛围脖般挂下，身上的枪口冒着轻烟。
随后，怪人背后伸出的那根显眼的炮管被它架至肩头，对准了徐寒和图志武。
“太爽了！”现代哥在脑内大喊。
脑内响起了大片赞许的掌声。
万亦静静看着，也是不得不感叹。
“这货也太帅了。”
忽然，他脸上的一丝微笑凝滞，连忙道：“现代哥，你还好吗？”
现代哥也是一愣，随后感受到身上一阵虚弱。
“怎么回事……这种程度的火力应该不足以让我产生这么严重的疲惫感。”现代哥也有些不解。
“有东西在你的身体里诞生！先回来！”万亦眉头一皱命令道。
“啧，我还想干这人一炮呢，算了。”现代哥不爽地咂舌，随后收起炮管，高大的身躯骤然起速，转眼间消失在了原地。
徐寒和图志武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久久不能言语。
第二十九章 良人道
现代哥在半路退出了完全体，路过一条小巷的时候随手一伸，接过了从巷子的阴影中递出的衣服穿上。
随后通过分身的指示绕路穿行，确认甩开了所有可能的追踪，然后进入了流民商业区的一间隐蔽废楼中。
这里是他们开辟出来的一个小据点。
进入到房间中，现代哥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捂着肚子不断干呕：“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的肚子里好像……呕！”
……
大约半小时后，万亦从黑市绕路来到了这间据点，推开房门，一眼就看到了葛优瘫在箱子堆积成的座椅上的现代哥。
“东西呢？”
“草，你能不能先关心一下我？”
万亦给了他一个白眼。
他和分身感同身受，现代哥什么情况他当然一清二楚。
现代哥笑着耸耸肩，然后递出了一颗血淋淋的珠子。
很显然，这是一个概念碎片，但是却又比正常的碎片要大上几号，摸起来的质感也有些粗糙。
“力量之种……”万亦说道。
没错，这是一颗力量之种。
内含一种能量，且可刻印在人体内源源不断成为力量源泉的特殊碎片。
万亦和现代哥一起盯着这块碎片，两个人一起傻愣着。
“你干嘛一脸惆怅的样子？”万亦看他表情不对，顺口问道。
现代哥摸着自己肚子道：“你小心点，这可是咱肚子里出来的。”
万亦嫌弃地离他远了一点。
“咳咳，开个玩笑，我在想为什么我的体内会出产这种东西。”现代哥道。
“是啊，陈长才说只有在界线里的互动才会产生碎片的，为什么你在现实里都能出产碎片，又为什么碎片出现在你的体内……你的力量方面有什么问题吗？”万亦问道。
现代哥摇头道：“没事，吐出来之后就舒服多了，力量也没见减弱，甚至……”
“甚至？”
“感觉还变强了。”
万亦想了下，随后点点头。
之前反击时现代哥的完全体怪人态莫名多出了一条用弹链构成的“围脖”，这似乎是力量增强直观体现在外在的表现。
“你真的没干什么奇怪的事情？”
“还能干嘛，不就是逼他们对我集火然后触发我的反击本能嘛！我跟你说，那种感觉是真的爽，你们应该同步到了吧，就像是寸止好久之后……”
“停停停，别开黄腔，这开不得。”万亦顿时制止了他没必要的比喻。
万亦又看了几眼手中的碎片，暂时先将其收起：“算了，干瞪眼也想不出什么，事情真多，找良人道问问吧。”
那个人总能给自己带来一些惊喜，不知道这次有没有。
……
晚点时候，万亦才回到住房的卧室。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正躺着的郑希突然问道。
“你还没睡啊？”
“外面刚刚动静这么大，我睡眠本就不好，直接被吵醒了。”郑希无奈地说道。
“这样啊。”
“你知道外面出了什么事吗？”
“不知道，但是看见很多车过去了，救护车也有，你明天去城市医院没准能看见点什么。”万亦说道。
“哦。”
两人这么简单问候寒暄之后，随着万亦趟在自己床上，房间里很快便重归于平静。
……
剧场。
万亦睁开眼，在剧场中行走，很快，他偏过头，突然发现一个白袍身影就坐在离自己不远处的一个观众席上。
对方剑眉星目，生得一副俊秀的好皮囊。
差点能开后宫的人果然不得了。
一头黑色长发随意地披散，但却柔顺如瀑，手中端着一碗清酒细细品味。
气质绝然，超凡脱俗，像是从画中走出的男子。
“剧团长，许久不见。”见到万亦望来，男子手中的碗消失不见，露出温润如玉的笑容对万亦问好。
然后，这货就是“剧团长”这个名号的始作俑者。
“早点也给自己定个职位吧，剧团不养闲杂人等。”万亦没好气地说道。
“哦？看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竟是让你接受了这个设定？”对方微微侧目，似乎对此事饶有兴趣。
“你也知道我不接受就纯为了逗我玩是吧。”
“哈哈，剧团长在说什么呢？”
万亦耸耸肩，不指望在他身上讨得什么口舌上的优势。
在他旁边的观众席上坐下，万亦问道：“今天怎么有闲心过来了？”
“哎呀，行踪被一个老相好找到了，这不过来避一避嘛？”男子那张端正的嘴里说出作贱的话语。
“意料之中。”万亦翻了个白眼。
“以及，冥冥之中卜了一卦，发现剧团长找我有事，便借着这个机会来了。”男子又说道。
万亦道：“你把这个放第一位说我还能为你感动一下。”
这位便是良人道。
一个剧本为仙侠风格世界的戏中人，同时，也是所有戏中人中最令人捉摸不透的一个。
至于他算卦能算到别的世界去这事，因为也不是第一次了，万亦姑且当是真的。
剧本虽然能看到戏中人经历的所有事情，但是良人道的经历有些异常，他的剧本在某一页发生了错乱，里面全是乱码，好似被什么存在干扰了一般。
当时万亦还很紧张，但是一段时间后良人道重新出现在剧场，表示自己什么事都没有。
但也就是那次之后，良人道拒绝了所有和他暧昧不清的相好，过上了闲云野鹤般的日子，行踪飘忽不定，从一个准备开后宫的渣男变成了始乱终弃的渣男。
“我确实有事情找你，对了，我已经从那里跑出来了。”
“我知道，虽然剧团长你可能不知道，但其实我也在为你祈求保佑呢。”良人道笑道。
万亦点点头，将自己目前遇到的事情都讲述了一遍。
良人道带着微笑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点点头，或是在一些点发出适时的吐槽。
两人间的氛围相当不错。
听完后，良人道摸着光洁的下巴，说道：“原来如此，我不在的时候剧团长的经历真是精彩。”
“不觉得，这么多年来我都只想着逃出来的事情，现在接触到了相对正常的世界后，又有点坐立不安起来，事情太多，想得头疼。”万亦摇头道。
良人道温和地看着万亦：“有些事情不必太急，你已经不在那里了，接下来的事情有很长很长的时间让你去思考、体验。”
这是很普通的一对友人之间的谈话。
也只有良人道，能与万亦这么说话了。
魔主太直了些，和良人道的一些细腻相比堪称没心没肺，对自己的定位也很有自觉，只怕自己多说多错。
至于瑞德前的那二位，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主。
只有良人道喜欢偶尔与万亦促膝长谈，聊上很久。
“事到如今，倒也没必要执着于争强好胜，你的才智与能力足以自保，如若不然，也还有我等庇佑。于我来说，你能在之后的日子里，享受一番正常的年岁，便是最好。”
万亦摇摇头：“其实我现在已经很享受了，以前想要忙起来都还没办法呢。”
良人道颔首微笑：“也是。”
万亦拿出了那块血色的力量之种：“别说些有的没的了，这才是我想找你的真正目的呢。”
良人道笑而不语，接过碎片随意地打量了一番，便对万亦问道：“你觉得界线为什么能出产碎片？”
“因为界线本就是大量碎片的聚合？”万亦不确定地说道。
“你看，答案不就在里面了吗？”良人道一手托着脸，慵懒地看着万亦道。
“……”万亦沉默，然后乍一想，好像还真是。
知道界线是大量碎片的聚合，但是他也不知道这个“大量”具体是多少，下限也不明。
现代哥将大量的碎片吸收入体内，或许，他在某种程度上，也变成了一个“小界线”。
所以，现代哥在质变之后许多的行动，让他根据界线出产碎片的机制，于今天晚上达到了某个程度，于是成功出产了一颗碎片。
“那这个力量之种是什么？”万亦问道。
现代哥自己体内唯一存在的力量只有以太能量，而且分身们普遍不太会使用以太能量，只能稍微用来增强一点体质，而且幅度有限。
现代哥也只顾着开火，完全没有在意过自己身体里的这份摆设能量。
这个力量之种应该不会是以太能量的。
而且也不符合常理。
本来力量之种的作用就是在体内将外界的以太能量转化为人体能正常使用的能量，那以太能量的力量之种能干啥？提纯？
万亦觉得不太可能。
“恐惧。”良人道缓缓吐露两个字。
万亦立刻回忆了一下现代哥质变之后干的所有事情。
对几乎整个界线时空宣战，击毁大量武装力量让整个时空笼罩在恐惧阴影之下，随后将这种氛围延续到了后续的界限之中。
甚至还钓鱼让这种恐怖发酵到了流民中去。
然后在今晚那一瞬间的冲动反击，也是不知道直接收获了多少恐惧。
合理。
“恐惧的力量之种……”万亦从良人道手中接过这颗血珠。
“剧团长不是正缺一个负能量种子吗？恐惧，也是负能量啊，而且还是最深刻的一种。”良人道笑着说。
万亦点点头：“看来今晚最大的意外之喜，是在这里啊。”
第三十章 恐惧之种
原本还说负能量种子麻烦，结果现在却是自产自销，倒是比精神力法门要更先一步入手了。现代哥上大分。
万亦看着良人道的笑脸，他明明还是个与自己的世界靠剧场勉强联系着的戏中人，但仿佛比万亦还要更了解这个破碎的世界。
或许自己的经历在某个人眼中，也只是一场蹩脚的戏剧吧。
分身和本体，本来就没有那么明确的分别。
良人道适当回答了万亦的问题之后，万亦也就没有继续刨根问底了。他知道再问下去，良人道估计就要来那句神棍经典不得不品味的“天机不可泄露”了。
他们开始继续拉家常，提到了新人瑞德的事情。
瑞德算是接近成熟速度最快的分身了，只能说即使是戏中人，貌似也有所谓的“天赋异禀”，指剧本世界的运作速度。
甚至比魔主和良人道都快。
良人道不论是对于万亦的时间来说，还是对于他自己的时间来说，都花了很久。就连他的觉醒，对于万亦而言都很意外。
原本他都不觉得良人道能觉醒。
在成仙路上摸索了许久，经历了万般世间沉浮，他才悟透了般地登临了剧场。
而瑞德，至今不过个把月，就从一开始那差点冻死的小男孩，变成了剧本中“始祖之下第一血”的存在。
在聊了瑞德的事情之后，良人道突然一笑：“说起来，这位瑞德兄弟的事情，让我想起来很久以前卜的一卦，原本想要分享，但是山川美景流连忘返，最后给我忘了。”
“什么卦？”万亦挑了下眉毛，不是很感兴趣。
虽然良人道有真材实料，但是万亦还是想称他一句“神棍”。
“其实啊，咱们所有人命里，注定皆有桃花。”良人道说着就忍不住地笑起来。
“你说的桃花，是那个桃花？”万亦皱眉。
良人道点头：“是啊，所有的戏中人，似乎必然有此一劫。”
“假的吧。”
“你不妨先细细回想。”良人道说。
万亦回忆了一下五位戏中人的故事。
然后面色变得诡异了起来：“好像……还真是。”
“所以，对‘弗空’和‘瑞德’这二位弟兄，这方面的事情还是多多留意一些为好。”良人摇头晃脑，架起一条腿轻轻抖动，一副看好戏的乐子人模样。
万亦叹了口气。
事情又多起来了。
这他能怎么留意，出了事他还能多嘴不成？
良人道笑着站起：“时间也差不多，我该回去看看了。”
“慢走。”虽然这个人很麻烦，但他也确实在需要他的时候相当靠谱。
或许这就是兄弟吧。
和自己称兄道弟，真奇怪。
不过对万亦来说，也很正常。
良人道走后不久，万亦看了一眼血珠，将其缓缓置于眉心。
“挺好，我在所有分身里也绝对将会是里程碑级别的一位，即使不及戏中人，那也绝对是元老级别。”现代哥突然说道。
“嗯，感谢你这段时间做出的贡献，以后也还要多仰仗你。”万亦随口回应，话说得也比较好听。
“不，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
“我成功让从我的身体里产出来的东西让本体吸收回去了，这绝对是史诗级的一幕。”
“……你的工作是不是还是少了点？”
“咳咳，我去办事了，大家晚安。”
脑海中回荡着分身们此起彼伏的笑声，万亦皱着眉头，原本做好的心理准备一下子有些绷不住。
最后还是叹息一声，身上冒出暗红色的能量。
平日里出产分身的时候，放着放着，对体内这股能量不知不觉就变得熟悉起来，如今操控着也是得心应手。虽然也只能体外放出一小部分，也没什么实际作用。
除了出产分身，他暂时也还不知道更进一步的用法。
在自身以太能量的接引下，血珠缓缓融入了万亦的眉心。
吸收部位是哪里都无所谓，有些人小说看多了会选丹田，但说是丹田，其实外行人也就是随手往肚子上一塞。
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发现自己体内似乎多了一个额外的“器官”。
用自己的以太能量注入这个器官，他的体内便会多出另一种能量。
他尝试着掌控，也不知是否是因为过去熟能生巧的基础，他手中很快便冒出来一股漆黑如墨的东西。
明明是碎片的时候呈现血色，但是如今呈现的却是相当纯粹的黑，视觉上就像是万亦捧着一团墨。
脑海中响起了掌声。
“恭喜，你终于踏出第一步了。”
“太好了！”
“好感动，万亦历的历史性一幕。”
“万亦历又是啥历？”
“所以本体能自己好好打工下矿了吗？”
“对啊对啊，和自己将士一起冲锋的才是好将军嘛！”
“抱歉，你们不是将士，我也不是将军，我是你们的老板，你们只是剥削对象而已。”万亦用毫无起伏的声音道。
“未来路灯必有你的一个位子！”
“（骂骂咧咧）”
万亦无视掉脑内的骂声，看着眼前的剧场。
呆呆地望了舞台许久，他才有些后知后觉：“最近事情太多，都没怎么看剧了。”
以前被关着的时候他一天都不知道刷多剧目，高强度看剧达人。
从那里出来之后，到目前为止居然都只看了瑞德一部剧。
不过，当初拼命刷剧是为了获取力量，增加逃生的希望。但因为条件有限，缺少高质量素材，剧本质量残次不齐，觉醒的戏中人少之又少，数年间仅四位。
现在他有了更广阔的天地，倒是应该放宽眼界，多拿些有价值的素材。
越普通的剧本，主人公也往往越平凡，度过的一生也难有转折，最后平淡地死去。
高质量的素材虽然会诞生较为复杂困难的剧本，但是相对的，机会多了，转折也会多，主人公的遭遇也会变多，然后，觉醒的机会便也越大。
“将收集素材的事情也提上日程吧，反正看平日里貌似总有些人好像还很闲。”万亦随口说道。
“本体你还好吗？”
“差不多得了，我为刚刚的话道歉！”
“刚刚的话不是我说的，是他说的！”
“大家都是一伙的，你指的他是谁？”
“我觉得可以，天天有分身摆烂摸鱼，是该找点事做做了。”
“我去，楼上那个，你别自己整天说是收集情报但实际上就是在街上乱晃闲逛啊！”
“哪有？你确定你看到的是我？”
“嘴硬！”
第三十一章 缝隙
曙光联合014号空岛城市中心区，祸人对策部门。
一场会议结束，徐寒阴沉着脸走出会场。
他在走廊上快步走过，脚步声响亮回荡。路上的人看到他，都纷纷避让三分，不敢触他的霉头。
回到四队的办公室，他带上门后，整个人瘫软在休息处的沙发上。
两眼有些无神地望着天花板片刻，才重新坐直起来，拿出烟点了个火抽起来。
门外传来脚步声，门再度被推开，这次进来的是图志武。
不过她此时的面色也并不好看，两眼带着黑眼圈，有些憔悴。
“队长？怎么不开灯啊。”图志武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忧愁抽烟的人影，有些诧异地问道，同时顺手打开了房间的灯。
“志武你回来了啊。”徐寒叹息似的吐出一口烟，道：“你妹妹还好吗？”
“身体没有大碍，但是她应该是看到了大部分现场。”图志武道，“被吓坏了，医生说可能会有后遗症。”
几天前的失败行动，让他们第四队遭受巨大打击。
但是除去这点以外，图志武没能想到对她而言更大的打击还在后面。
那天夜里事件的收尾善后时，竟是在现场找到了自己的妹妹图文文。
她整个人哆哆嗦嗦的，披着大衣在救援人员的护送下来到图志武面前，情绪几近失控，活像是被吓傻了一样。
在图文文支离破碎的描述中得知，她亲临了现场并且恰好见识到了剪刀祸人步入准二阶的画面，以及最后那个武器怪人开火的场景。
即使是久经历练的图志武自己，在最后被那个怪人的炮口瞄准的时候，也是双腿打颤内心发虚，因此她完全可以想象得到这种画面对于一个相对稚嫩的孩子而言到底有多大的冲击性。
图文文现在暂时去住院了，由她负责陪着。
爸妈知道这件事之后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她也为此奔波操劳了好几天。
徐寒微微点头，道：“刚刚会正好开完了。”
“这样……结果怎么样？”图志武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有些不安地看着的徐寒。
“比预想的好些，但具体到底是不是好，很难说。”
徐寒将烟摁在沙发扶手的的烟灰缸里，说道：“四队死伤过半，理应我该引咎辞职，但是很意外，上头没有取消我的职务。”
“这应该是好事吧？”图志武有些诧异地道。
徐寒摇头：“但是我们四队的相关职务会被分割到其他部门去，相关的惩罚也是一个不会少，咱们如今更像是个动物标本，外表看着还是回事，但里面基本不剩下啥了。”
“那有什么意义？”图志武皱眉道。
徐寒的眼睛望着烟灰缸里还闪烁着的点点火星，许久才道：“六队全灭的事情发生还没多久，如果现在把我罢免，四队重新翻新，要做的工作会多出数倍，看来上头似乎也遇到了什么事情，不想分心处理这边。最近也是真的缺人啊。”
“但这种处理更像是……秋后问斩？”
“没错，就是死缓而已，咱们明知等上头腾出手后就得死，但还是要继续工作。没办法，大家充其量也只是打工人而已。”徐寒嗤笑一声道。
图志武沉默了。
“抱歉啊，志武，原本还说马上就能请示你晋升副队了，现在都告吹了。”徐寒惆怅地说道。
“不用这样，队长，我入队来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图志武连忙摇头道。
徐寒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面色稍微正经了一些起来：“那么说下我们后续的任务吧。最近城里有点乱，上面让我们协助其他队伍进行处理。”
图志武也强打起精神听着。
“其一，城里黑市最近不明涌入一批货，都是高深度界线出产的碎片，数量太多了，我们怀疑来源可能有问题，这个是三队负责的，由你带几个人去协助。”
图志武微微点头。
“第二个就让我去了，在城里最近确认到了拜苍教的痕迹，一二队一起负责，我代表四队进行协助。”
“拜苍教！”图志武瞳孔一缩，声音忍不住提高。
徐寒点点头道：“很危险，我就不让你去了，后面几天你可以先多照顾下你妹妹再去复职，就当休几天假吧，辛苦你了。”
“队长，注意安全。”
“呵，你在跟谁说话呢？”
徐寒笑了下，故作不屑地道。
“对了，那个‘剧团’的事情呢？”
“我汇报了，上头说会派人去调查，但不会是最近，现在的要事还是在拜苍身上。”
两人说完，房间里再度安静了下来。
晌久，徐寒站了起来：“有些事不要太放在心上，这几天带着妹妹多放松下吧。”
图志武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中，望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脑中想起一些熟悉的友人平日里的面孔和一起工作的日子，不由得又是鼻子一酸。
她并非没经历过队友的死亡。
但有些事情发生得实在太突然了。
做好准备的人能承受很多，但是往往现实不会让人做好准备。
……
枪声鸣响，憧憧人影一个个倒下，满身枪械军火的怪物踏着沉重的脚步声，游走在满是尸骸的街道上。
所有人都在惊恐中死去，死不瞑目，两眼圆睁。
他们的头都偏向一侧，就像好全部在望着她。
她在里面看到了很多熟人。
甚至能看到自己的姐姐，还有爸爸、妈妈……
都死了。
耳边回荡的脚步声突然停下，她身躯一震，恍惚地抬起头。
锈迹斑斑的枪口对准了她的眉心，那个怪人带着狰狞的笑容，缓缓扣动扳机……
“不要……！”
图文文身躯一颤，于睡梦中睁开了眼，发现自己已经是满头大汗，衣服都被汗水所浸湿。
颤抖着直起身，她望向窗外，发现外边的天才刚亮，她早醒了。
那夜，她就不该去那里。
不，甚至她就不该回流民区，她一开始就不该任性地一个人出去。
虽然盖着被子，但身体却是感受到一阵寒意，忍不住地哆嗦，更加捂紧了被子。
她缓缓闭上眼，尝试着放空大脑忘却一切的不愉快。
但是很快，她的眉头皱起，眼前再度浮现出种种令她感到惧怕的画面。
眼泪止不住地从眼角留下，身躯继续颤抖。
嗖嗖——
她的身上飘散起了暗红色的颗粒，但又转瞬即逝。
沉浸在恐惧中的她并不知晓。
也没有其他任何人知晓。
……
今天一早，陈长才把万亦约了出来。
“你说精神力法门有收获了？”万亦问道。
“是的，而且一下子有七套的线索。”陈长才点头道。
“怎么一下子这么多？前段时间一点收获没有，但是现在突然就有了？”
“这不是最近黑市那边进来了一批新货嘛，我意识到之后立刻帮你打听了一下，一下子就有了结果。”陈长才的眉毛一跳一跳，让万亦眼睛的注意力全放在那里了。
“那具体要多少钱，怎么样能入手？概率大么？”万亦问道。
他可不觉得这么大个城市只有自己需要精神力转化法门。
这么一问，陈长才顿时就有些尴尬了：“据我合计，顺利的话……嗯，其中三套你是有机会的。”
“不顺利的话呢？”
“……一套？”
“也不错，我还以为一点机会都没有。”万亦乐观地说道。
“兄弟你倒是洒脱。”
“那之后的事情请你帮我安排吧，到手了之后我请你吃饭。”万亦说道。
陈长才闻言眉头一皱：“你不和我一起去吗？”
“又不是给自己买衣服，有就行，我一个小新人有机会不就很好了？我最近有安排，也腾不出空。”万亦说道。
其实想有空也不是不行，让分身代行即可。
但是万亦觉得没那么必要，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可能挺废分身的，姑且先留一手。
“你还没打消那个想法？真的要去做？”陈长才道。
他立刻反应过来万亦要去做什么。
“心意已决。”万亦笑道。
陈长才盯着万亦片刻，随后泄气提醒道：“如果真要去高深度界线，那就不要去有特殊规则的时空，因为初见杀太多，根本没有试错成本。宁愿去那些力量层次很高的世界，也不要去危险都潜藏在黑暗中的诡异世界。”
万亦明白地点头：“我知道的。”
第三十二章 取代人类
东城门，界线工程上，万亦来到了一个位置很高且完全无人问津的界线时空入口处。
人气惨淡的理由很简单，因为旁边那个牌子上用鲜艳到有些扎眼的红色标着“深度63%”的字样。
“就从这个开始试水吧。”万亦道。
界线编号014-D38，代号：取代人类。
这是眼前这个界线时空的情报。
这个时空表面上来看同样是一个符合现代都市背景的世界，但在那之下，这个世界藏着无数奇异的生物，它们与人类有着极大的差异，但却各显神通地顶替人类进行生活。
在你身边的人，那外皮之下或许可能是一只恶心的虫子，或是其他什么诡异的生物。
它们的伪装看似简单粗暴，却又精妙到令人难以分别。
据说曾经有一队人进入了这个界线时空，最后出来的时候，仅存的一人却直接发了疯。
他不是疯着出来的，而是出来之后才发疯的。
因为据那人供述，原本他是和队友有说有笑地准备离开时空的，但是最后脱离时空之后，他发现真正出来的，只有他一个人。
听起来不用细思也能感受到恐怖的界线。
这就是万亦准备第一个进入的高深度界线。
虽然他已经有力量之种了，但是他发现恐惧之种似乎不是能简单依靠打坐冥想修炼就能增长的，追根究底，汲取恐惧情绪才是重点。
所以去高深度时空界线的事情还是要干。而且他一个新人，如果什么都不做，某个时候突然曝出来自己有了负能量的力量之种，也容易平白遭人怀疑。
这么想着，万亦没有犹豫地踩进了眼前的大旋涡之中。
眼前画面跳转，很快展现的又是一副车水马龙的景象。
万亦一到这个世界，顿时就是感觉有一段信息强行挤入脑海一般地出现在自己的意识中。
他面无改色地承受到了这些信息。
这也是深度提高之后的一些界限时空特有的“福利”，时空会亲切地为外来者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让你在这个世界随意玩耍。
甚至还会将你要做什么才能得到高质量碎片都细细指出，让你多去尝试。
“尝试个锤子，是‘尝逝’吧！”分身说道。
“开头给个甜枣，后面是闪电五连鞭。”
万亦没有理会分身们的吵闹，而是仔细查阅时空给予的信息。
“驻留时间一周，身份为报社记者，脱离方法为发现三十只非人伪装生物后进行确认即可脱离。”
分身道：“居然是狼人杀？”
“找三十只狼的狼人杀多少有点地狱了。”
“突然感觉记者这个身份安排的挺有意思。”
“还得进行确认，也就是说瞎蒙的不算？”
“总感觉这种高深度界线的时空像是个隐藏的乐子人。”
带着脑子里响彻不停的分身话语，万亦直接向着自己的工作单位过去。
虽然是现代，但是不同的现代背景也是有很多差异的。
比如现代哥起家的那个界线风格很像是万亦印象中的一个自由国度。
后面那个带超能力要素的都市也是如此，只是从部分科技表现上要更加先进。
而如今的这个现代都市，年代似乎有些久远，具体的风格他倒是还看不出来。
界限时空内大部分人种和语言之类的东西都是混杂的，属于你能正常认知但是想要具体分辨就很难说清的模糊感。
拿出口袋中放着的手机，居然还是那种按键型的老式手机，摸着手感不错，有些怀念。
“你只是小时候玩过爷爷奶奶的小灵通而已，怀念个啥？”
怎么总有分身这么爱拆台。
万亦进入了一家报社，周围人来人往，大家都看起来很忙的样子。
“万亦！你怎么才来，你迟到了你知道吗？”
一个长得不高，看起来瘦小，但是嗓门却很大的中年人看到万亦之后立刻大喊道，周围的人瞥了万亦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对于这种事情似乎是见怪不怪了。
万亦此时有点尴尬。
这个时空塞给他的信息基本是比较浅显的讲了下他是干啥的，但是细致上的人际关系以及熟人相处等方面都没有顾及。
导致他现在傻站着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还不快过来!上次的报道就因为你慢了才让头条跑掉了！还想被扣工资吗！？”对方小眼睛一瞪。
万亦这才来到他面前，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
对方接了好几个电话，看起来也是个日理万机的人物，等事情都处理好之后，他才看向万亦道：“喏，给你将功赎罪的机会，前阵子中央高中不是曝出了一个老师败坏师德猥亵女学生的事情吗？那件事还在发酵，前不久又出了个事，一个被猥亵的女生失踪了，喏，这是相关人员的资料，你去打探打探写篇报道，一定要速度懂吗？成了请你来我家吃饭。”
万亦接过了一份文件，扫了几眼后道：“知道了。”
忽然，报社的门被再度推开，进来的却是和这个社畜气息溢出来的房间格格不入的女孩。女孩扎着可爱的马尾，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摆动，面容姣好，看着青春靓丽阳光活泼。
“小河你怎么来了？”男人露出与之前大吼的模样完全不同的慈祥笑容问道。
“爸爸，你又忘了拿便当了！”女孩从手提书包里拿出一盒便当放在男人面前的桌子上。
万亦看着这个女孩的水手服，书包以及便当盒，意识到了这个世界是基于哪种风格的了。
父女俩笑着说了几句之后，女孩就准备回去上学了。
在路过万亦的时候，她又笑着给万亦打招呼：“万亦叔叔，欢迎下次来家里吃饭！”
看起来还认识自己这个身份。
万亦给予了一个礼貌的微笑，目送少女小跑着离开了报社。
“小河也是中央高中的，你去的话可以让她帮你带带路，不过不要跟她多说些奇怪的事情，你应该懂分寸的。”这位上司先生面色微微沉重地说道。
这位也是很顾家的人啊。
“我知道了，那我先去忙了。”
“去吧。”
万亦转头之前才在桌子上的纸张下面看到了这位上司的姓氏。
谷苍。
……
万亦在自己的工位上找到了一台照相机和录音笔，还有一些便签。
带好装备之后，他就离开了报社，走在去那个中央高中的路上。
在路上，他在便利店买了几个饭团啃着，然后随意地用照片拍摄着周围大大小小的事物。他没玩过这种高级的相机，以前最多用的也就是手机了，此时意外地有些上瘾。
这副随意的样子惹来了周围一些人不满的表情。
尤其是一些女性，对于他随意拍照的行为表示了赤裸裸的不满。
隐约还能听到一些议论声。
万亦没有理会，拍完之后一张张看过去自己拍的照片。
“太厉害了。”
“是啊，每一张都能拿去当灵异照片的水平。”
“多高级的照相机都救不了你的拍照技术。”
“想起来，以前你在外地旅游的时候被其他游客找来帮忙拍照，最后他们看了你的照片后表情都挺勉强的吧。”
“那对人家真是不好意思啊。”
分身们进行了各自的评价。
万亦也是无言以对。
拍照技术不行真是对不起了啊。
“嗯？这个是……”在翻到一张照片的时候，万亦突然发现了有些不对。
画面上的一个女子，一头秀丽的头发似乎有点……扭曲？
“第一个狼人？”
“也没准是你拍照技术的问题。”
“拍照技术问题也不至于拍成扭曲的样子吧？又不是掌握空间之力的斗宗强者。”
万亦第一时间回过头寻找起来照片上的女子。
最后在一个十字路口的拐角处找到了对方。
看起来是个富有成熟韵味的女子，穿着一身OL装，应该是要去上班。
万亦没有直接追过去，而是自顾自地走在自己的路上，只是在路过一条阴暗的小巷时，他一只脚往旁边跨了一步，但很快走回正道。
他继续向前，而身后的小巷里，一个穿着黑色卫衣，戴着连衣帽低头默默行走的人走出，混入了人群之中。
第三十三章 美好的校园风光
万亦来到了中央高中，正准备进去的时候，手机接到了一通电话。
联系人的标注是“和柱”，万亦想了下之后还是选择接起。
“万亦哥，听说你接到新活了，看来谷苍先生果然还是很器重你的嘛。”一个听着感觉很有朝气的声音笑着说道。
但是语气之中总感觉有些调侃。
“嗯，之前教师猥亵事件的后续。”万亦随意地提了一嘴。
“哦，那件事咱们报社当初是我负责跑的，当初那个男教师失职之后在舆论压力下进了医院呢，我花了不少功夫混进医院结果发现对方不是单纯的逃避，而是似乎真的精神出了问题。”
原本万亦已经打算挂电话了，不过听到这里还是耐着心思继续说下去。
“这样啊，那他现在出院了吗？”
“那我就不知道了，现在这活不是万亦哥你要干的事吗？”对方却笑了一声之后说道。
万亦眉头微皱：“没事我挂电话了。”
他的耐心大多时候只会留给自己。
“诶诶，别别。”对方连忙切入正题，“其实我是想说你那边的报道做完之后要不要和我一起合作一下？”
“细说。”万亦言简意赅。
“你今天心情不好？”对方却是问道。
万亦直接挂了电话。
刚挂一会儿，电话很快又打了回来。
“好吧好吧！我说正事！我在负责跟进最近一个连环杀人案的消息，因为涉及到人太多了，所以我想找前辈你帮帮忙，到时候功劳分你一半哟？”和柱这次学乖了，直接上来说正事。
“你明天约个地方带上相关的资料细说，今天别烦我。”万亦很不客气地说完话就直接挂了。
另一边，一个看着十分轻浮的黄毛青年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嘟嚷道：“到底咋了，说话这么精简，火气又这么大，最近遇到什么坏事了吗？”
……
万亦来到校门口，门前的保安一眼看到了他：“你是干嘛的？”
目光十分警惕，难道是因为连续的事件让他们也被校方多加要求了么？
万亦拿出自己的记者证示意了一下。
结果保安顿时就不耐烦地摆摆手：“嗨，又是你们这些烦人的记者，滚开滚开，学校近期严禁记者入内，想打探东西就到别处去。”
说完他也懒得看万亦一眼转头就走。
就在保安回头的时候，他的余光突然瞥见了脚背上居然趴着一只肥硕的黑色大老鼠，他顿时心脏好似漏跳一拍，赶忙踢腿把老鼠甩下。
“怎么突然有老鼠！”一个大男人直接因为老鼠叫出声。
但是眨了眨眼睛，那什么老鼠似乎根本不存在。
好像是他刚刚看错了。
“什么玩意……”
他看了看四周，看到那个记者在远处离开的背影，没太在意地收回视线。
校内，万亦给校舍拍了个照片。
“一个大男人居然怕老鼠，哈哈哈！”
“不要嘲笑别人，要知道某个能轻易毁灭世界的蓝色胖子也怕老鼠。”
“这除了都怕老鼠以外能一样？对于蓝胖子而言这可是萌点！而那保安只是个大老粗！”
分身们在对刚刚的事情津津乐道。
恐惧之种的一个很简单且基础的用法，能直接勾起人的恐惧。
在他向魔主以及瑞德讨教之后，稍作深化，弄出了这种能让一个人产生恐惧的幻象。
没什么杀伤力，但是不同人的恐惧阈值不同，一时间的惊吓也十分具有价值。
那位保安先生居然害怕老鼠，他倒是没什么想法。
人类喜欢的东西有多奇葩，那害怕的东西相对的也自然五花八门。
现在似乎是上课时间，校内相当安静。
万亦避开了一些不必要的视线行走，好在这所学校的监控分布相当稀少，没让他花费多少心思。
他来到了操场边上，看到了一些正在上体育课的学生。
在老师的指导下，他们进行着相关的运动，挥洒着汗水，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而此时，万亦在想的却是其他一些事情。
“如果按照瑞德所说，花些时间布置一个较大的恐惧结界，让恐惧幻象加持在范围内所有人身上，那么一些非人存在的恐惧对象或许因为和普通人有差异而暴露出来。”万亦思考道。
“如果恐惧阈值不高的话，会不会有被吓得直接现行的可能？”分身也说道。
“好主意，效率应该会很高，但有些鲁莽，可以当作适当情况下的撒手锏。”
“哪里的人会比较多呢？”
“这个学校里不就挺不错的嘛，再多的话，去大商场？”
万亦和分身们进行着头脑风暴，突然转过身看向身后偷偷摸摸靠近到自己近处的女孩道：“小河别闹。”
穿着体操服凸显着青春的身材，上司的女儿谷苍河有些惊讶：“我已经很小心了，万亦叔叔你怎么发现的啊？”
“呼吸声太重了。”万亦道。
女孩轻捂一下鼻子，俏脸微红似乎是有些害羞：“对女孩子说话不能这么直接的啦！”
“我是来工作的，你好好上课，我不想被你爸炒鱿鱼。”万亦油盐不进。
“这其中有什么关系吗？”
“学业最重要，你爸背地里对你的要求很高，不止一次跟我说希望你能考上东大……这里有东大吗？反正就是考上顶级名校，我也不想因为我的关系耽误你的学习。”万亦严肃而认真地胡诌道。
谷苍河直接愣住了：“假的吧！”
“真的，他不想给你太多压力。”万亦面无表情，但是说着苦口婆心的话，画风有些诡异。
“哎呀，反正我现在是体育课，没事的啦！万亦叔叔是来打探上尾老师的事情的吗？”
万亦想了下，确认上尾就是那个猥亵女学生的教师，便点了点头。
“我可以跟你说哟！”
“你爸爸不让我采访你。”
“怎么还有这样的！”
“你想脸上被打码地上报纸吗？如果你很想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堵上自己的职业生涯帮你一次。”万亦掂量了下手中的相机。
“只是采访而已吧！为什么你说的像是我会变成犯人一样！”
“总之，你可以给我推荐知情的同学，最好是和那个失踪的……”万亦愣了下，在分身的帮助下想起那个名字，“后藤同学有关系的人。”
“好吧。”少女有些失落地低了下头，但还是给万亦提供了几个名字，且大致描述了一下相貌和所在的班级。
万亦再度嘱咐她好好学习之后就离开了。
看着万亦的背影，谷苍河的眼神变得有些诡异起来：“气味很正常……那为什么万亦叔叔的说话风格变了？单纯只是习惯的改变吗？”
……
万亦按部就班地准备顺着谷苍河给的线索过去找人。
不过在路过厕所的时候，却突然听见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啊？
万亦愣了下。
玩这么大？
过了一会儿，女厕中走出了一个看着气质清冷的女生，容貌惊艳，比谷苍河还有甚之，她看了下四周后便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片刻后，再度走出的却是一个男生，捂着腰子，看起来有些虚脱。
万亦隔着走廊的窗户站在外面，悄悄用相机默默地记录下了这一幕。
“可惜，如果是老师和学生的话，我们就能再爆个大瓜了。”分身遗憾道。
“这个男生相貌平平，真是好运啊。”
“羡慕啊，这简直是本子剧情！”
“如果我们用这些照片去威胁那位女生你们说有戏吗？”
“警察先生……”
“没戏，没有实锤的诈骗有什么用，别想屁吃了，话说之前意淫吸血鬼尸体的分身就是你吧！”
“哈？你认错人了！”
万亦正思索着，突然又看见有人过来。
这次是一个肥大叔，他溜进了厕所，然后竟是从中拿出来了一个小巧的摄像机！
“好家伙，居然有人捷足先登？！”
“捷足先登这个词用得多少有点败咱们的人品。”
“咱们的人品不是早被本体拿去卖了吗？”
万亦看着相机，这次这张照片倒是有些用处了，男教师在女厕所安装摄像机，多少也算个瓜。
这样子就算这趟正事不完成也多少能交差了。
下课的铃声很快响起，万亦挨个按照谷苍河给的提示找了过去。
一开始看到他这个可疑人士，他们还有些紧张甚至想要叫老师，不过好在他的行动经费挺充足。
稍微给了点就让这些学生变得慈眉善目起来。
小小年纪就这么功利真为这个时空的未来担忧啊，虽然这里根本就没有未来。
分多个课间忙活了许久，万亦坐在学校天台的栏杆上翻着手上的便签，确认录音笔里的录音，以及一些照片。
基本都是一些平铺直叙的描述，大概类似于后藤同学原本多么多么好的一个人被败坏了，多么多么可惜，那个老师多么多么可恶之类的。有用的线索不多，不过他是记者又不是侦探，没必要执着于寻找失踪的人。
万亦听得只打哈欠。
他正在做的事情是和分身一起根据这些言论进行断章取义且夸大。
万亦觉得自己现在已经开始具备一个记者的初步素养了，真是巨大的进步。
身后传来了一个脚步声。
“你好，你就是在学校里游荡的记者先生吗？”
一个女生的声音问道。
万亦仰倒身体，倒着头望向身后。
一个穿着长裙，戴着眼镜，生着一双狐媚的眼眸，但是面色看着却很严肃的女生与姿态滑稽的万亦对视。
“你应该也想找我问些事情吧。”虽然是个女孩，但是气势倒是确实强势。
不过万亦却是僵住了一样，愣了半天之后，才道：“你谁？”
第三十四章 优秀的人文教育
对方也傻眼了。
万亦从栏杆上转过身，从随时都可能掉下去的情况恢复正常。
对方语气颤抖：“你不是来打听上尾老师的事情的吗？”
“是啊。”
“那为什么不认识我？”
“为什么要认识你？”
“我是当初事件的当事人之一啊！”女孩之前强势的气场一下子破功了，愤恨地喊道。
万亦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而这份惊讶似乎更加打击到了眼前的女孩。
“你到底是怎么当上记者的？！”
“眨了下眼睛发现自己就是了。”
“别开玩笑！”
“真的啊……”
万亦叹了口气，拿出上司之前给的资料，往后翻了翻，终于找到了线索。
“哦，松露同学，你是所有被称遭到猥亵的学生中唯一一个声张老师是无辜的，但是在舆论之下你的试图为老师开脱的行为变成了‘被骗深重’。”
听到万亦的说法，松露有些勉强地道：“这件事肯定是有问题的，但是根本没人愿意相信我！”
万亦沉默了一下，拿起笔：“那就来说下吧，到底哪里有问题？”
“老师原本真的是个很正常很好的老师，但都是在后藤转学过来了之后，事情就变了。老师开始走神，上课的时候也经常出现一些差错，明明他本来是个很上进的好老师！”
“你这番话当初采访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了。”万亦手上的资料中有未被断章取义的松露当初的原话。
“我说的都是真的啊！”
“是真是假对记者来说不是很重要啊，至少大部分如此。”万亦叹了口气，道：“那你怎么解释上尾老师曝出来的那些视频和照片呢？那些东西都被证实未经修改，其中有很多也得到了当事女生的证实。”
“你难道不觉得那些视频太巧了吗？拍摄的角度之类的都很刻意啊！”松露认真地说道。
“再刻意你老师也确实地干了这些事，这点东西说服不了大众。”万亦有些冷漠地做着记录。
松露沉默了一下，道：“肯定都是后藤的问题。”
“不要被情绪带着走，先不问你有什么证据了，你能拿出一些有实际作用的说法，或者说最低程度的线索吗？”万亦眉头已经开始皱起来了。
虽然只是个孩子，但是万亦知道自己的耐心真的很差，如果只是一味的宣泄情绪是什么都改变不了的。
松露沉默片刻，眼睛都有些泛红。
没有理会脑海中说他欺负女孩子的分身嘲讽，万亦道：“如果就这样的话，谢谢你的采访，我该走了。”
“后藤同学她失踪了对吧。”
万亦收拾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是的，我就是为此而来的。”
“有段时间，那些所谓证据上和老师处过的女孩，都在不同的时间段请假过一段时间，但是她们的朋友也都不知道她们请假的原因。”松露声音稍微冷静了下来。
“这是你自己问到的吗？”万亦道。
“是我之后尝试着自己调查的时候问到的，但是当时已经晚了，我也找不到其他渠道。”女孩有些脆弱地说道。
万亦再添了一些笔记：“你对这件事有什么详细的看法吗？你来纵观全局的话。”
“她们一起陷害老师？”
“你觉得可能吗？你说过上尾老师是个好老师。”万亦道。
松露沉默了一下：“那就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们不得不这么做？”
“所以还是后藤对吗？”
“因为后藤是唯一一个，前后态度都一致，甚至老师离职了也没什么变化，冷漠得可怕的人。”松露说道。
“那这种人怎么会突然失踪呢？没必要吧。”万亦道。
其他当事学生在他尝试打探的时候都避之不及，很符合受害人的形象，而看来后藤的表现更为镇定。
对于这个问题，松露摇了摇头，她想不明白。
万亦把东西收好：“那么很感谢你提供的帮助，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家吧。”
松露点点头，不过在离开前，还是用无助的眼神看着万亦道：“老师他……还能回来吗？”
这次是万亦摇头，他可给不了一个孩子什么不负责的承诺。
松露先行离开，万亦再度整理了一下今天的情报之后，才在黄昏都逐渐下沉的时间准备离开了。
此时的学校，校舍内大半的地方已经被黑暗覆盖。
就在万亦路过教职工办公室的时候，一阵异响传来。
窸窸窣窣。
万亦听到了好似昆虫的声响。
他光明正大地对着房间内看去，见到一只散发着恶臭，足有成人大小的扭曲虫子正在抱着一个肥胖的尸体啃食着它的脑子。
而被虫子褪去大半的皮肤色的东西，赫然是一张“人皮”。
那张已经软下去皱巴巴脸勉强能认出是之前那个厕所里的女生。
被虫子啃食的尸体下面还掉落着那熟悉的摄像机，不用过多思考也能想象得出来之前发生了什么。
本子剧情一转恐怖猎奇片场，真是悲哀。
这么想着，万亦举起了相机。
虫子啃食了大半的人体之后便放下了面目全非的尸体，重新缩回到了少女的皮囊之中。那扭曲的身体被皮囊包裹居然能完美贴合完全看不出来异样。
美丽的少女活动着身体，用不屑的语气道：“没想到最防不胜防的人类居然是这种变态啊。啧，脂肪这么多难吃得要死，还得善后。”
咔擦，相机的声音毫无掩饰地出现。
少女猛地回头，看到了面无表情地拍下照片的万亦。
“你是！”
“这大概就是明日的头条了吧，恭喜你出名了，同学。现在你可以慢慢收拾善后了。”万亦说着便耸耸肩转身离去。
“站住！”少女的声音再度嘶哑，眼睛化作复眼，嘴角冒出口器，身上的皮肤再度开始膨胀。
她一边“变身”一边冲向万亦，就在她即将抓到万亦的时候，万亦的侧脸突然拉长，然后当着她的面分出另一个万亦，紧跟着一个回身踢，脚跟与少女扭曲的面容接触随后分离。
本来已经变得畸形的少女被这一脚直接踢回了正常的人类姿态，就是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样子看着还是有些懵逼。
“你是粘液一族的？不对，身上的气味不对劲，你应该就是个人类才对！”她的声音此时介于少女和诡异的嘶鸣之间，听着令人毛骨悚然。
两个万亦重叠在一起，变回了一个人。
“我改主意了，你刚刚提到了粘液一族？我很有兴趣听你细说一些相关的事情。”万亦转过头，少女正好瞥见了两个万亦融合到最后的时候，留在外面的第三只眼睛看着她眨了眨才消失不见的画面。
“嘶啊！”少女再度扑了上来，张开黑洞洞的嘴巴咬向万亦。
但她依旧没能碰到万亦，一个分身从万亦身上冲了出来，并以飞快的速度伏身一拳打在她的腹部。
她身体一顿，调转矛头咬向分身。
这个分身一击打完立刻后退回到了万亦体内，随后万亦的身体向上拉高，在头顶分裂出另一具分身从天而降一脚踩在对方的头上直接将其按倒在地。
双腿分别踩在她的脑袋和后背，分身流氓似的蹲在一个美少女的身上。
少女不断挣扎，皮囊频频扭曲，口器时不时探出皮囊之外，但似乎在这种情况下没法正常地脱离。
万亦自己走到了她面前：“那么让我们开始下一轮的教学谈话吧，乖孩子。”
第三十五章 替代谁？
万亦有着专业的团队，收拾现场的速度非凡，很快这小姑娘的行凶现场就仿佛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般的干净。
至于“筱田同学”，已经死了。
问话的过程粗淡而无味，对方不是嘴严的虫子，他稍微一问就把东西都招了。
问完话，那自然便是收尾善后。
唯一让万亦感觉奇异的是，套着皮囊死去的虫子，即使是死后也没有所谓的显形一说。
此时在万亦的脚下，那美丽的少女已经永远闭上了眼睛，好似一位凄美的睡美人，无人能想象这副皮囊之下的是一只散发着恶臭味的狰狞虫子。
万亦蹲下身，戴着手套随手拿起了旁边桌子上的一把刻刀在少女的脸上划过。
血液微微渗出，皮下也没有其他古怪的东西，似乎真的只是一个人而已。
“想个办法把这具尸体带走，我们研究一下。”万亦说道。
此时的教职工办公室内，几个“万亦”分散在四周，有的在透过窗户往学校外面看风景，有的在翻桌子上的文件和教材。
还有的则是拿着玩具飞镖射旁边挂着装饰的靶子。
听到万亦的话，其他万亦也回过头，一个不知从哪里找来一副眼睛戴上的万亦道：“说得轻松，这么大一个人怎么带走啊。”
“现在天色暗下来，小心点应该也不是不行。”
“但拖着尸体在外面行走风险还是不小。”
分身们议论了一下之后，那个戴眼镜的分身道：“说是带回去研究，但实际上也就是想看看这副皮囊下的具体情况吧。”
万亦点头。
“那我有个更快捷便利的方法。”这具分身露出温文尔雅的笑容。
……
万亦翻墙离开了学校，脑中思索着。
根据分身提出的建议，他们把尸体拖到了厕所里然后直接将其肢解进行现场研究，最后清理现场就剁碎冲入下水道去。
几个人一起干事配合默契无间，所以根本不用花多少功夫。
给那具分身点赞，不愧是我。
万亦本体就在厕所隔间等着，也不用脏自己的手清理着麻烦。
而肢解后得到的结果就是，没有丝毫问题。
死者只是一个很正常很普通，内脏都和脸一样漂亮的普通女孩。
反而之前那只从女孩身体里钻出来的虫子都好像只是他的一时幻觉而已。
万亦走在回家的路上，同时和之前去跟踪早上那个OL装女子的分身联络。
“那边怎么样？”
“跟踪了一天也没什么异常，和正常人一模一样。”
“也正常，真这么容易发现它们估计也不可能这么正常久远地生活在人类社会中了。”万亦说道。
“那要不要试试直接动手？”分身提议道。
“可以，今晚有机会吗？”
“对方今晚好像加班，现在才打算回家。”
“好，你安排下。”
万亦走着走着就饶了个路。
……
女子走在空无一人的小路上，拖着疲惫的身体结束一天的工作，正要回家休息。
高跟鞋踩在路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脚步声回荡。
走着走着，她突然停下脚步，脚步声消失，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阴影，有些疑惑地转头继续行走。
脚步声再度响起。
但走着走着，她突然加快了脚步声。
脚步声的频率逐渐凌乱，声音混杂成一团。
终于，她开始了小跑。
就此，她确认了，有一阵不是她的脚步声跟在她身后！
想起最近连环杀手的新闻，她便是忍不住恐惧。
忽然她看见眼前的路灯下好像站着一个人。
“救命！救命！”她跑到了灯光下，看着眼前的人道，“有人，有人在后面追我！”
眼前相貌白净但却有着浓重黑眼圈的男子静静地看着她，没有任何动作，让女子隐约感觉不对劲。
她向后退了几步：“那……那个……先生，你没事吧？”
身后的脚步声突然逼近，身后的跟踪者在灯光下也露出了身形。
女子回望过去，顿时就呆住了。
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她正要大声呼救，跟踪者直接欺身而上一拳打在她姣好的面容上。
力道十分大，甚至聊胜于无地加持了以太能量，正常情况给人脸打歪是没太大问题的。
咔擦！
女子的脖子一扭，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便摔倒在地。
“轻点，直接打死了不就没法确认是不是怪物了吗？”万亦说道。
分身耸了耸肩：“那你自己动手啊。”
忽然万亦看向他的手上：“你手上是不是沾了什么东西？”
分身一愣，看向自己的拳头上，发现一团银灰色的物质黏在他的手上缓缓蠕动着。
“什么东西？”分身道。
万亦向后退了两步。
“你退后的动作是认真的吗？”分身无语地说道。
忽然，眼前的女子竟是整个人直接融化了一般，变成了一滩银灰色的软泥物质。
分身手上的粘液突然蹿起直接蹿入了他的口中并向着他体内而去。
他正要挣扎，女子化作的软泥也迅速黏附上来。
万亦感受着从分身那边同步来的感觉。
没什么特别的不适，只是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融化，甚至还有点舒服。
分身的双腿率先不堪重负地分解，然后整个人都摔在了软泥之中。
随后那团粘液在分身的背上凝聚出一个模糊的面孔，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你不是同类……你是谁？这具身体，是确实的人类。双胞胎？为什么有两个你？”
“粘液一族？”万亦看着它道。
这是从之前的虫子那得到的情报，这个世界上顶替人类过着生活的种族有很多。
虫子是其中一大族，而另一大族便是粘液一族。
虫子的习惯是抽干一个人内在然后将人作为自己的皮囊。一个个都是皮套狗。
而粘液一族的习惯则是直接吞食人类，同化吸收，保留一个人的部分人格然后进行拟态。
粘液一族在扮演受害者方面做得往往很好，不到必要不会现形，但是有些不熟练的孩子在一些精细的部位容易出纰漏，比如头发。
而虫子很恶趣味，很喜欢用好看的皮囊钓鱼然后吸引猎物。
“我很喜欢这个模样的！你知不知道要完美的拟态塑造一个人有多困难？没了最开始的模具单纯靠记忆要花很多功夫才能复现的啊！”对方用愤恨的声音说道。
万亦指了下已经开始意识模糊的分身道：“那就再送你一具现成的身体吧。”
“这又没有我之前那具好看！”
“那你就在这里慢慢想办法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吧。”
“该死的混账！”那张模糊的粘液彻底分解直接钻进到分身的体内。
分身很快再度动了起来，但是皮肤中还在不断渗出粘液。
他恶狠狠地看向万亦：“你死定了……欸？”
粘液彻底吸收掉了分身的人格，但是紧随其后，它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沉入了到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汪洋之中。
作为粘液的意识瞬间吸收了无数的信息，大量的信息基本都是重复的，每个一模一样的画面都要被重复上成百上千次。
无数的对话声响起，都是同一个声音。
这些人怎么回事，不对，是这个人怎么回事？
他为什么一直在和自己说话，一直在自言自语，这些都是些什么东西？
他在叫我，为什么叫我，他们都在叫我，叫我什么，什么？
万亦。
这是我的名字？
万亦？万亦！
“你是谁？”万亦在明亮的路灯下，轻声问道。
所有银灰色的粘液收回到分身的体内，身上不规整的线条都被抚平。
分身恢复了原状。
“我是万亦啊。”分身很正常地说道。
“嗯。”万亦伸手。
分身很普通地重叠到了万亦的身上，没有丝毫的异常。
万亦转身离开现场，平平淡淡。
第三十六章 优秀记者
坐在这个时空给自己安排的家中，他拿出今天收获的情报和素材将其整理。
家里有点乱，所以他让分身来打扫一下。
负责打扫赫然就是那位粘液分身。
如果仅仅是模仿一个外表，那么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万亦原本也就是想看看粘液一族的拟态到底是怎么样的，就让分身去试了试。
没想到结果是他低估了这粘液对人格记忆的吸收程度。
作为粘液，本该自己作为主体去吸收意识，结果最后却被万亦的意识信息冲垮了思维，由万亦的信息占据了主体。
现在这个粘液居然还是保留了分身的特质，甚至能接入意识集群网中，并且还额外获得了粘液的能力。
可喜可贺。
“所以我这么厉害的能力你第一时间是让我来做家务？！”粘液分身身上凝聚出数条触手一人身兼多职，效率飞快，还有心思站在那骂万亦。
“能者多劳嘛。”
“后半句的多劳多得呢？！”
万亦没有理会，而是继续道：“除了原有的记忆，你应该还有粘液的记忆吧。”
“嗯，有，毕竟本质上来说，我依旧是粘液，只是被名为‘万亦’的信息替换了思维。”
万亦拿起录音笔，开始播放起从虫子那得到的情报，开始和粘液分身交流来进行对照，让世界观逐渐在他的面前展现。
这些异形种族来历不明，潜入人类社会的时间也不明确，但是它们已经在人类社会中形成了一定的规模。
甚至不乏一些异生物已经坐上了高层的位置。
在这些潜藏者的帮助下，近些年这些生物多少有些放肆了起来。
在漫长的发展中，最猖狂的两个种族的便是虫子和粘液。
粘液因为自身的特性，行踪隐蔽难以被发掘。
虫子则是喜欢抱团，往往有一只虫子就说明周围的人群中有数只同类。
异族之间为了防止不必要的矛盾，都学会了辨别相互之间的特征和气味，以免互相之间变成猎物。
而除了粘液和虫子以外，这个世界还有另一种隐藏的异种。
被粘液和虫子都称作外星人。
它们来自天外，很早的时候就在地球入驻，隐藏在人类中，甚至模仿了人类的基因，让自己和人类在一起也能繁衍出正常的人，和人类的生活完全紧密贴合。
这个异种是人类高层中数量最多的，可以说控制了人类大部分高层也不为过。
它们也对其他异种释放了善意，没有创造矛盾的意思。
所以虫子和粘液对于它们的存在和来历便也没有在乎。
而除了虫子和粘液以外，也有其他一些数量较为稀少的异族，它们要么是本体不够强大只能依托人类的身体才能更好的生活，要么就是其他方面有缺陷，因此在长年累月之下和虫子与粘液没有多少竞争力。
整理完情报之后，万亦揉了揉太阳穴。
一个对于人类而言其实相当绝望的世界。
居然还能往上牵扯到外星人之流，世界观一下子就扩大了好多。
“难怪是百分之六十三的深度。”万亦不禁道。
“对了，我现在作为粘液可以分别异种的气息了，去街上随便逛一圈大概就能帮你确认出三十个目标。”粘液分身道。
“是这样，看来我们保底有望，既然如此就稍微多追求点收获吧。”万亦打算道。
“以及这个。”粘液分身从身体里拿出来了三块碎片，“是我被集体意识同化之后从我身体里出来的碎片。”
万亦接过，发现这些碎片之中蕴含的是粘液。
“粘液的碎片，准确说应该是这种史莱姆一样生物的碎片，有点意思，价值应该不低。”万亦说道。
粘液一族的特性可以说是相当厉害了，虽然同化到大佬的话有风险，但是其他时候基本可以无偿吸收一个人的人格意识并进行拟态。
虽然本身比较脆弱，无法进行高强度的肢体硬化，作战能力不足。但如果获得了粘液前面的核心能力，那战斗能力倒也不是必要的了。
只要能黏上对方那就是胜利。
万亦收起碎片，视线看向了窗外的城市，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宝箱。
……
第二天一早，他收到了之前叫和柱的人的邀请，在一家咖啡店面见会谈。
眼前的黄毛一上来就对着万亦嬉皮笑脸，不过在万亦冷着脸看了他一会儿之后便安稳了下来，将资料递上。
几张清晰的照片，惨厉的凶杀现场照片，受害者几乎都被割开表皮，对外露出自己的内脏。
他看了几眼照片便将注意力放在了另一份更厚的文档上开始翻看起来。
眼前的小伙子看起来很轻浮，但是业务能力似乎确实很强，他采访了很多受害者的亲属并做了记录，其中甚至找到了警察得到了一些调查内幕。
“这不是做得很好么，看起来不需要我。”万亦放下资料道。
“不是啊，前辈。”和柱摆摆手道，“我为了收集素材，在官方人士的眼皮子底下有点太显眼了，导致很多事情做起来都束手束脚，效率大打折扣，就想请前辈你帮帮忙。”
“我这边的事情还没跑完呢，接下来要去找那个老师，以及去问问失踪学生的家属。”万亦道。
“没事的！”和柱伸手扒拉了一下资料，挑出一张递给万亦：“这是疑似连环杀人魔的出没地点，有警察最近都在这些区域巡逻。你看这几个地方，我知道的，和上尾以及后藤家都挺近，前辈你顺路做下收集采访之类的就好，晚上请你吃饭！”
万亦思索了下感觉没什么坏处，便点头应下了。
“前辈啊，你最近真的没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吗？怎么感觉你愁眉苦脸的？”正事说完，和柱稍微关心了万亦一下。
“没有，就是感觉一下子看透了人生而已。”万亦道。
“前辈你好有意思啊。”和柱说着，手机响了。
聊了几句后，和柱便收拾了下东西，站起身道：“我女朋友找我了，我先走啦前辈！”
也不等万亦回应他就跑了。
分身出声道：“有没有可能，他单纯就是最近要和对象处所以才分了点工作给我们？”
另一个分身道：“无所谓，他愿意出报酬那是什么理由都无所谓。”
“总感觉他是那种女朋友换得比衣服还勤的那种人。”
“不要以貌取人哟。”
万亦望着窗外远去的那簇黄毛，突然低声开口：“他是吗？”
“不是。”体内的粘液分身说道。
万亦点点头，喝完咖啡就离开了。
他先去了一趟后藤家，但是没什么收获，对方的家属情绪不高，对万亦甩了一句滚。就把门重重地摔上了。
万亦毫不怀疑自己如果稍慢一点脑袋都要被磕惨。
之后他就打算去找上尾老师了。
上尾老师不久前就从医院回家了，他来到其住址处。
正准备按门铃，却听到半掩的门后传来了交谈声。
“这……怎么会这样？”
“难道是畏罪自杀？”
模糊地听到这些声音，万亦打开门走入房内，脚步声放轻，很快就循声来到了房子的客厅。
然后他便相当有职业素养地拿起摄像机，将眼前的画面拍下。
咔擦。
一个瘦削的人影上吊了。
几个警察站在那个人影的前方，看来也是刚到不久，都被吓得愣住。
他们甚至都没在意万亦的拍照，赶忙反应过来将人救下来，但很显然已经太迟了。
万亦不断拍照，同时脑子里想着如果自己真是个记者的话，那未来一段时间的工资大概是不用愁了。
第三十七章 死因是自杀
万亦是后知后觉才被发现的。
理所当然免不了受这群心情不快的警察的一顿骂。
但很遗憾万亦照都拍了，加上他们喷了半天万亦都一副老神老在的模样，最后反而让自己的火气更大了。
要不是万亦当下也被视为了嫌疑犯之一，不然他大概早就被赶出去了。
话虽如此，没一会儿，警方也得出了他们的结论：死者是自杀。
现场没有其他他杀的迹象，并且在书房里找到了死者的遗书。
万亦第一时间来了一张照片，遭到警察的怒目而视时吹着口哨来到客厅外的走廊上，通过相机里的照片看起遗书。
字不多，让万亦姑且还有心思把它看完。
【我有罪，禁不住诱惑，纵容蛆虫剥下无辜女孩的皮囊。我分不清谁是人，谁是虫，我被它们所监视，我已经撑不住了，抱歉。】
读完遗书，脑子里的分身们已经开始了。
“原来如此，被逼疯了啊。”
“筱田虫没有骗我们呢！”
“筱田虫这个称呼多少有点地狱了。”
“反正她说得没错，后藤确实已经不是人了啊，应该早就被替代了。这个世界太可怕了，漂亮的女孩都是虫虫！”
“很可惜，看来这位老师已经窥见了世界的真实。”
万亦一边忍受着脑子里的吵嚷，一边将相机放下转头看向客厅里。
警方在三言两语之间认为这或许是一个老师自杀前文青发作而写下的遗书，只可惜，万亦觉得这份遗书上并没有采用什么特别的描写手法，只是单纯地陈述自己看到的现实而已。
很快推论就逐渐变成了确认对方是精神受创终于经受不住自杀了。
原本他们来也是想就后藤失踪的事情来询问上尾的，但显然所有人都晚了一步。
想到这里，万亦突然偏了下脑袋：“这么说来，在后藤确认失踪后不久，在这两天里上尾就自杀了，这里面有关系吗？”
“或许有，如果非要抓住其中的关联的话，那就试着将其肯定。”他的提出得到了分身的认可。
“后藤失踪后，上尾自杀，遗书中充满了对非人怪物的恐惧。他是觉得后藤如果出了什么问题，大概率会来找他吧？或者其他的虫子会因为后藤的失踪而来危害他？”
“那么大胆假设的话，要么后藤真的在附近，要么周围肯定还有所谓监视他的虫子！”
“嗯哼哼！”
分身们的头脑风暴有了一个不错的结果。
万亦靠在墙上，对粘液分身道：“那么接下来的辨认工作就靠你了。”
“知道。”粘液分身慵懒地回了一句，然后接着道，“那就先从那帮警察开始吧。”
“果然警察里藏着怪物这种事情不得不品尝啊！”有分身说。
“不是，是怪物里掺着警察。”粘液分身冷冷地说道。
“啊这……”
“嗯……也算是套路？”
“比想象的还要过分了一点。”
粘液分身继续道：“基本都是虫子的气息，刚刚在房间里呆着要熏死我了，真的臭。”
“不舒服你早说啊。”万亦道。
粘液分身和正常分身依旧是存在部分差异的，因为各种感觉器官都变了，导致它无法很好的在一些感觉上与万亦集团完全同步。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处是万亦不用天天感受自己蠕动的感觉了，坏处就是情报的传递要慢上一些，必须要靠的意识上的联系说话交流，无法共享粘液一族的奇特感官。
“我想给你个惊喜，但我现在觉得亏炸了，我原本想在你和那帮警察呆在一起的时候曝给你吓你一跳。不过我果然是真的受不了那么浓的味道了。”粘液分身越说越嫌弃。
万亦来到了门口，向着外面看去：“去外边透透气吧。”
他在房子外的人行道上站了一会儿。
“有人左边道路尽头的拐角处有人在看着这边。”突然，一具分身出声道。
一具分身看到了，也就代表全部万亦都看到了。
在道路尽头，刚刚一闪而过有一个面色阴郁的灰发黑衣男子看着这边，不过看了一会儿之后又选择隐藏起来。
万亦耸耸肩就转身回房间去了。
……
在那个男子的视角中，那间房子走出来了一个人，似乎是出来透气的，但过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他此时眉头微皱，对于现状似乎有些苦恼。
那边好像死了人，警察都聚过来了，这再想过去可就麻烦了。
他思索片刻后，双手放在了兜里，还是准备硬着头皮上去，反正大不了就是多杀几个人罢了。
忽然，他猛地回头，看到一只手掌已经挡在了面前。
万亦原本是想拍他的肩膀，但是对方提前回头导致他一巴掌糊在了对面脸上。
这多不好意思。
不过这人的反应还真敏锐。
“他是吗？”
“不是。”
“这都不是，有意思。”
脑内的交流转瞬即逝，对方后退数步拉开了和万亦的距离。
男子皱着眉头看着万亦，靠近之后，万亦才发现对方原来是黑发中参杂着大量的白发，才导致远处看起来像是灰色。
除去怪异的发色，对方看着意外的是个型男，被黑夹克包裹的身体强而有力，相貌英俊，可惜被那脸上的阴郁给败坏了。
万亦大概能理解大部分人看到自己的脸的时候估计也是这种可惜。
男子一开始惊讶了一下，原本万亦还以为他会问上几句。
比如那种很杂鱼的台词，“怎么可能？我明明看见你回屋去了！”，这种话，很烂俗但是万亦意外地喜欢别人看到自己的能力然后受到惊吓的样子。
可能是被分身带坏了。
但眼前的男子似乎自己想通了，从一开始的惊讶冷静了下来，然后身体微微下沉。
万亦注意到他在衣兜里握住了什么。
随后，男子宛若一只猛兽呈饿虎扑食之势向着万亦扑了过来。
与此同时，他插在衣兜里的双手也拿了出来，左手上握着一把漆黑的短刀。
“这个长度，就算是短刀也不可能收纳在衣兜里啊。”脑子里的分身说道。
万亦没有大幅度的动作，仅仅小幅度地挪动步伐就将对方的一阵连斩躲开。
忽然，对方尝试性地预判了万亦的脚步，一刀刺向万亦的腹部。
万亦抬起手错开刀刃架住了对方的手腕。
二者之间发生了一段小小的角力，但对方飞起一脚踢开了万亦的手挣脱了牵制。
万亦甩了下手：“力气挺大啊。”
万亦自己单论身体能力那也就比健康的普通人类强些，变成所谓的祸人之后大概和锻炼过几年的士兵差不多。
那些肉体加持更多的祸人理所当然会更夸张一些，远超出人类范畴的也不是没有。
最主要的是，祸人的强力不一定会全部体现在外表。
因此万亦看起来身子依旧这么瘦削，却就是有着不俗的身体素质，就是这样反直觉。
所以以此类推，对方虽然身体称得上强壮，但根据分身们的观察，也就是经常有去健身房的成人水平。
这种程度的身体外形和肌肉强度，展现出的力量却隐约在万亦之上，这便是异常。
对方或许有些什么特殊。
但自家的预言家在刚刚给对面发金水了，那情况就复杂了。
“……你不是粘液？”
但不只是万亦在疑惑，对方似乎也在刚刚短暂的交手中看出了什么，有些疑惑地出声。
万亦对这种疑问并不意外。
因为分身这种事情，在这个世界观下似乎只有那种很老练的粘液一族才会使用的技术。能够分离部分身体物质形成分体行动。
所以当初筱田虫……筱田同学第一时间把它认为是粘液，而之后粘液分身的记忆中得知它一开始也以为万亦是个老资历的粘液一族。
“不是哟。”万亦摆了摆手。
“但是你现在应该在屋子里。”对方依旧抱有怀疑。
“这个世界已经够古怪的了，有什么超出你理解的事情也很正常的。”万亦说道。
对方似乎被这个说法说服了，但是那股敌意并没有放下：“无所谓你是什么，既然你不是人，那就去死吧。”
“谁跟你说我不是人的？”
“正常人类不会分身。”
“正常人也没你直接提着刀砍别人的。”万亦道，“你又是什么东西？异种猎人还是隐藏正义小伙伴？”
对方冷哼一声：“我只是个杀人犯罢了。”
“杀人犯？”
万亦愣了下。
然后便抬起了挂在脖子上的相机，“咔擦”一声给对方拍了张照片。
第三十八章 这是喜剧
“你干嘛？”
“这大概就是一般小记者的人生巅峰了吧。”万亦没有回答，而是自顾自地感慨道。
“喂。”
“你就是最近最火爆的‘大明星’，连环杀人魔先生吗？”万亦拿出了一张犯罪现场的照片问道。
“哦，那确实是我做的。”对方看到照片上的画面之后很坦然地就承认了。
“那可真好，大家都想找你呢，你在这个地方做什么？”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对你没有恶意啊，如果有的话，你大概就不是站着和我说话了。”万亦道。
男子对于万亦的口吻有些不快，但是他也基本没见过能和他打个来回的人了，现在就算要发难可能也不是眼前这个记者的对手。
“我没时间和你掰扯，我的下一个猎物很有可能就藏在你刚刚在的那栋屋子里。”男子说道。
万亦脑子里绕了一圈后，脱口而出：“原来如此，你是在猎杀那些怪物吗？”
“嗯？”男子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无差别的作案，死者的尸体皮肉被剥开露出内在，你是想证明他们不是人而是怪物吗？但是那些东西却不会轻易留下暴露的痕迹。”万亦道。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他前不久也肢解了一个“无辜”的女孩啊。
见万亦没有回答，男子道：“我的目的已经说了，能不要再烦我了吗？”
“那些警察全都是虫子，你的目标是他们吗？”
“警察也是虫子？”对方似乎有些意外。
他的意外让万亦也有些意外。
居然不知道警方有虫子。看来这个人虽然犯了很多案子有自己的特殊之处，但对一些情报的了解可能还不如自己。同时，对方的目标最初也并不是那些警察。
“有很多，人类的头顶都是。”万亦道。
“好吧，也不是那么地令人惊讶，那样就给更干脆了，我直接杀进去。”他杀气腾腾地握着手里的短刀说道。
“你好像不能很清楚地分辨怪物和人吧，虽然大多数是虫子，但稍微还是有几个人的。”万亦提醒道。
“你好像搞错了什么。”
万亦看着他，他转头，瞪着那双眼睛道：“我从一开始就完全分不清人和怪物。”
二者之间沉默了下来。
万亦缓缓道：“也就是说，你的受害者中可能确实有无辜者对吗？”
男子不再看万亦，又重复了一遍：“我又分不清。”
万亦再给男子拍了张照片：“那也无所谓，我能旁观你是怎么行凶的吗？”
男子皱眉回头：“你脑子没问题吧？”
“你觉得你自己没问题的话，那我觉得我也没问题。”万亦耸耸肩。
男子打量了万亦一会儿，嘀咕着回过头去：“精神病。”
然后也不理会什么，把短刀往兜里一揣就往那栋房子过去。
……
此时房子内，警察们还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万亦在客厅的窗户那摸了摸，然后又去到厨房的后门处摸了摸。
“喂！混账记者！说了多少次了！不准随便乱摸乱动！”
“案件不是已经确定了吗？”万亦一副老赖的姿态，头也不回地说道。
“即使如此你也没有在别人家里乱动手脚的权利！事情已经结束了！赶紧滚！”一个貌似官位不小的警官，嗓门也是和位子一样的大。
万亦摊了下手：“好好好，那我走了。”
他挥挥双手就向着门口走去。
“等下！”突然，那个警官又叫住了万亦。
“干嘛？”万亦不耐烦地回头。
“你的相机呢？”
“哦，对吼，刚刚上厕所的时候好像把相机落厕所里了，我去拿回来，谢谢提醒。”万亦说着就要去厕所，但是却被眼前的警官拦住。
“不用了。”他叫住旁边一个警员：“你去厕所把他的相机拿过来。”
“不必了吧，打扰你们工作多不好意思。”万亦有些勉强地说道。
“哪有，举手之劳而已。”对方笑得十分阴险。
很快，那个警员回来了：“厕所里没有相机啊。”
“那可能是不小心丢在什么地方了吧。”万亦打哈哈道。
“这么贵重的东西丢了可不好吧，让我们一起帮你找到再走为好。”警官道。
万亦嘴角抽搐了一下之后，原本赔笑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给脸不要脸是吧，虫子。”
全场寂静。
万亦转身向着门口慢悠悠地走过去。
警官逐渐平复表情，压抑着声音道：“如果你敢跨出这个屋子，记者先生，你在社会中将再无容身之处。”
“谁说我要出去了？”万亦却淡淡地说道。
警官和聚集来的几位警员看着万亦来到门口，背对着门按住了门把手，将门缓缓拉开。
“我想想……”
黑白发色的男子从门缝中探出了脑袋，看到眼前的警官之后，嘴角露出有些疯狂的笑容。
门被完全拉开，警官们看到了在黑白发男子的身后，另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记者拿着相机向着他们聚焦。
咔擦。
“一场自杀引出大量探案警员的死亡……这个头条大概是雷打不动了吧。”站在屋内的万亦露出恶劣的笑容。
黑白发的男子猛地扑了出去，速度飞快。
近处的警员还没来得及拔出枪就直接被短刀切开了咽喉。
“你是那个连环杀手！”有警员认出了男子，高喊道。
“我在杀死你们这种虫子的过程中了解到了一件事。”男子低沉的声音带着阴森的笑意说道，“虽然皮囊是很方便的东西，但是被束缚在皮囊里，你们的力量也会大打折扣啊。”
这句话彻底点炸了房间里的氛围，许多警员的血肉开始扭曲，身体开始被撑大并出现一些畸形的棱角。
恶臭味开始在房间里弥漫。
窸窸窣窣——
虫鸣不断响起。
男子见状直接拿出了枪对着远处开始褪去皮囊的虫子开枪，在它们脱离皮囊之前直接将之击毙。
同时短刀毫不手软地在近处的人群中肆意挥砍。
鲜血飞溅，断肢掉落。
一些虫子心生惧意，立刻就准备先逃再说。
但是就在它们准备夺窗而逃的时候，看似薄薄的一层玻璃却怎么撞也撞不开，房子的后门也仿佛被钉死了一般纹丝不动。
“怎么了！门被锁死了！”
“这窗户是钢化玻璃吗？开什么玩笑！”
“不对！是那个记者！肯定是他做了什么！”
顿时有虫子醒悟了过来，想起之前万亦围着房子转了一圈，手脚很不干净地到处乱摸。
但是现在反应过来也已经晚了。
“拼了！”
一个个人影变得扭曲，虫子的肢足穿破人类的皮囊向外伸出。
全场仅剩的几个普通人早就看呆了，他们抱团缩在客厅一角，看着之前还互相间有说有笑的同事突然撕破脸皮变成了狰狞的虫子。
好在虫子们现在完全没打算理会这些一般人，全部向着外边走道处正在大杀特杀的男子过去。
一个万亦在拍照，一个万亦靠着墙看戏，两位都不亦乐乎。
如果要评价这个场景的话，万亦很乐意为此播放一曲欢快的乐章，然后将这场戏归类为“荒诞喜剧”。
第三十九章 职业素养
戏剧落下帷幕，混身浴血还带着一些虫子体液的男子回过头，看向两个走过来的万亦。
“你脑子有问题吧？”
“怎么说？”
拿着相机的万亦正在一张张给眼前的尸体拍照过去，另一个则是扒拉着地上的尸体，试着上手撕扯那些残留的皮囊，或者敲打一下虫子的甲壳。
“这种东西有什么好记录的。”
“很多人喜欢看这种事情。”万亦道。
“那就是所有人都有问题。”
“大家都有问题。”
“嗯。”
两者突然达成了共识。
男子也被万亦探究的举动吸引了好奇心，稍微看了一下周围人皮血肉与虫子肢体混杂的狼藉现场。
“切，真恶心。”
他向着房间的二楼走去。
“你要去干嘛？”万亦问道。
“我要找的不是这些虫子，它们只是你告诉我然后顺带宰掉的。”
他之前确实说过他是追踪一个猎物过来的，那个猎物也在这间房子里。
二楼，万亦跟着警察上去看过，但是面积不大，随便逛了一圈没找到什么东西就没太在意。
“你的猎物在楼上？”
“不知道，其实我也不确定它在不在这里，我只是怀疑它在这里。之前看到它来这里了。”男子有些愣地回答道。
万亦拿着相机跟上它，而另一个万亦则是跨过尸骸，找到了缩在客厅里瑟瑟发抖的几个普通人。
“还好吗？”
尝试着搭话，但他们只会一味地发抖，完全无法给予正常的回应。
万亦叹了口气。
在这样的世界，认识到世界真实的人只会活得很痛苦。
只是知道，但却无法做到更多。
这边的事情大概会引起一些高层异种的注意力，余下这几位的下场，要么是在医院里度过后半生，要么就是在某个时间段被其他生物悄无声息地替代掉以作封口吧。
万亦摇摇头，继续回去扒拉尸体了。
他扒拉尸体可不是瞎弄的，自然是为了摸出虫子死亡出产的碎片。
可惜因为借刀杀人的关系，虽然万亦趁乱也有动手偷袭了几个，但收获倒是没有预想的那么多。
套皮虫子的碎片一趟下来入手了十余个，这个数量一般来说已经可以尝试用来质变了，或者拿去找完璧人拼凑个像样的装备也可以。
万亦都收好了。
忽然，他转头看向二楼，那边好像有了一些意外的发现。
……
男子和万亦一起在二楼找寻了片刻后，在男子那粗暴的翻找之下，发现了一个被嵌入了壁橱墙壁中的箱子。
男子没有在意地把它丢在地上，松动的锁扣直接打开了箱子，而从中露出来的东西却让他和万亦一时间都停住了。
人皮！
很多张人皮！
就像是换季之后长时间不会穿的衣服都被整齐地收起来打理好放在家里的某个角落一样，这些人皮也被整齐地折叠起来在这个箱子之中存放着。
万亦俯下身开始查看起这些人皮，将它们一张张舒展开，对于一个人外表的全貌可以说是一览无余。
手感温润，就像是在摸一个还活着的人，触感还要更光滑柔嫩一些。
虫子制作皮囊的手艺也是有差别的，万亦虽然对虫子内部的生态还不是很了解，但此时自然而然地就产生了一种这种皮囊或许也是虫子一族中的佼佼者才能做出来的。
“保存的都很完好，应该有人经常打理。”万亦道。
“那也太奇怪了，为什么会有虫子的人皮留在上尾老师这啊？”一个分身问道。
“上尾的遗书上有说过，‘被诱惑’，‘纵容蛆虫’……难道说上尾曾和后藤同流合污过一段时间。”一个分身思索了下之后给出了一个答案。
正说着，万亦翻到了一张人皮，看了下后从身上携带的资料里找出了报纸上的一个女孩的照片。
“这副皮是这个女生的，在上尾事发之后，曝出被上尾猥亵的女生之一，影像证据中也有她的一份。”
“而现在展现在我们面前的只是一张人皮……”分身道。
结合当初天台上松露同学的所说，一些事情似乎串联了起来。
那些女生其实都是“后藤”，只是后藤皮囊下的那只虫子换着的皮囊和上尾乱来而已。
她们都请过莫名的假，校内无人知晓她们去做了什么。
对照与上尾有染者的名单翻找箱内，里面的人皮是不全的。
那几个缺少的学生皮囊都是他昨天在学校里见过的。
都是虫子啊。
虫子之间会分享一些已经用不到的皮囊，作为交换的礼物，或是出于一些恶趣味的心态或是为了体验。
“啧，没有，看来不在这里。”男子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椅子不耐烦地说道。
“但多少也可能是一个据点，不然这些皮不可能在这里。”万亦道。
“打草惊蛇，现在她应该不会再回这个据点了。”男子有点后悔听到万亦说这里有很多虫子就直接放开自我大开杀戒的。
爽了，但没法爽到底了。
万亦把人皮都收拾好，找了条袋子装起来。
“你要干嘛？”男子看着万亦的动作问道。
“打包带走啊，这些都是好东西，拿回去研究研究。”万亦理所当然地说道。
“你脑子有问题吧，正常人对这些东西都是避之不及的，你倒好摸得还挺起劲，现在还想带走？”
“一个连环杀人魔就别指责别人精神不对劲了。”万亦随口堵了下他的嘴就提着东西站起来道：“我之后还会跟进这件事，我对你正在追的那只虫子有点兴趣。”
“别跟我抢。”
“你对猎物这么执着？”
“只是被人抢东西会很不爽而已。”
万亦理解地点点头：“你是怎么盯上那只虫子的？”
“那些明明长得很漂亮，但却喜欢在阴暗的角落勾引别人的人，都会成为我的目标。”男子随口说道。
“所以就是蒙喽。”
男子点头。
“好吧，你确实是个合格的连环杀人魔呢，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介意认识下吗？”万亦笑着伸手道。
“木尾。”男子看了万亦片刻，随便地伸了下手轻握万亦的手。
“万亦。”万亦说完，二者便分开。
木尾转身就准备离开。
“联系方式都不留一个？”
“我不想和你多接触，你给我的感觉有点恶心。”谁知对方回了一个很意外的回答。
万亦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最后，万亦和木尾都离开了这间房。
这间房子里发生的惨案，大概会要一段时间才会被人发觉，但是在这件事被公布出来之前，万亦会先发布这个大新闻的。
两个万亦在门口重合归一，然后若无其事地踏上了回去的路。
跑了一趟就把事情都完成了，还真是轻松。
现在都还是下午，离傍晚还有段时间，他先回了一趟报社把照片洗出来。
然后找到了自家上司，把这两天的收获有选择的摆在了上司面前。
排除掉了涉及非人怪物的部分，总结下来就是他在跟进后藤失踪案子的情况良好，见证了上尾自杀的一幕，但紧接着就遇到了最近知名的连环杀手，并成功通过自己的机智没被杀死，最后拍摄到了作案现场的部分血腥画面。
都是绝对的第一手资料。
上司一开始看到那些资料的时候脸上都笑开花了，但是越看到后面，脸色都有些不禁发白。
“万亦啊，你没什么问题吧。”上司拿着照片的手微微颤抖，说道。
“我很好啊，就是下午有点吓人。”万亦若无其事地用报社的咖啡机泡了杯咖啡喝着说道。
完全看不出来一点吓人的样子，反而像是和谁一起去钓鱼野餐回来了一样。
其实对万亦来说也差不太多。
“你报警了吗？”上司严肃地道。
“警察不都在这吗？”万亦示意了一下上司手中的照片。
上司连连摇头：“不是这个，我是说这件事之后你报警了吗？”
“为什么要报警？”万亦不解地问道，“我不是记者吗？”
上司沉默了，放下照片，拿出一根烟默默地抽起来。
万亦也老神老在地坐在沙发上喝咖啡。
晌久，上司开口道：“你要不要带薪休假几天，我给你放一周假吧，别给自己压力，好好放松一下。”
万亦不懂上司是什么脑回路，不过带薪休假这种好事没有拒绝的道理。
“可以啊，不过这些资料的奖金不要忘了哟，老板。”万亦语气轻快，但实际上倒映在咖啡上的脸依旧没有任何波动。
“当然，当然……话说之前说过要带你回去吃饭，就今晚吧，正好你明天就开始放假。”
“嗯，好。”万亦喝着咖啡，随口应着，同时单手操作着照相机，视线在一个个猎奇无比的照片中跳跃着。
第四十章 家庭情景剧
晚上，万亦和上司买了一点酒一起去了上司的家里。
一路上上司一改上班时候的严厉，和万亦聊了不少他工作时候的趣闻。
在这个时候万亦才知道，原来这个上司以前是自己在这个时空身份过去的大学老师，至于这位老师怎么在几年后成为一家大体量传媒公司老板，那就是一段在泡沫经济年代能令人落泪的奋斗史了。
万亦当初和上司的关系也没那么好，就是聊过几句的事情，后面毕业出来工作进了这家公司才发现老板是他。
之后便是一阵心照不宣的前辈关照后辈的事情，给了万亦不少帮助。
当然该挨的骂平日里还是一阵都少不了的。
开门迎接的是上司的妻子，从谷苍河就可以看出，她的母亲在容貌方便是绝对不会差的。
很标准的美人妻风范。
“你终于又来了，今天也请吃好喝好。”上司的妻子，名字似乎是谷苍琴，她温和地对万亦打招呼道。
“嗯，打扰了。”万亦点头道。
“万亦叔叔？”楼上踩着活泼的脚步声下来的赫然就是谷苍河了。
“晚上好。”万亦对她点了下头。
“欢迎欢迎！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呢！万亦叔叔你的工作效率变高了不少欸！”谷苍河笑着说道。
“不要这么没大没小的，回房间去。”上司笑骂道。
看起来是个十分普通且温馨的一家人。
如果没有粘液分身告诉万亦的话。
“是吗？”
“全是。”
一段简单的问答，将万亦眼前的温馨一幕撕碎。
上司是不是人，昨天就已经看过了，得到的答案是，上司是正常人。
那么现在粘液给出的答案，毫无疑问就是指向上司的妻子和女儿了。
万亦倒是没太大感觉，见证了昨天上尾家的那幕戏之后他就差不多看透这个世界了。
上司居然还是人其实他已经是有点惊讶的了。
如果不是粘液分身的分辨，或者说如果没有分身这种稳定的保命能力，而自己也只是个临时的外来者。万亦完全能设想一般人在这个世界生活有多么困难。
这不仅仅体现在个体的安危上。
更体现在那悄无声息就被替换掉的人际关系。
在上司妻子的招待下，他吃了一顿还算丰盛的晚饭，吃完饭，自然是配着下酒菜和上司喝酒聊天了。
这个环节万亦感觉很无聊，但是分身们很喜欢。
酒水喝下肚，每口都在入口时替换成不同的分身，大家一起雨露均沾，喝点小酒，顺带让这些平日里在脑中吵得欢的家伙出来透气和上司聊天。
万亦完全没有醉，因为他自己一口酒都没喝。
而上司则是喝酒节奏完全被分身带跑，终于不堪重负，断片了。
看着这个并不高大的老男人靠在自己肩膀上，万亦无奈站起身将其交给了他的妻子。
“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妻子道。
“没事，平日多亏你家先生坦待。”万亦道。
妻子带着上司回屋去了。
而粘液分身则是在这个时候补充道：“虽然不是人，但是气味和虫子不一样，没那么臭，甚至还有点甜腻。”
“甜腻，真奇怪。”万亦道。
“感觉上来说是这样的，具体如何还是要看你试探了。不要对好上司的妻子做坏事哟。”粘液分身调笑道。
“最坏的情况也就是两起失踪案而已。”万亦随口回答。
正说着，他转过头：“不要恶作剧，小河。”
伸出双手似乎正准备蒙住万亦眼睛的谷苍河又愣住了，那张精致的小脸近在咫尺。
不过她立刻后退拉开了距离：“怎么又被发现了啊！我明明很小心地鼻子屏气了！”
“鼻子屏气之后你反而用嘴呼吸了是想怎样？”
女孩轻掩嘴唇，惊讶地道：“居然是这样。”
看来她自己没注意到。
女孩绕到沙发正前坐下：“万亦叔叔你最近感觉变化好大啊。”
“人就是有这种时候的，有时候仅仅是一件小事就会惹得一个穿着体面的成年人在人满为患的电车上哭出来。”万亦说道。
“这样啊。”谷苍河似乎有些意外这种事，但也很快地接受了：“那叔叔你也是这样吗？”
“差不多吧，在大路上眼睛一睁一闭就发现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
“好神奇好复杂，所以叔叔你才会最近性格和语气都变化这么大啊。”
“是啊是啊，这就是成年人，小河你再过几年就能体会到了，一切正常的话。”
“一切正常的话？”
“我只是在想你能不能安然无恙地成长到那个时候而已。”
谷苍河没有再接话，万亦也没继续说，客厅突然安静了下来。
“叔叔你真的是人类吗？”从这句开始，谷苍河也约等于是摊牌了。
“如假包换，不论拿去做多少次实验，解剖多少次，你都会得到一个标准的答案。”万亦说道。
“好奇怪的形容。”谷苍河道。
万亦耸耸肩。
谷苍河便没在意：“所以万亦叔叔是了解到这个世界的真相了吗？”
“真相，差不多吧。”
“那真是厉害，就连爸爸，要不是我和妈妈向他摊牌，他大概一辈子都要被蒙在鼓里吧。”谷苍河摇摆着修长白皙的双腿道。
万亦看向谷苍河：“谷苍先生原来是知道的啊。”
“知道，但是只知道一点，比如，只知道妈妈和我，是魅魔。”谷苍河露出一个与她的脸并不相符的魅惑笑脸。
但是万亦却不为所动：“魅魔，这个画风倒是比虫子要好一些。”
“那可不，我们和那帮臭虫没有可比性啦！”女孩很自豪地说道。
“你们从一开始就是魅魔吗？”万亦问道。
“叔叔你想问的是，‘谷苍母女’是否从一开始就是魅魔才对吧。”谷苍河脸上的天真烂漫不复存在，却而代之的是一种老练。
万亦看着她，没有回答。
谷苍河理解似得点头：“虽然有很多人对魅魔抱有各种奇怪的幻想。但是我们作为魅魔，本质上只是一种很丑陋，长相千篇一律的族群。
“我们会挑选中意的人类，将自己和人类的存在结合，然后一同伴生。这么听起来，是不是比那些虫子好一些？”
“一丘之貉。”万亦言简意赅地说道。
谷苍河鼓起脸卖萌，不过万亦显然不吃这套。
她泄气道：“妈妈是盯上了谷苍琴的魅魔，并且成功与她融合，平日里靠爸爸的精力度日。”
万亦有些走神。
“你在想爸爸为什么会矮小吗？那个和妈妈没关系啦。”
万亦的走神回来了。
“至于我呢，我出生的时候，用人类的术语来讲，大概是双重人格吧。”谷苍河道。
“魅魔用依附之身与人诞下子嗣，所生出的自然也会是人类，但是作为魅魔的部分也存在其中，随着年龄的成长逐渐凸显，然后将宿主潜移默化地转化成魅魔。”谷苍河的眼睛变得诡异，瞳孔微微拉长，有些锋利。
万亦下意识摸了下胸口，想起来今晚来吃饭没带相机。
不然一定要给这个孩子留张纪念。
谷苍河恢复原样，笑道：“叔叔，怎么样？有什么想法吗？”
“说是魅魔，实际上就是一种寄生虫吧。”万亦直白地说道。
成体寄生人类，汲取人类的营养生活。繁衍方式更是细思极恐，什么双重人格，不过是用人类身体生下孩子的同时将类似虫卵胚胎一样的东西也送入那个孩子身体中吧。
名为谷苍河的女孩，从出生开始就已经命中注定，将被塑造成完美的素体，被身上的寄生者所取代。
与其说是魅魔，不如说是代号为“魅魔”的不明寄生物。
和一般二次元幻想的涩涩生物完全是不同的东西。
万亦脑内的分身们在分析完并得出结论之后发出了铺天盖地的哀嚎声。
万亦只觉得他们吵闹。
“谷苍先生他知道这件事。”
“是啊，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妈妈就和爸爸坦白了。”谷苍河道，“爸爸当时还是大学老师，不过因为爸爸当初长得很可爱，所以被一群披着女性外皮的虫子盯上了，人生落到了最低谷，就像是上尾老师一样。
“好在爸爸的处理比上尾老师更好，所以没有到身败名裂的地步，但是老师的身份也做不下去了，一度一蹶不振。我和妈妈为了鼓励他，向他表明真相。”
你们确定不是给他更大的打击和惊吓？
万亦没有打岔，只是心底吐槽。
“当时的爸爸已经只有我们了，所以对我们的坦诚甚至十分感动，当初痛哭流涕的样子想起来还真是好笑。”谷苍河拿自己的父亲的丑闻开着玩笑。
“他接受了我们，之后的事情，你也听说过了，他奋斗至今有了如今的地位，而我们的家庭也十分圆满幸福。”谷苍河轻轻摆手，“就是这样。”
万亦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知道为什么爸爸对你这么器重把你连番往家里带吗？”谷苍河轻轻贴近万亦。
万亦默默拉开距离。
谷苍河没继续，只是笑道：“因为妈妈和爸爸商量，我也快成年了，也该找个稳定的人类一起成家了，而爸爸觉得你很不错。几次接触下来妈妈也觉得你可以的。”
“那也是之前吧，现在呢。”万亦问道。
“现在就不好说了。之前的你很稳定，妈妈看中的也就是这份稳定。但现在，你已经变得不稳定起来了。”谷苍河笑着说道。
“为什么今天和我说这个？”
“因为叔叔你好像知道了一些秘闻，我觉得直接试探叔叔你的想法也是很有必要的。”
“我若不愿意呢？”
“那也没事哟，反正叔叔你说出去，别人也不会信的。甚至你告诉的对象，没准会是另外的什么东西呢。”谷苍河完全不在意地说道。
这孩子真实在啊。
……
万亦踩着月色离开了。
最后他留给谷苍河的答复是，等自己一周休假之后再说。
一周后，他也早就离开了，至于他离开之后时空会不会留下一个模仿自己的范本，那也和自己无关。
谷苍河和她妈妈很好说话，万亦便也没伸手打笑脸人。
在粘液分身说她们不是人的时候，万亦差点还以为自己要对好上司的妻女做些不好的事情了呢。
不用真是太好了，不然估计又要被分身嘲了。
万亦大方地走在僻静的小道上。
忽然，他听到了一阵人声。
万亦循声望去，看见了几个穿着黑西装的，面色凶恶，很符合黑社会刻板印象的人聚集在一起，似乎在谈论什么。
看到万亦之后，他们面无表情地注视了万亦一会儿，然后其中一人对万亦随手比划了一下离开的手势，但随后又接了一个割喉动作。
万亦听话地路过建筑的阴影区域，离开了这条巷子。
但另一个万亦留在了黑暗之中。
第四十一章 外星人会梦到女鬼小姐吗？
一般来说，万亦对于挑衅以及威胁是没有什么感觉的。
不带有实际作用的象征性行为在他这边能受到的重视极其有限，当然主要原因是因为他心情不好可以找自己发泄。
所以万亦留分身下来当然不会是因为别人对自己比了个手势就想打击报复。
当然不可否认这其中或许占了那么一小点理由。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粘液分身在看到它们时做出了提醒。
“都不是人，而且是常见又少见的气味。”
“常见又少见，什么矛盾文学？”万亦道。
“常见，指这种气味其实在人类社会中大部分地方都能嗅到，而少见，则是因为一般情况下很少能直接见到这种气味的来源。”粘液解释。
闻言，万亦便明白了。
除虫子一族以及粘液一族之后，那地位其高且隐藏得也更加深刻的第三大族，那批外星人。
刚刚看到的那批黑社会模样的人，居然都是外星人。
此时，躲藏在阴影中的万亦默默监视着那批人的动向。
距离太远他没法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过了一会儿之后，驶来了一辆小货车在他们旁边停下了。
车上走下来两个一样一身黑的人，穿着将脖子以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衣装。
似乎进行了一些交接之后，车上下来的人来到货车后面打开了货箱。
潜藏的万亦很快便看到了那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
人的尸体。
大多是残破的肢体，几乎见不到全尸，还有不少被破破烂烂的人皮。
万亦在其中找到了一些被撑破的警察制服。
他意识到了这些东西是什么。
他们在清理这个社会上那些异种们的痕迹，为它们善后！
甚至今天下午那位杀人犯先生的杰作也在其中。
验过货之后，两个人重新回到了车上，随后在黑西装的开放下驶入了后面的大院子之中。
“看到了非常刺激的一幕，可惜相机不在手上。”万亦感慨道。
按照常理接下来就该潜入那座院子了。
但是对方是最神秘的外星人，对于一个有能力进行宇宙旅行的种族，万亦还是不敢轻举妄动。
不知道它们是否持有一些电影里面表现得十分离谱的武器。
甚至如果对面还有原力这种玩意的话，他只能想办法把魔主召唤下来打了。
既然暂时没法动，那就熬时间，他耐心地潜伏着，像尊石头一样看着那些黑社会以及他们身后的大院。
不知过了多久，天上的月亮被云层遮盖。
一道脚步声清脆地响起，吸引了万亦和前面黑西装的注意。
“我去，怎么又是他。”万亦忍不住道。
迎面走来的大爷正是木尾先生，或者说“连环杀手先生”更让大家有印象。
他阴郁着脸，目光摇摆一刻后便锁定到了黑西装们的手上。
木尾靠近到了黑西装的近前。
“我在追一只虫子，你们有看到吗？”这位杀手先生用着万亦都不敢恭维的沟通技巧问话道。
几位黑西装面面相觑之后，其他几位摆摆手，站在木尾近前的人开口用沉着的声音道：“我们不想和你扯上关系，请离开这里，先生。”
还挺有礼貌啊。
万亦暗暗道。
“我问话呢！那虫子是不是被你们抓到了！我从来没有狩猎一个猎物超过三天以上，我已经很不耐烦了！”木尾烦躁地说道。
“请离开这里，先生，这对我们都好。”
所有黑西装都将手伸进了怀里。
气氛变得紧张了起来。
“喂，你们该不会，也不是人吧。”木尾突然冷不丁地问道。
这话给后面的万亦听无语了。
之前问话问得这么气势汹汹，他还以为木尾早就知道了呢，结果现在才想起来问对面么？敢情杀手先生就是大晚上路边随便找人发脾气喽？
看，那些黑西装也愣住了，对于现状也是有些捉摸不透。
就在他们愣神的时候，木尾突然动手，从兜里抽出了那把怎么看都塞不下的漆黑短刀。
黑西装们眉头一皱，却并没有被木尾的发难所吓到，似乎早有预料地联手招架，避免了被对方直接割草无双的下场。
随后，他们迅速掏出了手枪就要朝着木尾开火。
但木尾也是带枪的，他也拔出了自己的枪，对着黑西装们开火。
而比起木尾那威力惊人得让万亦幻视到现代哥的手枪，黑西装们的装备似乎就都只是很普通的货色了。
木尾发射出的子弹先是将可能击中木尾的子弹都在半道拦截，紧随其后，剩余的子弹则是直指黑西装的眉心而去。
嗖嗖！
一个照面，两个黑西装当场倒下。
其他黑西装继续准备开火，但木尾却身体提前动作躲开了子弹，随后短刀挥舞，将周围持枪的手斩断。
虽然黑西装对木尾的情况有所预料，但貌似还是有些小看他了，门口的黑西装三两下便被解决干净，木尾呸了一声之后就提刀杀进了大院之中。
外面尸体的血还在流淌，万亦从阴影中走出，来到这些尸体旁边。
“真是意外啊。”万亦道。
意外于两件事。
外星人似乎没想象得那么厉害，而木尾的表现也比早上看着要厉害一些。
万亦到处摸摸，最后可怜巴巴地捡到了两颗碎片。
毕竟不是他亲自进行互动，能出碎片已经算是好运了，而且还是从之前对自己比手势的那个黑西装身上找到的。
碎片里面的影子是一个长着黄色章鱼头，身体修长的东西。
“这就是外星人的真面目？”万亦耸耸肩，收起碎片也走入了大院之内。
此时的大院一阵鸡飞狗跳，不断地响起枪声，呼叫声此起彼伏。
下午一场戏，晚上一场戏，万亦发现即使不上剧场，有些时候在现实也是能看到各种剧目的。
杀手先生很强，至少现在的杀手先生非常强，一把短刀一把枪，杀遍大院无敌手。
活像个割草游戏的玩家操纵人物。
不过这边的外星人显然不像是虫子那般无脑，遇事只会现真身然后上去送。
他们讲究合围，使用手中的武器联手对敌，配合默契，看着更加文明。
话虽如此，表现上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
让万亦都有点怀疑对面了，这批狼人什么菜鸡。
“嗯？”万亦忽然注意到了什么动静，没有继续旁观，直接绕到了院子的侧面。
一眼看见之前两个送货的正在发动车辆准备离开。
万亦注意到旁边房子还未关上的车库里堆着那些尸体的残渣。
也就是说货物已经被卸下来了，但是地上有小轮子印，有什么东西被他们作为交换放进了货车里。
万亦想明白了之后便直接向着车辆走了过去。
因为本就是黑夜，车内的人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车上本就不多的光线变得更加阴暗了。
“别墨迹！赶紧发车！”
“我知道！但是……怎么发不动！”
车上的人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他们很顺手地就要发车离去，但是车却没有动，引擎声微弱地响应却并没有带来他们想要的结果。
一人想要打开车内灯，但是亮起的却是前方的远光灯。
然后，两人便注意到车辆的正前方，站着一个上衣白色，下衣黑色的人影。
他们愣了下，下意识地往对方的脸上望去，却只能看到漆黑一片。
内心微微颤抖的瞬间，眼前的人影消失了。
他们呆了一会儿，正准备互相确认一下，但互相转头的时候，却看到漆黑如墨的不明物质如发丝般散落在他们中间。
从这些“发丝”中，隐约露出惨白的面孔，一双漆黑的眼睛注视着他们。
二者两眼一翻直接昏死过去。
“明明是外星人，但也怕人样的鬼啊。”
幻象消失，万亦挤在车内不禁说道。
第四十二章 牺牲都是有意义的（确信
虽然正面战斗能力还没开发出来，但恐惧之种作为氛围烘托以及精神打击手段确实是一绝。
其放出体外形成的黑色能量团也能起到相当不错的遮掩方式。
且只要对方内心被恐惧的力量钻出了缝隙，那么万亦便能着手放大那份恐惧。
这两位外星人原本可能不至于这么怕鬼，但是在万亦这么操作了一番之后，很显然，他们现在开始怕了。
万亦将两位拖出去，然后先将一个人的脑袋踩爆，减少之后的携带困难。
观察了一下脑浆和血液之后，确认这些也是死了都不现原形的高手，便没太在意了。
他来到货车后面，打开了后面的货箱。
扑面而来的便是一阵血腥味夹杂着血肉腐烂的臭味。
再然后的，就是熟悉的独属于虫子的恶臭味。
万亦看到了一个铁笼，里面趴伏着一只黑白相间，形似蜘蛛模样的虫子，看起来有气无力的模样。
货箱被打开，虫子的眼睛微微亮起，四只看着晶莹剔透的橙红色眼睛看着万亦。
它的口器微微动作，然后突然来了精神一般直起了前半部分身体。
这时候才发现它前半身躯的轮廓好似一个身姿窈窕的女性，充满着异样的魅力。
还有这种虫子？
要说原本那些套皮虫的本体就是些夸张怪异化的虫子，但这只虫子却长得并没有那么狰狞，万亦寻思放在以前估计还能激起部分的癖好奇怪者的兴趣。
“救救我~。”
更惊讶的还在后面。
眼前的虫子口器中居然发出了娇弱的女声！
听得万亦一愣。
这么敬业？但是兄弟你现在没“上播”啊，皮套都没上呢。
看到万亦露出嫌弃的表情，虫子摩挲着它最短的两根肢足，让万亦想起了知名小异宠的跳蛛。
他当初好像也养过一只跳蛛。
“但是人家越狱不见了，笑死！”
“球球，我的球球！”
“原来起的名字叫球球啊。”
“太恶毒了，这可是我们人生中仅三只的宠物，你居然都忘了人家的名字。”
“归根结底咱们都把它弄丢了。”
“话说第一只是啥？”
“奶奶给我们买的乌龟，被我们冲路边下水道了。”
“啊这。”
借题发挥回忆了一下自己养宠物的历史，实际上也就是发楞了两三秒的事情。
万亦看着眼前的虫子道：“你是什么情况？”
“我只是个普通的女生，被他们绑架之后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变成了这样一只虫子。”眼前蜘蛛样的虫子继续说道。
“你觉得我是白痴吗？”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就先等等吧。”万亦转头看向大院的另一边。
虫子愣了下，似乎有些焦急：“那些人肯定就在附近，你快点跑吧。”听起来还挺关心人。
不过其实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催促他快点做决定。
“吵死了。”万亦耐心很差，很讨厌别人在自己面前逼逼叨地输出一些无意义的东西。这方面他连陪着演戏和应付都不想干。
虫子缩了一下，用肢足挡住自己的小眼睛。
过了一会儿之后，大院的嘈杂声小了下来。
紧跟着，杀手先生便也就过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看到万亦，木尾皱起眉头。
“比你早点到，稍晚一点进来。记者在哪里出现都不奇怪。”万亦道。
木尾知道自己说不过万亦，也没在意：“算了，我想找的猎物呢？”
“你又是追着虫子来的？那这边的虫子大概就这位了。”万亦指了下货车箱里的铁笼。
木尾狐疑地望过去，顿时就是眼睛一亮：“终于找到了！”
看到木尾，原本还在卖萌装可爱的蜘蛛虫子眼睛瞬间化为血色：“你们居然是一伙的！？”那可爱的声音也顿时化作了无数个女声混在一起的模糊声线。
“别，不是。”万亦还没说话，木尾率先抬起手嫌弃地和万亦拉开距离。
让万亦正要否认的话都被堵在了嘴里。
蜘蛛虫子猛地前扑。
哐当！
眼前的笼子和车子一同振动了一下，但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改变了，眼前虫子的猛扑像个小丑。
“你就是后藤？”万亦问道。
虫子看向万亦，然后闷闷不乐地转过头去。
这个反应看来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先让我爽了你再问吧。”木尾已经跃跃欲试地亮出短刀。
万亦一把抓住他的手：“你爽完了还能不能问可难说得很。”
木尾和万亦对视着：“现在可和白天不一样，如果说白天的我是强大的话，那晚上的我就是无敌。”
“这就是夜晚给你的自信？”
“你不会想试试的。”木尾道。
虫子看着眼前的两人。
好像他们还真不是一伙的？这都像是要打起来了！它逃跑的机会可能就要来了！
但就在它这么想的时候，黑夜之中，一道湛蓝的光束一闪而过，以万亦都没反应过来的速度击穿木尾的胸口。
原本还和万亦针锋相对的木尾瞪着眼睛，在万亦面前倒下。
“无敌”在某种情况下可是个debuff，毒得不能再毒的那种。
一阵轻缓的脚步声靠近，万亦注意到笼子里的虫子突然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他转过头，望向脚步声的来源。
云层掠过，月光洒在广大的庭院之中，而眼前走来的，赫然是一个容貌惊艳的黑发少女，戴着白色鸭舌帽，上身穿着黑色的衣衫，下身是牛仔热裤，露出花白的大腿。
精致的少女面无表情地注视万亦。
“后藤？”万亦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对方这张脸才是真正的后藤！
刚刚才确认笼子里的虫子才是顶着后藤皮囊的黑手，但现在这走出来的又是谁？其他的虫子？后藤的同伙？
但刚刚的光束他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
这虫子的战斗力飙升得是不是有点离谱了？
“感谢你，为我找到了我的所求，只是你冒昧的行动也为我添了不少麻烦，债务便就此一笔勾销吧。”眼前的“后藤”用起伏微弱的声线说道。
木尾身体还在尝试着挪动，这居然都还活着，生命力真顽强。
不过万亦迅速反应，将木尾手上的短刀和那特殊的枪械一并揣到了自己手里。
“地球人，你或许有些超乎自然的特殊，但可知虫子复制多少只，都只是只能在地上团团转的低等生命？”对方注意到了万亦的动作，如此说道。
“地球人？你也是外星人？”万亦惊讶道。
“我没有回答你问题的必要。”说着，对方双眼似乎闪过了一道光芒。
顿时，万亦感觉双手的两把武器一阵滚烫，下意识地松手，随后两把武器竟悬浮在空中然后飞到了“后藤”的双手上。
“看来这种神奇武器的来源也姑且明确了。”万亦露出一丝无奈的笑。
“知耻而逃才是智慧生命应有的道理。”对方冰冷地说道。
“那我觉得该逃的或许是你。”万亦道。
唰！
灰色的粘液构成一把锋利的鞭刃悄无声息地逼近后快速闪过抽向对方。
但却在靠近时被空气中突然冒出来的一个圆球状小无人机抵挡。
小球释放出一种透明的屏障，粘液构成的鞭刃在碰撞之后顷刻间瓦解。
“后藤”撇了眼身后，但前方也传来了快速逼近的脚步声。
鞋印在“后藤”的瞳孔中不断放大，但最后依旧是一脚踢在了那屏障上，随后屏障立刻作用，但并没有将万亦的脚瓦解。
万亦的脚上突然冒出暗红色的能量与屏障接触。
砰！
一阵微小的爆炸发生，万亦落在地上然后身躯后翻拉开距离，看着自己刚刚踢出去的脚上，鞋子和小腿处的裤腿已经不见，而腿上也出现了严重的烧伤痕迹。
“呼，还好死马当活马医，用能量对抗对方的屏障是正确的。”万亦说道。
“你的背后也有某个文明作为后盾吗？这样就不得不稍微对你表示一点重视了。”“后藤”迈步走向万亦说道。
万亦正打算回嘴，湛蓝的光束再度划过夜空。
“所以还是干脆利落地收拾掉吧。”“后藤”语气中的轻蔑依旧没有改变。
万亦缓缓低头，看着自己胸口被烧灼出的大洞，能直接从前面看到背后。
“后藤”头顶的小球的表面上，一个蓝色光点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万亦趴倒在地，生机迅速流失。
“后藤”看了一眼他便失去兴趣地移开视线，看向她更为关心的虫子。
然后，她呆住了。
眼前的庭院，一片漆黑的阴影散去，只余下月光充满了一切，一览无遗。
货车，虫子，木尾……什么都不剩下。
……
开着货车行在路上，万亦拿起了货车里一瓶没打开的可乐灌入口中：“这是随手刷野结果刷出关底boss来了？”
那个“后藤”目前来说在特殊技术的小球保护下，物理层面的难以击破。
但精神上的保护显然没有做得那么好。
趁着分身拖时间的时候，万亦早就原路返回靠着幻象遮掩把车开走了，顺带捎上了某位杀人犯先生的“尸体”。
恐惧幻象对对方效果不是很好，对方和人类的各种观念差异极大，恐惧之种目前依旧是基于万亦的手施展，不能无中生有钻入对方内心的惧怕中去。
如果对方是人，或者是和人有着密切关系，一些思维都和人相似，那么恐惧之种的操作空间很大，但是今晚突然冒出来的这个东西，万亦尝试过了。
就像是拿着插头在黑夜里乱蒙都摸不到一个合适的插口一样，继续找下去也不是不行，但是效率太低，万亦觉得还是先撤为好。
透过小窗看了一眼货箱里的虫子，万亦道：“我建议你现在坦白从宽，这下我们真的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对了，你喜欢吃蚂蚱吗？”
笼子里的虫子抬头看了万亦一眼，似乎欲言又止。
第四十三章 问答游戏
现在，万亦的手上凑齐了和刚刚那个“后藤”有关系，且来历神秘的木尾。以及从自己刚来到这个界线以来，就一直存在感显著但也同样神神秘秘的真后藤，不对，是假后藤，不对，是在现在这个假后藤之前的假后藤。
总之就是疑似导致了上尾老师所有不幸的根源虫子，也是目前这个时空万亦见过所有虫子中最眉清目秀的一只。
就是这些套皮虫什么时候能把体味去去。
暂时略过分身们各种口嗨以及不良言论，万亦手上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家伙，但是他也会成为关键的拼图。
那就是这辆货车原本的驾驶者，一位外星人。
万亦跑路的时候没忘了带上他。
这三位将会成为他在这个时空中的三幻神。
不开玩笑，靠着它们三个不出意外就能拼凑出目前所有事情的真相了。
假后藤和假假后藤，木尾，以及外星人的一堆破事。
“你还是不说吗？”万亦单手开车，视线乱飘，一副公路“王者”的姿态。
其实，万亦根本没有考过驾照。
科目二才完学还没去考就因为各种原因加上懒癌发作，拖了好久，最后是拖到了穿越。
但是没问题，看着学嘛，大不了就是一死。
虫子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
“如果你不说我现在就把你带到百货大厦上去挂着。”万亦用随意的语气说出了恐怖的事情。
“如果我说了，你能保证我的安全吗？”虫子换上了和后藤一模一样的声音道，不过它的语气显然比刚刚那位要灵动一些。
“不能。”万亦果断地说道，“我不会承诺给你任何东西，即使承诺了也随时可能反悔。”
虫子沉默着，顿时又只剩下车辆行进的声响。
许久，虫子道：“好吧，我说。”它似乎做出了决定。
“我不知道刚刚那个人是谁。”
“啊？”
“准确说，我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来历，但我知道它为什么想要找到我。”虫子说道。
万亦静静倾听着。
“它是个天外来客，大概在一周前到的地球。”虫子道，“刚到的它和我印象里的外星人一个样子，只有一些细节上的差别。它是坠毁下来的，所有装备都毁于一旦，正在尝试自救。”
“你对它做了什么？”万亦问道。
“我趁它虚弱与不备之际把它做成了皮囊。”虫子道。
“……六。”万亦愣了下然后做出了如此评价，但很快又道：“你们虫子不是只喜欢人类的俊男靓女皮囊么？刚降落的外星人也在你的爱好范围内？”
万亦通过碎片看到这些外星人可都是黄色章鱼头啊。
“不要瞎想……我只是想通过它的皮囊得到它的记忆和那些强大科技的知识。”虫子发出低沉的嘶鸣说道。
“也就是说并非是因为图颜值，而是想要更实在的东西。”万亦道。
“不知道为什么，被你评价总感觉十分不爽。”
“嗯，总之先继续，被你们虫子取了皮囊的对象不应该直接身死了吗？”万亦问道。
“这就是我为什么会贪图它的技术原因。”虫子沉闷地说道：“它在被我偷袭的瞬间用仅有的条件将自己的生命进行了改变。虽然我成功拿到了它的皮囊，但它也借机从我最爱的收藏中拿走了一具作为临时用的身体。”
“原来如此。”万亦点头道。
后藤小姐真抢手啊。
“它没有死，那么也自然不会放过我。”虫子愤恨地总结道。
“这就是为什么你作为后藤会突然失踪的原因？”万亦问道。
虫子道：“你好像对我那具皮囊的事情很有了解啊，不过确实，就算后藤的皮囊没有被夺走，在对方的追杀下我也不可能回归日常的生活。”
“日常的生活，还真挺讽刺啊。”万亦道。
虫子没有回嘴的打算：“这就是我会被它盯上的原因了。”
“你还有件事没说呢。”万亦提醒道。
“我已经把知道的全招了。”虫子道。
“那个外星人的皮囊呢？你带在身上吗？”万亦问道。
“当然没有，我藏起来了，它很想找回它的皮囊。”
“不要信它说的话。”就在这时，一个声音想起。
虫子看向旁边，就在它不远处，被五花大绑的那个黑衣人似乎也在这个时候醒了，在它讲到一半的时候出声说道。
“哦，外星人兄弟醒了啊。”万亦拿出一瓶可乐透过小窗户丢到后面的货箱。
但是被绑着的外星人根本没法接，被可乐直接砸了头，发出了“咚”的一声：“睡了这么久渴了吧，喝点。”
话虽如此，根本就是想折腾人。
但是外星人也知道现在不论怎样万亦都是大爷，因此也自顾自地说道：“根据我们的调查，它早就把使者的皮囊撕了！”
“放屁，不是我干的！”虫子义愤填膺。
“闭嘴，现在不是你发言的回合，遵守游戏规则。”万亦道。
他们现在是在玩什么游戏吗？
虫子和黑衣人都有些懵。
万亦没有解释，而是对黑衣人问道：“使者？你们是这样称呼那位的？”
“……是的。”语气中听起来似乎有点勉强。
“皮囊被撕了，这事那个使者知道？”
“知道，不过它不可能那么在乎自己的皮囊，它追逐这只虫子肯定有更深刻的理由，而我们也是为了那个可能的理由而提前尝试将其抓获的。”黑衣人说。
话告一段落，万亦没有接话，导致沉默再度笼罩了整辆车。
“呃……”忽然，副驾驶位置上的木尾发出了一声轻吟。
他缓缓睁开眼睛：“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刚刚晕过去了，我们聊了很多。”万亦笑着给木尾复述了一下刚刚的情况。
听完之后，木尾也愣愣地看着车辆后视镜上摇摆的小猪挂饰发愣。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完全洞穿了胸腔的伤口此时却已经恢复，破损的夹克和衬衫之下露出精壮的胸膛。
“你是怎么和那个人合作的？”
木尾在此时居然是最配合的一个，听到万亦的问话，他也便回答：“我是孤儿，小时候家里发生大火，爸妈把我送出来自己死在了里面。但是我知道那不是一场普通的火灾。我记得很清楚，在那一夜，大火中还有其他的身影……虫子、不定形的粘液、影子生物。
“那是有预谋的谋杀，我知道我的爸妈是被他们杀死的，但是我不知道这其中的理由。而且也想不通，虽然我逃了出来，但它们明明还有很多机会杀死我，但是不知为何却也没有怪物再对我动手了。”
“打扰一下，我想听的是你和刚刚那个人的合作过程，不是你如何变成现在这样的连环杀人犯的心理历程。”
“扑哧。”后面的货车里虫子发出一声轻笑，但很快就遮掩下去。
木尾瞪了万亦一眼：“少废话，乖乖听着。”
“好好好，路途长，你慢慢讲。”万亦点着头道。
“我浑浑噩噩地长大，因为身子硬，姑且没把自己饿死，但是我一直想要报仇……不对，报仇有点不太对，我现在已经有点忘记我的父母了，我主要还是想知道，当初我的父母具体为什么会死。可是我费尽心思才逮住一只虫子想要询问的时候，它没给我怎么说话的机会就咬了上来。”
“毕竟是虫子嘛。”万亦点头道。
“我们平时的工作保底估计有七成是给那些臭虫收尾，夸张的话可能九成都是！”后面的黑衣人在这个时候突然吐槽道。
“老哥也不容易啊，来，喝可乐。”万亦又拿出一罐往后面丢过去。
咚！
好听就是好头。
“那也就是我杀这些怪物的开始了，那只虫子缩在人皮里，死了也认不出是人是虫，我被当作杀人犯追捕。在这个过程中我又陆续杀了很多人，只要是我觉得有嫌疑的人都杀了。我逐渐发现我还挺厉害的。”
“确实厉害。”万亦佩服道。
倒也不是木尾自吹，他的战绩目前来说在这个界线确实数一数二，只要不说自己无敌啥都好。
“但是寡不敌众，我还是力量有限，几次险象环生，也就是前几天，我碰到了那个女人。”木尾终于讲到了万亦要听的部分。
“她给我说了一堆迷迷糊糊的话，然后给了我那两把好用的武器，比我几次拿来凑合的砍刀好用很多，以及随便开枪都没什么后坐力，且不用担心弹药以及准度的枪，我的效率变高了不少。”
“让我猎杀那只黑白色的虫子的事情，其实就是她让我干的，这是她唯一的要求。”木尾终于说出了他真正的理由。
作为一个连环杀手，会如此专注地盯着一个猎物本来就是很奇怪的事情，之前万亦就怀疑过，现在是知道了答案。
“那她为什么又反过来要在你找到这只虫子之后就卸磨杀驴呢？”
那个“后藤”一副高傲的模样，显然不会把他们这些下等生物放在眼里，杀与不杀对她来说全看心情。
但之前对方攻击木尾时说的话显然不是空穴来风。
木尾沉默了下之后道：“我在追杀那只虫子的时候，把一个黄色不像正常人的皮囊切碎了。”
全场寂静。
哦吼，真相了。
第四十四章 我有一计
车辆继续行驶。
“怎么感觉你开了好久，你到底要去哪啊？”虫子突然冷不丁地问道。
木尾也抬头看了下周围，眉头一皱道：“这条路你刚刚开过了，你在漫无目的地乱开？”
“这种有人追的情况不停下来才是最好的选择吧。”万亦说着打开了车载音乐，结果发现都是一些动感十足的音乐，万亦不是很喜欢这种。
“啧，什么品味。”
在货箱里被绑着且品味不行的黑衣人：“……”
调了半天，终于有了一首比较舒缓一些的，万亦确定单曲循环之后打开了车窗，一股夜间兜风的范。
“你真的在逃亡吗？”
“在啊，很认真的。放心啦，我是逃亡专业户，和以前比起来这点压力完全是洒洒水啦。”万亦语气轻快地说道。
“我看你不像个正经的记者。”木尾道。
万亦不置可否。
忽然，他想起来道：“对了，后藤……嗯，还是感觉有点奇怪，但总之就先这么叫你吧。后藤，上尾自杀了。”
咣当。
虫子的肢足猛地一弹，撞在笼子上之后又收了回去：“哦。”
“有什么感想吗？”
“有什么感想？就是一个临时对象而已。”虫子冷冷地说道。
“但你们作为临时对象玩得还挺大的啊。”万亦道，“据我所知，一般虫子换皮囊可没那么勤，因为根据不同的皮囊调整身体契合也是挺麻烦的。但是你却就为了一个临时对象，在短时间里换这么多次皮囊。”
“就当我是个癖好奇怪的虫子不行么？”
“你这么咬定也可以，反正这个话题是我八卦问的。”其实是分身们很想知道，万亦对这种人虫关系一点都不关心。
“……上尾……他帮过我……只是报答……而已。”虫子断断续续地说道。
“报答让他变成猥亵教师？”
“切。”虫子口器嘶鸣，“因为他跟我说想让我别再做那种事情，安心呆在后藤的皮囊里作为后藤活过下半辈子。但是这可能吗？这对于虫子而言和让人别吃饭没有区别！”
万亦轻轻叹了口气：“好吧，我原本还指望能听到个浪漫的故事呢。”
“就算浪漫也是建立在大量无辜者的生命上的，上尾虽然不是个猥亵人渣，但却是个另一方面更严重的人渣，他只是后面良心发现了而已。”黑衣人突然说道。
“哇，外星人先生的言辞好正派啊，喝……”
“我不喝，谢谢！”
万亦把手里的可乐姑且放下。
“我原本是想让他死心然后乖乖跟我一辈子的，我真的很喜欢他，即使他是个人类，我可以变成任何他喜欢的样子和他享受无尽的欢乐。我不明白所谓的人类道德居然能把他逼成那个模样。”虫子的语气中带着浓厚的迷茫、不解。
万亦微微点头，不予评价，而是转回了正题：“好了，愉快的八卦时间结束，继续绕圈一味逃跑是没有意义的，大家集思广益一下，有没有击败那个使者的办法？”
话题一下子严肃了起来，还沉浸在莫名思考中的其他几人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
木尾率先响应：“打就完事了呗。”
“莽夫，下一个。”
“那东西没法打，它就算是用有限资源打造的技术残渣都能把我们碾死。”虫子道。
“悲观主义，下一个。”
只剩下黑衣人先生了。
“说不出来整箱可乐送你喝。”
“为什么对我就区别对待！”
黑衣人扭动着身子，然后道：“如果是装备完全的使者，我们毫无胜算，好在我们之前击落了它，加上后藤剥皮对它造成了足够的打击。”
“击落？果然虽说你们长得一样，但看来不是一伙的。”万亦道。
黑衣人沉吟了一下后道：“我知道了。我会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但是你也一定要帮我们，你可以把这当作请求，因为如果让使者的目标达成，整个星球的生命都要死。”
万亦眉毛一挑。
“怎么就快进到末日危机了？跨度是不是大了点？”脑中的分身不禁说道。
“各种电影剧本的常规操作，一件小事说着说着就大了。”
“干脆变成全宇宙危机吧，就一个星球感觉不得劲。”
“是啊，毕竟都有外星人了。”
不理会这些风凉话，就算这些在电影里是俗套的剧情，甚至很容易变成烂片要素，但如果对方说得不假，那就是他接下来就要面对的现实了。
“此话怎讲？”万亦跟进道。
黑衣人深吸一口气道：“我们，也就是如今在地球上生根发芽的，你们印象中俗称的外星人，源自我们故乡文明的一队叛逃者。”
“一场换算为地球时间，约一千余年前的文明内乱让一队失败者在这个远离危险的星系角落找到了一个文明成长的星球并在此入驻。虽然已经足够遥远，但为了避免被发现，我们并没有高调地选择殖民此地，而是与这个星球的主要生命紧密相处。”
虫子和木尾都仔细地听着，即使是对于它们两个来说，这也是一段震惊的隐秘。
“为了避免意外，我们选择了怀柔政策，融入人类，对其他种族表达了善意，一起相安无事地生存于此。”
“那个使者，是你们敌对派的人？”万亦问道。
“是的，它在进入太阳系的时候被我们发现。当时我们的内心被恐惧所占据，内部进行了大量的商讨。一批人主张按照原本的方针隐藏下去，而另一批新生的后代却有了其他的想法。”
“呵呵。”万亦适时发出了讽刺的声音。
黑衣人叹息一声：“最后我们还是动手了，对方驶入海王星轨道以内的时候，我们对其进行了打击。只是我们应该意识到的，因为当初逃亡匆忙，我们没有带出多少技术，地球的状况和我们最初的人才储备也不具备重新复现并发展技术的土壤。在我们停滞之间，我们的故乡却一直在进步。”
“玩脱了？”
“即使在数量的优势下，我们将其成功击落，但是对方也完成了在地球的迫降。几经变故，导致了如今的局面。”黑衣人道。
“不赶紧杀了它的话那他就会回去摇人对吧，我懂了。”万亦点头。
“不用回去，使者出行肯定携带了呼叫就近舰队的设备，它只要找回那个设备的话，就能轻易做到。”
说着，黑衣人看向了笼子里的虫子：“所以现在不是你任性的时候，使者的第一目的肯定是呼叫舰队歼灭我们，它会如此执着地追逐你肯定是因为你手上有它更需要的东西，而非仅仅是仇视！”
虫子身躯颤抖，道：“那些抢来的东西就在我的收纳囊内……”
虫子都有一个平日里存放一些备用皮囊的收纳囊。
“快交出来！这很重要！”
“咳咳，安静一下。”万亦突然出声。
黑衣人和虫子都安静了下来。
“外星人小哥，你能摇人吗？”
“只要你让我进行联络的话。”
“好，那么你听我计划，你先能拉多少人拉多少人过来，以这只虫子当诱饵，先集火对面看看能不能把对面打死”万亦也不顾黑衣人什么打算，直接将要黑衣人做的事情全告知于他。
“明白了吗？”
黑衣人犹豫了一下，这算个锤子计划，不就是叫人群殴吗？但这也确实是最好的方法，只是它原本以为万亦不会选择让它这么做，因为这样子黑衣人会一下子从现在弱势的状态变为掌握主导，就是为人多力量大，没有理由拒绝：“我知道了。”
木尾皱着眉头看向万亦，看到万亦微微翘起的嘴角，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
货车来到了深夜的百货大厦，虽然说是晚上一个人都没有，但其实这里一到深夜反而就会成为个别非人生物的狂欢现场。
嗯，确实没几个人。
还没来得及下车，蓝色的光束瞬间从楼宇之间穿过，正中货车。
涌动的能量将货车融化然后引爆。
轰隆！
一阵巨响发生。
车内的四位被直接掀翻了出去，在火光下翻滚。
万亦率先拍拍手掌站了起来。
木尾紧随其后，好在黑衣人早就被松绑了，身手不错也没被直接炸翻。
但后藤就没那么走运了，身上的甲壳开裂，肢足都断了两只。
“跑吧，后藤，为了自己的命。“万亦笑道。
后藤眼睛变成血红色，短暂的犹豫之后还是觉得自己的命更重要，直接向着百货大厦内窸窸窣窣地跑去。
披着后藤皮的使者出现了，不过她站在高楼上，没有理会其他几人的意思，直接飞入了大厦之中。
“真的没问题吗？”木尾皱眉道。
“你要相信这帮在这个世界鬼鬼祟祟的千年之久的种族。”万亦又开了一瓶可乐。
木尾看着万亦片刻，最后也跑动起来追进了大厦之内，果然还是想自己也参与进去。
多少算个当事者嘛。
“你的人都布置好了吧。”
“都布置好了……”黑衣人道。
“你是不是在想我怎么敢就这么简单地让你们招人过来，甚至一点保险不做就让那虫子带着发信设备逃跑？”万亦道。
黑衣人点点头。
不论结果如何，万亦今晚的下场肯定不会怎么样。
使者赢没什么好说，而即使是他们这些逃亡派赢了，也必然会仗着人多势众抓捕万亦这个人类中的异类。
“先卖个关子。你们随意，至于结果怎么样，呵，拭目以待。”万亦摇了摇可乐，悠哉地走了。
黑衣人看着万亦的背影，拿起通讯器道：“他好像要离开了，盯紧他，别让他跑了。”
……
此时无人的报社中，一只手从黑暗中伸出拿起了万亦办公桌上的照相机。
又是一个万亦，轻笑着捧起照相机：“好了，接下来去抓拍一些有趣的画面吧。”
第四十五章 狼人王子
百货大厦内部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交火。
使者在刚进入百货大厦没多久，异常重力干扰场让它失去了反重力飞行的能力，紧接着便是高强度的集火。
使者并没有临时制作侦察技术，但它并不如何意外，毕竟那只虫子的逃跑行径诱导意味明显，这里设有埋伏也是合情合理。
不过……
“是你们啊，卑劣的逃亡者。”它用母语说话。
但是周围的火力没有丝毫减少，甚至愈加凶猛。
“放弃沟通执着于暴力，是你们已经沦落为低等文明一部分的证明。”说着，使者身边的小球发出轰鸣。
瞬间，一股震荡波向着周围扩撒。
对于周围的一般物品来说这似乎只是一阵大风拂过没有什么，但是那些隐藏的外星人站被扫中的瞬间顿时就是内脏被搅成一团，口鼻出血。
使者抓住了一个围攻者，用某种技术将其牢牢控制着：“我原以为你们只是伪装，但你们求生的意图要更加低级。你们甚至将自己的基因开始融入到这个星球的物种中去，逐渐忘记自己究竟来自何处，忘记故乡、骄傲……亵渎。”
被控制的外星人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没等开口就被一道光束蒸发了脑袋。
“够了，我无意与你们多言，对你们的审判很快就会到来。”
使者继续追逐，因为重力场技术被干扰，导致它只能用这具身体运动，毕竟只是皮囊，它可不会像是那群低贱的虫子一样被皮囊严重限制。
它在百货大厦内快速奔袭，就目前这点围攻的火力对它来说永远都抵达不了周身屏障的承受上限。
很快，它便找到了那只可恶的虫子。
在它孱弱时偷袭它，害它丢掉了原本的样子，只能用着如今这副皮囊行动，甚至还拿走了发信器！
想到这里，它不禁怒火中烧，行动骤然加速。
顶着美少女的面孔爆发出超规格的速度，它直接飞跃了与那只虫子之间所隔的天井，迅速拉近了距离紧紧跟在虫子身后。
后藤看见后面那张自己最喜欢的脸凶神恶煞地追上来，并且小球无人机光芒闪烁，顿时便被吓得魂飞魄散，用仅剩的肢足快速运动。
即使如此，它还是毫无悬念地被追上了。
湛蓝的光束再度发射，后藤精神紧绷，配合虫子的视觉，在小球出现征兆的时候就有所察觉并作出反应……
然后就又被射断了两条腿。
至少命保住了。
“群殴有个屁用啊！技术差距就不是一个层面的，你们这些地球上的外星人就没一点老祖宗传下来的技术吗？！”后藤被死亡的恐惧激得破口大骂。
“技术？根据当初的资料显示这批叛逃者乘坐逃生舱出逃，并未携带多少强大的武装技术，而参与出逃者中虽然有几位基因工程层面的专家，但它们也做不到复现我们那些强大的科技。”使者轻蔑地说道。
虫子只能大骂着尝试继续跑了。
就在这时，百货大厦内部的黑暗突然被一道红光所浸染。‘
轰！
整整一节大厦被当场轰成粉碎。
建筑的残骸从天而降，洒落在街道以及周围的建筑上。
使者的屏障剧烈波动后消散，已经是踩在一片废墟之上，远处的虫子奄奄一息。
使者眉头轻皱。
原本这只虫子也会在刚刚的打击下烟消云散，但它死了没关系，发信器不行，所以它不得不保住它。
使者看似依旧风轻云淡，但是它其实也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它不知道眼前这只虫子的收纳囊在哪里，不敢饱和式打击对方，这也导致了时间会被拖长，变故徒增。
就比如现在，那些叛逃者显然已经不打算继续伪装了，刚刚的打击甚至根本不在乎楼内的其他同族，只为着将发信器销毁。
愚蠢、野蛮。
旁边无人机用母语发出提醒，提示使者剩余的能源。
使者听完后，保险起见拿出了漆黑短刀以及手枪。
它模仿制作的低级武器，不过在这个行星也足够用了，无人机的残留能量要专注于开启屏障抵挡下轮无差别打击。
就在这时，一阵激烈的脚步声传来。
使者侧身闪过了从后方来的一拳，但头上的鸭舌帽被打飞了出去，乌黑发丝在月色下飘散。
木尾和使者对视了一眼，二者之间突然爆发了一阵激烈的搏斗。
几个回合后，木尾身上多出了不少刀伤乃至于被子弹射穿的血洞，但是这些却没有影响他的行动，反而让浴血奋战的他显得更为勇武。
他对自己力量的发挥堪称炉火纯青，这就是从小到大白天搬砖晚上打黑拳练就的实力！
而养尊处优的使者虽然表现已经十分不俗，这方面的差距却难以弥补，至少它用这副皮囊确实不是木尾的对手。
不过靠着手头的武器，它依旧让木尾狼狈无比，即使它自己也是被打得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
忽然，呼啸声传来，又是一道红光浸润此地。
轰！
楼宇再度被削去一层。
飞旋的尘埃间，木尾与使者紧贴在一起，波动的屏障为他们挡住了这一击。
木尾强行靠近，腹部被短刀刺穿。
“疯狗！”使者声音压抑。
“我到底是什么？”木尾突然问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不然你当初不会找到我。”
使者一扭刀柄，木尾肌肉紧绷忍受着剧痛。
“你只是一条孤独的疯狗，忘却了自己血统的下级种族的遗孤。我给了你机会，但是你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现在更是挡在我的面前，你还想知道些什么？”
使者一把抓住木尾的肩膀将其砸在地上，抬手就对着木尾的脑袋开了数枪。
“低级，但是生命力顽强的虫子，这个星球真是神奇，居然还会有你这种生物。”使者轻轻喘息着道。
暴露在月光下，木尾身上的伤口快速恢复，脑袋上的枪伤也逐渐恢复了过来，甚至还把子弹排了出来。
使者目光微动。
木尾又站了起来，正准备行动，却突然感觉一阵风拂过后，自己脸上毛茸茸的。
……
远处大楼上拿着望远镜窥视的万亦惊了。
“居然还有狼人？！”
没错，此时木尾身上毛发开始丛生，脸上浮现纹路，好似一匹凶恶的狼。
不，是如人般直立的狼人！
真的是狼人杀！
真的有狼人！
“快把狼人票出去！”
“这狼人挺会玩啊，藏这么深。”
“论狼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狼人这件事。”
“预言家都查不准身份的狼人？还是说，在此之前他还并不算是狼人？”
分身们议论纷纷。
而在此期间，木尾变化的身体已经撑破了身上的衣服，彻底变成了一匹高近三米的黑白皮毛狼人。
使者向后退去：“生命的本能，血统的呼唤，环境的优势，令你沉眠的血液觉醒。夜色下的不灭，无可匹敌的原始体魄，在这个落后的星球，你与你的种族如何不令其他生命畏惧？”
木尾呲牙，眼中锐利的寒光直指使者。
使者在落难之后不久也没有坐以待毙，立刻调查了当地环境中大部分资料，迅速了解这个文明表面上乃至深藏的情况。
一个小小的星球上居然聚集了如此之多的奇特生物，虽然落后，但在生命的层面上有着各种匪夷所思的奇迹。
而其中最为夸张的一族，被称为夜嚎一族的存在，曾在某个时期建立了对其他种族的绝对统治。
夜是它们的主场，但在白天它们也不会被削弱多少，杀不死的强大生命，低级文明的火力也难以压制的体魄。
对使者来说，即使它并不是研究生物的，也察觉到了一个事实。
这个星球不正常。
就好像是什么东西错乱了一样，拼凑出了这样一个胡编乱造的夸张世界。
这强盛的一族开始衰弱是在那些逃亡者来到之后。
逃亡者并不是一来就对地球生命表达友善的。
准确说，所谓的友善，是在铲除掉夜嚎一族这个地头蛇之后的事情。
即使是对付这样一个文明落后的强盛种族，它们也花费了漫长的时间，最后才堪堪抹去了夜嚎一族的历史。
只可惜夜嚎一族血脉扩散深远，无法彻底铲除，甚至没有规律性。一个觉醒为夜嚎一族的人，其直系亲属却也可能只是个普通人。
因此只能在一个人觉醒之后才能尝试着去发觉并消灭。
木尾的父母，就是这样死的。
而木尾，之所以能活下来，只是因为在当初被判定为无夜嚎血统要素才被放过一马。
那些潜伏的种族乐于见到一个无辜的人类孩童在突然失去父母后，孤苦伶仃地在这世上艰难求生。
然后，就像所有俗套的影视一样，这种恶意的“善良”，让一个连环杀手在未来诞生。
然后，又像是大部分的俗套的剧情一样，他在磨砺与危难中觉醒。
王道，励志。
只是，他的立场，并不王道，也并不励志。
狼人没有战斗的理由，没有站在此处的道理。
场外，那些卑劣的文明逃亡者还用武器瞄准着它以及使者，它的身后不远处，是残害了他家人的种族一员，以其他物种的惨痛为笑料的虫子。
眼前的使者，给了它更好的复仇的机会，而现在因为一点误会以及其他文明的内部纠纷，要让它与这颗星球的所有生物陪葬。
并且，这最后一幕，都被一个彻彻底底的局外人的相机镜头囊括。
“原来如此……如果非要给在场的所有人决出一个定位的话……木尾，你绝对会是一个干脆利落的主角。”万亦按下快门。
第四十六章 象征终幕的机械降神
对于使者的讲述，木尾短暂地沉默之后，抬起了爪子：“那又如何，老子只想杀点异种，而现在最想干的事情就是拍扁你！”
使者不知不觉已经重新变得镇定自若，道：“那看来你没机会了。”
下一刻，红光再度放射。
轰！
靠着一段动动嘴皮子的故事拖延了时间，逃亡者的打击到了。
使者的无人机屏障抵挡了攻击，而木尾却因为和使者拉开了距离，没能再度给自己抢到一个求生的空间。
刚刚才霸气复活的木尾被直接轰飞了出去。
场面寂静。
然后使者也一声不吭地走向后藤虫子。
“该死的，一群废物……”后藤虫颤抖的肢足试图支起身体，但是全身上下发出的疼痛最后还是让它软倒下来。
下侧腹部受损，收纳囊漏了，里面的东西全部因为这一下子洒出来。
部分人类的皮囊混杂着各种器具散落一地。
使者来到这些器具前，伏下身……
噗嗤！
锋利的爪子洞穿了使者“小姐”的胸膛，将其举起。
狼人高大的身姿在月下显得更加精壮，巨大的爪子托起一位看起来十分无助的“美人”，鲜血在夜空中挥洒，恍若被风吹落的蔷薇。
“怎么……会……”使者睁大眼睛，表情第一次如此剧烈地波动。
不过很快，它的脑海中闪过了几个念头，最后一切印象都定格在那个穿着上白下黑衣装的男子。
“是他……做了……什么……”
木尾的毛发有着严重的烧灼痕迹，但正在恢复中。
身上飘洒着大片细软的粘液，被风吹着分解。
……
“虽然你说过让我藏在木尾身上方便决胜时刻前挡一枪，但我觉得这一‘枪’有点超纲了。”
“情况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根本没来得及怎么体会，在木尾身上的那部分躯体就直接就丧失了感觉，可以说是即死。要不是你让我带几个分身垫着，光靠我还真没法挡住。”
“嗯，你好好休息恢复吧。”
“有适合我的碎片请直接塞我谢谢，别让我白白牺牲！”
“好好好。”
……
周围的逃亡者一脉都见证了这一幕，它们心中紧绷的弦终于在这一刻松了下来。
“夜嚎狼人杀死了使者！重复，夜嚎狼人杀死了使者！”
“我们赢了！太好了！”
“一个使者罢了，不过如此。”
“那这个狼人该怎么办？”
“如果他听话的就保住他，给予最高的待遇，但如果不听话的话，很遗憾了。”
“这就是夜嚎一族的力量，甚至能在我们刚刚的打击下活下来，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好好研究一下。”
“你以为我们做了多少对夜嚎一族的研究，但至今都没多少收获，省省吧。”
“话说，那个人类记者去哪了？”
“他在中央公园的大广场上，站在那里好久了。”
“现在可以把他带来了，我很好奇他一个人类从何而来那么神奇的力量，是否是捡到了一些遗漏的技术？”
逃亡者的外星人已经开始商讨起后续的准备了。
它们能从使者带来的技术中得到多少好处，复现多少技术，这次胜利是否标志着它们按照如今的方针继续下去，能够逐渐在敌对派不知情的情况下重新发育，然后讨回一切。
即使一切的一切都只是这场胜利后短暂的梦，但它们似乎终于有底气去做这场梦里……吧？
地球的大气之外，伴随着一阵诡异的画面扭曲，一艘庞大的宇宙舰船出现了。
船舱之中，黄色章鱼头星人已经锁定了这颗渺小的行星。
飞船放射出一道白色的光芒，直接照亮了地球上这片区域的黑夜，一片亮堂。
逃亡者们刚做起的梦，还没多品尝下梦里的甜美就被惊醒。
“舰队的船！”
“不可能！使者应该已经……！”
“完了！我们完了！”
……
木尾将使者摔在地上，看向周围的光亮。
月光被遮蔽，他感觉自己也从之前的亢奋中回过神，变得有些疲惫。
不过他还是盯着使者手上的握着的一根不起眼的金属棒：“这难道就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还是拿到它了……”使者望着天上映照下的光芒，用后藤的脸做出了一副朝圣者般的神情。
它被木尾洞穿时，仅距离发信器咫尺之遥。
而在它被举起的哪一刻，它无不希望这是它自己的皮囊，因为这样，它的触须就有足够的距离触及发信器。
它绝望无比，然而就在这一刻，银灰色的粘液举起了它手指指向的发信器，将其托举到了它的手中。
粘液？
粘液为什么要帮我？
被举起后摔在地上的使者已经无力思考这些，最后的意志驱动身体启动了发信器。
坐标被传达，舰队……来了。
使者闭上了眼睛，客死他乡，但仿佛魂归回故土。
它的使命完成了……
完成了……
完成……
……
“完成得好啊！”
楼顶的万亦按下快门，愉悦地说道。
……
中央公园的大广场上，万亦站在广场中央，并没有抬头看向天空的意思。
他把戏剧终幕的“机械降神”请下来，可不是为了顶礼膜拜。
“统计。”
“大厦内部残留活动生物，约一百余。”
“大厦东南角，活动生物三十余。”
“大厦正门，活动生物三百余。”
“西侧街道，活动生物七十余。”
……
一个个声音在脑海中汇报来。
一个个万亦蹲守在这片区域的各个角落，将所见记录并在这一刻上报。
“最终统计，规划范围内生物保守总和在五百之上，符合预期，可以开始了吗？”
“开始。”万亦念道。
在开始的话音落下之时，几位分身同时拿出了各种各样的器具，或是用水果刀好玩似的切腹，或是有艺术感地刺破动脉放血，或是干脆利落地抹脖子，更有直接疯狂地撞向旁边的墙壁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也有在一声欢呼中从高楼上跃下进行了毫无同步的信仰之跃。
……
其一，该仪式没有严格的地理环境要求，但是最好在一片平坦低洼处，并拥有一个与周围相比突出的高地。人工建筑亦可满足此要求。
其二，该仪式的启动需数量十以上的生命，在十的基础上，增加越多，成功的概率就越高。死法越痛苦，仪式越稳定。
其三，该仪式需要五百个鲜活且有灵智的生命，此为真正的祭品，第二条的启动条件不计入该数目中。祭品无需动作，无需同意，无需应答，无需心甘情愿，只需要在仪式范围内。
其四，该仪式过程中，主导者需要虔诚地祷念，心诚者往往得到慷慨的赐予。受眷顾者可省略该步骤，但不通祷念传递诉求，易引来无端的怒火。
其五，行注目礼，见证“大魔”的到临。
……
“贪婪而慷慨……暴躁且平和。
“天之穷，地之极
“目窥万象，翼遮森罗
“无上魔之主，恳求，降临。”
万亦用毫无激情与起伏的语气祷告。
伴随着字句的吐露，几位自杀的万亦的鲜血灵动地遁地而走，在路上划出一道道线条。
其所走过的区域，正是万亦之前开车所绕行的路。
广大的仪式在无人察觉之间笼罩了这片区域。
随后一阵血色在瞬间染红了飞船投射下的白光，但又迅速褪去。
直到这一刻，语毕的万亦才抬头望向前方破碎的百货大厦上空。
“被轰炸几次之后就没那么高了，你姑且凑合吧。”他低语道。
……
“三更半夜吵吵嚷嚷的到底什么事啊？还照得这么亮，找茬呢？”一个宾馆里，地毯上留着尚未干涸的鲜血，一只虫子爽完之后穿起一副辣妹打扮的皮囊对着窗外不爽地说道。
忽然，眼前血色一闪而过。
它感觉身躯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欸？怎么了……我怎么感觉……没有知觉……了……”口鼻不断地飘散出暗紫色的颗粒，辣妹的皮囊瘪了下去，而其中的虫子不知所踪。
一团粘液正准备在黑暗中捕食前方一位醉酒的女性，它做好准备猛地扑出，却在血色闪过之后，化作一团暗紫色颗粒飘散。
醉酒的女性恰好走出了一条无形的血线范围，感觉后面有一阵阴风吹过，挠了挠头发：“怎么感觉有点冷……奇怪……”
如此场面，在血色之后，不断地在各个地方发生。
尤其是那些聚集来的逃亡者外星人。
“怎么了……”
“我的手！我的手没知觉了！它在消失！”
“我也是！我……我！”
“这是舰队的攻击吗？不可能！这是什么技术……不要……！”
在一声声惊呼中，暗紫色的颗粒向着百货大厦的上空聚集。
木尾看着上空，浑身毛发炸起，感觉有很不妙的东西要出来了。
“欸！怎么回事啊！我的身体在消失不见啊！喂！狼人！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不要啊！这不会是死吧！我不要啊！”
木尾回过头，看见后藤虫子的后半部分身躯已经消散，剩余正在消失的上半身，乃至头部，口器嘶鸣，发出娇弱而不甘的少女哭腔。
伪装了一辈子，或许只有这一刻的它，哭声中多有真心。
但是无济于事。
天空中出现了一颗“黑洞”。
……
“那是什么？”飞船上的章鱼头外星人也注意到了下面发生的变故，其中一个似乎身居高位者询问道。
“不……不知道。”
“不知道？”语气有些不满。
“这不合常理，我们能看到它，但是除了视觉和仪器能捕获到那个影像以外，其他设备无法检测到任何痕迹！”
“等下，那个东西动了！”
“黑洞”轮廓变化，如蛇般从盘踞变为伸展，化作一条由粗渐细的长条物，好似某个生物的尾巴。
但是这条尾巴却在变化过程中不断膨胀，变得更为巨大。
骨碌……
黑色波动之中，尾巴表层的漆黑中，睁开了一只只大小不一，分布不规则的血色眼球，浑圆而混浊的瞳孔漫无目的地转动打量四周。
外星人的飞船已经高度戒严。
“目标开始向着星球大气外突破！它在加速！它的速度是……”
“别说速度了，你看窗外都能看到它了！”
外星人们闻言纷纷抬头，震惊地发现所言不假，黑色的长条物如游蛇在空中遁走，此时居然已经来到了飞船的前方。
血色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东西。
堪比月球大小的飞船，在这条伸来的尾巴面前，仿佛一个准备迎接孩童耍弄的玩具。
“神……”有人在恐惧中下意识地念出了一个词汇。
“攻击！”指挥官外星人嘶吼般地发出了命令。
而这也成为了这艘飞船上最后的声音。
第四十七章 身后的混乱时代
隔天一早。
上司匆匆忙忙地从家里爬起来，忍着宿醉的恶心和头疼赶到了报社。
“万亦怎么回事……打了这么多电话都没接！”上司看着手机里又一通电话石沉大海，骂骂咧咧地来到了报社。
在他的通知下，报社的记者编辑们都已经提早动身来上班了。
没想到一夜醒来就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已经在后悔昨天居然喝了多久，回房之后还迷迷糊糊地和老婆处了好久，现在可以说是精神与肉体双重疲惫，不过新闻工作者的素养让他知道他绝对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但是在走进门的时候，他发现所有人都聚集在一个地方议论纷纷。
“都在干什么？我把你们叫过来是因为有大报道要做！”上司发挥了他的大嗓门，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不是……老板你自己看吧。”大家却是没有摸鱼被抓包的尴尬，而是纷纷让开，将他们看着的东西展现给了上司。
他们围着的东西是报社里的一块大白板。
此时的白板上，贴着许多张照片。
剥皮的虫子，不定形的粘液，夜嚎的狼人，逃亡的外星人，天外的追兵，无差别的祭祀，崩溃的百货大厦，不为人知的世界阴影。
照片和相关介绍的便签贴满了这块白板，将一个个好似某本小说中的设定展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上司看得冷汗直流，眼神呆愣。
忽然，他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来：“喂，印刷厂吗？什么事情？……有人在夜间掏空了纸张库存印刷了大量报纸？！而且已经被运走了！？”
上司脑子一片混乱，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头晕乎乎的，他向后退了两步，靠在了一张办公桌上。
他回头，发现是万亦的位子。
呆愣了片刻，他突然伸手，在一份文件夹层中抽出了一张便签。
【抱歉，谷苍先生，昨天晚上突然有所感召，感觉我浑浑噩噩过了大半辈子终于该去做些追寻自我的事情了。虽然你才让我带薪休假，但我已经打算辞职了，这就是我的辞呈，有点简陋多多包涵。作为补偿，我给报社留了个一个惊喜。真正的新闻工作者，果然还是应该给民众带去一些有趣的真相呢！】
便签的最后留下万亦的署名，以及一张手画的看着十分欠打的笑脸。
上司只感觉自己脑袋嗡嗡作响，思绪彻底杂乱。
给报社的惊喜？是给世界的惊喜吧！
……
大街小巷上，报纸宛若灰色的飞鸟漫天飞舞。
同时，各个国家的一些知名报社和新闻工作者都在稍晚一些的时候收到了一份内容惊人的档案。
有的人不信，嗤之以鼻，有的人怀疑，尝试证明，有的人被唤醒了恐怖的记忆，开始向外界求助。
街道上，行人无不议论纷纷。
忽然，一场爆炸发生，一间房子被火焰缠绕。
砰！
一只虫子在大庭广众下撞开房门狼狈地逃窜到街道上，身上火星缭绕，还披着破碎大半的人皮。
“把我老婆还给我！把她还给我！虫子！恶魔！”在后面，浴火的男子提着砍刀追逐着，泪水被火焰蒸干。
猜忌被点燃，黑暗中的事物暴露了洋溢着恶臭味的一角。
社会治安环境大跌，警视厅还未来得及出动稳定情况，其内部便爆发了一场激烈的火力冲突。
在短暂的平静后不久，事端开始逐渐发酵。
混乱的街道上，两个人正在闲庭信步。
“没有意义，那些黄皮章鱼靠着它们的社会影响力很快就会把混乱压下去，顶多会把虫子这种暗地里最猖狂的种族抛弃，立为标靶，将自己隐去。”木尾冷静地说道。
“无所谓。”万亦，摸着胸口的摄像机道，“我只负责给出真相，信不信就交由其他人了。”
木尾看着万亦，眯了下眼睛：“什么所谓的真相，你只是想给这个世界增添一点混乱吧。”
万亦耸耸肩：“怎么会……”
轰！
远处似乎又有什么东西发生了爆炸。
“承受不住真相，那也只是这个世界的问题而已。”
“切，说得好听。”木尾别过脸去。
“杀人犯先生，你接下来要做什么呢？”万亦问道。
“还能做什么？继续以前的日子呗。不过确实要多亏你搞得这么一茬，我找猎物也不用完全瞎蒙了。”木尾道。
“也就是说多少还是得蒙是吧。”
“啧。”
“哈哈哈，好说好说，估计一时半会儿你杀几个也没人管得了你了，只要你不被那些黄皮章鱼完全锁定，你就是最强的。”
“哼，假惺惺的夸奖。那你呢，不当记者了？”万亦要辞职的打算也跟木尾说过了。
“记者的生涯已经美满了，打算去寻找下一段人生了。”
“莫名其妙，希望我以后不会在哪里在见到你。”
“那可不好说。”
木尾没有继续多说，将身上卫衣的连衣帽戴上之后双手插兜在岔路口往着一个方向去了。毫无留恋地留给万亦一个帅气的背影。
看了一眼他的背影，万亦便默念：“脱离。”
一串信息传入他的脑海中。
【确认否。】
“确认。”
【条件超标达成，祝您旅途愉快。】
这个界线时空居然这么有礼貌的么。
万亦接收到信息之后有些意外。
至于条件，万亦昨晚拍摄的一大堆照片已经完全满足了时空最初的要求。
一场狼人杀中，一个意外入场的平民暴杀了所有狼人，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故事，平淡的戏剧。
这一趟收获颇丰，万亦也不打算在这个世界久留，就此告别离开。
光芒闪过，万亦便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界线漩涡之外。
他摸了摸口袋，感受到了沉甸甸的份量，便回住房了。
……
“我去！他回来了！”
“我还以为他死里面了呢！”
“这届第一个进入深度五十以上的界线并成功回来的流民，不知道他到底是运气好，还是真的有本事。”
看到万亦出现在流民区，一些早就在暗中观察万亦的人都惊讶不已。
万亦没掩饰过自己打算进高深度界线的事情，消息的传出并不意外，但是没多少人觉得他能活着回来。
但是事实告诉所有人，他做到了。
这足以改变一些人对万亦的看法以及暗中的评估。
“窥视变多了啊。”
“意料之中，进入界线前就考虑过的。”
“无所谓，从高深度世界苟且偷生回来的人比比皆是，咱们不说的话谁知道我们是以什么样的姿态出来的。”
万亦听着分身们的谈话回到了住房。
在郑希走后，他有幸享受到了一人一个房间的待遇。
他当即将两张床拼在了一起，冒充为高贵的双人床，然后就能在床上打滚了。
稍微放松了一会儿之后，他才开始清点这次的收获。
首先是许多非人异种的碎片。
其中虫子碎片有九十多颗，粘液碎片为三十余颗，黄皮章鱼外星人上百余，魅魔寄生物碎片八颗，影子生物碎片九颗。
基本都是在那场献祭之后他和分身们一起去街上捡破烂来的，有些意外之喜。
魅魔寄生物都能捡到挺有意思，还有他根本没在时空里见过的影子生物。
据说这种生物是通过潜入生物影子来操控宿主，某种意义上也是寄生物的一种，但是没有魅魔的本体那么羸弱，隐蔽性比粘液还高。
这些东西是“大破烂”，剩余的小破烂就是一些现代都市背景的时空都能出的东西了。
清点完这些破烂之后，万亦郑重地取出了这次的重头戏。
首先是夜嚎狼人碎片，该时空中地球上最强种族，木尾先生倾力代言，看过的都说好。
除了会变成福瑞以外，可以说没有什么大缺点，甚至变福瑞或许在某些人眼里还是优点。
这东西应该是因为他和木尾的相处刷出来的，总共四颗，不多，但是每一颗都比一般的碎片大上一点，玻璃珠内的狼人也不仅仅是一个影子，而是有着相对完整的样貌。
然后是技艺碎片……摄影技术：照相特化。
啊，没错，他成功刷出了技艺碎片，可能是他拍照拍太勤了，共十三颗。
寻常的技艺碎片一般给人带来的提升是一颗便能直接熟练掌握一门技艺，之后再磕也只能幅度有限地增长，磕多了会逐渐成为执着于一种技艺的魔怔人。
如果是一些特殊的记忆碎片，类似级别很高的功法武学之类的玩意，十多颗肯定不嫌多，魔怔又如何，反而能大幅度加深理解，但仅仅是拍照技术，十三颗明显超标了。
这门技术加深了难不成还能给人拍出灵异照片不成？
“好像也不是不行，结合恐惧之种，或许真能有这种玩法。”分身顺着这个思路说道。
万亦也愣了下：“只是普通的技艺碎片而已，真的能做到吗？”
“试试呗。”
“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
万亦点点头：“也是。”
大不了吃下去弥补下自己的摄影技术也不错，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作为记者的摄影技术他自己都只能评价为量大管饱。
信息足够就不要太在意照片的抽象了。
以及最后的重量级收获。
这种碎片是他离开界线的时候，身上携带的那些人皮变成的。
万亦不是很懂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但是分析来看，似乎类似于时空对于他超标完成任务的奖励。
总之，人皮变成了五颗碎片。
而且是技艺碎片。
其中记载的技艺为……画皮。
第四十八章 弗空
画皮。
一个和出产这个碎片的界限时空画风相符的诡异技艺。
万亦对画皮的印象只有聊斋志异的鬼画皮，以及某部女主是狐妖用画皮诱惑心上人的电影。那电影女主褪下人皮时候的画面给万亦带来的冲击还挺强的。
“也就是说我们吓人的手法能增加了？”
“好耶！”
“但当初电影里女主人皮下是妖怪的样子，咱们人褪下皮还是人，感觉冲击性就没那么强了。”
“确实，咱们太帅了，画皮吓不到人的。”
“嗯……虽然咱们都是自己，但这种自恋我觉得还是有点难以接受的……”
“光是人皮能摘下就够吓人的了，别纠结这些啦！本体，快用吧！”
分身们相当兴奋地说道。
万亦道：“既然是出自那个世界，和画皮有关的也就是那些皮套虫了吧。”
“确实，那个世界会玩皮套的也就虫子了。”
“好开！”
“你最好说的只是虫子。”
无视掉意义不明的言论。
万亦其实一直对那些虫子的皮囊制作挺感兴趣的，毕竟它们制作皮囊似乎没有太大的限制，只要是个动物都可以。
那位使者都不小心着了道，令人感叹。
不过万亦还是没有立刻使用，而是上了一趟剧场。
一上来就看到瑞德和魔主正看着剧场空地上堆积成一座小山的碎片聊天。
“人终于来了。”魔主看向万亦道。
“这次收尾麻烦你了。”万亦对魔主道谢。
“小事，毕竟天天宅着睡觉也总会腻的，偶尔活动下也好。良人道开发的仪式确实厉害，目前两次投影召唤的情况都不错。”魔主摆摆手笑道。
很难想象眼前这个外表硬朗语气随和的帅大叔，就是那夜里吃下了五百献祭并把自己本体的一部分投影降临的可怕存在。
这也多亏于良人道的帮助。
祭祀仪式也是他配合良人道进行不断尝试后才研究出来的。
初版设计里甚至还要万亦带着分身们一起跳大神，画面十分抽象。不过那个版本在取悦祭祀对象方面效果不错，堂堂魔主差点没被笑死在剧场上。
好在良人道没做得太绝，最后几经修改成了现在的样子。
他看向了眼前堆积的碎片。
“这些就是打碎那个飞船之后被我强行挖过来的碎片。当时界线似乎还在尝试抵抗……我不确定，因为感觉有点微弱。”魔主摊了下手。
万亦开始查看起来这堆碎片分别是什么。
看了一眼，发现并不能详细地辨别出这些碎片中的影子是什么。
这也是大部分流民的窘境，辨认碎片只能通过碎片中的影子进行模糊的推断，但如果里面的东西太过复杂，那很显然就无法认清，只能找完璧人去确认。
万亦大致看了一遍，结合这些碎片的来源，倒是不难猜测这些碎片应该都和那艘庞大的宇宙飞船有关。
其中一些看轮廓能看出就是飞船的轮廓，大概属于飞船的碎片，而其他一些东西就很复杂了，甚至有个别碎片内部连个具体的形象都没有，万亦感觉触及到了自己知识的盲区。
“你觉得良人道会知道吗？”万亦问道。
瑞德不解而乖巧安静地看向魔主。
魔主道：“人家又不是玩科学修仙那套的，再神棍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万亦点点头。
确实有点强人所难了。
虽然他感觉道骨仙风一身白袍的良人道戴着眼镜搞科研似乎也不是特别不能接受的事情，但原谅他想到那个画面还是有点想笑。
“先留着吧，等我研究下完璧人的情况之后仔细看看，再定夺这些碎片的去留。”万亦摩挲了一下手中的碎片之后说道。
将这些在外界可能价值不菲的碎片扫进剧场的角落之后，万亦才开始询问瑞德最近的情况，瑞德最近没什么变故，只是有时候自己一个人呆着闷了就会来剧场看下。
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剧场大概才是自己真正的第二个归宿。
即使上来的时候可能一个人都没有，但他也能翻看下几位前辈的故事了解下他们的过往。
有时候也能从中得到一些启发。
他最近在读魔主的剧本，感觉很有滋味。
三人聊了一会儿之后，万亦和魔主相继道别。
瑞德还打算再留一会儿，再度拿起了魔主那本黑色封皮的剧本坐在观众席第一排默默读了起来。
剧场内逐渐只剩下书页翻动的声音。
晌久，剧场的侧门被打开了。
一个对于瑞德而言十分陌生的人影踏入了剧场。
对方穿着单薄，一身平平无奇还有些松垮的灰色服饰，看着有些破旧，有多处卷边破损，但是衣服下透露出的却是一身坚实的肌肉。
不过对方的体型也和健壮称不上边，看着十分精干，一头利落的乌黑短发在末梢有些微微卷起，随着他的走动轻轻摇动。
但是最令瑞德印象深刻的是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相较那张圆脸显得很大，瞳孔呈银灰色，很漂亮，伴随着光线的变化，仿佛里面有雪花飞舞。
不认识的戏中人。
但是根据瑞德的了解，他只可能是那位排在他前面一位的戏中人，名字是……弗空。
对方面无表情，有种十分强烈的生人勿近气质。
瑞德能感觉到从对方身上迸发而出的强大精气神。
强盛的气血，突破极点的意志，在瑞德的世界观中，目前未有见过这样的人类。即使是当初最早一批经受他精心调教的义士，在此人面前也不过尔尔。
“新人？”对方来到瑞德的前方停下，视线扫过瑞德，让瑞德产生了一种被洞穿的感觉，不是很舒服。
“是。”瑞德轻轻点头。
“不错的剑意，但并不纯粹。不过阴沉的血倒是能弥补一些这方面的不足。”对方三言两语道出了瑞德的状况。
虽然，淡漠的语气和态度并不是很让人感觉舒服。
“我还没有脾气好到能被一个不相干的人在初次见面就对自己评头论足。”瑞德合上剧本，身上温和的气质骤然转变为锋芒毕露的状态，眼中的血色显得有些阴郁。
如果有除了阿祖拉以外的血族见到这个状态的瑞德，基本都会颤抖着双膝立刻下跪求饶。
而眼前的男子只是眼睛微亮：“这样子看起来倒是令人更顺眼一点。”
瑞德微微皱眉：“如果我有哪里冒犯我姑且先表歉意，我无意添置无谓的冲突。”
“不，你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我的问题。”对方说道，“我是来找魔主的。”
“他刚走。”
“那看来一时半会儿是等不到他了。”
“你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挑战。”
“嗯？”
瑞德不解。
挑战？
这个词，是眼前这个人的观念差异所致，还是说就是瑞德所理解的字面意思？
以瑞德的理解，这里不该是“挑战”，而是“切磋”和“讨教”为好吧。
虽然很失礼但即使眼前之人确实很强，在瑞德看来与魔主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
说是挑战，瑞德也看不到对方有哪里获胜的可能。百年阅历让瑞德至少还是有点眼光的。想要挑战，多少也该有点胜算吧。
“你和魔主的关系不好吗？”瑞德说出了自己的感觉。
男子看着他，并未有所动容：“很难说，但我讨厌他。”
“为什么？”
“你没必要知道。”男子看向他道，“你接受过他的指导吧。”
瑞德点头。
“那也行，用你替代吧。”
“请不要自说自话。”
“你看起来一副很温和的样子，只是为了隐藏自己血液中的野兽吧。”对方道。
瑞德眼睛眯起。
很显然，单论眼力这点，对方也是丝毫不差。
“好吧，看起来不是所有戏中人都那么容易相处。”瑞德到书架前将魔主的剧本放置好。
随后二人一同走入了剧场的后台。
“你在剧场中全力出手过吗？”半道，对方出声问道。
“没有。”
“那正好，就借这机会告诉你吧。在剧场里，你大可随意施展，因为我们所有人在这里都是不死的。即使身躯被粉碎多少次，一眨眼就能重新恢复如初地站起来。”男子说道。
瑞德听着，但没有回话。
不过这点他确实不曾了解过。
“以及，剧场的后台，能根据我们的念想改变场景，虽然真实面积不会有呈现的那么大，但是也能模仿一部分特殊的地形或是环境。”
说着，男子手指轻弹，气流波动，一道微小气劲隔空打在一条不起眼的挂绳上。
随着绳子的牵拉，阴沉的环境顿时改变，变成了一条空无一人的街道。
瑞德惊讶于这个变化，道：“感谢告知。”
“不用谢，我只是想让你待会儿不要太束手束脚，不然结束得会很无趣。”
两人相隔一段距离站定。
“我叫弗空。”男子似乎这才想起来自我介绍。
“瑞德·菲德斯通。”瑞德也报上自己的名字。
随后，他伸手直接刺入了自己的侧腹，从自己的血肉中拔出了一把赤红的长剑，刀柄为黑色，缠绕着不详的荆棘，装饰着血色的宝石。
而弗空，则是两脚前后岔开，一手置于腰间，一手抬起向前，掌心向上。
下一刻，二者的身形同时消失。
第四十九章 戏中人对话
铿！
拳头与剑刃相交，瑞德锐利的瞳孔不禁颤抖。
即使早有预料，在真正看到人类的拳头竟然能与他的剑正面碰撞时，内心仍然不免震惊。他从魔主以及良人道身上未曾体验过的感受。
那二位距离自己太远，但眼前这位与自己相近，却又截然不同。
连续的冲拳以惊人的气势汹涌而至，瑞德剑刃调转尝试阻挡却被直接弹开，拳头贴上了瑞德的胸口。
嘭！
吸血鬼所谓远胜人类的肉体在对方的拳头下就像一层薄纸！
瑞德止不住地倒退数步后停下，低头看着自己被挖去大半的右胸。
这是个追击的好时机，瑞德能看出对方身上的劲气引而不发，还不知接下来会有多少招式跟进和变化。
但是对方将瑞德击退之后却没有追击，只是保持着架势默默看着他。
“重来。”弗空淡淡地说道。
瑞德很久没受过伤了，但他在这种情况下仍旧面不改色，肉体直接恢复如初。
“抱歉，轻敌了。”瑞德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心态。
确实是轻敌了，和魔主不一样，正因为实力相近，所以对方根本不会留手。正如弗空刚刚所提醒的：在剧场里，戏中人不会死。
“没事，刚刚就当打个招呼。”很意外，真正交手之后，对方似乎好说话了不少，只是依旧没什么表情。
瑞德重新摆好姿势。
“依旧是单手持剑吗？”弗空淡淡地问道。
瑞德没有回答。
下一刻，冲突再起。
但这一次，舞动的剑影更为灵动，瞬间捕捉了对方的拳脚。
连续的碰撞迸现出大片火花，周围的地面乃至简直被二者扩散的余波所破坏崩裂。
在交手之中，弗空好看的眼睛变得愈加明亮。
“还不错，后面接好。”弗空的语气都变得轻快了起来。
但是瑞德闻言却是心中一沉。
果不其然，对方身上稳定运转的奇特劲道发生了变化。
【震】
一拳捶打，瑞德回击。
但二者碰撞的瞬间，恐怖的震荡之力引爆，长剑嘎吱作响，震荡穿入体内扩散在四肢百骸。
瑞德口鼻溢出鲜血，连带着脚下的地面都出现层次破碎。
他的身躯出现了停顿，弗空迅速跟进。
【破】
无可匹敌的拳劲扑面而来，瑞德估计这一拳就算他状态完好都挡不住，更别说身体被牵制的情况！
唰！
一拳扫过，宛若一阵飓风席卷犁翻街道。
但是眼前只是散开了一片血雾，并没有命中的手感。
脖子处感受到了一阵寒意，弗空迅速侧身下腰极限闪过了一剑。
瑞德身伴血雾出现在弗空身后，空着的手伸出一抓，血色的荆棘如蛇游走。
弗空一脚为轴一脚划过弧线转身，同时摆正姿态。
【乱】
在瑞德眼中是目前最狂乱的一招，原本堪称艺术般行走的劲在脱离体外的瞬间宛若一群出笼的恶犬疯狂地撕咬四周的一切。
双拳连打之下顷刻间将他的血荆棘咬碎。
紧跟着……
【乱破】
混乱的劲又在某一个极点突然收束为一道，一拳标准地打出，化作之前碾压式的冲击。
这个人，不仅是肉体上的强者。
或者说，肉体只是那深层次之物的一道承载。
眼前展露的才是他的核心。
精妙的招式变化，完美的身体掌控，流畅的动作衔接，以及那变幻莫测的劲气，构成了一个成熟的体系。
瑞德对血流的感知被混淆，对呼吸流转的敏锐被遮蔽，对方就在自己的眼前做出动作，但瑞德的所有感官都好似被蒙蔽，即使是直观的视觉此时也远远称不上靠谱。
一种技艺被研磨到极致的光辉展现在了瑞德的面前。
嘭！
他的脑袋被直接打爆，毫无悬念。
但是……
他并不是没有脾气的。
失去了头颅的身体还在运动，弗空并不意外，对方那强劲的血流在他的眼前也如明灯般难以扑灭。
那么接下来会是什么招式呢？
轰！
血色的瓢泼大雨霎那间覆盖在了弗空的身上。
剑意在雨幕间穿梭。
这次轮到弗空的感知被干扰了，而对方决然的意志也在此时体现。
弗空猛地反应，双手同时贯出。
但是依旧没能抓住如雨滴洒下的剑，一道血痕被划在在了弗空的脖颈处。
雨幕转瞬即逝，一切复归如常，刚刚的一瞬好似一场幻梦。
嗤！
弗空的脖子喷出鲜血，但他的双手也穿过了眼前失去了头颅的身体。特殊的气劲甚至能影响到吸血鬼的血之力，掐断了强盛的生机。
抓不住剑，但依旧找到了人。
可惜，拳还是在那一刻慢了一步。
弗空抽手，瑞德的身体倒下，而弗空脖子依旧在喷血，但身姿挺立。
“不错的一剑。”
然后眼前一黑。
……
两人坐在观众席上，双双沉默不语。
一人看着左边，一人看着右边，谁都不愿意对刚刚和自己同归于尽的人率先搭话。
弗空很傲气，而瑞德则是有点委屈。
但是在片刻之后还是弗空率先开口道：“之前心情不好影响了态度，抱歉。”
很坦荡，只是“心情不好”这个理由又显得很没诚意。
“没事，和你的交手让我学到了很多。”瑞德也恢复了原本平和的样子，回答道。
此言倒是不假。
虽然拳脚一道和剑术有差，但都是技艺的一种，其中的一些思路和进步方向都是瑞德可以取长补短的。
刚刚的一场较量干脆利落，但双方很多东西都没能完全发挥。
瑞德即使态度认真，直到最后一刻前也一直抱着讨教的想法。
初见对方招式疏于应对被直接打爆了脑袋，随后在久违感受到死亡的瞬间施展杀招，也让弗空反应不及。
总的而言，算是两人一起出丑了。
还好现在剧场里就他们两个。
不然被其他任何一个人看到，估计都会尴尬得想要找个缝钻。
“能问下为什么心情不好吗？”瑞德开始主动接近这个看起来不太好相触的戏中人。
“和朋友吵架了。”
“这样啊。”瑞德想说些什么，但直接卡壳了。
朋友？真要说朋友，他似乎也只剩这个剧场里的大家了。
至于他的世界，除了阿祖拉以外的吸血鬼敬畏他，人类恐惧忌惮他。完全没有什么可以坐下聊聊的人。
所以他才会有事没事就来剧场，即使有些时候上来也只有自己一个人。
弗空看了瑞德一眼，道：“不要在意，经常的事情。我们不是第一次吵架了，我也不善交流，积累到一定程度就会来这边透透气。”
虽然你愿意倾诉是好事，但是瑞德对于他话语中的“也”颇有微词。
这位虽然看起来冷冷的，可对于一些细节的观察相当入微，包括别人的情绪波动。
“你说的透气是……”
“以你的角度来看，大概就是找死吧。”
瑞德有些尴尬。
结合弗空擅长读情绪和想法这点，他最初认为弗空与魔主没有可比性的想法大概也是被读到了，难怪对方突然调转矛头要和自己做过一场。
“你想的没有错，我知道我距离他还很远。挑战他，是我发泄心情的方式，你不需要理解。”弗空冷漠地说道。
瑞德沉默了。
他在剧场以外的地方基本都是面瘫，和弗空现在的样子没什么两样，而且“上班”时候作为身居高位者也要面对一帮看不爽的下属，所以自认面部表情、肢体语言乃至情绪波动都控制得很好。
就算弗空感知敏锐，也不至于被看透到这种地步吧。
“那你至少也该达到良人道的地步，才能让我完全看不透。”弗空又道。
得，瑞德感觉自己的双引号都可以省了。
“不过……也挺好的。”弗空吐出一口浊气，“在你来之前，我压力一直很大。”
为什么？
“虽然剧场的氛围很好，但，魔主和良人道是远超我眼界的角色，隔阂始终存在。”
剧团长呢？
“我和他处不来，虽然我很尊敬他，我尝试过和他同步接受他那边的部分记忆，尝试锻炼自己的意志，但坚持了一分钟就放弃了。在他出逃的时候我也是唯一没能出力的……”
所以弗空其实是……有点愧疚？瑞德也尝试揣摩对方的想法。
“随你怎么理解。”弗空冰冷且强硬地说道。
瑞德了然。
“那还有一个呢，就是在你之前的那位成员。”瑞德还没见过的人也就剩下那位了。
问魔主和良人道的时候，两个人都在卖关子，并且带着揶揄的笑容。
看剧本也根本看不懂到底写得什么，乱七八糟，甚至能在剧本里搞涂鸦！
目前也只知道对方的名字叫“柯芬”。
弗空道：“你还没见过他吗？魔主和良人道都选择卖关子的话，我也不好多说。如果真要说难相处的话，大概他远比我还要过之。而且，他只听剧团长的话，就连良人道都难以接近。”
这么说得瑞德更好奇了。
然而大伙似乎都打算在这点上给他卖关子，还达成了共识。
这就是霸凌吧。
弗空嘴角不着痕迹地挑了一下，但很快抚平，然后从位子上站起：“很高兴认识你，瑞德，心情舒服多了，我该走了。”
“嗯，慢走。”瑞德点头道。
弗空干脆利落地从侧门离开。
瑞德则是静坐了片刻，重新复盘了一下刚刚的交手之后，便也离去。
“弗空，很有意思的人。”
这是他今天接触对方下来的想法。
侧门关闭，剧场再度陷入一如既往的宁静，等待观众的到来。
第五十章 归一道
万亦将五颗画皮碎片全部吸收。
顿时，一种诡异晦涩的技巧从脑海中源源不断地冒出。
好似自己的人生中被插入了一段，而这一段多出来的，便是他学习并掌握画皮技巧的时日。
当反应过来时，娴熟的感觉油然而生。
学会了。
整整五颗画皮技艺碎片将他瞬间从零基础提升到了颇为不俗的层次。
从碎片给他的经验来看，甚至远超过后藤虫的技艺。
前面三颗画皮碎片所带来的技艺还仅仅是停留在那些皮套虫的体系内，能够将一个动物抽干内部留下皮囊然后制作成皮囊。
如果进行不准确的量化，那么后藤虫的皮囊制作工艺大概在两颗半的程度。
而万亦现在能做到的远比皮套虫更多。
比如，皮套虫只能就地取材，无法对一具皮囊进行大改动。
但在碎片数量为四颗时，他就能做到修改皮囊的外表了，而来到第五颗时，他甚至能从一堆素材开始，手工制作皮囊！
只是，若想要惟妙惟肖，还是不免需要真的人皮为基础。
而在习得了画皮技术之后，他也顺带着将摄影技术的十三颗碎片也吸收了。
正如之前的情报所说，吸收第一颗就学会了，能拍出不错的相片了，后面的十多个碎片完全是在硬怼。
不过在第十颗碎片之后，他留下了一种莫名的感悟，只是这种感悟还无法很好地与其他东西联系起来，感觉自己似乎还缺了什么东西才无法掌握后续。
这倒是给了万亦一点期待。
在那之后过去了几天，万亦回到了悠闲的日子里。
分身数量日日增多之后，逐渐在这座空岛上普遍的低深度且环境稳定的界线中扎根。
现在万亦姑且也是能坐着便能日进斗金的“大老板”了，这都是托了自己的福。
不过在碎片收入变多之后，他也发现了目前的一个问题。
那就是他手头虽然如今屯了很多碎片，但找不到稳定的渠道将其转化成可以随意支配的资金。
一次拿太多很惹眼，但是少了效率又不高。
现在那些多的碎片都只能给分身们当糖豆磕，导致那些停留在界线的分身们一个个变得画风愈加清奇。
比如晾衣杆怪人，衣架怪人这种奇怪的组合就很抽象。
稍微正常点是质变成骷髅兵、树人之类的。
当然也不是没有获得更加特殊质变的分身，但只是极个别幸运儿，他们都被“提拔”成了万亦剧团驻某界限的交流形象大使。
不过一眼看下去还是最早起家的现代哥最为稳定。
他满足了万亦的心愿，旗下已经打造出了两支炸弹人部队。
为什么是两支呢？因为炸弹质变存在两种不同的差异。
一种质变得到的是炸弹能力，要么能将一个物体引爆，要么是最直接的捏造炸弹，这种具有单兵作战潜力。
而另一种，则是最符合万亦最早设想的“炸弹化”。
指个体在启动质变后会成为一个人形炸弹，随时可以将自己点燃，然后引爆，威力不俗，恐怖袭击必备。
是一次性的。
现代哥试用了几次，用过都说好。
万亦分身的活跃目前为止还没有引起太多关注，这和万亦及时跟进的画皮能力有关。
有了画皮技术后，分身在一些活动中也不用在那么束手束脚，装扮得像是要去漫展或是万圣节晚会的模样。
万亦自己在吸收碎片之后还一次都没实践过，但共享这份技艺的其他分身们则是早早开始了大胆尝试，纷纷突发奇想开始自己的创作。
什么？人皮素材哪来？
万亦这不是有一堆么？
大家都是自己人，互相扒点皮怎么了。
就是万亦本体又有些郁闷，最近时不时摸鱼摸着摸着就感觉身体哪里的皮被撕了一块。
而且为啥老是撕屁股上的！背后那么一大块是摆设么！？
总之DIY捏脸狂潮在分身之间掀起。
唯一让万亦不堪的是：根本没几张正常的脸！
一个个都是古神尊容，看着就让人掉理智，放在跑团里怕是能让神话生物过理智鉴定。
万亦问过：为啥都没点正常的帅哥美女？
然后统一回答是：咱们不帅吗？
于是万亦也顺从了，回到了日常的看剧时间。
分身们逐渐带来了一些有趣的东西，都让他拿上剧场变成剧本了。
但是当初一发抽中瑞德的运气没有那么好了，看了几部下来，戏中人都平平无奇，要么是没一会儿就在高度压力下死了，要么就是很平淡地过完一生。
瑞德经常来剧场和他一起看剧，看完后做影评，也算是一种乐趣。
在这样的情况下度日，陈长才的消息终于来了。
两人又约了一个地方，晚上的约见，所以吃的路边烧烤，万亦不喝酒，这次喝冰红茶。
此时，桌子上摆着九个灰色的大块碎片，看得万亦有些沉默。
精神力转化法门不是力量之种，本质依旧是用碎片拼凑成的物品。单纯吸收碎片根据法门的不同，效率不一，有些法门需要原物辅助习得，单靠碎片做不到。
用吸收的方法来学习精神力法门，是极为不妥的。
“这就是你说的收获？”万亦道。
“稍微出了点意外，对方最后没把事情办完，不过碎片至少是到手了。”陈长才也有些尴尬地说道。
“那这意思是还要我自己找完璧人把它拼起来？”万亦一口咬住签子上的肉将其撕下来。
“我会给你推荐靠得住的完璧人的。”陈长才只能如此说道。
万亦叹了口气：“总之先把碎片的钱结了吧。”
陈长才默默点头。
万亦选择财货两清，顺带着跑腿中间费也没少给，看得陈长才唏嘘不已。
“能自己负担得起一份精神力法门，你某种意义上已经算是新人毕业了，这才半年不到。”
“运气好。”万亦选择最万金油的答复。
“对了，你貌似去了编号D38号界限吧，真亏你敢进去，我给你的情报上那个鬼故事可不是假的。”陈长才后怕道。
“反正都已经出来了。”万亦道。
“不过之后肯定会有人来找你，想要购买你手头的情报。”
“哦？”万亦愣了下。
“界线时空的情报十分珍贵，能帮忙走很多歪路，避免危险，尤其是高深度的界线更是如此。如果有流民从高深度界线出来，不论如何都肯定会引来注视的。虽然你一直很理智，但也不要着了个别人的道。”陈长才提醒道。
“那你想要这份情报吗？”万亦突然问道。
陈长才道：“你要卖的话，也可以，扩充情报库肯定是有最好。但是你主动提出交易能赚取的筹码可就不如那些接下来别人主动找你能赚得多了。”
“我缺那点钱么？”万亦眯了下眼睛。
陈长才一笑：“也是，你果然是个明白人。那借着这个机会我也直说了吧，我老板觉得你不错，我得到授权，可以直接招收你了，有没有想法和我一起共事？”
万亦道：“你先把具体来头和工作内容，还有薪资待遇讲清楚，啥都不说鬼才会去啊。”
陈长才灵动的眉毛又开始吸引万亦的注意力了。
“我老板是驻扎014空岛的归一道负责人。”陈长才大方地说道。
“归一道。”万亦皱起眉头。
他听说过这个东西，在这个世界也挺有名的。
除却抱团取暖并转化成利益集团的空岛联合，这种混乱的世界中同样有很多人出于各种目的与理念组成了一个个组织。
虽然这种组织基本没几个好东西，他当初在银金联合那边就听说邪教非常多，一群招摇撞骗的妖魔鬼怪。
但是归一道，却是为数不多的好东西。
万亦也不知道，但银金联合都说是好东西，那姑且信一下。
如何形容这个组织？
那大概是“正义的伙伴”。
他们热衷于解决这个世界大大小小的问题，喜欢在各种地方刷存在感，在很多空岛都有驻地。
而据说归一道的总部就在曙光联合里，现在这座空岛上存在归一道的驻扎倒也不是很意外的事情。
不过陈长才背后的老板居然就是归一道，甚至是负责人，有点东西啊！
归一道这几个字就是硬招牌，内部没有十分森严的规章，至少中下层的部分很透明，没多少黑料，待遇相当好，只要在内部那么也乐于资助自己人。
“平日里我们也不用做什么，你招进来的话，和现在我差不多，就是当个编外的线人。有什么收获可以自己留着，也可以上交换内部贡献升值。只想安于现状有个保底的话，我们也没有异议，有补助，办事也有内部渠道。”陈长才侃侃而谈。
“听起来很不错，但有点美好过头了。”万亦可是见识过什么叫黑暗的，自然不会被花言巧语欺骗。
“当然，资源有限，我们也不会养闲人。根据加入者的情况，待遇也有差异。是否持有力量之种，是否质变，质变数量都会影响内部对你的评估。如果加入的时候还是纯新人，未来三个月间没有显著进步，那么虽然保留身份，但待遇会被冻结。持有力量之种和进行一次质变能将这个时间延长至半年，二者同时有则是一年，二次质变后基本待遇会永久保留。”
陈长才也很快说出了组织对加入者的要求。
总结下来就四个字：禁止摆烂。
万亦和分身们以及进行了一场脑内会议后有了结论：“我加入。”
明摆着能轻松白嫖，为什么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