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岁的枪械铺老板
联邦东区，黑岩市。
街边有一栋两层小楼，关着门，上方挂一块“阿七枪械修理铺”的破旧招牌，几只麻雀懒洋洋地立在招牌上晒太阳。
哗啦，铁制的卷帘门突然被人拉起，鸟雀惊走，初日的阳光洒进店里，照亮了一个少年瘦削的身形。
凌寒站在修理铺门口，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对外张望一下。
这是个变异兽横行的危险时代，但城区仍然是安全的，路上已经有稀疏的行人和车辆，一切如常。
“还有一个小时才上学，先开一会儿，多接几个单。”
凌寒挂上一面“正在营业”的牌子，转身进店，麻利地收拾起来。
店铺内，两排高大的五层铁架靠着墙壁，上面密密麻麻摆满了零件，不同尺寸的铁管，推杆，机簧，卡销，枪帽，击针……
都是二手货，但擦拭得干净干燥，金属件也涂了润滑油保养。
店铺中央是一张宽大的工作台，几只开口木盒里装着各式工具，螺丝刀，锉刀，扳手，钳子，卡尺……桌角还有一台简易的卧式车床、一台铣床。
打开上锁的抽屉，里面放着几把等待修理的左轮枪和霰弹枪，还有一沓厚厚的账本。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阿七枪械修理铺有30年的历史，技术精湛，价格公道，在黑岩市猎人圈子里口碑良好。
父亲凌七死后，年仅十六岁的凌寒便继承了这间铺子。
一开始猎人们都在惋惜，觉得凌七死得太早，来不及把全部技术教给儿子。
谁曾想，凌寒青出于蓝，展现出的水平比父亲更高，很快折服了挑剔的猎人们，让大家惊叹不已。
靠着一手枪械修理的精湛技艺，凌寒收入不错，能吃饱穿暖，还能凑一凑异能学院高昂的费用。
“下个月就要交学费了，这第二年的学费一交，老爸留下的钱就花完了。”
凌寒看看抽屉里的损坏枪械，决定加快修理的速度，争取今天多完成一单。
“一天修5把枪，就能赚1000联邦币，一个星期就是2万，一个月就是20万，一年……400万！”
他一边擦着桌子，一边给自己鼓劲。
就在凌寒斗志昂扬的时候，身后一阵“叮叮叮”的金属磕碰声忽的响起，尖锐而又急促。
同时似有人在他耳边低声呢喃，声音飘忽渺远：
“你我在黄昏中死去，亦将于黎明前归来。”
“立誓为约，持枪为证……”
凌寒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身走进库房，翻出一把正在颤动的陈旧枪械。
这是一把古老的簧轮燧发枪，胡桃木的直形枪托连接修长的枪管，形成笔直流畅的线条，扳机上方有独特的银色齿轮、燧石击头结构，是燧发枪标志性的打火部件。
枪身细长，通体雕着精致的金色纹路，八角形枪管外围刻着一圈圈繁复的符文，宛若一件精致的艺术品。
可惜的是，遍布枪身的蛛网状裂纹触目惊心，已经宣告了它生命的终结。
这是父亲凌七最喜欢的收藏品，自从半年前凌七死后，就渐渐展现出了诡异的一面，让凌寒又爱又恨。
库房里，凌寒冲这把燧发枪低声道：
“别再说了，我是不会跟你立什么誓的。我现在有手艺，有收入，生活平静，已经非常满足了，不想牵扯太多。”
话音刚落，金属碰撞的声音立刻消失。
凌寒顿了顿，又认真道：“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让我过得更好。”
燧发枪已经恢复了平静，不再回应。
凌寒其实不是什么枪械修理的天才，他才十六岁，就比执业三十年的父亲更出色，全因为这把枪的缘故。
这把燧发枪给他提供了一种细腻的金属感知能力，每当凌寒触碰那些损坏枪械时，枪中的金属零件仿佛有了生命，无声地诉说着它们的伤痛与不适。
因此凌寒修枪，就像在修理自己的手指甲，得心应手，从无疏漏。
有这样的奇物，他自然不会声张，一直悄悄藏在后面库房里，只要枪在附近，金属感知力就一直存在。
至于那“立誓”的要求，凌寒在纠结几天后，就谨慎地选择了置之不理，只默默享用燧发枪的神奇能力。
立下誓言，就要履约，不管是什么约定，恐怕都不会简单。
眼前的生活安宁而又宝贵，凌寒十分珍惜，不希望受到任何的干扰。
“咦，那个修枪的小弟弟呢？”
店铺外面，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凌寒赶紧把燧发枪藏进箱子深处，快步走回店铺，熟练地招呼了起来：
“欢迎光临，修枪，保养，换弹……本店提供多种服务，价格低廉，童叟无欺！”
门外站着一男一女，刚刚说话的女人一头棕色波浪短发，穿着黑色紧身皮衣，用充满弹性的布料收束着丰腴性感的身材，红唇一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正在观察着凌寒。
旁边则有个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黑风衣，夹着公文包，面无表情，一幅别人都欠了他钱的冷淡模样。
凌寒留意到黑风衣，心里微微一惊，这风衣是市政厅的常用制服，男人是一名市政官！
上个月刚给了市政厅葛主任一笔“卫生费”，这怎么又来了？
凌寒隐隐有些不安，问：“两位有什么需要的？”
“小弟弟，姐姐需要你立刻关店停业。”皮衣女人笑吟吟道。
枪械铺就是少年的命根子，凌寒一听这话，表情严肃了起来：
“阿七枪械修理铺开了三十年，合法合规，口碑人尽皆知，你们凭什么让我关门？”
“小弟弟，不是姐不让你开店，而是市政厅不允许呢。”
皮衣女人白皙的纤手一扬，旁边的市政官立刻上前，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
《关于规范本市商铺经营行为的通告》，开头一行鲜红的大字格外显眼。
“这是市政厅前天刚颁布的政令，要求清查黑岩市所有商铺，无证经营、危险经营等等情况，一经发现，立刻停业处理。”
市政官用居高临下的目光看着这个十六岁少年，平静地解释着。
“无证经营？危险经营？”凌寒皱了皱眉，“我们证照齐全，从不给身份不明的顾客修枪，这些年也一直没有出过安全事故！”
市政官：“你家店铺的证照上全是凌七的名字，你是凌七吗？顶替他人经营店铺，这属于违法行为。”
“凌七是我爸！他已经死了，我继承这家店有问题吗？”凌寒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市政官依旧保持着平静，“按照《联邦遗产法》，你作为凌七的唯一继承人，能获得店铺的所有权，却没有经营权，除非你有自己的枪械行业经营执照。”
“另外，这间店铺的安全资格证也过期了，现在属于危险经营，需要立刻关门整改。”
一条条联邦律法和市政法规列出来，当场就否定了凌寒开店的合法性。
凌寒按捺着怒气质问道：“我已经连续三次申请自己的经营执照了，可每次都被市政厅无故驳回，请你给我一个解释！”
“这只能说明你不具备枪械行业的经营资格。”
凌寒听罢，差点没给气笑了。
他的技术早就得到了黑岩市猎人的认可，这间铺子由他一人经营了半年，生意比过去火爆得多，这叫不具备经营资格？
市政厅连续三次驳回他的申请，都给不出一个理由，之前他还在疑惑，这一刻瞬间恍然。
看看装模作样的市政官，再看看似笑非笑的皮衣女子，凌寒心中怒意翻腾。
拿不到经营证照，原来是这帮人在暗中捣鬼，故意逼他关店！
“说吧，你们到底想干嘛。”凌寒冷声道。
他很想当场翻脸，奈何自己就是一个没钱没背景的十六岁少年，哪怕最低级的市政官也是他得罪不起的。
皮衣女人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迈开修长的双腿，走进阿七枪械铺，妩媚的容貌和火辣的身材让她如一朵红玫瑰，无比惹眼。
这时很多人正出门吃早饭，听到枪械铺内的争吵声，再看到这么一个身材性感的皮衣美女，眼前一亮，纷纷凑上来看热闹。
可看到店里那个黑风衣男子时，众人又脸色微变。
“怎么跟一个市政官吵起来了？不会是要查小寒的店吧？”
有人嫉妒阿七枪械铺的火爆生意，冷哼道：“我就说，一个没背景的孤儿，独占这么好的生意，迟早要出事！”
对于黑岩城的普通市民而言，市政厅就代表着联邦和法律的权威，每一名市政官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平日里巴结都来不及，哪敢得罪？
凌寒和一名市政官发生争执，在众人眼中已经是要倒大霉的表现了。
一些人甚至没了看美女、看热闹的心思，悄悄离开，生怕惹上麻烦。
皮衣女人逛了一圈，看看店铺里简陋的陈设，随口问道：
“小弟弟，听说最近生意火爆不少？是什么时候的事？”
“我马上还要上学，没工夫闲扯，请说明你的来意。”凌寒冷冰冰地回道。
“别心急呀。”皮衣女人迈步走到凌寒近前，她身材本就高挑，还踩着一双细高跟，竟比凌寒高出一个头来。
于是皮衣女人微微俯身，与凌寒平齐对视，雪白的沟壑从颈下深V领口里露出来，白花花晃着凌寒的眼睛。
“姐姐想要你……的店铺，开个价吧。”
【2】这间铺子我不卖
“呵，原来是打这个主意。”凌寒后退一步，不去看那片迷人的白腻，镇定地回道：“我不卖！”
“这就拒绝了？”皮衣女人目光微微一闪。
“姐可是听说，你读的是罗兰学院最贵的专业，光学费就40万一年！你的支出，已经超过了黑岩市99%的普通人，可你的收入呢？”
皮衣女人边说边观察凌寒的表情，“啧啧，你不会打算靠修枪来攒钱吧？可惜，现在你的店必须关门了。没了收入，你以后怎么办？”
三言两语，就将凌寒逼至困境。
剥夺一个孤儿唯一的收入来源，这种手段连围观者都有些看不下去，人群中顿时响起一阵嘘声。
皮衣女人转过头去一瞪眼，“在这看戏呢？都给老娘滚！”
围观者们看见她姣好的面容后，微微一呆，旋即有人惊呼：
“莉莉姐，是莉莉姐！”
听到这个名字，众人顿时脸色大变，哗啦一下作鸟兽散。
莉莉姐？
凌寒思忖片刻，想起之前猎人们聊天时提起过。
此人是黑岩市的一条地头蛇，经营一些灰色产业，类似大姐大一样的人物。
每月来店铺收“管理费”的刀哥，好像就是莉莉姐的手下。
这样的狠角色，居然想强买自己的枪械铺，凌寒顿时感到了压力。
“这样吧，我来报价。”莉莉姐转回头来，伸出一根纤细的手指晃了晃，“姐也不欺负你，就按市场价来——100万联邦币，只要你点头，就能打进你的账户。”
“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拿100万走人，要么你这家店永远也别想开门！”
100万的价格的确公道，而凶名赫赫的莉莉姐的威胁，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
一旁的市政官静静看着这个衣衫朴素的少年，明白只要是正常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但凌寒却沉默了。
100万，这是一个熟悉的数字。
当年父亲凌七为了供他上学，就掏出了全部的积蓄——100万联邦币。
100万，看似很多，却不足以让一个普通人逆天改命、成为异能者中地位极高的源能枪械师。
放在罗兰学院，100万也就是两年的费用而已。
罗兰高昂的学费曾让凌寒望而生畏，几次表示不想去读，却被凌七生气地训斥一顿：
“只有学会异能，才能出人头地，以后就能改装源能枪，而不是修理破破烂烂的火药枪。”
凌七最大的心愿，就是把阿七枪械铺做大做强，升级成一家改装源能枪的高端定制枪械作坊。
因此，他培养儿子的决心十分坚定。
为了给儿子攒够学费，他又与猎人合作，担任随行枪械修理师，偶尔去城外活动。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半年前，凌七不幸被变异兽咬死，尸骨无存，连一句遗言都没有。
父亲死后，凌寒觉得自己难以通过罗兰严格的考核，更付不起高昂的学费，便动了退学的念头。
可每次看到父亲的遗像，他又不忍心让这一番心愿付诸东流。
幸好，那把燧发枪的出现，让他拥有了靠修枪赚钱的能力。
阿七枪械铺是父亲一生的心血，把儿子培养成才也是父亲的执念。凌寒一边上学一边修枪，总算可以两全其美了。
可是今天，这个莉莉姐无比霸道地要求他二选一。
选哪一个呢？
凌寒沉默半晌，然后缓缓走出了店铺。
莉莉姐的脸上顿时露出微笑。
孰料凌寒只是弯下腰去，捡起刚才路人丢在店门口的纸屑，扔进了垃圾桶里。
再直起身来，仰头望着门上的招牌，眼中有别样的光微微浮动。
“阿七枪械修理铺”的字样经过多年风吹日晒，已经斑驳灰暗，招牌边缘布满青青黄黄的疙瘩，全是风干的鸟屎。
前几年才换的卷帘门，表面也出现了斑斑锈迹。
一楼是铺面，二楼则是住所，凌寒从小就在这里玩耍，好奇地看着父亲迎接一个个猎人，就像变戏法似的，把桌上的枪械变得光滑锃亮，让猎人们脸上浮现满意的笑容。
这间枪械铺虽然小，虽然破旧，却记录了两代人的生活，承载了两代人的希望……
凌寒陷入回忆中半晌，这才转头看向莉莉姐，坦然直视她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道：
“这里是我的家。家，是不能卖的。”
“抱歉，阿七枪械修理铺，概不出售！”
还有一句话凌寒没说——这帮人直接动了手段，逼迫他关店，想强买强卖，那就休想得逞！
莉莉姐有些动容，但很快又变成愠怒的表情，桃花眼里泛起一丝寒芒。
“看来你是宁愿关门停业，也要跟姐死磕到底了。”
“不会一直停业的。”凌寒脸上第一次浮现出微笑，笑容里充满了自信，“我一定能让这家店重新开张！”
莉莉姐冷笑几声，“就凭你？一个无权无势的孤儿？一个马上就要被罗兰淘汰的差等生？一个只会修火药枪的傻小子？”
“你有什么资格，能跟我对抗？”
“很快你就能知道了。”凌寒淡淡道。
莉莉姐冷哼一声，气质突然从妩媚变为冰冷，店铺内随之掀起道道旋风，猛烈的风压蛮横地将凌寒推到墙边。
异能者！能量域的异能者！
凌寒只是罗兰异能学院的新生，此刻憋红了脸，才激发起体内微薄的源能，勉强顶住狂风的压力。
但他继续和莉莉姐对视，生硬地下了逐客令：
“现在，请你们出去。我拥有这间店铺的所有权，受联邦法律保护，你们无权强买强卖！”
“联邦法律？”
莉莉姐突然收起了气势，仿佛在听一个天大的笑话，捂嘴笑得花枝乱颤，鼓鼓的胸口一阵波涛起伏。
“姐很好奇，你能怎么用联邦法律保护这间店铺……小弟弟，希望你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
莉莉姐摆了摆手，迈步就要离开。
“谁！谁敢来枪械铺找麻烦！”
门外一声闷雷般的低吼响起，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街角狂奔过来。
这是个二十岁的青年，一头金发，胡子拉碴，穿着棕色皮甲，腰悬军用战刀和水壶，背着一把双管猎枪，标准的自由猎人打扮。
他的身躯像熊一样强壮，突然跑来，吓得市政官倒退两步。
青年名叫拉文，一星猎人，一阶生命域异能者，也是阿七枪械铺的老主顾，性格热情，和凌寒的关系一向不错。
不知从哪听说凌寒遇到麻烦了，他便急匆匆跑过来撑场子。
结果看到的不是捣乱的顾客，而是一名穿着黑风衣的市政官。
他当即愣了一下，紧接着又看到从枪械铺里走出的莉莉姐。
拉文眼皮一跳，露出浓浓的忌惮神色，赶紧停下脚步。
莉莉姐在门外站定，挑衅似的冲他扬扬下巴，“来找麻烦的就是姐，怎么了？”
“莉莉姐……你这种身份的人，何苦为难凌寒一个孤儿。”拉文讪讪道。
莉莉姐一声轻笑，“听说这枪械铺的小老板挺不错，我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的确有点意思。”
拉文脸色微变，“莉莉姐，你可别打他的主意。”
“哦？姐就打他的主意了，你能怎么办？”莉莉姐迈开大长腿，挺起胸脯，气势汹汹地逼了过去。
“我、我……”拉文狼狈地后退着，明明有着小山般强壮的身躯，却不敢跟这个漂亮女人对峙。
莉莉姐轻蔑地白了他一眼，感到有些无趣，便转身上了街边一辆银灰色越野车。
司机一踩油门，越野车在轰鸣声中疾驰而去。
市政官示意凌寒立刻关门停业，然后也夹着公文包离开了。
拉文呆立原地，望着越野车逐渐消失的背影，竟微微松了一口气。
“你很怕她？”凌寒忍不住问道。
拉文翻了个白眼，“她是二阶异能者，能轻松打爆我，你说我怕不怕？”
“二阶异能者？”凌寒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火辣的女人竟然如此强悍。
阿七枪械铺日常接待的顾客中，最强的也就是一阶异能者，比如拉文这样的一星猎人，他们仍把火药枪当做常用武器，喜欢在阿七这里修枪，图个实惠可靠。
即便是混得最差的一星猎人，地位、收入也远比凌寒要高。
至于二阶异能者，就完全超出凌寒所处的阶层了，除了罗兰学院的老师，这还是他头一回接触到。
想起自己刚拒绝了一位二阶异能者的报价，还把人赶了出去，凌寒就忍不住伸手抚额，心中庆幸——
幸好自己刚才没有过激的言行，没给对方抓到把柄。
联邦法律的确是管用的，强者也不能随随便便在城里动手。
同时他心里泛起了嘀咕——这么一位大人物，为何看上了自家的破修理铺？
问拉文，拉文也想不出原因来，只是临走前给出一个建议：
“还是把店铺卖了吧，得罪莉莉姐可不是好玩的。”
凌寒摇头，“店我是不会卖的，我还要自己想办法开业。”
拉文叹了口气：“你这家伙就是倔脾气……实在困难的话，可以去猎人公会求助，大家还是很喜欢你的。”
“好的，谢了。”凌寒没有客气，猎人公会的确是凌家重要的人脉关系。
拉文匆匆离去，围观者也都散了，只剩零星几个街坊，偷偷听到了全过程，此刻望着凌寒的身影窃窃私语：
“可惜了，这孩子昏了头，100万送上门都不要。”
“现在倒好，得罪了莉莉姐，店铺又关门，他是要彻底完了……”
凌寒却没有街坊们预想的那般沮丧，静静收起“正在营业”的牌子，站在门内，一把拉下了卷帘门。
哗啦。
这间经营了三十年的枪械修理铺，今日起便开始停业了。
人去店空，只剩下一排排的枪械零件默默陪着店主。一切的喧嚣和纷争，仿佛都被关在了门外。
叮叮叮叮，金属磕碰的急促声音再次响起，声音在狭窄的店铺中回荡。
那把古老的燧发枪又开始了召唤：
“你我在黄昏中死去，亦将于黎明前归来。”飘忽的声音似远似近，亦真亦幻。
凌寒握了握拳，然后又松开，好像做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决定。
然后他缓缓转身，走向库房深处，每一步都非常的慢……
【3】S级神迹波动
公路上，银灰色越野车驶过两条街后，突然靠边停车，司机下车离开。
一个穿黄色羊毛衫的中年男子从路边咖啡店中走出，径直坐上驾驶位，发动了车子。
“那间店铺买下来了？我马上就要派人进驻。”羊毛衫男子边开车边问道。
莉莉姐懒洋洋地靠在后座上，翘着二郎腿，妩媚的桃花眼微微一眯。
“没有，那小子是个孤儿，把店铺当他家了，说什么也不肯卖。”
羊毛衫男子皱了皱眉，“以你的手段，都没能让他低头？”
“没有，那小子不知哪来的底气，居然敢跟我对着干，有点意思。”
“那就非常可疑了，马上去治安局申请搜查！”羊毛衫男子下令道。
“是是是，我的小恶魔大人。”莉莉姐揶揄地应了一声。
“你——”羊毛衫男子皱了皱眉，刚要说话，突然嵌在左耳的微型耳机里响起尖利的警报声——
“检测到神迹波动！检测到神迹波动！”
“此次波动为S级，注意，此次波动为S级……”
男子脸色大变，忽的猛转方向盘，越野车一个漂移，强行转了回去，吓得后面的车辆纷纷鸣笛。
“你要去哪？”莉莉姐尖叫一声。
“神迹波动又出现了，范围缩小到了三个位置，其中两个已被控制，最后一个是阿七枪械铺……”羊毛衫男子踩大油门，在公路上急速飞驰。
莉莉姐瞬间明白过来，银牙轻咬，“好小子，刚才居然敢玩我！”
她之前看凌寒可怜，起了恻隐之心，才没有动什么手段，谁曾想会出现这种情况。
“什么‘枪械铺是我的家’，狗屁！这小子就是想隐瞒神迹的存在！老娘今天弄死他！”莉莉姐气鼓鼓地想着，好不容易发一次善心，居然被骗了，果然这世道不能当好人。
……
店铺一楼的仓库内，凌寒双手端起修长的燧发枪，静静地凝视着，心中有了明悟——
如果没有这把燧发枪给予的感知力，他不可能靠修枪赚这么多钱，或许早就从罗兰退学了。
近半年来的一帆风顺，是这把枪带给他的。
凌寒享受了好处，却一直不愿承担责任，并以为可以一直这样逃避下去……
终于，被逼到了必须做出抉择的境地。
是为了保住枪械铺而采取行动，还是放弃一切，当一个无牵无挂的普通人。
凌寒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要把这间枪械铺开下去，也要从罗兰成功毕业，成为一名强大的源能枪械师。
承担更多，才能得到更多！
主意已定，凌寒对着燧发枪，一字一顿，郑重地说道：
“我立誓。”
轰——
海量的信息突然如洪流一般冲入脑中，变幻的场景，晦暗的符文，模糊的咒语……这远远超出了人类大脑的处理能力，凌寒什么都看不明白，也什么都记不住，一时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之中。
唯有一个信息十分明晰——立誓的内容。
非常简单的一句话，简单到凌寒怀疑里面是否另有玄机。
但他还是开口了，用坚定的语气，向燧发枪立下誓言：
“我将与你，一同归来。”
话音刚落，璀璨的金光蓦地闪耀起来，将狭窄逼仄的仓库照得透亮。
燧发枪的形状迅速变化，像一节金黄色的修长树枝，开始抽支、发芽，枝桠微微蜷曲，弯起，抱向凌寒的手臂。
下一刻，整把枪缠在了他的右臂上，并且不断向下渗透，穿过衣服，融入皮肤之中。
凌寒怔怔地低头，隔着袖子，仍能看到手臂上一圈圈的金色枝叶闪闪发光。
不过金光正迅速黯淡，很快消失不见。
他捋起袖子再看，手臂表面的皮肤已经恢复正常，完全看不出异样。
凌寒这一瞬间有些恍然，不清楚刚才发生的一切是不是幻觉。
再次翻找箱子，已经看不到那把燧发枪了。
“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凌寒心情有些复杂，这把燧发枪远比想象的要神奇，也说明击碎它的人十分强大。
自己今天立誓，也不知道会被牵扯进怎样的风波之中。
哐当！
来不及细想，一声巨大的轰鸣就将他拉回现实。
莉莉姐阴沉的脸出现在他眼前，店铺内已是一片狼藉。
铁制的卷帘门被莉莉姐一脚踹开，几乎整张门都烂了，猛烈的声势差点将铁架震倒，大量枪械零件从铁架上滚落，掉在地上叮当作响。
“你！”见自己的店铺被破坏成这样，凌寒顿时怒了，刚想说话，就被莉莉姐一把掐住脖子，被摁到了墙边。
莉莉姐整个身子压迫过来，死死盯着他，朱唇几乎贴着凌寒的脸，用冰冷的语气说道：
“小子，神迹在哪里？”
“神迹？”
凌寒愣了一下，“神迹是什么？”
这是一个他从未听过的词汇。
莉莉姐一直盯着凌寒的双眼，也看到了那一闪而逝的愕然。
她心里疑惑起来：这小子不像是在说假话，难道他真的不知道？
不过莉莉姐也没指望能问出什么来，纤手直接伸进凌寒的衣服里，上下摸索着，每一寸皮肤都没有放过。
凌寒忽然感觉裤裆里一阵发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恼怒道：“你、你到底要找什么？”
莉莉姐默不作声地搜完，脸色阴沉，明显是一无所获。
她这时候才松开了凌寒的脖子，转身又在仓库里翻找起来。
凌寒静静看着她翻箱倒柜，心里忽有猜测——所谓的“神迹”，莫非就是指自己那把燧发枪？
这样看来，莉莉姐一个有钱有权的二阶异能者，却要强买自己这间店铺，八成也是跟燧发枪有关。
凌寒低头看了看右臂，誓言都立下了，再把枪剥离出来恐怕不现实，他也不愿意。
如今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坚决隐瞒这个秘密了。
再看莉莉姐这没头苍蝇般乱翻的模样，肯定不知道这把枪的特殊之处，或许都不知道具体要找什么东西。
凌寒无声地冷哼一下，关他的店，打破他的门，还掐他的脖子……这些账，他迟早要跟这个女人算清楚！
不，就从现在开始算！
想到这里，他走向店铺角落里的拨号电话机，开始拨打治安局的号码。
莉莉姐唰的闪过来，一把夺过凌寒手里的电话机，“你想找谁？”
“当然是治安局。”凌寒淡淡道，“有人强闯我的店铺，毁坏我的财物，难道我不能报警？”
莉莉姐冷哼一声，“这点小事有什么可报警的，你这家店我直接买了，价格你随便开，东西都归我。”
“对不起，不卖。”凌寒环抱起双臂，“你不敢报警，那就只有一个选择——协商赔偿！”
“你踢坏的卷帘门、毁坏的店内设施、枪械零件，都需要赔。”
说着凌寒又指了指自己脖颈处通红的掐痕，以及刚才撞上墙壁的后脑勺。
“我被你暴力袭击，证据确凿，现在脑子很晕，疑似脑震荡，同样需要你支付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
“如果赔偿数目不能让我满意，按照《联邦治安法》，我有权通知治安局，追究你的法律责任，并申请强制赔偿！”
联邦法律课是凌寒在学院里最喜欢的副课之一，今天正好活学活用。
莉莉姐皱起了眉头，竟有些被这幅架势唬住了。
“我突然冲进来搜查，这个小子，怎么一点也不慌？完全不像要隐瞒秘密的样子。”
“而且现在还威胁起我来了？”
凌寒强硬的反应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她根本想不到凌寒底气十足，不怕她找到神迹。
“难道，误会这小子了？”
方才莉莉姐那一下暴力踹门，弄出的动静很大，此刻店外再度聚起了一帮人，不敢靠近，但都在窃窃私语：
“莉莉姐还是霸道啊，才被凌寒拒绝，转头就动手了，甚至都不带隔夜的。”
“不过这种事一般都是她的打手出马，怎么今天换成她自己了？”
听着外面的嘈杂声，莉莉姐更是犹豫了起来。
在城里当街闹事，砸店铺，打伤人，哪怕她是二阶异能者，被治安局知道了也有些麻烦。
而那个羊毛衫男人一向谨慎，现在肯定不希望惊动治安官……
【4】迟到
“不同意赔偿，那就让治安官来吧，阻止我报警？外面这么多人可是看着呢。”
凌寒又拿起了话筒，故意放大的声音也传到了店铺外面。
街上的人群看到这景象，又是一阵骚动，已经有人快步离开，像是去报警了。
“好小子，居然讹到老娘头上了。”莉莉姐沉着脸，感觉自己快被气死了，她在黑岩市一向作威作福，什么时候被一个孤儿威胁过。
正要发飙，耳畔突然响起了羊毛衫男子的声音：
“把你的卡给他。”
莉莉姐愣了一下，只能咬牙道：
“5万，你这家店里所有东西加起来也没多少钱，5万足够了。”
“20万。”凌寒想了想，定了一个让自己满意的数字。
“10万，小子，别逼老娘发飙！”
“20万。”
“15万，小子，这是我的极限了！”
“20万，治安局电话是多少来着？我脑震荡，记不清了。”
“……让外面的人都滚！”
莉莉姐气呼呼地扔下一张银行卡，报了密码。
但她并未离开，反而径直上了二楼，看样子还要继续搜查。
凌寒捏了捏手里银白色的联邦银行卡，又嘲讽地望了楼上一眼。搜，尽管搜，你能找到什么神迹，那才是见鬼了！
没有再管莉莉姐，他转身走出店铺，冲围观者们说道：
“大家散了吧，已经和解了。”
“和解了？”
注意到凌寒将一张疑似银行卡的东西装进口袋里，众人一愣，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到底发生了什么？
莉莉姐这种地头蛇，完全可以砸了店、打完人就跑，就算事后治安官追查，也可以找个手下出来顶罪，反正不是重案，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结果人家居然愿意跟一个孤儿私了，当场吃这么一个闷亏，看凌寒如沐春风的脸色，私了的数目恐怕还不小。
那砸店又是为了什么？帮枪械铺换一套新的卷帘门？
众人微微摇头，感叹异能者的想法普通人看不懂，既然凌寒表示没事，那他们也就不用帮忙了。
人群纷纷散去，凌寒望了眼远处钟楼上的大钟，脸色忽变。
“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已经迟到了！”
他拔腿就朝罗兰异能学院的方向跑去。
虽然大门还是破的，但枪械铺有自由猎人撑腰，小蟊贼根本不敢进。而对于莉莉姐这样的异能者，有门没门区别不大。
凌寒现在的心思全放在了学校上面。
“千万别随堂考试，千万别随堂考试，我的排名已经很危险了……”
“今天我们做一场随堂测试。”异能基础理论课的执教老师取出一沓试卷，分发了下去。
罗兰学院哪怕最便宜的专业，一年学费也是20万起步，敢花20万打酱油的学生自然不多，大部分人都比较用功，一拿到试卷，立刻低头奋笔疾书。
半个小时后，凌寒才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抱歉……”
老师正翻着一本书，头都没抬，挥了挥手，示意凌寒进去考试。
每一名学生都要学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这是罗兰院长的口头禅。
如果学生因迟到而耽误了课业、甚至耽误了考试，后果自负。
最坏的结果，就是在学年末的考核中被淘汰。
第一年最残酷，会淘汰每个专业后20%的学生，这比例是固定的。
凌寒在新生中的排名靠后，正处于淘汰线以下，因此每一次随堂测验都十分重要，会影响最后的总成绩。
此刻他火速坐到位置上，抓起笔就开始写。
“1.请罗列异能的全部分类。”
第一道永远是送分题，凌寒直接写下六个类别：
能量域，物质域，时空域，生命域，精神域，命运域。
这六域，囊括了所有异能种类，像莉莉姐那样能掀起狂风的异能，就属于能量域。
而那把神秘的燧发枪，给凌寒提供的金属感知力，应该属于物质域。一把能给人提供异能的枪，不用想也知道多么珍贵。
继续答题，再往后，难度越来越高，凌寒因为迟到，只来得及做完一半，老师就开始收卷了。
凌寒吐了口气，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右手。
考砸了一场，总分又低一些，一个月后能不能留在学院，就全看手臂里这个宝贝了。
交卷后便是下课，学生们交头接耳聊着天。
“凌寒，你不会打算放弃了吧？”前面一个红头发的小胖墩转过头来，笑眯眯地问道。
他叫霍顿，跟凌寒是主要竞争对手，因为两人排名相近，都处在淘汰的上下。
“别痴心妄想了，一次意外罢了。”虽然考砸了，凌寒气势丝毫不弱，“等到下节的枪械课，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稳过。”
霍顿耸了耸肩，开玩笑道：“之前的建议不考虑考虑？只要你放弃，我就把我所有的积蓄都给你——20万哦。”
“巧了，我这里也有20万，你拿走，从此离开罗兰，如何？”凌寒手里甩出一张银白色的银行卡，是刚才莉莉姐赔给他的。
霍顿还想废话几句，突然瞥见银行卡边角处一道菱形的标记，愣了愣，转回头去不再言语。
“菱火公司。”凌寒身侧，一个女孩清灵如水晶坠地的声音响起，“你手里是菱火公司的卡。”
“菱火公司？”凌寒疑惑地转头，看向自己的同桌姚雪。
姚雪和凌寒一样，是标准的黄种人相貌，五官精致秀气，一头黑发扎成高马尾，穿着一件淡白色薄衬衫，袖子挽起，露出牛奶般滑腻的小臂皮肤。
虽然是同桌，但姚雪的成绩位居班级前列，据说家世也颇不简单，她特意强调的“菱火公司”，自然不会普通。
凌寒顿时起了兴趣，“这家公司有什么问题吗？”
【5】异能的源泉
“菱火是黑岩市最大的安保公司，被怀疑与多起涉黑案件有关，治安局一直在调查他们，但始终没有证据。”姚雪一板一眼地说道。
她家里似乎就有治安局的背景，因此了解一些内幕消息。
在联邦的体制下，拥有强大财力、武力的大公司能量惊人，甚至可以和当地政府暗中抗衡。
像霍顿出自黑岩市的富商家庭，可发现菱火的标志时也不敢多话。
姚雪介绍完，纤细的秀眉微微一蹙，“你怎么跟他们扯上关系了？”
“我也不想。”凌寒耸了耸肩，“有人砸了我的店铺，然后把这张卡赔给我了。”
“我不清楚别人为什么要把菱火的卡给你，但奉劝你还是把它收好，给外人看到，或许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姚雪认真地提醒道。
“好的。”凌寒咧嘴一笑，“感谢关心。”
“我不是关心你，你如果出了事，谁来辅导我的枪械课？”姚雪低下头去，用纤细柔嫩的手指拂起书页，静静翻看着桌上的《异能基础理论》。
凌寒也沉默下来，回想起莉莉姐的行事风格，的确有够霸道，不亏是菱火公司的人。
可她把菱火的银行卡赔给自己，又是什么居心？还是说没有注意？
如果对“神迹”感兴趣的不只是莉莉姐，还有菱火公司的高层，那他面对的压力将大到难以想象……
凌寒心中升起一股紧迫感，必须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了。
此外，成绩也很重要——只有通过第一年的考核，才会被外界视作罗兰的学生，拥有一定的社会地位！
休息时间很快结束，高跟鞋踩地的清脆声音从门外响起，一个全身黑色职业套装、戴金丝眼镜的知性美女快步走入教室。
“枪械老师出城去了，这堂课改为异能修炼课。”
女老师的气质优雅而又干练，说话声音不大，但学生们没一个敢怠慢的，赶紧摆好坐姿，准备进入冥想状态。
她是凌寒的班主任，木雅子，执教的异能修炼课，也是罗兰的核心课程。
如果不能成为异能者，哪怕源能枪的造诣再高，也只是空中楼阁。因此异能修炼课的成绩十分重要，对排名影响很大。
一根根冥想头带分发了下去，蓝色的尼龙布带中央，嵌着一颗类似红宝石的冥想珠。
冥想珠能刺激精神，帮助异能者更好地调动体内源能，这样一颗黄豆大小的珠子，就价值30万联邦币，因此只在课上发放，课后回收。
凌寒戴上头带，轻轻按了按右臂，不再多想，意识进入深沉的冥想状态。
几秒钟后，体内的源能成功激活，如水花一般溅跃起来，并叠成上下两层清澈的浪涌。
源能，又被称为“异能的源泉”，它的发现，让异能修炼从此规律可控，让每一名修炼者都能按部就班的获得提升。
源能一层层堆叠，可形成浪涌，代表着修炼的速度，浪涌层数越高，修炼越快。
此刻，凌寒的意识与源能浪涌一起，汩汩流淌向前，进入了一片黑暗而深邃的未知领域。
冥想修炼就像在黑夜中漂流，孤身一人，躺在夜幕下的河水中，顺着水流不断向前，探索着无尽的黑暗。
而漂流者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心态稳定，直到抵达目的地——异能节点。
听起来很轻松，但真的身临其境时，每“漂流”一分钟，都是对意志力的巨大消耗。
10分钟过去，班上大部分人都在冒冷汗，咬牙坚持着。意志越坚定的人，冥想时间才能越长。
木雅子静静站在讲台后面，讲台上放着一块单针机械秒表、一份花名册。
名册上，每个人的浪涌层数都有记录，后面则是历次冥想的时间。
浪涌层数是修炼速度，再乘以时间，就是修炼的进程。
学生们只有“漂流”得足够远，才能抵达异能节点，从而觉醒属于自己的异能。
这是一场孤独而又充满压力的旅程。
凌寒十分珍惜每一节异能修炼课，这是他每天仅有的修炼机会。
没有冥想珠，自己在家的修炼效率极低，几乎没用。
而大部分同学的家里都会再买一颗冥想珠，用来在放学后修炼，30万一枚的冥想珠，用一年就要换新，但谁也不会嫌贵。
进了罗兰以后凌寒才知道，一年40万的学费只是门槛而已，想要成绩好，得买冥想珠、买药剂、请家庭教师……开销相当恐怖。
他能在淘汰线的边缘徘徊，而非直接垫底，已经是十分用功的结果了。
“今天必须再坚持久一点。”
凌寒的意识躺在冰凉的源能之上，感受着两层浪涌的龟速，好像老太太在公园遛弯儿一样，心里有些焦急。
班上的平均水平是三层浪涌，所以哪怕他冥想同样长的时间，修炼进度也会被甩开，必须比别人坚持得更久才行。
但大家的意志力都差不多，怎样才能超过别人？
下一刻，似乎是感受到了凌寒心中的焦急，一抹耀眼的金光倏忽划破黑暗！
凌寒意识一震，惊奇地看向前方——
一根金光灿灿的树枝从黑暗中浮现，几根枝桠横生出来，每根枝桠上都有数片翡翠色的椭圆形叶子，挺立着，舒展着。
这个形象十分眼熟，赫然是早上那把燧发枪变化成的模样。
金色树枝朝着两层浪涌摇了摇，叶片晃动几下，竟好似在传递一种拟人化的情绪——
不屑。
下一刻，金色树枝向下扫过来，驮起凌寒的意识，牵引着源能浪涌，开始一路狂飙！
源能浪涌在金色树枝的牵动下，速度快了好几倍，从老太太遛弯儿，瞬间变成百米运动员狂奔！
缓慢的漂流成了激流冲刺，凌寒的意识在茫茫黑暗中全速前进，竟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呼呼劲风，耳畔似响起低沉晦涩的呢喃，黑暗深处更是出现了令人心悸的重重阴影……未知的恐惧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慢一点——”这种刺激感与恐惧感过于强烈，让凌寒险些晕厥过去！
【6】延时6分钟
意识世界里是惊涛骇浪，现实中却平静如湖，教室里依旧静悄悄的，偶尔响起学生们不适的轻咳声。
随着时间的推移，咳嗽、呻吟的声音越来越多，说明大家的意志力都已接近了极限。
开始有人疲倦地睁开眼睛，喘着粗气，喝水压惊。
木雅子便在花名册上记下该生的冥想时间。
30分，31分，32分……结束冥想的学生越来越多。
霍顿在31分钟时睁开眼睛，醒来后的第一反应不是喝水，而是回头看凌寒。
“见鬼，这家伙居然变得持久了……”他发现凌寒仍然紧闭双眼，顿时有些沮丧。
至于旁边的姚雪，依旧处于平静的冥想状态，连一声咳嗽都没有，霍顿早就看得麻木了，人家是班里的尖子生，自然不属于他的比较对象。
可凌寒这个一向25分钟结束战斗的家伙，今天居然也坚持到了31分，这是什么情况？吃药了？
哐的一声，凌寒突然结束了冥想，连人带椅子翻倒在地，然后趴在地上不停声地干呕着，吸引了无数讶异的目光。
冥想中，金色树枝带着他狂飙突进，一路剧烈颠簸，导致了类似晕船的副作用。
幸好早上来得匆忙，没吃早饭，不然非得吐一地不可。
干呕了几下，凌寒嘴角微微勾起，竟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七倍，金色树枝带来了七倍的速度提升！
他明明还是两层浪涌，却拥有了堪比十四层浪涌的修炼速度！
要知道，班上修炼最快的学生，也才四层而已。
这还是他几次大喊“慢一点”，让金色树枝收敛后的效果。等适应了这种状态，速度还能再提一提。
至于冥想时间的延长，只是顺带的一点效果罢了。
异能修炼课，是凌寒成绩最差的主课，排名一直垫底，因为买不起冥想珠，没法自己修炼，他和其他同学的差距越拉越大。
但是从今天起，一切都不一样了……
霍顿看到凌寒边干呕边微笑的诡异表情，心里有些发毛，酸溜溜地说道：“延长了6分钟而已，至于吗？”
凌寒起身，意味深长地笑笑：“很快你就明白了。”
哒哒，高跟鞋踩地的声音响起，伴随着一缕幽香，木雅子走了过来。
扒开凌寒的眼皮，检查一番瞳孔，木雅子问道：“没有服用精神刺激类药物？”
“没有。”凌寒摇摇头。
“那就是用意志力硬撑下去的，不错。”木雅子鼓励地拍了拍凌寒的肩膀，又递给他一小管淡蓝色的药剂。
“冥想虽然需要坚持，但服药过多或坚持过度，都会出现反噬，下次注意控制。”
木雅子说着，在花名册凌寒那一行写下“31分”，对比一下之前的“25分”，她不禁扶了扶金丝眼镜，眼中露出异样之色。
意志力突然爆发，一口气延长了6分钟吗？
木雅子再看看凌寒身上朴素的衣着，惊喜之余又有些遗憾。
冥想修炼最吃底蕴，而学生的家境也是底蕴的重要部分。没有自己的冥想珠，每天比别人少冥想一次，日积月累，落下的就太多了。
还剩一个月的时间，就算意志力爆发，又能追赶多少呢？
木雅子没有打压凌寒的积极性，只是柔声问道：“现在是几层浪涌？”
“两层。”源能浪涌的层数是可以探查的，没法作假，凌寒如实道来，只是隐瞒了燧发枪的存在。
木雅子点点头，转身走回了讲台。
时间到了43分，姚雪也睁开了眼睛，用纸巾擦去额头沁出的点点汗珠。
44分，班上最后一个学生结束了冥想。
他叫李斯特，目前班级排名第一，一身形象也令人印象深刻——穿着半正式的黑色礼服，衬衫熨得平平整整，淡黄色的头发梳成精致的二八斜背，还打了蜡。
“未知的世界，深邃的黑暗，神秘而又迷人……”李斯特满脸陶醉的神色，一幅意犹未尽的样子。
霍顿听不下去了，低声念叨了一句：
“敲泥马，装什么逼！”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笑声。
木雅子瞪了一眼霍顿，然后赞许地冲李斯特点头：
“冥想时意识进入的那片黑暗，的确十分神秘，至今我们也没能真正了解。”
“但它又十分重要，人类已知的所有异能，都是从其中获得的。”
“有研究人员认为，异能并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而是来自某个高维时空。”
“只有人的意识，能够摆脱当下维度的束缚，探索到高维的神奇。”
“而源能，则是让意识在高维世界探索的动力……”
木雅子的这一番话明显是超纲内容，听得学生们震撼不已。
凌寒也愣住了，如果只有人的意识能够进入黑暗世界，那驮着他狂飙的金色树枝又是什么情况？
来不及多想，右臂就出现了异样，藏在里面的燧发枪传递出一种极度饥饿的感觉。
凌寒的脸当场就绿了。
饿，不是没吃早饭的饿，而是十天十夜粒米未沾的饿，透过骨髓，深入灵魂！
仰头把木雅子刚给的精神恢复药剂喝了下去，可并没有好转多少，五脏六腑仍然饿得直抽搐。
好在上午的课程基本结束，木雅子讲解了一下冥想修炼的要诀后，就宣布下课了。
霍顿每天都是第一个冲进学院餐厅的，可今天只感到一道风从身旁掠过，凌寒的背影就已消失在了班级门口。
“好快！”
罗兰学院提供付费的午餐，里面的食物都是珍品，要么有助于恢复精神，要么能增强体魄，很多是人工豢养的高阶异兽肉，价格极高。
凌寒平时都是省着吃，但今天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专挑分量大的买，一口气堆满一餐盘，然后狼吞虎咽起来。
3分钟吃完后，他的脸色依然糟糕，哪怕这么多食物进了肚，那种深入灵魂的饥饿感仍然十分强烈。
下一刻，凌寒直勾勾地盯上了手里的银质刀叉，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潜意识好像在提醒他，只有吃掉这玩意儿，才能真正缓解饥饿感。
“怎么回事……”
凌寒有些惊恐，但是极度的饥饿已经让身体不受控制，双手颤抖着，逐渐靠近了嘴唇。
他只能朝左右瞄一眼，见没人注意，嘴巴立刻张大，一口将银质刀叉全吞了下去！
【7】特殊的枪械考核
银质刀叉入口，并没有刺破口腔或者卡住，反而像果冻一样软弹，“哧溜”一下，就被凌寒吞进了肚里！
再次扫了眼四周，学生们都在专心对付自己的午餐，没人注意到这诡异的一幕。
凌寒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没有感到任何不适，那股饥饿感反而消退了许多。
他不禁有些恍惚，这玩意儿也是能吃的？
下一刻，感受到燧发枪传递出的满足之意，他顿时恍然——
吞食银质刀叉，这是燧发枪的需求！
在方才的冥想修炼中，燧发枪幻化成金色的树枝，驮着他加速前进，这估计产生了巨大的消耗。
人为了弥补能量消耗，需要吃下大量食物。
而燧发枪也类似，只不过它的食物是金属！
“不知道是什么金属都吃，还是需要特定的种类。”
“虽然有些麻烦，但和加快修炼速度的能力相比，这点需求不值一提。”
搞清楚了原因，凌寒的好心情立刻恢复了。
再瞅瞅餐桌上的金属餐盘，感觉还有点饿，他强忍着没有动口。
刀叉体积小，吃起来还算隐蔽，抱着餐盘啃就太惊世骇俗了。
饭后结账，这一顿居然花了5000联邦币。
罗兰的餐厅，是专为异能修炼者准备的，一般人根本吃不起。
好在莉莉姐刚赔了20万，凌寒强忍着心痛的感觉，闭上眼睛刷卡。
价值5000联邦币的午餐富含多种珍贵异兽肉，还是有用的，凌寒走出餐厅，便感到全身一阵暖意，头脑也清爽了许多，意志力透支的虚弱感烟消云散。
午休之后，又一门重要的主课开始了。
源能枪械制造与使用！
这是一门非常综合的课程，除了枪械的制造、组装、维护、修理等内容，持枪战斗也是重要部分，目的是把学生培养成一名有战斗力的源能枪械师。
源能枪与火药枪的结构大致相同，凌寒凭借枪械修理的丰富经验，在这门课上一直稳居前三，但过去还做不到遥遥领先。
之前燧发枪一直放在店铺里，带不到学校来，所以他在课上无法动用金属感知的能力。
而且其他的尖子生也不弱，直接请专业的源能枪械师当家教，天天开小灶，水平不比凌寒差多少。
但从今天起，情况就不一样了……
下午两点钟，枪械系一年级的学生全体出发，来到了学院一角的封闭式训练场。
这座场地是专为战斗课程设计的，地板、围墙、天花板都能承受二阶源能枪的随意轰击。
当学生们来到这里，就意味着课程将会非常辛苦……
“小崽子们，知道老师我上午干什么去了吗？”
一个穿着棕黄色作战服的光头大汉站在训练场中央，用超大的嗓门说着，声音如闷雷一般在封闭训练场中回荡。
这就是枪械老师——穆雷，曾是联邦军方的枪械师，退伍后被罗兰学院聘用，授课带着浓浓的军旅风格。
穆雷走了几步，浑身夸张的肌肉便块块隆起，仿佛能将作战服撑破，高大魁梧的身躯让开，亮出身后一座用金属零件堆成的小山。
再一挥手，旁边一圈黑布落下，露出几排大铁笼子。
学生们的脸霎时白了。
在零件堆里装枪，这个他们早就练过，可这次不同的是，周围的铁笼子里，赫然关着几十只狰狞可怖的变异犬！
变异犬，1级变异兽，平均体长2米，重120公斤，咬合力约400公斤，多游荡于城市周边，性情凶残嗜血。
它们外形就像浑身长满瘢痕的黑色大狼狗，眼里泛着饥渴的红光，龇着焦黄尖利的獠牙，样貌格外恐怖。
此刻黑布掀开，变异犬们看到周围一块块鲜嫩的“肉食”，顿时躁动了起来，爪子不停拍打着铁笼，满是烂疮的长舌头伸出，腥臭的涎水一滴滴落下。
胆子小一点的同学，双腿已经开始打颤了。
穆雷环顾全场，看到大家苍白的脸色，撇了撇嘴，自问自答道：
“老师我上午出城，就是去给你们捉这些小动物的！”
“今天是实战考核，以你们的本事还开不了几下源能枪，所以就用火药枪代替。”
“40分钟内，你们要用这里堆起来的零件，组装出足够的火药枪械。”
“往常有人时间到了还喜欢磨蹭，但今天不行，40分钟一到，我就会打开笼子，让你们试一试自己组装的枪械有多大威力！”
这次实战考核的规则简单易懂，可不少学生听得神情绝望，感觉比做一百张试卷还要凄惨。
这个时代，虽然有各种变异兽横行野外，但罗兰的学生大多家境优渥，从未出过城，更没有近距离见识过变异兽的凶猛。
现在他们站在一群变异犬的面前，双手都在发抖，还怎么组装枪械？
穆雷打量一眼学生们的窘态，不满地骂了一句：
“一群娇生惯养的废物！”
军旅出生的他执教风格简单粗暴，看不顺眼就骂，当然也没有学生敢投诉。
穆雷摇了摇头，失望地道：
“本来，我打算期末考核就采用这种形式，但你们的班主任强烈劝阻，说一年级学生还达不到实战考核的标准，今天一看果真如此。”
他用轻蔑的目光扫视全场，“如果今天是期末考核，你们这些孬种都要挂科！”
立刻有几个尖子生不满地昂起了头。
穆雷咧嘴一笑，“看来还有几个人不服？”
“不服正好，今天是一场加分考核，愿意尝试的人上来，只要通过，便有10分的期末加分。至于不敢上的人，那就在后面站着吧！”
凌寒一直没有理会穆雷的激将，而是默默盯着笼子里的变异犬看，眼神冰冷。
他的父亲凌七，就是被这些变异兽咬死的，尸体被拖走，根本找不回来。
因此，凌寒心里一直潜藏着一个愿望——成为强大的枪械师后，找个机会出城，把黑岩市附近的变异兽杀光，报仇雪恨！
眼前这些变异犬对他而言并不可怕，不过是一群该死的怪物罢了。从小跟猎人打交道，他看多了血淋淋的变异兽尸体，心中并无多少惧意。
这时听到“加分”两个字，凌寒终于回过神来，想也没想，直接上前一步。
能杀变异兽解恨，还有加分拿，这种事情怎么能错过？
【8】在变异犬身边装枪
听到这次只是额外的加分考核，胆小的同学直接选择了放弃。
他们只想毕业后进一家大公司，在安全的后方当枪械师，没打算冒险跟变异兽厮杀。
但在加分的诱惑下，还是有一些人勇于上前的，要么是想冲击名次的尖子生，要么是徘徊在淘汰线边缘的差生。
霍顿看到凌寒上了，苦着脸犹豫片刻，问穆雷道：
“老师，如果变异犬要咬死我们，你会出手救援吗？”
穆雷咧嘴一笑，训练场的灯光下，他那两排大白牙和光溜溜的脑门一样锃亮。
“你猜？”
听到这话，霍顿的脸部表情直接扭曲成了苦瓜状。
姚雪一直想冲击班级第一名，于是毫不犹豫地上前。而排名第一的李斯特也不慌不忙走到人群前方。
霍顿纠结半晌，站在了凌寒身边，趁着老师穆雷没注意，低声道：
“寒哥，这场就靠你了，要多少钱你随便开！”
换作平时，凌寒肯定不会搭理这个竞争对手，但如今形势不一样了，燧发枪在手，他底气十足，不介意赚点外快。
打量一眼霍顿，推测一下这个小土豪能承受的极限，凌寒报出了一个数来：
“10万！”
霍顿眼角一抽，“大哥，能不能少点？我哪有这么多钱？”
凌寒笑道：“你上午才跟我说，只要我退出罗兰，就给我20万联邦币。
枪械课可是主课，加这10分，能让你过线的概率大增，10万已经很公道了，嫌贵就算。”
说罢就要站到另一边去。
“我给，我给。”霍顿赶紧点头，“但是，得真的拿到10分才行。”
“这你就放心吧。”
两人商议间，总共十二人站了出来，准备参加此次考核。
穆雷便让十二人分成四组。
“实战中，枪械师往往是一个团队的灵魂，因此协同作战的意识十分重要，喜欢单打独斗的，先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吧。”
穆雷说着，示意助教搬上来几排铁栅栏，把训练场分成四块，那些铁笼子也被均分开来。
这样每一组面对的变异犬数量相同，都是十只，击倒它们，就可以获得加分。
近距离内击倒十只变异犬可不容易，这10分并不好拿，上场学生都有些紧张，四处扫视着，寻找他们认为最可靠的队友。
同桌姚雪一直让凌寒辅导她的枪械课业，这次自然也找凌寒一组。
再加上霍顿，三人一起站在了零件堆的南边。
“姚雪，还是和我一组吧，这是一场艰难的考核，只有我们俩联手，才能顺利通过。”李斯特走了过来，微微欠身，彬彬有礼地伸出右手。
“我已经分好组了。”姚雪淡淡道。
“是和他吗？开枪械修理铺的凌寒。”李斯特转过头，冲凌寒也点点头，只是礼貌之中带着一丝疏离，“你的水平的确不错，可战斗素养呢？在凶恶的变异犬旁边，你能够冷静地完成装枪吗？”
他又补充道：“我有过独自击杀变异兽的战绩，你恐怕没有吧？如果考核时候过于紧张，掉了链子，只会影响姚雪的成绩。”
独自击杀变异兽！围观的同学们一阵骚动。
李斯特有些得意，故作矜持地冲凌寒一笑：“希望你能理解，对于我们这些排名靠前的学生而言，成绩同样十分重要，会影响学院下一年的培养力度，如果——”
姚雪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的成绩，就不牢你操心了，考核马上就要开始，请不要挡路。”
李斯特愣了愣，旋即深深打量一眼凌寒，“好吧，希望你不要辜负姚雪同学的信任。”
说罢冲姚雪笑了笑，平静地转身离去。
他走远后，霍顿才不忿地小声道：“这家伙的枪械成绩明明跟寒哥差不多，在这装什么啊。”
凌寒拍了拍手，“不用管他，做好我们自己的事就行。”
霍顿又挤出狗腿子一般的笑容：“寒哥那我做什么？这成堆的零件，看得人眼睛发花，组装我可够呛。”
“你把子弹捡出来，按口径分类就行。”
这时穆雷已经带着其余人退到外围的看台上，升起一圈防弹玻璃，将偌大的训练场留给十二名学生和几十只变异犬。
“40分钟，倒计时开始！”
唰唰——十二人立刻蹲下身，趴在零件堆上翻找起来。
源能枪和火药枪的构造虽然相同，但是动能来源的差异，让源能枪并不追求火力的自动化，而是以单发或点射模式为主。
手枪、手动或半自动步枪、霰弹枪，这三类便是源能枪的主流。
因此训练场中的零件虽多，却并不杂乱，主要是手枪的零件，还有少量的步枪以及霰弹枪构件，型号比较单一，很多零件可以通用，都是经过了挑选的。
“威力越大的枪，我放的零件就越少，你们自己想清楚了。”穆雷提醒道。
四个组的同学都非常谨慎，没有专挑威力大的，打算先组装一把手枪再说。
40分钟的时间组装枪械，放在平时绰绰有余。但在今天，他们是在变异犬的身前进行考核。
巨大的压力之下，很多人的手指都在颤抖，就连把导杆插入机簧的简单动作，往往都得重复两三遍才能成功。
自从穆雷退入看台后，那些变异犬就大胆了许多，不停地撞着铁笼子，发出哐哐的巨响。
有的还张口咬起了笼子，400公斤的咬合力不可小觑，一根根铁棍不堪重负，已经发生了扭曲！
这一切的动静，都是对四组学生的极大干扰。
“一直待在后方的枪械师都是孬种，真正的枪械师是要上前线的！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之上，你可没有安静的环境来慢慢修枪，经常是从尸体身上摸枪，一边跑一边拆装，慢了就会死！”
穆雷站在看台边缘，用大嗓门不停做着讲解，却让四个组的同学心情更加烦躁。
就连站在看台上旁观的学生，此刻都忍不住有些紧张，扭了扭僵硬的身躯。
15分钟后，李斯特长舒一口气，直起身来，吸引了不少目光。
一把威力强悍的老式柯尔特自动手枪出现在他的掌中。
这个组装速度让不少人惊叹起来。
李斯特试了一下枪，满意地点点头，自认为发挥出色，这个速度绝对全班最快。
于是特意转头，看了眼凌寒这边。
结果眼前的一幕让他的表情僵住了。
霍顿双手各持一把韦森左轮手枪，高高举起，笑容格外灿烂。
穆雷见状，嘴角也微微勾起，然后大声吼道：
“很多新手痴迷于自动手枪的优越性能，却不知道，有时候转轮手枪的简单可靠更加重要，对源能枪而言更是如此！”
“组装韦森左轮所需的零件数量，只有柯尔特自动手枪的一半左右！”
【9】金属专精序列
李斯特见凌寒已经搞定了两把左轮，方才的得意神色顿时消失无踪，微微抿起了嘴唇。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开枪械修理铺的同学有两把刷子。
但是，这场考核才刚刚开始。
“转轮手枪的结构的确比自动手枪简单，然而，光凭两把韦森左轮，就想击倒变异犬？”
李斯特微微摇头，他跟变异犬战斗过，明白这些怪物是多么的皮糙肉厚。
“手枪只是用于火力掩护的，要通过考核，还得组装出大威力的枪械！”
李斯特低头看向脚边，方才组装自动手枪的同时，他已经收集了十几块步枪的零件，但离找全还差很多。
他再次蹲下身，快速翻捡起来。
“凌寒，希望你的韦森左轮能打得动这些变异犬！”
另一边，凌寒冲兴奋的霍顿道：
“这两把左轮都是给你的，弹巢容量六发，用0.45英寸手枪弹，赶紧装满。等变异犬出笼的时候，你听我指挥，双枪齐开，进行火力压制。”
霍顿一愣，“两把枪都给我，那你用什么？”
“自然是能打死变异犬的大家伙。”凌寒一笑，右手手掌摊开，按在了小山般的零件堆上……
他之前的确没有打过变异兽，但那些一星猎人却是枪械铺的常客。
用火药枪捕杀一阶变异兽，正是一星猎人的工作日常！
所以凌寒很清楚，只有大威力型号的火药手枪能重创变异兽，但用老师提供的零件根本组装不出来。
所以，步枪或者霰弹枪才是首选。
威力越大的枪械，零件越少，混在成堆的手枪零件里，收集难度很大，这是老师穆雷故意设置的障碍。
但这根本难不倒凌寒，神奇的燧发枪就藏在右臂，能一直提供金属感知的能力！
此刻他手按零件堆，意识一沉，仿佛又进入了那黑暗深邃的未知世界里。
恍惚之中，燧发枪所幻化的那根金色树枝再度出现。
这一次，凌寒看得格外清楚，树枝上有三根枝桠，表皮分别泛着青、黄、红三色。
其中，黄色枝桠最末端的一枚树叶是亮的，闪着金黄的光芒。
凌寒将意识聚焦于这片树叶上，脑海中浮现一道信息：
【金属感知】（一阶）
再看后面一排光泽黯淡的叶子，难道……燧发枪能提供的能力还不止金属感知一个？
他有些期待，又将意识集中在整根黄色枝桠上。
这次脑海中浮现的信息为：
【金属专精】
竟是一条专精序列！凌寒大喜过望。
所有的异能被统分为六域，比如能量域、物质域等等，这只是大分类。
六域之下，还有许多条细化的专精序列，由从易到难的多种异能组合而成。
每一名异能者，都会选取一条专精序列进行修炼，培养出最适合自己的能力体系。
再看黄色枝桠上的一片片叶子，分明代表着一个个【金属专精】序列下的能力。
倘若将这些树叶全部点亮，自己就将拥有一整个序列的异能？
凌寒心中的兴奋之意难以抑制，体内的源能也活跃起来，冲入【金属感知】的那片叶子中。
叶片轻轻摇晃，异能成功发动。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施展【金属感知】的能力，和之前的隔空借用不同，效果天差地别。
光生效范围就扩大了数倍，之前凌寒只能感知手头的枪械，但是此刻，以他身体为中心，周边20米距离内的一切金属都在感知之内！
所有金属物件的位置、大小、结构、状态……一切信息，均在脑海中清楚的映现。
这才是真正的物质域异能，一阶【金属感知】！
凌寒的意识在研究金色树枝时，现实中的时间也在一分一秒流逝。
因为早早装出两把韦森左轮，他这边吸引了不少同学的关注，如今大家都在好奇，他和李斯特到底谁才是班上枪械水平最高的人。
结果却看到，方才动作无比麻利的凌寒，现在正睁着眼睛发呆！
观战的人群中响起一阵骚动，穆雷也皱了皱眉头，但是并没有提醒什么。
因为恐惧、紧张等等负面情绪，而出现呆滞、恍惚的情况，都是正常的，尤其这还是一帮没跟变异兽打过交道的一年级生。
无论如何，考核开始，一切就全凭学生自己了。
姚雪和霍顿专注于自己手头的任务，没有注意到自家队伍的核心正在走神。这或许是幸运的，让他们还能保持良好的心态。
李斯特小组在组装出两把柯尔特自动手枪后，就选择孤注一掷，全员收集步枪零件，将希望寄托在了大威力的步枪上。
步枪零件的数量很少，翻找起来十分困难，李斯特微微皱眉，忍不住又抬头望了眼对面的凌寒，想看看他在忙什么。
结果就看到了一双茫然而又兴奋的双眼。
这是……吓呆了？
李斯特感觉不大对劲，能在变异犬面前快速组装出两把韦森左轮的人，心里素质应该不至于这么差。
可不管什么原因，现在每一秒钟都无比宝贵，浪费时间是致命的。
凌寒那一组完了。
李斯特耸了耸肩，有了对手的衬托，他的心态好了不少，心平气和地找起了零件。
倒计时20分，19分，18分……
只剩15分钟的时候，凌寒的意识才回归现实。
看了眼挂在训练场上方的大钟，方才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没想到已经过去好几分钟了。
凌寒赶紧释放金属感知，观察其他几组的进展。
对面的李斯特小组三人都在收集步枪零件，已经找得差不多了。
至于另外的两组，学生水平有限，于是全在组装手枪，似乎想凭借密集的手枪火力击倒变异犬。
身后的姚雪听了凌寒的建议，也在组装韦森左轮，已经装好了一把。
凌寒立刻感知到，这把左轮的弹巢内少了一块拨机压铁，只能开一枪，后面的子弹无法正常上膛。
这是枪械组装中比较隐蔽的问题，很多新手试枪只试一发子弹，见可以击发，便认为组装成功了，等需要连续开火的时候自然就傻了眼。
凌寒伸手指了指姚雪的这把左轮，低声道：“再检查检查弹巢。”
姚雪一愣，这把枪难道是坏的？刚才明明试过了呀。
40分钟倒计时已过去一大半，她微微蹙眉，不想浪费宝贵的时间。
“应该没有问题。”
凌寒淡淡道：“再检查一下，有备无患。”
见他坚持，姚雪犹豫片刻，还是放下了手头的活，把那把韦森左轮的弹巢拆开。
下一刻，她小脸抬起，澄澈的眸子惊疑地盯着凌寒。
“你是怎么知道的？”
【10】倒计时结束
凌寒只是神秘一笑，“让你检查一下而已，这是新手常犯的错误，试枪时记得多开两枪。”
姚雪默默点头，心里却充满了狐疑。检查一下？听他刚才那语气，似乎十分确定这把枪的弹巢有问题。
可他一直在忙，头都没回，怎么知道自己装枪时犯下的失误？
等等，他刚才在忙什么？
姚雪看向凌寒身前，好几分钟过去了，仍然只有混乱的零件堆，什么成果都没有。
她顿时懵了，难道凌寒刚才一直在盯着自己这边？
凌寒没有再管姚雪，感知往下探，很快锁定了想要的零件。
从一大堆零件里把目标扒出来也不容易，他果断捋起袖子开干。
15分钟，能否拿到10分加分，外加霍顿的10万联邦币，就看这最后的15分钟了。
空旷的训练场中，变异犬的嘶吼声越来越大。
发现很多铁笼子已经严重变形，同学们有些担心——万一时间不到这些怪物就冲出来了怎么办？
再看老师穆雷，依旧站在防弹玻璃后的看台上，手里也没有武器。
众人不禁胡思乱想起来，万一真有人遇到危险，老师不会见死不救吧？
穆雷似乎根本没有考虑这个问题，神情淡然，还时不时讲解一些战场装枪的注意事项。
至于场上四组学生的装枪效果如何，能否击倒十只变异犬，他根本不点评，让所有人的心都悬了起来。
砰砰！两声清脆的枪响突然传遍整座训练场，李斯特手持一把刚组装好的加兰德半自动步枪，对准角落里的靶子试枪，连续两发，均命中靶纸。
他调了调瞄准器上的表尺，显得成竹在胸。
双手握持沉甸甸的加兰德，立刻能感受到一股底气，火力十足的底气。
有了这把半自动步枪，十只变异犬已经不算什么了。
李斯特心中大定，再转头看向正在忙活的凌寒，微微摇头。
现在才开始着急，已经晚了。
又看一眼低头装枪的姚雪，李斯特忍不住开口道：
“我之前说的没错吧，凌寒，你心理素质太差，很容易拖累队友。”
“姚雪同学下次还是跟我一组吧，有我辅导，你的枪械成绩完全可以更进一步。”
可姚雪头都没抬，让李斯特讨了个没趣。
反而是凌寒抬起头来，打量一眼他手里的枪，笑道：
“有这工夫废话，不如再检查检查手里的家伙。”
李斯特拍拍手中沉甸甸的加兰德，自信道：“试枪十分成功，马上你就能见识到它的威力了。”
“是吗？”凌寒似笑非笑，又低下头继续装枪了。
时间快速流逝，倒计时3分钟，2分钟，1分钟——
穆雷看看表针，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菜鸟们，是时候展示一下你们的成果了。”
他一挥手，所有铁笼子上的机关锁立刻开启。
哐当，哐当……一道道铁门轰然倒地。
通向四组学生的道路畅通无阻，变异犬们激动地浑身颤抖，涎水直流，一根根利爪从掌中伸出！
嗖嗖，它们没有丝毫犹豫，蹬地前冲，径直扑向这些鲜美的肉食。
枪声也随之响起。
李斯特手持加兰德率先开枪，7.62毫米弹头呼啸而去，命中一只变异犬的下颌，把它的脑袋打得后仰过去，连带着身体失去平衡，重重摔在地上。
虽然没能一击毙命，但是步枪的威力已经显露无遗。
其他的变异犬依然在快速冲刺，很快来到学生们近前，于是手枪开火的声音接连响起。
砰砰砰……
训练场上子弹横飞，一朵朵血花在空中绽放，被打碎的黑色皮毛漫天飘舞。
枪声虽然密集，但学生们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无论是柯尔特自动手枪，还是韦森左轮，都只能打伤这些变异犬，很难做到击倒！
甚至，有些饿红了眼的变异犬，身中五六枪，仍然能嘶吼着向前奔跑！
这让全是手枪的两组同学感到深深的绝望。
焦急之下，他们疯狂扣动着扳机，将弹匣中的子弹全部倾泻出去，打伤了三四只变异犬后，再扣扳机，手枪只能发出咔咔的声音，显得空洞无力。
这些人只能哆哆嗦嗦地低头换弹。
火力一旦进入真空期，变异犬自然长驱直入，瞬间扑到他们身前！
“真是废物啊。”
穆雷无奈地叹了口气，纵身跳起，站到了两米多高的防弹玻璃顶端。
他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把长管手枪，幽蓝色的枪管上镌刻着几圈符文，黑洞洞的枪口指向训练场中央。
咻咻！
两声独特的尖利枪响后，训练场上瞬间燃起两团蓝绿色的火焰！
但凡触碰到火焰的变异犬，立刻哀嚎着倒下，身躯在颤抖中支离破碎、化作飞灰。
后面幸免于难的变异犬，见状也没了进攻的勇气，趴在地上呜呜地哼着，好像是在求饶。
穆雷两枪清场，救下了学生，但这也意味着，这两组考核失败，没有加分的机会了。
训练场中，就只剩下李斯特组和凌寒组。
李斯特依靠加兰德步枪的强劲威力，基本两发子弹就能击毙一只变异犬，再加上那把柯尔特手枪的火力掩护，已立于不败之地，很快击倒了五只变异犬，任务完成了一半。
凌寒组就显得惊险了许多，霍顿站在前面，持枪的双手抖个不停，也顾不上瞄准了，一股脑将两把左轮中的弹药全部打出去。
韦森左轮是双动构造，扣下扳机就能开火，不需要再额外按动击锤。优点是可以单手完成击发，双手双枪不成问题。
缺点则是扳机力过大，手指得用力扣动，导致准头很差。
霍顿闭着眼睛一通乱射，有两发子弹甚至都快打到了天花板上。
这样效果自然一般，双枪十二发子弹打完，也只有两只变异犬负伤倒下。
霍顿赶紧后退换弹，姚雪看一眼还在低头忙活的凌寒，没有说话，默默举着两只韦森左轮走上前去。
砰砰砰……
她的准头比霍顿好了许多，可仍然压制不住八只变异犬的冲击。
很快有一只变异犬跑到近前，高高跃起，猛然扑向姚雪的头顶。
而她手中的两把左轮都已经空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变异犬的血盆大口朝自己张开。
李斯特望见这一幕，忍不住惊呼一声：
“小心！”
老师不知为何没有开枪救援，变异犬的咬合力不是闹着玩的，下一秒，姚雪的脑袋就会被咬碎！
砰！
一声雷鸣般的巨大枪响，骤然震彻整座训练场！
还在半空的变异犬好似遭受迅猛的撞击，身体蓦地斜飞出去，整个脑袋被打得稀烂，两条前腿断成多截，上半身溅起一蓬蓬的血花，在空中渲染出妖异的红色。
这只变异犬当场咽气，死的不能再死，身体如一团烂泥噗的砸落在地。
巨大的枪声回音还在训练场中萦绕不绝，仿佛巨人的怒吼，让变异犬们的叫声都颤抖了起来。
至于训练场内外的学生们，齐齐向前几步，趴在防弹玻璃后面观察着，一时震撼无言。
枪声的余音里，凌寒缓缓走到姚雪身边，手里端着一把厚重的霰弹枪。
黑色的枪管和供弹管上下紧贴，就像一长一短两根浑圆的铁棍，用棕黄的护木紧紧包裹，风格朴实无华，而又粗暴强硬。
这是一把老式的温彻斯特泵动式霰弹枪，又名——“战场扫帚”。
【11】枪械奏鸣曲
“抱歉，迟了一些。”凌寒冲姚雪歉然地点点头。
燧发枪化作的那根金色树枝仿佛蕴含了无穷的奥秘，他意识沉浸其中，完全失去了时间感。
好在他还记得枪械考核的事情，强忍着好奇心离开，意识回归现实，然后仅用15分钟时间，就找齐了所有零件，完成了一把霰弹枪的组装。
这本是无比艰难的任务，但有了【金属感知】，全程都显得十分轻松。
手捧4公斤重的温彻斯特霰弹枪，凌寒明白，这场考核结束了。
姚雪小脸有些发白，刚才她差点以为自己就要被咬死了，血盆大口覆盖视线，这感觉过于可怕，她想逃走，双腿却在发软。
不过回过神来一想，穆雷肯定不会让学生在课堂上被咬死，之所以没出手救援，应该是看到了准备开枪的凌寒。
姚雪深吸一口气，平复下惊慌的情绪，又凝视着凌寒手上这把粗大的霰弹枪。
用左轮几枪都打不倒的变异犬，却被这霰弹枪一发轰成了肉泥。
有这把枪在手，接下来的考核应该就失去悬念了。
放下手中的韦森左轮，姚雪抿嘴一笑，“看来这次我要躺赢了。”
“同桌嘛，互帮互助。”凌寒笑笑，再转头瞪了一眼不靠谱的霍顿。
如果不是这个小胖墩闭着眼睛乱开枪，几秒钟就把子弹打光，变异犬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冲上来扑咬姚雪。
霍顿也知道自己差点误了事，赶紧弯腰认错，眼睛却直勾勾盯着这把霰弹枪舍不得挪开。
“杀器，大杀器，这把稳了哈哈……”
凌寒无奈地摇摇头，“别看了，你快点装填手枪子弹，跟在我身后，等我换弹的时候开枪掩护。”
嘱咐一声，他便抱着枪迈开步子，主动迎上前去！
看到前面这些肮脏凶残的怪物，一股不舒服的感觉顿时在胸中徘徊，凌寒总是忍不住联想到，自己的父亲就是被这些东西咬死的……
为了打消这种不舒服的感觉，他手掌握紧供弹管上的护木，用力往后一拉，发出清脆的响声，然后护木又自动弹回。
咔嗤。
还在发热的金属弹壳从机匣侧边掉落，下一枚12号霰弹已经上膛。
变异犬们还有些迟疑，啪嗒啪嗒的脚步声里，凌寒已走到它们面前。
无需瞄准，大臂夹紧枪托，直接扣动扳机。
砰！
枪口喷吐着炽烈的火光，照亮了前方瑟瑟发抖的身躯。
12号霰弹在火药爆炸的推动下全速射出，脱离枪管后，整整54枚弹丸在空中飞旋着散开，化作一蓬灼热的金属弹雨，呼啸着笼罩而去。
距离最近的变异犬首当其冲，哀嚎着倒飞出去，身体被弹雨打成了筛子。旁边两只变异犬也受到波及，皮毛瞬间血肉模糊。
20米距离内，没有任何生物能安然站在枪口前方！
凌寒身体在猛烈的后坐力下微微一顿，随即继续迈步朝前，不紧不慢地走向下一只变异犬。
枪管微微抬起，左手再次下拉护木。
咔嗤。
砰！
咔嗤。
砰！
清脆的推弹上膛声与击发的巨大轰鸣声交替响起，节奏严整，甚至带有一丝韵律，再以变异犬的哀嚎声为背景，形成一首昂扬澎湃的战争奏鸣曲，在空旷的训练场中激情演奏着。
五发霰弹打完，凌寒已经向前移动了二三十米米，走出了一条浴血之路。
六具变异犬的尸体躺在他的身后，鲜血浸染地面，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深红，再也没有能站着的怪物。
这便是“战场扫帚”的威力，枪声一响，直接扫清身前所有目标！
霍顿跟在后面已经看傻了，直到听见咳嗽一声，他才如梦初醒，赶紧站到前面，举起两把韦森左轮，砰砰朝着前方射击，掩护凌寒换弹。
之前还凶神恶煞的变异犬们，此刻纷纷哀嚎起来。
方才凌寒开枪的时候，它们压根就不敢动弹，眼下终于得了喘息之机，顶着韦森左轮的子弹，转身就往后跑！
霍顿见状，得意地狂笑起来，“老子一人双枪，打得无数变异犬落荒而逃……等回家就告诉爸妈，他们的儿子牛逼大了！”
啪！
凌寒没好气地拍他肩膀，“让让，我们的考核目标是击倒所有变异犬，要不你追上去？”
霍顿立刻恢复了冷静，乖乖让开道路。拿两把手枪追变异犬？他还没活够呢。
很快，雷鸣般的霰弹枪声再度响起。
所有观战的学生都踮着脚望向这边，激动地目睹凌寒把一场考核演变为一边倒的屠杀。
训练场对面，李斯特才开了几枪，就发现自己的风头完全被人抢走，双手不由握紧了枪把，脸色显得有些不自然。
加兰德步枪的威力虽然不俗，但平均两枪才能击毙一只变异犬，李斯特只能远程持枪射击，不可能像凌寒那样近身作战，视觉效果上自然就差多了。
“这家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他心中疑惑不解，明明看到凌寒发了好久的呆，怎么最后还能变出一把霰弹枪来？
“算了，不管怎样，我这边也能顺利完成考核！”
李斯特静下心来，继续进行射击。
加兰德的有效射击距离超过500米，所以他站在高位瞄准，便能将远处的变异犬一一点杀，就如一名优雅的射手，而不用像凌寒那样四处追赶。
从这一点上，李斯特勉强可以找到一些心理安慰。
很快，8发子弹射完，加兰德枪身响起“叮”的一声，空了的双排弹夹自动弹出。
换弹时却出了问题，新的弹夹再也插不进去了。
“什么情况？卡壳了？”
李斯特有些着急，不断地拉动枪机，但是并没有起到作用。
同组的另外两名学生也束手无策，脸上开始冒汗。
没了步枪火力的压制，剩下的三只变异犬终于缓过劲来，用极度愤怒的目光望向李斯特三人。
吼！
它们再度发起冲刺，想要报仇雪恨。
而小组仅剩的那把柯尔特自动手枪，已经起不到多大作用了。
李斯特颓然扔下加兰德步枪，突然想起了凌寒方才的提醒——
“有这工夫废话，不如再检查检查。”
难道是组装时出了差错？
【12】穆雷的问询
李斯特茫然地站在零件堆上，望着气势汹汹扑来的变异犬，脑子却还在想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随着危险的迫近，这支小组已经没有任何反击的手段，老师穆雷只能开枪救援。
咻的一声，蓝火燃起，将几只变异犬化作灰烬。
李斯特依然呆立原地，一遍遍地回想着之前的组装过程。
此时凌寒已经击毙了全部十只变异犬，还想继续，正持枪往李斯特这边走，打算捡几个漏。
结果穆雷的源能枪实在强悍，那股蓝绿色的火焰似乎可以自行调整范围，精准地烧死了所有变异犬，而没有误伤到学生。
凌寒只能意犹未尽地放下枪口，瞥了眼李斯特脚下的加兰德步枪，笑道：
“新弹夹插不进去？你的拉壳钩肯定出了问题，顶头的弹簧或许松动了，随着弹夹一起弹了出来。”
听到这话，李斯特终于想起，在安装拉壳钩相关组件的时候，他的确有些急躁，没有检查仔细。
哪怕有过击杀变异兽的经历，他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学生，面对十只变异犬的压力，外加跟凌寒较劲的小心思，重重干扰之下，终是出了失误。
而在枪械组装上，任何一点失误，都会导致失败，甚至是死亡！
李斯特叹了口气，转头认真地注视着凌寒：
“你的水平的确很高，这一次，是我输了。”
“不过，今天并不是期末考核，接下来我会赢回来的！”
凌寒耸了耸肩，“这是考核，又不是什么比赛，赢了对我有什么好处？输了又怎样？”
李斯特被噎了一下，无言以对，而凌寒已经转身回去了。
“寒哥威武！”霍顿赶紧凑了上来，搓着手，一脸激动之色。
不激动不行，全班就他们三人通过了考核，加分到手，整整10分！
还是加在枪械这样的核心课程上！
凌寒看了他一眼，霍顿立刻会意，小声道：
“10万今天就能到账！”
“这就对了。”凌寒大感满意，回头瞥了眼还在发呆的李斯特。
那家伙似乎也是个土豪，如果考核前先打个赌，或许也能赚到一笔……下次可以考虑安排一下。
枪械铺停业后，凌寒失去了收入来源，所以现在赚钱的欲望格外强烈。
在一滩滩的血泊中，全班同学再次集合，一边忍受刺鼻的血腥味，一边听着穆雷训话。
“你们这帮菜鸟倒是给了我一个惊喜，本以为没人能完成这项考核的。”
穆雷目光扫过全班，最后落在了凌寒身上，微微一顿。
“我说话自然算数，通过考核的凌寒、姚雪、霍顿三人，今天就能获得10分加分，直接加在期末成绩上。”
“耶！”霍顿兴奋地脑袋直晃，坦然迎接周围同学嫉妒的目光。
考核的全过程，同学们都看在眼里。霍顿只是搜集了一些子弹，然后闭着眼睛打空了两个弹匣，就拿到了10分，这还有天理吗？
穆雷冷笑一声，“你们有些人似乎不服气？不服气刚才为什么不出列，去跟凌寒一组？”
众人顿时没了话说。
凌寒没有背景，在班里一向低调，又始终处于淘汰线附近，自然被人轻视。
而且这次还要跟变异兽战斗，大家压根就没想到，一个开修理铺的少年竟能如此彪悍，端着霰弹枪边打边追，硬生生击毙了所有变异犬。
想和李斯特组队的人倒是不少，但都被人家傲慢地拒绝了。
“团队作战，从组队开始就是考验，你们没有加分，就只能怪自己眼光不行！”
穆雷说完，又讲了一下四组十二名同学装枪的各种问题，逐一道来，听得凌寒暗惊。
这老师的观察力实在惊人，隔着那么远，竟然能掌握一切细节！
也就是说，自己的表现也完全落在他的眼里！
凌寒心中开始有些惴惴不安。
穆雷讲解结束后，又以“锻炼胆量”为名，让大家收拾满地的变异犬尸体。
等看到凌寒的战果，同学们都有些心惊肉跳，这边的每一只变异犬都被打烂了，尸体表面坑坑洼洼，惨不忍睹，足见霰弹枪的火力之猛。
等尸体都被助教搬走，这一堂惊心动魄的枪械课也随之告终。下午没了课，同学们四散而去，准备回家。
“凌寒留一下。”穆雷的大嗓门再度响起。
霍顿以为凌寒是得了老师的青睐，羡慕地看过来一眼，悄悄比了个刷卡的手势，凌寒摆摆手，让他先走。
“谢了。”姚雪冲凌寒点点头，也转身离去。
很快，浸染血色的训练场中央，就只剩师生两人。
霍顿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睛打量过来，魁梧的身躯站立不动，宛如小山一般。
凌寒表面强行保持着镇定，手心里已经不知不觉出了汗。
这个退伍军人出身的老师是一名异能者，估计比莉莉姐还要强，又是一名枪械师，实力相当恐怖。
光看那把幽蓝色的源能枪，一发子弹就能掀起一片火海，已经超出了火药枪械的威力极限，凌寒再组装十把霰弹枪也难以抗衡。
如果被他看出了什么，自己无法反抗，藏在右臂中的燧发枪会暴露吗？
在强大的异能者面前，不能露出任何异样，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眼下凌寒也只能尽量镇定下来，挤出一幅笑容，礼貌地问穆雷道：
“老师喊我是有什么事吗？”
穆雷也笑了，“你小子挺冷静的嘛，那刚才为什么蹲在地上发呆？”
“难道是觉得时间太充裕了？组装一把霰弹枪花不了那么久？”这第二个问题自然就有所暗示了。
凌寒大脑迅速思索着，想尽量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短短15分钟，从成堆的零件中找出需要的那几十块，然后组装出一把霰弹枪来——这已经不能用好运或者熟练来解释了。
如果穆雷没看清楚也就罢了，可自己全程一举一动都被他锐利的双眼捕捉到，恐怕是糊弄不过去了。
不过，并非没有合理的解释。
在对面审视般的目光下，凌寒一咬牙，终于做出了决定：
“老师，我好像提前觉醒了异能！”
【13】离开店铺
今天早上的遭遇之后，凌寒就一直在思考，该如何隐瞒燧发枪的存在？
要保住店铺，要从罗兰顺利毕业，就必须借助燧发枪的神奇能力，可一旦借用，肯定会表现出异常，就像今天的异能课和枪械课一样。
凌寒能做的，就是用一个合理的理由代替燧发枪，来解释自己能力的突飞猛进。
甭管莉莉姐会不会信，只要老师们信了，自己就能得到学院的庇护。
“提前觉醒异能？”穆雷有些讶异，“你的异能是什么？”
“金属感知。”
“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上午，异能修炼课上，我在冥想中感到了异常，当场呕吐，当时好像就抵达了异能节点，中午就自行觉醒了。”凌寒回道。
在课上呕吐的情况全班都看在眼里，正好拿来当做证据。
穆雷双手背在身后，“猜猜我现在手里有什么？”
“左手一串铜钥匙，右手一枚铂金戒指。”凌寒立刻答道。
穆雷顿时咧嘴笑了，“你倒是好运气，早早觉醒了金属感知，这可是标准的枪械师异能！”
异能的修炼，如在黑暗中漂流，寻找一个个异能节点。
这些节点的位置却是随机的，有近有远，有些人冥想十年才抵达第一个节点，有些人几个月就成功了。
对大部分人而言，每天坚持修炼，获得第一个异能的时间是一到三年。比这早的，都算提前觉醒的幸运儿。
凌寒这个理由选的不错，他在罗兰已经学习了十一个月，将满一年，这时候觉醒，不算惊世骇俗，但足以获得学院的优待。
“行了，第一次使用异能消耗不小，回去休息吧。”穆雷见凌寒的脸色有些差，挥了挥手，“我会通知你们班主任的。”
凌寒脸色变得有些僵硬，赶紧转身离去。
深入骨髓的饥饿感已再度袭来，他现在迫切地需要一些“食物”。
虽然那堆枪械零件多为金属材料，但给凌寒的感觉就像过期的粗劣面包，外面还涂着一层难闻的机油，难以下咽。
恐怕只有干净纯粹的金属制品，比如银质刀叉，才能满足燧发枪的需求。
霍顿这时还等在学院门口，见他出来，嬉皮笑脸地掏出一张银行卡。
“10万，一分不少。寒哥，以后我能不能留在学院，就全靠你了。”
凌寒一乐，听这口气，这个小土豪兜里还有不少余钱。
“只要不违反学院规定，都可以帮你——如果价钱合适的话。”
“没问题！”霍顿一挥手，“我爸妈如果知道，多花几十万就有希望通过罗兰的考核，他们非得乐死不可，掏空家底也得干啊。”
凌寒闻言，心里微微有些触动，但凡把孩子送到罗兰的家庭，都是不惜倾尽全力，也要让孩子顺利毕业。
其实自己家也一样，为了这份学业，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的代价，才艰难地走到今天这一步，放弃实在太可惜了。
霍顿想起那张有菱形标记的银行卡，小声地问道：“寒哥，你真的得罪了菱火公司，然后他们赔了你一张卡？”
“是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必要骗你。”。
“那还是小心些为好，他们可不是能吃亏的主儿。”霍顿提醒道。
凌寒点点头，“对了，附近哪有金店？”
很快，在饥饿感的驱使下，他一路飞奔，冲进最近的金店，如一个饿了十天的流浪汉走进一家香气四溢的饭店，灵魂都在颤栗，差点没流出口水来。
在店员惊诧的目光里，凌寒像饿鬼一般四处扫视着，凭感觉寻找目标。
结果发现，越是珍稀贵重的金属材料，越能勾起燧发枪的食欲。
这让他心痛无比。
金店里最贵重的自然是纯金，1克价格500联邦币。如果买两根100克的金条，就能把刚赚的10万花光，凌寒当然不肯。
银条就便宜多了，1克只要5联邦币。
他转而买了20根200克的银条，花费2万，应该够吃一阵子的。
迎上来的店员很高兴，没想到一个衣着朴素的学生竟有不错的购买力，20根银条直接打包，比一般的顾客痛快多了。
而凌寒借用一间休息室的要求，也被一口答应下来。
金店后面，安静的小房间内，凌寒散开金属感知，仔细检查了一下室内陈设。
并无异常。
来金店是临时起意，动作也快，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打开包装，就像吃零食一样，先往嘴里塞一根。
中午吃刀叉的时候太急，直接吞了，于是这次他多嚼了几下，想尝尝味道。
银条口感软糯，冰冰凉凉，不知是错觉还是燧发枪的影响，还有点甜滋滋的。
咀嚼几下后，整根银条被凌寒一口吞进肚里。
高纯度的银条比银质餐具顶饿多了，饥饿感终于消失，燧发枪安安稳稳地藏在右臂内，释放出一种“勉强吃饱了”的情绪来，似乎还对外面的黄金念念不忘。
填饱肚子后，凌寒也不在这里久待，毕竟是外面的店铺，未必一直安全。
出门离去，回到了阿七枪械铺所在的大街。
走进一家面包店，买了几块黑面包作为晚餐，再隔着店里的窗户，悄悄观察着自家的枪械铺。
透过破开的卷帘门，能看到店里空无一人。
一星猎人拉文搬了个小板凳，正坐在门口左右张望着，像是在等人。
凌寒心中稍定，看来莉莉姐没搜到东西就走了，店铺也没有被人强占。
他走出面包店，冲拉文打了个招呼。
“你终于放学了。”拉文松了口气，“早上听到消息吓我一跳，没想到莉莉姐居然杀了个回马枪，幸好你没事，听说和解了？”
“嗯，她赔了我一笔钱。”
“这倒是奇怪，莉莉姐可不像是这么好说话的人。”拉文疑惑地晃了晃脑袋，“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凌寒抬头，望了眼阿七枪械修理铺的招牌，“这里可能被人盯上了，问题解决之前都不能再住，我打算向猎人公会求助。”
拉文一拍大腿，“你早就该找公会了，我们这边高手不少，可不怕什么莉莉姐！”
凌寒进了店，先把之前接的单子做完，还剩两把枪没修。
这恐怕是近期最后的两笔单子了，做完后，阿七枪械修理铺将彻底关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开张。
凌寒留恋地看着工作台上的各式工具，拍拍桌角的卧式车床，好似在对它们说：
“不会太久的。”
【14】猎人公会
凌寒全神贯注地修起了枪，金属感知一开，枪械的内部状况一览无余，什么问题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拆枪，更换零件，加固枪管……一系列的操作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迟滞。
拉文瞥了眼他那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发现一把枪已经快修好了，惊诧道：
“这也太快了，当年老凌都没你这么好的技术！”
40分钟后，两把坏枪便已修复。凌寒装上空包弹试了试，可以正常开火了。
让原本损坏的武器重获威力，这个过程充满了成就感，也是枪械修理的乐趣所在。
这时拉文请的维修人员也到了，更换了一张卷帘门。
凌寒不舍地收拾了一下工作台，将自己的行李打包，带上修好的两把枪，迈步走出阿七枪械修理铺。
“走了。”
他最后回头，看一眼修理铺陈旧的门面，突然想起了之前燧发枪总是说的那句话：
“你我在黄昏中死去，亦将于黎明前归来。”
生活总是迫使人选择离开，但谁也不会放弃归来的心愿。
归来，就是对生活的胜利。
凌寒背着包转身，和拉文一道离去，逐渐消失在了人来人往的街头……
此时天色已暗，两人都没有发现，斜对面的餐厅二楼，一座包间里，正有人透过窗户静静观察着枪械铺。
“这小子倒是机灵，见势不妙就跑了！”
穿着紧身皮衣的莉莉姐坐在桌前，冷哼一声，将全部怨念都发泄在了盘中的牛排上，鼓着嘴巴大吃特吃，声音显得含混不清：
“我看他绝对有问题！可上午什么都没搜出来……”
羊毛衫男人就坐在她的对面，并没有对满桌的食物下口，只是静静望着凌寒的背影。
“如果真是S级神迹，你搜不出来也是正常的。”他淡定地说着，“也可能的确没有，神迹消失了，或者自行离开了。”
“在过去的案例中，有50%都是类似的情况，让我们无功而返。”
莉莉姐一瞪眼，“一句准话都没有，那后面怎么办？”
“盯好这个少年就行，看看他有什么异常。”羊毛衫男子站了起来，“毕竟是S级，会有真正的大人物下来调查的，还轮不到我们出手。”
“盯着他？没问题，这小子干什么坏事都别想逃过我的眼睛！”莉莉姐狠狠用叉子刺进牛肉里，突然又问：
“他拿了菱火的卡，居然没什么反应，不会是不知道吧？”
“罗兰的学生，怎么会不知道菱火的凶名。但这个少年却没有退缩，要么年少无畏，要么就是有所倚仗啊。”羊毛衫男人说着，伸手入怀，取出一张画着绿头苍蝇的面具。
暗红的圆眼，蓝绿色的头部，黑色半透明的翅膀，肮脏的形象栩栩如生。
莉莉姐顿时没了食欲，没好气地放下刀叉，“能不能别戴这玩意儿了？真的恶心！”
“没有我们这些恶心的苍蝇，这城市里的污秽又有谁来清除？”
羊毛衫男子悠悠地回了一句，旋即身体化作点点黑烟，仿佛真的变成了苍蝇，从包间里消失了。
……
猎人公会是一个非官方组织，半盈利性质，名义上归属于联邦猎人总公会，实际上完全自理，专为黑岩市的自由猎人们服务。
公会的钱都要用在猎人身上，自然也没有什么豪华的场地，就两栋小楼，带着前后院子。
凌寒走进前面的小楼，立刻受到了欢迎。
但凡看到他的猎人，都会热情地打着招呼。
本地不少猎人都在阿七枪械铺修过枪，三十年过去，其中很多人死在了野外，但活下来的，基本都从一星升到了二星、三星，成了小有名气的高手。
这，就是凌家的人脉，是凌七本分经营了三十年所换来的认可。
有这层关系在，凌寒很受猎人们的关照，尤其他还是一位青出于蓝的火药枪械修理师，更受重视，很多小事只要开口，猎人们都会帮忙的。
但凌寒也有自知之明，知道光凭这些情分，还不足以让猎人们去对抗强大的菱火公司。
自由猎人，讲白了就是散兵游勇，无权无势，在异能者圈子里地位是偏低的，不可能去招惹大公司。
凌寒不是第一次来公会了，轻车熟路，走到二楼的一间办公室前。
办公室里，一个身材枯瘦的老头带着老花镜，一边抽烟一边看报纸。
见凌寒来了，枯瘦老头放下烟，和蔼地笑了笑，“听说你遇到了麻烦？”
“莫爷。”凌寒打了个招呼，也不废话，开门见山：
“我家的铺子被莉莉姐关停了，所以我想问问，莫爷这边有没有市政厅的关系，能帮我把营业执照批下来。”
莫爷思忖片刻，冲凌寒招手：“把你在罗兰学院的证件拿给我看看。”
凌寒一愣，然后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张红色的入学证。
莫爷翻看了几眼，遗憾地摇头：“可惜，这一张没用啊。”
“你如果能通过罗兰第一年的考核，拿到那张蓝色的学生证，才算真正有了点地位，你才能得到市政厅的重视，这事也好办。”莫爷又解释道。
“不然的话，就算我帮你拿下营业执照，你在市政官眼里仍然是个普通人，以莉莉的背景，照样可以变着花样关你的店。”
凌寒好奇地问道：“罗兰的蓝色学生证，在外面这么好用？”
莫爷笑笑，“因为它代表你有成为异能者的潜力，大家都会把你当做准异能者看待！”
凌寒沉思了起来。
罗兰有固定的规章制度，哪怕他觉醒了异能，也需要通过各科的期末考核，不可能提前拿到学生证的。
考核，拿证，找市政厅申诉，跟莉莉姐过招……光以市政厅的办事效率，这起码就得耗到三个月以后了。
问题是，他现在的经济压力不小。
虽然今天刚收了莉莉姐的20万和霍顿的10万，但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
而燧发枪已经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吞金兽，就那个吞银条的速度，凌寒怕自己下个月就破产了，连来年的学费都交不起。
莫爷道：“我建议你最近还是以学业为主，只要能通过考核，以后的事都好说……”
“我想，也不止罗兰的学生证能证明一个人的潜力吧。”凌寒忽然笑道。
莫爷一愣，“你想做什么？”
凌寒：“我要申请参加公会的一星猎人试炼！”
莫爷手一抖，直接把手里的报纸撕开了，“你再说一遍？”
【15】命中专精与穿透专精
我要参加猎人试炼？不，在莫爷听来，这句话就等同于在说——我要去死。
这个枯瘦老头又把香烟夹了起来，猛吸一口，然后瞪着凌寒说道：
“猎人试炼是给异能者准备的！那是你能参加的吗？胡闹！”
“我已经是异能者了。”
“况且你……”莫爷说到一半顿住了，疑惑地盯着凌寒，“你刚才讲什么？”
“我已经是异能者了。”凌寒摊了摊手，“一阶【金属感知】，今天刚觉醒的。”
莫爷把抽到一半的烟摁到烟灰缸里，上下打量着凌寒，显得十分讶异。
这就觉醒了？不是说这小子的异能修炼课成绩一般吗？
“既然如此，那就更不能参加试炼了——【金属感知】对战斗和生存能力加成不大，是标准的辅助类天赋，猎人职业并不适合你。”
“我想试试，拿一个资格就行。”凌寒坚持道。
莫爷皱了皱眉，“都觉醒了异能，耐心等着考核不好吗？为什么非要急着冒险？”
为什么这么着急？凌寒心中自有答案。
因为“神迹”，这个陌生而又神秘的名词。
连莉莉姐这样有钱有权的异能者，为了“神迹”，都想尽办法强买阿七枪械铺，甚至不惜赔偿20万联邦币，只为了能搜一遍店里。
平心而论，莉莉姐已经算克制的了，换做其他异能者，鬼知道会用什么狠辣的非法手段。
凌寒为了保住燧发枪，就必须变得更强！
赚钱，喂养燧发枪，掌握更多的异能……
只要这场“神迹”风波没有彻底平息，他就不能掉以轻心。
“唉。”莫爷注意到凌寒平静而又坚定的目光，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也没有追问。
“你跟你父亲一样的倔，当初我也劝他不要出城，结果他非要去，说是要多赚点钱……”
凌寒拳头不自觉地握紧了，“我毕竟在罗兰学习了一年，自保能力还是有的，比普通人强多了。”
莫爷犹豫半晌，点了点头，“既然你坚持，那我就给你安排，但仅限这一次试炼！就算有了猎人资格，你也不能随便出城狩猎！”
凌寒终于露出了笑容：“谢谢莫爷！”
“你们这些年轻人，少让我操点心，比怎么谢都强。”莫爷无奈地挥了挥手。
“最近就住在这里吧，我也给你培训一下。”
凌寒冲他深深鞠了一躬，转身去了后楼。
猎人公会的前楼用于办公，后楼才是住所，凌寒在楼上找了间空房，就这样住了下来。
在这里，安全感就强多了，遇到问题，随时都能喊来一票猎人帮忙。
凌寒也终于放下心来，躺在床上缓缓闭眼，意识再度陷入黑暗之中。
燧发枪幻化的金色树枝自动浮现眼前。
树枝上一共伸出了三根枝桠，分别呈黄、青、红三色。
之前在枪械课上，凌寒只来得及研究黄色枝桠，获得了【金属专精】序列，并成功激活了序列的第一个异能，【金属感知】。
至于剩下两根枝桠，当时只看了一眼名字——
【命中专精】
【穿透专精】
两个都是特殊类型的专精序列，也是凌寒敢申请猎人试炼的一大底气。
这类专精，为了实现某一特效，需要多种不同的异能组合起作用。
比如【命中专精】，除了有生命域的【视觉强化】，可能还会有命运域的【好运】，以实现更高的远程武器命中率。
异能种类横跨多域，学全的难度便极高，可一旦掌握，实力也必将强过普通异能者！
凌寒用意识调动源能，尝试激活这两根枝桠。
很快就发现，每根枝桠上的第一片叶子，都是他现在可以调动的。
至于后面的叶子，则根本没有反应。或许是因为他源能的强度不够，又或者是修炼等阶不够高，需要慢慢探索。
总之，三根枝桠三条序列，目前可以提供的，就是三个不同的异能：
【命中专精】的第一个异能为：【视觉强化】，属于生命域。
【穿透专精】的第一个异能为：【加速度】，属于能量域。
再加上已经掌握的【金属感知】。
短短半天时间里，凌寒就掌握了三种不同领域的异能，从一个普通人，一跃成为潜力无限的一阶异能者！
“神迹，难道这就是神迹？”
燧发枪的神奇，也让凌寒更加坚定了决心——
甭管这把枪是什么来历，既然传自于父亲，又与自己融为了一体，那谁也别想夺走！
闭目入神半个小时，他将金色树枝彻底研究了一遍，确定再没有其他的专精序列。
当然，有【金属专精】、【命中专精】和【穿透专精】，他已经非常满足了。
这三个专精，简直是为了枪械使用而量身打造的，对于任何一名枪械师而言，都是梦寐以求的异能序列。
只要吃透它们，凌寒就自信能够成为一名强大的枪械师！
激动的心情下，他从床上一跃而起，开始尝试新的异能。
【视觉强化】一开，眼前的一切顿时无比清晰，甚至能看清墙壁表面细腻的纹理。
透过窗户往外眺望，几条街外，广告招牌上的电话号码都一清二楚。
无论看远还是看近，提升效果都非常明显。
这样的视力，是优秀的枪手所必需的，对于猎人试炼的野外行动，同样有很大帮助。
另一个异能——【加速度】，可以让子弹的速度瞬间提升，获得更远的射程和更强的穿透力。
这个异能适用范围很广，不仅作用于子弹，其他物品也行，甚至可以用在自己身体上。
只不过，目标物体的质量越大，速度的加成就越小。
凌寒曾听老师讲过，【加速度】是最实用的一阶异能之一！
跟人空手肉搏，对自己的拳头施展【加速度】，可以爆发出更强的拳速。
作用于双腿，也能突然提速，让身法变快……
凡此种种，应用场景数不胜数，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也是因此，和【金属感知】、【视力强化】相比，【加速度】更需要长时间的揣摩和练习。
凌寒找到一枚小弹珠，屈指轻弹，射向窗外的大树。
这个力道，原本连树皮都打不破。
可弹珠在离手的一刹那间，受到【加速度】的影响，速度竟骤然翻倍，嗖的一声飞出去，深深嵌进了树干里。
凌寒立刻露出满意的微笑，又觉得有一点饿，掏出银条来啃了一口。
看来，只要是动用金色树枝上的异能，或者借助金色树枝加速修炼，就需要吞食金属来补充消耗。
正思索间，一不留神，手里的银条就少了一半，几百联邦币就这样没了。
凌寒只能痛并快乐着。
“必须早点开店，想办法赚钱！”
【16】莫蔻蔻
凌寒一直待在房间里练习异能，晚上，莫爷又让人送来一份晚餐。
晚餐相当丰盛，里面包含了多种异兽肉，虽然没有罗兰餐厅里的那么高档，但一份也得几百联邦币，是专为异能者准备的。
得知莫爷已经付过钱了，凌寒也不再客气，道过谢后，拿进房间里吃了起来。
异能的使用虽然借助了燧发枪，但他自身也要消耗源能，吃好一点，才能恢复得更快。
吃饱之后，凌寒想起公会里有间小图书室，收集了不少专供猎人阅读的书籍，于是起身过去瞧瞧，学一学猎人必备的知识。
“罗兰的图书馆据说藏书也有不少，可惜之前一直没有权限，明天问问老师，看能不能进去，找一找‘神迹’的有关信息。”
来到二楼，轻轻打开图书室的大门。室内已经开了灯，一进来，就看到一个女孩正趴在桌子上睡觉。
女孩一头齐肩短发，穿着米色短衬衫和牛仔短裤，露出纤细的腰肢和修长的双腿，身材线条匀称，小麦色的皮肤看起来紧致而又健康。
她胳膊交叉，头埋在里面，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虽然看不到脸，但凌寒很快就想起了这是谁——莫爷的侄孙女，莫蔻蔻。
她跟凌寒在罗兰的同一年级，不过不是一个专业。
之前两人一直有联系，但是凌七死后，凌寒忙于学业和修枪，无暇社交，也很少再见到莫蔻蔻了，只知道这个女孩成绩还不错，不用担心第一年的期末考核。
凌寒蹑手蹑脚走到书架前，没有打扰她睡觉，轻轻拿起了一本书——
作者很有恶趣味，但这个书名也并非没有道理——这个时代的野外危机四伏，想长期生存，最后大概率会死在变异兽的爪牙之下。
“最好的生存策略，就是不去野外。”作者开篇立意，然后才开始讲解各种生存技巧。
这些知识也可以用于猎人试炼——但不是躲避，而是主动追踪，捕获到自己想要的猎物！
凌寒站在书架前，一页一页地翻阅着，渐渐看得入神。
晚风从窗外涌入，微微拂过，吹起了桌边女孩柔顺的发丝。
唰——
凌寒突然感觉身后劲风乍起，吓了一跳，难道莉莉姐闯进公会来抓人了？
来不及回头，他下意识就用了刚学的【加速度】，双脚蹬地而起，身体蓦地横移二十厘米。
但那股劲风也如影随形，立刻跟了上来，击向他的后脖颈。
凌寒抬双手，刚护住后脑，便感觉一柄重锤砸在了手背上。
冲击之势不小，推着他的脑袋往前一晃，差点把书架给撞翻了。
凌寒心中腾的燃起一股怒火，背后偷袭，欺人太甚！
他抓起两本大书，用力往后一甩，【加速度】的作用下，书本像小型炮弹一样射了出去，配上硬纸板的外壳，瞬间有了不俗的攻击力。
那股劲风暂时被逼退了。
凌寒上过一年的格斗课，知道此时还不能停手，于是转身跟进，右掌全力前推，打算把莉莉姐推开，再大声呼救。
结果转回身去，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十六七岁模样的青春少女，他顿时愣了一下，赶紧收力，手差点就推了上去。
少女正要顶膝，看到凌寒的脸，也愣了一下，动作停了。
她穿着一身米色短衬衫和牛仔短裤，自然就是刚才趴在桌上睡觉的莫蔻蔻。
注意到凌寒的指尖差点触到自己身前某处，莫蔻蔻脸一红，气恼地喊道：“流氓！”
凌寒赶紧后退三步以示清白，叫屈道：“你为什么偷袭我？”
莫蔻蔻气呼呼地瞪着眼睛，“我一觉醒来，看到房间里有个鬼鬼祟祟的陌生男子，难道还不能自卫了？”
“什么房间，这里是图书室，公共场合！”凌寒扶额，“再说，我怎么成陌生男子了？”
莫蔻蔻闻言一滞，自知理亏，但低头看了看胸口，又恼火起来：
“谁教你这么打架的？”
“……这是失误，而且我什么也没感觉到。”凌寒艰难地辩解道。
结果莫蔻蔻听到这话更生气了，狠狠剜了他一眼，抱起桌上的书就往外走。
“唉，好久没见，结果闹成这样。”
凌寒揉了揉酸痛的手背，捡起刚才扔出去的书，无奈地叹了口气。
幸好现在已是晚上，猎人们在公会办完了事，大多出去喝酒了，不然那一声“流氓”传出去，他得当场社死。
“外面的世界太危险，还是回房间吧。”
回房，吃掉剩下的半根银条，看了会书，便听到砰砰砰的敲门声。
开门一看，又是莫蔻蔻，一张小脸冷冰冰的，瞪着凌寒，右手举起一条蓝色的冥想头带。
“我用完了，二爷爷让我借给你用。”
凌寒咧嘴一笑，接过了头带，“谢谢。”
“哼。”
莫蔻蔻双手抱胸，昂着头不再看他，转身就走，双脚在走廊上用力踏着，哒哒哒，好像是要踩凌寒的脸。
凌寒笑笑，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冥想头带，跟学校里的差不多，中央嵌着一颗红宝石般的冥想珠，因为莫蔻蔻刚刚用过，上面还残留着一股好闻的少女发香。
冥想珠虽然能重复使用，但一年后基本就失去了效力，因此折算下来，用一回也得耗费近1000联邦币。
猎人公会和莫家，对自己的确没话说。
但这么珍贵的修炼用品，借一次也就算了，肯定不能天天借。
凌寒心思微动，在有冥想珠的情况下，金色树枝能加速修炼，如果没有冥想珠呢？
【17】谁说我带枪了
凌寒立刻关上房门，开始冥想。
在没有冥想珠的情况下，意识仍会进入黑暗世界，但只能待在原地不动，难以前进。
如何激活体内源能，让源能也进入黑暗，带着意识“漂流”起来，正是冥想珠要做的事。
但凌寒没有戴上莫蔻蔻的冥想头带，而是召唤出了金色树枝。
朦胧的金光里，枝桠舒展，青黄红三色的叶片微微摇动，像是在打招呼。
凌寒试着用意识问道：
“源能浪涌，有吗？”
耳畔立刻响起哗哗的水声……
30分钟后，凌寒疲惫地睁开双眼，看一眼计时的钟表，微微一笑。
金色树枝在黑暗世界里简直无所不能，成功激发了源能浪涌，并驮着他的意识一路狂奔，就像上午的异能修炼课那样。
没有冥想珠，修炼的速度稍慢一些，但也堪比十层浪涌，远超班上最好的水平！
“省下来一颗30万的冥想珠，相当于一年多赚30万啊……”
带着喜悦的心情，凌寒渐渐进入梦乡，结束了这曲折离奇的一天。
这一整晚，他都在做梦。
梦里有一株参天大树，树干高耸入云，仿佛支撑起了整个世界，无穷无尽的枝桠向四面八方延伸，遮天蔽日，直至混沌尽头。
而他自己，却被倒吊在了树上，被几根树枝紧紧勒住，呼吸困难。
噗呲！
一根尖利的树枝刺入他的后腰，扎进了脏腑，殷红的血流出。
凌寒痛呼一声，双手用力，扯断了枝条的尾部。
这根树枝也就留在了体内。
不知何时，树外又飞来许多长着翅膀的鸟人。
他们沐浴在一圈圈神圣的白光下，高高在上，看不清面容，背后一对对鸽翼般洁白的双翅展开，格外显眼。
一对翅膀，两对翅膀，三对翅膀……
整整一晚，就在无数的白色翅膀中度过。
早上凌寒醒来，已是满头大汗。
“这梦太逼真了，就跟亲身经历的一样。”
他猛然想起昨天早上，自己对着燧发枪立誓时，有海量的信息涌入大脑，无数的画面闪过，却因为过于庞杂，根本看不清楚。
“看书上说，白天大脑处理不掉的信息，晚上就会以梦的形式展现出来——这个梦或许就和燧发枪有关。”
“断在我身体里的树枝……莫非就是燧发枪？一根树枝就这么神奇了，那株参天大树岂不是无敌？”
“长着白色翅膀的鸟人又是什么？未知的变异种族？”
凌寒一边思索着，一边穿衣洗漱，然后和莫蔻蔻一起去学校。
休息一晚后，莫蔻蔻的气终于消了不少，默默走了半路后，主动问凌寒来公会做什么。
“什么，你要参加一星猎人试炼？”
她顿时瞪大了眼睛，还用手摸摸凌寒的额头，怀疑他脑子是不是烧坏了。
“野外那么危险，连我都不敢参加试炼，你疯了？”
她虽然和凌寒同一年级，但从小就接受猎人的训练，在罗兰读的又是战斗系，实力毋庸置疑。
同时她也深知试炼的难度——
要在城外独自生存24个小时，按规定的路线步行50公里，并捕获一定数量的猎物！
这对于从没出过城的十六岁少年来说，就跟送死差不多！
凌寒摇头笑笑，“我并不是想当猎人，只拿一张猎人资格证，所以请莫爷帮的忙。”
莫蔻蔻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二爷爷答应帮忙，倒是没那么危险了，但难度依旧很高——”
她打量着凌寒略显瘦弱的身材，忍不住质疑道：“你能打得过一阶变异兽吗？”
凌寒闻言哭笑不得，刚想说自己昨天才端着一把霰弹枪，打死了十只一阶变异犬。
结果莫蔻蔻目光微闪，突然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
“别回头，好像有人在跟踪我们。”
跟踪？
凌寒心中一紧，立刻想到了莉莉姐。
又或是其他想要神迹的人？
看来，即使住进了猎人公会，也挡不住那些人的觊觎。
凌寒没有回头，一边镇定地继续走路，一边听莫蔻蔻的建议。
从小在猎人公会长大的女孩，对跟踪和反跟踪的技巧都有一定了解，走过两条街，停在了一家早餐铺前面。
凌寒走进铺子，像是要买早餐，却悄悄从后门出去了。
而莫蔻蔻就在店外等着。
街尾，一个戴鸭舌帽的男子侧靠在墙边，有意无意地抬头，打量着早餐铺方向。
3分钟后，一根坚硬的枪管抵住了他的后腰。
凌寒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鸭舌帽男子一愣，没想到凌寒会绕到后面来，旋即又嘲讽地一笑：
“怎么，你还能当街枪杀我不成？”
“把我逼急了，也不是不能动手。”凌寒淡淡说着，“回答我的问题。”
鸭舌帽男子却换了一个语调，用深沉的嗓音说道：
“凡人，你窃取了神的宝物，犯下贪婪和不敬的大罪，神罚必将降临汝身。”
“坦白，认罪，交出一切，方能得到救赎……”
这神神叨叨的话语听得凌寒一愣。
而鸭舌帽男子趁机迈开步子，穿过车来车往的公路，跑向对面的一条小巷，速度极快，明显不是普通人。
一辆车恰好驶来，遮住了男子的背影，也挡住了凌寒的路。
等车驶过，人已经不见了。
凌寒皱了皱眉，把藏在袖口中的消音手枪塞回背包。
对方身份未知，实力未知，跟着追进陌生的小巷，实在太危险了。
莫蔻蔻跑到了路对面，朝巷口里张望一下，什么都没发现，也只能回来。
她注意到了凌寒的动作，秀眉一扬，显得十分惊诧。
“你上学还带着枪？”
凌寒解释道：“这几天情况特殊，带一把防身。”
“这……能带的进学校吗？不违反校规吗？”莫蔻蔻还是感到难以置信，眼睛怔怔地盯着背包。
凌寒耸了耸肩，“谁说我带枪进学校的？”
说着将背包转到身前，双手伸进包里，五指如蝴蝶一般灵活地飞舞着。
咔咔咔……
1分钟后，包里只剩下一堆细碎的金属零件。
“我是枪械系的学生，带一些上课用的零件，很合理吧？”
【18】邪教徒出现
莫蔻蔻被这操作惊呆了，半晌才翻了个白眼，“你自己小心点吧，又是跟踪又是带枪的，你究竟得罪了什么人？”
“我也不是很清楚。”凌寒望着路对面的巷口，脸色微沉。
窃取了神的宝物？
看来他的预感没错，这场关于“神迹”的风波，不仅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了。
自己有特殊的能力，又不得不用，或许迟早都会暴露。
不过此时的凌寒已不再慌张。
他想清楚了，自己就是一个孤儿，手里就一间枪械铺，又有什么可失去的呢？
甭管是神还是人，谁敢抢他的东西，那就斗到底！
他脸上浮现一丝狠色。
一个从小在枪械铺长大的孩子，天天跟自由猎人打交道，性格里早就沾了几分血性，他可不是一个懦弱的学生，以前经常打架，好勇斗狠。
只是后来进了罗兰，又要开店做生意，才变得克制起来。
现如今店被关了，他怒火难消，藏在心里的三分血气又逐渐显露了出来。
“走，上学去。”凌寒大步走向前方。
莫蔻蔻看着他的背影，担忧之余，眼中也第一次泛起了好奇之色。
这个从小就认识、一向默默无闻的平凡少年，半年没怎么联系，居然变得神秘了不少。
她又想起了昨晚在图书室的交手——自己是战斗系的，又从背后袭击，居然没有拿下这个枪械系的学生，反而被人家推了一把。
这足以说明，凌寒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孱弱。
朴素的衣衫下，说不定隐藏着惊人的实力！
“哼，鬼鬼祟祟的，我倒要看看你藏了些什么。”莫蔻蔻轻轻一笑，迈开修长的双腿，追了上去。
罗兰学院就在城中，路不算远，两人走过去，却发现学校门口格外的拥挤，与往常不同。
“怎么了？”
凌寒凑过去一看，只见几名老师站在大门口，神色有些凝重，学生们则分成男女两列，排队进门。
老师们直接上手，揉一遍学生的面部五官，再翻开眼皮观察瞳孔，最后检查完随身物品，才会放人进去。
这样速度自然快不起来，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
凌寒看到霍顿在前面，问他道：“发生了什么？”
霍顿茫然地摇了摇头，入学快一年，这幅景象还是头一回见。
姚雪就站在旁边的队伍里，听到这话转过头来，小声道：“黑岩市发现有邪教徒活动的痕迹，所以各个公共场所戒严。”
邪教徒？
霍顿啧了一声，显得有些好奇。
邪教活动一直受到联邦的坚决镇压，因此十分隐秘，基本只能从报纸上看到。
新闻里只是说邪教教义多么的离谱，邪教行为多么的疯狂，几乎当小说故事来宣传。
所以在大家眼里，邪教徒就是群精神不正常的犯罪分子，成不了气候，人人嗤之以鼻，并不惧怕。
这么多年来，邪教徒还是第一次出现在黑岩市，同学们反而感觉有些新鲜。
凌寒却愣住了，瞬间想起那个鸭舌帽男子的话。
什么神罚，什么救赎，的确像是新闻故事里邪教徒的口吻！
这帮邪教徒，莫非是冲着自己来的？
还有莉莉姐，非要找什么“神迹”，难道她也是邪教的？
凌寒感觉局面越来越复杂了。
实在不行，向治安局举报试试？
至于所谓的“神迹”，如果只是邪教徒的疯话，真实性也就存疑了。那自己手臂里的燧发枪又是什么来历？
思索间，不知不觉就在门口排了20分钟的队，终于轮到了他。
负责检查的老师就是穆雷，一边问着问题，一边用力扯他的耳朵，好像在看是不是易容。
最后打开背包，发现了一堆枪械零件，还有几发子弹，穆雷的脸色顿时精彩了起来。
“你小子带这玩意儿干嘛？”
凌寒老老实实回道：“有地头蛇想强买我的店铺，所以带这个防身，不能带进学校的话，放门口就行，我等放学了再拿走。”
穆雷翻找了一遍，“没有带源能枪或者其他源能武器吧？”
“没有。”
“进去吧，零件放到一楼的安保处就行。记住，在教室里不能私自组装枪械，一旦拿出完整的枪来——你就只能退学了。”穆雷警告道。
校园内一切如常，只是上课推迟了半小时，所谓的邪教徒，成了同学们聊天的谈资，并未引起太大波澜。
凌寒虽然有些担忧，但罗兰地处黑岩市中心，又有这么多异能者在，安全不成问题，反倒是放学后需要注意。
今天第一节就是异能修炼课，班主任木雅子踩着高跟鞋走上讲台，提醒众人道：
“近期有邪教徒在本市活动，请同学们在校外注意安全，发现可疑人员，应及时上报治安局……”
提醒完后，示意同学们安静，她又笑着宣布：
“就在昨天，我们班第一个觉醒异能的同学出现了。”
众人闻言，纷纷把目光投向李斯特。
李斯特无疑是异能修炼课上表现最好的学生，每次冥想的时间最长，又拥有四层浪涌，修炼速度最快。
可大家看到的，只是一张茫然的脸。
李斯特没有觉醒？那是谁？众人疑惑起来。
木雅子也没有卖关子，轻轻拍起了手，“让我们恭喜凌寒同学。”
居然是凌寒？
班上直接炸锅了。
在众人的认知里，觉醒虽然有快有慢，但大体还是跟修炼水平挂钩的。
凌寒练了一年还只是两层浪涌，冥想时间也短，据说每天只有上课修炼一次，并无加练。
这就一幅快被淘汰的样子，感觉终身都将与异能无缘，结果却最早觉醒了异能，还有天理吗？
所有人都被打击到了，深深感叹着命运的不公。
全班也就姚雪比较淡定，跟凌寒同桌的她，很清楚这个少年条件是全班最差，却能赶上大部分人的进度，从未落下，正是极度努力的结果。
虽然提前觉醒的运气成分很大，但这个同桌无疑配得上这份运气。
“恭喜。”
她深深注视着凌寒，抿嘴一笑，梨花状的酒窝微微显露，白嫩的脸蛋宛如初晨的花瓣，将开未开。
【19】罗兰图书馆
凌寒现在脑子有点乱，一直在想邪教徒的事，如果向治安局举报，该怎么解释前因后果？
不过听到姚雪的祝贺，他还是非常开心，笑着点点头。
虽然两人早就定下了“互相辅导”的约定，但凌寒能教她的就只有枪械课一门，其余科目都是姚雪在帮他，甚至有时候还会送他几管药剂。
“谢谢，没有你这一年的帮助，我未必能坚持到现在。”凌寒诚恳道。
姚雪又低下头看着书，淡淡道：“不用谢什么，还是那句话——你如果第一年就淘汰了，谁来辅导我的枪械课？”
凌寒笑而不语。
班上议论了一阵，又很快安静下来。凌寒的早早觉醒，让所有人都倍感压力，都想趁着最后一个月再冲刺一波。
凌寒也进入了冥想状态，然后惊喜地发现，经过昨天一整天的刺激，源能浪涌的层数已经增长到了三层！
看来，只要是运用异能，哪怕这异能不属于自己，也能让源能得到刺激和进步。
木雅子拿起名册，在凌寒那一栏标注上“已觉醒”，眼中有些欣喜，班里有人提前觉醒，也是她的成绩。
班级里静悄悄的，枪械系几十名同学都陷入到深沉的冥想状态之中。
滋啦滋啦，轻微的电弧声响起，灯光闪烁了几下。
木雅子疑惑地检查一下电闸，并没有故障。
好在灯光也没有再闪，她以为是电路偶然性的不稳，便没有在意。
下课后，木雅子找凌寒单独谈话，鼓励了一番，让他好好完成其他科目的考试。
在觉醒了异能的情况下，其他各科只要别太差，通过第一年的考核问题不大。
木雅子又递过来一管恢复精神的药剂，柔声问道：“还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她也清楚这个学生条件困难，经常会额外送一管药剂，帮凌寒恢复状态。
凌寒感激地接过药剂，想了想道：“老师，我想申请图书馆的权限，去那里查一查资料。”
“图书馆么，一般只有通过第一年的考核，拿到学生证后才能自由出入。”木雅子本想拒绝，可看到凌寒那充满求知欲的眼神，心又软了，答应了下来。
“既然你已经觉醒了异能，其他课表现也还不错，那我就批一张临时的许可证吧。”
找出一份文件，唰唰写上凌寒的情况，再签上自己的名字。
“图书馆的资料很多，但基本都超出了一年级的学习范围，不要花太多精力在上面，以免耽误了学业。”木雅子提醒道。
“谢谢老师！我会注意的。”凌寒兴奋地拿着许可证下楼了。
罗兰图书馆，这是黑岩市规模最大的图书馆了，应该会有关于燧发枪和神迹的资料。
因为邪教徒的出现，以及鸭舌帽男子奇怪的话语，凌寒现在迫切地想要弄清楚燧发枪的来历。
搞清楚了这些，才好确定怎么向治安局举报，该透露多少隐情。
上午的课程结束后，安全起见，学院仍然保持着封校状态，要等到下午才开门放学。
凌寒随便吃点东西，就迫不及待地去了图书馆。
一楼的管理员是个四十多岁的胖大叔，穿着蓝色的制服，笑起来非常亲和，也不知道是不是异能者。
前阵子凌寒想去图书馆看看，结果因为权限不够，被胖大叔拦了下来。
这次再来，胖大叔居然还记得凌寒，远远的就笑道：
“这么好学？不过你好像还没有权限吧？现在没什么人，要不我放你进来？”
“不用，我有权限了。”凌寒直接甩出了木雅子开的许可证。
“呦呵，可以啊，这都能办下来。”胖大叔仔细瞅着许可证上面的签名，目露惊讶之色，“看来你们班主任很重视你啊。”
“还好。”凌寒笑笑。
胖大叔一指旁边的告示牌，“不要破坏书籍，规矩都写在这里，看完就进去吧。”
“谢谢。”
凌寒点了点头，心里却闪过一丝疑惑——
管理员这次怎么怎么好说话了？刚刚还没拿出许可证呢，他就点头了，上次他可是直接把自己拦了下来。
不过这总归是好事，凌寒的心思很快转移到了指示牌上，思考着自己该去哪个区找书。
5分钟后，他站在几十排书架前，望着眼前成千上万本书籍，竟有一阵轻微的窒息感。
循着索引，先去找古代名枪的收录图册。
那把燧发枪造型古朴，凌寒猜测至少是两百年前的产物，如今声名不显，当年却或许辉煌过。
现在是中午，学生们都在餐厅吃饭，图书馆里十分安静，凌寒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以为没有别人了。
结果拐个弯，就差点撞上一个西装男子的后背，把他吓了一跳。
西装男子正站在书架前看书，听到动静回过头来，露出带一点青色胡茬的俊朗面容，冲凌寒友好地笑了笑。
凌寒有些警惕地后退两步，问道：“请问你是？”
西装男子亮出自己的证件，“我是来罗兰交流的老师，今天才到，同学你肯定不认识我。”
凌寒仔细瞅一眼证件上的名字，“原来是……晨星老师，不好意思，刚才差点撞到你。”
他心里有些犯嘀咕，晨星？这个名字有些奇怪，该不会是假名吧？
晨星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没事，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凌寒。”
晨星点点头，主动提议道：“你想看什么书？我可以帮你找找。”
“……不用了谢谢，我还没确定，先看看。”凌寒搪塞道。
晨星顿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微笑，“那你慢慢找吧，我先回去了。”
【20】我们走不掉了
听到这个热情的晨星老师说要走，凌寒暗暗松了口气。
关于燧发枪和神迹的事情，还是不要让任何人发现，哪怕只是有所猜测。
他微笑着点头，目送这位高大英俊的老师转身离去。
可晨星还没走几步，滋啦滋啦，图书馆的灯突然闪动了两下。
脚步声也顿住了。
“凌寒同学。”晨星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们恐怕走不了了。”
凌寒一惊，赶紧冲到晨星旁边。
一圈圈闪动的白光霎时映入眼帘。
图书馆中央，原本放置几排桌椅的地方，此刻却亮起了一簇火焰般的白光，摇曳着，晃动着，迅速膨胀，转眼间已经比书架还高了。
白火之中，黑影晃动。
一头巨大的人面蜘蛛从里面缓缓浮现。
它的人脸长在前面，六只乌黑的眼珠滴溜溜的转着，瞬间锁定了图书馆里的两人，长长的嘴巴张开，露出两对白色的螯牙。
八条节肢长腿摆动起来，上面长满蓝色的绒毛，似乎有剧毒，每条腿的末端都生有几根利刃般的附爪，寒光森然，格外渗人。
这头人面蜘蛛得有半人高，每条腿都有一米长，行动起来轻盈无比，转眼就从白火之中走出，冲着晨星扑来！
晨星惊恐地尖叫一声，连连后退，差点撞翻了书架，方才的风度荡然无存。
凌寒也大惊失色，变异兽闯入城中，这种事情偶尔也会发生，但一头人面蛛凭空从图书馆中间走出，就好像穿越一般，实在是匪夷所思。
情急之下，他只能抄起一本厚书，像昨晚那样施加【加速度】，猛地投掷过去。
经过了昨晚的“实战练习”，这一招已经熟练了许多，厚厚的书本像炮弹般飞去，一本接着一本，势大力沉。
人面蛛扬起前腿，挡住了书本，身子却也被震得微微晃动。
凌寒见状微微松了口气，这应该只是一阶变异兽，还能周旋一下。
“有人吗？救命！变异兽闯进图书馆了！”他一边呼救一边后退。
瞥了眼旁边的晨星，发现这个约莫三十岁年纪的成年男子表现还不如自己，浑身颤抖，脸色煞白，只顾着往后退，连出声呼救都忘了。
凌寒微微皱眉，“你不是来罗兰交流的老师吗？应该是异能者，怎么怕成这样？”
晨星苦笑一声，“我是研究型的学者，觉醒的异能在这种战斗中派不上用场。”
凌寒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离开这层图书馆的通道被人面蛛挡住了，得先想办法引走它。
可惜那把消音手枪放在了教学楼安保处，如果带在身上，一只一阶人面蛛还不足为虑。
好在除了手枪，自己还带了别的“武器”。
打开背包掏了掏，手里出现十几枚1元的联邦硬币。
这种1元硬币都是钢芯镀镍的材质，硬度没话说，捏在指间，大小也合适，除了没有锋芒，找不到什么缺点。
更重要的是，它能够随身携带，可以通过任何的安检搜查。
此刻，这些1元硬币就是凌寒的武器！
体内源能如热浪翻涌，不断刺激着金色树枝上的两片叶子。
凌寒瞳孔微缩，泛起精芒，【视觉强化】开启，人面蛛身上的每一根绒毛都清晰可见。
他想象着自己的手臂就是枪管，胳膊全力一甩，在【加速度】的作用下，一枚1元硬币便如子弹一般，嗖的一声破空而去！
噗呲！紫色的血花在蜘蛛的人面上绽开。
一只乌黑的眼球被打碎了，硬币精准地嵌了进去，可惜没能射进脑袋里。
人面蛛吃痛，身子一阵颤抖，旋即愤怒地嘶叫起来，朝着前方发起冲击！
没有一击毙命，凌寒暗暗感到可惜，身子一闪，借助书架作掩护，游走了起来。
轰！
一声巨响，书架被撞塌，几百本书哗啦哗啦掉落下来，遮蔽了人面蛛的视线。
凌寒趁着这个机会溜了，绕开人面蛛，大步朝着楼梯口方向跑去。
晨星愣了一下，“等等我！”也跟着跑了上去。
急促的脚步声瞬间暴露了两人的位置，人面蛛又叫一下，转身开始追赶。
八条蛛腿流水一般落地又抬起，踩在木地板上，发出一阵笃笃笃的声音，走过之后，棕木地板上便留下一串紫黑色的圆形焦痕。
它的速度比人要快一截，几秒钟后就追了上来。
“哎呦！”晨星突然惊呼一声。
他跑得比凌寒慢，结果又过于慌张，直接摔了一跤。
人面蛛立刻冲上去，抬腿，落脚，准备把这个胆小的人类戳死。
“淦！”
凌寒暗骂一声，又不能见死不救，只能转身急停，回头又是一枚1元硬币射出。
凄啸声里，人面蛛的第二只眼睛破裂。
呀！
人面蛛彻底暴怒，放弃了地上的晨星，一跃而起，朝凌寒扑来。
有了【加速度】这个神技，凌寒的身法还是够快的，往后一滚，已经站到了楼梯口的门边。
他没有再退，而是站立不动，等人面蛛再度扑上来时，用力把楼道的门一掼！
砰！
门板直接夹在了人面蛛的身躯上，令人牙根发酸的噗呲声里，紫红色的血肉爆开，溅得满墙都是。
凌寒手背上也被溅到了一些血水，立刻感到皮肤发痒，有毒！
他微微一惊，正要用衣服擦掉血水，奇特的一幕却发生了——
沾了血水的皮肤有些红肿起来，结果皮肤表面银光一闪，肿痛立刻消除，紫红色的蜘蛛血水也很快变成了黑色。
发痒的感觉完全消失了。
“这银色……”凌寒一愣，然后便想起了自己昨天吃的几根银条。
难道吃下去的银条并没有完全被燧发枪吞噬，还留在体内，并能发挥作用？
银是天然的抗生素，能灭杀上千种细菌和病毒，而且对人体无害。
如果这些银质真的成了身体的一部分，那自己岂不是拥有了强悍的抗毒能力？
人面蛛虽然看起来恐怖，但肉身防御力比变异犬差不少，麻烦的是那一身的剧毒，只要有毒抗，对付起来就轻松多了。
凌寒放下心来，冷哼一声，走向身体被门夹烂的人面蛛。
【21】最想做的事
蜘蛛的生命力无比顽强，变异后的人面蛛更是如此，虽然身体被门卡住，肚子破开，人脸也裂了，脓血到处流淌，但八根肢节长腿仍然不知疲倦地挥动着，试图攻击眼前的猎物。
凌寒皱眉，心里有一种预感——如果把这头变异蛛丢在这里不管，可能几分钟后，它就能重新站起来！
于是凌寒打开楼道里的消防器材柜，抄起一罐灭火器，对准那狰狞的人面，狠狠砸了下去。
当！当！当！
红漆钢瓶直接砸烂了蛛身，跟地板相撞，几下之后，门口便只剩一滩紫红色的烂泥。
凌寒吐了口气，扔掉灭火器，瞥了眼自己的两条胳膊，微微皱眉。
就这几下的工夫，衣袖擦到了蛛腿，破开好几个口子，手臂上立刻沾满了蓝色的毒素。
然后体内银质出现，微微发热，旋即皮肤表面只剩几点氧化后的黑斑，一擦就掉了。
看到此景，凌寒发誓，回去后一定要多买几根银条吃，再也不心疼了。
如果没有体内抗毒的银质，他根本没法靠近这人面蛛，更别提击杀了。
晨星毫无老师的风范，吓得瘫软在地，这时候才爬了起来，嘴里忍不住道：
“太吓人了！这变异蛛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感觉跟那团白火有关。”凌寒也十分疑惑，然后转头看去，赫然发现，图书馆中央的那团诡异白火仍在扩张，这次里面一口气走出了三头人面蛛！
“快走啊！”
他拉起晨星拔腿就跑，蹬蹬蹬下了楼梯。
回到图书馆一楼，空荡荡的没有其他人，穿着蓝色制服的胖大叔还坐在门口看着杂志。
见凌寒两人浑身狼狈地跑下来，胖大叔讶异地起身，迎上去问道：“怎么了？”
“二、二楼里进了变异蛛。”凌寒喘着气回道，继续奔向大门，打算先离开图书馆再说。
跑到一半与胖大叔擦肩而过，他突然愣住了。
不对，刚才二楼这么大的动静，这胖大叔怎么什么都没听到？
转头看去，却见胖大叔脸上温和的笑容早已消失，神情变得冷漠而又呆滞，手里翻出一把尖刀，正冲着凌寒腰眼扎来！
“小心！”
这回晨星终于发挥了作用，及时把凌寒推开。
“是你！”凌寒立刻猜到了，“这人面蛛是你放进来的！”
胖大叔阴恻恻一笑，“窃取了神的宝物，神罚自然会降临。”
听到这熟悉的话，凌寒瞳孔一缩。
邪教徒！
这个胖大叔跟早上跟踪自己的鸭舌帽男子是一伙的！
凌寒瞥了眼身旁一脸茫然的晨星，不动神色道：“甭管你在鬼扯什么，现在让路！这里是在校内，学校的老师们随时都会进来！”
胖大叔嗤笑一声，“现在是午餐时间，餐厅还在学校另一头，这个点，除了你们俩，谁还会来？”
“凌寒，你主动送上门来，还真是省了我不少事。”
他伸出尖刀，挡在门口，肥胖高大的身躯就像一堵肉墙，难以逾越。
就这两句话的工夫，身后楼道上已经响起了笃笃笃的声音，人面蛛正在冲下来。
凌寒悄悄捏起一枚硬币。
这个胖大叔既然能把变异蛛带进来，八成也是异能者，就是不知道什么异能。
面对能力未知的敌人，贸然进攻是最危险的。
但听着后面的笃笃声，他知道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突然甩手，全速射出硬币！
胖大叔却早有准备，脸上瞬间覆盖了一层寒霜，越积越厚，很快就凝成了坚实的冰面甲。
硬币击碎冰甲，但也失去了力道，在胖大叔脸上轻弹一下，又无力地坠落下去，掉在地上叮叮作响。
胖大叔朝角落里的监控屏幕努了努嘴，笑道：“小子，你这一手暗器是耍得不错，可惜只能偷袭，正面屁用没有。”
他嘲讽地笑着，也不急着出手，反正十秒钟后，那些变异蛛就会冲过来，将身前的两人扑倒。
凌寒暗暗咬牙，正打算冒死近战。
晨星却站前一步，盯着胖大叔的双眼，用柔和的声音说道：
“任务快完成了，你累了，也该休息了。”
胖大叔听到这话，微微一怔，旋即眼皮就耷拉了下来，变得昏昏欲睡。
这景象看得凌寒惊讶不已。
精神域！这是罕见的精神域异能，应该是【催眠】！
晨星又道：“你的床就在后面，躺上去，睡一个好觉吧。”
“等你醒来，又会是美好的一天。”
声音不疾不徐，却仿佛带有一种魔力，胖大叔于是迈步走向一楼深处，与凌寒擦肩而过，站在了楼道门口。
他仿佛关上楼道口的门，肥胖的身躯靠在门板上，仿佛把它当成了床，就这样抵住了门。
下一刻，几根蛛腿直接扎穿木门，刺穿了胖大叔的身体！
噗噗噗！
一瞬间，胖大叔就身受重创，意识也恢复了清醒。
他用惊恐的眼神看了眼晨星，却又恶狠狠地笑着：
“没用的，大门已经锁死了，你们出不去的。”
“我为了神而奉献一生，死后必将魂归神国，静静看着你等凡人继续受难……”
说着说着，他狂热的眼神逐渐黯淡，最后轰的一声，被几头变异蛛连人带门撞倒。
这时候凌寒也在撞门，却根本没用，这图书馆的大门异常结实，厚厚的钢化玻璃也根本打不碎。
再过几秒钟，那些变异蛛就要来了！
“先进去！”晨星一指旁边胖大叔的休息室。
凌寒一咬牙，知道时间来不及了，只能跟晨星一起躲进了休息室里。
刚锁好门，变异蛛就撞了上来，震得门框直响。
幸好这门是铁制的，蛛腿戳不穿。
但两人也被彻底困死在了休息室里。
凌寒想打电话求救，发现电话线已经被胖大叔剪断了。
找不到办法，困境之下，两人都有些茫然。
“没想到刚来黑岩市交流，就碰到了邪教徒作乱。”晨星苦笑一声，又转头看向凌寒，突然从兜里掏出一支录音笔，问道：
“搞不好这就是遗言了，说说吧，你还有什么最想做的事情？”
“现在说遗言还太早了。”凌寒本不打算浪费时间，可听到晨星的问话，脑子不禁迷糊了一下。
不知为何，他下意识地做出了回答，说出了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我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成为一名枪械师，把我家的枪械铺经营下去。”
“就这？”晨星显得非常意外。
【22】餐厅沦陷
“怎么，这愿望有什么问题吗？”凌寒没好气地顶了一句。
“不，这很好。”晨星这时候反倒不慌了，伸手整了整身上的西装。
下一刻，他就被凌寒狠狠掐住脖子，一把推到了墙边。
“你在催眠我？”
凌寒怒声说着，却没敢看对方的眼睛，而是微微低头，牙齿轻咬舌尖，试图用疼痛保持着清醒。
这个老师给他的感觉一直有点怪，之前急着对付人面蛛，来不及多想，现在则越想越不对劲。
怎么说也是异能学院的老师，有着精神域的强悍异能，结果被只一阶变异蛛吓破胆，逃跑还能摔上一跤。实在有些离谱。
更奇怪的是，现在不应该想办法逃命吗？谁有心情拿一支录音笔出来记录遗言？
而且自己还就莫名其妙地回答了，实话实说，差点泄露了燧发枪的存在。
这一刻凌寒才猛然惊醒，“你跟那些邪教徒是一伙的？”
晨星脸憋得通红，咳嗽了两声，“拜托，刚才要不是我推你一把，你腰子都被刀戳烂了，我怎么可能跟他们一伙。”
凌寒冷哼一声：“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取得我的信任，想搞什么阴谋。”
“你觉得我对你有什么阴谋？”晨星眼睛一亮。
凌寒不吭声了，这次总算没有被催眠。
“放心吧，我如果真有恶意，早就问出答案了。”晨星拍了拍凌寒掐他脖子的手，“别掐了，我快喘不过气了，坐着歇歇吧。”
凌寒还打算盘问两句，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松开了，身体也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过程十分自然，就好像这具身体被另一个人操控了一般。
哪怕不看眼睛，对方仍然能催眠自己！
这种诡异的手段让凌寒毛骨悚然，想到那胖大叔听了晨星两句话就直接送死，心里更是一沉。
今天怕是逃不过去了。
他手捏一枚1元硬币，决定做最后的挣扎。
孰料晨星笑着说道：“为了证明我的善意，你挪开墙边的柜子看看。”
凌寒不由自主地收起了硬币，挪开柜子，赫然发现后面是一道安全门。
“这是一楼通往地下车库的门，因为入馆需要权限，这道门的设计显得有些多余，所以管理员就把它锁住，挡在柜子后面了。”晨星解释着。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刚才读取了管理员的所有记忆。”晨星笑吟吟道，他带着凌寒躲进这间休息室，竟是早就知道有一条生路。
这也说明，方才录遗言的行为就是人家探听秘密的借口！
虽然有生路是好消息，但凌寒听着又感觉一阵毛骨悚然。
只看了两眼，就瞬间读取人的记忆——学校里也有精神域异能者，但绝对没这么强悍！
自己落在这个可怕的晨星手里，似乎凶多吉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但他没有放弃希望，等脱离了困境，或许还有机会逃走。
此刻休息室的铁门在人面蛛的撞击下渐渐凹陷变形，有些支撑不住了。
凌寒从抽屉里找到安全门的钥匙，赶紧开锁，推门而出。
晨星也跟了上来。
唰！
凌寒突然转身，抓着钥匙做武器，胳膊一抡，就往晨星脸上砸。
这一击却落了个空。
举目再看，晨星并没有跟在自己身后，还站在休息室里，离着还有好几米远。
“难道刚才的是幻觉？”凌寒心中暗惊。
晨星摊了摊手，“提醒一下，外面也有人面蛛，你还是节省一点体力为好。”
“外面还有？”
凌寒开启【视觉强化】，仔细扫视着门外。
幸好，地下停车场里没有异状。
他小心翼翼地走下楼梯。
这次晨星又跟了上来，但凌寒已经没有偷袭的欲望了。
两人快步穿过停车场，走个几百米，再上楼梯回地面。
这样就远离了图书馆。
凌寒悄悄从楼道口探出脑袋，举目四望。
眼前的景象令他浑身忍不住战栗——
白火簇簇，白光耀目，带着神圣气息的光晕一圈圈向外延伸，校园中心已经彻底沦陷。
成百上千的人面蛛嘶叫着从白火中冲出，正在围攻餐厅。
这时全校绝大部分师生都在餐厅吃饭，他们身边连武器都没有，只能惊恐地奔逃。
餐厅一楼有很多扇落地窗，被直接撞碎，人面蛛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一楼很快沦陷了，师生们匆忙退入二楼，拼命防守着楼梯道。
“怎么会这样？”凌寒难以置信道，“罗兰学院在黑岩市中心，怎么会进来这么多变异蛛？”
“这是神域入侵，它们直接走空间通道来的，根本防不住。”晨星不知不觉也收敛了笑意。
“神域入侵……”凌寒的脑子有些乱。
这两天，他已经多次听到了“神”这个字眼。
从小到大，他都一直以为神是不存在的，不过是那些邪教徒的臆想。
可这两天的经历却一次次地打破了他的固有思维。
凌寒望向那些狰狞可怖的人面蛛。
“这……就是神？”
“当然不是。”晨星摇头，“这叫仆蛛，是神仆，用来趟路的炮灰罢了。神域的空间通道并不稳定，只能用炮灰堆出一条路来。”
“神仆？好在都是些一阶变异蛛，学院里有二三阶异能者，应该能守得住。”凌寒喃喃道。
“抱歉，并不能，几百头仆蛛悍不畏死的冲锋，已经不是普通异能者能对付的了。”晨星无情地打消了凌寒的幻想。
“而且，走出通道的神仆会越来越强，一阶，二阶，三阶，然后是神使，到时候你就能见到真正的神族了。”
“神使……来了以后会做什么？”凌寒声音有些苦涩。
“把反抗的异能者杀光，剩下的人转化成信徒，然后不断扩张领地，直到整个联邦沦陷。”晨星淡淡道。
凌寒仰头注视着二楼，视觉强化之下，很快就看到了自己班上的同学。
有姚雪，有霍顿……木雅子老师也在，一个个脸色苍白，慌乱地朝外面张望着，试图寻找生路。
可惜，大批的仆蛛已将餐厅堵得水泄不通，没有给任何机会。
零星几个不在餐厅的师生，看到如此恐怖的景象，也都拔腿跑了，就算求救，联邦政府的援兵一时半会也来不了。
这是彻底的绝境。
“晨星老师，你这么强，可以帮忙吗？”凌寒这回也顾不上被催眠的风险了，盯着身旁男子的双眼，诚恳地说道。
“抱歉，我的异能对这些低阶神仆无效，它们的思维太简单了。”晨星摇头。
见凌寒脸色十分难看，晨星眼睛突然睁大了，透着股奇异的光，露出好奇之色：
“凌寒同学，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一是跑路，从罗兰学院的后门离开，回你的枪械铺去，校外仍然是安全的。”
“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帮助这些人逃离餐厅，而且要快，等二阶神仆出现，他们就走不掉了。”
“你选择哪一个？”
凌寒咬了咬牙，“这么多变异蛛，我怎么救？”
“这我就不知道了。”晨星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不要小看你自己。”
“一个罗兰一年级的普通学生，表现平平无奇，就快要被淘汰了，按理说不可能觉醒异能。”
“但你在图书馆的战斗中，至少展现出了三种能力——【加速度】、【视觉强化】、【银质皮肤】，横跨了能量、物质、生命三大领域！简直就是奇迹！”
“你这样的天才，全联邦都没几个，难道还救不了他们？”
【23】一个大家伙
晨星盛情地夸赞着，凌寒却心神狂震，意识到对方早就做了调查，所以知道自己快被淘汰的事情。
此人在图书馆里的慌乱也是假的，其实一直在观察着自己的战斗！
燧发枪的秘密大概是暴露了，就是没想到会这么快，才两天，就有高手前来调查了……
凌寒有些沮丧，但又很快定下神来，晨星的一番言行，的确不像有恶意，至少现在如此，所以自己暂时还是安全的。
但有些人却正处于危险之中。
餐厅二楼，有老师眼尖，望见了几百米外躲在楼道口的两人。
“凌寒！凌寒还在外面！”
木雅子等人很快就都看到了，纷纷焦急地冲窗外摆手，示意他快走。
霍顿忍不住带着哭腔喊道：
“寒哥，告诉我爸妈，我的银行卡都藏在……密码是……”
下面的仆蛛们听到声音，腾腾腾抬起了脑袋，六只吓人的眼珠转了转，这才意识道：好像可以爬墙！
它们立刻沿墙而上，如履平地，迅速接近霍顿几人。
立刻有老师冲上来，推出一道焰浪，将几头仆蛛轰了下去。
但这些怪物的数量太多，又根本不怕死，连绵不绝地冲向窗户，让餐厅内的师生们压力倍增。
凌寒见状，恨不得把霍顿揪下来打一顿。
“看时间，二阶神仆最多十分钟就快出来了。”晨星又提醒道。
凌寒一咬牙，不管怎样，总得试着救一把！
他掏了掏口袋，拿出两管淡蓝色的液体药剂。
一管是木雅子送的，一管是姚雪送的，都能用于恢复精神。
打开盖子，一饮而尽。
大脑进入状态，迅速思考了起来。
几秒钟后，凌寒就锁定了目标——不远处的实验楼。
枪械系的学生经常来这里，进行枪械制造的实操课，里面还有一层是室内靶场，专门用于试枪。
因此凌寒知道，这栋楼里有大量的枪械零件、半成品，以及各种型号的弹药。
他不再犹豫，拔腿就跑。
“等等我！”晨星赶紧追了上去，跑得还没一个十六岁少年快，也不知是真是假。
实验楼的大门是开的，里面几间实验室也都开着门，看样子是有人匆忙逃了出去。
凌寒用最快速度找到存放枪械零件的仓库。
学院源能枪的仓库受到重重保护，火药枪的仓库就简单许多，只上了一把铁锁。
凌寒找出一把钳子，夹断门锁，开门后一股浓郁的机油味扑鼻而来。
闻着这股难闻的味道，他却心神大定。
自己又回到了熟悉的主场！
迈步向前，略过一把把枪械的成品或半成品。无论手枪、步枪、霰弹枪还是冲锋枪，此时都不符合要求。
趁着晨星还没追上来，凌寒掏出一根银条吞下肚，然后开启【金属感知】。
压根就不用寻找，他直接走到仓库角落里，掀起一张布满灰尘的盖布——
里面露出一个黑乎乎的大家伙，又粗又长，笨重，陈旧，沉默地躺在黑色支架上。
“就你了。”
餐厅里，师生们目视着凌寒离去，却发现他并没有往校外跑，反而是进了实验楼。
“这孩子是想干什么？躲实验楼里？”有老师叹气道，“这不瞎跑吗？整个学院都不安全，出去才是正理啊。”
木雅子和几名学生对视一眼，“难道……”
凌寒昨天才在枪械课上大放异彩，拿了10分加分，大家都知道他在枪械领域的深厚造诣。
去实验楼干什么，就很好猜了。
霍顿忍不住道：“下面几百头变异蛛，这得多少条枪才能杀得完？”
李斯特也微微皱眉，“实验楼里好像没有炮吧？也没有手雷，他能用什么？”
“应该还是躲起来了，普通学生哪有那么大的胆子。”有老师打退窗外的变异蛛，微微摇头。
“快看！”有人指着窗外，惊呼一声。
众人立刻趴在窗边向外望去。
一道道震惊的目光里，凌寒的身影再次出现了。
他抱着一挺粗大的六管火神机枪，身上挂着五六条弹链，全身负重近100公斤，摇摇晃晃地跑了过来，很快就累得满头大汗。
晨星匆忙跟在后面，肩上扛着几条弹链，呼哧呼哧，喘得比凌寒还厉害。
餐厅二楼，一众师生们看到这幅景象，呼吸都停顿了，激动地两眼放光。
“太好了，居然把这个大家伙找出来了！”
几名老师却又担心起来，“这挺火神机枪有几年没维护了吧？还能正常开火吗？”
“火神机枪？”穆雷正在楼道口杀着变异蛛，闻声喊道：“半年前就坏了，上课也用不着，我就没修，怎么了？”
“完了。”众人瞬间陷入绝望。
“坏的！枪是坏的！”霍顿再次扯着嗓子喊道。
凌寒摆了摆手，有【金属感知】在，他当然知道这枪坏了，好在状态尚可，只要看出问题所在，修起来并不麻烦。
“弹链放旁边，帮我注意两侧和身后。”他毫不客气地指挥起了晨星。
这家伙折腾半天，说了一大堆隐秘，肯定另有目的，八成不会坐视自己死在这里，能用自然得用上。
凌寒又卧倒在地，在枪机侧边插上一条弹链，握住火神机枪的手柄。
嗡嗡嗡……液压马达缓缓启动，这挺机枪在震颤中缓缓苏醒，如一头凶猛的狮子，即将发出怒吼。
【24】死亡金属流
数百头蛛仆的注意力都在身前，没有发现背后升起的凛冽杀机。
凌寒卧倒在餐厅对面的花坛边缘，架好机枪，对准了前方密密麻麻的人面蛛仆。
这个角度极佳，攻击可轻松覆盖餐厅一楼。
“难道……枪被修好了？我们还有希望？”凌寒的一举一动，牵扯着所有师生的心绪。
白火喧嚣，黑枪沉默。
白光照着凌寒的脸，他嘴唇紧抿，汗珠流下，眼中杀气沸腾。
他现在很不爽，有太多的人在觊觎燧发枪，城里的地头蛇，神秘的老师，疯狂的邪教徒……好像所有人都在调查自己，试图看穿自己的秘密。
还有这些可恶的仆蛛，居然要咬死学院的老师和同学们，就像半年前它们咬死自己的父亲那样。
这种局面让他不甘，让他愤怒。
凌寒想要反抗，要用自己手中的枪，击溃周围所有的恶意！
就从眼前的仆蛛开始！
杀光它们！连右臂中的燧发枪都仿佛在怒吼。
在几百名师生焦急的目光中，火神速射机枪终于完成了启动。
六根枪管开始高速旋转，带出道道残影，橙红色的枪火瞬间喷吐而出！
哒哒哒哒哒……
枪声如急促的鼓点，连续不断，一发发子弹呼啸而去，划过一道道带着火光的亮线。
枪口前方，一切景象在蒸腾的热气中扭曲，空气仿佛被撕裂，焦灼的死亡气息霎时倾泻全场！
7.62毫米全威力弹头在空中急速穿梭，击中一头头蛛仆，上百发枪弹几乎同时射穿它们。
噗噗噗……一具具硕大的身躯被子弹搅碎，轰然爆裂！
尖利的惨叫声里，血雾翻腾，断肢离体，无数带毒的眼珠、脏器和残破甲壳朝四面八方洒落。
号称生命力顽强的变异蛛，在火神速射机枪的扫射下就如薄纸一般脆弱，顷刻间毁灭于金属热流之中。
机枪黑洞洞的枪口就像死神的双眼，指向哪里，哪里就会沦为地狱！
纵横半空的道道火线下，满是蓝色绒毛的节肢长腿洒落一地，浸泡在紫红色的血泊之中，仍在无意识地痉挛着。
凌寒完全不需要瞄准，整个餐厅一楼密密麻麻，都是他要击杀的目标。
叮叮叮……弹壳不停地抛出，掉落在地，插在枪机上的弹链则以惊人的速度缩短着。
火神机枪的最高射速可达6000发/分钟，他已经将射速调低，但子弹仍然如密集的暴雨，转瞬间倾泻而空。
急促而暴躁的枪声响彻校园，10秒钟后，一条250发子弹的满装弹链直接打光。
新的弹链插上，枪口继续喷吐着长长的火蛇，扫动着，毁灭着，杀戮着。
第二条弹链打空。
第三条，第四条。
仆蛛们纷纷转头，看到了正在屠杀它们的敌人，愤怒地尖叫几声，成群扑了上来。
凌寒微微一摆枪口，哪边离他最近，他就扫射哪边。
一梭子机枪弹扫出去，正在冲锋的变异蛛便成排成排地倒下，根本没有近身的机会。
餐厅二楼的师生们看见这幅景象，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又惊又喜，已经有人欢呼出声。
速射机枪配上充足的火药子弹，对付防御弱、数量多的变异兽，简直就是完克！
这一刻，凌寒成了他们的救星！
反观穆雷老师这边，源能枪每开一发，幽蓝色的火焰把几十头变异蛛烧成灰烬，看起来十分强横，但杀伤力是过剩的，每一枪都会浪费大量的源能。
穆雷已经开了二十多枪，脸色惨白，感觉都快虚脱了。
对比之下，火药枪的独特优势，在这里发挥得淋漓尽致。
凌寒打到兴起，枪口继续偏移，眼角余光悄悄瞥了眼身边的男子。
晨星立刻委屈道：“别打我，我这身板顶不住一梭子的。”
“哼，谁说要打你的。”凌寒估计自己的所有心思都在对方的监控之下，于是不再多想，打光了第8条弹链。
震耳欲聋的枪声持续了2分钟，终于停了下来。
火神机枪的枪口已经烫得通红，合金钢材质的枪管感觉都要熔化了，这些枪管长期缺少维护，随时都有可能报废。
但凌寒有【金属感知】，能准确地判断枪身的状态，及时停止射击，让六根枪管得以休息、冷却，尽量减少损耗。
2分钟的疯狂扫射，已经战果无比辉煌，8条弹链打空，整整2000发全威力机枪弹完成清场，地面上横七竖八躺满了蛛仆的碎尸和残肢，还能动的寥寥无几。
不过，白火中仍有蛛仆源源不断地冲出，试图恢复对餐厅的包围。
另一边，图书馆方向的蛛仆也出来了，看数量得有上百，也是个麻烦。
“快撤！”凌寒高声喊道。
老师们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一挥手，“都走！”
侥幸不死的几头蛛仆试图拦路，被穆雷一枪点爆。
这些老师的战力其实不错，完全可以自行突围，但为了保护学生，他们选择留下来跟大量蛛仆硬拼，被消耗得不轻。
很多人不慎中了蛛毒，好在也有走医疗师路径的老师，连忙施展异能给伤者解毒。
激战到现在，无一人死亡，已经是万幸了。
师生们排队下楼，鱼贯而出，快步跑过血泊。
望着脚边堆成连绵小山的尸体，他们心中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么多蛛仆，如果没有充足的火力，得杀到什么时候？
老师体内的源能也是有限的，一旦耗光，让变异蛛冲进人群，结果必定死伤惨重。
想到这里，大家都用感激的目光看向凌寒。
“好样的！”穆雷扶起凌寒，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期末的枪械考核直接满分！”
能在10分钟内找到最适合此处战场的火神机枪，确定损坏的原因，并将其修好——如此惊人的效率，就连老师穆雷都做不到，满分是应当的，凌寒也没客气，欣然点头。
这时又有老师认出了旁边的晨星。
“你是——晨星老师？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急死我们了。如果亚京学院的交流老师在罗兰出事，我们怎么向院长交待……”
亚京学院？凌寒有些讶异，这可是联邦亚陆区域的顶尖学府，无论名气和实力，都比罗兰强多了。
这样更显得来者不善，晨星从大都市亚京跑到三线城市黑岩，来小小的罗兰学院交流，如果不是为了“神迹”就怪了。
【25】戴星星面具的人
胡思乱想间，却听晨星笑眯眯道：
“刚才我差点被变异蛛咬死，是凌寒同学出手救了我，。”
几名老师立刻对凌寒千恩万谢。
凌寒不买账，依旧保持着警惕：这家伙一路都想讨好我，到底是打什么主意？
交谈几句，师生们便已全部撤离了餐厅。
穆雷直接提起火神机枪，带上剩下几条弹链，给队伍断后。
哒哒哒……急促不断的枪声再度响起，从白火中冲出的仆蛛成排倒下。
此时此刻，暴烈吵闹的枪声反而给人以满满的安全感。
火力扫荡，便是最可靠的防御手段！
众人定下心来，朝罗兰的后门狂奔而去。
学院里的仆蛛只有两股，大股在餐厅附近，小股在图书馆里面，所以一路上阻力不大。
有一群异能者打前阵，凌寒便低调了起来，悄悄跑到队伍一角，思索着后面该怎么摆脱晨星。
其他人就没这么沉默了，惊疑地议论起来：
“这些变异蛛到底是从哪来的？白火到底是什么东西？”
“莫非是变异兽潮？难道整个黑岩市都沦陷了？”
“不可能，大规模兽潮不可能没有预警，它们来的太突然了！”
凌寒没有想到，这么多老师和学生，竟然没一个了解真相的。
那晨星又是怎么知道的？
源能对身体有一定的蕴养作用，所以师生们体能都还不错，一路狂奔，很快来到了后门。
但是眼前的一幕让他们直接傻眼。
整个学院外围都被封锁了，无论院墙还是后门，都被一条长长的铁皮封住，只留一道小门进出，让人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外面自然也看不见校内。
负责封校的，并不是治安局的专员，而是一队穿着黑色作战服的人，有男有女，面相都很陌生。
除此之外，门口还站着七八个戴着面具的人，衣装各异，但都比较随意，有的甚至还踩着拖鞋，像是刚刚从家里冲出来的一样。
他们头上戴的面具也十分古怪，深黑的底色上画着许多黄色五芒星，大大小小，随意排列。
学院内方才枪声大作，白光冲天，动静自然不小，几乎半个黑岩市都被惊动了。
此刻隔着铁皮，仍能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许多车辆正在鸣笛，还有人高声呼喊着他们子女的名字。
听到这些呼声，不少学生当即就激动了起来，哭着朝小门跑去，要见他们的父母。
结果一队黑色作战服直接迎上来，把学生拦下。
“对不起，学院里出现邪教徒活动，请先跟我们完成检测和登记，确定没有问题后才能离开。”
说罢又出示了证件，竟是联邦军方驻黑岩市的特别行动队。
听到这话，师生们都惊呆了，“邪教徒活动？哪有邪教徒？学院里明明是一群变异……”
黑色作战服直接打断了他们的话，“时间紧迫，请立刻配合我们。”
说罢强硬地把师生们带到一旁的小楼里，一个都不落，包括最后面提着火神机枪的穆雷。
凌寒也跟了上去，发现师生们都分散开来，被引导着进入一间间小教室里。
唯独自己，在黑色作战服的指引下，绕了个圈，竟然又回到了外面！
晨星和八个戴星星面具的人站在原地，笑吟吟地看过来，好像就在等他。
“不是说要登记和检测吗？”凌寒被看得心里发毛，赶紧问前面带路的黑色作战服。
结果前面那人一声不吭，指了指晨星，便转身走了。
这是……把我交出去了？凌寒心一凉，瞬间醒悟过来，“你们是一伙的！你们是军方的人！”
说罢拔腿就要跑，军方他哪惹得起。
结果眼前一花，八个戴星星面具的人已经围了上来，彻底堵住了去路。
凌寒停下脚步，沉着脸，右手轻轻碰了碰裤兜。
那里硬邦邦的，藏着一把转轮手枪，是方才从枪库里拿的，也是他身上仅剩的武器了。
如果对方要下杀手，那他绝不会坐以待毙，死，也要让这帮人付出代价！
下一刻，一阵啪啪啪的声音响起。
这群面具人突然举起了双手，开始鼓掌！
凌寒有些懵圈，看这样子，好像还是冲着自己鼓掌？
他转头看向晨星，这个来自亚京学院的老师也在鼓掌，并朝自己露出了热情的微笑。
难道这帮人都喜欢先礼后兵的吗？凌寒硬着头皮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决定再等等看，不急着掏枪。
“老大，这次的新人胆量不错嘛，一个人干死几百头蛛仆，有我当年一半的风采了。”穿拖鞋的面具人说道，听声音是个中年男子。
晨星摇摇头：“我只记得你第一次遭遇仆蛛的时候，裤子湿了一片，非跟我说这是蜘蛛的毒液。”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哄笑声。
纷乱的笑声里，凌寒心中的惧意稍稍减退了些，这帮人似乎并不打算对自己下手。
但警惕仍在，他不敢大意，试探着问道：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穿拖鞋的面具人笑道：“我们就是负责处理这种烂摊子的人，看一眼你就明白了。”
说罢拉住凌寒的肩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嗖的一声，两人已经升入半空！
升高五米后，视线就开阔了许多，凌寒立刻望见，学院中央白火仍在，就这么10分钟时间，又冲出来近千头仆蛛。
而且，一群仆蛛的中央，已有许多比人还大的棕黑色狼蛛！
巨型狼蛛，二阶变异兽！
凌寒顿时明白，晨星所言非虚，从白火中走出的神仆的确会越来越强，甚至后面会出现真正的神族……
几头狼蛛暴躁地一撞，早已破碎不堪的餐厅便轰然倒下。
凌寒心中一凛，这二阶狼蛛的战力远超一阶，如果他动作慢一点，或者选择等待校外的救援，那餐厅里的师生们一个都走不了！
心情变得复杂了起来，他回过头去，静静看了眼晨星。虽然此人在调查自己，目的不明，但也的的确确救下了大半个学院的师生。
这时，剩下七名面具人已经开始奔跑，冲向了仆蛛的大军。
有人端着一把源能霰弹枪，一枪下去，身前一个弧形范围内，所有的仆蛛都轰然破碎。
有人拔出一柄军用战刀，一刀横斩，上百头变异蛛的身体齐齐断开。
有人甚至不用武器，双掌前推，森冷的冰霜之气便滚滚向前，将一切生命冻成冰渣。
这些面具人，正在屠戮学院里的神仆大军，效率比火神机枪还要高！
【26】面具人的邀请
二阶狼蛛的身上都有厚厚的甲壳，攻防能力明显比一阶人面蛛强，哪怕顶着火神机枪的射击，也未必会受伤。
但它们在面对七名面具人时，仍然显得无比脆弱，甲壳不堪一击，根本造成不了威胁。
至于那些一阶人面蛛，数量虽多，却只能送死。
餐厅周围，大片大片的血花和碎尸四处飞溅，每一秒都有上百头仆蛛死亡。
七个面具人宛若七尊死神，踩着残肢断臂而行，迅速接近那一团团的白火。
凌寒在半空中观望，感觉地面上掀起了一层层紫红色的波涛，渲染之下，周围的建筑表面好像都泛着凄厉的血光。
这就是异能者拥有的杀戮能力？何其恐怖！
凌寒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心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大量的变异蛛身体破碎，导致高浓度的毒素进入空气之中，刺鼻的腥臭味弥漫开来，毒风阵阵，四处飘散。
凌寒微微有些晕眩，但体内的银质自动聚集于鼻腔，很快清除掉了毒素。
穿拖鞋的面具人瞥了他一眼，有些惊诧，没想到这少年完全不受毒风的影响。
“胆子大，会玩枪，能抗毒——关键才一阶，老大这次找来的新人有点东西啊……”
听到这些人几次叫自己“新人”，凌寒自然也反应了过来：“你们想拉我入伙？一起杀这些东西？”
“对头。”见凌寒上道，穿拖鞋的面具人鼓励道：“能被我们老大看中，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小子你得把握住了。”
凌寒闻言，低头看向晨星——这家伙终于不装了，面对着惨烈的战场，淡定地站立不动，看来是抛弃了方才在图书馆中的拙劣演技。
“晨星就是你们的老大？他不是亚京学院的老师吗？”
穿拖鞋的面具人卖起了关子：“这些细节等你入伙就清楚了，现在我要告诉你的是——加入我们，你能得到比罗兰优厚百倍的培养条件！”
“想变强？我们会把你培养成为一流的枪械师，以你的天赋，甚至有机会冲击联邦顶级强者的序列。”
“想变富？我们行动的平均奖金超过百万，还有充足的活动经费，每年报销额度超千万，够你花的。”
“喜欢玩枪？只要功劳足够，这里有大量的源能枪可供兑换，其中不乏联邦百大名枪！”
穿拖鞋的面具人似乎早有准备，滔滔不绝，抛出了一个又一个诱人的条件。
凌寒非常清醒，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主动问道：“那我都需要做什么？”
“很简单——对抗神族，阻止神域入侵！”
“那就算了，我拒绝。”凌寒果断摇头。
一个以神为名的种族，能开启空间通道，把海量的仆蛛送到联邦腹地来……难以想象这得有多么强大。
凌寒虽然想变强，但还没有疯狂到为之拼命的程度。
反正有燧发枪在手，光凭一条【金属专精】序列，他就自信能成为一流的枪械师，不需要再冒险。
穿拖鞋的面具人听罢，遗憾地耸了耸肩，低头喊道：
“老大，这小子不同意，要不还是送回去洗脑吧。”
说着一指外面那栋小楼，正是几百名师生刚刚进去的地方。
“洗脑？”听到这个词，凌寒一个激灵，难道要抹除自己的记忆？
难怪之前从未听说过神族的存在，原来联邦在用这种极端的手段封锁消息！
凌寒忍不住气道：“你们这是侵犯人权！”
“嘿嘿，你明天如果还记得这事，可以去法院告我们。”面具人无所谓地笑笑，一拍凌寒的肩膀，直接把他送到了晨星身边。
“不想加入我们？”晨星也没有生气，微笑着凝视着凌寒，眼里泛着奇异的光，好似要看穿他心中的一切秘密。
“不想。”凌寒直说道：“我可不愿整天打打杀杀，太危险了。”
“没错，你最想做的事情是经营枪械铺，而不是成为一名战士。”晨星理解地点头，“但我还有一个问题——方才你本可以离开学院，为什么选择救援你的老师同学？”
“还有在图书馆里，我不小心跌倒，差点被人面蛛戳死，你也可以直接走，为什么要救我？”
凌寒迟疑片刻，感觉很难说清当时的想法，最终只能归为一句话：“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非常朴素的观念。”晨星赞许道，“如果在接下来的几年里，黑岩市将不断迎来神域的入侵，那你还会出手吗？”
“在能力范围内，自然能救就救。”凌寒不假思索道，“如果超过了我的能力范围——比如跟二阶狼蛛战斗，我也不会傻到送死。”
晨星欣然抚掌，“有这句话就够了，凌寒同学，你的能力范围有多大，恐怕连你自己都不清楚。”
“是否加入我们，我会给你一段思考的时间，不急于一时。”
说罢挥了挥手，“回去吧，只要答应我隐瞒这次事件的真相，我就不会清除你的记忆。”
凌寒当然不想被洗脑，爽快地点头：“我答应你。”
说完这句话，他感觉自己脑子里面好像多了点什么。
联想到对方那强悍的异能，他警惕地问道：“如果我把真相外传了，会怎么样？”
“你会精神错乱，变成一个傻子。”晨星依旧是一脸善意的微笑。
“……算你狠。”
这时，七名面具人一齐推进，杀光了几乎所有仆蛛，顺利来到白火前方。
他们掏出许多造型奇异的源能手雷，不停往白火里面甩。
凌寒听不到爆炸声，却见白火剧烈颤抖起来，然后轰然破碎，消失不见。
空间通道关闭了。
晨星见状笑道：“看吧，对抗神域入侵其实非常简单，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危险。”
凌寒摇摇头，这话听起来实在有点假，真要那么简单，联邦还会用洗脑来封锁消息？
见仆蛛已经死光了，危机解除，他也不想再跟这些人接触，打算尽早离开。
这次的事件有惊无险，没有造成什么危害。本以为这些人是冲着“神迹”来的，结果却是拉新人入伙，让他虚惊一场。
总之，没把自己抓回去解剖研究，凌寒已经相当满足了。
可就在这时，晨星突然提醒了一句：
“凌寒同学，你有很多秘密，已经渐渐暴露了出来。记住，只有我们，才能帮你掩盖这些秘密。”
听到这话，凌寒顿时身躯狂震！
晨星拥有看穿人心的强悍能力，却一直没有指出燧发枪的存在。
这让凌寒心怀侥幸，或许是因为燧发枪能主动隐藏自身，逃过了对方的探查？
总之人家不说，他也就装着糊涂，打算蒙混过去。
孰料此刻，最后一层窗户纸被直接捅破！
【27】他就是神迹
凌寒强行保持着镇定，淡淡道：“我就一个学生，能有多大的秘密？”
晨星：“放心，我对你的秘密并不感兴趣，但是难保其他人不会。”
“既要保护自己，又要实现愿望，这对于一个人来说太难了——可以寻求一下别人的帮助嘛。”
凌寒沉默半晌才道：“我考虑考虑吧。”
这次没有敷衍，他打算认真想想。
如果后面的局势过于危险，的确可以借助这些面具人的力量。
“不过说了这么多，你还没告诉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晨星给凌寒写了一个电话号码，笑道：
“我们与神为敌，当然就是魔鬼了。”
“当你走投无路的时候，何不与魔鬼做做交易？”
一群面具人哈哈大笑起来。
凌寒则苦笑一声，看晨星那让人毛骨悚然的能力，说是魔鬼还真不夸张。
跟这帮人沾上关系，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迈步离开血淋淋的战场，恰好几百名师生陆续从小楼中走出，凌寒直接混进了队伍里，朝着校门口而去。
校园外，已有好几千人焦急地等待着。
其中学生家长们最为冲动，几次想冲破封锁线，进学校去救人，却被黑色作战服们死死拦下。
“请相信联邦军方，此次邪教事件已经得到控制，师生们正在接受检查，并没有生命危险。”有军官举着扩音器不停喊着。
“别骗人，什么检查要这么久？我要见我的孩子！”有人情绪激动地高喊着。
众人立刻跟着喊：“我要见我的孩子！”
校园外呼声如雷，场面近乎失控。
这时，几百号师生终于走出了校门。
“出来了出来了！”
所有人都四散开来，各找各的儿女，喊着一个个名字，场面无比混乱。
凌寒没有乱走，就站在门口的岗亭边，静静看着一幅幅全家人拥抱痛哭的场景。
莫爷也在人群中，望见凌寒，赶紧挤过来问道：“小寒你没事吧？蔻蔻呢？”
“她在的，我刚才还看见了。”凌寒扫视两圈，喊来了莫蔻蔻。
莫爷这才松了口气，擦擦满脸的汗，惊疑地望着校内：
“到底发生了什么？刚才枪声响个不停，好像有机枪在扫射！”
凌寒没有回答，莫蔻蔻则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道：
“那些邪教徒真疯狂，开枪袭击，还放毒气，放炸弹……半个学院都被毁了。”
凌寒的脸色古怪起来，明白莫蔻蔻已经被洗脑了，被灌输了一套虚假的记忆——没有神域入侵，没有变异仆蛛，只有一群疯狂的邪教徒，就像过去新闻里播报的邪教事件一样。
他十分不解，为什么联邦非要封锁真相？
倘若学院了解神域入侵的手段，老师们肯定会带够武器，防备空间通道的出现，而不至于被几百头仆蛛围在餐厅里。
这其中肯定另有隐情，可惜自己知道得太少。
凌寒意识到，如果自己不加入晨星的队伍，恐怕很难弄清真相。
“邪教徒呢？”有家长担忧地问道。
“都被击毙了。”学生们异口同声地回答，脸上完全没有惧意。
听到这，凌寒突然明白了晨星的算盘——
无知者无畏，师生们被洗脑了，根本不知道神族的手段有多么可怕，顶多骂一骂该死的邪教徒，生活并不受影响。
但凌寒就不行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将一直胆战心惊，生怕眼前突然出现一团白火，然后狰狞的人面蛛从中走出……
“该死的混账！”凌寒忍不住转头，冲学院方向骂了一句。
“这些邪教徒是该死。”莫爷拍拍凌寒的肩膀，颇有同感……
学院内，晨星仿佛听到了凌寒的骂声，顿时摇头失笑。
“老大，那个新人疑似接触过神迹，你真不打算查一查？”一个面具人问道。
晨星摇头，“这次不用查。”
面具人愣住了。普通人接触神迹，遭受污染，成为信徒，然后设法引导神域入侵——这样的事情不是经常发生吗？怎么这次就不查了？
晨星却笃定地说道：“凌寒肯定没有问题。”
“为什么？接触了神迹，难道没有风险吗？”众人听罢更疑惑了，虽然老大非常看重这个新人，但也太放心了吧？
晨星没有吭声。
众人便明白此事可能涉密，识趣地闭嘴了，开始清理战场。
而晨星依旧坐在花坛边，无声地张了张口，好像在回答刚才的问题：
“因为，他就是神迹！”
……
罗兰学院遇袭事件，很快就彻底解决，并上了报纸，对外公布全过程——
图书管理员凯文，信奉邪教，试图报复社会，带领一批邪教徒潜入学院，手持火药枪械袭击师生，并炸毁餐厅、图书馆等多座建筑。
穆雷等学院老师恪尽职守，顽强反击，成功击毙了所有邪教徒，学院无一人死亡。
期间邪教徒释放了毒药，不少师生轻微中毒，但都得到了救治。毒风也被及时控制住，并没有蔓延到校外。
只是学院需要关停几日，进行彻底的清扫和消毒。
看到新闻的市民们不禁拍案叫好，嘲笑那些邪教徒脑子有问题，居然连罗兰学院都敢袭击——那可是黑岩市最好的异能学院，高手如云！
这也符合大家对邪教徒的一贯印象，就是群疯子，成不了气候。
凌寒就静静看着联邦政府引导舆论，发现这样也并非没有好处——至少不会出现社会性的大恐慌。
袭击事件后，罗兰暂时关门停课，他就整天待在猎人公会，为接下来的试炼做准备。
每天接受莫爷的培训，跟莫蔻蔻一起修炼、学习，再偷偷练习燧发枪提供的异能，日子过得平静而又充实。
晨星，莉莉姐，鸭舌帽男子……这些人仿佛都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了。
但凌寒并没有放松下来，每次看到发白光的物体，哪怕是一只灯泡，他都忍不住有些紧张。
这大概就叫——神域入侵后遗症？
【28】移动靶手枪速射
砰！砰！砰！
猎人公会，室内射击场中，凌寒手持一把柯尔特自动手枪，对准前方的移动靶，不停地射击。
所谓移动靶，就是一台小型弹射机，时不时弹出一个乒乒球。
设备比较简陋，训练难度却很高。
手枪射击是站立姿势，身体并不稳定。肩膀、手臂、手指……任何部位稍微一抖，弹道就会偏斜。
而且打移动靶得快，看到目标、抬手、击发，一气呵成，没什么瞄准的时间，出手全凭感觉。
想要击中高速移动的小乒乓球，难度可想而知。
这样的训练没有捷径，必须用成千上万发子弹“喂枪”，才能有足够的准头。
凌寒十二岁开始练枪，有时来猎人公会玩，有时去河边的猎场打鸭子，日积月累，已经算枪法好手了，但训练量还远远不够。
往常打这个移动靶，三四枪才能击中1个乒乓球，命中率约30%。
但他最近有了【视觉强化】，眼球捕捉动态物体的能力明显提升。
再配合【金属感知】，探测20米范围内一切金属的状态。
双异能加持下，竟可以看清子弹在空中的飞行轨迹！
弹道高了还是低了，偏左还是偏右，一切细节都显露无遗。
每一枪打出去，都有即时的反馈，能让他不断调整、进步。
相比之下，其他人打偏了也不知道原因，训练效率自然差远了。
莫蔻蔻最近跟凌寒一起练移动靶，一开始两人水平还差不多，她便提出要比一比：
“如果你的准头还不如我，那就别去城外送死了。”
莫蔻蔻被洗脑后，忘了凌寒扫射几百头仆蛛的事，也没见过他用霰弹枪打变异犬的场景，因此小觑了他的实力。
怕凌寒在猎人试炼中出现意外，莫蔻蔻便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结果训练了几天，凌寒的射击命中率节节攀升，从30%升至40%、50%，越打越好。
如此夸张的进步速度，让莫蔻蔻百思不得其解，心一乱，自己的准头反而变差了。
到了这最后一天，凌寒连开10枪，精准地命中7只乒乓球，失手的3枪也都是擦着过去的。
这个准头，已完全达到一星猎人的水平了。
莫蔻蔻在旁边直接傻眼，“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凌寒笑道：“我已经觉醒了异能，当然比过去要强。”
莫蔻蔻眨了眨大眼睛，有些狐疑，“【金属感知】还能把命中率提高这么多？”
【金属感知】属于物质域的常见异能，对于金属物件的制造、修理都有很好的辅助作用。
但能大幅提升射击命中率？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你肯定没有认真听老师讲课。”凌寒煞有介事地批评道，“上课又睡觉了吧？”
莫蔻蔻闻言有些心虚，她一看书就犯困，这是老毛病了。
但少女不甘示弱，下一刻又龇起了小虎牙，做凶狠状：“射击算你过关，还有格斗呢！”
说罢拽着凌寒就要进训练场。
在罗兰读战斗系的莫蔻蔻，无论空手还是持械战斗，水平都不错。
那日在小图书室里，她袭击凌寒不成，反而差点被袭胸，一直怀恨在心，最近天天在训练场上追着凌寒打。
“别，你昨天才踹了我的腰子，现在还痛着呢。”凌寒赶紧拒绝。
如果全力施展【加速度】，他倒是能打赢莫蔻蔻，但这个异能平时得藏起来。
目前他对外公开的异能，就只有【金属感知】一个。
如果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突然觉醒两个异能，还横跨物质域和能量域——这已经能上《黑岩早报》的新闻版目了。
神迹风波尚未平息，太过张扬就是作死。
知道凌寒身怀多个异能的，目前也就晨星一人。
莫蔻蔻自然不知道这些，小脸一扬，双手叉腰道：
“这就不敢打了？行不行啊，细狗？”
凌寒岂能受这种奇耻大辱，顿时摩拳擦掌，“你给我等着！”
训练场上，拳来腿往。
凌寒在出手时稍稍施展【加速度】，拳力便重了不少。莫蔻蔻作为女生，力量偏弱，当即就感受到了压力。
“好啊，原来你之前一直在藏拙！”
莫蔻蔻迎难而上，右腿绷直一个高踢，却被轻轻躲过。
她不依不饶，收腿后左脚又一个侧踹，直指对方昨天挨踢的腰部。
凌寒身子一晃，躲过侧踹，再猛然进步加速，右手已逼近莫蔻蔻的脖子，打出一个漂亮的迎击。
经过几天的研究，【加速度】的用法精髓他已初步掌握，哪怕只是稍微施展，只要时机得当，就能获得奇效。
莫蔻蔻不甘心败退，一发狠，拧腰转身，身体已经腾空而起。
两条修长的腿前后夹击，试图锁住凌寒的脖子。
这一下爆发奇招，放在平时凌寒肯定挡不住，脖子被锁住，马上就会窒息昏迷。
但现在不同，源能的进步提高了他的身体素质，再配合【加速度】的加成，手臂力量骤然爆发，硬是架住了莫蔻蔻的双腿。
再往下一推，身子顺势一扑，就将莫蔻蔻压倒在地。
凌寒用小臂压住莫蔻蔻的脖子，笑道：“服了没有？”
莫蔻蔻憋红了脸，恼怒道：“不服，再来！”
两人还没起身，就听一个邮差在楼下喊道：
“凌寒！谁是凌寒？你的包裹到了。”
包裹？最近也没买东西啊。凌寒有些疑惑，谨慎起见，打开窗户问下面的邮差道：
“麻烦看下名字，是谁寄给我的？”
“嗯，寄件人叫晨星。”
凌寒微微一愣。
是否加入面具人的队伍，他一直没有给晨星答复，毕竟加入就要与神族作战，风险太高，得万分慎重。
而且当下一切平静，不管是莉莉姐还是鸭舌帽男子，都没有再出现，所以凌寒打算再等等看。
没想到晨星又寄来一个包裹，这是想干什么？
邮差匆匆跑上楼，见凌寒和莫蔻蔻两人衣衫凌乱，脸颊发红，额头上还有热汗，顿时就想歪了。
“现在的年轻人……”邮差叹了口气，扔下包裹就走。
莫蔻蔻闻言，气得张牙舞爪，“你什么意思！”
凌寒尴尬地摸摸鼻子，注意力又很快被手中的包裹吸引住了——
这是一本沉甸甸的皮壳厚书，封面非常精致，画着一条长长的青蛇，缠绕在一颗苹果树上。
莫蔻蔻好奇地凑上来看，“《人类起源神话》，啧啧，你什么时候对这个感兴趣了？”
凌寒也不知道晨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打开书，简单翻一翻。
开头讲的是一个人尽皆知的神话故事——
神创造了人类的始祖——亚当与夏娃，让他们生活在伊甸园中。
神嘱咐亚当道：
“园中几株树上的果子，你可以随意吃，唯独智慧树上的不行，吃了它你必死。”
狡猾的蛇却对夏娃说：“神在骗你们，吃了智慧果，你们并不会死，反而眼睛将会明亮——就像神一样。”
于是亚当和夏娃偷吃了禁果，从此拥有了智慧，通晓了善恶。
但他们也惹怒了神，被赶出伊甸园，从此开始苦难的生活。
而那条蛇，就是人间的第一个魔鬼——撒旦。
故事凌寒早就听过，没什么稀奇。但是，章节末尾的一行结语，却让他的思绪剧烈翻腾起来——
结语说道：
人被创造出来时，没有理智和情感，本质上属于牲畜，被神豢养在伊甸园里，更没有自由。
是撒旦，为人类指出一条自由之路，帮助他们获得智慧与力量。
祂，才是人族的启蒙导师！
【29】枪杀跟踪者
莫蔻蔻看到这一段结语，忍不住皱起眉头：“什么奇怪的言论，难道是邪教徒的教义？”
说着她又担心起来，“你最近才举报了两个邪教徒，该不会是他们寄的书吧？”
前几天，凌寒向治安局举报莉莉姐和鸭舌帽男子，称两人疑是邪教徒。
罗兰学院刚刚遭受袭击，凌寒作为受害者，其举报自然得到了受理。
鸭舌帽男子的姓名、身份不详，只露过半张脸，基本没法查。
莉莉姐这边倒是可以查，然而举报后就没了下文。
莫蔻蔻因此有些担忧，怕是对方的报复。
凌寒摇了摇头，寄这本书的人，恰恰是邪教徒的敌人。
他又仔细读了读这段结语。
神，魔鬼，人类……
或许，晨星是想通过这本书，来告诉自己一些隐秘的真相。
神并非正义，魔鬼也未必邪恶。
而且，晨星和那几个面具人，恰好就自称魔鬼！
“哼，甭管是神还是什么，别来找我最好。”凌寒合上书本，心情稍微有些烦躁。
自从融合了燧发枪后，他发现自己牵扯上的麻烦越来越大。
回想起枪械铺被迫关门的那一天，为了获得更强的能力，他选择向燧发枪立誓。
这个决定究竟是对是错？
凌寒现在也说不准，但是再回到那一天，他大概率还是会立誓，去融合这把神奇的燧发枪。
没有足够的力量，如何保护自己所珍惜的一切？
一旁的莫蔻蔻感觉到凌寒心情不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了，也快到饭点了，出去吃点东西吧。”
“这书莫名其妙，也没什么好看的，还不如你那本《野外生存技巧》呢。”
凌寒笑笑，放下书，跟莫蔻蔻一起下楼。
在公会里待了好几天，的确有些闷，该出去走走了。
到主城区人多的地方吃饭，应该不会有危险，除非再来一次神域入侵。
仔细想来，神域入侵应该也没那么容易，不然联邦早沦陷了。只是晨星不说其中的秘密，只是让凌寒胡思乱想。
两人刚出公会大门，路过旁边一条小路，就见拉文正和一个男人推推搡搡。
“我哪得罪你了？莫名其妙。”男人委屈道。
“哼，你小子最近一直在附近转悠，眼神飘忽，鬼鬼祟祟，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拉文冷笑着，突然挥手，打落了男人头上戴的太阳帽。
男人的正脸露出来，凌寒一眼就认出——这正是那天跟踪自己的鸭舌帽男子！
鸭舌帽男子也看到了凌寒，于是一把推开拉文，转身就跑。
“别走！”拉文正要追，凌寒的手已闪电般伸进背包里，掏出一把伯莱塔消音手枪。
枪口对准鸭舌帽男子的背影，保险打开，手指连续扣动扳机。
咻咻咻——
伯莱塔手枪以良好的精度和指向性著称，凌寒最近又手感火热，连续三发子弹，全部命中！
几朵血花在背部绽开，鸭舌帽男子闷哼一声，身体却像太阳一样，突然绽放强光！
所有人都被刺得睁不开眼睛。
而鸭舌帽男子的身体则变得透明起来，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转瞬就消失不见了。
强光一闪而逝，前方已空空如也。
“隐身！”拉文惊呼一声。
能隐去身形的异能有多种，最主流的是【光线控制】——当光照在自己身上时，不再发生反射，而是直接透过身体，别人自然也就看不到了。
一直隐身消耗很大，鸭舌帽男子平时还是正常出行，只在关键时刻隐身几分钟，用来救命。
他受了枪伤，刚才只能用强光烧焦伤口，不让血液流出暴露自己的位置。
枪伤和烧伤的双重折磨下，鸭舌帽男子疼得龇牙咧嘴，怨毒地回头望了一眼。
他也没想到凌寒如此狠辣，一见面就直接开枪，这可是在城里！
如今只能先撤，等养好伤再慢慢收拾这小子。
可这回头一眼，就让鸭舌帽男子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凌寒并未收手，仍然双手举枪，枪口微微下压，精准地指向了他的大腿。
【视觉强化】看不穿隐身的效果，但【金属感知】可以！
鸭舌帽男子腰间的铁制皮带扣，已经暴露了他的位置！
咻咻咻咻——
连续四枪，全部命中。
扑通一声，男子重重摔倒在地。
9毫米子弹的威力再弱，也不是血肉之躯能抵抗的，连中数枪，他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隐身效果也中断了。
凌寒持枪走来，冷声道：“乖乖配合，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不杀你。”
鸭舌帽男子脸庞扭曲，在痛苦中狂笑起来：
“罪人，你忤逆了神，还想探听神的旨意？”
“等待你的审判吧！”
说罢他全身开始发亮，极度灼热的强光即将绽放。
异能者的殊死一击不可小觑，凌寒反应很快，直接开枪。
一声轻响后，鸭舌帽男子的额头中央出现一个血洞，狰狞的表情已然僵硬。
拉文在旁边已经看傻了。
这可是在城区开枪杀人！
“这、这什么情况？”
凌寒尽量保持着镇定，淡淡道：“他是邪教徒。”
“邪教徒？”拉文一惊，顿时后怕起来，这人可是天天在公会附近转悠！
万一公会也像罗兰学院那样遭遇袭击，那就危险了。
“邪教徒为什么会盯上我们？”拉文紧张地问道。
凌寒摇摇头，默默凝视着鸭舌帽男子的面容。
第一次亲手杀人，他心里也不大舒服，可一想到这个邪教徒天天跟踪自己，开枪也就果断了许多。
罗兰为什么会遭遇袭击，晨星并没有给出解释，但他早就有了猜测——八成就是因为自己。
胖大叔临死也说过一句话——“凌寒，你主动送上门来，还真是省了我不少事。”
因此，只要这帮邪教徒还活着，危机就不会彻底解除。
他可不想哪天睡觉醒来，就见卧室里一团白火，人面蛛已经走到了床上……
【30】我不会被捕的
凌寒蹲下身去，开始搜鸭舌帽男子的身。
没有找到任何跟邪教有关的东西，只有一张纸，上面记录了男子这段时间跟踪凌寒的情况，没什么用。
拉文在旁边帮着搜，见没有收获，便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怎么证明他是邪教徒？”
方才的战斗只持续了半分钟，动静不算大，但鸭舌帽男子释放的炽热光芒却有些耀眼。
已经有行人在路口驻足，好奇地探头望过来，看到地上的斑斑血迹，吓得又缩回头去。
拉文和莫蔻蔻都紧张了起来，在市区开枪可是重罪，更别提还打死了人。
人证物证俱全，如果被治安局发现，凌寒搞不好要在牢里蹲一辈子。
“我去找莫爷。”拉文咬咬牙，“这家伙最近总在公会附近转悠，鬼鬼祟祟，不少人都注意到了，都能为咱们作证。”
“在公会附近转悠又不犯法，必须得实打实的罪证才行。”莫蔻蔻皱起了秀眉。
两人一筹莫展之际，凌寒却毫不担心，摆了摆手，“没事，有人能帮忙。”
说罢取出随身的无线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晨星充满磁性的嗓音在电话里响起：
“凌寒同学？你愿意加入我们了？”
“还没，我在猎人公会旁边开枪打死了一个邪教徒，你给处理一下。”
“好。”
电话直接挂断，凌寒一句解释都不用。晨星有看穿人心的能力，相当于人形测谎仪，自然能分辨出别人是不是在说谎。
凭“魔鬼”的本事，处理此案肯定不难。
可拉文和莫蔻蔻听到这短短几句话，总感觉有些不靠谱，“这样就行了？不用找治安局吗？”
“不用，等着就行。”凌寒显得信心十足。
拉文还是放不下心，让莫蔻蔻赶紧回猎人公会，去把莫爷喊过来。
莫爷还没来，一个穿蓝色制服的白人治安员先到了。
白人治安员举着一把格洛克警用手枪，站在路口，冲小路深处的凌寒几人喝道：
“都站起来！双手放墙上！”
按照联邦法律，对于暴力案件，嫌疑人如果有拘捕或其他危险行为，治安员享有优先开火权。
凌寒和拉文自然不想挨枪子，乖乖配合，把伯莱塔消音手枪丢到地上，脸靠墙站着，双手贴上墙壁。
治安员立刻走过来，掏出两把手铐，铐住两人。
拉文申辩道：“这是正当防卫，死者是邪教徒！我是一星猎人，凌寒是罗兰学院的学生，我们都是守法公民……”
白人治安员：“死者是邪教徒？你有什么证据吗？”
“……暂时没有。”
听到这话，治安员顿时气笑了，狠狠一推拉文的脊背，把他摁在墙上。
“最近全是你这种不法分子，听说有邪教徒闹事，就假借邪教徒的名义为非作歹。真以为我们是傻子？”
凌寒见状微怒，“这事跟拉文无关，是我一人做的。”
“是吗。”治安员瞅瞅那把伯莱塔消音手枪，问道：“你有持枪证吗？”
“没有。”
治安员又低头看了眼鸭舌帽男子，眉心中弹，早就死透了。
“非法持枪，当街杀人——你是罗兰的学生也没用，乖乖接受法律的审判吧。”
说罢掏出对讲机，开始喊人。
一辆警车很快停在外面，几名治安官匆匆跑进来，他们职级比基层治安员更高，身怀异能，专门处理和异能者有关的重大案件。
莫爷这时候刚到，见状赶紧上前求情：
“凌寒是个好孩子，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
一名治安官不耐烦地把莫爷推开，“一边去，铁证如山的事情，还有什么好误会的，不要妨碍我们执法！”
开枪杀人是大案，凶手当场被捕，相当于白给的功劳，治安官们自然兴奋，打算速战速决，赶紧办成铁案，不可能听莫爷废话。
公会里的猎人见状都过来了，有的想偷偷塞上一沓联邦币，结果钱直接被治安官打掉在地。
“我警告你们，别捣乱，否则全抓起来！”
众人顿时面露不忿之色，平时这帮治安官可没少拿，拍着胸脯说会罩着猎人公会，可现在一见有功劳，就装起来了？
凌寒见状，开口安慰焦急的莫爷等人：“没事，我不会被捕的。”
几名治安官听罢不禁笑出声来，把凌寒往警车方向一推，“铐子都带上了，还不会被捕？你小子莫不是傻？难怪当街开枪杀人……”
话音未落，吱吱吱……一连串的刹车声急促地响起。
四辆高大的迷彩越野车疾速驶来，在路口急停。
车门打开，二十名穿黑色作战服的男子陆续跳出，一个个头戴钢盔，手持冲锋枪，小步快跑，队形迅速散开。
他们火速封锁了现场，也包围了警车和治安官们。
刚经历过罗兰遇袭事件的人都知道，他们是联邦军方的特战队员，专门处理城内的恐怖袭击、变异兽作乱等突发事件。
治安官们自然也清楚，心中隐隐升起了不妙的感觉——难道到手的功劳要飞了？
果然，特战队长亮出证件，沉声道：
“死者是邪教徒，此案将转交归特战队处理，请各位配合。”
那白人治安员不服气道：“我刚搜了死者的身，没有任何证据，你们凭什么一口咬定他是邪教徒？”
“是不是，你们说了不算。”特战队长态度强硬，示意他们给凌寒和拉文松开手铐。
治安官们气得直瞪眼睛，可看到对方手里泛着冷光的冲锋枪，一肚子火又憋了回去。
治安局的武力怎么比得上军方，他们人数也少，这个亏是吃定了。
有人想磨蹭，却被特战队员一把夺走了手铐钥匙，只能灰溜溜地站在一边，眼睁睁看着凌寒和拉文恢复自由。
一旁的猎人见治安官们这幅吃瘪的模样，忍不住暗笑，又用惊奇的目光看向凌寒。
方才凌寒的话他们可都记得，分明是笃定了特战队员会来——一个开枪械铺的十六岁少年竟有这种关系，实在令人惊讶。
拉文也有些懵，没想到凌寒一个电话，喊来的就是四车特战队员，难怪一点也不怕治安官。
事件很快解决，治安官们大感丢面子，灰头土脸地坐上警车走了。特战队员拉走鸭舌帽男子的尸体，清理完现场，也准备撤离。
“这就完了？”拉文有些惊讶，“不用我们做个笔录、交代一下情况？”
“不用。”特战队长摇摇头，然后转头打量一眼凌寒，显得有些好奇。
队长一直严肃冰冷的面庞突然浮现笑意，然后拍了拍凌寒的肩膀，勉励道：“好好干！”
说完一挥手，带领特战队员们登车。四辆威风的迷彩越野车很快呼啸而去，留下瞠目结舌的猎人们。
“小寒……你跟特战队长是什么关系？”莫爷又惊又喜，忍不住问道。
【31】试炼保护者
“我并不认识他，不过因为学院遇袭的事，跟特战队有些交集。”凌寒搪塞几句，心中有了猜测——
特战队长说“好好干”，大概是以为自己已经加入了晨星那一方吧。
“总之能搭上关系就好，肯定有大用。”莫爷点点头，见猎人们都好奇地围了过来，心中一动，低声道：
“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把你的试炼保护者定下来。”
一星猎人试炼，全程需要独立完成，但也要控制难度，总不能让试炼者单挑一群二阶变异兽。
所以保护者的职责，就是围绕在试炼者周边，赶走所有的高阶变异兽，只留一阶。
遇到极端情况，保护者也要及时示警，带着试炼者逃离。
如果保护者不够用心，漏了几只二三阶变异兽进来，试炼者就要倒大霉。
所以请保护者是要事，凌寒听从莫爷的建议，对前来帮忙的猎人们表示感谢，然后说明了准备参加试炼的事。
此话一出，原本乱哄哄的人群霎时安静了一下。
猎人们的表情，就跟当初得知此事的莫爷一样，无比的错愕。
他们自然不能理解凌寒的决定，也不清楚凌寒如今的战力，很快就有人开口劝阻：
“太危险了，这可不是小孩子的游戏，弄不好是会出人命的！”
“几乎每年都有人死在试炼里，他们可都是货真价实的一阶异能者！小寒你在罗兰学院都没读满一年，还是安心学习吧。”
“都有特战队撑腰了，还玩什么猎人的把式。”这话一出，顿时引得众人点头赞许。
论地位，论前途，特战队员可比猎人高出好几个档次。当猎人唯一的优势，也就是自由自在了。
这么多猎人，竟没一个看好自己的，凌寒苦笑着摇摇头，瞥了莫爷一眼。
莫爷咳嗽一声：“大伙儿别吵，这事已经定下来了，我亲自担任监考人，愿意帮忙的就来。不过小寒还在读书，给不了多少出手费。”
莫爷亲自出马，明显是要帮凌寒一把，情况就不同了。
猎人们不再反对，得知试炼就在几天后，有空的便纷纷报名。
出手费少点无所谓，刚刚才见识到凌寒的人脉，大伙儿都看好这个少年的前途，愿意提前投资一波。
再加上阿七枪械铺三十年的情分，哪怕免费都有人干，反正也不费什么工夫。
很快便有十几个猎人当场报名，消息传开，打电话过来的也有不少。
莫爷还得精挑细选，先定下了四个二星猎人，再从一堆一星猎人中挑选经验最老道、最有责任心的。
一般的新手想要入门，都得求爷爷告奶奶，不加入强大的猎队，根本请不到有实力的保护者。
凌寒的情况则完全相反，没有加入任何猎队，完全是自己想拿资格，却根本不缺人帮忙。
没被莫爷选中的猎人甚至还感到遗憾，认为失去了一个拉关系的好机会。
这时，一个男子低沉的嗓音在人群外围响起：
“我们猎队可以全部出动，帮忙保护，不需要任何费用。”
听到这个声音，猎人们微微一愣，想起了什么，表情都有些古怪。
凌寒的笑容则逐渐消失，脸板了起来。
人群分开，一个五十岁模样的大叔缓缓走来，他头发半白，皮肤晒得黝黑，脸颊上有几道浅浅的伤痕。
一杆长长的来复枪背在身后，大叔左手握着绿色枪背带，手掌上赫然只剩三根手指。
莫爷问他：“齐格，你过两天不是要出任务吗？”
“这事当然比任务重要。”齐格沙哑着嗓子缓缓道，“我们猎队都愿意等几天，先帮凌寒通过试炼。”
凌寒却摇头拒绝，生硬地说道：“算了，我还是请靠谱的人来吧。”
这话非常的不客气，但周围的猎人们听了只是耸耸肩。鬓发花白的齐格则微微低头，沉默不语。
他是一名二星猎人，红蜥猎队的队长。
凌寒的父亲凌七为了赚外快，生前便去的红蜥猎队，担任随行枪械师。
齐格和凌七是多年的好友，自然对他关照有加，曾打包票，绝对保证凌七的安全。
结果半年前还是出了事。
据说，当时齐格发现了一头珍稀的二阶变异花豹，一时兴奋，带领全队一路狂追。
凌七没异能者跑得快，有些掉队，脱离了保护，不慎被巨蟒拖走，尸骨无存。
虽然齐格不是故意的，但是绝对负主要责任，凌寒自然心中恼怒。
后来齐格几次登门道歉，都始终没有得到谅解。
凌寒见了齐格就心烦，嘴里也就没什么好话。
此时，氛围略显尴尬，周围的猎人们不想掺和这事，纷纷离开，只留齐格一人默默站在原地，显得有些落寞。
莫爷轻轻叹息一声，劝道：
“孩子，齐格忏悔了半年，也该得到一个赎罪的机会了。”
“而且，红蜥的实力不错，一支完整的猎队，配合得当，战力比一群七拼八凑的高手更强。”
“他们如果帮忙，我也能放心不少，就算邪教徒再来也不怕。”
听到这一番话，凌寒陷入了沉思。
鸭舌帽男子虽然死了，但黑岩市里难保不会有其他邪教徒。
自己参加猎人试炼的消息，这次算是彻底传开了，那些家伙如果有心，肯定能探听到。
在城外下手，可比城内容易多了，而且治安局也没法管。只要有本事，在城外几乎可以为所欲为。
拉一支猎队随行保护，的确是有必要的。
【32】准备武器
当然，就算需要猎队，也未必非得找齐格。
凌寒手头还有些钱，雇得起其他猎队。
可是这时，齐格抬起头，用近乎于哀求的眼神看了过来。
凌寒目光一凝，暗暗叹息，回想起过去父亲和齐格开怀畅饮的场景。
逝者已矣，过去的他没有能力改变什么，所以放不下怨恨，始终耿耿于怀。
如今融合了燧发枪，有了希望，心境自然也随之改变。
沉沦于过往，不如向前走，把一切变得更好，或许这才是父亲愿意看到的。
凌寒轻叹一声，“你也来帮忙吧，谢谢。”
齐格的眼神原本有些灰暗，此刻却突然泛起了光。
他忍不住抽了抽鼻子，“不，应该是我谢你，给了我赎罪的机会——这一次，红蜥猎队一定能保护你的安全。”
说罢朝凌寒一欠身，然后转身离去，脚步好像有些不稳。
莫爷笑了笑，欣慰地看着凌寒道：“能战胜心中的怨恨，说明你比以前更成熟了。”
“现在，开始准备你的试炼装备吧。”
……
一星猎人试炼的第一个要求——在24小时内走完规定的路线，全程50公里。
第二个要求，则是在路途中捕获足够价值的猎物。
倘若捕猎时偏离路线太远，还得折返回去，这样一来，实际行程往往远超50公里。
以一阶异能者的速度，试炼基本没有休息的时间，必须一直前进。
这也是对体能和意志的考验。
因为行程很长，所以带的东西不能太重，必须精挑细选。
水壶，压缩饼干，止血、驱虫、提神的药品，这些是必备的补给。
凌寒又选了一身棕黄色的荒漠迷彩，一双防水徒步鞋，一对防割手套，还有一幅战术护目镜。
一般猎人也会带防毒面具，至少也得有几条防毒口罩、几瓶解毒药丸。
凌寒就不用了，体内的银质就是最好的解毒剂。
补给和衣装就这么多，他本想自行购买，但猎人公会直接提供，省事了许多。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武器弹药。
莫爷直接把他的武器库对凌寒开放，可随便借用。
冷兵器方面，凌寒听从莫爷的建议，选了一柄卡巴军用战刀，30厘米长，黑色刀身泛着微微冷光，一看就充满了杀伤力。
这刀是1095高碳钢材质，坚硬耐用，刨削式的刀尖穿透力不俗，配上宽大的血槽，足以击杀变异犬这种皮糙肉厚的怪物。
牛皮刀柄的末端还有一圈厚重的黑色铁环，可以敲碎变异兽的骨头。
凌寒在罗兰也学过持刀格斗术，不过跟莫蔻蔻这种战斗系的学生比就差多了，这几天一直在恶补，没事就跟莫蔻蔻用木刀过招。
热武器方面，凌寒纠结半天，终于选定了一把M2全自动卡宾枪，用7.62毫米子弹。
和步枪相比，卡宾枪的重量更轻，枪管更短，适合在长途跋涉携带。
它的缺点也是枪管短，导致子弹的初速低，射程近，穿透力偏弱。
但是凌寒有【加速度】，可以提升子弹射速，很好地补足了M2卡宾枪的缺点。
而且这款枪能配30发弹匣，容量够足，如果被变异兽近身，可以将快慢机调到全自动模式，30发子弹一梭子打完，就能把变异兽扫成筛子。
最后还需要一把手枪备用。
凌寒本来想找一把大威力的自动手枪，自己再改装一下。
但莫爷却神秘一笑，打开了仓库内部的又一道小门。
小门后面存放的枪械不多，但是枪身上都镌刻了一道道符文，枪管的颜色也泛着幽蓝，仿佛蕴含无穷的威力。
凌寒的眼睛顿时亮了——
源能枪！
源能枪的动力来源不只是火药燃烧，还会消耗人体内的源能，因此哪怕是入门级，威力也明显超过火药枪。
以凌寒的源能储备，暂时还开不了几枪，但关键时刻一枪足矣。
仓库深处，凌寒兴奋地挑选起来，最后确定一把柯尔特左轮的源能改装版，仔细把玩，爱不释手。
柯尔特M1873左轮本就是威力最大的转轮手枪之一，那天的枪械组装课上，如果穆雷老师提供的不是韦森左轮而是柯尔特，能通过考核的就不止凌寒一组了。
而进行源能改装，就是使用特殊材质的枪机和枪管，并镌刻异能符文，使子弹获得各种各样的击发特效。
凌寒挑选的这把柯尔特左轮，虽然只是入门级的源能改装枪，却也带有【爆裂】的击发特效——
子弹击中目标时，会在其体内爆炸，造成巨额伤害。
特制的开花弹、达姆弹也有这种效果，但是射程和穿透力不够，缺点很多。这把枪却是用的常规子弹，兼具了足够的穿透性能，几乎完美。
这一把左轮，就像微型的霰弹枪，轰谁谁死，而且射程比霰弹枪更远。
凌寒手握柯尔特左轮的枪把，金属的冰冷质感让掌心皮肤微微收缩，沉甸甸的手感仿佛就代表了力量，使人为之迷醉。
把左轮装入皮质枪套中，再背上M2卡宾枪，感觉全身气势都不一样了。
莫爷打量着精神抖擞的凌寒，也微微一笑，仿佛想起了当年的自己。
只是当年的他心思简单，就想着多赚点钱讨个老婆。而眼前这个少年，显然背负了更多，也拥有更大的潜力！
准备工作还没完，凌寒又花了一天的时间，修改了M2卡宾枪的刺刀座，再给卡巴军刀的刀把上刻了个凹槽，使其能像刺刀一样，装在卡宾枪的枪管下方。
然后又修改了卡宾枪的瞄准座，配上一支倍数可调的光学瞄准镜，远程射击时可以安上去。
M2卡宾枪的有效射程是300米，再考虑【加速度】的效果，射程可达400米，基本够用了。
再远，那就需要一定的狙击水平了。凌寒虽然从小玩枪，但狙击枪摸得很少，罗兰的狙击课也要等二年级才开，所以他现在就主打中程、近程的火力。
最后再加固一下枪管，维护各处零件。
忙活一天后，一把可上刺刀、可配光学瞄准镜的改装版M2卡宾枪就新鲜出炉了。
这就是枪械师的优势，能够按自己的想法改装枪械，而普通的猎人就只能用现成的。
【33】人终于够了
枪械备齐，子弹虽然越多越好，但还要考虑到负重。
卡宾枪用的是7.62毫米步枪弹，凌寒带上7个弹匣，共210枚子弹。
柯尔特左轮用的是0.45英寸中心发火弹，带20枚就足够了。以凌寒的源能储备，连开4枪就会虚脱，不需要多少弹药。
一番精挑细选，总算凑齐了装备和补给。
称一下重量，不算衣服，也已接近25公斤，不能再重了，否则体力吃不消。
莫爷看一眼凌寒的装备，配置齐全，火力充足，基本挑不出什么毛病来，赞许道：
“如果每个新手都带上你这套东西，试炼的通过率早就上去了。”
说罢又拿出一份名单。
“保护者的人选已经定了，包括红蜥猎队在内，一共7名二星猎人，14名一星猎人。”
凌寒看了看名单，上面的人他都认识，都是经验丰富的好手，也没有什么劣迹，可以信任。
莫爷忍不住打趣道：“你小子可以啊，一呼百应，我出城都未必有这排面。”
普通新人参加试炼，能请到1个二星猎人就算走运了，凌寒直接拉来7个，这号召力着实惊人。
如果不是莫爷筛选了一番，保护者的人数还得翻倍。
猎人们之所以积极帮忙，不仅因为凌寒有军方特战队的关系”外，更因为他是一名潜力无限的枪械师！
哪怕只是修修枪、做做改装，对猎人们的帮助都非常大。
倘若凌寒日后能定制源能枪，那就真的成了香饽饽，不知有多少高手会想尽办法讨好他。
“这下人是够了，再来多少邪教徒也不怕，你我也可以放心了。”莫爷满意地摸了摸胡子，回办公室继续看报纸。
凌寒却没有吭声。
够吗？
当然不够。
莫爷不知道神域入侵的事，不清楚这帮邪教徒有多可怕。
还有莉莉姐那帮觊觎“神迹”的人，最近是没什么动静，但绝不会轻易放弃的。
城内有联邦法律约束，有猎人公会和特战队保护，这些人不好冲自己下手，只能静静等待。
但等自己到了城外，他们怎么可能坐得住？
凌寒不禁冷哼一声。
“你们想对付我？巧了，我也想对付你们。”
拿起移动电话，再次拨通了晨星的号码。
“考虑好了没。”晨星懒洋洋地问道。
“没。”凌寒搪塞一句，然后又道：“上次的事谢了，我过几天会出城……”
晨星听完都惊了，“你既然没决定要加入，为什么还要处处支使我们？这难道就是白嫖？”
凌寒沉默半晌，也不知道该用哪个好听点的词取代“白嫖”。
最后他解释道：“我这不是支使，而是提供情报，从另一个角度支持你们的工作。”
“而且多这样合作，我能更好地了解你们，也好做出决定。”
“好好好，我谢谢您嘞。”晨星没好气地挂断了电话。
“搞定。”凌寒嘿嘿笑了一声。
有了这群强大的“魔鬼”相助，就算神域再次入侵，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掂了掂手里的移动电话，凌寒突然想起，野外恐怕没有信号，得找莫爷要一下联络工具。
卫星电话可以做到全覆盖通信，但价格极其昂贵，毕竟在这个时代，发射卫星并不容易。
猎人公会提供的是无线对讲机，功率5瓦，在空旷的环境下，最大通信距离也只有5公里。
因此在试炼时，保护者离凌寒的距离不会太远，一般都在三公里左右。
……
治安局大楼，一身黑皮衣的莉莉姐走出大厅，嘴里骂骂咧咧的。
“臭小子，居然敢举报我！”
两天前，莉莉姐正带着一帮手下到处收“管理费”，然后就被治安官带走了。
她本以为又是什么民事纠纷，结果进来了才知道，有人举报自己是邪教徒。
谁举报的，莉莉姐很快就猜到了。
凌寒！
治安官们盘问了两天，什么也没发现，只是知道莉莉姐和举报者有过冲突，便明白误会的可能性很大。
莉莉姐又有菱火公司做后台，治安官也不为难她，48小时的羁押时间一过，便放人了。
虽然虚惊一场，但莉莉姐平时作威作福惯了，何曾这么狼狈过？
她一想到凌寒那张倔强的面庞，就忍不住冷哼一声。
“我手下留情，这小子反而蹬鼻子上脸了！哼，该给他点教训！”
刚出治安局，菱火公司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莉莉姐不敢怠慢，匆匆来到菱火的办公大楼，走进一间会议室。
会议室里坐着几名菱火的中层经理，那个羊毛衫男子也在其中，和莉莉姐悄悄对视一眼。
“莉莉，怎么连一个小毛孩都搞不定，还把自己折进去了？”居中一个秃头经理呵呵笑道。
莉莉姐冷哼一声，“你们也没个明确的指令，我当然不好把握尺度，总不能把罗兰的学生给弄死吧？”
秃头经理正色道：“现在明确的命令来了——这个叫凌寒的少年有问题，高层已下达指示，让我们尽快控制住他，可以动用武力！”
“他、他到底有什么问题？”莉莉姐一惊，忍不住又瞥了眼羊毛衫男子。
“这就不需要你知道了，你负责抓人就行。”秃头经理回道。
莉莉姐皱了皱眉，“这小子躲在猎人公会不出来，我们总不能强攻公会吧？”
秃头经理胸有成竹地拍了拍桌子，“我们已经得到确切情报，两天后凌寒便会出城，参加一星猎人试炼！”
莉莉姐：“猎人试炼？他参加这个干嘛？”
“天天跟一帮猎人混在一起，还能干什么正事？”秃头经理轻蔑地摇了摇头，“毕竟是小孩子，心浮气躁，躲了几天就忍耐不住了，自己开始作死，我们正好动手。”
说着又拿出一份名单，上面写着凌寒的保护者。
“实力倒是不错。”莉莉姐看罢点评道。
“一群散兵游勇罢了，怎么能跟我们训练有素的战士比。”秃头经理显得很有信心，霸气地一挥手：
“这次，务必要把这个小孩带走，谁敢阻拦，直接杀了！”
【34】世间第二个魔鬼
在城内，在民间，菱火公司名声不显，很多普通百姓甚至都没有听说过。
但在异能者的圈子里，菱火凶名赫赫，行事狠辣，尤其到了城外，杀几个人简直不要太简单。
哪怕高手众多的猎人公会，也不被菱火的经理们放在眼里。
此刻秃头经理一声令下，众人都没有异议，只要能完成高层下达的指令，在城外弄死几个猎人又何妨？
简单商议一番，此事便定下了。莉莉姐领头，带上一批菱火的“安保人员”，准备执行任务。
散会后，莉莉姐想偷偷找羊毛衫男子商量，结果一转眼人就不见了。
菱火办公大楼外，一条阴暗的小巷里，羊毛衫男子夹着公文包，慢慢悠悠地往前走着。
阴影笼罩下的巷尾，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突然走出，他脸上有微微的青色胡茬，眼睛里泛着奇异的光，背后一道道黑色的羽毛缓缓飘落。
羊毛衫男子看到他，微微欠身，表示敬意：
“路西法大人。”
路西法凝视着对方，嘴角微微勾起，“你的手段还挺多，都打入目标内部了，查到什么了吗？”
羊毛衫男子摇摇头：“这是我们监察者的事务，阁下无权过问。”
“好吧。”路西法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来是想告诉你，凌寒已经归入守护者序列，你们这些苍蝇下黑手的时候别波及到他。”
羊毛衫男子微微挑眉，显得有些好奇：
“一个疑似被神迹污染的少年，没有经过完整的调查程序，就直接成了守护者？”
“路西法大人，您的行为可不符合军团的制度，我想我有必要调查一下。”
路西法呵呵一笑，转而问道：
“凌寒的枪械铺被封，似乎就是你干的好事吧？”
羊毛衫男子坦然承认，“施加一点压力，才能逼出此人的秘密，让他主动把神迹暴露出来。为了打败神族，这么一点小手段不算什么。”
路西法冷笑着，身体缓缓悬空，仿佛要与深沉的阴影融为一体。
“那少年可不是好欺负的，你就等着承受他的怒火吧。”
羊毛衫男子神情依旧平静，“为了胜利，任何人都可以牺牲，他既然要成为守护者，就该有这个觉悟。”
“呵呵。”
一声嗤笑后，路西法的身影轰然破碎，化作千百道虚幻的黑色羽毛，在冷风中翻滚，飘荡，逐渐透明。
下一刻，羊毛衫男子的身形也破碎了，散成无数点黑影，如一只只小小的苍蝇，在嗡嗡声里飞向远方……
猎人公会，凌寒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擦拭完桌上的两把枪和一把军刀，眼角余光一瞥，又看到了晨星寄来的那本书。
《人类起源神话》。
想了想，他再次翻开书页，继续阅读起来——
和广为流传的神话版本不同，亚当和夏娃吃下智慧果后，并不是被神赶出伊甸园的，而是遭到追杀，主动逃离，
因为，神不能容忍人类有和祂一样的智慧！
在第一个魔鬼——撒旦的帮助下，亚当和夏娃成功躲了起来，并开始繁衍子嗣，开枝散叶。
人族的数量越来越多，也终于藏不住了，被神找上门来，惨遭屠戮，即将灭亡。
就在这时，世间第二个魔鬼出现了。
祂本是最强的神使，是早晨之子、明亮之星。
但祂认为人类既然是仿照神的样子创造出来的，便也属于同族。
因为不忍看到同族死亡的惨状，祂背叛了神的阵营，站在了人类一方，选择守护无数的生命。
最强的神使堕落了，成为了魔鬼。
祂本名晨星，又被无数人称为——路西法！
看到这里，凌寒心中狂震，翻书的手指止不住地颤抖起来，脑海中浮现一个问题——
这本书上的魔鬼晨星，和邀请自己对抗神族的晨星，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或者说，同一个魔鬼？
晨星寄来这本《人类神话起源》，就是在表明身份？
越想越觉得可能。
书中的神话人物走进了现实，而且就在自己身边，这种感觉震撼且荒谬。
凌寒坐在书桌前，愣了半晌，突然想通了：
“如果晨星真是人类的守护者，自然也不会伤害我，怕什么。”
他站起身来，挥了挥胳膊，仿佛给自己鼓劲。
然后又噗通一下躺倒，翻个身，脸埋在床上，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淦，我真的见到魔鬼了……”
三天后的早晨，7点整，黑岩市的市区边缘。
为了阻止变异兽进城，市区外围建了高高的一圈围墙，用钢筋混凝土打造，足有20米高，比古代的城墙更加险峻。
围墙上布满了铁丝网，时不时通一次电，把所有试图爬墙的变异兽电成焦炭。
只有南北两条通道口能够出城，需要经过整整三道闸门，才算真正的离开城区。
一旦遭遇大批变异兽进攻，三道闸门落下，黑岩市就会变成一座孤城，彻底与外界隔离。
此时，凌寒正站在北面的通道口处，一身荒漠迷彩，背着行囊和枪支，整装待发。
不再受晨星一事的干扰，他现在全神贯注，只想着完成试炼。
只要顺利度过接下来的24小时，便能获得猎人资格，成为真正的异能者，能在市政厅注册身份。
有了异能者的身份，就可以享受很多特权，枪械铺的经营执照也很容易就能拿到。
晨星是魔鬼的事，反而让凌寒更有底气——这次的试炼有魔鬼关注，还怕什么意外？
“时间到了，试炼开始。”莫爷和另外两名监考官坐上一辆越野车，冲凌寒点了点头。
“出发！”
凌寒迈开大步，穿过闸门，第一次来到城外，站在了危险的荒原之上。
铅灰色的层云低垂，淡淡的雾霾遮挡了阳光，早晨的气温只有3摄氏度，比较阴冷。
远处树木稀疏，荒草丛生，草叶下隐隐有一些黑影在晃动。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飞扬的沙尘，整个世界仿佛都是灰黄色的。
景象虽然壮观，但并不美丽。
据说，这个世界原本风景宜人，充满了勃勃生机，绿意盎然。
只是经过了无数次战争的摧残，生态系统遭到彻底破坏，野外的环境变得无比恶劣，只有变异后的野兽才能生存下来。
【35】试炼开始
几辆越野车陆续驶出通道，其中莫爷的车继续沿着路线向前，在15公里外的第一个预定点位等候。
凌寒在狩猎途中可以稍微偏离路线，但必须抵达第一个点位，找莫爷报道。
后面还有七辆越野车，围绕在凌寒四周，隔着两三公里的距离，负责保护。
计时开始，凌寒一边小步快走，一边取出光学瞄准镜，将倍率调到最高，当作单筒望远镜使用，观察着周边的情况。
24小时，负重25公斤走完50公里，这对于异能者来说不算太难。
难的是狩猎，凌寒以前只打过水鸭子，属于新手。
资深猎人可以追踪、下陷阱，甚至用一把匕首就能杀死变异兽，花样很多。
凌寒不擅长这些，但他手里有枪。
一把经过了改装的M2卡宾枪，有瞄准镜，配合不错的射术，400米内指哪打哪，这就是他此行的倚仗。
徒步前进3公里后，逐渐远离了黑岩市的围墙，变异兽的痕迹也多了起来。
地上浅浅的脚印，被踩折的野草，零碎的骸骨和皮毛，若有若无的腥气……
一切迹象都在表明，凌寒已经远离了文明社会，进入到了弱肉强食的野蛮之地。
走到一株扭曲的胡杨树边，这附近的草丛比较茂密，变异兽的痕迹也多。
凌寒便停在树旁，举着光学瞄准镜四处观望。
狩猎需要有耐心——这是莫爷给他培训时经常强调的点。
在荒野上，越强大的变异兽越冷静、狡诈。
毛毛躁躁的，盲目自信的，都只会变成食物。
胡杨树边，凌寒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放缓了呼吸，身体几乎静止，只有脑袋随着光学瞄准镜缓缓转动，穿着荒漠迷彩的身体仿佛与树干融为一体。
静等5分钟后，耳畔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
透过瞄准镜看去，竟然是两只变异灰鼠在打架。
这种灰鼠是一阶变异兽，站起来有人的膝盖高，两颗门牙又尖又硬，堪比钢刀，攻击力不俗，同时行动灵敏，能跑能钻洞，正常情况下并不好抓。
但这俩不知是为了争夺食物还是交配权，正在生死相搏，也就进入了最危险的状态。
它俩用长长的门牙去咬对方的脖颈，啃的满嘴都是沾血的皮毛，通红的鼠眼瞪得溜圆儿，显露出狂躁而嗜血的神态，因为受伤吃痛，都在吱吱叫着。
凌寒用尽可能慢的速度举起卡宾枪，套上光学瞄准镜和步枪消音器，缓缓指向了这边。
视野中，两条淡黑色的瞄准辅助线垂直交叉，交点汇聚于一头灰鼠的脊背上。
交点缓缓移动，又对准了另一只灰鼠的头部。
光打死一只灰鼠，另一只可不会感谢自己，最好是能把两只都杀了。
【视觉强化】开启，【加速度】准备，手指已经搭上了扳机。
200米外，两只灰鼠还不知道大难临头，仍在忘我地厮杀着。
当它们身体交叠的一刹那，凌寒果断扣动扳机。
砰。
经过了消音的枪声小而清脆，就像两块石头相互磕碰一下。
亮光微闪，一发7.62毫米步枪弹旋转着飞出枪口。
【加速度】即刻生效，子弹的射速提升三成，瞬间划过荒原上方，飞掠200米后，没入一只灰鼠的后脖颈，精准地击穿了它的喉管。
金属弹头撕开皮肉，去势不减，再击中第二只灰鼠，打碎了它的心脏。
一枪，一死一重伤，都失去了行动能力。
凌寒从容不迫，再补上一枪，两只灰鼠就都没了动静，浑身血迹斑斑，躺倒在荒草之中。
凌寒用瞄准镜观察一下周围，见没有其他变异兽的踪迹，便弓着身子，快步走到尸体旁边。
洒下一小袋药粉，释放迷惑性的臭味，以掩盖尸体的血腥气。
然后掏出军刀，割开灰鼠的嘴巴和上颚，将那两颗门牙连根拔出。
这门牙，就是灰鼠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一颗价值约1000联邦币。
至于皮毛、骨骼之类，零零碎碎也能买几百块钱，如果是活捉，价值更高。
但凌寒还有超过40公里的路要走，得先控制负重，于是只带上两颗门牙，装在厚厚的皮袋子里。
完事后不再逗留，快步离开，并警惕四周，防止有变异兽偷袭。
这一整套流程，都是按莫爷的培训来的，能最大限度的降低风险。
正在打架的灰鼠可不多见，这一次运气不错，凌寒的心情也愉悦了起来。
考核要求的猎物总价值为2万联邦币，现在已经凑齐了十分之一。
看看地图，路线没有偏移，可以继续向前。
结果刚走两步，脚边响起噌的一声，小腿肚子便是一痛。
凌寒低头，发现自己的迷彩裤已经破开一个口子，一只巴掌大的吸血跳蚤趴在腿上，漆黑的口器伸出，像吸管一般，用力吮吸着鲜血。
野外的昆虫和野兽一样，只有变异，才能适应恶劣的环境。
这只吸血跳蚤变异后，口器上带有剧毒，能迅速传播。
凌寒只感觉自己的小腿肚子又酸又痒，有些无力。
换作普通人被咬这么一口，可能整条腿都会被毒废掉。
但是一秒钟后，凌寒体内的银质已经汇聚在了伤口处，清除了所有毒素，并顺着口器进入吸血跳蚤的肚中。
吸血跳蚤猛吸了两口，这才感觉味道不对，正要跳走，却一头栽倒在地，肚子朝天，腿脚无力地轻颤着。
大量的银质正好克制这种毒物，让它瞬间进入濒死状态。
啪！凌寒一脚把它踩扁，再用周边的沙土简单掩埋一下。
吸血跳蚤也值点钱，但这只的体内有了银质，牵扯到了自己的秘密，就不能卖了。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处理方法——把它吃掉，补充一些高蛋白。
凌寒瞅了瞅样貌狰狞的跳蚤，微微摇头，他还没窘迫到要活吃变异虫的地步。
掏出一块压缩饼干，就着水嚼碎吃掉，见周围没有异状，他又从迷彩服口袋里掏出一根银条，几口吞了。
只要体内银质足够，野外的毒虫就奈何不了他。
这次被跳蚤咬的经历，让凌寒更加重视燧发枪那吞噬金属的能力。
食用银条，就能获得银质的解毒能力，如果食用其他金属，会怎么样？
凌寒打算试炼完就研究研究，用的好了，相当于多出一堆异能来。
【36】跋涉入夜
刚开始的体能是最充沛的，4个小时后，凌寒已前进了15公里，轻松抵达第一个点位，面不红气不喘。
莫爷早就在那里等着了，检查一番凌寒的收获，发现总价值只有3000元左右。
他显得有些不满意，提醒道：
“刚才这一段路离市区最近，变异兽的等阶也偏低，都是你能轻松应付的。”
“再往后走，离市区越来越远，变异兽也越来越强。”
“我建议你，先不要急着前进，多停留一会儿，多捕杀一些变异兽，积少成多，后面就能安心赶路，尽快穿过危险区域。”
凌寒点点头，他很有自知之明，也没打算冒险，安全通过试炼才是目的。
接下来他放慢了行进速度，走走停停。
时不时丢出一小块血肉做诱饵，潜伏几分钟，等待猎物主动送上门。
这方法简单却有效，低阶的变异兽智力低下，识不破这种套路，很快就傻乎乎地过来吃肉。
凌寒就躲在隐蔽处，用卡宾枪一个个将其点杀。消音器大大降低了枪声，让他能够肆无忌惮地开火。
当然，这样也并非没有风险。
一次，击毙了一只变异犬后，凌寒正要过去处理猎物。
结果一条变异蝮蛇悄悄从后面爬过来，张口就咬向他的脚踝。
幸好凌寒听到了细微的声音，及时抬腿躲开，然后用军刀把蝮蛇挑飞。
变异后的蝮蛇咬合力不弱，挨上一口，就不止中毒那么简单了，搞不好脚筋都能被咬断。
野外就是这样，永远也不知道身边有什么变异兽，会从哪个方向袭击过来，会给自己造成什么样的伤害。
只要有一次中招，处理不了，所付出的代价就是生命。
凌寒乱刀剁死变异蝮蛇后，摸了把额头的冷汗，想起父亲身为一个普通人，却在这样的地方做任务赚钱，心中不禁一阵黯然。
几个月前，他曾立誓要成为一名强者，把黑岩市周围的变异兽屠戮殆尽，以报血仇。
今日才知道，这件事是何等的困难。
不过凌寒并没有反悔，弯腰用卡巴军刀破开蛇腹、挑出蛇胆，冷声道：
“报仇，就从今天开始！”
就在凌寒的左侧两公里外，一辆越野车缓缓前进着，里面的猎人通过对讲机，跟其他车里的保护者聊着天：
“情况怎么样？”
“一切顺利，没想到凌寒第一次出城，表现就这么稳定，已经打了3000块钱的猎物，而且还没受什么伤，连莫爷都感到意外。”
“天生的猎人啊，这小子以后说不定能冲一下三星。”
“别扯淡了，人家是罗兰的高材生，未来的枪械师，以后会出城打猎？这次就是好奇耍耍罢了。”
“这倒也是……奇怪，我怎么感觉后面有辆车在跟着我们？”一个猎人突然在对讲机里说道。
几辆越野车里，二十多名猎人都是一惊，齐齐回头往后看，但只发现了一辆小车，车身上没有标记所属势力，里面也塞不下几个人。
猎人们见状又摇了摇头，“切，大惊小怪”。
这附近一共有8辆公会的越野车，里面坐满了资深的猎人，而后面却只有1辆小车，实力差距太过悬殊。
如果这辆车敢上来搞事，就会知道猎人公会的厉害！
果然，那辆小车并没有异动，跟了十几公里后，便渐渐消失在了后方。
……
第二个预定点位同样在15公里外，这次凌寒花了足足7个小时才走完。
速度这么慢，收获自然不少。
莫爷统计了一下，发现猎物的总价值已经达到1.7万联邦币，离试炼要求已经很近了。
“这小子，倒是有点天赋。”
但他依然皱着眉头，显得还是很不满意，不想让凌寒放松心情、掉以轻心。
试炼可还没有结束，甚至可以说，重头戏才刚刚开始！
此时，经过了11个小时的长途跋涉，凌寒的体力已经消耗大半。
但负重却在一直增加。这一路捕猎的收获很多，他身上的总负重已接近50公斤，走上一段路就会微微喘气。
更危险的是，时间来到了下午6点，太阳即将落山了。
野外的光线逐渐昏暗，哪怕开了【视觉强化】，凌寒的视野也在不断缩窄。
这便意味着，变异兽想接近他将更加容易。
莫爷神情严肃，沉声警告道：
“最后一段路程长20公里，是最容易出事的阶段，99%的事故都是发生在这里，曾有不少新人殒命。”
“小心一点，安全地走完这段路，哪怕收获不够，也不要冒险。”
“我会开着车走在你前面，也充当保护者。但夜晚太容易出现疏漏，还是得靠你自己。”
凌寒点点头，意识到最艰难的部分开始了。
趁着太阳还没完全落山，他停下脚步，先解决饮食的问题。
吃饱喝足，才能一口气走完最后20公里，回到黑岩市去。
出城虽然才11个小时，但凌寒已经有点想念自家街头的羊肉卷和浓咖啡了，还是文明社会的生活更适合自己。
此时压缩饼干已经吃完，水壶里也空空荡荡。
野外取水对普通猎人而言是难事，这里的溪流河水都有重度污染，只有变异的鱼虾能够在里面生存，基本没法喝。
但凌寒利用体内的银质杀菌消毒，可以直接喝水，就是感觉味道苦涩了一点。
食物反而是个问题，这一路上他收集了几块比较干净的兽肉，但始终狠不下心来，做不到生吃。
生火烤肉过于危险，时间也不够，最后凌寒只吃了几枚野果，便饿着肚子上路了。
“最后20公里，回家吃烧烤！”
对美食的渴望，成了支撑他双腿前进的坚强动力。
19公里，18公里，17公里……
就在凌寒朝着回家之路挺近时，周围的保护者们却渐渐感觉到了不对劲——
夜幕降临，天色渐黑，一辆辆越野车都打开了近光灯。
猎人们艺高人胆大，不怕开灯会吸引来变异兽，甚至是有意为之，要帮凌寒分担一点压力。
可是很快，就有细心的猎人注意到，附近灯光的数量好像多了一些。
众人通过对讲机一交流，立刻紧张了起来——
周围至少出现了5辆来路不明的车辆，正在包围他们！
【37】野外枪战
残阳在天际沉没，黑暗如潮水般疯狂侵吞着荒原。
一辆辆越野车仍在原野上缓缓行驶着，车灯亮着白光，闪动几下，又纷纷熄灭了。
灯光一暗，车身便与深沉的黑暗融为一体。
猎人们经验丰富，一发现外围的陌生车辆，就立刻关灯隐蔽，然后用对讲机商量起来：
“该死的，我就说早上那辆车有问题！你们偏不信。”
“谁知道这是帮什么人？一声不吭就包围了我们，这是要动手的节奏啊。”
讨论几句，众人决定先突围。
“趁着天黑，带上凌寒，直接冲出去！”
他们经常在野外行动，哪怕看不清路，也有大致的方向感。
就在这时，那些陌生车辆的车顶上，一台台高功率的探照灯突然亮起。
光束如利剑刺穿黑暗，照亮了猎人们的越野车，这下关灯也藏不住了。
外面有人举着扩音器喊道：“把凌寒交出来，你们就可以离开了。谁敢阻挠，格杀勿论！”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居然是冲着凌寒来的。
很快有猎人冷哼一声：“一星试炼是由猎人公会负责的，趁着试炼下手，这不是在打公会的脸吗？”
“没错，这要是出了事，以后谁还敢参加我们的试炼？”
猎人们群情激奋，见外面的车辆也不是很多，于是摩拳擦掌，准备干上一场。
莫爷皱起了眉头，摇下车窗喊道：“你们是什么人？”
“菱火！”
听到这个名字，准备掏枪的几名猎人顿时蔫了。
“草，这么大一家公司，为了对付一个十六岁少年，专门派车队出城围堵，至于吗？”
猎人们百思不得其解，但可以肯定的是，凌寒危险了。
而他们这些打猎的，虽然个体战力不错，但面对菱火这个庞然大物，实在是有些无力。
现在还出不出手？猎人们纠结了起来。
跟菱火作对，就算这次能打赢，但人家公司里多的是精锐战士，以后报复起来怎么办？
只有红蜥猎队的两辆越野车里，队长齐格单独开通了一个频道，冲队员们下令道：
“老凌的儿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出事，等下如果打起来，我们直接开车带走凌寒，想办法回城。”
队员们纷纷点头，他们都跟凌七关系不错，绝不会让凌家人在自己的保护下死光。
“菱火又如何？这野外是我们猎人的天下！”
这时，凌寒终于接上了对讲机的交流频道，冲猎人们说道：
“大家不用为难，帮我拖一会儿就行，我的援兵就快到了。”
“援兵？”猎人们一愣，便想起了那天出现的特战队员。
“没错，小寒是有背景的人，怕个鸟。”
他们眼睛一亮，一个个又支棱了起来，继续掏枪。
菱火公司再强，又怎么跟联邦军方抗衡？
在野外发生战斗是常事，只要能赢就行。没有了心理压力，这些猎人胆子便大了起来，准备好好干上一场。
八辆越野车紧紧护在凌寒左右，不让菱火的车辆靠近。
有人已经端出了步枪，架在车窗上，瞄准了菱火的司机。
莉莉姐就坐在外面一辆车的副驾上，看到这幅景象，冷哼一声：
“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八名穿菱火蓝色作战服的男子突然从车顶冒出来，肩上扛着一支支单兵火箭筒，圆锥状的绿色榴弹头对准了猎人们的越野车。
RPG！
猎人们一惊，菱火战士们已经出手，一发发榴弹脱离发射筒，在火箭的推动下疾速向前。
长长的凄啸声里，弹头迅速逼近越野车。
“小心杀伤榴弹！”莫爷高喝一声。
普通越野车不比装甲战车，防护能力弱，菱火根本不需要发射穿甲弹，大概率用的是破片杀伤型榴弹。
一发榴弹轰下去，几千块金属碎片朝四面八方迸射，攻击半径可达25米，血肉之躯根本顶不住。
猎人们也知道这玩意儿的恐怖，不敢大意，当即施展异能应对。
空中飘来阵阵狂风，托起了榴弹，将弹道硬生生抬高一截。
嗖嗖嗖……一发发榴弹从众人头顶飞过，落在了远处空地上，轰然炸裂，破片横飞。
猎人们目睹这一场景，脸色都很不好看。
上来就用这种武器，菱火是打算赶尽杀绝！
还没等他们反击，就听一声惨叫，一辆越野车突然被切成两半，里面一名猎人的右臂连带肩膀同时离体，痛的当场晕厥过去。
空中的狂风也立刻消散。
是莉莉姐出手了，她躲在车里，锁定了施展狂风异能的猎人，全力一道风刃打过去，虽然没能击杀，但也让此人失去了战斗力。
菱火战士们已装填好新的榴弹，从车顶探出头来准备发射。
迎接他们的，却是一杆杆步枪的怒吼。
这些猎人用的都是改装版的大威力枪械，甚至是源能枪，悍然击穿了战士们头上的钢盔。
一瞬间血花四溅，八具尸体从车顶上无力地翻倒下去。
菱火的战士们正要开枪还击，啪啦啪啦……身边玻璃碎裂的声音陆续响起。
是凌寒躲在暗处，用消音的卡宾枪打碎了所有的探照灯。
“灭灯！”
猎人们心领神会，纷纷开枪，把对面的车灯也打碎。
灯光全部熄灭，荒野彻底陷入黑暗，所有人的身影都消失了。
菱火战士们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还在朝着越野车所在的方向开枪。
枪声大作，却没什么收获，枪口喷吐的焰光反而暴露了他们的位置。
猎人们都是夜里打黑枪的好手，借助越野车的掩护，对准有光的地方来上两枪，然后立刻转移位置。
几轮互射下来，猎人一方没有伤亡，菱火这边则死了两人，如果不是坐的车有防弹玻璃，他们死伤还会更惨重。
莉莉姐依旧坐在车里，见状骂道：
“跟他们玩什么枪，先把所有的榴弹都射出去！”
很快，两枚闪光弹甩过去，大致照亮了几辆越野车和猎人们的位置。
下一刻，一发发榴弹呼啸而出，带着死亡的气息落下！
猎人们大惊失色，“快躲车底下！”
齐格驱车赶到了前面，开车门，一把将凌寒护住。
杀伤型榴弹的威力极强，越野车也未必顶得住。
猎人们趴在地上，心理暗暗叫苦，双方的装备差距实在太大！
【38】从天而降的黑影
十几发榴弹同时落下，还未爆炸，毁灭性的气息就已让人心神战栗。
这一轮轰炸完，猎人们搞不好会全体负伤，到时候就没法打了。
“莫爷！”有人忍不住喊道。
“知道了。”莫爷站起身来，双掌缓缓向前平推。
手掌推出的一刹那，荒野上凛冽的风仿佛都静止了。
十几枚榴弹悬在空中，震颤着，嗡嗡响着，却再也无法前进。
三阶异能，【排斥力场】！
这一刻，所有榴弹受到的推进力、重力和排斥力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进入了静止状态。
莫爷手掌再一抖，榴弹被推得翻了个跟头，转向朝着菱火的车辆飞去。
轰轰轰……
一连串的轰鸣声里，菱火的车辆被炸得剧烈摇晃，有两辆直接侧翻在地。
战士们只能缩在车里瑟瑟发抖，眼睁睁看着车门和防弹玻璃被破片射得千疮百孔。
莉莉姐赶紧召唤风墙护住周身，见不少手下被金属破片打伤，气得破口大骂：“这老东西居然还能出手！”
外面的莫爷施展完异能，忍不住咳嗽几声，虚弱地冲对讲机道：
“齐格，开车带着凌寒走。”
“其他人，把对面的车胎给我打爆！”
见莫爷出手，猎人们士气大振，纷纷从车底下钻出来，就着爆炸的火光，疯狂射击着菱火车辆的轮胎。
砰砰砰……
一连串的枪响后，对面几辆车全部趴窝。
而齐格已经驱车启动，带着凌寒迅速逃离，他没敢开车灯，但是凭借方向感和记忆，仍在朝黑岩市的方向前进。
莉莉姐一脚踢开破破烂烂的车门，听到车辆远去的声音，赶紧下令：
“追！快追！”
一发子弹射过来，打在她身旁的车门上，发出一声锐响。
莉莉姐赶紧缩回头去，脸色无比的难看。
这次行动遭遇的阻力，已经远超她的想象。
猎人公会是个松散的组织，里面的成员凭利益行事，按理说根本不敢和菱火对抗，不主动交出凌寒就算讲义气的了。
可今天这帮猎人就跟吃了枪药一样，居然敢正面跟菱火交战，这是怎么回事？
就这么一愣神的工夫，猎人们已经坐回越野车，启动车辆，大笑着跑远了。
“菱火公司，也不怎么样嘛……”
“不怎么样？”莉莉姐听到这声音，冷笑一下，从怀里取出了信号枪，对天发射。
咻——
信号弹升空，如烟花一般绽放。
噌，噌，噌……耀眼的灯光次第亮起，照彻荒原。
远远近近，有超过十辆菱火公司的武装车打开车灯，包围了过来！
菱火的经理们虽然不知道凌寒为什么如此重要，但高层亲自下达的指令不容轻视。
他们一口气出动了上百名武装战士，哪怕有猎人反抗，也要确保带回目标！
越野车里，齐格手握方向盘，紧张得满头大汗，“坐稳了，我马上加速冲出去。”
“不，停车吧。”凌寒摇头。
“还有希望！”齐格瞪大眼睛，到处寻找着出路。
“他们只是要活捉我，但是会杀了你的。”凌寒直接握住了手刹，强行要求道：“停车，你们已经拖了足够长的时间了。”
在一排菱火武装车的围堵下，齐格的越野车最后还是停了下来。
凌寒开门出来，迎着一盏盏刺目的探照灯，眼睛根本睁不开，脸色却非常平静，缓缓走向前方。
菱火的人兴奋地喊道：“确认目标，目标已下车投降！”
一群战士快步跑来，准备将人带走。
其余的猎人匆匆驱车追上来，结果就看到了这一幕，气得大骂齐格：
“混账，你怎么不拦着他？”
齐格无奈地摇头，“他不听，强行把车停了，非说自己没事。”
“这还能叫没事？菱火出这么大阵仗抓人，后面指不定要怎么对付他。”
一群猎人吵闹不休，但谁也不敢上去抢人。
十几辆车、上百条枪堵住去路，他们只能认怂。
前面，一队战士围住凌寒，掏出绳索，厉声喝道：“把手抬起来！”
凌寒嘴角微微勾起，露出嘲讽的微笑，手却没有动。
“死到临头了还不老实。”一个小队长走过来，没好气地踢了一脚，打算给这不识相的小子一点教训。
凌寒施展【加速度】，身体突然侧移一截，然后狠狠一拳，击中了小队长的鼻子！
“哎呦！你他妈找死！”小队长捂着喷血的鼻子，气冲冲地示意队员们动手。
就在这时，上方一阵嗡嗡嗡的低沉声音响起，正在迅速逼近。
“什么东西？”
探照灯往上一打，竟照出一辆深青色的武装直升机，共轴双旋翼高速转动，划出道道残影，椭球状的合金外壳泛着幽幽寒光。
舱门打开，八道被黑色斗篷包裹的身影出现，直接从几十米高的空中纵身跳下！
哗啦啦——
斗篷迎风张开，好似巨大的蝙蝠伸出双翼，滑翔在凛冽的夜风之中。
一双双黑色皮手套从斗篷下伸出，握持着型号各异的长管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下方的菱火战士们。
突突突突……
枪火闪烁，子弹横飞。
这些人在高速下坠中连续开枪，射击依然精准，凶猛的火力倾泻而出，当场打翻了十几辆武装车，把战士们杀得人仰马翻。
他们手持的都是源能枪！
轰！轰！轰！一团团爆炸火光冲天而起。
几秒钟后，菱火所有的武装车全部报废，许多战士身上沾染了熊熊火焰，哀嚎着四处奔逃。
猎人们看到这一幕，已经目瞪口呆，全都愣在车里，嘴巴无意识地张大着。
就连莫爷都有些失神，盯着一片混乱的战场说不出话来。
这些披着黑斗篷的人——就是凌寒叫来的援兵？
他们真是军方的特战队？特战队有这么强的吗？
8个人，3秒钟时间，就击溃了菱火上百人的武装车队！
凌寒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这一幕，心中也忍不住掀起阵阵波澜——
如果自己也有这种实力，所有的麻烦岂不是都能一枪轰平？
“嘿嘿，迟了一会儿，应该没事吧。”黑色斗篷们陆续落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转头看去，又见那张奇特的星星面具。
【39】了结仇怨
这人的声音凌寒记得，就是那天穿拖鞋的面具人，可以飞行悬空，还带着他升入半空，观看了“魔鬼们”击退神域入侵的全过程。
面具人发现凌寒在低头看他的靴子，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
“在罗兰遇袭之前，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出过任务了，所以有些随意，我那天可不是故意穿拖鞋的。”
说罢伸出了右手，“我叫葛尔。”
凌寒和葛尔握手，然后疑惑地问道：“没有任务？黑岩市过去一直没有发生过神域入侵吗？”
因为知道洗脑的事，凌寒还以为神域入侵一直都有，只是被联邦政府强行隐瞒了消息。
“至少最近20年没有，黑岩市一向很平静。”葛尔答道。
这让凌寒心中暗惊，也就是说，他刚刚融合了燧发枪，这里就首次遭到了神域入侵？
再联想鸭舌帽男子和图书馆胖大叔的话，基本可以得出结论——
在黑岩市发生的神域入侵，完全就是冲着他一人来的！
葛尔见凌寒表情有异，宽慰道：“也不用多想，入侵地点本就有随机性，谁也不知道那帮神族到底在想什么。”
凌寒勉强笑了笑。
这时猎人们都兴奋地加入战场，举枪射击，击毙那些没死的战士。
菱火来的人虽多，却已经被八名面具人打懵了，此刻毫无抵抗之力，只能抱头鼠窜。
几名受伤的猎人也在接受紧急治疗，其中一人右臂被风刃齐根切断，伤势格外严重，好在面具人里有治疗师，帮忙接续上了断臂。
不过他失血过多，脸色苍白，仍然昏迷不醒。
凌寒认识这个人，名叫文斯，当年也是阿七枪械铺的常客，后来成了二阶异能者，来枪械铺的次数就少了，但依然对凌家父子关照有加。
这次文斯受了这么重的伤，哪怕及时得到了治疗，日后的战斗和生活也会受到影响。
“是莉莉干的！她躲在车里用风刃偷袭！”有人怒气冲冲道。
凌寒闻言皱起了眉头，又是她！
想了想，拿出光学瞄准镜，对准方才众人过来的方向。
莉莉姐的车胎被打爆了，如果要加入战场，只能步行前来，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到了。
果然，目光扫视几圈，在远处灌木丛边发现了一个卧倒的黑衣女人。
【视觉强化】立刻开启，观察面容，的确就是莉莉姐！
凌寒冷哼一声，也不犹豫，直接端起了卡宾枪，把光学瞄准镜装在枪机上方。
莉莉姐强关阿七枪械铺不说，还带一群武装分子在野外追捕自己，甚至动用了杀伤性的单兵火箭筒，这已经算是大仇了。
放这么一个有实力有背景的二阶异能者回去，不知还会惹出多少麻烦来。
反正已经跟菱火干上了，凌寒也不介意亲手杀一个菱火的雇员！
三百米外，莉莉姐正趴在地上，用望远镜观察着前方战场，震惊之下，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她怎么也没想到，抓一个十六岁的孤儿，居然也会踢上铁板。
那从直升机上跳下来的八个面具人，全部都是战力强横的异能者，最弱恐怕也有二阶！
黑岩市什么时候有这么一股异能者势力了？
而凌寒不过是一个开枪械铺的穷学生，又怎么请到这些人的？
很快莉莉姐就没有时间思考这些问题了，她惊骇地发现，对面有几个人正抬头看向自己这边。
其中，凌寒还冲自己举起了枪！
莉莉姐把手中望远镜一扔，撑地而起，转身就跑。
身为二阶异能者，她有两个异能，分别是【气流操控】和【风刃】。
其中【风刃】刚刚施展过了一次，效果惊人，全力一击，竟然把一辆越野车给切成了两半。
但威力越大，消耗也越大。
后面她又用【气流操控】形成风墙，抵挡榴弹破片的伤害，一番折腾下来，体内源能已经消耗过半。
除非走身体强化的路线，否则低阶异能者没了源能，体质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仍是血肉之躯，怎么也扛不住子弹。
此刻莉莉姐状态不佳，心中战意全无，正是最虚弱的时候。
而凌寒掌握了三个实用的异能，卡宾枪在手，已经不像那天在枪械铺里一样毫无反抗之力了。
右臂有些发烫，燧发枪感受到了复仇的欲望，微微震颤，无声地怒吼起来。
“就在今天，了结我们的仇怨吧。”
凌寒轻声说着，半蹲下来，双手持枪，把枪托用力抵在肩窝上，让身体形成一个稳定的姿态。
微微偏头，闭上左眼，右眼瞄准，手指平稳地扣动了扳机。
砰。
子弹呼啸而出，直指莉莉姐的双腿。
菱火的人都穿了防弹衣，凌寒便没有打上身，而是要先废掉目标的行动能力。
莉莉姐身子不停地晃着，时而向左时而向右，不停地规避子弹，【气流操控】让她的身法格外敏捷。
凌寒并没有急躁，稳稳地压住枪口，每隔半秒就扣动一次扳机。
砰，砰，砰……
一发发子弹掠过荒野，射向远方的夜幕，几次擦过莉莉姐的大腿。
很多猎人也曾被莉莉姐欺负过，见状就要出手帮忙，却被葛尔制止了。
葛尔扶了扶脸上的星星面具，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凌寒出手。
“唔……倒是个冷静的射手，不过枪法还需要再提升提升。”
话音刚落，莉莉姐便中枪了，大腿被射穿，身子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她又气又急，翻过身来，反手一道风刃射了出去。
凌寒得了葛尔的提醒，早有准备，一见莉莉姐抬手，就施展【加速度】，俯身往地上卧倒。
嗖的一声轻响，一道劲风从头顶上方掠过，凉飕飕的。
伸手摸了摸脑袋，居然还有几根被切断的头发。
“这个风刃异能的速度快，还隐蔽，倒是比子弹强多了。”
凌寒动作不停，干净利落地完成补射，给莉莉姐的双臂双腿全部来上一枪，然后才提着卡宾枪走了过去。
“为什么一直针对我？”他冷声问道。
莉莉姐疼得面容扭曲，死亡的威胁让她不再像往日那般骄横，无比配合地回答道：
“对付你是高层的命令！我不过是菱火的中层人员，只能听从命令，我没得选……”
【40】我也没得选
“高层的命令？”凌寒把枪口对准了莉莉姐的额头，“谁让你找神迹的？”
“神迹——”莉莉姐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赶紧坦白道：“安全部主管贝明！是他让我找的！”
“那神迹又是什么？”
“不清楚……但凡有异常的东西，他都让我上报。”
凌寒皱了皱眉，这人只是负责干活的，问不出什么隐情。
唯一有价值的信息，就是那个“安全部主管贝明”。
莉莉姐还在扭动着脑袋，试图躲开枪口，“高层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真没得选……”
“我要对付菱火，你能帮忙吗？”凌寒问道。
对付菱火？莉莉姐眼睛下意识的睁大，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凌寒看到这眼神就明白了，手指轻轻搭上了扳机。
“你疯了？你不了解公司的实力，在黑岩，没有他们做不到的事！”莉莉姐尖叫起来，“哪怕你有一群异能者帮忙，也赢不了他们的！”
“那就抱歉了，我也没得选。”凌寒沉声道，“面对强大的敌人，手软就是找死。”
“不，我愿意帮你……”莉莉姐赶紧改口，现在问什么她都答应，先活下来再说。
但凌寒已经不听了，默默扣动扳机。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后，这边彻底没了动静。
葛尔这才走了过来，解释道：
“神迹只是一个泛称，指代任何与神有关的痕迹，某些物品，某种能力，甚至是一行文字、一幅图画……”
“神迹具有污染性，能将人转化成信徒——也就是民间所说的邪教徒，所以接触过神迹的人都必须接受调查。”
“但你不用——老大看人最准，他既然说你没有问题，那我们就相信你。”
凌寒扬了扬眉毛，“这不是你们的机密吗？这就告诉我了？”
葛尔哈哈一笑，“我相信，发生了今天这样的事情，你已经很清楚该怎么选了。”
这时，他佩戴的战术耳机似乎响了。
葛尔手按耳机，侧着头微微皱眉，走到远处和队友们低声交流起来。
旁边的战斗已经结束，菱火幸存的战士虽然四散奔逃，但在野外怎么跑得过猎人，又被一一追上。
对付这些拿火箭筒轰他们的人，猎人毫不手软，直接开枪击毙。
车辆爆炸燃起的火焰也被扑灭，里面的人都被拖出来，检查是否还有气。
火光熄灭后，黑暗再度淹没这片荒野。
这时猎人们才注意到，远处仍然有微弱的白光亮起。
“怎么还有车？”
众人有些紧张，如果让敌人活着逃回去，势必会引发菱火公司的全力报复。
他们正打算过去看看，却被凌寒拦住了。
“不，那不是车灯的光……”
凌寒声音有些发颤，忍不住想起了十几天前，罗兰学院里的那一团团白火。
远处的白光闪烁着，摇曳着，好似虚幻的火焰舞动不休，诡异中又透着一股神圣的气息。
“神域……入侵！”
葛尔也走了过来，脸色十分凝重，“神域入侵又出现了，位置就在我们正西边一公里外。”
“因为发生在野外，探测并不及时，入侵已接近第三阶段。”
凌寒记得晨星介绍过，空间通道中出现的神仆会越来越强，先是一阶，然后二阶、三阶……最后就会出现神使。
入侵接近第三阶段，意味着一二阶的人面蛛和狼蛛已全部抵达，马上三阶的变异神仆就要出来了。
和罗兰学院遭遇的入侵比起来，这次的情况要严峻得多！
“我严重怀疑，菱火公司的高层是邪教徒。”凌寒冷声道。
他在罗兰，罗兰就遭遇入侵，他到了野外，野外也有入侵。
这是跟自己没完了？
凌寒无比的恼火，不把黑岩市的邪教徒铲除干净，自己恐怕将永无宁日。
“就算他们有问题，那也得等到明天再说。”葛尔说着，示意队员向外界求援。
“现在，我们必须尽快出手，把入侵遏制在第三阶段，否则情况将无法控制。”
“人手不够，你最好也来帮忙。”
凌寒打量一眼四周，“你们的队伍就这八个人？”
葛尔苦笑一声，“以前黑岩市没有入侵，八个人已经够多了。”
“晨星呢？”
“老大没来，他不擅长战斗，在这也没用。”
凌寒深吸一口气，“那就只有我们九个了。”
“不，孩子，还有我们。”
莫爷之前全力施展异能【排斥力场】，累得不轻，一直待在车里休息。
这时候他颤颤巍巍走了出来，抬头望向西边。
“我闻到了变异蛛的臭味，和那天罗兰学院里的味道一样。”
“所谓的邪教徒袭击，其实就是这些怪物吧？”
凌寒点点头，莫爷那天只是在校外旁观，并没有被洗脑，以老人家的丰富经验，自然能猜到一些真相。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公开呢？动员整个黑岩市的力量，比你们单打独斗强多了。”莫爷问葛尔。
“你思，故祂在。”
葛尔没时间细说，抛下这句话来，让莫爷陷入了沉思。
另一边，几名向外求援的面具人开始汇报情况：
“特战队还有20分钟才能抵达。”
“苍蓝市的小队马上启程，1小时后抵达。”
“清河市的小队需要2小时才能赶到……”
葛尔听着直摇头，“我们连20分钟都等不了了，必须现在就去！”
虽然葛尔不想让猎人们掺和这事，但情况紧急，人手不足，也只能向他们求助：
“各位，前方出现兽潮，估计有超过2000头变异蛛，谁愿意一起去对付它们？”
“我们会提供足够丰厚的报酬……以及抚恤金。”
猎人们一听这话，吓得眉毛一颤，都不敢吭声。
野外环境恶劣，缺乏食物，因此变异兽的分布非常零散，像凌寒跑了一天，也就碰到几十只。
几千头变异蛛聚在一起，这场面太过恐怖，猎人们也没见识过，哪敢出手？
“这里离黑岩市也就十几公里路了，回去不行吗？”有人问道。
“对啊，市区外围有水泥墙，有铁丝网，在那里阻挡兽潮才稳妥。”
葛尔摇头，“不行，必须去源头遏制兽潮，不然变异蛛的数量只会越来越多。”
【41】牵制蛛群
“几千只变异蛛啊……不往城里跑，难道还要主动上去找死吗？”
猎人们无法理解葛尔的做法。
有人趴在地上静听，施展感知类的异能，能听到一大片窸窸窣窣的声音，当即吓得脸色惨白：
“快撤，这真的是兽潮，还是等军方出手吧。”
猎人们听到这话，脸色有古怪——
葛尔等人是乘坐武装直升机来的，应该就属于军方。
难道这次的兽潮连军方都搞不定吗？
“这事全凭自愿，愿意帮忙的就来吧，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凌寒你跟猎人们一起行动。”
葛尔说完不再耽搁，示意队员们立刻出发。
他们找到一辆还能开的菱火武装车，发动起来，驶向西边，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黑暗里。
剩下一群猎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觑。
凌寒把今天收集到的一大包猎物全扔在了地上，又蹲下身，从菱火战士的尸体里扒武器和弹药。
“小寒，前面这么危险，你也要去？”猎人们惊诧地问道。
凌寒点点头，默默往背包里装着7.62毫米子弹的弹匣。
之前他迟迟不愿加入晨星的队伍，是不想牵扯上太多的麻烦和危险。
现在才发现，麻烦好像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凌寒不愿逃避，那就只能拿起手里的枪，去打出一条生路！
莫爷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提振精神，然后冲猎人们说道：
“大伙儿都是黑岩的猎人，黑岩市有危险，总得做点什么。”
“愿意上的听我指挥，能打就打，不行咱就撤，犯不着跟变异兽死磕。”
“不想上也没关系，赶紧回城求援，顺便把伤员带回去，也能帮到忙。”
这话说得善解人意，哪怕想走的猎人，听完脸色也好了许多，拍着胸脯表示一定会喊来足够的高手。
他们不敢久留，把伤员带上，纷纷坐车离开。
红蜥猎队讨论片刻，走了两人，齐格带着剩下四名队员来到莫爷身边。
“既然答应了要保护凌寒，那就得让他平安回到市里，我们也上。”
莫爷点点头，给红蜥猎队发了几根烟。
二十多名猎人，包括莫爷在内，最后留下了八人。
他们用最快速度收集菱火公司的武器弹药，一股脑地搬进越野车里。
5分钟后，第一辆越野车亮起远光灯，在引擎的轰鸣声中，悍然冲入荒野深处，迎向远方摇曳的白光。
神域入侵的位置就在西边3公里外，凌寒、莫爷和齐格坐在第一辆车里，几分钟便到了。
摇下车窗，望着前方的景象，凌寒还有心理准备，车里其余两人都脸色微变。
前方，白火绵延百余米长，火光深处黑影摇晃，一只又一只齐人高的巨大狼蛛从里面冲出。
它们昂首向天，铁钳一般的螯牙开合着，八条节肢长腿摆动起来只剩残影，浑身棕黑色的毒绒毛在风中摇晃不停。
白火周边，已经聚集了超过两千只人面蛛、百余只狼蛛。
它们没有乱窜，而是紧密地围成一圈圈，保护里面的白火，再慢慢向外扩张。
葛尔带着七名面具人出手了，八人悍然冲入蛛群，直奔白火而去。
一时枪声大作，血溅如雨。
吱吱的尖叫声里，成百上千的变异蛛围攻八人，前仆后继，用生命拖延他们的脚步。
八人虽然强悍，奈何这次的二阶狼蛛数量太多，组成了坚实的防线，他们很快就冲不动了，被围在蛛群中央，只能慢慢向前推。
哐当几声，凌寒从后座的武器堆里翻出一支单兵火箭筒，惊醒了呆滞的两名猎人。
齐格苦笑着问：“莫爷……这怎么打？”
莫爷也沉默了，他在黑岩市待了一辈子，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多的变异蛛。
超过两千只啊，人面蛛弱一些还好，二阶狼蛛攻守兼备，速度又快，几乎没有短板，单独一只都不好对付，更何况这里有一百多。
人要是进去，还能活着出来吗？
凌寒还记得上次罗兰的情况，说道：“我们在侧翼远程攻击，分散蛛群的注意力就行——主力还是他们八个。”
葛尔八人掌握着关闭空间通道的办法，现在必须帮他们突进到白火旁边。
侧翼牵制，这就好办多了。齐格擦擦冷汗，也翻出一支单兵火箭筒，准备出手。
此行他们没带多少武器弹药，但菱火公司财大气粗，带来的家伙不少，火力是足够的。
凌寒靠在车边，肩扛火箭筒，对准了几百米外的蛛群。
单兵火箭筒的有效射程在200米左右，如果不考虑瞄准精度，最大射程可达1公里。
前面的变异蛛数量太多，密密麻麻一大片，根本不用瞄准，别打到葛尔八人就行。
凌寒微微抬高角度，使榴弹头与地面呈45度角，这样能射得更远一些。
扣动扳机，释放击锤，火药剧烈燃烧，将弹头猛地推出发射筒。
咻——
榴弹头带着长长的尾焰飞入夜空，划出一道抛物线，最后落在了蛛群深处。
轰！
橙红色的烈焰骤然升起，将周围一大片仆蛛掀飞出去。
金属破片爆裂开来，四处激射，洞穿了一具具仆蛛的身躯。
爆炸点周围20米内，只有一头狼蛛还能站着，其余的一阶人面蛛全被炸翻在地。
这种杀伤型的破片榴弹头威力极为恐怖，看得凌寒也心惊不已。
菱火公司居然带了这种武器出城，如果不是他喊来了葛尔八人帮忙，搞不好真会交代在这里，就连随行的猎人也要倒霉。
齐格和莫爷也出手了，都是扛着火箭筒，先把带来的榴弹都发射出去。
咻咻咻——
凄啸声里，爆炸不断，左侧的蛛群被炸得遍地开花，死伤惨重。
它们愤怒地抬起头，发现了几百米外的越野车，于是尖叫着扑了过来。
牵制的目的达成了，葛尔八人少了些压力，推进的速度快了起来。
但是凌寒这边，还需要顶住蛛群的反扑！
后面两辆越野车也到了，开车的猎人看见漫山遍野的变异蛛，差点没调转方向盘就跑。
好在没人敢把莫爷丢在这里，他们哆哆嗦嗦地下车，也开始发射单兵火箭筒，轰得蛛群死伤遍地。
这玩意儿威力够大，可惜不经用，几分钟后，车上带的30枚榴弹全部打了出去。
凌寒把冒着热气的发射筒扔到一边，又冲进车里翻找起来。
【42】三阶神仆出现
没有了破片榴弹，为数不多的手雷也很快扔完，猎人这边顿时火力大减。
蛛群再次完成集结，化作凶猛的浪潮，朝着三辆越野车奔涌而来。
猎人们赶紧开枪阻击，但他们用的只是普通火药枪，或者入门级的源能枪，威力跟葛尔八人的源能枪比就差远了。
越野车边枪声大作，打得热闹，效果却一般，蛛群仍在不断逼近。
“我这有大家伙！”
一个猎人从后备箱里翻出一挺M60通用轻机枪，架在了车顶上，气势汹汹地准备开火。
结果一扣扳机就傻眼了，没反应，是坏的，难怪刚才菱火的战士们没用它。
“操！这么大一个玩意儿说坏就坏，忒不靠谱。”那猎人骂骂咧咧地跳下车顶，又抄起步枪开始射击。
实际上，越复杂的枪械越容易坏，机枪更是如此，打到一半哑火都是常事。
这种情况，就到了随军枪械师大显身手的时候。
“我来看看。”
凌寒跳上车顶，麻利地拆开枪机。
他甚至都不用检查，【金属感知】一开，很快锁定了问题，是复进簧断了。
这个好解决，拆掉一把步枪，把里面的弹簧取出来，口径一致，可以直接换上。
短短2分钟时间，就修好了这挺通用轻机枪，插上弹链，随时可以开火。
“小寒，你连这种机枪都能修？”猎人们见状惊诧不已。
凌寒笑笑，“在罗兰学的。”
说着调整好枪身位置，对准前方的蛛群，扳机一扣到底。
哒哒哒哒……
长长的火蛇从枪口喷出，如一头吐火的猛兽，朝着蛛群咆哮起来。
一发发子弹扫过黑夜，射入蛛群，打穿一排排人面蛛的身体，噗噗的声音不断响起，血花从伤口中涌出，碎裂的甲壳块块掉落。
人面蛛成排倒下，哀嚎着翻滚、死去，进攻之势瞬间被遏制住。
一挺轻机枪，用数百发子弹构成一道坚实的防线，将仆蛛的浪潮稳稳挡在了外面。
猎人们压力大减，终于能定下心来射击，不断击毙那些漏网之鱼，不让任何一只仆蛛靠近越野车。
在猛烈的火力压制下，蛛群不仅没能再前进，反而被打退了几十米远。
凌寒打完三条弹链，瞅了眼发红的枪管，只能暂停射击，浇一壶水上去冷却，让它休息一会儿。
这场战斗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凌寒只能利用【金属感知】，尽量维持住轻机枪的状态。
他跳下车，抄起自己带的卡宾枪，对准人面蛛继续射击。
将快慢机调至连发模式，扳机一扣，卡宾枪剧烈颤动起来，一梭子子弹就扫了出去，把两只人面蛛打成了筛子。
这时候步枪消音器已经没有作用了，凌寒换弹匣时，顺便把消音器拔了下来，让射击的威力更大一些。
突突突……又是一梭子子弹打出去，几只人面蛛喷血倒地。
用卡宾枪射击了3分钟后，见轻机枪的枪管冷却了些，凌寒又跳上车顶，架起机枪，继续扫射。
血花飞溅，蛛群再次被击退。
吼！
几道巨大的棕黑色身影挤开人面蛛，怒吼着冲了过来。
二阶狼蛛！
凌寒心中一惊，把枪口对准最前面两只狼蛛。
7.62毫米子弹呼啸而出，一发发连续不断地轰击着狼蛛的甲壳，把它打得摇摇晃晃。
叮叮叮……
一枚枚金属弹头射在甲壳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然后被弹落在地。
厚实的甲壳表面很快被打得坑坑洼洼，但终究没有破裂。
半条弹链打空后，齐人高的狼蛛依然站在地上，竟没有受伤！
“这也太硬了。”凌寒只感觉头皮发麻，难怪葛尔那边冲不动，几十只狼蛛堵上来，简直就跟铜墙铁壁一般。
“火药枪不要打二阶狼蛛！”莫爷提醒一声，然后拔出了腰间枪套里的源能手枪。
源能注入枪身，手枪表面浮现出一圈青色的纹路，奇异的光芒一闪即逝。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彻底惊醒了夜幕下的荒原。
绚烂如烟花的一道五彩流光从枪口射出，瞬间破开二阶狼蛛的甲壳，剧烈的高温随之涌入，一股股白色的蒸汽从狼蛛的嘴里喷出。
它硕大的身躯摇晃一下，便轰然倒地，白气升腾而起。
这一枪，直接把狼蛛烤成了熟肉。凌寒抽了抽鼻子，闻到飘过来的香味，甚至感觉有点饿。
齐格和另外一名二星猎人也拔出了源能枪，对准狼蛛开始射击。
源能枪威力极强，一发轰出去，狼蛛连带着周围一片人面蛛都要暴毙。
但这也意味着，猎人们体内的源能开始迅速消耗，这场战斗不会持续太久了，要么速战速决，要么猎人力竭撤退。
突然，葛尔那边发出了一阵惊呼。
凌寒扭头望去，瞳孔骤然收缩。
几秒钟前，白火深处，又出现了新的变异神仆——
一只身高超过2米、通体翠绿色的大刀螳螂走了出来。
它三角形的头部前方，两只乌黑浑圆的眼珠快速转动着，寻找着附近的猎物。
两根折叠状的前爪微微晃动，犹如尖刀，边缘布满了锯齿，泛着森冷的寒光。
这只巨大的螳螂锁定了正在激战的葛尔八人，半透明的后翅张开，扑腾几下，身躯便如闪电般飞掠向前！
葛尔等人猝不及防，其中一个面具人被这螳螂的前爪勾中，噗呲一声，大腿直接断开，鲜血溅得满地都是。
巨型螳螂嘎吱嘎吱啃着断腿，头顶上的细长触角兴奋的晃动了起来……
下周二加更，书友们周二晚上或者周三白天可以追读一下，对本书的成绩会有帮助，十分感谢！
【43】游击战术
“都小心，三阶神仆出来了！”
葛尔扶着断腿的面具人坐下，剩余人举起源能枪，对准巨型螳螂就是一顿射击。
巨型螳螂的速度、防御力都在二阶狼蛛之上，翅翼高速扇动着，庞大的身躯好似没有重量，来回腾挪，躲开了大部分子弹。
偶尔中两枪，也只是甲壳轻微破损，并没有受到重创。
这样一尊强敌加入战场，给葛尔八人带来了沉重的压力。
他们离白火只剩200米距离，却已经无法向前推进了。
凌寒将情况都看在眼里，皱了皱眉，“他们那边似乎遇到了麻烦。”
齐格两枪击杀一只狼蛛，摇头道：“我们这儿就够麻烦的了，没办法支援。”
他说的没错，十几只二阶狼蛛冲过来，猎人们就已经手忙脚乱，只能不停地用源能枪射击，体力在迅速消耗。
莫爷也累得脸色苍白，叹道：“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应付的战斗了，准备撤退吧。”
“这就要撤了？”凌寒一惊。
“现在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
莫爷一指前方，越来越多的仆蛛注意到了这边，摆动着长满绒毛的节肢长腿，迅速逼近而来，看着就渗人。
猎人们都有些惧怕，基本没了战意，陆续回到越野车里，一边发动车辆，一边隔着车窗向外射击。
凌寒咬了咬牙，明白留下来死战是不现实的，但如果就这么走了，搞不好让葛尔八人陷入绝境。
“要不边开车边打？”他问莫爷道。
莫爷观察着这些仆蛛的行动，判断出它们智力水平不高，而且没有指挥，于是点点头，“这个法子不错。”
猎人们全部上车，三辆越野车立刻启动，掉头就往后跑，和蛛群拉开距离。
他们刚才打死了好几百头仆蛛，成功拉了仇恨，蛛群自然不肯放过这些可恶的人类，尖叫着追了上来。
几百只变异蛛开始全速奔跑，而越野车在夜里不敢开得太快，前后的距离拉开一截后，就基本保持不变了。
这样反而适合射击，凌寒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向后举起卡宾枪，瞄准片刻，对准一头人面蛛扣下扳机。
连续七八枚子弹飞射出去，把这人面蛛的脑袋打得稀烂。
齐格动作矫健，一骨碌爬到车顶，架着轻机枪一通扫射。
剩下几名猎人则慢慢瞄准，用源能枪射杀二阶狼蛛。
这样战斗起来就轻松多了，没有成群变异蛛冲脸带来的心理压力，猎人们逐渐发挥出了自己的实力，枪法一个比一个准，很快打死了十几只二阶狼蛛，人面蛛的尸体在车后铺得满地都是。
这些蛛仆似乎有保卫白火的本能，追了一公里后就不追了，虽然气得吱吱乱叫，却还是转身回去。
凌寒见状，示意车辆减速，“换到另一边去，继续骚扰牵制！”
莫爷点头，“就按他说的办。”
猎人们脱离了危险，自然没有异议，方向盘一打，很快绕到了蛛群的左侧去。
枪声再起，又成功把一群仆蛛引了出来，越野车再掉头逃跑，边跑边射击，一路击杀了两百多只人面蛛。
这样东打一枪西打一枪，整个蛛群都被扰乱了，仆蛛们跑来跑去，形不成稳定的战力，反而相互冲撞，场面混乱不堪。
葛尔那边压力大减，几人合力，成功将巨型螳螂斩杀，继续朝着白火前进。
战果丰硕，猎人们的心情也都不错，左手抽着烟，右手把枪架在车窗上，肆意地大笑起来：
“他奶奶的，老子也是抗击过兽潮的人了，回去能吹上半年！”
“这么多的变异蛛尸体，要是能回收起来，估计能卖不少钱……”
莫爷却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从白火里面出来的变异蛛，闻所未闻呐。”说着又深深看了凌寒一眼，“你似乎挺了解这些怪物，不然不会这么快就找到牵制的方法。”
凌寒只是神秘一笑，什么也不肯透露。
不是不能说，而是说了也没用，反正待会儿还要洗脑……
另一方面，听了葛尔说的“你思，故祂在”，凌寒觉得这些猎人还是永远不知情比较好。
莫爷见状笑骂一声，“臭小子，什么不得了的秘密，连我也得瞒着。”
这时，空中又响起了熟悉的嗡嗡声。
那架深青色的武装直升机又回来了。
舱门打开，晨星从里面探出头来，朝三辆越野车招了招手。
还有一个头发蓬松花白、戴着圆眼镜的老者站在旁边。
凌寒抬头一看，忍不住惊道：“院长？”
这老者就是罗兰学院的院长斯图，实力未知，但同学们一直怀疑他是四阶异能者。
罗兰遇袭的时候，斯图正在外市访学，不然人面蛛早就被杀光了。
晨星居然把这尊高手请了过来，凌寒感觉安心了许多。
斯图站在直升机里，竟然能听到凌寒的声音，疑惑地往下望去，发现车窗内一张年轻的面庞，顿时眉毛一扬。
“罗兰的学生，什么时候被你们这帮家伙收编了？”
晨星呵呵一笑，“怕你埋没了人才，只能我亲自出手了。”
斯图气得吹胡子瞪眼，“我会埋没人才？”
这时，葛尔几人已经接近了白火，正要掏源能手雷，火中翠绿的光芒一闪，有两只巨型螳螂同时冲了出来！
爪刀一扬，差点把葛尔的脑袋给切了下来。
“都闪开！”
斯图瞪了晨星一眼，没好气地大喝一声，然后举起长管手枪，对准白火前方就是一枪。
一道深蓝色的光束从枪口射出，瞬间洞穿夜空，命中下方的目标。
冷雾弥漫间，两只螳螂直接冻成了冰雕。
葛尔大喜，一脚踹过去，冰雕轰然破碎，通往白火的路再无阻碍。
几秒钟后，源能手雷爆炸的轰鸣声里，白火剧烈震颤几下，倏忽熄灭。
虽然荒原上还剩下几百只仆蛛，但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一群人更换火药枪，把仆蛛们悉数击毙，几分钟就完成了清场。
直到这时，特战队才匆匆赶到，一辆辆军用装甲车将现场团团围住，几十台探照灯打开，把夜空照得透亮。
凌寒擦擦汗，把卡宾枪收了起来，却见斯图不知何时出现了在车边，正低头审视着自己。
“你就是凌寒？”
【44】欢迎加入
荒野之上，探照灯的光亮驱散茫茫黑暗，照出地面上成堆的碎尸和血泊，浓郁的血腥气和毒素味道徘徊不散。
凌寒开门下车，笑着点了点头，“院长。”
“哼。”斯图表情有些不悦，提醒道，“少跟那些人混在一起，刀头舔血的生活，不是你一个学生能习惯的。”
顿了顿，他又勉励道：
“好好在学院里待着，你只要顺利毕业，有我推荐，就可以去联邦的顶尖学府继续深造，那样才有成为强者的机会！”
然后指了指远处那个大腿被切断的面具人，“否则，你迟早有一天也会变成那样。”
说罢摇了摇头，也没等凌寒回答，就登上直升机回城了。
凌寒站在车边，摸了摸鼻子，无奈地苦笑一下。
在学院安心学习，保送顶尖学府……听起来似乎也不错。
但是，谁来帮他对付邪教徒？下次空间通道如果开在家门口，神域入侵又怎么处理？
想要彻底摆脱这些麻烦，恐怕只有放弃燧发枪一个方法。但凌寒清楚的记得，在融合燧发枪之前，他都未必能通过罗兰第一年的考核。
没有天赋和实力，连枪械铺都保不住，更别提其他。
反而是现在，他成为了异能者，除掉了莉莉姐，击败了菱火公司的武装人员……在这场看不见的神迹风波之中，已经能稍微争取一些主动了。
这时，三名特战队员来到越野车边，齐刷刷敬了个军礼，非常客气地冲猎人们说道：
“多谢各位帮忙抵抗兽潮，等会儿接受一下军医的检查，登记完信息，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本次行动的酬金，约在20万元左右，一周内会打入各位的银行账户里。”
猎人们连连点头，脸上忍不住浮现得意之色。
这可是军方的特战队员啊，居然在冲自己敬礼，这让他们感觉倍有面子。
而且任务的酬金如此丰厚，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战斗不到20分钟，有惊无险，没人受重伤，20万联邦币就这么到手了，平均1分钟1万！
“请问，是每人20万还是总共……”有个猎人生怕空欢喜一场，赶紧追问道。
“当然是每人20万。”
越野车里，猎人们沉默片刻，旋即不约而同地欢呼起来。
平时出城狩猎，辛苦一个月的收获，扣除各项成本后，也很难有这么多。
这次算是赚翻了。
“嘿嘿，那几个提前撤退的胆小鬼估计要后悔死了，回去我得好好嘲笑他们一下。”
“军方出手就是阔气啊，小寒这次反而是帮了我们的忙。”有人兴奋地叫嚷起来，打算请凌寒回去喝酒。
结果回过头去一看，凌寒已经去了面具人那边……
“腿呢？腿能找到吗？”一名治疗师正在给断腿的面具人包扎止血。
“被啃光了。”葛尔无奈地摇头。
“那就申请断肢重生的治疗吧，得尽快，别等伤口痊愈。”治疗师嘱咐道。
凌寒恰好走过来，听到这句话，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断肢重生？”
一旁的晨星笑道：“在学院里没学过？这是四阶的治疗异能，军方的内部医院就有提供，但需要排队。我们这里却不用，只要功勋足够，三天内就能安排。”
说着拍了拍凌寒的肩膀，“所以刀头舔血也不怕，只要你脑袋还在，其余的我们都能复原，安全问题不用担心。”
这分明是听到了斯图刚才对凌寒说的话，特意反驳一下。
断腿的面具人伤口正在消毒，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又抬头抱怨道：
“别听老大忽悠，断肢重生花费的功勋可不少，我这一次受伤，等于三年白干。”
“还能让你一个人付？这功勋自然是我们平摊。”葛尔瞪了伤者一眼，“好不容易来个新人，非要把他吓跑？”
他们八个人人带伤，但是嬉笑怒骂，气氛反倒非常轻松。
这让凌寒心中稍安，毕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场神域入侵是冲着他来的，其他人是遭了无妄之灾。
晨星扭头看了凌寒一眼，若有所思，又轻轻拍了拍他。
两人走到僻静处说话。
“联邦横跨亚、欧、非三块大陆，实际控制区域约有2000个城市。”晨星先抛出来一个中学地理知识。
“你猜猜，这2000个城市，平均每天会有多少个遭遇神域入侵？”
没等凌寒猜测，他就自己给出了答案：
“30，每天都稳定在30个左右。”
“这不是我们定的，而是神族的能力极限。”
“所以不要有心理负担，你并没有让局面变得更糟。。”
“居然有这么多……”凌寒相当惊讶。
每天都有30个地方，发生着寻常人所不知道的战斗。有人流血，有人死去，整座城市随时都有可能沦陷。
可绝大部分联邦公民还能保持正常的生活，不受任何影响。
这简直是一个奇迹。
“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是人类对抗神明的艰难事业，至于你我，都只是其中的一个小卒子罢了，用不着想太多。”晨星悠悠的说道。
“加入我们，的确会非常危险，但你也能以最快速度变强，真正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而不是当一只鸵鸟，把头埋在沙子里，不去看外面的风浪。”
“掌握命运——这也正是人族的祖先走出伊甸园时，所追求的目标啊。”
“掌握自己的命运……”凌寒陷入沉思。
他费尽力气，想要保住枪械铺，想要成为一名枪械师，不就是希望人生的轨迹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愿发展吗？
晨星注视着这个肩背卡宾枪的少年，缓缓问道：“你，决定了吗？”
凌寒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联邦每天的神域入侵次数的确不变，但是，自己的身边将会变得更加危险。
想要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保护自己的枪械铺，那就只有一条路可选了。
凌寒点点头，就像那天向燧发枪立誓一样，坚定地说道：
“我决定了。”
晨星顿时露出微笑，开心地伸出右手来。
他的掌心中央，一个鲜红的五芒星泛着奇异的光泽，闪烁几下，好似在朝凌寒示意。
“欢迎加入——恶魔军团！”
【45】看不见的洗脑过程
“恶魔军团？”凌寒一愣，立刻想起晨星在罗兰说过的话——
“我们与神明为敌，自然就是魔鬼了。”
当时他还没当回事，以为所谓的“魔鬼”只是一种绰号。
可如今了解的越多，越觉得魔鬼是真实存在的。
至于自己，竟也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魔鬼的一员，这感觉着实有些微妙。
凌寒又想起了那本《人类神话起源》，忍不住问晨星：
“你到底是不是书上写的第二个魔鬼——路西法.晨星？”
虽然这位来自亚京学院的交流老师拥有看穿人心的能力，和传说中的魔鬼格外相似，但实战似乎有点疲软。
如果真是传说中的魔鬼，会奈何不了区区几千只变异蛛？也犯不着请罗兰的院长来帮忙。
这让凌寒怀疑起来，眼前的晨星会不会只是与魔鬼同名？
“是，也不是。”晨星的回答让人更加疑惑了，“总之你别指望我来对抗神族，战斗的事，还得你们黑岩小队负责。”
说罢冲身后努了努嘴，“其余的情况，葛尔都会告诉你的。”
葛尔已经大步走来，欣喜地和凌寒握手，然后介绍道：
“欢迎加入恶魔军团，你隶属于守护者序列，是我们黑岩作战小队的成员。”
“我们黑岩小队的职责，是消灭本市的邪教信徒，并阻止神域入侵，守护黑岩市的安全。”
“偶尔也会离开黑岩，支援临近的城市。”
凌寒点点头，这样看来，黑岩小队过去的确比较清闲，难怪上次葛尔穿着拖鞋就赶来学院了。
不过，自己现在一加入，这支小队恐怕就要忙起来了……
两人交谈间，特战队员已经开始清理现场。
因为是野外，不需要太麻烦，一把火烧掉所有痕迹即可，不用像罗兰学院那样还得修理重建。
几名猎人则走出越野车，在特战队员的指引下，到一旁的临时帐篷里去接受“军医检查”。
莫爷走在最后，左右张望一下，突然问道：“凌寒不用接受检查吗？”
特战队员敷衍道：“他要等一会儿。”
“哦。”
莫爷望一眼还在跟葛尔交谈的凌寒，若有所思，最后还是跟着队伍进了帐篷。
凌寒也注意到了猎人这边，突然想起试炼的事，赶紧道：
“你们的洗脑，是伪造一段全新的记忆，替代掉神域入侵的有关记忆？那个……我还在参加猎人试炼，这可不能忘了。”
“当然，伪造的记忆必须合情合理，不会有太多更改，毕竟改的越多，破绽越多。”葛尔解释起来。
“所以，你们夜里遭遇变异蛛的事情不变。只是没有了白火，没有了面具人，只当做是寻常兽潮。猎人们只会记得，他们在帮特战队抗击兽潮，然后得到了一笔报酬。”
“至于猎人试炼——”葛尔看了一下表，笑道：“反正时间还早，以你的能力，继续做完就是了。”
“去吧，守护者的工作类似兼职，你平时还是继续自己的学习生活，有训练或者任务的话我再通知你。”
葛尔还要做善后工作，让凌寒去临时帐篷那边等着，到时候和莫爷几人一起离开。
凌寒一直很好奇洗脑的过程，找了顶帐篷，悄悄进去观察。
结果里面真的有一群穿蓝色医疗服的医护人员，带着听诊器，在给猎人们检查身体，见凌寒进来，顺便也给他做了检查，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只是中间有一段时间，猎人们突然闭上了眼睛，过了半分钟又再次睁开。
很快检查结束，众人登记一下姓名和银行账户，就可以离开了。
回去路上，猎人们聊起方才的事，有说有笑，但讲的都是特战队消灭兽潮，没人再提白火和面具人。
“这就洗脑成功了？”凌寒仔细回想，除了那闭眼的半分钟外，没发现任何异常，也不知道是谁施展的异能。
这个恶魔军团，手段比他想象的还要神秘啊。
“莫爷，我去找一下装猎物的袋子，然后继续试炼吧。”
莫爷愣了一下，摇头失笑，“这还试炼什么？你今晚击杀的变异兽，总价值已经远远超过2万了。”
“这么多保护者共同见证，我确认你通过试炼，没有问题吧？”
猎人们纷纷表示赞同，“试炼者的表现，已经远超普通的新手了，当个一星猎人绰绰有余，同意颁发猎人资格证。”
凌寒在一开始发挥就很不错，全程没受什么伤，捕猎的收获价值已接近2万联邦币，通过试炼的概率很大。
至于后面的战斗，更是让猎人们印象深刻——
不管是紧急修理轻机枪，还是指挥大家开车打游击，都对战局产生了重要影响。
他们一共九个人、三辆车，前前后后打死了近一千只变异蛛，包括几十只二阶狼蛛，大大减轻了葛尔小队的压力。
军方给出每人20万的报酬，肯定是因为他们发挥的作用值这个价钱。
但如果没有凌寒，猎人们可能放几枪就跑了，事后有没有报酬都难说。
这20万是谁帮忙挣来的，猎人们心知肚明，至于试炼这点小事，自然没有问题，直接全票通过。
方才战斗的动静太大，火光冲天，枪声如雷，把附近的变异兽全给吓跑了，回去的一路没有危险，畅通无阻。
欢笑声中，越野车逐渐提速，朝着市区方向疾驰而去。
第一辆车里，凌寒却没有其他人那么兴奋，皱着眉头陷入思索。
该怎么对付菱火公司？
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在黑岩市矗立了上百年，背景深厚，根基牢固，连治安局都拿它没办法。
凌寒现在加入了恶魔军团，还能拉来军方的特战队撑腰，自保是足够了。但菱火这么一个强敌不除，他就难以安心。
莫爷也在沉思，估计在考虑怎么应对菱火可能的报复。
两人都沉默半晌，凌寒只感觉脑袋里一片空白，苦笑着摇摇头。
半个月前，自己还是一个穷学生，想的是怎么多接几个修枪的单子，每月多赚几千联邦币。
现在的自己，想的却是如何搞垮一个大公司，这跨度实在有些大，没思路也正常。
【46】店铺又遭殃了
越野车在荒野中行驶一阵后，便能望见前方大片的灯光，好似光雾在夜空中氤氲，那里就是黑岩市了。
最后20公里的路程，原本凌寒要徒步走半个晚上，现在越野车半小时就跑完了，省了不少事情。
车辆靠近高墙，缓缓停在通道口处，众人能发现高墙之上多了许多士兵，一个个手握步枪，神情紧张，来回巡逻着。
这些士兵应该不了解神域入侵的事情，但肯定知道发生了兽潮——这种事在一向平静的黑岩市也十分罕见，紧张是肯定的。
三辆越野车想要进城，于是受到了士兵们无比严苛的检查，哪怕众人出示了猎人资格证也不够。守城的部队为了保险，甚至想让他们在城外等一晚。
还是莫爷老辣，之前找特战队开了一份证明，出示之后，众人才顺利进城。
凌寒见状，想到自己加入了恶魔军团，应该也有一个比猎人资格证更有分量的身份证件，回头就找葛尔问一问。
“今晚你们带上家人，都住到公会里，防止菱火公司报复。”莫爷嘱咐众人。
“还有提前回城的那些人，也都通知到，让他们来公会集合。”
虽然菱火派到城外的武装人员已经全军覆没，但这家公司真想动手，也并不需要证据，小心一点总没错。
放下几个回家的猎人，越野车继续驶向公会所在的方向。
这一晚连续发生了两次战斗，但持续时间都不长，所以现在才九点多，路上仍有行人。
跑了几公里后，路过阿七枪械铺所在的大街。
凌寒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想看看自家店铺的状况，结果这一看顿时火冒三丈——
枪械铺新装的卷帘门被撬开了，里面一片狼藉，几排铁架子倒了下去，枪械零件洒的满地都是。
门楼上的招牌也被摘了下来，随意的扔在一边。
店铺里面亮着灯，几个穿牛仔外套的纹身青年正在到处翻找着，看样子是要继续莉莉姐生前的工作，把店铺搜索一遍。
叮铃咣啷，地上的零件被他们一脚踢开，相互碰撞，发出阵阵噪音。
“停车。”凌寒咬牙道。
开车的齐格冲外面望一眼就明白了，缓缓踩下刹车，问道：“需要帮忙吗？”
凌寒摇摇头，“不用，一群普通人而已，擅闯异能者的私宅，破坏财物——就是治安官来了，我都有理。”
说罢把卡宾枪和源能左轮放在座位上，直接下了车，大步走进枪械铺里，冷眼打量着这群纹身青年。
这些人他都认识，都是莉莉姐手下的地痞，明面上的身份叫“街区管理员”，专门收这条街上店铺的“管理费”。为首的男青年叫刀哥，以往没少敲父亲凌七的竹杠。
枪械铺有猎人公会撑腰，这些地痞不敢太过分，每次也就要个千把块钱，奈何每周都会来，烦不胜烦，就跟苍蝇一样恶心。
凌七知道这些地痞是有背景的，不愿得罪，每次只能捏着鼻子交钱，凌寒看在眼里，早就恨得牙痒痒了。
今天，莉莉姐带着武装人员出城抓人，估计是觉得凌寒肯定完蛋了，这家店铺迟早会落入她的手里，于是事先让这些地痞动手，进店继续搜查。
结果事情的发展出人意料，莉莉姐直接被凌寒一枪毙了，这些地痞不知道自家的老大被杀，还在积极地搜着枪械铺。
这时听到脚步声，刀哥回过头来，发现来的是凌寒，顿时愣住了——
这小子不是在城外吗？难道压根就没出城？
这样看来，老大肯定扑了个空，没抓到人。
目标既然主动送上门来，刀哥便欣然笑纳，把人拿下，也是一件功劳。
他盯着凌寒，狞笑一下，从兜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弹簧刀，灵活地把玩着。
“小子，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你是上面点名要拿的人，有罗兰学生的身份也没用！”
“既然送上门来，那就乖乖跟我们走吧。不省心的话，我这刀可就不客气了。”
“是吗？”凌寒淡淡一声，右手从背后伸出来，掌中30厘米长的卡巴军刀漆黑如墨，泛着幽幽冷光，看得地痞们头皮发麻。
“我草，还是带家伙来的，一起上！”
刀哥不敢大意，右手持刀向前，在凌寒眼前虚晃几下，做了个漂亮的假动作。
这些地痞打架斗殴是常事，经验丰富，耍刀的确有一手。
但凌寒学的持刀格斗术才是真本事，最近又天天跟莫蔻蔻对练，技巧纯熟，没用在狩猎上，反而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他冷不丁一刀戳上去，差点就刺中了对面的手腕，吓得刀哥赶紧缩回手去。
后面一个地痞拎着铁棍扑上来，棍子抡圆了就往凌寒的后背抽去。
凌寒却好像脑后长了眼睛，身体往前一冲，撞退刀哥，险之又险地躲开了后面的铁棍。
同时卡巴军刀划过一个弧度，从上而下猛扎，刺穿了旁边一个地痞的小臂。
“啊——”
血花涌现，杀猪般的惨叫声顿时在店铺里响起。
刀哥侧移一步，趁机出刀，想在凌寒的视野盲区出手，捅他的腰眼。
结果凌寒看都没看，直接跳走，及时躲开了这一下袭击。
“奇了怪了，怎么打不中人啊？”刀哥顿时感觉不太对劲。
凌寒觉醒异能的事情只在学院的小范围里传播，外界自然不清楚，更不知道他觉醒的是【金属感知】。
这些地痞的身上、武器上都有金属物质，又在狭窄的店铺之内，一切举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
凌寒一脚踢开一个地痞，嫌用刀不好发挥，又从地上抄起一根霰弹枪的枪管，晃了晃，感觉分量十足。
刀哥还想从背后偷袭，凌寒反手一刀甩出去，正中他的大腿，凄厉的惨叫声再度响起。
“嚎什么嚎！”
呼呼的风声里，枪管被抡了起来，狠狠砸中刀哥的脑门！
一声脆响，刀哥脑门开裂，血流如注，身子晃了晃，瘫倒了下去。
地痞们见状都吓呆了，忍不住步步后退，凌寒不依不饶，举起枪管继续往前抡。
帮！帮！帮！
铁管敲在身体上的声音清脆有力，落下去就是一片青紫，砸实了就是筋断骨折。
他把几个地痞全堵在了店铺里面，放开手来一顿狠揍！
【47】你是死者的什么人
猎人们安坐在车里，听着店铺里传出的鬼哭狼嚎，相视一笑。
“小寒的脾气还是这么火爆啊，本以为进了罗兰就会收敛一点。”
莫爷显得还有些自得，“从小跟着我们猎人长大的孩子，骨子里自然有几分血性。”
店里动静不小，周围不少街坊都被惊动了，赶紧过来查看情况。
结果发现是凌寒在痛殴这些地痞，他们又装作没看见，笑眯眯的走了，一个报警的都没有。
5分钟后，殴打结束，所有的地痞都躺在了地上，浑身是血，不住地呻吟着。
凌寒扔掉沾满鲜血的枪管，又从刀哥的大腿上拔出卡巴军刀。
刀哥痛哼一声，被疼醒了，惊恐地往后缩了缩。
凌寒两脚踹开地上挡路的人，大步走出店铺，突然又回头看了一眼。
躺在店里的几人顿时都打了个冷战。
“好好的一间铺子，被你们搞得乱七八糟。”凌寒不满道，“今天晚上给我收拾干净了，外面的招牌也重新挂上去，一切都得恢复原样。”
“下次我再过来，如果感觉不满意，就不止是揍你们一顿这么简单了……”
语气非常平静，但在刀哥几人听来，却透着股冰冷的肃杀之气，让人不寒而栗，他们一声也不敢吭，捣蒜似的连连点头。
等凌寒转身离去，地痞们才惊恐地对视一眼。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普普通通的学生，怎么突然就变得如此凶悍了？
地痞们自然不知道，凌寒刚刚杀过上百只变异蛛，还亲手枪毙了一个异能者，身上的血腥气都还没散……
“哼，这小子在罗兰学院学了点本事，我们自然是打不过。”刀哥艰难地爬起来，捂着额头，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不过，这小子打错了人！等大姐回来，看他还狂不狂！”
说着掏出移动电话，开始拨莉莉姐的号码。
一遍，两遍，三遍……始终打不通。
刀哥悻悻地放下电话，自己解释道：“大姐出城了，城外没有信号。”
旁边的地痞问道：“大姐不是有卫星电话吗？”
刀哥瞪了他一眼，骂道：“就你懂得多！”
说着想站起来，结果牵动了大腿的伤口，疼得一咧嘴，又坐下了。
一群纹身青年在店里哼哼唧唧，注意到路人惊异的目光，感觉有些丢脸，干脆把店里的灯给关了，一个个坐在黑暗处，大眼瞪着小眼。
他们在等莉莉姐的电话，如果没有大姐撑腰，就只能乖乖地打扫店铺了。
等了足足两个小时，刀哥一遍又一遍地播着电话，最后终于通了。
“大姐……”他带着哭腔喊了起来，正准备狠狠告凌寒一状，让莉莉姐来收拾这小子。
结果却听到电话对面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你是死者的什么人？”
刀哥夸张的表情瞬间凝固。
啪！电话从手里摔落，掉在地上，和满地的枪械零件躺在了一起……
凌寒回到公会，长长地舒了口气，只感觉强烈的困意袭来，眼皮变得无比沉重。
他在野外负重奔走一天，参与了两场战斗，最后又打了一架，体力已达极限，全靠一管提神药剂撑着，不然早趴下了。
猎人们也有些疲惫，准备各自找房间休息。
莫蔻蔻一直在等众人回来，发现人人身上都带着点伤，惊呼一声：“怎么了？不是只有凌寒参加试炼吗？”
“碰到了兽潮，不过给我们打退了。”有猎人摇头晃脑，把经过讲述了一番，顺便吹嘘了一下他们的光辉战绩，听得莫蔻蔻半信半疑：
“你们就算了，凌寒也能打死几千只变异蛛？”
猎人们嘿嘿一笑，“没他还不行呢，等军方的酬金入账，你就信了。”
莫蔻蔻被勾起了好奇心，正要找凌寒追问详情，却被莫爷喊住，“让他好好休息吧。”
凌寒回到自己的房间，连洗澡的力气都没了，直接瘫倒在床上，打算先睡一觉再说。
刚翻了个身，赫然发现角落里有个黑影正静静坐在椅子上，好像在看着自己。
凌寒吓得睡意全无，一骨碌爬起来，举起床边的源能左轮对准角落。
“不要激动，我没有恶意，否则你刚进屋的时候就已经死了。”黑影平静的说道，听声音是一个中年男子。
凌寒皱了皱眉，还是举枪不动，冷声问道：“你是谁？来找我干什么？”
“我是菱火公司的安全部主管贝明。”中年人自我介绍道。
听到这个名字，凌寒瞳孔猛地一缩。
贝明，这正是莉莉姐临死前交代的人，那个指使她搜寻神迹的上级！
凌寒用大拇指按下击锤，当即就想开枪。
结果贝明继续说道：“我还有一个身份，就是你的同僚，恶魔军团的一员。”
“只不过，你属于守护者序列，听命于路西法。而我，属于监察者序列！”
听到这话，凌寒手指才没扣动扳机，“你能怎么证明？”
贝明伸出右手，掌心中央，一个鲜红的逆五芒星微微闪着光芒。
“逆五芒星，魔鬼的标志，你将来也会有的。”
凌寒沉吟一会儿，放下枪来，又问道：
“你为什么强关我的店铺？还要让莉莉姐带人抓我？”
贝明回答道：“你本来是一个普通人，疑似接触了神迹，而提前觉醒了许多异能。”
“你接触到的神迹究竟是什么，我至今仍不清楚，或许只有路西法大人知道。”
“但有一点很明确——任何接触过神迹的人，都有可能堕落为信徒，不经过严密的调查，就无法排除风险。”
“为了黑岩市的安全，我自然要用些手段，没有杀你，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至于莉莉姐带人抓你，那是菱火公司高层的指令，也是我最近在调查的问题。”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凌寒点了点头，收起源能左轮，走到了他的身前。
“这么说来，强关我的店铺是正确的咯？”
“当然。”贝明肯定道，“你既然加入了恶魔军团，就知道我们在与神明开战，为了这场战争的胜利，任何手段都是正确的……”
贝明话还没说完，凌寒就已经出拳，在【加速度】的作用下，右拳如重锤挥击，狠狠砸在了他的脸上！
【48】世间第三个魔鬼
贝明没有想到凌寒会突然出手，这一拳挨得结结实实，鼻子都差点被打歪了，鼻血直流，沾的羊毛衫上到处都是。
凌寒揉了揉手腕，怒视着这个所谓的监察者，“觉得我有问题，直接来查就是。搞这种手段？只能显示出你的无能和卑鄙。”
贝明并没有发怒，只是用手帕擦了擦脸，依旧平静地说道：
“我正在菱火公司卧底，调查你是顺手而为，也调动不了太多资源，只能出此下策。”
“本来，这事路西法大人也能代劳，但他似乎并没有查你，而是以最快速度批准你加入守护者序列——这也是我好奇的点，你究竟做了什么，让他如此的信任你？”
“你居心不良，我又凭什么告诉你？”凌寒冷笑一声，“你是莉莉姐的上级，她带人抓我，你难道一点就没有参与？至少也是乐见其成，就等着菱火公司把我带走研究吧。”
贝明并没有否认，只是说道：“既然你已经加入了恶魔军团，我肯定要顾及你的生命安全，不会让你出事的。”
凌寒呵呵一笑，突然又是一拳挥出，砸向贝明的眼眶。
这次贝明有了提防，身子往后一仰，堪堪躲了过去，继续说道：
“谈正事，你应该在研究怎么报复菱火公司吧？我建议你暂时不要行动，菱火的背景很深，又没有什么把柄，不是你随随便便就能斗倒的。”
“你如果强行搞事，只会早早的暴露恶魔军团，打草惊蛇，反而误了大事。”
“你是怕我影响了你的工作吧。”凌寒继续挥拳，“不想让我对付菱火？抱歉，我这人有点逆反心理，还偏要搞垮他们！”
贝明身形忽的破碎，散成了无数道黑点，凌寒的拳头直接穿透其中，好像穿过一层虚影。
无数的黑点像苍蝇一样飞在房间里，嗡嗡道：
“你心里有气，打一拳，我可以接受。但如果再打，我就要向军团的纪律所举报了。”
“随你。”凌寒无所谓道，“你这异能有点意思，身体直接虚化，不过总有弱点吧？我会找到克制的方法的，到时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贝明沉默片刻，叹道：“你太年轻了，意气用事，不符合守护者的要求。如果不改，我会向路西法大人申诉，要求取消你的身份。”
“加入恶魔军团的机会十分宝贵，还是好好珍惜吧。”
说罢这些黑点四散开来，从门边、窗缝里钻了出去，悄然离开了。
凌寒打开灯，检查一下房间各个角落，没发现任何异常。
“鬼鬼祟祟，看着就想揍一顿。究竟怎么对付他，有机会问问晨星。”
凌寒摩拳擦掌，方才“见一次打一次”的话可不是在说笑。
回想着贝明化作无数苍蝇的场景，他心中一动，又翻出了那本《人类神话起源》，打开到第三章，也就是路西法之后的内容——
人类在魔鬼撒旦和路西法的帮助下，终于有了对抗神明的能力，开始创立自己的国家，组建军队，发展民生。
人们有了安定的生活环境，生育率便大幅提升，人口井喷式的增长。
可随着人越来越多，罪恶也开始滋生，各种各样的瘟疫和疾病四处蔓延，让社会变得越来越混乱。
撒旦和路西法为了控制这种乱象，召唤来了世间第三个魔鬼。
祂是疾病的主宰，也是罪恶之神，拥有无数双眼睛，能看到人间的一切阴暗面。
祂经常化作苍蝇，在人间飞行，寻找并吞噬着污秽之物，不让瘟疫无止境的蔓延。
因此，祂被世人称作苍蝇之王，尊名则为——别西卜！
“苍蝇，无数双眼睛，能看穿人间的一切阴暗面……这些描述倒是跟监察者的职责差不多。”
凌寒合上书本，心中逐渐明了。
自己是守护者，听命于路西法，形象是星星。贝明则是监察者，听命于别西卜，形象是苍蝇。
至于撒旦统领的是什么序列，就不清楚了。
总之，守护者和监察者同属于恶魔军团，但彼此间并无上下级关系。
所以贝明也不能对凌寒下命令，只能跑过来提一些所谓的“建议”，希望他不要急着对菱火公司动手。
“监察者都是这么讨厌的吗？那我以后要揍的人可就太多了。”
“不过现在还没空搭理他们，对付菱火才是要事。”
凌寒摇摇头，根本不理会贝明的建议。
菱火公司一百多名武装人员死在城外，虽然大多是被葛尔的黑岩小队击溃的，但猎人们也出了不少力。
现在战场已经被特战队接管，军方大概会宣布，这些武装人员是出城遭遇了兽潮，不幸全军覆没的。
但菱火未必会信，迟早会怀疑到猎人们头上。
凌寒可不希望猎人们出事，趁着菱火公司还没搞清楚状况，得尽快行动，主动出击。
不过光靠自己一人，想扳倒一家大公司的确太难。
“还是得白嫖一下葛尔他们啊……”
凌寒又摇摇头，不对，自己已经是黑岩小队的一员了，这种事就不能算白嫖，而是同事之间互帮互助。
静静思索着，几分钟后，困意再度如潮水一般袭来。
凌寒还是撑不住了，倒在床上陷入沉睡……
第二天，城外出现小股兽潮的事情上了报纸，但是并没有引起太大的轰动。
毕竟变异兽还在野外就被消灭了，都没打到高墙这边来，市民们对黑岩市的防御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凌寒看着报纸上似曾相识的介绍，突然想到：新闻报道里其他地方发生的兽潮，会不会也是类似的情况？
毕竟野外环境恶劣，哪里凑的出那么多变异兽。只有神域入侵时，那些变异神仆才会像打仗一样成群结队的冲出来。
这样看来，晨星所言非虚，联邦每天都会有一些地方遭到神域入侵。
发生在城里的，就解释成邪教徒暴乱。
发生在城外的，就解释成兽潮。
很多情况就解释得通了。
就剩两个问题还搞不明白——
一是此事为什么要保密，不让普通人知道，甚至连莫爷这些异能者都要接受洗脑。
二是神域入侵的形成，是完全随机的，还是需要什么条件或者仪式？
凌寒打电话想跟晨星聊聊，顺便说一下菱火的事，结果电话一直忙音。
这时莫蔻蔻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张画着紫罗兰花瓣的通知单，喜滋滋道：
“学院修复完毕了，明天正常开学。”
【49】对付菱火的第一步
“要上学了啊。”凌寒一阵感慨。
罗兰停课虽然才两周，但是经历了一系列的变故，他感觉自己就好像已经毕业了一样，远离了过去那种纯粹的学生生活。
不知道恶魔军团有没有完整的培养计划，没有的话，提升实力依然得靠罗兰。
按照往年的记录，罗兰五年学制读完，15%的毕业生能成为二阶异能者，0.5%的毕业生能晋升三阶。
在黑岩这种小城市，成为三阶异能者，就意味着光明的前途，好公司随便进，从政、从军都会得到不错的岗位。
以前凌寒的计划，就是毕业后进入一家军火公司或者研究所，在枪械制造的领域深造几年，再出来自己单干，开一家源能枪械的定制作坊。
如今加入了恶魔军团，这个计划也不知能否实现。
“喂，问你呢。”莫蔻蔻在凌寒眼前挥了挥手，打断了他的思绪。
“嗯？你刚才说什么？”
“抵达异能节点，到底是什么感觉？”莫蔻蔻甩了甩齐肩短发，表情显得有些焦虑，“我最近冥想时，已经能望见异能节点了，不知道会不会出现问题。”
凌寒只能尴尬的笑笑，他对外宣称提前觉醒了异能，实际上连异能节点都没见过，每次冥想时候，眼前都是茫茫一片黑暗。
最近有了金色树枝的帮助，修炼速度突飞猛进，但之前的基础太薄弱了，想追上来估计还得有一阵子。
“看见异能节点，意味着很快就能抵达了，恭喜。按部就班的修炼就行，不用多想。”凌寒把木雅子老师以前的授课内容复述了一遍，安抚一下她紧张的情绪。
莫蔻蔻在战斗系的排名相当靠前，倒是不用担心考核，但很想在第一年就觉醒异能，这样第二年能获得学院的资源倾斜，好处多多。
此刻听着凌寒风轻云淡的回答，她有些羡慕地撅了撅小嘴，“还是你轻松啊，提前觉醒，直接逆袭。战斗系都有不少同学听说了，嫉妒的要死。”
轻松吗？凌寒听罢只能苦笑一声，为了这份天赋和力量，他可是选择与神明为敌啊。
这时莫爷过来，把凌寒喊到了办公室，几个那晚一起战斗的猎人也在。
办公室门一关，众人开始秘密商议。
莫爷先问道：“小寒，可知道菱火为什么抓你？总不会就为了那一间铺子吧？”
凌寒早有准备，直接说明：“这事涉及到军方的机密，菱火公司想窃取机密，又不敢对军方下手，就只能拿我开刀了。”
这个解释众人都能接受，纷纷点头，“菱火连军方的主意都敢打，真是越来越嚣张了。”
齐格说道：“这几天我们监视了菱火的动向，他们仍在调查，还在军方的人纠缠、扯皮，暂时没有行动。”
“不过，我发现公会附近多了一些身份不明的人，像是在盯梢，可能是菱火的探子。”
这也正常，菱火派人就是去抓凌寒的，还是趁着猎人试炼的时机，如今出了事，肯定会盯着公会这边。
凌寒立刻说道：“你们是为了保护我才跟菱火战斗的，放心，我会联系军方，处理好此事。”
“如果有人询问，把责任推给我就行。”
“这怎么行？”齐格当即反对，“既然当了这个保护者，我们就不能坐视菱火胡来，他们再敢抓人，那就继续打！”
旁边一个二星猎人也叫嚷道：“菱火的人就喜欢在城外抢我们的猎物，嚣张了这么久，也该治治了！”
猎人们或多或少都被菱火欺压过，这次正好算算旧账。
他们虽然畏惧菱火的势力，但也知道凌寒有军方的背景，两边真对抗起来，他们胜算并不小。
莫爷也点头赞同，“趁着试炼的时候抓人，这已经是在打公会的脸了，咱们可不能太软弱。”
众人商议一番，决定把真相公布出去，争取更多猎人的支持，几百号猎人聚在一起，菱火也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他们知道的真相是洗脑后的版本——菱火派大量武装人员出城抓人，却被凌寒喊来的军方援兵击败，溃散后又遭遇兽潮，于是全军覆没。
办公室里热闹不已，你说一句我说一句，这些猎人都是异能者，在各行各业都有一些关系，利用起来，足以让菱火头疼。
凌寒也兴奋了起来，没想到对抗菱火公司的行动，居然由猎人们主动发起了。
当然这只是第一步，后面还需要充分的准备，恶魔军团的支持尤为重要。
大伙儿还在讨论，凌寒先离开办公室，拨打晨星的电话，没通。
又拨了葛尔给的号码，这次通了。
葛尔在电话里笑道：“听说你把那只苍蝇打了？都投诉到我这里了，啧啧，刚加入就这么莽，小心后面扣奖金。”
听他这语气，好像还挺高兴，凌寒顿时也笑了，看来贝明那只苍蝇有些不得人心。
“贝明投诉我了？那队长你打算怎么处理？”
“投诉了就受理呗，然后批评你一下，这事就算过去了。”葛尔无所谓道，“我都想打他，这次正好，你也帮我们出了口气。”
“不过你以后要小心，投诉是没有用，但他如果举报到纪律所去，还是有些麻烦的……你找我什么事？”
凌寒把打算对付菱火公司的想法说了一下。
“菱火派人抓你，这事我们自然没有忘，已经向上面反映了，后续会有调查。”葛尔说道，“但是，在联邦的分权体制下，恶魔军团不可能直接出手捣毁一家公司，那是治安局的事情。”
“想要消灭菱火，必须有足够的证据——最好得是城里的，确凿的人证物证。野外发生的事经常可以赖掉，无法对他们造成致命威胁。”
“这次菱火应该会赔你一笔钱，后面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但如果你选择动手，他们自然也会反抗，甚至还会对你下手。”
“记住，守护者序列是隐藏身份，你明面上依旧只是罗兰学院的一名普通学生，对他们是没有威慑力的。”
“暗地里，你会拥有军方的秘密特勤身份，可以申请调用军方和恶魔军团的资源，甚至可以请特战队来帮忙巡逻，但一切也都是秘密进行的，不会有任何公示。”
凌寒一听就明白了，在城里想斗倒菱火，就得按联邦的法律来，自己是秘密身份，能调用的资源虽然多，却不会摆到明面上。
“那晚的神域入侵呢？我一出城就遭到入侵，这应该也跟菱火有关吧？”
葛尔：“制造牵引仪式的信徒已经自焚了——这也是他们一贯的保密手段，所以菱火公司没有被牵扯进来……”
“总之，你需要足够的证据，才能一击必杀。否则他们推几个替罪羊出来背锅，仍然还能活下去。”
【50】特战队长鲁伯
牵引仪式，信徒自焚，这还是凌寒第一次知道神域入侵的具体情况。
不过此时他的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发现菱火公司居然这么难搞，不禁皱了皱眉。
“在城里得按规矩来，那城外呢？能不能把他们引到野外去，直接灭了？”
葛尔苦笑一声，“当然可以，但菱火的董事长疑似四阶修为，公司里的三阶异能者也有不少，我们黑岩小队未必打得过。”
凌寒叹了口气，“那只能再想想别的办法了。另外，我明天就要上学了，能不能申请调动一支特战队，来保护我的安全？”
“没问题，你刚刚遭到袭击，申请一定的安保措施合情合理。”葛尔非常痛快，直接答应给调拨人手，不过只能是暗中保护。
怕凌寒不理解，他又解释了军团的保密条例——
每一个守护者的身份都是保密的，只有恶魔军团的相关成员、同一个城市里特战队的军官才会知道，不会公开，以免造成恐慌。
隐藏身份也能避免被邪教徒盯上，尽量保证自己和家人的安全。
此外，那张小队里人人都戴的星星面具，也并不是为了拉风，而是特制的源能器具，戴上后可以隐藏自身的真实气息，防探测，防追踪，防占卜，这也是为了保密。
戴上面具后的守护者，就如真正的魔鬼一样，能直视神明的目光，而不会暴露自己，可以放心战斗。
不戴面具时，守护者就是一个普通人，隐藏在茫茫人海中，有着各自的身份，一般不会漏出破绽。
听葛尔介绍了一大堆，凌寒基本了解了守护者的情况，忍不住有些担心：
“我和军方有关系——这事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不会有危险吧。”
“没事，军方的势力十分庞杂，军情局、守备军、开拓团、兵工厂……五花八门，都有自己的人马，也包括暗探和特勤。”葛尔解释道。
“特战队在里面就像干杂活的，各种任务都接，所以除了那几个军官，谁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哪边的人。”
凌寒点点头，看来自己仍然是安全的。
这个守护者的身份，虽然没有幻象中那么强势，弹指间就让菱火公司灰飞烟灭，但能调动这么多的资源，已经让人感到满意了。
“先去上学吧，通过罗兰的期末考核。等半个月后放假，老大会给你安排一些培训和任务。”葛尔嘱咐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恶魔军团的效率很高，上午才通的电话，中午特战队就到了公会附近，找了些旅馆、酒馆隐藏起来，由队长专门跟凌寒联系。
领头的队长，恰好就是前几日凌寒枪杀鸭舌帽男子时，开车过来救人的那个，名叫鲁伯，一阶异能者。
鲁伯带来的特战队员虽然不会异能，但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而且合法持枪，拥有优先开火权——这一点在城里，比90%的异能都好使。
凌寒本以为能来五六个人就不错了，没想到葛尔直接给调拨了三十人，十人一组三班倒，专门在暗中保护凌寒的安全，从公会到学院，一路都能安排人监视。
保护期限半个月，一直到学期结束。
因为是暗中保护，这事凌寒就没有跟猎人们细说，但也大概透露了，军方答应出人帮忙，只是不能直接动手，需要先收集菱火公司违法犯罪的证据。
“这不简单，证据有的是！”猎人们摆摆手，都没觉得有多难。
菱火公司在黑岩市横行霸道多年，屁股可不干净，惹的祸事不少。
光莉莉姐带的那群“街道管理员”，就有无数违法乱纪的事实，人证物证一大堆。
“不，光一些小证据还不够，我需要猛料，能让菱火的董事长和总裁进监狱的那种。”凌寒强调道。
这话一出，猎人们都沉默了。
菱火的董事长和总裁，那在整个黑岩市都算得上大人物，随便跺上一脚，黑岩的政商两界都能颤三颤。
这样的人物，杀人都不用亲自动手，能有什么猛料可挖？
“都去问问吧，小心一点，别暴露了意图。”莫爷说道，“你们平时不都吹嘘自己人脉很广吗？认识这个认识那个的，那就去和他们聊聊，看有没有线索。”
猎人们应了几声，有些茫然地离开了。
凌寒见状微微摇头，光凭这些猎人，想打探到高层的情报还是有些难。
贝明是菱火的安全部主管，手里应该有线索，但那家伙不想让凌寒打草惊蛇，自然不可能把证据共享出来。
这样就只能慢慢查了。
“其实你还忘了一个消息的来源——罗兰学院。”莫爷提醒道。
“罗兰是黑岩市最好的学校，家里有背景的孩子，如果不去大城市求学，那肯定会上罗兰，他们可能知道些什么，而且戒心比成年人低，说不定就会透露一些秘密出来。”
凌寒眼前一亮，顿时想起了同桌姚雪。
菱火公司的情况，还是姚雪最先告诉自己的，她有治安局的背景，知道治安局曾经调查菱火，可惜找不到什么有力的证据，只能作罢。
如果跟姚雪的家人合作，说不定行动能顺利许多。
“正好明天就开学了，到时候去问一问，还有霍顿，家里似乎也跟菱火公司打过交道。”
中午，凌寒出门吃了顿饭。一路上的确发现了不少形迹可疑的陌生人，不知道是菱火的探子还是特战队员。
吃完饭后，他在公会附近的市场里绕了几个圈，偷偷从安全通道上楼梯，来到一间宾馆的三楼，和队长鲁伯会面。
“凌寒，咱们又见面了。”鲁伯这次没穿黑色作战服，就一身日常休闲装，笑呵呵道，“听说你才十六岁？这就进了恶魔军团，前途无量啊。”
“运气好罢了。”凌寒摇摇头。
“这可不是运气，恶魔军团挑人的标准非常严苛，没有过人之处，根本进不去的。”鲁伯满脸羡慕地说着，又回忆道：
“我年轻时也曾申请加入，当时自认为天赋还不错，战斗素养也有，可惜还是被军团驳回了。后来只能在特战队做事，又受了重伤，就这么耽误了。”
“如果能成功加入，以军团培养强者的能力，或许我现在已经是三阶异能者了吧。”鲁伯惋惜地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