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水鬼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
老旧的货船，在风浪中颠簸起伏，发出吱呀的声响。
冰冷的江风从船板缝隙处灌进来，混着船舱里的潮湿臭味，熏得人睁不开眼。
洛阳有气无力地靠在船舱角落。
过去的这几天，他已经将肚子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干净净，又是发烧，又是昏迷，差点去了半条命。
直到此时，才勉强适应下来。
昏昏沉沉的脑袋，也逐渐清晰了些许。
这几天，他都浑浑噩噩，半醒半梦中，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的他生活在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那里有四个轮子的铁壳车，有飞在天上的铁鸟，那里没有旱灾，也没有饥荒，每个人都能吃饱穿暖……
那个梦很荒诞，却也很真实。
真实到就像是他亲身经历过似的。
甚至一度让他以为，自己现在才是身处一个噩梦中，而那个世界，才是真实的。
所以，他一直尝试“醒”来。
但最终，那个梦彻底幻灭了。
他也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
自己穿越了，再也回不到地球，最起码目前是回不去了。
如今眼前的这一切，才是即将要面对的现实。
“庆国流民，十三岁，卖身于巨鲸帮做水鬼，以谋生路……”
巨鲸帮？水鬼？
这个字眼听上去可不怎么美好。
洛阳梳理着记忆，抬起头，昏暗的船舱里，还有十多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
应该都是要送去巨鲸帮的。
“你终于醒了。”
这时候，旁边一个少年凑了过来。
他年纪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穿着一件又脏又破的麻衣，皮肤黝黑，不过个头明显要比自己壮实一些。
洛阳记得这个家伙。
好像是叫王平。
他们同村，两人原本的关系并不好，还打过架。
但在饥荒后，两人都成了无父无母的流民，一起流浪乞讨，人也成长了许多，在船上的这几天，洛阳昏迷发烧，都是王平在照顾。
不然，他可能根本挺不过来。
“谢谢。”
“都是一个村出来的，漂泊在外，互相扶持是应该的，换成是我病了，你也不会看着俺死掉吧？”
王平咧嘴笑了笑。
他的脸很脏，笑容却很干净，眸子里还透着质朴和憨厚。
说完。
他又伸手，从怀里取出小半张黑乎乎的杂粮饼，左右四顾，没有人发现，这才偷偷递了过来。
“这是登船时给的那张饼，俺留了点，你先垫垫肚子吧。等到了地方，就能有好吃的了……”
洛阳揉了揉空荡荡的肚子，再次道谢后接了过来。
看到王平咽唾沫的样子，又赶紧掰了一块，塞到他手里。
面饼很硬，而且粗糙硌牙。
但这种时候能有东西吃就不错了，哪里还敢挑剔。
“咱们已经到哪了？”
他一边吃，一边开口问道。
王平咬着面饼，挠了挠头，回道：“俺也不清楚，三天前我们就离开了凤阳，沿着沧澜江顺流直下……”
“目的地是哪里？”
“听说要先送到巨鲸帮的水寨里训练一段时间，通过训练考核，才能正式成为水鬼……”
“水鬼，到底是做什么？”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总比在外面饿死强。”
“倒也是……”
两人说着话，已经将手里的面饼吃了个干净。
肚子里有了点东西，洛阳也感觉舒服了许多，便继续靠在船板上眯了一会儿。
也不知过了多久。
摇晃的货船微微一震，似乎已经靠岸了。
一个穿着蓝色巨鲸纹饰的高大武士走到门口，有些厌恶地捂着鼻子吼道：“到地方了，都站好排队，赶紧出来……”
“终于到了，可以吃顿饱饭了！”
船舱里的孩子们站起身来，争先恐后地往甲板上走去。
洛阳和王平也跟在众人身后。
货船已经停靠在了一个简陋的码头边上，这里是一个巨大的湖泊，周围群山环绕，都是悬崖峭壁，仅有两条水道通向外面，那是奔流不息的沧澜江。
湖心中央，则是一座小岛，岛上绿树成荫，建筑楼阁错落。
码头上有很多巨鲸帮帮众在守卫，他们神色冷酷而凶狠，手里拿着各种各样的兵器。
已经有了几分准军事化的味道。
这巨鲸帮，乃是庆国最大的帮会之一，帮众上万，把控着国内的漕运贩盐生意，还有专门的打捞船队。
甚至听说还豢养着一些打家劫舍的水贼。
典型的黑白通吃，手眼通天，实力强大雄厚。
在庆国，只要是跟江湖河海有关的生意，都是属于巨鲸帮。
眼前这座位于湖心的小岛，应该就是他们的水上营寨，也是用来训练水鬼的地方。
除了洛阳所在的这艘货船之外，还有其他十几条货船，也有人不断往外走出来。
都是十二三岁的孩子。
“都老实点，往前走！”
有巨鲸帮众拿着鞭子，催促着众人向前。
不多时，众人被驱赶至岛上的一片空地。
这里有一个巨大的水池，池水浑浊，深不见底，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水池两边，每隔十步就站了一个巨鲸帮众，手里还拿着长长的竹竿。
对面，则是堆着的白面馒头，热气腾腾。
船上下来的孩子们，已经饿了几天几夜，看到食物，一个个都是口水直流。
但是，想要拿到食物，就必须通过眼前这个水池。
“到了这里，就得遵守这里的规矩。今天，先给你们上第一课。我巨鲸帮不养废物闲人，想要吃饭，就得拿出本事来。”
这时候，一个身材壮硕的独眼中年，出现在了营寨的高台上。
目光冷漠地扫过下方众人，然后伸手，指了指远处的馒头。
“巨鲸帮靠水吃饭，所以水性是第一位。想要吃东西，就从这里游过去。”
游过去才有东西吃？
当即，便有几个胆大的孩子跳了进去，身形淹没在了浑浊的水流中，不过很快，他们又冒出了头。
显然这些敢先跳的人，都是水性不错。
“洛阳，咱们也跳吧，不然等下食物都被前面的人抢光了。”
王平开口说道。
洛阳皱了皱眉，目光扫过水池边的那些巨鲸帮众，暗暗摇头。
直觉告诉他，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果然。
池中很快传来了惨叫声，一个巨鲸帮众挥动手臂，长长的竹竿砸落下来，将一个刚刚冒出头的孩子，强行打回了水下。
其他人试图浮出水面换气的人，也同样遭到了这样的待遇。
一时间，池中惨叫声和哭喊声四起。
那些水中的孩子，奋力挣扎着，被竹竿打得头破血流，有些更是被竹竿强行戳着按进水里……
浑浊的池水染上了猩红。
不多时，便有两人停止了挣扎，身体浮了起来。
岸上的巨鲸帮帮众，则是面无表情，并没有因为死了人，而手下留情。
“死人了……”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太残忍了！”
“不是说好游过去就有东西吃吗？”
这血腥的一幕，极大震慑了在场所有的孩子。
一个个都是脸色煞白，胆小一些的，更是被吓得腿脚发软，痛哭流涕。
洛阳也被惊到了。
他猜到了这可能是巨鲸帮的某种入门考验，但没想到，会是这么残酷。
杀人，对他们来说，似乎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而他们这些卖身来的流民乞儿，性命更是不值一提。
“巨鲸帮这碗饭，也不是谁都能够吃的，想做水鬼，水性当然是第一位，但你们以为在水里游两下就是水性好？我要的是你们从水下潜泳过去，这个过程中，不允许换气，谁敢露头，就会受到攻击。”
这时候，那个独眼头领冷声开口道。
“当然，我理解你们都是新人，所以中途实在坚持不住，也可以试着换气，只要没被打死，活着到了对岸，便可留下来……”
众人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
这水池很大，距离对岸足足有数十丈的距离。
饶是他们这些人水性都还算不错，可是要潜泳这么长的距离，中途不换气，很难。
而一旦入水，不能坚持到对岸，那基本上就是必死。
要么被打死，要么被淹死。
连退的机会也没有。
一时间，众人都不敢动弹。
那独眼头领也不勉强，伸手指了指停在码头边上的货船，冷笑道：“不敢吃这碗饭，我也不勉强。现在也能回头，坐船离开，继续去做乞丐，做流民，吃别人的残羹剩饭！”
“我来这里只是想混个前程，但没说会死人啊！”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太残忍了，我还不想死，哪怕是回去做乞丐，也总比死在这里好……”
很快，人群中出现了退缩的声音。
不少人往后退去。
那些巨鲸帮的人也没有阻拦。
这时候，王平似乎有些动摇，拉了拉洛阳，小声道：“要不，咱们也走吧？这地方太残酷了，真的会死人……”
毕竟只是十二三岁的少年，哪来什么直面死亡的勇气。
说实话，洛阳也有些害怕。
但他扭头看了一眼来时的船，却是摇了摇头，问道：“我们来的时候一共走了多少天？”
“三天半。”
“船上他们可曾发放食物和水？”
“这……没有。”
“那你觉得我们现在的状况，还能坚持到回去吗？”
洛阳的话，让王平愣住了。
“其实我们根本没有选择，上船回去，路上很大几率会被饿死渴死。就算坚持到了回去，回到凤阳又能怎么办，继续做乞丐吗？迟早也是死路一条。”
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
他们这些人，都是卖身来的，巨鲸帮花钱买下了他们，怎么可能任由这些人随意离去？
如果退缩上船，谁也不知道接下来巨鲸帮会怎么处置。
“往前走，至少还有点希望。”
听他这么一说，王平也镇定了些许，咬咬牙，眼底闪过一抹狠劲。
“好，那咱们就拼一把。”
说话间，接连不断的落水声传来。
显然，其他人这时候也已经权衡利弊清楚了，越来越多的人跳入水中。
洛阳也不再迟疑。
深吸一口气，和王平一起跳入了水池里。
池水沸腾，人人争渡。
竹竿不时落下，或是惨叫，或是闷哼，浑浊的水花飞溅，血液的腥味刺激着感官。
洛阳在水下奋力向前游动着。
他的水性其实还算不错。
正常情况下，还是有很大几率可以通过这次测试的。
但是，船上那几日他大病了一场，身体如今还很虚弱，导致体力有些跟不上。
再加上此时争渡的人太多，有些坚持不住的人，会下意识地拉扯抓拽。
很快，他就失去了平衡，被人一脚踢在肚子上，沉了下去。
好在这时候，王平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抓住。
快速拖着向前游去。
两人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终于爬上了对岸。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
王平喘着粗气，兴奋地说道。
随即赶紧爬起身来，从前方的人群中，抢到了两个脏兮兮的馒头。
其他人来得更快，这已经是仅剩下的食物了。
两人也不嫌弃，一人一个，拿着馒头狼吞虎咽起来。
“游得快的人，可以得到更多的食物，而游得慢的人，连吃的都没有……还好，咱们挺幸运的，赶上了……”
“是啊，我们是幸运的。”
洛阳重复了一遍他的话，目光回望来时的水池。
那里还有很多人在奋力挣扎着，朝这边游来，但更多的人，都在这个过程中，被淹死了。
弱肉强食。
这是巨鲸帮第一天教会他们的生存法则。
“看来，想要在这个地方活下来，也并不容易。”
洛阳的心情有些沉重。
他回头看着王平道：“我欠了你一条命。”
后者只是咬着馒头，憨憨一笑，什么也没有说。
等两人吃完馒头的时候，水池那边已经平静了下来，又有二十多个人成功爬了上来。
而剩下的，都已经变成了尸体。
一些巨鲸帮帮众，走到水池尽头，打开阀门。
混着鲜血的浑浊池水倾泻而出，而里面的尸体，直接被水流冲了出去。
洛阳隐约看到水里有一些庞大的阴影游动，朝着尸体的方向聚拢。
他连忙别过头，不想去看。
如果自己有一天死在这里，恐怕也会和这些人一样的下场。
消失得无声无息。
第2章 龟息功
“恭喜你们，成功通过了入门考核。”
不多时，那个独眼头领，又带着几名巨鲸帮帮众走了过来。
“我姓袁，是巨鲸帮洞庭湖水寨的首领，以后你们便归由我统帅。”
“袁统领！”
众人连忙起身，一脸敬畏地向其行礼。
袁统领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脸上依旧是一副威严冷漠之色：“不过，你们也别高兴太早，通过第一轮考核，只是证明你们有值得培养的资格。接下来，你们会接受为期一年的训练，期间也会有更多严格的考核，只有最终通过的人，才能真正成为巨鲸帮弟子。”
还有更多的更严厉的考核？
众人听完，脸上不由都是露出担忧的神色。
对于这些通过了初步考验的新人，袁统领明显多了一些耐心，语气略微缓和地道：“训练辛苦，考核严厉，也是对你们的生命负责。我巨鲸帮水鬼，以后需要执行很多水下任务，打捞水下沉船，开采湖底金矿，攻击敌人船只，清理水域等等，这些都需要过硬的实力和素质，不然出去也是送死！”
“当然，只要能通过训练考核，正式成为巨鲸帮水鬼，你们也将获得更好的待遇，光是月钱就是五片银叶。执行各种任务，表现优异，还有额外奖励！”
五片银叶？
那可是相当于五百枚铜钱。
足够普通人家庭生活至少一年的开销了。
像是他们这些遭灾逃难的流民，卖身来巨鲸帮的时候，每个人也才不过一片银叶的价格！
每个月五片银叶的月钱，可以说是极为丰厚了。
在场众人听完之后，都有些激动，对于接下来的训练也更多了几分热情。
“洛阳，你听到了吗？成为正式水鬼，每个月足足五片银叶子啊！这巨鲸帮真是财大气粗，咱们留下来是对的。”
王平激动地说。
洛阳则是显得比较平静。
他现在才知道水鬼具体是做什么的，绝对算是高风险职业了。
也难怪会有这么高的待遇。
五片银叶，那也得有命拿才行。
对他来说，钱不过身外之物，如何撑过接下来的训练和考核，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不过，就你们这些小身板，连过一个水池都这么勉强，想要撑过接下来的训练，基本不可能。”
袁统领摇了摇头。
随即挥手示意，身后的巨鲸帮弟子随即抬着几个大箱子走了上来。
然后从里面取出一个个绣着巨鲸图案的小袋子。
逐一分发给在场的每个人。
洛阳打开看了一下，里面有一本小册子，以及三十颗指头大小的粗糙丹丸，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册子很薄，只有三四页的样子，上面抄录着一些东西。
不过字迹很少，大多是一些粗糙线条勾画的人体形状，有拳脚动作，也有盘膝而坐的图案，还标注出了一些身窍穴位置，就算是不认识字的人也能大概看懂。
看上去，应该是一门武学功法。
“这册子上记录的是龟息功，虽然实战威力不强，但却可以强健身体，特别是可以锻炼你们的脏腑，肺腑强大，才能更长时间在水下闭气停留。”
袁统领说着，顺手又拿起一个袋子打开。
并且为众人简单地讲解了一下。
“至于这里面的丹丸，乃是我巨鲸帮药师炼制的五谷丸，浓缩五谷精华，吃一颗就能补充一整天所需的营养。这是你们接下来一个月的口粮，可以帮助你们尽快修炼，增强体质。”
“一个月之后，我将对你们进行第二次考核，根据你们的考核成绩，发放接下来的生活修炼物资。优胜劣汰，适者生存，诸位，希望到时候，你们都还能站在这里。”
说完之后，袁统领便转身离去了。
这时候，有一个亲信上前，带着众人前往水寨西面而去，那里是新丁集训时的住所。
“这巨鲸帮的考核虽然残酷，但出手还是很大方的，又给武功秘籍，又给丹药，太好了。有了这些，你说咱们能不能修炼成一个武林高手？”
路上，王平兴奋地摆弄着他的袋子。
洛阳则是要冷静许多，开口道：“这龟息功就是一门基础的养身功法，强身健体而已，想靠它成为武林高手，那是痴人说梦……”
“也对，每个刚入门的人都能修炼，肯定也不是啥太好的东西。”
“当然，能够强身健体肯定是好的。这龟息功，是咱们接下来生存的本钱，要好好修炼。”
“嗯。”
两人正说话间，队伍已经停了下来。
远远看到岛屿的边陲之处，挨着湖畔，建起了一座座木屋，远近不一，新旧也不同，有的宽敞，有些小些，还有一部分破破烂烂。
“每两个人一间，都在这里等着，排队分配住所。”
前面的帮众喊道。
这时候，洛阳注意到，队伍最后面有几个人走了出来，朝着那巨鲸帮帮众说了些什么，点头哈腰，然后又偷偷将一片银叶子递了过去。
这些人里，很多都是孤儿，没有亲人，所以当初签订卖身契时得到的银钱，就自己保留了下来。
洛阳此时兜里也有一片银叶子。
这是他留着准备以防不时之需的。
但没想到，有人居然会将这银叶子拿出来，作为好处费，孝敬给负责安排房屋的帮众。
很快，那几人就被带到了队伍前方，优先挑选了一间宽敞崭新的木屋。
“看来，不管是在什么地方，有钱好办事的道理总不会错……”
洛阳暗暗点了点头。
不过他并没有也学着用银叶子换取住所，他对居住的环境并不挑剔，只要有片瓦遮头就行。
以后自己实力强了，自然可以分配到更好的住所。
这钱还是得先留着，以防万一。
因为没有交钱孝敬，入门考核的成绩也不是很好，不出意料，洛阳只分到了一间老旧的小木屋。
房间里除了两张床之外，就只有一张用来放生活物品的木桌，一个水桶，可以说是十分简陋。
好在，他可以选择和王平一起同住。
有个知根知底的人在身边，总归要安心一些，跟其他不认识的人同住，多少有些不方便。
“洛阳，俺不怎么识字，这上面的东西看得似懂非懂，你能帮我讲一讲吗？”
在房间里安顿好后，王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他从小家境贫寒，很早就帮着家里做农活，所以体魄比一般孩子更壮实，但也没有机会读书识字了。
而洛阳，家里以前还算比较殷实，父亲是个账房先生，能识文断字，如果不是旱灾太严重的话，他也不会沦落至此。
“当然可以。不过这种东西，我也是第一次接触，只能简单给你读一下这上面的介绍。”
洛阳回道。
王平的照顾和救命之恩，他一直记在心里的，这点小忙当然要帮。
更何况，他也可以趁机好好熟悉一下册子上的武功，方便自己之后修炼。
“这里是龟息功的基础总纲，有些运气的地方，需要配合动作来施展，看不懂的话，修炼起来是会事倍功半的……”
洛阳耐心地将小册子上的东西讲了一遍。
王平听完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接下来，两人便各自坐到床边，开始试着修炼。
“聚气入肺腑，绵绵若存……”
又将图册上的内容翻覆研读几遍，了然于心之后，洛阳这才照着上面的图画，闭上眼睛，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
吸气，呼气。
试图引导气息汇聚入体。
但收效甚微。
那些气流在进入体内后，就飞快散去了，气感消失，接下来的功法运转就难以为继。
试了几次，都是在运转到一半时就放弃了。
“不对啊，这龟息功只是基础的强身功法，不应该很难练才对。难道说，我根本不是练武的这块料？”
洛阳有些郁闷。
“也可能是因为我第一次接触练武，所以不得其法。先别急，不管什么气感不气感，先完整运行一遍试试。”
他在心里这样安慰着自己。
随即深吸一口气，稳定思绪，再次运转功法。
这一次，吸入体内的气流依旧是在运行过程中消散了，但洛阳没有去管，继续正常按照功法的路径运行。
终于，做完了一整套的吐纳运转。
就在这时候。
洛阳感觉眼前一花，淡淡的金光浮现。
一道透明光幕，悬浮了出来。
游动的金光，在光幕上凝结，化作一排金光文字：
“龟息功：第一层（1/100）……”
第3章 修行
“这是什么东西？”
洛阳揉了揉眼睛，但那光幕并未消散。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王平，后者正在挠头看着手里的册子，转头的时候，正好对上洛阳的目光。
“咋了，你瞅着俺干啥？”
“没什么。”
洛阳摇了摇头。
看来，这光幕以及上面的金光文字，只有自己才能看得到。
这样最好，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试着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
但那光幕并未消失。
反而在闭眼的时候显得更加清晰了，再睁开眼，光幕又自动虚化了下去，只有在自己视线聚焦到上面的时候，光幕才会显现。
这样并不会影响自己的正常视野。
“这可能就是我所谓的金手指？”
洛阳以前也玩过不少网络游戏，很快理解了这种光幕是什么东西。
这是一种类似于游戏中的熟练度的东西。
自己学会的能力或是功法，都会记录在这上面，当自己使用或是进行练习的时候，熟练度就会增长。
相应的，这一项能力或是功法，就会提升。
也就是说，只要自己努力，就一定会有收获。
哪怕资质再差，也能有最低的保底增长，持之以恒，就能勤能补拙。
以后做个武林高手，还不是轻而易举？
“有点意思。”
洛阳微微兴奋。
如果这光幕真有那种神奇的功效，那它将会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生存下来的关键。
“但还不能高兴太早，我得先试试，验证这光幕面板的实际效果。游戏和现实毕竟不一样……”
想到这里，洛阳深吸了一口气。
让心情平复下来。
随即闭上眼睛，再次按照册子上记录的方法，呼吸吐纳，引导气流。
一整套流转完毕。
洛阳终于勉强感觉到了一丝丝微弱的气流，顺着呼吸的频率，在体内经脉中流转。
就像是一缕甘霖，流淌而过，滋养着他的血肉脏腑。
但这股气息很微弱。
只是略微流动一瞬，就被身体吸收了。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洛阳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舒服了一些，暖洋洋的，原本因为生病带来的虚弱，此时似乎也被驱散了许多。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透明面板上，龟息功的熟练度，果然增长了1点。
“这是真的！”
洛阳心中激动。
不过表面上，却是没有流露出任何的异样之色。
两世为人的他，也是经受过社会毒打的。
自是懂得喜怒要不形于色。
“洛阳，怎么样，你学会这个龟息功了吗？”
王平这时候开口问道。
“算是找到了一点头绪。”
洛阳回头看他一脸挫败的样子，估计还没有摸到窍门。
这也正常。
龟息功虽然不是什么高明武学，但也是偏向内家修行的功法，对于没有接触过武功的人来说，入门是要困难一些。
洛阳也是靠着熟练度，这才能够快速掌握。
“别着急，这龟息功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只要你找到呼吸吐纳的频率，配合引导气息流动，多运转几次，自然可以找到窍门。”
洛阳没有藏私，将自己修炼龟息功之后的一些感悟，分享给了王平。
“原来是这样，俺明白了！洛阳，你可真聪明！”
“别说这些了，接下来的考验肯定会越来越难，必须有足够的实力，我们才能在这里立足。这几天，我们要抓紧时间，好好修炼，实力越强，就能比其他人更有优势。”
洛阳鼓励道。
“好！等下次考核，咱们拿第一，到时候就能多拿点食物了！”
“瞧你这出息。”
洛阳笑了笑。
随即也不再多想，继续闭上眼睛，开始呼吸吐纳，修炼龟息功。
一晚时间很快过去。
当洛阳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他沉浸在修炼中，看着熟练度一点点往上涨，竟是有些忘乎所以，这一夜就像是眨眼过去了。
“我一晚上没睡，居然也没有觉得困，甚至精神还更饱满，精气十足。看来这龟息功，的确是有强身健体的作用。”
洛阳微微点头。
经过这一晚上的努力，他也是小有收获。
光幕面板上，龟息功的熟练度终于突破到了10。
可别小看这10点熟练度的提升。
对于一个从未接触过武道修行的人来说，这种呼吸吐纳的修行，是极耗心神和毅力的。
长时间的静坐，还要配合相应的姿势动作来引导。
整个过程容不得半点错漏。
稍微一个不注意，呼吸节奏紊乱，就会岔气。
从而导致这一个周天运转的吐纳，都前功尽弃。
一个无效的周天运转，对自身无益，熟练度自然也不会提升了。
这一晚上，洛阳虽然不困，但其实很累。
十点熟练度，都是他硬生生熬出来的。
毕竟，光幕只是让他能够有一个勤能补拙的机会，而不是可以轻松地不劳而获。
当然。
经过这一晚上的熟悉，洛阳现在已经勉强算是入门掌握了这门功法。
运转之时，能够明显感觉到肺腑间的气息流动。
那应该就是人们所说的气感了。
虽然这股气息还很微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只能在体内略微运转，滋养脏腑。
还远远称不上是内劲，也并无任何实战的作用。
但有了气感之后，再运转龟息功，出现错漏的概率就会越来越小，正所谓熟能生巧。
洛阳相信，自己接下来的修炼，效率一定会慢慢提高。
“龟息功入门其实并不难，稍有天分的人，都可以在数日之内掌握。我天赋不好，所以现在的进度，比起其他人，恐怕并没有太多优势，对比那些天资卓绝的人，甚至可能还会落后。得抓紧时间了，争取在下次考核之前，至少提升到第二层。”
洛阳对昨天考核时的情形还记忆犹新。
要不是有王平帮忙，自己可能真的会死在那个水池中。
从那一刻起，他就暗暗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再让这样的情况出现。
他需要让自己变得更强，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思索间，洛阳打开了身边的布袋，从里面取出一颗淡黄色的五谷丸，将其含入口中。
然后再次闭上了眼睛。
随着功法运转，呼吸吐纳，口中的五谷丸也在逐渐消融，补充着身体消耗的营养。
腹中的饥饿感逐渐消退。
洛阳感觉到一阵由内而外的舒畅，五谷丸蕴含的能量，配合龟息功的气息运转，都化作养分，一点点渗透到身体中。
就如同那逐步上涨的熟练度一样，洛阳也能清晰感受到自己身体中的微妙变化。
血肉脏腑，都在一点一点变强。
这种感觉，让他无比着迷。
“这五谷丸真是个好东西，小小的一颗丹丸，就能补充人体一整天的营养所需，实在是太方便了。这还仅仅只是一种最基础的丹丸，甚至都算不上真正的丹药。要是我也能学会这种炼丹的方法，以后就不愁吃喝了……”
第4章 初成
夕阳西陲。
昏黄的光，洒在粼粼波光上，将湖面渲染得金黄。
湖心水寨边，一名穿着麻衣的少年，正在夕阳下挥汗如雨。
他的个头不高，略显瘦弱的身体倒影在水面，拉出一条长长的倒影。
他似乎在练习某种拳法。
不过，这种拳法，却是十分缓慢，一举一动，都像是乌龟似的，慢慢吞吞。
但随着他每一次出拳，身体筋肉骨骼都会被调动起来，呼吸频率也随之呼应，汗水顺着额头脸颊流淌下来，又被蒸发成淡淡的雾气，萦绕在体表。
这是龟息功的外练之法。
龟息功，有内修外练两种方式，相辅相成。
外练筋骨，调动肢体，引动体内气血游走，来配合呼吸吐纳，从而达到更好的锻炼效果。
自从通过第一次入门考核后，洛阳每天，都会来这里打拳。
上午打坐呼吸吐纳，下午打拳舒展筋骨，活络气血。
等到晚上，还要花半夜的时间，来消化吸收这一整天的收获。
每天时间都是安排得满满当当。
除了必要的睡觉和休息，洛阳几乎将所有的时间，都用来修炼了。
勤奋刻苦的程度，超出所有人想象。
也幸好是有五谷丸这种好东西，可以极大补充身体所需的养分，即便是如此高强度的修炼，身体机能也可以勉强跟上。
而通过这些天的辛勤努力。
洛阳也终于将龟息功的熟练度，提升到了100。
“龟息功：第一层（100/100）可突破……”
“终于可以突破了！”
洛阳停下来，擦了擦汗水，脸上露出喜悦之色。
随即，他感觉到体内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原本那若有似无的气感，进一步凝练。
如果说之前的气息，只是一缕若有似无的烟雾，那么现在就是一根实质的发丝。
虽然依旧很细小，但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内劲了。
随着自身呼吸运转，这股内劲游走于四肢百骸，在血肉脏腑间游动，最终又沉寂于丹田中。
洛阳的身体也由此发生了一些变化。
首先是体能和力量的增长，他试着挥动拳脚，打在旁边的树干上，枝叶摇动，力气要比之前大了接近一倍。
除此之外，内劲的加持，使得他的肺活量也增长了许多，最明显的就是，呼吸变得悠长，可以在水下闭气更长时间。
“现在的我，要是再回去参加入门考验的话，可以不换气，在那个水池里，轻松游三五个来回。”
洛阳对自己的提升非常满意。
不过。
这些天，别人也一样在修炼，也不知道其他人的修炼进度如何了。
“哗啦——”
正思索间。
远处的水浪破开，一道壮硕身影破水而出，正是王平。
他因为难以静心打坐，所以另辟蹊径，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那就是在水下修炼，利用水下的压力，逼迫自己更加专心地修炼。
这个办法，效率肯定不如正常的呼吸吐纳。
因为每过一段时间，就需要浮上来透气，而且还很危险。
所以王平现在的龟息功，也仅仅只是达到入门掌握的程度，距离第二层还差了不少。
不过，这种训练方法，也使得他的水性比之前更好了一些。
闭气时间虽说不如现在的洛阳，但也应该要比其他人更强。
“今天咱们就先到这里吧。明天就是考核时间了，不宜修炼太久，最好是养精蓄锐半日。”
洛阳开口说道。
王平对此也没有意见，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然后爬上岸，穿好衣服，两人便往回走去。
“洛阳，你说明天的考核，会是什么样的？”
“不知道。但是入门考核就那么凶残，这次恐怕会更加残酷，咱们到时候一定得小心点。”
两人一路说着话。
沿途的湖边戈壁滩上，也能看到一些新丁修炼的身影。
为了能够在这个地方活下去，每个人都在努力，可想而知，明天的竞争估计会更加激烈。
不多时，两人已经回到了新丁居住的区域。
远远便听到下方的树林里，有一阵喧闹声传来。
向下望去，只见一群新丁正围聚在一起，好似众星捧月般，围着中间一名少年。
“杨兵大哥真是太厉害了，居然这么短时间内，就把龟息功修炼到了第二层！”
“你可能不知道，我杨大哥家里以前是做镖局的，只是流年不利，家里出了变故，这才投靠到巨鲸帮来。他从小就有武学根底，突破第二层自是轻易而举。”
“真是让人羡慕啊，我们好不容易才入门，人家居然已经突破至第二层了。”
“杨大哥，明天考核，以你的实力肯定能拿第一，到时候得到头领的赏识，可别忘记带带我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站在中央的黄衣少年，听得是飘飘然。
毕竟只是十三四岁的孩子，还没有太多心机，所有的得意自满都表现在了脸上。
“大家夸奖了，我也只是侥幸才突破到第二层的，算得不什么。明天考核如果真能有个好成绩，到时候一定不会忘记诸位……”
众人听他这么说，更是高兴，各种马屁不要钱地拍上去。
仿佛只要抱上这杨兵的大腿，他们就能跟着一起通过试炼似的。
“这些人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啊，人家再强，也不可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反而只会抢走本就不多的资源。连训练期都没熬过，所有人如今都是自身难保，拉帮结伙也未免太早了一些。”
洛阳摇了摇头。
也没有多说什么，看了一阵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龟息功二层，看来这个杨兵还是很厉害的。我这些天没日没夜地修炼，靠着熟练度提升，这才勉强达到第二层，人家似乎很轻松就达到了。比起那些有天赋的人来说，我的修炼速度并不快，只能用更多的努力和时间来弥补。”
“不过，就目前看来，达到龟息功第二层的人，还只是极少数。以我如今的实力，只要小心谨慎，明天的考核，应该问题不大。”
第5章 珍珠
晨光微明。
红日之光在江水尽头升起，凉风吹皱湖面，水波泛着淡淡的薄雾。
洛阳和一众新丁早已集结在了水池边上。
这里还是入门时考核的那个地方。
此时，正有数十名巨鲸帮帮众，提着一个个大筐行走在岸边，将装在里面的东西投入湖中。
“洛阳，他们在往水里丢什么东西？”
“石头、铁蒺藜、水草……”
洛阳眉头微微皱起。
“看样子，这次考核是要模拟比较恶劣的水下环境，难度恐怕会比上次大得多。”
“怕什么，咱们如今也是今非昔比了。俺现在可以在水下闭气半盏茶的时间！”
王平咧着嘴，显得信心十足。
他的龟息功虽然还没有突破第二层，但掌握得已经比较纯熟，加上本来体魄强壮，水性也好，比起一般人要强得多，自然是信心。
“如果只是这么简单的话，那当然没问题。但那位袁统领，从来都不会按常理出牌。等下先别着急出手，看看情况再说。”
洛阳低声说道。
“好，听你的。”
王平从善如流地点头，经过之前的事，他对洛阳的判断已经是深信不疑。
“快看，那是珍珠。他们在往水里丢珍珠！”
有人忽然惊呼道。
洛阳抬头望去，果然看到几个帮众，正将一小袋珍珠挥洒丢入水中。
那可都是货真价实的珍珠。
虽说个头都不是很大，成色也不算很好，但放到市面上，也能值个一片银叶子。
“他们把珍珠倒进水池里做什么？”
众人看着那闪闪发光的珍珠落入浑浊池水中，不由都是有些心疼，他们大多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平日里，很少有机会见到珍珠这种稀罕物。
“这些珍珠，就是你们今天的考核目标，也是给你们的奖励。”
这时候，袁头领的声音，在楼台上响起。
众人连忙抬头望去，随即拱手行礼。
袁头领今天的心情似乎不错，罕见地露出了一丝笑意，不过他独眼冷酷的形象实在深入人心，这一笑，反而显得有些诡异吓人。
“这十天时间，你们应该都已经初步掌握了龟息功，现在是时候验收一下你们这些天的修炼成果了。”
他说着，指了指下方的水池。
“在复杂危险的水域中，搜寻有价值的物品，这是水鬼最基本的能力。今天你们的任务也很简单，只要在这水下，找到散落其中的珍珠，就算过关。而得到的珍珠，也将作为奖励，赏赐给找到的人……”
此言一出，人群顿时沸腾了。
那可是珍珠啊。
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来到巨鲸帮，不就是为了赚钱活命吗？
现在这么好的机会，他们当然不想放过。
当即，便有不少人开始摩拳擦掌了。
“当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洛阳见状，不禁暗暗摇头。
前几天，这些人还在这个水池里挣扎求活，如今看到有利益可得，每个人都激动兴奋起来，完全忘记了，当初有多少人死在这个地方。
巨鲸帮的好处，是那么好拿的吗？
当初为了吃一顿饭，都要付出数十条人命的代价。
这次为了珍珠，又得死多少人？
旁边的王平，此时也有些心动，但是洛阳没有开口，他也没有多说什么。
“敢问头领，池中一共投入了多少颗珍珠？”
这时候，一个黄衣少年站了出来，开口问道。
正是昨天洛阳见过的那个杨兵。
新丁中为数不多修炼到第二层的“高手”。
“倒还是有聪明人，问到点子上了。”
台上的袁头领微微颔首，赞许地看了杨兵一眼。
随即道：“一共一百三十颗。”
“正好是我们通过第一轮考核的人数。”
杨兵点了点头。
珍珠数量对应参与人数，也就是说，正常情况下，每个人只需要拿到一颗珍珠，就能通过考核。
但是，珍珠又偏偏是奖品。
价值不菲，谁不想争夺？
所以，杨兵随即问出了在场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
“头领，是否每个人都只能夺取一颗珍珠？”
对于这个问题，袁头领并没有回答。
只是挥了挥手，道：“你们有一个时辰的时间。”
说完，旁边的帮众打开了用于计时的沙漏。
“冲，抢珍珠！”
“珍珠是我的，谁也不要跟我抢，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那些早就摩拳擦掌的新丁们，立刻蜂拥而出，跳入了水池中。
为了通过考核，也为了获得更多的利益，他们当然争先恐后。
“咱们也动身吧。”
洛阳也没有耽搁。
这些人在贪念的驱使下，会疯狂地抢夺珍珠，如果去晚了，过关的难度就更大。
“小心一点，面对利益诱惑，有些人可能会不择手段，我们现在实力还不够强大，所以的目标只是过关，没必要为了眼前这点蝇头小利而过于冒险。”
“俺明白。”
说话间，两人深吸了一口气，运转龟息功，同时跳入水池中。
因为池水浑浊，水下的视野非常差。
两人入水之后，并没有急着冒进，而是小心翼翼地向下方沉去，洛阳在前带路，王平后面跟随，同时利用体型的优势，将那些碰撞过来的人逼开。
水下有暗流涌动，还有很多乱石和铁蒺藜。
稍不注意就会受伤。
而在水下，受伤是很危险的，因为伤口无法愈合，就会不停地流血，导致自身越来越虚弱，能够闭气坚持的时间也更短。
两人小心翼翼地在下方穿行。
凭借洛阳的小心谨慎，他们避开了大部分的障碍，很快，一颗闪亮的珍珠出现在了前方的水草中。
洛阳眼前一亮。
正打算出手，却在这时候，一道身影猛然蹿了出来，快速冲向珍珠所在的地方。
但是一块石头随即冲破水流，狠狠地砸在了那人头上。
殷红的鲜血如同燃料扩散在水中。
血光中，至少有四五人，已经朝着这边汇聚过来，每个人的眼神，都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
“这些人都疯了……”
洛阳摇了摇头。
虽然他现在已经有了龟息功二层的修为，但却并没有掌握什么真正可以实战的武技，凭一腔蛮勇，打一两个人不成问题，可若是陷入混战中，就很麻烦了。
他可不想在这种地方跟人拼命。
“散落的珍珠还有很多，没必要跟他们在这片区域争夺，我比起其他人的优势是可以闭气时间更久，所以不如去更深远的地方搜寻。”
洛阳一开始的目标就很明确，只要过关就行，至于额外多拿珍珠赚钱，顺势而为，不用强求。
思索间，他已经往后游去，避免被卷入这场混战。
不过，就在他转头的时候，却发现身后已经没有了王平的身影。
刚才太多人朝着这边过来，估计是在游动中走散了。
“王平如今的实力不差，本身水性也好，我倒是不用太过担心。还是先想办法拿到一颗珍珠，过关再说。”
想到这里，洛阳身形一扭，好似一条鱼儿，朝着水池尽头的方向游了过去。
那边靠近排水口，地势更低，珍珠会朝这个方向滚落。
第6章 蛮鳄
“又找到一颗！”
浑浊幽深的水下，洛阳伸手从淤泥中，抓住一颗花生米大小的珍珠。
这已经是他找到的第五颗了。
靠近出水口的区域，地势更低，在池水的涌动下，一些珍珠会被冲刷到这里。
虽然在淤泥和乱石中搜寻困难，但好在没有其他人争抢。
当然。
新丁中也有其他的聪明人，曾试着朝这边搜寻。
但靠近出水口的位置太深了，就像是一个陡然向下的深井，而且充满淤泥，如果水性不够好，陷在这里，基本上就是必死无疑。
所以，除了极少数达到龟息功第二层的人之外，没有谁敢真正潜入到这么深的地方。
而像是杨兵那种“高手”，锋芒毕露，此时正忙着和其他人争夺更多的珍珠，倒也看不上这些边角之地。
“五颗珍珠，足够了。”
洛阳身形游动，这些收获已经达到了他的预期。
当即也不想在这里久留。
身形扭动，便打算上浮离开。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他感觉到一股暗流从下方涌来，出水口的铁栅栏似乎松动了一条缝隙。
水流冲刷泥沙，浑浊浪潮滚动。
黑暗中，隐约似乎有一个庞大的阴影，摆动着身躯。
“那是什么东西？”
洛阳心中一惊。
忽然想起第一天时看到的情形，那些死掉新丁的尸体，都是通过出水口处理掉的，那里盘踞着一种体型庞大的鳄鱼，会将尸体吞食分解。
本来，这种鳄鱼是封锁在水池外的。
一般不可能进入到池子里。
但现在，似乎出了意外！
又或者说，是人为专门放进来了一只！
“我就说巨鲸帮的考验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只是障碍和抢夺珍珠的话，这个训练就没有太大的意义。在危险水域中寻找有价值的物品，原来这个危险不是那些障碍，而是水中的生物……”
洛阳心中警兆大生。
在看到黑影浮现出的瞬间，便立刻掉头，飞快地朝着水面游去。
那黑影的速度很快，好似脱弦利箭一样冲了出来。
不过好在，它似乎更喜欢血腥味。
所以并没有追着洛阳去，而是扑向了旁边正在争夺珍珠的那些人。
霎时间，一朵朵殷红在水中绽放。
很快，就将水池染红。
那些新丁们，都忙着互相争抢珍珠，根本没有察觉到真正的危险靠近，那鳄鱼就像是虎入羊群，大快朵颐！
转眼间，就已有十数人命丧其口。
“怪物！有怪物，救命啊……”
“救救我！”
不断有人破开水面，大声呼喊求救。
但是岸上的巨鲸帮帮众，都是神色冷漠地站在原地，并没有施以援手的打算。
高台上。
袁头领负手而立，独目扫过下方，淡淡地道：“我早就提醒过你们，水下危险，可惜你们都只想着怎么争夺珍珠，被眼前的利益蒙蔽了眼睛，不知道真正的危险降临……”
……
带血的水浪飞溅涌动。
长满獠牙的血盆大口破开水面，将一名求救的新丁咬成了两截，血水混着内脏的残片散落在水里。
这血腥的一幕，让其他人亡魂皆冒。
这种情况下，谁还顾得上抢夺珍珠啊。
那鳄鱼体型庞大，体长足足有一丈多，身上披挂着坚硬的黑鳞，寻常刀剑都难以伤害。
更何况这些新丁手无寸铁。
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可能，只能立刻四散而逃，朝着岸上跑去。
而为了逃命，有些人更是不择手段。
洛阳在水中，亲眼看到那个杨兵，为了活命，将一个平时跟在身边拍马屁的少年推了出去。
然后踩着那人的头，往上浮，他倒是成功脱身了。
可是那个被他推出去的少年，则是一口被鳄鱼咬掉了脑袋。
“此人心狠手辣，可得离他远点。”
洛阳心中警惕。
没有过多停留，转身，正打算破水离去。
就在这个时候。
他忽然看到下方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朝着他这边挥手。
定睛望去。
发现竟是王平。
此时的他，身体被水草缠住了，而他的脚，似乎卡在了几块大石头中，挣扎了许久也不能挣脱。
虽说那鳄鱼还在追逐旁边的其他人。
可这样下去，迟早也会轮到他，而且时间长了，就算不被鳄鱼咬死，也要被困死在这里。
“鳄鱼正在追杀其他人，时间上应该来得及。”
洛阳扭头看了一眼鳄鱼所在的位置，估算了一下，自己现在下去救人，即便鳄鱼马上掉头，他也还是有机会逃走。
当即也不再迟疑，身形一转，朝着下方游去。
王平看到洛阳回来，眼中流露出感激之色，其实他向洛阳招手，只是出于一种本能而已，并不期望对方真的会这么做。
毕竟，他刚才看到了太多自相残杀的画面。
“该死，这些水草还好说，可是石头太大了，我根本搬不动。”
洛阳来到水底，试着搬动石块，但这些乱石块头太大，即便是以他现在的力量，也无法撼动。
眼看着鳄鱼已经咬死了另外两人，正朝着这边搜寻目标。
王平眼中闪过一抹绝望之色，他伸手拍了拍洛阳，然后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已经走不掉了，让洛阳快离开。
洛阳则是没有理他，转头看了一眼鳄鱼的距离，随即想到了什么。
他伸手，做了一个捂嘴的动作，让王平跟着这样做。
后者不明所以。
但出于对洛阳的信任，他还是照做了。
也就在这个时候，洛阳伸手抓住了他的脚踝，然后狠狠一扭，喀嚓，巨大的痛苦袭来，王平下意识地想要惨叫，大量的氧气随之涌出，不过好在，他及时捂住了嘴，强忍住了。
这时候，他的脚踝因为外力冲击，已经脱臼，脚腕都微微变形。
但也正是如此，才勉强从石块缝隙中挣脱出来。
洛阳抓着他的衣服，两人拼了命地往上游去，总算是在鳄鱼扑来之前，爬上了岸。
“啊，洛阳，俺的腿是不是断了？”
王平躺在地上，嗷嗷大叫着。
之前在水里不敢出声，他可是一直忍到了现在。
“放心，只是脱臼，等下找大夫正骨一下就没事了，不会留残疾的。”
洛阳喘了几口气，随即捡起地上的碎木板，撕下一块布条，先简单地给他做了个包扎，防止伤势进一步加重。
至于正骨什么的，他还真不会，只能等待会儿考核结束再说。
“谢谢你，洛阳。这次不是你的话，俺死定了……”
“你不也救过我吗？”
洛阳甩着湿漉漉的袖子，微笑着回道。
两人现在也算是生死相交的朋友了，有些客套话，自是不用再说。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俺的亲大哥，以后谁要敢跟你为敌，俺第一个不答应！”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其他人也差不多陆续从水池里爬了上来。
不过比起最初时入水的人数，现在只剩下了不足一百。
至少三十个人，永远留在了这个水池里。
一部分是争夺珍珠时自相残杀而死，更多的，则是被鳄鱼咬死了。
死里逃生的人里面，还有一部分人根本没有拿到珍珠，此时爬上岸来，都是痛哭流涕。
可能是因为被鳄鱼吓到了，也可能是在担心无法通过考核，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如何。
这时候，洛阳注意到，那个杨兵站了出来，悄悄走到那些没有拿到珍珠的人面前。
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将一颗颗珍珠分了出去。
这家伙，凭借着之前的名气，聚集了不少人在他身边，所以下水后，凭借人数优势，抢到了十几颗珍珠。
而那些人，后来都莫名其妙死光了。
杨兵这时候再拿出多余的珍珠，分给那些没有通过的人，这是天大的恩情。
那些人从此以后，估计都会以他马首是瞻。
“此人不但心狠手辣，还很有手段城府，看来之前倒是我小看他了。今日之后，他将会成为新丁之中最耀眼的存在。”
洛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感慨。
这些手段方式，他当然也懂得，只是出于基本的良知，他自问还做不到这种地步。
自保可以，独善其身也行。
但利用其他人的性命来给自己铺路，他现在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而且，他也觉得没有太大的必要。
拉帮结伙固然可以给自己带来一定的利益好处。
但难免锋芒太露，被人惦记。
与其将精力放在这上面，不如好好努力修行，提升自己的实力，自身强大，掌握更多的底牌，才是最为牢靠的依仗。
“对了，老王，你拿到通关需要的珍珠了吗？如果没有的话，我这里还有多余的。”
洛阳转头问道。
王平则是摊开手，手里有一颗黄豆大小的珍珠，虽然很小，但过关也完全是够了。
他之前就是为了去拿这颗珍珠，才会被卡住，险些丢了性命。
“吼——”
正说话间，水池里传来了一声怒吼。
水花迸溅，那头鳄鱼已经杀红了眼，根本不去吃水池里的尸体，反而跳出水面，试图攻击岸上的众人。
也是到这个时候，洛阳才真正看清楚这畜生的全貌。
这鳄鱼要比地球上见过的任何鳄鱼都大得多，体长三四米，全身披挂的鳞甲又大又厚，好似穿了一件铁甲，但却又不影响它的速度，血盆大口张开，牙齿锋利得就像是一根根长矛……
眼看鳄鱼爬到岸边，众人又都是脸色大变。
忽然，尖锐的破风声传来。
只见一根标枪从空中飞射而出，速度快如闪电，在内劲包裹之下，狠狠刺入到鳄鱼体内。
噗嗤一声，标枪直接透体而入。
恐怖的力量将鳄鱼庞大的身躯带得向前飞出数丈，最终被钉死在了地上，挣扎几下，便不能动弹……
“好强！”
洛阳惊讶地抬起头，望向那楼台上的独眼男人。
这位袁头领，怕是已经达到传说中的后天巅峰了。
第7章 医师
在巨鲸帮的这些天，洛阳或多或少也打听到了一些关于江湖上的传闻。
就比如这实力境界的划分。
人们经常会将江湖中的高手，划分为三流、二流和一流，但这些只是一个模糊的定位。
绝大部分的武林人士，都是属于后天武者的范畴。
从粗通武艺，到能够熟练掌控内劲对敌，拥有千斤之力，达到生裂虎豹之勇。
这都是属于后天的境界。
唯有极少数天赋异禀之人，资质强大，悟性绝佳，才有可能炼出先天之气，从而达到更为高深的境界，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这种人物，在寻常人眼里，已经是仙人一样的存在了。
但这种人，太少见了，整个庆国武林拢共也没有几个。
所以，像是袁头领这种后天巅峰的实力，已经算是少有的高手了，足以称霸一方。
听巨鲸帮的老人说，这位袁头领的实力，在帮里也是仅次于帮主的厉害人物。
“真实的水下环境，会比这危险十倍，我早提醒过你们，但你们却没有放在心上。一头蛮鳄，就差点把你们杀得落花流水，真是丢人。”
袁头领摇了摇头。
“不过，能活着从水池里出来，也算你们运气好。只要手里有珍珠的人，就算是勉强通过了这次考核。”
话音落下，便有几个巨鲸帮弟子上前来查验。
有珍珠的人通过，不管这珍珠是自己拿到的还是别人给的，都算。
而没有珍珠的人，则是被带了下去，不知道会有什么其他安排。
洛阳看了一下，自己这五颗珍珠的成绩，还算不错。
除了那个杨兵之外，只有另外两人拥有三颗以上的珍珠。
剩下的人，能有一颗就不错了。
“你们既然通过了这第二轮考核，也可以得到接下来的的物资，每个人稍后可以领取到三瓶五谷丸，足够你们接下来三个月的修行所需……”
“另外，通过这次考验，你们也应该明白，水下危险无比，并不是水性好就能活下来，还要面对各种各样的危险，作战能力也是重要指标……”
袁头领随即告诉众人，有了修行龟息功的基础，他们将有资格前往武库，挑选一门实战性的武功，用来增强实力。
而挑选武功，也并不是免费的。
需要用他们手里的珍珠来兑换。
听到这个消息，洛阳不禁有些懊悔，早知道这样，自己应该想办法多弄几颗的。
不过更难受的，应该是那个杨兵了。
他原本有十多颗珍珠，是所有人里面最富裕的，但是为了拉拢其他人，送出去了一大半，现在也就只有五六颗在手里。
当然。
这些事跟洛阳倒也没有什么关系，自己这五颗珍珠，已经是费尽心机才得到，所以，就算提前知道价值，估计也很难得到更多。
除非也去和其他人拼命。
但那样太冒险了。
五颗珍珠不算多，但比起其他人，已经很好，足够换取一门不错的武功。
不过，在这之前，他得先将王平送去帮里的医馆治疗。
通过第二轮考核后的新丁，已经算是比较有潜力了，因此待遇也要比之前好很多。
比如受伤后，是可以去医馆治疗的。
当然，这个治疗并不是免费。
每次最低需要一枚银叶的诊费。
洛阳手里刚好还有卖身所得的那一片银叶，只是正骨的话，应该足够。
“选功法不急，反正有珍珠就行。我先送你去医馆那边疗伤。”
“好。”
说着，洛阳扶起王平，往医馆而去。
洞庭湖水寨，是巨鲸帮最重要的大本营之一。
因此这个地方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除了基础的训练和住所之外，还有小型的交易坊市、赌坊、医馆等地方。
足以保证帮众们基本的生活所需。
只是各种生活物资材料，还是要每天通过货船从城里运送的。
水寨医馆位于小岛南面。
洛阳带着王平过来的时候，发现这里有很多的伤员。
这些人，可不是他们这样的新丁，而是实力更强的正式帮众。
“这些人看上去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大战。巨鲸帮是在和谁开战？”
洛阳皱起眉头。
有些帮众身上的伤口十分夸张，不像是刀兵所致，更像是被猛兽撕咬掉的。
这让他想到了之前水池里的蛮鳄。
“巨鲸帮应该是在开辟某处重要的水域，这些人都是在那里受的伤，可能也正是因为伤亡太大，他们才会需要扩充，招募新的水鬼……”
这个发现，让洛阳心中微沉。
也就是说，在未来的不久，他们这批人如果顺利通过训练考核，估计接下来就会被送到这处水域作战了。
那巨大凶残的鳄鱼，他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回头一定得选一门厉害点的武功，好方便以后对付这些畜生。”
思索间，两人已经进了门。
远远便看到一个妙龄少女正在院子里忙碌着。
她看上去也就十三四岁的年纪，眉目清秀，长发束在脑后，一身绿裙，外面披着白布做的围裙，正挽着袖子，给一名帮众清理伤口。
洛阳进来后，她头也不抬地道：“现在伤员太多了，必须优先救治伤重之人，你们去旁边等一下吧。”
“好。”
洛阳点了点头，也不敢催促。
毕竟其他人都是为帮会作战的正式帮众，他们这种新丁当然只能往后稍稍。
好在王平的伤势也不是太紧急，自己又做了应急处理，多等一会儿没有什么大不了。
两人便在旁边找了个地方坐下。
洛阳趁机四下打量，发现这个医馆里人手并不多，除了少女之外，还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应该是这里的坐馆大夫了。
重要的病人都是由老者来救治，少女则是负责给他打下手。
“洛阳，这姑娘长得真好看。”
王平小声说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看人家姑娘，你腿不疼了？”
“疼。所以多看看，就不觉得疼了。”
“行，那你看个够。”
洛阳无语地摇了摇头。
那少女的确长得很清秀，不过，他现在可没有心情想这些。
“看这情况，一时半会儿估计轮不到我们。趁这个时间，修炼一下龟息功吧。”
想到这里，洛阳便闭上了眼睛。
虽然这里环境嘈杂，但他现在已经可以熟练掌握这门功法，只要自己心静，倒也不会受到太多的外界影响。
呼气，吸气，引导内劲在体内涌动。
感受着自身的力量一点点增强。
这对他来说，已经成为了一种享受。
谁知这一等，竟是过了半日时间。
院子里的伤员大多得到了妥善的治疗，那名少女喝了一口水，擦了擦额上的香汗，这才走了过来。
“抱歉，医馆人手不够，最近受伤的人又太多，让你们久等了。”
少女温婉地说道。
“没事没事，俺们也不着急。”
王平连忙回道，竟是有几分脸红。
少女抿嘴一笑，也没有在意，随即俯身下来，检查了一下他的脚，当看到那绑着的木板后，脸上流露出惊讶之色。
“这是你给他绑的？”
“是。”
洛阳点了点头，心道这是以前学校教的紧急处理方法，难道不对吗？
少女则是扭头好奇地打量着他：“这种包扎手法很专业，可以稳定脱臼的骨头，避免伤势进一步加重，一般人可是不懂的，你学过医？”
听到这话，洛阳倒是愣了一下。
随即明白过来，这个世界和地球不同，科技医学都很落后，像是这种最简单的夹板固定手法，寻常人可是没有机会知道。
“没有学过。只是以前看过一些基础的医书，也跟着村里的猎人学过一些急救手法。”
洛阳随口回答道。
“想不到，你还懂得识文断字。”
少女点了点头，眼里闪过一抹欣赏之色。
在这巨鲸帮里，会打打杀杀的大老粗比比皆是，但是会读书识字的人很少，而看过医书，有这方面经验的人，就更少了。
她一边思索着，一边解开了夹板，确认了伤势后，道：“他的伤不严重，只需要正骨后休养一段时间就能痊愈。”
“多谢小医师。”
“呵呵，我可还不是什么医师，只是跟着爷爷帮忙打下手而已。”
少女说着，仰起头来，看了洛阳一眼，道：“你也看到了，我们医馆现在人手不足，你正好又懂得一些急救手法。有没有兴趣，到这边来帮忙？”
到医馆帮忙？
洛阳闻言，有些心动。
根据他的观察，医师在巨鲸帮的地位不低，不仅可以治病救人，而且他们所吃的那种五谷丸，听说也是医师炼制出来的。
如果能够留在医馆帮忙，说不定会有机会学到这门技艺。
就算学不到炼丹的法门，多掌握一点医术知识也是好的。
反正他有熟练度面板，倒也不用担心学不会。
“能够帮得上忙，我当然很高兴。只不过，我们还是正在接受训练的新丁，要受到约束管控，恐怕……”
“这个你不用担心，回头我让爷爷跟袁头领说一下就行了。也不会太占用你的时间，在修炼之余过来帮忙就行。”
少女甜甜笑道：“当然，我们也会付给你月钱。”
“好。”
洛阳点头答应了下来。
钱不钱的，他倒是不太在意，主要是能够自由出入医馆，以后就方便多了。
“洛阳，你们俩能不能等下再聊，俺这腿可是疼得厉害……”
第8章 邀请
经过一番交谈后，洛阳这才知道了少女的名字。
她叫胡宁，是水寨医馆医师胡青秋的孙女，跟着爷爷学习医术，顺便帮忙。
别看她年纪不大，但从小就学习医术相关的知识，现在虽然还没有医师的头衔，其实医术比起外面很多的郎中大夫，都要强上不少。
王平的伤势本就不重，很快，就治疗妥当了。
胡宁给他开了一些药，都是舒经活血的，回去外敷一下，可以加快恢复。
本来应该收取的诊费，这次也免了。
做完这些之后，她又带着洛阳去了一趟医馆大堂，拜见胡青秋。
毕竟要留在这里帮忙，肯定还是要得到老爷子的首肯才行。
“看上去倒是挺机灵的。这些天事情多，辛苦阿宁了，现在有个人帮忙，也好。”
胡青秋听完孙女的话后，转过头来。
随即问了洛阳几个简单的急救常识，见他都能对答如流，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不错，你叫洛阳对吧？袁统领那边，老夫会去交涉，从明天开始，你每日下午过来这边帮忙吧。”
“多谢胡老。”
洛阳恭敬礼貌地行了一礼。
随后便带着王平，先行返回住所。
“洛阳，真羡慕你啊，以后可以每天到医馆来，跟宁姑娘朝夕相处，说不定以后……”
“瞎说什么呢，咱们现在还没有通过巨鲸帮的考核期，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数，哪有心思想这些。努力修炼，活下去，争取在这里站稳脚跟，这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
“那你干嘛要答应来医馆帮忙？我看你一天修炼那么拼命，来这不是耽误时间吗？”
“我自然有我的考虑。”
洛阳没有解释太多。
转而看了一眼他的脚，道：“这下好了，受伤这些天你没办法下地，正好静下心来修炼龟息功。那种水下修行的法子，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至于挑选武功，等你伤好之后再去吧。”
“嗯。之前是不知道水里还有那种怪物，俺可不敢再随便去水里练功了。”
将王平送回到住所，帮他敷好药，洛阳便起身出门，打算去一趟武库。
挑选武功这种事，宜早不宜迟。
毕竟自己又不是那些修炼迅猛的武学天才。
早点修炼，也好早点积累熟练度。
下一次的试炼考核，肯定更加危险，很可能是要跟蛮鳄正面作战，必须早做准备。
“洛阳，等一下。”
一个声音从背后响起。
洛阳停下脚步，扭头望去，看到来人是杨兵，不由心中暗自警惕。
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善茬。
自己和他并没有什么交集，这时候找来做什么？
心里疑惑，不过表面上并未流露太多情绪。
“有什么事吗？”
平淡的语气，让杨兵有些略微不悦。
毕竟这些天他已经习惯了其他新丁的吹捧，更何况，今日试炼，他还是拔得了头筹的存在，其他人现在见到他，都是恭敬有加。
相比之下，洛阳这平淡的态度，自是让他觉得有些不爽。
当然。
杨兵此人心有城府，远不是表面上看着的那样的肤浅，所以即便有些不高兴，脸上也没有流露出来。
“今日试炼，能夺得三颗珍珠以上的，都是咱们这一批新丁中的佼佼者，你也是其中之一。我们应该团结起来，之后的考核肯定会更加残酷，不能再这样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了……”
杨兵随即说明了来意。
原来是想拉拢洛阳，加入以他为首的小团体，以后共同进退，方便应对接下来的试炼考核。
话倒是说得漂亮，什么大家一起，人多力量大，互相扶持之类的。
可洛阳却是亲眼看到他为了保命，将同伴推出去送死。
这种人，洛阳避之不及，又怎么可能与之为伍。
当然，他也没有说得太直接，不然被这种人记恨上，倒也是个麻烦。
于是斟酌了一下，这才道：“多谢好意，不过我习惯了一个人，再说我这实力低微，今天完全是侥幸才捡到几颗珍珠，怕是会拖累你们，还是算了吧。”
“好吧，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强。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同一批入门的，以后如果成为正式帮众，很大几率还要一起共事。”
杨兵微笑着回答道。
并没有因为洛阳拒绝自己，而表现出什么怨怼。
直到洛阳离去之后，杨兵脸上的笑容这才褪去。
旁边一个小跟班有些不满地道：“杨哥，这个洛阳未免太不识抬举，您亲自出面邀请他加入，是给他面子，他还敢拒绝？不过就是运气好，捡到了几颗珍珠，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高手了。要不，我们找几个兄弟，等会去跟他谈谈？”
“不必。今天试炼那种情况下，能够得到五颗珍珠，一定是有过人之处。再者，他现在应该是要去武库，五颗珍珠可以换取一门不错的武功，之后实力肯定会更强，他不愿意加入就算了，也没必要做敌人。”
杨兵摇了摇头，显得很豁达。
事实上，他也并不是真的多想要洛阳加入自己。
前来邀请，只是抱着碰碰运气的想法，成了最好，不成也没关系。
没必要因为这种小事，节外生枝，影响自己的计划。
就他现在身边聚拢的这些人，关键时刻当炮灰，已经足够了。
……
“这个杨兵，心智明显要比同龄人成熟得多。可惜，心性太过狠辣，否则我倒是不介意与之结交。”
洛阳心中思索着。
不多时，便已来到了水寨的中心区域。
远远可以看到一条热闹的小巷，那是水寨的坊市区，里面有一些店铺，会出售日常所需的物品，另外还有小酒馆赌坊等设施，一般都是向正式帮众开放，让他们放松休息的。
洛阳身上拢共就一片银叶，可经不起挥霍，所以没有闲逛的心思。
穿过坊市，随即来到了一座水榭阁楼前。
“来人止步！武库重地，不得擅闯。”
一名负责守卫的巨鲸帮众拦住了他的去路。
洛阳停下身，将来意说明，对方倒也没有为难，指了指右手边的侧门，道：“新丁挑选武功，从这边过去，那里有专人负责。”
“多谢。”
洛阳顺着指引，很快来到了侧门入口处。
果然看到一个像是账房先生打扮的中年人，坐在门前，看到有人来了，懒洋洋地道：“姓名？”
“洛阳。”
那人在名册上清查了一下，确定无误后，这才道：“新丁可以根据考核所得的珍珠数量，换取一门基础武功，不过丑话先说在前面，每个人所换取的武功，只能自己修炼，不得私下里交换传授，更不可外传售卖。否则被发现，轻则被废掉武功，重则将受三刀六洞之刑，记住了吗？”
“记住了。”
“既然都清楚了，那就开始选吧。”
说着，那人将一个账本似的东西丢了过来。
洛阳一头雾水。
拿起那本子翻看了一下，原来是一本记录各种基础武功的名录，上面有很多功法的名字，以及一些简单的介绍。
“这……挑选功法，不应该进到武库里去吗？”
“想什么呢？武库重地，就算是正式帮众也需要有准许才能进入，你们这些新丁就别想了。能够挑选的功法，都在这名册上，兑换所需的珍珠也标注了出来，选好后，自然会有人送出来。”
第9章 飞鱼
“居然不能进入武库！”
洛阳心里有些遗憾。
他本来还想着，进入武库后，可以利用光幕面板，试试能不能多记录几门武功。
结果现在连武库大门都进不去。
白嫖是没机会了。
可是，光凭一个粗略的名录，怎么可能挑选到合适自己的功法？
不过这也难不倒洛阳。
略微思索后，便从袖子里将仅有的一枚银叶子摸了出来。
顺手夹在名录第一页，递了过去，笑着道：“管事，我初来乍到，也不懂到底什么功夫更好。能不能劳驾您老人家，指点一二？”
那管事将他的小动作看得真切。
接过名册翻了一下，看到里面的银叶子，脸上的冷漠化开，露出了温和笑容。
“好说，好说，我老周是出了名的乐于助人。”
说着，已经不动神色地将银叶子收入囊中。
果然是有钱才好办事啊。
洛阳心中一阵肉疼。
那可是他唯一的家当，还是好不容易从医馆那边省下来的。
不过，如果能换取到一门好的功法，倒也值得。
只要有了实力，钱迟早都能赚回更多。
收完钱，周管事也热情了起来，开口道：“小老弟想挑选合适的功法，但你得先告诉我，手里有多少珍珠，我才好根据你的兑换能力，推荐相应的功法。”
“多谢。”
洛阳点了点头，然后将五颗珍珠放在了台上。
“五颗？看来小老弟是深藏不露啊，难怪出手这么大方。”
周管事赞叹了一句。
随即又问：“五颗珍珠，算是很不错的考核成绩了，是能够换取一些比较高品质的武功。不知你想要什么类型的武功，拳脚、兵器、轻功，还是内功？”
“能保命的吧，最好是防御或是轻功身法之类的。”
洛阳回答道。
对于要选择的武功类型，他早已经构思好了。
龟息功强身健体，属于内功的范畴，可以逐步提升身体强度，他现在需要的是能够实战性的武功。
拳脚刀剑这些，虽然厉害，可却不够稳妥。
为了安全起见，保命类的武功肯定是首选。
人活着，才有未来，其他武功以后可以慢慢想办法去学。
“保命的武功？呵呵，看来老弟也是同道中人。”
周管事呵呵一笑，随即也不废话，翻开名录查询了一下，随即很快找到了几门不错的保命武功。
“金甲功：可以以自身气血强化皮肉，如同披挂一层金甲，修炼大成时，可极大削弱刀兵伤害，还能增长肉身力量……”
“轻燕功：修炼后身轻如燕，灵活多变，是非常不错的轻身武功……”
“鲤鱼翻身：一种专门作用于水下的身法武功，修炼后可以让人如同鱼儿一样灵活，在水下战斗力极强，不过弱点是在岸上时，效果大打折扣……”
收了钱的周管事，可谓尽心尽职，很快罗列出了几种不错的武功。
每一种都是特色鲜明，潜力也很大，属于是低级武功中比较出类拔萃的存在了。
如果让洛阳自己来挑的话，恐怕很难找到。
这么一看，刚才那片银叶子还是花得很值。
只可惜，他罗列出的这几门武功，洛阳都不是特别满意。
就拿这金甲功来说，虽然防御力很强，但却太笨重了，不适合他的风格，让王平来修炼还差不多。
至于飞燕功，属于典型的陆上轻功，在水里估计很难有发挥。
鲤鱼翻身则是完全相反，在水中战力极强，但若是离开水，就没有什么作用了。
“都不满意？老弟你眼光未免太高了，难不成还想从这些武功里选出个绝世神功吗？不要好高骛远，先想办法增强实力，以后等你成为了正式帮众，有了钱，自然可以来武库选择更好的武学。”
周管事劝诫道。
洛阳笑着点头称是。
他当然知道这些功法里不可能有什么太强大的绝世神功，但毕竟这是自己能够选择的第一门功法，肯定得挑一个适合自己的。
不然，接下来的考核都过不去，还谈什么未来？
“等等，周管事，这门功法看上去有点意思，能不能给我详细说说。”
他说着，指向名册末页上记录的一门武功。
这门功法，名为《飞鱼身法》。
名录描述得非常笼统，并没有写明具体效果，只有一句“北海渔翁见鱼飞跃出海而创”。
“你说这门武功啊……”
周管事闻言，皱着眉头想了想，好半晌，这才记起。
点头道：“武库里是有这么一门武功，好像是三十多年前，一个北海小门派献来的。传说曾经有渔翁，在海中见到有大鱼飞出海面，生出双翼，腾空九霄……”
大鱼出海，化翼腾空？
这不是说的鲲鹏吗？
庄子知北游曾记：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莫非这飞鱼身法，是根据鲲鹏演变而来？
若是如此，那倒是最完美的一门身法了，不管是水下还是陆地上，那都是顶级的存在。
但是，从周管事的神色来看，似乎对这门所谓的飞鱼身法，并不太看好。
“这飞鱼身法，的确有过人之处，但也没有传说的那么玄乎，而且比起其他身法，要难练得多，这也是我没有推荐给你的原因。”
周管事随即解释道。
这门飞鱼身法，的确是身法类武功中的精品，大成之后，甚至可以比肩一些顶级的轻功身法。
但因为创造此功法的人，本身就是个半路出家的半吊子，所以流传下来的功法内容，十分粗陋。
除了简单的口诀总纲之外，就只有几幅飞鱼图。
需要极高的悟性，才有可能练成。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那飞鱼门才会逐渐没落，飞鱼身法也落到了巨鲸帮手里。
曾经也有其他巨鲸帮弟子尝试过修炼，但最终都是无疾而终，这门功法也就成了鸡肋，干脆留在了这里凑数。
“难以修炼，这对我来说倒不是问题。因为只要我严格按照功法口诀修炼，光幕就会自动记录，用熟练度强制提升……”
洛阳心中思索着。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修炼龟息功的时候，也是完全没办法入门。
但咬牙坚持完成一个周天后，光幕便记录下了龟息功。
之后再修行，就变得容易了许多。
也就是说，熟练度其实还有无视武学门槛的效果。
只要光幕记录下这门功法，后续修行就会水到渠成。
“这飞鱼身法，很适合我，如果能够练成，以后也算是有了保命的本钱，至少打不过还能跑！”
想到这里。
洛阳已经做出了决定，对着周管事道：“我想试试这飞鱼身法，就它吧。”
第10章 接头
眼看洛阳坚持，周管事也没有再劝。
要不是因为收了一片银叶子的好处，他甚至都懒得说这么多废话，反正自己已经将这门功法的利弊说得清清楚楚。
洛阳还要执意选择，以后就算练不成，也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登记之后，很快，武库侧门打开。
一名帮众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小册子。
随手丢了过来。
正是那本飞鱼身法。
洛阳接过册子看了一下，果然是很粗陋，上面只有一页简单的功法口诀，剩下的，便是几幅潦草的绘图。
明显是临摹飞鱼出海时的几种形态，演变成人体身法动作。
这是飞鱼身法的精髓所在，诸多变化，也都蕴含其中。
但需要真正理解其中神韵，然后再用功法口诀作为总纲，最终施展，发挥出威力。
“的确是一门玄妙的身法。”
洛阳简单地扫了一下，确认功法无误，然后便收了起来，再次朝着周管事拱手道谢，这才转身离去。
“这小子，挺懂事的，可惜了……”
周管事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
在他看来，这飞鱼身法根本不是一般人可以练成的，以前有太多自命不凡的人，都以为自己是特殊的那一个。
但结果呢？
还不都得灰溜溜地回来，花大把银子，再申请重新换一门武功。
不用太久。
最多一个月，洛阳应该就会认清现实，到时候自然会回来。
否则的话，他根本撑不过接下来的第三轮考核。
……
从武库出来，洛阳没有回家。
而是动身前往平时练拳的湖畔戈壁。
这飞鱼身法，属于身法轻功，当然不能在房间里修炼，根本施展不开。
自己平时练拳的地方，僻静安全，而且还靠近湖边。
是最适合修炼这飞鱼身法的地方。
“北海有异兽，入水为鱼，灵动似游龙，出水化鹏鸟，振翅腾九霄……”
洛阳一遍又一遍地研读着飞鱼功法的总纲口诀。
了解其内劲运转发力的技巧。
最终将其烂熟于心之后，这才开始按照飞鱼图上拆解出来的步伐和动作，尝试修炼。
这飞鱼身法，主要分为两个部分。
一个步法，一个身法。
步法名为踏浪，是飞鱼身法的第一阶段，练成后，可以极大提升自己的速度。
等到踏浪步法修炼到一定程度后，才可以兼修更高明的身法，运用更强的内劲配合，达到更为玄妙的功效。
此阶段，才是真正的飞鱼。
达到这个境界，身法大成，可作草上飞，踏雪无痕，踏水而行，潜游江河，飞檐走壁。
当然。
这只是理论上可以达到的程度。
想要真正做到，还需要精纯浑厚的内力来支撑。
洛阳现在刚刚入门，当然只能从最基础的踏浪步法开始修炼。
只见他身形微弓，双臂内弯，脚步踏动，时而向前，时而后退，数步后又向左横挪，就像是一只螃蟹似的。
而随着他的动作步伐，体内为数不多的内劲，也被调动起来，顺着身体气血流动。
原本还迟缓僵硬的步伐，逐渐加速起来。
但很快，他的身体陡然一僵，似乎难以为继，接下来的步伐动作，也开始变形了。
就如同被海浪打来，失了方寸。
第一次尝试修炼，果然失败了。
这飞鱼身法的修炼难度，的确是要比龟息功高太多。
主要是步伐和内劲运转的配合，其中很多过渡的地方，讲述得并不清晰。
所以在运转到一半时，就会感觉气息紊乱，脚步动作也完全失了方寸。
洛阳接连试了四五次，都全部失败了，甚至无法完整地做完一整套动作。
但他并不气馁。
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完成第一次的运功，光幕成功记录下这门功法，接下来的修炼就会越来越容易。
“体力有些跟不上了，内劲也消耗得七七八八，得先休息一阵，正好顺便修炼龟息功。”
洛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然后从怀里取出一颗五谷丸吞下，慢慢炼化吸收，感受着养分渗透到四肢百骸，快速恢复着体力。
趁着这个时候，他闭上眼睛，逐渐调整呼吸。
龟息功运转起来。
大约两个时辰后，洛阳再次睁开眼睛，体力已然恢复充沛。
龟息功的熟练度也顺带增长了两点。
不过距离第三层，还差了很远。
“继续修炼，今天一定要将这飞鱼身法练成。”
洛阳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体，继续开始修炼起来。
一遍又一遍的失败。
洛阳不断总结着经验，累了就原地休息打坐调息，恢复体力之后又继续开始。
在他坚持不懈的努力下，终于完成了一整套的踏浪步伐。
淡淡的金光凝结。
“飞鱼身法：初学（1/100）……”
成功了！
看着光幕上浮现出来的字迹，洛阳忍不住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满足。
经过自己的不懈努力，终于将这门难以修炼的身法学会，这种成就感，让人身心愉悦。
当然。
洛阳也很清楚，自己能够练成飞鱼身法，除了努力之外，更重要的还是依靠了光幕的存在。
如果没有金手指，他根本不确定自己一定能成功，那么也不会这么坚持下来。
可能失败个三五次后，就动摇了。
“不过，这刚刚练成的飞鱼身法，熟练度还太低，无法运转自如，很难在实战中运用。还得我多磨炼熟悉一段时间，才能真正发挥出效果。”
洛阳很快冷静了下来。
他现在只是靠熟练度，初步掌握了这门功法的修炼方式，还算不得真正的学会。
接下来，需要大量的时间去熟悉修炼。
估计等到第一阶段彻底完善后，才会有显著的提升。
“沉浸在修炼中，不知不觉，天都已经黑了。”
洛阳站起身来，简单地收拾了一下。
修炼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过犹不及的道理，洛阳还是明白的。
正打算往回走，忽然，身后的树林中，传来了几声低沉的虫鸣。
紧接着，下方的水面，波纹荡漾，一道黑影缓缓浮现出来。
还不等他看个仔细。
树林中又有细碎的脚步声朝着这边靠近。
洛阳微微惊讶。
这种不同寻常的见面方式，往往是见不得人的，要是被发现，恐怕会有大麻烦。
当即连忙往后退去，闪身躲到了旁边的石头后面，运转龟息功，尽量屏住呼吸。
眼角余光则是通过石块之间的缝隙，望向湖畔树林方向。
不多时。
就看到一个穿着黄色长衫的身影，鬼鬼祟祟地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杨兵，他这么晚跑来这里做什么？和他接头的，又是什么人？”
第11章 计划
看着从树林中走出来的杨兵，洛阳眉头皱得更紧。
此人有着远超同龄的狠辣和城府，洛阳一直觉得他不简单，如今看来，恐怕他除了表面上的身份之外，还有复杂的来历。
这时候。
水中那人也已经浮上了岸，一身黑衣，蒙着面。
从对方小心警惕的动作来看，很可能不是巨鲸帮的人。
两人很快在湖边进行了接头。
但因为隔得太远的关系，洛阳听不到两人说了什么，只是隐约听到了几个字眼。
计划……
金矿……
约定行动……
仅凭这几个词，信息量实在有限，洛阳也不敢冒着暴露的危险，去进一步探听。
只是大概判断。
这个杨兵，很可能是在其他势力的安排下，故意加入巨鲸帮，暗中执行某个计划。
计划的内容，可能和金矿有关。
而杨兵在新丁中展露锋芒，大肆拉拢其他人，或许也是为了给那个计划铺路？
“不管杨兵在计划图谋什么，这件事肯定关系重大，我最好不要牵扯进去。幸好白天拒绝了他的拉拢，不然很可能就会被这家伙当枪使了。”
洛阳暗自摇头。
他还不知道杨兵的计划是什么，也没有兴趣去探究。
敢图谋巨鲸帮的势力，肯定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自己如果卷入，恐怕会死得很惨。
“只希望这杨兵的计划，不会危害到我吧。以后尽量还是离这个家伙远一点。”
洛阳心中思索着。
这时候，那杨兵已经和黑衣人接头完毕，后者一跃入水，很快消失无踪。
杨兵则是警惕地四下打量了一阵，这才转身离去。
洛阳并没有急着动身，继续在石块后蛰伏等待，大约半盏茶后，树林中又出现了杨兵的身影，他目光凌厉地扫视周围，确认没有任何问题，这才真正离开了。
“好家伙，还杀了一个回马枪。幸好我知道此人心智狡诈，防了一手，不然这会儿出去一定会被撞个正着。”
洛阳心中暗暗庆幸。
等到确认杨兵离开后，这才动身，从另一边的山坡摸了回去。
推开门，看到王平正在床上打坐。
经历过白天的试炼，这家伙也算是在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回来之后也更加勤勉。
至少可以静下心来修炼龟息功。
这是一件好事。
洛阳点了点头，也没有去打扰他，转身关门，回到自己的床上，同样盘膝坐下，打算再修炼一阵龟息功之后，再睡觉。
……
“龟息功：第二层（32/1000）……”
第二天，洛阳和往常一样，继续修炼着龟息功。
经过半晚上的修炼，龟息功的熟练度提升了一些，但是距离下一层，还是遥遥无期。
这龟息功，是典型的易学难精。
上手不难，但想要往上提升，就会越发艰难。
到了第二层以后，提升所需的熟练度，比之前增长了足足十倍！
按照洛阳现在的进度，起码也要数月时间，才能有所进展。
相比之下，其他人估计会更慢。
因为洛阳有熟练度，只要努力，就一定会有提升，其他人就未必了，甚至听说以前很多人练成龟息功后，一辈子都卡在了第二层。
“这种内功，本来就是循序渐进，着急也没有用，每天修炼着稳步提升就可以了。我现在主要修炼的精力，应该放在飞鱼身法上。”
经过昨晚的事情，洛阳心里有种莫名的危机感。
虽说杨兵的计划并不是针对自己。
但如果真的闹出什么乱子，到时候情况混乱，说不定也会把自己卷入其中，殃及池鱼这种事情，再正常不过了，如果实力不够，到时候死了也没有人在乎。
“今天先换个地方修炼吧。”
思索间，洛阳起身，先帮王平换了药，然后就出门去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没有再去湖畔戈壁，转而到了山坡后的空地上，继续修炼飞鱼身法。
一直到晌午，这才停了下来。
按照约定，他每天下午要去医馆那边帮忙，顺带找机会学习一些医术相关的知识。
……
今天医馆依旧很忙。
又有大量的伤员被送了过来。
赶到的时候，胡宁正在院子里忙碌着，看到洛阳来了之后，也顾不上和他客套什么，直接将一卷纱布丢了过来。
“那边有个伤得比较严重的，你先给他做一下急救处理，爷爷先救完屋里的人，等下就过去。”
“好！”
洛阳答应一声，拿着绷带就去了后面的院子。
刚进门，就看到了靠坐在墙角的壮硕汉子，他大概三十多岁的年纪，面色苍白，肩膀血肉模糊，有两个触目惊心的血洞，整条右臂扭曲垂落下来。
“得先止血，等下再缝合伤口。”
洛阳连忙上前，取来一块干净的棉花，用纱布压在伤口上，勉强将血止住。
“撑住啊，很快医师就过来了。”
他开口鼓励道。
那人听到声音，费力地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干涸的嘴唇张了张，想要说些什么。
但因为失血过多，已经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洛阳只好安慰着他，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来吸引对方的注意力，避免昏睡过去。
等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胡青秋终于忙完了，立刻马不停蹄的赶过来。
“他失血过多，已经开始神智涣散，必须立刻施针，激发他的身体潜能，不然即便处理了伤口，也救不活了。”
胡青秋说完，直接从腰间取出了三根银针。
只见其伸手一挥，一股内劲附着其上，那银针便化作银光闪过，转眼间刺入到了伤员身上的三个大穴。
伤员原本惨白的脸色，顿时红润了几分。
已经涣散的瞳孔也重新有了聚焦。
“好厉害。这位胡医师，看来也是个高手，能用内劲驱动银针刺穴，堪比暗器。不过更奇妙的是他这刺穴手法，居然可以激发人体的潜能，不知道这种方法，是否可以用在修炼上？”
洛阳心中思索着。
不过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顿，很快和胡宁一起给伤员清理缝合伤口。
经过一番努力抢救后，这人总算是保住了性命。
“只要熬过今晚，他这条命应该就算是保住了。”
胡宁站起身来，擦了擦汗，笑着说道。
洛阳也跟着露出了微笑。
将一个将死之人从阎王殿拉回来，这种成就感，还是挺舒服的。
“你今天表现不错，比我想象中还要好。看来，你挺有做医师的天分呢。”
胡宁夸奖道。
洛阳则是谦虚地摇头：“我只不过是帮忙打下手而已，真正救人的是胡老和你。”
“没有你的帮忙，他根本撑不到爷爷过来，所以你也不用太过谦虚。以后跟着好好学，等你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我也就不用这么辛苦啦！”
她甜甜地笑着。
随即却是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脸色看上去也有些不太好。
洛阳连忙上前一把将她扶住。
胡宁却是摆了摆手，道：“没关系，老毛病而已，可能刚才太累了，我坐着歇一会就好。”
“真的没事吗？”
“当然啦。你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快去前面帮忙吧。小心爷爷看到了，以为你偷懒，可是会扣工钱的哦……”
第12章 药园
接下来的时间里，洛阳开始了三点一线的生活。
上午去湖边山坡上，修炼飞鱼身法，下午再去医馆帮忙，晚上则是回到住所，保证修炼三个时辰的龟息功。
两门武功的熟练度，都在逐步提升。
除此之外，洛阳在医馆也学到了很多新的知识。
为了更好地帮忙，胡宁给了他两本医书，一本《伤寒杂论》，一本《百药图谱》。
洛阳在认真研读后，发现光幕竟然也可以将其记录下来。
阅读伤寒杂论，使他学会了初级医术；浏览百草图谱，则使他拥有了辨认药草的能力，在光幕上凝结成了一个名为“辨药术”的技能。
这两个技能，不是武学，但同样也能通过实践来提升熟练度。
比如在帮忙急救护理其他伤员的时候，初级医术的熟练度会有所增长；分类辨认那些第一次见到的药材，也会使辨药术提升。
这个发现，让洛阳十分兴奋。
这代表着，光幕的作用，并不仅仅局限于武学方面。
只要自己肯学，并且为此努力，世间一切的技艺，他都可以掌握，甚至慢慢修炼到一个极高的境界。
当然。
光幕并不是万能的，它只是提供了一个可以提升的方式。
熟练度还是得自己一点点去肝。
而人的精力终归有限，洛阳现在每天修炼两门武功，再学习医术相关，已经是极限了，所以并没有把时间浪费在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上。
他倒是想学习胡青秋的那一手飞针刺穴之法。
可惜，那是人家吃饭的看家本领，根本不外传。
至于他一直心心念念的炼丹之法，更是绝密，他曾旁敲侧击向胡宁打听过，确认五谷丹的确就是胡青秋所炼制，但关于炼丹的一切，老头子都是在医馆中的密室里进行，除了他之外，严禁任何人进入。
就算是胡宁，也只是偶尔去帮忙打下手，并未传授真正的炼丹技艺。
洛阳也只好暂歇了偷师的想法，老老实实地在医馆学习帮忙，至于飞针手法和炼丹的事情，只能等以后再说了。
不过。
洛阳的勤勉好学，还是很让胡家爷孙满意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和相处后，彼此的关系也熟络亲近了许多，偶尔胡老爷子心情好的时候，指点胡宁医术，也不再庇护洛阳旁听。
这种时候，洛阳都会非常高兴。
因为他发现，在聆听医师教导的时候，医术熟练度涨得很快。
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几个月，他就能把初级医术的进度条填满，那时候，他也能够勉强独当一面，成为一个见习医师了。
到时候就算通过不了巨鲸帮的水鬼考核，凭这一手医术，估摸着也能混口饭吃。
……
一个月时间，很快过去。
这一天，清晨。
洛阳照旧来到山坡上，开始修炼飞鱼身法。
经过这一个月的坚持不懈，他对第一阶段踏浪步法的掌握，已经越发纯熟。
朝阳挥洒的朦胧光晕中，洛阳一身青衫，长发垂肩，负手立于山坡上，他双眼微闭，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忽然。
他睁开了眼睛。
一阵山风吹来，长发飘飞，衣袂摆动，脚下步伐往前踏出。
原本生涩怪异的动作，如今却是已经变得飘逸而流畅。
砰的一声。
脚下泥土飞溅，身体已然化作一道青影，步伐踏动间，出现在了数丈之外，眼看着便要撞上一棵大树，但下一瞬间，他只是身躯微微一扭，便以妙到毫巅的距离，错身而过，同时一掌拍在了树干上，落叶纷纷……
“飞鱼身法：入门（0/500）……”
洛阳停下脚步，看着光幕上的进度条，飞鱼身法已经从初学阶段，提升到了入门。
这代表他已经初步掌握了这门身法的入门精髓。
可以在实战中运用出来了。
就刚才尝试的效果而言，非常不错，仅仅只是入门的飞鱼身法，便能够在瞬间爆发出三倍于寻常的速度，并且保持了极高的灵活性。
不管是进攻还是逃跑，无疑都会方便很多。
“不错。这飞鱼身法的效果，没有让我失望，仅仅只是入门阶段，就比很多普通身法要厉害了。只是施展的时候，内劲和体力消耗都很大，以我现在的修为，最多也只能使用三五次，之后便会内劲耗尽。”
洛阳叹了口气。
好不容易辛苦练成了这飞鱼身法，但内劲却又跟不上了。
就目前来说，这身法也只能用于爆发手段。
第二层的龟息功，着实还是太弱了，提供的内劲过于微弱，而且大部分还都用来淬炼身体脏腑了。
洛阳估计，起码也要等到自己突破第三层后，才能更好地使用飞鱼身法，逐渐将它变成一种常规的战斗方式。
思索间，洛阳将目光移向光幕上方。
“龟息功：第二层（264/1000）……”
虽然又有不小的提升，但距离第三层，还是太遥远了。
并非洛阳不够努力。
而是天赋所限，每次运功能够增长的熟练度不多。
一个月时间，也才不到三分之一的进度。
按照这样下去，估计很难在下一次考核之前，突破第三层了。
“我听说那些真正的武林人士，在修炼武功的过程中，都会用各种药物来配合，用于激发身体潜能，或是辅助提升功效，如此才能事半功倍。可惜啊，我现在的医术还不足够配出适合帮助修炼的药，而且就算有了配方也没钱买……”
洛阳有些惋惜。
以前总听人说穷文富武，以为只是一种夸张的说法。
如今才明白，想要练武，的确是需要很多资源来辅助的。
而这些资源，一般都价值不菲。
“实在不行，之后就暂缓飞鱼身法修炼，用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投入到龟息功上，不管怎么样，也要在下次考核前争取突破到第三层，不然总觉得不够保险。”
洛阳思索着，随即吞下一枚五谷丸。
等到消化吸收后，时间也不早了，该是时候动身前往医馆那边。
来到医馆，刚进门，就看到胡宁背了一个药篓走出来。
看到洛阳后，胡宁直接开口道：“你来得正好，医馆里的药材不够了，你跟我一起去药园采些药草回来。”
“药园？”
洛阳有些惊讶，这水寨里，居然还有专门种植药材的药园？
这倒是让他没有想到。
正好，跟着去见识一下吧。
第13章 气血散
午后的阳光有些毒辣。
洛阳背着药篓，跟在胡宁身后，往医馆后的小山坡走去。
那里有一片专门开辟出来的区域，用于种植一些稀有药材。
大多都是市面上很难买到的品类。
平时胡宁除了在医馆帮忙，也要负责照料这里的药草，这些可都是胡青秋的宝贝，寻常人根本不允许靠近这片区域的。
“医馆的药材，不是一直有专门的货船负责运送吗，怎么还会出现缺药的情况？”
路上的时候，洛阳开口问道。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人关系也早就熟稔了，所以胡宁并没有隐瞒，回答道：“巨鲸帮送来的药材，倒是足够用。我们现在要去采的药，是用来炼制丹药的药引……”
炼制丹药？
听到这话，洛阳不禁眼前一亮。
他来医馆最初的想法，就是冲着学炼丹技术的。
但可惜，一直没有机会接触，他也不敢随便打探太多，免得引起别人的警惕怀疑，反而弄巧成拙。
现在听到胡宁主动提起，于是赶紧顺着话题问道：“炼丹？是炼制我们一直吃的这种五谷丸吗？”
“嗯。这五谷丸传说是古代帝国征战时的一种军粮，用一些药材混合可以提炼出五谷中的精华，达到补充身体营养的功效。爷爷早年间偶然得到一位游方道士传授丹方，也是靠着这一手技艺，才成为巨鲸帮的首席药师，待遇远超其他帮会药师。”
胡宁仰着小脸，神色中带着几分自豪。
她从小父母双亡，是跟着爷爷长大的，因此爷爷在她心里，就是最厉害的，也是她想要成为的人。
治病救人，炼丹强身。
她最大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能够学会炼制五谷丸，然后想办法将这种丹药普及出去，可以让更多的人吃得上饭，不用再饿肚子了。
洛阳在听完后，忍不住暗暗摇头。
这丫头心性善良，不过就是太天真了一些。
别的不说，就她这个梦想，注定永远都只能是梦想。
因为炼制五谷丸所需的材料，已经远超过了食物本身的价值，寻常人注定是吃不起的。
“不过，咱们这次要采的药还有更多，除了五谷丸之外，还需要批量炼制一些气血散。”
“气血散？”
洛阳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不禁有些好奇。
追问之下，胡宁解释道：“这是爷爷根据多年行医的经验，借鉴了炼丹的一些技巧，研制出来的一种药方。服用后，可以增加气血强度，很适合武者修炼。不过炼制所需的药材比较多，所以以前只有一小部分帮众可以获得。”
可以增强气血的药物？
这不就是专门用来辅助修炼的好东西吗？
像是洛阳现在这种情况，如果可以得到气血散帮助，修炼的速度一定可以加快许多。
说实话，他有些心动。
但可惜，这种好东西，连正式帮众也不一定可以得到，他一个毫无功勋的新丁，更是别想了。
“这次是袁头领亲自登门，要求加紧一批气血散，想来应该是碧波潭那边的战事吃紧，需要加强力量。哎，接下来，可能还有更多的人会受伤呢……”
胡宁有些感慨地说道。
“碧波潭，我听那些帮众提起过，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洛阳又问。
他在医馆这一个月，经常听到那些受伤的人说起这个地方，那些伤员也基本上是从这个地方送回来的。
“那是一处位于沧澜江下游的水域，距离我们这里不远。本来只是个普通的水潭，但是前不久有人发现，那里藏有一处巨大的水下金矿，所以巨鲸帮现在正在全力开辟这片水域……”
金矿？
听到这里，洛阳心中微微惊讶。
他记得，之前的杨兵和黑衣人接头的时候，就提到了金矿。
难道就是指这碧波潭下的金矿？
杨兵在这里展露锋芒，同时拉拢其他人，是为了从训练中脱颖而出，然后被派往碧波潭？
可是，他们这些新丁都太弱也太年轻了。
正常情况下，训练期结束后，都要先派往各地，进行一些简单的水下工作，实习一两年，才有可能成为真正的帮众。
就算杨兵表现再好，又怎么确定自己一定会被派去碧波潭？
还是说，有人早就帮他安排好了。
那这样的话，巨鲸帮内部……
洛阳摇了摇头，没有继续再想下去。
这些事，暂时跟他还没有什么关系，没必要深究太多。
比起这些，他现在更在意的，还是丹药的事情。
炼丹技艺和配方，短时间内指望不上，但若是能想个办法，从胡青秋这里弄到一些气血三就好了。
“我们到了。”
思索间，两人已经来到了后山。
远远便看到一排尖刺栅栏，将这片山地都围了起来，旁边就是一座高耸的瞭望塔，常年有巨鲸帮帮众值守，倒也不用担心谁敢来这里偷药。
胡宁带着洛阳推门而入。
里面是一块块修葺整齐的方田，里面种满了各种不同的药材，有一两年就能成熟采摘的，也有需要多年份生长的。
其中好多药材，洛阳也只是在图鉴上看到过，如今看到实物，忍不住赶紧上前瞧一瞧。
顺便将辨药术的熟练度提升了不少。
“这些药材，生长所需的条件不同，有的喜湿热，有的要土壤干燥，所以每块药田，都是经过特殊改良后的。生长的区域也要严格划分，每天浇水照料，这都是一门学问……”
胡宁在一块药田边上停下，俯下身，一边采药，一边分享照看药园的经验心得。
洛阳蹲在旁边，帮忙将各种药材分类放进背篓，认真地听着。
不知不觉，眼前光幕上金光浮现，居然学会了一门“药材种植”的技能。
“这倒是意外之喜。我以后如果学会炼丹之法，肯定少不了也需要自己培育种植药材。”
洛阳心中高兴，随即便向胡宁提议，以后自己有空也来陪她一起照料药园。
“好啊。有你帮忙，我以后又能轻松多了……”
胡宁笑着说道。
两人很快采满了一背篓药草，正打算启程下山的时候，胡宁却是身子一软，居然直接晕倒在了药田里。
这可把洛阳吓了一大跳。
连忙将她扶起，发现她脸色苍白，呼吸微弱，手脚也是冰凉。
“这是怎么回事？”
洛阳皱着眉头，以他浅薄的医术，完全看不出这到底是什么症状，之前也偶尔会看到胡宁出现头晕乏力的情况，知道她可能身体不太好，但直接晕过去还是第一次。
“不行，得赶紧送回医馆，只有胡青秋现在能救她。”
关键时刻，洛阳不敢犹豫，连忙将胡宁背到背上，然后抓起药篓，健步如飞地往山下去了。
第14章 铁皮
“宁姑娘，你可千万要撑住啊，很快就到了！”
洛阳背着胡宁，一路健步如飞。
也幸好修炼了这么长时间的龟息功，使得他的身体素质有所增长，不然根本体力支撑不了。
终于，洛阳回到了医馆，将胡宁送到胡青秋面前，已是累得满头大汗。
胡老头看到昏倒的孙女，脸色微微一变，连忙上前查看了，随即这才镇定了些许。
让洛阳将孙女抱进旁边的隔间，放下之后，又从柜子里取出一包药材，吩咐道：“七分水，煎成三分，然后赶紧送来。”
“好。”
洛阳也没有耽搁，毕竟宁姑娘对他不错，此时性命攸关，若能尽绵薄之力，他自是不会推辞。
拿着药来到院子里，这里还有一些伤员正在等待治疗。
不过这时候胡老心系孙女，自是顾不上他们了，洛阳把药熬在炉子上，顺路又出来，帮两个人简单的包扎急救了一下。
“多谢小哥。”
“举手之劳罢了。”
洛阳摆摆手，没有在意那两名帮众的感谢。
这时候，炉子那边传来了沸腾的声响，走过去看了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连忙将熬好的药倒出来，端着往房里走去。
胡青秋这时候已经走了出来，神色有些疲惫，不过脸上已经没有了焦急担忧之色。
看样子，应该已经是给胡宁进行了初步的治疗。
“我已为她行针，暂时没有大碍了，你将这碗药倒进旁边的炉中就行了。”
“这药不是喝的吗？”
洛阳愣了下，不过还是按照胡老的吩咐，走到房间里，那里有一座古怪的炉子，有些像是香炉，里面有一些药材，散发出淡淡的雾气，弥漫在房间里。
而随着洛阳手里的药汁倒入其中，蒸腾起来的雾气明显更浓了。
胡青秋这时候招呼他赶紧出来，然后关上了门窗，任由这弥漫的药雾在房间里飘荡，胡宁则是躺在床上，呼吸的同时吸入这些药物。
“胡老，宁姑娘这是怎么了？”
“这丫头天生体质就不好，老毛病了，平日有我的药物和银针调理，倒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这段时间医馆的事情太多，宁儿想帮我，所以过于劳累，这才复发。”
胡青秋叹了口气。
对于胡宁的病情并未细说。
他转身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看了洛阳一眼，瞧着他满头大汗的模样，目光也变得温和了很多。
“这次多亏了你，及时将宁儿送回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老夫欠你一个人情，说吧，想要什么，药材药物，还是金银钱财，只要你开口，老朽绝不吝惜……”
胡青秋这话颇为诚恳。
洛阳相信，只要自己现在开口，索要一大笔钱，甚至是索要丹药，对方都会给。
但这样一来，也就耗尽了这份人情。
这显然不是洛阳想要的。
而且，他救胡宁，更多的是因为对方待他不错，也算是朋友了，并未想过这么功利的事情。
所以，洛阳摇了摇头，如实回道：“承蒙胡老和宁姑娘看得起，让我来医馆帮忙，这段时间也对我多有照拂，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今日所做这些，都是应该做的，不敢邀功。只要能继续留在医馆，多学习一点医术知识，洛阳已经很满足了。”
“呵，小小年纪，怎学得这般油滑世故？”
胡青秋摇了摇头。
不过看向洛阳的眼神，倒是更多了几分欣赏。
如今这世道，淳朴良善的人，很难活得下去，特别又是在这巨鲸帮中，有点心机智慧，才有可能活得更久。
虽说洛阳这番话有些水分，但根据胡青秋这一个月的观察来看，倒也不全是假话。
此子，心性不坏。
想到这里，胡青秋收回了目光，指着放在门后的药篓，淡淡地道：“想来宁儿已经告诉过你了，袁统领接下来需要一批气血散，单凭老夫一人，忙不过来。本来宁儿是要给我帮忙打下手的，但她现在需要静养，接下来几天，就辛苦你一下，给老夫打打下手，你可愿意？”
帮忙炼丹？
虽说这气血散，并不算是真正的丹药，可也算是炼药的范畴了！
一般人，根本没有资格接触了解。
胡青秋此时提出，除了真的是需要人帮忙之外，恐怕也是看出自己想要学点真本事，因此投桃报李，默许自己可以旁观学习？
这种好机会，洛阳又怎么会放过。
当即开口道：“能帮上胡老，我很荣幸。”
“嗯，那就这么定了。你今天也辛苦了，接下来几日炼药，你可能没有时间再做其他事情了，回去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好。”
洛阳答应了一声，随即走出医馆。
此时的他，心情愉悦，连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给胡青秋打下手，便可亲眼观摩其炼药的全部过程，光幕应该可以记录下来，到时候再请教一二，差不多就能学会这炼药术了。
虽说气血散并不算真正的丹药。
但其功效却是强大，能够增加提升气血，是修炼之人梦寐以求的好东西。
像是他这样的新丁，原本是根本没有机会得到的。
倘若学会这炼制手法，以后修炼就方便多了。
如果有气血散辅助的话，龟息功的提升进度，一定会加快很多吧？
洛阳心中越想越是高兴。
不多时，已经回到了住所。
“洛阳，快来看看俺这几天的修炼成果。”
刚进门，王平便兴冲冲地说道。
经过一个月的休养，他的伤势早已恢复，并且在半个月前，前往武库，挑选了一门新的武功。
选择的功法，是洛阳建议的《铁皮功》。
这门功法，是金甲功的下替，功效也差不多，只是要弱一个档次。
因为王平只有一颗珍珠，金甲功是肯定换不了的，只好先修炼这铁皮功，权当是打基础，等以后有机会，再更换也不迟。
洛阳转头望去，只见其王平脱掉了上衣，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
皮肤表面，还有着淡淡的光泽。
他挥动拳头，朝着自己胸口捶打了几下，竟是发出沉闷的声响，如同铁锤敲打在树皮上似的。
虽然还远远达不到铁皮的程度。
但这防御力和抗击打力，已经比起普通人强大了太多。
只可惜，他也一样受制于内劲不足。
这种状态只能持续片刻，随后身上的光泽就黯淡了，恢复如常，但本身力量，还是比以前增长了不少。
“这种铁皮功，练成之后立刻就有这么显著的功效。相比之下，我的飞鱼身法，如今已经入门，但都还不能随时施展，相比之下，在前期的效果的确不如其他功法，也难怪其他人不愿尝试了。”
洛阳心中有些感慨。
像是铁皮功之类的功法，入门简单，见效极快，的确是不错的选择。
相比之下，飞鱼身法又贵又难，内劲不足的时候，威力也难以得到发挥。
如果没有光幕的存在，洛阳估计也不会选择。
但是他并不后悔。
他相信只要自己的内劲提升上去，达到自如施展飞鱼身法的时候，这门功法的上限，绝不是寻常武功可比的。
“洛阳，这效果咋样？”
“很不错，继续努力修炼。当然龟息功也不能放松，内劲是催动一切武功的根本，内劲不足，你这铁皮功的威力也会削弱很多。”
“好，俺知道了。”
王平咧着嘴，显然对这门功法很是满意。
要不是洛阳指点建议他，他可能根本选择不到这么一门合适的功法，心里对洛阳也更加信赖了。
“等俺练成这铁皮功，那就是刀枪不入。以后有危险，俺先上，挡在你面前，谁想伤你，除非先从俺身上踩过去！”
第15章 炼药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洛阳就起床了。
先是在后院的树林里，修炼了一遍飞鱼身法。
武功这种东西，三天不练手生，因此持之以恒非常重要，接下来他要去帮胡青秋炼丹，练功的时间会少一些，所以想着在去之前，尽量多练一会儿。
练完飞鱼身法，洛阳服下五谷丸，消化吸收的同时，运转起龟息功来。
不一会儿，五谷丸蕴含的能量就被身体吸收，洛阳睁开眼睛，只觉得神清气爽，不过体内的饱腹感却是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
正常来说，这五谷丸每天一颗，就能维持正常人体所需的养分。
但是随着龟息功的增强，体魄也在慢慢得到滋养提升，由此一来，需要消耗的养分也更大了。
一天一枚五谷丸，已经有些显得不够。
如果营养不足的话，继续强行修炼，甚至反而会损伤身体。
要想解决，要么得到更多的五谷丸，要么就得用气血散来弥补。
所以，接下来帮助胡青秋炼药，洛阳得拿出十二万分的专注，绝对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时间差不多了。”
结束修炼，洛阳也不再耽搁，动身前往医馆。
今日的医馆，挂上了闭馆的牌子。
好在路上洛阳也没有看到什么新送来的伤员，应该是袁统领那边和胡青秋达成了共识，在他炼出这批气血散之前，暂缓了碧波潭的攻势，所以并没有大量的伤亡出现。
应该是要等到这批气血散炼成，提升帮众实力后，再重新集结进攻。
“胡老。”
“来了？先帮我把这些药材都搬进去吧。”
胡青秋说着，指了指后面的库房。
要炼制大批气血散，单凭昨天背回来的那些草药可远远不够，那些只是关键的药引，其他的药材，巨鲸帮已经备好送了过来。
洛阳走进去，将一筐筐的药材逐一搬到后院。
这个院子很空，并未住人，而在靠近后山的石崖边上，开辟出了一个通道，走进去一看，里面赫然是一座石室丹房。
里面摆放着各色各样的药材和炼药器具，最引人注目的，是石室中央，那座一人多高的炉鼎。
此炉由青铜铸成，三足两耳，通体布满花纹，有一种厚重感。
上面还残留着一层厚厚的药渍。
应该是常年炼药炼丹所致。
“所有药材，分门别类，放在旁边吧。”
胡青秋走了进来，吩咐洛阳将各种药材摆放到炉鼎旁边。
趁着这个机会，洛阳将这些所需的药材都记了下来，除了那两种需要从后山药园采摘的药引之外，其他的药材，到都是比较常见的气血类药物，市面上都能买到，而且价格不算太贵。
做好一切准备工作之后，胡青秋来到了旁边的台上，开始准备炼药。
洛阳则是来到炉鼎下方，这里有一个巨大的灶台，需要不断添加柴火进去，同时鼓风而入，催发火焰，才能保证炼药的温度足够。
这倒是跟他想象中仙风道骨的炼丹场面不同。
不过想想也正常。
胡青秋不过只是个凡俗药师，能学会一点炼丹皮毛，以此效仿炼药，已属不易，在巨鲸帮都是被奉为座上宾的人才。
那种法力催发火焰，挥手间炼出一炉仙丹的场面，估计也只有小说里有了。
至少，不是他现在能够看得到的。
“加火，要大火。”
“这几种药材，需要用大火快速烤干，锁住药性。”
“转中火，火候控制最重要，火太大，会将药焚毁，火太小，后面加入的药材不能融入，药效会有极大的损耗……”
胡青秋一边吩咐指挥，一边则是在炉鼎上方，通过一根长长的木棒，搅动着里面的药物，从而使其均匀，在合适的时候，又加入其他的药引……
他的每一步，洛阳都暗暗看在眼里。
什么时间，加入什么药材，分量是多少。
这些东西，虽然胡青秋没有明说，但也没有刻意隐藏，如果有心，是可以记得下来的。
整个炼药过程，洛阳都是聚精会神，深怕错漏任何细节。
很快，听到哐的一声。
原来是胡青秋拉动了旁边的机关，巨大的青铜鼎盖落了下来，严丝合缝地将炉鼎盖住，使里面的药香密闭，丝毫不能散发出来。
“接下来，需要一个时辰，等待气血散成型。这个过程中，必须保持温火，火不能断。”
胡青秋从高台上走下来，擦了擦汗，显得有些疲惫。
看来这炼药也是个辛苦活，特别是这种批量大规模炼制的时候。
哪怕胡青秋拥有不错的武功底蕴，但毕竟年事已高，还是有些吃不消，说完之后，就走出了丹房，到了外面的椅子上休息。
洛阳则是不敢怠慢。
认真地把控着炉中火焰的温度，使其尽量保持在一个可接受的范围内。
同时，脑子里回忆着炼药的整个过程和步骤，大体上没有什么错漏疏忽。
但人毕竟不是机器。
很多细节的地方，他还是记得不太清楚了，放入药引的时机和循序也把握不够精准。
所以，他并未在光幕上看到炼药相关的技能浮现。
得等下一炉的时候，再认真观察学习。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
随着胡青秋拉起炉鼎，一阵馥郁的药香扑面而来，腾腾热气中，洛阳看到他打开了炉鼎旁边的一个小舱门，然后用铲子从里面挖出一片红色的粉末状晶体。
这些粉末晶体，形状有些像是前世的味精，但更细小一点，呈现出晶莹的红色，散发出浓烈的药香。
“这就是气血散？”
“嗯，提取多种药材里的精华，凝结成这种粉末晶体，服用后，可以快速吸收，从而滋补气血。这是老夫钻研多年，又结合了炼丹手法，研究出来的。其他武学世家门派，可能也有类似的方法配方，但不如老夫这个简单，所需的材料也更便宜，可以批量炼制，功效也不会逊色那些门派秘药。”
胡青秋有些得意地说道。
这是他半生行医制药的成果，的确值得骄傲。
“这些炼好的气血散，放在旁边先晾一会儿。你上来，帮我清理一下药鼎，然后休息半个时辰，咱们开始下一炉……”
“好。”
洛阳答应着，手脚麻利地开始干活。
就这样，接下来的三天时间，洛阳除了睡觉休息，几乎都是在这间丹房里度过的。
烟熏火燎，说实话，炼药真是个苦差事。
但好在，收获也很丰厚。
经过多次的观察学习，他已经完全掌握学会了炼制气血散的步骤和配方，胡青秋似乎有意成全，后来还让他上手帮忙参与到更多的炼制步骤中，终于在炼药即将结束的时候，洛阳看到光幕上浮现出了期待已久的金光。
“炼药术：1/1000……”
第16章 提升
“成功了！”
看到光幕上浮现出来的金光，洛阳心底松了口气。
总算没白费自己这几天的努力。
而在炼药术下面，还标注出了自己目前已经掌握的丹药配方，正是胡青秋演示多日的气血散。
这代表着洛阳，已经可以尝试自行炼制这种丹药了。
当然，以他现在的熟练度，自行炼药的成功率可能并不高。
而且，炼药所需的丹炉器具和材料，这些都是不菲的开销。
只能以后慢慢想办法去解决。
但不管怎么说，学会了炼药术，总归是一件好事。
等以后能够保证顺利炼制出这种丹药的时候，自己就不用再为修炼资源发愁了。
而且，身份地位也将会有一个提升。
以后哪怕无法通过巨鲸帮的训练考核，凭借这一手炼药技艺，也能拥有不俗的待遇，甚至离开巨鲸帮，也能在其他地方混一碗饭吃。
“多谢胡老成全指点。”
洛阳站起身来，朝着远处的胡青秋躬身行礼。
他明白，如果不是对方有意开绿灯，他是不可能这么轻易掌握炼药术的。
后者则是掏出烟袋，吧嗒了一口，道：“老夫儿女早夭，如今只有这么一个孙女，你救了她的命，老夫自当有所表示。能在数日之内，看出几分炼药的端倪，足见你在这方面有些天赋，以后巨鲸帮再需要炼制此药，你便过来帮忙练手吧。”
言下之意，是觉得洛阳可堪造就，要把他当做半个徒弟来培养了。
这对洛阳来说，当然是好事。
这可是提升炼药熟练度的好机会，单凭他自己现在的条件，可是做不到。
于是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你现在是新丁身份，巨鲸帮自有巨鲸帮的规矩，老夫也不能过多干涉。接下来还有更严格的训练和考核，以你现在的实力，恐怕难以应对。”
胡青秋说着，用烟枪扒拉了一下桌子，上面有一小包刚刚炼好的气血散。
分量不少，足够一名武者至少三个月的用量。
“这个，就当是给你的犒劳吧。”
“多谢胡老！”
洛阳喜出望外，这可是好东西啊。
虽说他现在已经初步学会了炼药，但没有材料和各种配套设施，短时间内，不可能自己单独制药的。
有了这些气血散，自己接下来就能专心修炼，提升实力了。
他实在没有想到，胡青秋会这么大方，不但让自己旁观炼药过程，还赠予气血散，说实话，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因此，对胡青秋，也更为尊敬了许多。
至少这份人情，洛阳牢牢记在了心里。
……
带着气血散，洛阳心满意足地回到了住所。
王平并不在房间里，应该是出去修炼铁皮功了，正好，洛阳也可以试试服用气血散的效果。
他现在手里的气血散数量有限，只能保证自己修炼所用。
因此最好还是不要让旁人知晓，不然也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这玩意儿，在正式帮众眼里，也是稀罕物。
“先看看这气血散服用后，对熟练度增长有多少提升。”
思索间，洛阳在床上盘膝坐下。
随即取出一份气血散，以水服之。
这气血散并没有想象中的苦涩，粉末晶体状的药粉入口即化，洛阳很快感受到一阵热流在体内涌动，周身气血充盈，好似一股喷泉，顺着经脉涌动，让他有一种强烈的饱胀感。
这种药物，属于大补。
一般人是不能服用的，否则这股强烈的气血无法吸收消化，反而会对身体造成极大的负担。
洛阳当即也不迟疑，闭上眼睛，开始运转龟息功。
随着他每一次的呼吸吐纳，体内的药力就会被带动，渗透到血肉脏腑之中，使身体变得更为强健。
这种淬炼效果，比起平时，至少增强了三倍不止。
不仅如此，旺盛的气血还有一部分得到提炼，化作精纯内劲，萦绕于肺腑之间，继而逐步下沉，储存在气海丹田之中。
正所谓胸中一口气。
在气血散的帮助下，洛阳明显感觉到，这一股气，正在不断提升变强。
连续运转三个周天后，再次睁开眼睛。
洛阳惊讶的发现，龟息功的熟练度，居然暴涨了10点！
足足三倍的速度增幅。
这效果，当真是立竿见影。
除此之外，他的身体表面，还浮现出了一些细密的汗液，呈现出灰黑色，那是气血涌动时淬炼身体，将一些杂质排出，从而使得身体由内而外地得到增强。
“气血散，真是好东西啊！有了它，我一定可以在下次考核之前，将龟息功修炼到第三层。那时候，我的实力，将会有一个质的提升！”
洛阳心中激动。
不过，这修炼完之后，一身臭汗，黏糊糊的，还真是难受。
于是赶紧起身，朝着湖畔而去，打算洗个澡，顺带熟悉一下飞鱼身法在水下的运用。
毕竟现在他已经初步掌握了飞鱼身法的入门，可以试着在水下施展了。
……
时光飞逝。
三个月时间，很快过去。
在这三个月里，洛阳每天依旧保持着三点一线的生活。
早上修炼飞鱼身法，下午去医馆，晚上继续打磨龟息功。
不同的是，他现在已经不局限于在陆地上练习步伐，开始逐渐入水，踏波步法在水中明显更能发挥出威力。
经过两个月时间的磨炼，飞鱼身法的熟练度进一步提升，虽然还没有达到精通的层次，但已经可以让他轻松在水下施展了。
洛阳在医馆的工作内容，也有了一些变化。
因为那一批气血散炼成，袁统领下令暂缓了碧波潭的攻势，让那些正式帮众全力备战一段时间。
所以每天来医馆的伤员大减，胡家爷孙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洛阳的工作则是变成了帮忙打理药园，以及偶尔帮助炼药。
同样忙碌而充实。
当然收获也很大。
种药术和炼药术，熟练度都有不小的提升。
现在的他，在胡老的监督下，已经可以勉强独力炼制一炉气血散，当然用的是小号的丹炉，成功率并不高，基本上只有五成左右。
还是以练手为主，想要独当一面还差得远。
胡青秋对他也非常照顾，不但容许洛阳偶尔浪费一两炉的材料，甚至还默许他学习更多的医术知识，比如针灸。
当然。
洛阳能学到的，只是普通的穴位相关，和针灸手法。
胡青秋那一手飞针刺穴的绝技，他依旧是眼馋无比。
至于五谷丹的配方和炼制，同样也接触不到。
除了这些之外。
洛阳这几个月里，最大的提升，还是龟息功。
有了气血散的帮助，龟息功的熟练度增长速度得到极大的提升，终于在昨夜，成功突破到了第三层。
第17章 危险
阳光透过波光粼粼的湖面，折射在水面之下。
斑驳的光斑跳动，水草摆动狂舞，一条条鱼虾惬意地游动着。
忽然，水流涌动，一道黑影如同脱弦利箭般飞射而出，惊得鱼儿仓惶奔逃。
然而，那身影速度更快，折转之间，一只大手伸出。
将一只速度最快的河鲈擒住。
紧接着，他身形游动，快速向上浮去，破水而出，脚尖在湖面轻轻一点，带起阵阵水花，人却已如飞燕般轻盈，在涟漪扩散的同时，飞身落在了岸边。
然后将手里的鱼丢给旁边的黑壮少年。
后者接过鱼，麻利地处理起来，旁边的火堆也早就架好，只等着烤鱼。
“洛阳，你这身法真是太厉害了！”
王平有些羡慕地说。
这种河鲈，是洞庭湖里常见的一种鱼，肥美鲜嫩，但是速度极快，又灵活无比，就算是最老练的渔民，也很难捕捉。
但是在洛阳面前，这种鱼，不过是手到擒来。
突破龟息功第三层后，他的内劲增幅很大，已经完全可以自如施展飞鱼身法了。
寻常人入水后，会因为水流的阻力，反应和速度大打折扣。
而洛阳的踏浪步，在水中一样可以施展，通过腿部的力量踩踏水流，从而获得强大的推力，速度完全不比陆地上慢，是真正的如鱼得水。
像是之前考核的那种水池，洛阳现在如果全力爆发，可以在十个呼吸间，游一个来回。
这速度和灵活性，远非常人可比。
这种情况下，就算是遇到那种凶残的蛮鳄，他也可以轻松撤退，对方根本追不上。
“我这身法，也只是速度快而已。倒是你的铁皮功，练好了，可是能够刀枪不入，正面作战能力极强。现在练得怎么样了？”
洛阳运转内劲，将头发上的水烤干，然后坐到了火堆边。
王平听到他的询问，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憨憨一笑，然后用手里刮鱼鳞的刀在手背上轻轻划了一下。
淡淡的金属光泽闪烁，在内劲的加持下，手背皮肤变得坚韧了许多。
刀刃划过，只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
当然，这是因为他没有太过用力的原因。
不过也足以看出，王平的铁皮功已经算是真正入门了，拥有不俗的防御力。
可以一定程度上抵消兵刃攻击带来的伤害。
“不错，看来你的龟息功也终于突破到第二层了？”
“嗯，俺现在力量增长不少，在水下闭气的时间也更长了。不过比起你肯定还是要差一些的，你这家伙，最近可是进步太快了！”
天天吃气血散加上五谷丸，又没日没夜的修炼，进步当然是快了。
洛阳只是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
他剩下的气血散也不多了，现在还没有办法自行炼制，自是没有多余的分给王平。
等以后手里宽裕了，再想办法给他一些吧。
两人说话的时候，王平已将河鲈清理干净，放在火上烤熟，洛阳取出一些从医馆带出来的香料，洒在上面，顿时阵阵香气扑鼻。
美滋滋地吃了一顿早饭。
巨鲸帮给的五谷丸，数量有限，只能维持三个月的最低消耗，而现在距离上次考核已经过去了将近五个月。
大部分时间，新丁们都得在水寨里兼职一些杂务，赚取口粮。
像是洛阳这种在医馆有工作，能拿到月钱的，已经算是过得滋润了，还能靠武功偶尔出来打点野味，这种日子，是以前流落街头时根本无法想象的。
洛阳心满意足地靠坐在石头边上。
顺势望向眼前的透明光幕。
上面完整记录着他如今所修习掌握的所有功法和能力。
“龟息功：第三层（5/10000）……”
“飞鱼身法：入门（266/500）……”
“初级医术：655/1000……”
“炼药术：35/1000……”
“辨药术（入门）、种药术（入门）、针灸（初学）……”
在过去的这几个月，洛阳收获很大。
除了实力的提升，医药相关的技能，也有了不小的增长。
特别是医术方面，现在的他也能算是个合格的医馆学徒了。
不过因为炼药太耗费资源，他能上手亲自尝试的机会不多，熟练度提升得很慢。
距离提升还是遥遥无期。
但洛阳并不着急，只要自己继续留在医馆，机会肯定会越来越多，等以后自己有钱了，也能自己购买材料和工具，私下里练习。
“呜——”
就在这时候。
一阵号角声从码头方向传来。
那是巨鲸帮召集新丁的训练号角。
为期半年的新丁训练已经接近尾声，最后的考核，就在今天。
洛阳和王平都已经提前准备妥当。
听到号角声，也不再耽搁，站起身来。
“走吧。通过这次考核，咱们才算是可以真正在这里立足。但这最后一次考核，肯定也更为凶险，到时候千万小心！”
“好。”
王平也没有废话，踩灭火堆，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便跟着洛阳一同动身。
两人一路来到码头。
还是之前训练的那个地方，不过，明显多了不少正式帮众前来此地守卫。
洛阳注意到，水池出水口的方向，铁栅栏已经被打开了，连同了外面的水域。
盘踞在那里的蛮鳄，可以畅通无阻地进入到水池中。
看来，这最后一轮考核，果然还是跟蛮鳄有关。
好在，洛阳早有准备。
以他如今的实力，即便是在水下遇到蛮鳄，也完全可以拥有自保之力。
“快点过去集合，在这里磨磨蹭蹭做什么？”
门口的守卫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这时候，旁边一人则是走上前来，说了句什么，然后朝着洛阳这边靠近了过来。
此人身材高大，面目粗犷，眉眼看着倒是有几分面熟。
“小兄弟，上次多亏了你帮忙，我才能从鬼门关前捡回一条命。本来想着登门拜访，不过帮中事务繁忙，一直没有机会……”
那汉子开口说道。
听他这么一说，洛阳这才记了起来，自己第一次到医馆帮忙的时候，有个身受重伤的家伙，差点就撑不过去了。
是自己一直帮他急救，跟他说话，这才撑到了胡青秋过来施针。
“原来是你啊。”
洛阳脸上露出恍然之色，也跟着拱手回礼。
两人随即交流了一阵，洛阳这才知道他的名字，顺势问道：
“陈大哥，你不是应该在碧波潭那边作战吗？怎么又调到洞庭湖水寨这边来了？”
“说来话长，那碧波潭下情况复杂，又盘踞大量的猛兽，我们清理了数月，损兵折将，也没有什么进展。所以统领下令暂缓攻势，重新积蓄力量。我们这次过来，就是为了从新丁中挑选一些好苗子，补充到碧波潭的行动中……”
这个名叫陈大壮的汉子，显然也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所以并未隐瞒。
他说着，看了一眼洛阳身上的新丁服饰。
随即小声提醒道：“洛兄弟，别说当哥哥的不照顾你。这次考核，可是关系到你们接下来实习安排的。你等下一定要好好表现，只要表现优异，就有很大机会来到我们碧波潭，待遇可是要比其他地方高一倍以上。咱老陈现在在碧波潭也算是个小队长，到时候，一定会关照你……”
“那就多谢陈大哥了。不过我实力低微，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通过考核呢，想这些太早了。”
洛阳笑着回了一句。
这时候，水池那边已经差不多集结完成了。
陈大壮也不好再拉着他说什么，只是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便退了回去。
洛阳则是不动声色地带着王平一起往前走。
心里，却是在飞快地分析着。
他在医馆帮忙的那段时间，接收到最多的伤员，就是来自于碧波潭，由此可见，这里的危险程度，远超过任何一处水域。
虽说碧波潭的待遇也是所有水部中最好的。
但那也有有命享受才行。
再者，当初杨兵的事情，洛阳可是也一直记在心里的。
对方有着一个不为人知的计划，事情牵连到帮外势力，或者是巨鲸帮的内部高层，又跟金矿有关，至少有八成以上的可能，是碧波潭。
如此一来，这个地方的危险程度，又会成倍提升。
明知道危险，还要往上凑，那是傻子。
洛阳不傻，所以他已经想好了。
既然碧波潭要挑选的是最优秀的那一批人。
那么接下来，不管考核内容是什么，他只要好好保护自己，尽量勉强及格过线就行，最好是安排留在洞庭湖水寨，做点什么杂事，这样自己就可以继续留在医馆帮忙，慢慢学习医术和炼丹。
第18章 考核
一众新丁此时已经集结在了码头前的空地上。
经过前面两轮的筛选，能够成功留到现在的人，已经不足一百，相比起半年前，这些人的整体素质和实力，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放眼望去，这些新丁虽然还很稚嫩。
但是已经有了几分凶悍的气息，从绵羊逐渐变成凶猛的猎手。
虽说巨鲸帮的新丁训练十分残酷，但效果却很显著。
如今这个兵荒马乱的年头，生存艰难，为了能够活下去，留在巨鲸帮出人头地，所有人都会逼着自己拼了命地去争取。
“这批新丁看上去挺不错啊，袁统领，您可真是教导有方。当初帮主决定派你来这洞庭湖水寨训练新丁，真是个英明的决定。”
水寨高台上，一个神色阴冷的马脸汉子，开口说道。
他穿着一身黑袍，和寻常巨鲸帮弟子的服饰衣袍，截然不同，显然身份非比寻常。
对于这人的称赞，袁统领只是淡淡地哼了一声。
“我沦落此地，还不是多亏了军师？”
“哈哈，不用客气，不用客气。”
黑袍人似是听不出对方语气中的冷嘲热讽，笑着回道，袁统领知道他是个没皮没脸的货色，也懒得再提这些陈年旧事。
只是皱眉道：“这次的计划，又是你搞的鬼吧？这些新丁，能通过前期筛选，活下来的都是不错的苗子，值得好好培养。他们还年轻，你现在这么做，未免竭泽而渔……”
“不过只是一批新丁而已，这年头，外面吃不上饭的流民，比比皆是，没了这批还有下一批。袁统领，你该不会忘记了我们买下这些流民的初衷是什么吧？帮主要的，是能在半年内，将龟息功修炼到第四层以上的人，这批人里有吗？没有，那就没有太大的价值……”
黑袍满不在乎地撇了撇嘴。
龟息功这门武功，很特别。
几乎每个人都能轻松入门，但要想将其修炼到第四层以上，却是很难。
有天赋的，半年之内就能做到。
没有天赋的人，半年时间一过，这辈子也不可能突破。
这也是为什么新丁训练时间是半年时间的原因。
训练水鬼，只是一方面，巨鲸帮真正要找的，是适合修炼龟息功的人。
袁统领当然知道这些，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话题后，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那黑袍倒也挺有分寸，没有继续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语气略微缓和了些许。
道：“且不说这件事。袁统领，这些年来，飓风盗对我们的很多生意都有影响，必须找个机会一网打尽。再说了，咱们巨鲸帮现在家大业大，花钱的地方也多，尽快开采水下金矿也是很有必要的……”
“我知道了。”
袁统领没有继续再谈下去的意思。
他很清楚，黑袍既然来了，代表的那就是帮里的意思，不是自己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
只希望，等会儿那些被选中的家伙，能够运气好一点吧。
思索间。
袁统领已经来到了楼台前，居高临下，目光扫过，场中窃窃私语的声音自动安静了下去。
“这还有点样子。”
袁统领点了点头，开口道：“经过这几个月的修炼，你们现在终于算是有了点实力。不过这份实力，是否足够你们真正下水去执行任务，还有待检验。”
说完，他指了指下方的水池。
出水口那边的蛮鳄，已经被放了进来，浑浊的水流中，隐约可以看到黑暗的阴影在水下游动。
在场众人，不禁都是脸色微微一白。
显然数月前那头蛮鳄，依旧让他们记忆犹新。
这一次的考核，却是要求他们正面面对更多这样的猛兽了。
“这次考核，规则很简单。水池里有十头蛮鳄，不过都是幼年期，你们所有人，进入池中，不管用什么办法，在水中坚持一炷香时间，即为通过。如果能杀死蛮鳄者，属于表现优异，届时将会得到额外奖励。”
袁统领简单地将规则说了一遍。
存活一炷香时间，就是通过考核的标准。
杀死蛮鳄并不是硬性指标。
不过谁要是能杀死蛮鳄，取下蛮鳄的眼珠作为证明，就能得到额外的奖赏。
而这个奖励，竟然是稀有的气血散。
这可是平时连正式帮众都不一定可以获得的好东西。
宣布完规则后。
袁统领挥了挥手，便有帮众上前，将一些刀剑兵器丢进水池里。
要跟蛮鳄搏杀，当然不能赤手空拳。
只是，想要拿到兵刃，也得在鳄鱼的环视之下，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想不到这最后一次考核，居然是要跟蛮鳄作战，太可怕了……”
“这就怂了？咱们能活到现在，早已今非昔比，怕什么？”
“水鬼的工作远比这个还要危险，如果连个幼年期的蛮鳄都解决不了，出去也一样会是死。”
“拼了，都走到这一步了。通过考核，哪怕实习期间也可以有三片银叶的月钱，咱们就算杀不死蛮鳄，想办法活命总是有机会的！”
“哈哈，只是活下去也未免太没意思了。气血散，要是能够得到，我的实力必可更进一步，到时候出人头地，指日可待！”
经过半年的修炼，这些新丁每个人都至少掌握了一两门武功，自然胆气也比以前大了很多。
犹豫踌躇之后，便有人开始行动了。
最先行动的是杨兵。
他的实力是场中明面最强的，带着十多个拥簇，率先跳入到了水中。
其他人见状，也都跟着跳了下去。
水面很快翻滚起来，偶尔还能看到一股股殷红在水中散开。
“洛阳，俺们怎么办？”
“这次考核恐怕不简单。”
洛阳远远地看了一眼楼台那边的方向，注意到了黑袍人的存在，随即回过神来，看着王平道：“下水后，先找一件趁手的兵器，注意不要走散了。我们的目标，还是以通过考核为主，至于击杀蛮鳄的奖励，无须强求……”
气血散的奖励虽然好，可是比起可能存在的风险。
洛阳觉得还是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反正他已经学会了气血散的炼制方法，大不了以后靠自己炼药，没必要为了这个奖励去出头。
万一真被分配到了碧波潭，那就麻烦了。
所以洛阳的目标，只是通过考核，能不出头，绝不出头。
王平则是根本没有想过那么多。
这一路走来，洛阳的判断从来没有出过错，他自是百分百信赖，洛阳说怎么做，那就怎么做。
“走！”
说话间，两人相继一跃而下，身形似游鱼，没入浑浊的水流中。
此时，水下已经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混战。
那些蛮鳄饥饿已久，看到有活物入水，都是疯狂游动过来，对入水之中进行扑杀。
而那些新丁们，自恃有了武功，实力今非昔比，一个个找到兵刃后，也开始尝试对鳄鱼进行反击。
毕竟气血散的诱惑力还是很足的。
但他们显然低估了这种蛮鳄的厉害。
虽然说是幼年期，但其体型同样接近一丈，身上的鳞甲坚硬，寻常兵刃直接砍上去的话，基本上很难造成太大的伤害。
再加上水中的阻力，会削弱攻击效果。
蛮鳄又灵活无比。
几乎一个照面，就有不少新丁命丧其中。
洛阳当然不会贸然去跟蛮鳄搏斗，他带着王平向下潜去，在乱石中找到了一把锋利的短剑，倒持手中，随即两人在角落处趴了下来，先静观其变再说。
第19章 搏杀
浑浊的池水中。
到处都在发生混战。
洛阳和王平并未第一时间参战，两人尽量避开了战斗的区域，往边缘地带靠去，静待时机。
不过，和他们抱着同样想法的人，显然也不少。
在经历了第一波战斗后，很多人都明白过来，即便是幼年期的蛮鳄，那也不是他们这些新丁可以对付的。
入水前的豪言壮语立刻抛到了九霄云外。
考核的目标也从“出人头地”降低成了先保全性命。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朝着角落四周游来，都是想找个地方先躲起来，撑过这一炷香时间。
可那蛮鳄也不是傻子。
眼看中央区域的猎物渐少，便开始朝着周围游动搜寻。
不少倒霉蛋直接就被咬死了。
剩下的人立刻做鸟兽散，有些人直接破出水面，逃上了岸。
这等于是放弃了考核。
会被直接宣布失败。
但至少能保住性命。
因此，有很多人开始效仿，考核不过，大不了以后去做杂务做苦力，也好过直接死在这里。
他们好不容易熬过了前面两轮，所以更加惜命了。
“这地方不能继续呆。”
洛阳眼看情况不对，也不迟疑，朝着王平招了招手，两人顺着水流往下而去。
再次游向出水口的方向。
“这里的战斗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血腥味会吸引蛮鳄朝着这边靠近，而原本它们盘踞的地方，反而会安全一些。”
抱着这样的想法，洛阳一路向前游去。
飞鱼身法催动，在这种混乱的局面下，他依旧如鱼得水，可以轻易避开沿途的碰撞和危险。
有他开路，王平倒也能勉强跟上。
路上的时候，洛阳有幸见证了第一头蛮鳄的死亡。
一名黄衣少年，在数名新丁的帮助下，将一头蛮鳄围困在了乱石中，然后轮番上阵搏杀。
最终在付出了三条性命的情况下，终于将那头蛮鳄斩杀。
杨兵手里拎着一把长刀，直接粗暴地将蛮鳄脑袋切了下来，浑浊的血水四溢，他拎着鳄鱼头，在尸体上方游动，宛若战胜的将军。
那些新丁看到他的勇猛，都很激动，一个个朝着杨兵这边靠拢，企图依靠他得到庇护，从而撑过接下来的时间。
“杨兵前期拉拢人心的手段，这时候终于派上了用场，利用其他新丁做炮灰，成功第一个斩杀了蛮鳄。”
洛阳暗暗感慨。
不得不承认，这个杨兵很有手段，心性城府都很了得，的确是个人物。
但他越是如此积极地表现，就越让洛阳感觉危险。
他可不想凑上去，接受对方的庇护，真遇到危险的时候，就要成为炮灰了。
当即也不过多停留。
带着王平绕开了这片水域，继续往前而去。
一路上，他见到了很多被蛮鳄追杀的新丁，有人向他求救，但洛阳并未理睬。
这种情况下，他都不一定能保证自身的安全，当然不会烂发善心。
两人很快游到了入水口的方向，前面的栅栏果然已经打开了，可以直接通向外面的水域。
不过那里是蛮鳄盘踞的巢穴。
在不确定里面会不会有蛮鳄留守的情况下，洛阳也不会贸然深入，两人就在入水口这片区域游弋蛰伏。
倒是的确没有看到什么危险。
就这样，两人度过了前面最危险混乱的一段时间。
但是，这水池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随着外面的目标或死或逃上岸，剩下的蛮鳄开始朝着更广阔的范围搜寻。
终于，洛阳他们还是被其中一头盯上了。
他倒是可以凭借速度逃走。
但王平恐怕抵挡不住。
而此时，距离考核所需的时间还有一半，如果上岸，直接就会宣布失败，洛阳不确定考核失败的人会被分配到什么地方去，可能会成为以后挖掘水下金矿的苦力，那下场更惨。
为今之计，只能先解决掉眼前的危险再说。
“以我现在的实力，配合王平，杀一头蛮鳄应该问题不大，就当检验下这段时间的修炼成效吧。至于会不会出风头，倒不用担心，只要不将蛮鳄眼珠带出去就行了。”
心思电转间。
洛阳拍了拍王平的肩膀，给他做了一个战斗的手势。
后者立刻会意，点了点头，挥舞着手里的铁刀，向前游了过去。
水流翻涌，刀刃迎面斩在那蛮鳄头上，崩开了一片细鳞。
吃痛的蛮鳄大怒，张开嘴直接咬了过来。
王平只觉得手臂发麻，再看手里的刀，居然都被咬断了，紧接着，血盆大口撕咬过来，吓得他连忙扭身向后退去，可还是被紧接着甩过来的尾巴抽中，身体撞在礁石上，痛得他吐出一串气泡，差点背过气去。
不过好在，铁皮功在关键时刻发挥了功效。
这次撞击虽然很痛，但至少没有受到太重的伤势，王平立刻咬牙稳住了身形，朝着蛮鳄挥舞长刀，吸引他的注意力。
而这时候，洛阳已经凭借飞鱼身法游到了它的头顶上。
抓住机会，直接一剑刺下。
噗嗤——
殷红的鲜血流淌出来。
这一剑直接从蛮鳄方才受创的鳞片缺口处刺了进去。
但这畜生皮肉结实，洛阳这一剑也只是伤了皮肉，并不能造成致命的影响，反倒是激怒了蛮鳄，扭头一口咬来。
若不是他的速度够快，这一下也要缺胳膊断腿了。
“这蛮鳄全身鳞甲，连腹部也很坚硬，无从下手啊。我的速度虽然快，但力量终究是不够，只能从脆弱处下手。”
洛阳身形在水中穿梭游动，好似灵活的鱼，一边和蛮鳄周旋，一边飞快思索着。
终于，在王平再次用刀砍向对方头上的时候。
他注意到，蛮鳄的眼睛快速闭了起来，似乎是在保护脆弱的眼睛。
当即眼前一亮。
这蛮鳄的眼睛，就是弱点。
而考核要求保留蛮鳄的眼睛，作为猎杀的证明，所以其他人即便发现了这个弱点，可能也会尽量避开。
但对洛阳来说，他根本不想出风头。
只求保命而已。
那这眼珠也没有保留的必要了。
当即也不犹豫，脚下一蹬，水波推动，好似踩在浪潮上，整个人似脱弦利箭冲到了鳄上方。
出手，剑光凌厉，精准地刺在了蛮鳄的眼窝里。
顿时鲜血沸涌而出，蛮鳄痛苦地摆动身体，洛阳试着拔出短剑，可刺入太深，只得放手。
这时候，王平看准机会，将手里的断刀丢了过来。
洛阳手伸手接住断刀，又闪身来到了另一边，用同样的方法，将蛮鳄的另一只眼睛刺瞎。
失去了双目的蛮鳄，痛苦翻腾着。
洛阳则是完全不给它机会，和王平一起再次冲上去，一阵疯狂输出。
终于，在两人的合力之下，有惊无险地将这头蛮鳄成功击杀。
“速度方面，我已经足够自保了。但这力量和攻击方式，还是有些欠缺。以后得想办法补全。”
看着逐渐沉入出水口的鳄鱼尸体，洛阳若有所思。
王平这时候似乎想要游过去，将蛮鳄的尸体切下一块，来作为考核的证明。
洛阳则是拉住了他，摇了摇头。
水下也不方便解释说什么，只是指了指头顶上方，示意时间快到了，他们可以出去了。
王平自是不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洛阳的话，他素来言听计从，当即也不再逗留，两人向上而去，很快浮出了水面。
第20章 取舍
“呼，终于上来了，刚才那畜生差点没要了俺的命……”
王平爬上岸，躺在草地上大口喘气。
以他的修为，在水下闭气这么长时间，已经是极限了。
巨鲸帮设定的一炷香考核时间，差不多也就是龟息功第二层左右能够在水下停留的极限。
实力达不到这个层次的，就算运气好，遇不到鳄鱼，也无法在水下停留怎么长时间。
“时间已经到了，咱们这算是通过考核了。”
洛阳回头看了一眼水池，池水已经变得通红，还能看到不少残肢断臂，看来这次死的人不少。
而岸上，已经有数十名新丁，已经提前出来了。
这些人里，一部分是时间没到就爬上来，等于没有通过考核。
另外极少数人，则是因为斩杀了蛮鳄，提前登岸。
洛阳大致看了一下。
这些人里面，除了杨兵之外，只有四五个人成功做到了斩杀蛮鳄。
但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几乎人人身上都有轻重不同的伤势。
而杨兵原本带去的那些人，只有不到三分之一跟着他成功活了下来，也是刚刚上岸。
至于其他人，肯定都是死在了水里。
洛阳两人上岸后，又陆续有十几个人走了上来，水池随即恢复了平静，只有剩下的几头蛮鳄还在游弋。
“活下来了六十多人，其中有一半还是中途放弃了考核。这巨鲸帮的新丁训练，当真残酷，跟我们来时相比，竟只有不到五分之一的人走到了最后……”
洛阳有些感慨。
这时候，袁统领带着那个黑袍人走了出来，看了众人一眼。
那目光有些锐利，似乎能够将人看穿似的。
洛阳注意到，黑袍人扫过在场众人后，微微摇头，眼里似乎有一抹失望。
似乎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一个能让他真正入眼的。
但也只是一瞬间，他的神色就恢复了正常。
这时候，袁统领挥手，先让手下将那些没有通过考核的人带走。
随即目光这才落在剩下的三十多人身上。
“恭喜你们，成功通过了最后的考核，算是圆满完成了新人的基础训练，从今天开始，你们就算是巨鲸帮的见习帮众了。”
袁统领的话，让在场众人都是神色一松，纷纷面露喜悦之色。
这代表着，他们以后再也不用流落街头了，总算是有了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而巨鲸帮对于通过考核的见习帮众，待遇也是极为优厚的。
每个月一瓶五谷丹，外加三片银叶子。
一些比较危险的水域任务，还有额外补贴。
干上个一年半载，以后晋升正式帮众，待遇还会更好。
说句不好听，在庆国，当兵当差吃皇粮，都未必有在巨鲸帮做事赚得多。
“都先回去等通知吧，三日后，将会有人通知你们所分配到的水域和岗位。”
袁统领看了众人一眼，并未多说太多。
目光最终留在了那五个成功猎杀蛮鳄的人身上，张了张嘴，本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又咽了回去。
倒是旁边那个黑袍人笑着走了上来。
道：“你们几个，很不错，能在训练期间斩杀蛮鳄，潜力无穷啊。帮会如今正在开辟一处新的水域，正是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才，你们几个等下都会获得一份额外的气血散作为奖励，三日后，随我一同前往碧波潭实习。”
听到这话，那几个杀死蛮鳄的少年，都是兴奋无比。
不但是因为得到了珍稀的气血散，更因为能够被分配到碧波潭而高兴。
谁说碧波潭可能要危险一些，但待遇也是真的高。
足足翻倍的月钱和资源，哪怕是见习帮众，也比其他地方的正式帮众待遇更好。
反观人群里的杨兵，倒是神色平静。
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似的。
这也更让洛阳坚信，自己舍弃这次的奖励，一定是正确的选择。
“气血散啊，那可是好东西，还有双倍月钱。洛阳，你刚才干嘛不让俺将蛮鳄的尸体弄上来，虽说眼珠已经损毁，但也应该足够让你得到这些奖励。太可惜了！”
离开码头后，王平有些惋惜地说。
洛阳扭头看了他一眼，摇头道：“奖励不奖励的，我倒是无所谓。那碧波潭待遇丰厚，可也危险。我们现在还太弱了，还是以保全自身为主，有命活着，以后变强了，自然什么都会有的。”
他并未对此解释太多。
不管杨兵到底有什么样的计划，只要自己不去那碧波潭，应该就波及不到自身了。
接下来，他只想安稳地修炼变强。
凭借光幕的功效，只要给自己足够的时间，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
没必要拿自己的小命去冒险。
考核结束后，一众新丁都各自散去，受伤的去医馆治疗，其他人则是返回住所休息，老老实实等待接下来的安排分配。
洛阳则是和王平分开了，他打算去医馆一趟。
巨鲸帮势力庞大，盘踞的水域也很广袤。
他们这些通过考核的新丁，除了一小部分会继续留在洞庭湖补充之外，大部分都会外派。
有的会被派到商队去，跟随商队航行，负责沿途修理船只，清理航道。
有的会被派往一些其他水寨驻扎，负责清理打捞的任务。
当然也有类似碧波潭这样的开辟水域任务。
甚至，还有一些人，会被送到到巨鲸帮暗地里豢养的水匪队伍里。
洛阳可不想被随机分配到另外一个陌生的地方。
他现在好不容易才在水寨勉强立足，有了医馆这个好地方，接下来，自然是想继续留在洞庭湖，安稳修行，提升自己。
但分配到哪里，他没有办法自主决定，也不可能完全寄希望于运气。
所以，洛阳决定去找胡青秋。
以他首席炼药师的身份，留下自己，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至于如何让胡青秋留下自己，说实话，洛阳也只有五成的把握。
经过这段时间的了解，他已经知道，五谷丸这种丹药在巨鲸帮属于日常消耗的物品，新丁和正式帮众，大多都会服用，因此每日消耗的数量，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胡青秋就算是医术精绝，也不可能凭借自己独立炼制出这么多的丹药。
所以，基本上巨鲸帮的每个分部，都会有一批专门炼制此丹的药师。
这些人，每个月从胡青秋这里，得到一批叫做“丹精”的东西，回去后，就能批量从五谷中提炼出精华，批量来炼制五谷丸。
而如何炼制丹精，才是关键，胡青秋只要掌握这一点，就能保证五谷丸的配方不会外泄出去，最大程度保证自身的价值，同时也不用劳心劳力，每天炼制大量的丹药。
不过。
洞庭湖这边，却是只有胡青秋和胡宁两个人。
因此，水寨内部的五谷丸消耗，还是要他自己来炼制。
这是一个比较费时费力的工作。
虽说有了丹精就能炼出五谷丸，可这炼制五谷成丹，也显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做到的，需要一定的医药基础和炼药经验。
胡青秋这些日子，对洛阳多有关照，除了有他救过胡宁的关系之外，也未必没有栽培的意思。
胡青秋毕竟年事已高，身体体力渐渐跟不上了，而且因为胡宁身体的原因，他近年来将更多的心思，放在了研究一种新药上，用来治疗胡宁的先天之疾。
所以，更需要一个学徒帮工，来替他分担炼制五谷丸和医馆的工作。
洛阳自问还是可以勉强胜任的。
因此，他决定去试一试。
第21章 学徒
“你想正式成为医馆的学徒？”
胡青秋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躺椅摇晃，吧嗒着烟袋。
神色之中，看不出什么喜怒。
“你现在已经通过了新丁考核，接下来，应该会有更好的安排。成为巨鲸帮见习帮众，每个月可不少赚，怎么会想留在我这里？医馆学徒，可是没有几个钱的。”
“钱再多，也要有命享用。”
洛阳苦笑了一声。
“水鬼的工作，太危险。我本来就不是喜欢冒险的性子，实在是没有了活路，才会卖身巨鲸帮。后来有幸得遇胡老和宁小姐，给我机会在医馆帮忙，也让我学到了一些微末本领，所以想继续留在这里，治病救人，也可以帮您分担一些杂事……”
他这次倒是没有说太多客套虚伪的话。
毕竟，像是胡青秋这样的人，见多识广，自己那点小心思，瞒不过对方。
索性不如坦诚一些。
胡青秋听完之后，微微点头。
“你的确是个聪明人，而且在医药方面，也是有一些天分，这些日子，也的确帮了我不少。”
但他很快又摇了摇头。
“但这还不够。”
“现在是不够，但我还年轻，可以慢慢学。如果胡老愿意给我这个机会，日后必不辜负。”
洛阳认真地回道。
拥有光幕的他，的确有这个自信，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他相信自己的医术和炼药术，都会提升上来。
未来超越胡青秋也并非不可能。
“哈哈，你这小鬼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都差点忘记，你今年也不过十三岁，和宁儿差不多大……”
胡青秋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
洛阳平时表现出来的稳重和成熟，的确会让人忽略了他的年纪。
是啊，以洛阳现在的医术和炼药技巧，在成年人的标准里，的确不算太优秀。
可他毕竟只有十三岁。
再给他几年时间，不说传承衣钵什么的，至少打理医馆的杂事，已经足够。
而经过这半年的观察，胡青秋对其人品心性也还算放心。
这小子，虽然有时候心思显得比同龄人更重，但多是出于自保的考虑，没有什么害人的心思。
再加上他救过胡宁。
宁儿的年纪越来越大，她的病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自己年事已高，恐怕没有几年好活，必须抓紧时间，将更多的精力用来做更重要的事……
如果成功的话，宁儿应该可以顺利度过十八岁。
可她性子单纯善良，以后独自一人如何在这个乱世生存？
如果有个人帮衬，无疑会好很多。
想到这里。
胡青秋点了点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念在你小子一片诚心的份上，老夫会亲自出面，向袁统领要人。你已经通过了考核，不再受之前的规矩制约，想来，他是不会驳我这个面子……”
听到这里。
洛阳不禁松了口气。
只要胡青秋愿意出面，这件事几乎就已经十拿九稳了。
之前，他其实就想过要这么做。
但因为自己还在训练营中，碍于巨鲸帮的规矩，在没有结束训练之前，任何人不能插手干涉。
胡老让他去医馆帮忙，属于是伤员太多，情况特殊。
但也仅仅局限于帮忙。
并不能直接将他调离。
而现在，洛阳已经成功完成了新丁训练，完成考核，脱离了这个限制，胡青秋现在要人，也不算破坏规矩。
再者。
袁统领前段时间还来求胡青秋炼制气血散，足见其在巨鲸帮内部的身份地位，首席医师不是说着玩的，他开口，要一个无足轻重的新丁留在医馆做学徒，正常人都不会驳这个面子。
“多谢胡老！”
“你也先别急着高兴。做学徒，和之前来这里帮忙可不同，虽然你的工作内容并没有太多变化，但以后却要守老夫的规矩，明白吗？”
“弟子明白。”
洛阳也很上道，学徒，已经可以自称是弟子了。
胡青秋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既然做了老夫的学徒，那也不用住在新丁棚屋了。后山药园那边，还有一个存放杂物的小院子，你以后就住在那里，也方便帮忙照料药园……”
“是。”
洛阳再次躬身道谢。
等到一切交代完之后，再次起身走出医馆，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终于，以后不用再提心吊胆过日子了。
凭借医馆学徒的身份，他不会再被派往那些危险的地方，可以安稳地留在洞庭湖水寨，好好修炼提升自己。
有光幕的存在，洛阳相信，成为一个强者，只是时间问题。
等过几年，自己实力提升到足够的程度，也彻底掌握了炼丹炼药的技术，还怕不能出人头地吗？
所以，洛阳并不着急。
他希望走一条更为稳妥的路。
……
三天后，新丁们的分配结果已经下来了。
王平的运气不错，因为铁皮功的原因，正好补上了一个水鬼小队的缺，留在了洞庭湖水寨。
不过以后要住在外围的营寨里，日常训练，并给跟随执行一些水下相关的任务。
好在，洞庭湖水寨属于是大本营之一，周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至少比起调派到其他地方，要安稳许多了。
而且，离得也比较近，闲暇时还能见一见面，联络感情，互相有个照应。
这一晚。
洛阳拿出了在医馆帮忙得到的月钱，在水寨坊市里买了一些酒肉。
两人在这个破旧的木屋中，算是互相践行。
“洛阳，以后要是有谁欺负你，记得给俺说，不管是谁，俺一定帮你！”
王平第一次喝酒，脸红红的，说话也有些大舌头了。
他甚至不记得，洛阳如今的实力，并不比他弱。
但这份心意，洛阳还是很感动的。
他们两个人一路从村里出来，流浪乞讨，又卖身到巨鲸帮，经历了残酷的训练和考核，走到这里，真的不容易。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希望王平可以和他的名字一样，以后都平安顺利。
不过，他这个人，不喜欢说太多煽情的话。
所以只是笑骂了一句：“你还是顾好自己吧。我在医馆做学徒，没什么危险。倒是你，去了营寨，正式跟着水鬼小队执行任务，切记万事小心……”
“放心，俺命大着呢！等俺混出个名堂，到时候带你好好风光……”
第22章 庆幸
第二天，一艘艘战船陆续驶离了水寨码头。
这一批通过考核的新丁们，都被各自送往了分配的水域。
王平也走了。
洛阳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事实上，他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行礼，三两件衣服，一些日用品。
最后看了一眼这间破旧的木屋，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落脚点。
但却不是家。
所以他并没有任何留恋。
很快，洛阳搬到了医馆后山的药园里，这里有一座草庐茅屋，依山而建，旁边还有溪水潺潺。
虽说屋子有些杂乱，但胜在清静，环境也不错。
最主要的是，这里以后就是他一个人居住。
平日里，除了胡宁会偶尔过来瞧瞧，基本上不会有外人过来，远处又有巨鲸帮的哨塔巡视，安全也很有保障。
的确是一个适合暂时安身的地方。
洛阳很满意。
从今天起，自己才算是勉强有了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接下来的日子，洛阳开始了一段安稳宁静的生活。
每天起床，在院子里修炼下飞鱼身法，然后出门打理药园，辨认新的各种草药，下午再去医馆，帮忙救治伤员，跟随胡老学习医术，练习炼药，晚上则会带一两部医书回去，修炼龟息功之余，阅读一番……
偶尔胡宁也会来找他，聊天说话，两人的关系也越发亲近了许多。
胡青秋则是在忙碌准备着什么，每天早出晚归，在医馆的时间逐渐减少。
这样的日子，平静而充实。
两个月后，洛阳的飞鱼身法更进一步，踏浪步的速度更快，身法也逐渐算是登堂入室了。
可惜龟息功进展还是不如人意。
上次得到的气血散已经被他吃完，没有丹药的辅助，熟练度增长得很慢。
特别是到了第三层后，洛阳明显感觉到这门功法变得更难了。
呼吸吐纳之间，甚至会有阻滞的感觉，脏腑吸收的内劲养分也更多。
就像是完全在修炼另外一种更加高深的内功似的。
洛阳隐约有种感觉，龟息功如果突破第四层，恐怕会有一个质的变化。
但就目前来说，他距离第四层还非常遥远。
除此之外。
医术相关的这些技艺，倒是提升很快，他现在已经将医术提升到了中级，勉强可以和胡宁一样，独立解决一些小病小患了。
而炼药术提升是最大的。
因为成为了医馆学徒，身份改变，胡青秋也给了他更多练手实践的机会。
炼药术的熟练度第一次突破了100。
使得他的炼药成功率也提升了一成左右。
六成左右的成功率，不算高，但也不是太低了。
洛阳积攒了几个月的月钱，打算找个合适的机会，尝试独力炼制一炉气血散，用于自身修炼。
……
江风渐冷，眼看已快入冬。
一些水域开始出现了薄薄的冰层，这个时候，水冷刺骨，本是不利于下水的。
但温度也同样会影响水中的一些生物。
比如蛮鳄。
作为水生爬行动物，每到冬天气温降低，为了保持身体能量，它们会回到洞穴中，进行一段时期的冬眠。
而这对巨鲸帮来说，则是一个机会。
没有蛮鳄的袭扰，他们可以更好地开辟碧波潭水域，早日将那一座水下金矿打开。
于是，巨鲸帮下达了对碧波潭的又一次进攻。
因为碧波潭的水域还未正式开辟，那里只有一个简单的行营，所以大部分危重伤员，在简单的紧急处理后，依旧还是送回到洞庭湖救治。
洛阳这几天很忙。
连胡青秋也不得不暂缓手中事务，全力救治。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差不多半个月。
后来送过来的伤员渐渐变少了。
似乎那边的情况得到了好转。
从那些受伤的伤员口中，洛阳断断续续打探到了一些情况，大概也了解到那边的情况。
因为上次的进攻受挫，巨鲸帮损兵折将，听说是因为碧波潭水下暗礁密布，不利于大规模行动，水鬼们下去，大多是被地形所限，然后加上蛮鳄偷袭，这才进展缓慢。
于是，巨鲸帮的一位军师亲自出面，指挥了这次的行动。
就是洛阳上次见过的那个黑袍人。
他提出了一个非常冒险的计划。
从各地新丁营中，选拔一批实力不错的新人，利用他们年纪小，体型小，更灵活的优势，穿过水下最复杂的一处暗礁，去布置水雷。
由此来炸开碧波潭下复杂的暗礁阻挡。
没有了暗礁独挡掣肘，加上水里的蛮鳄又在冬眠，他们行进的阻力会降低很多，成功率更大。
说实话，这个计划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
但那些被派去布置水雷的新丁，却是九死一生。
因为本身就年纪小，实力不够，又没有什么经验，直接派去这么危险的地方，执行这种任务，说白了跟炮灰敢死队没有什么区别。
在知道这个消息后，洛阳不禁是一阵庆幸。
还好自己足够谨慎，有先见之明，不然可能也会成为炮灰的一员。
而这仅仅还只是一个开始。
巨鲸帮按照计划进行，本来一切也还很顺利，只是死了一些无足轻重的新丁而已，只要炸开暗礁，后续不可能出现这么多的伤亡。
但谁也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一伙盗匪出现了。
他们像是早就知道了金矿的消息，也很清楚巨鲸帮的行动时间，炸开暗礁后，就率领着船队和大量水鬼，展开了进攻。
似乎是想要夺取这座金矿的控制权。
而这伙水匪，来头也不小，叫做飓风盗。
是流传于东海一带的老牌盗匪，凶残狠辣，打家劫舍，就连巨鲸帮也曾吃过亏。
巨鲸帮曾经召集大量人手，尝试围剿，维护自己水上霸主的地位。
但飓风盗狡猾无比，来去如风，往往劫掠一番就会离开。
这次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竟想趁火打劫一座金矿。
巨鲸帮突遭袭击，由此出现了不小的伤亡。
但也并没有如想象中那般惨重。
那位黑袍军师，似乎早就料到了对方会来一样，提前做了准备，在碧波潭水域外围布下了陷阱。
最终，飓风盗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少数残党流窜逃脱。
巨鲸帮大获全胜，既成功开辟了水域，又剿灭了一个心腹大患。
黑袍军师由此在帮中威望隆重。
听说，还有一个刚从洞庭湖出去的新丁，在这次行动中起到了关键的作用，被军师亲自点名表扬，直接破例提拔，一跃成为了碧波潭水寨的副都统！
这也是巨鲸帮历史上，最年轻的一个副都统。
这个人，名字叫做杨兵。
“果然是他。”
洛阳在得知这些消息后，不禁暗暗咋舌。
这个杨兵，果然不简单。
他应该是那个黑袍军师的人，在其授意之下，假装和飓风盗勾结，引诱其落入圈套。
当然，也可能是他原本是飓风盗的棋子，后来想办法转投了黑袍，将计就计，用飓风盗做投名状。
这就太狠了。
不管是哪种可能，这个杨兵，都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
而洛阳在经过一番打听后，知道那些跟着杨兵一起去的新丁，基本上全部都死在了碧波潭里。
更是一阵背脊发凉。
有道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巨鲸帮和飓风盗的大人物互相算计，他们这些人，都不过棋子。
幸好自己没有卷入进去。
不然，可能就成了这个杨兵出人头地的踏脚石了。
几天后，王平跟随小队回到洞庭湖水寨补给，也听说了碧波潭那边的事情，心里一阵暗暗后怕。
他之前还不明白，为什么洛阳明明有奖励却不去拿。
如今知道碧波潭那边发生的事情后，这才恍然大悟，心里对洛阳也更加佩服了。
第23章 三年
碧波潭大捷，巨鲸帮获益巨大。
因此帮中下令，凡是参与此次行动的人，都有三个月银钱作为奖励，同时大宴三日。
洞庭湖水寨也是张灯结彩，帮众们可以在坊市酒楼中，免费领取到肉食酒水，到处都是一片欢快的景象。
而那些死在水下的人，人们很快就忘记了他们的名字。
碧波潭的事，洛阳除了有些庆幸感慨之外，倒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那杨兵再怎么厉害，也跟自己没有关系。
与其艳羡别人飞黄腾达，不如抓紧时间提升自己。
于是，洛阳很快将自行炼药的事，提升了日程。
炼制气血散所需的药材，都是一些市面上比较容易买到的，洛阳积攒的银钱，差不多可以买到二十份左右。
至于关键的那几味药引，洛阳也早就提前准备好了。
他在药园的角落里，自己开辟了一小块地方，用散落的药材种子，种植了十来株。
胡青秋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过问。
只要保证药园里的药材正常生长，没有太多损耗就行，至于洛阳自行种植那一点，无伤大雅。
算算时间，这些药引已经差不多可以使用了。
凑足二十份的材料，洛阳又将医馆里用于练手的小丹炉带了回去。
这玩意儿，市面上买不到，必须由匠人订制打造，再通过巨鲸帮的货船送来水寨，所以价格很贵，以他的月钱根本买不起，只能用医馆里的。
因为是自己使用，洛阳没有批量炼制。
二十份的材料，足足用了大半天时间，这才全部炼完。
最终成功了十份。
成功率比想象中更低一些。
但他依旧很高兴。
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独自炼制气血散，有了这次的成功经验，以后就要容易得多。
而且随着炼药熟练度的提升，他相信，以后这成功率会越来越高。
……
冬去春来，时光荏苒。
三年时间很快过去。
医馆后山的大枣树上。
一男一女两道人影，靠坐在树杈上，吹着山风，吃着酸甜的山枣，画面悠闲而惬意。
经过三年的成长，洛阳的个头明显长高了许多。
原本的他，因为营养不良，所以个头不高，身材也显得过分纤瘦。
但在过去这三年里，每天都有五谷丸服用，保证身体成长所需的养分。
再加上经常服用气血散补充气血，修炼龟息功滋养脏腑。
使得他的身体，成长很快。
十六岁的他，如今已有一米七八的个头。
身形匀称而健硕，一头长发扎在脑后，虽说不上俊朗，但也有几分潇洒飘逸的感觉。
坐在他旁边的胡宁，也出落得越发水灵，一袭绿裙，双眸似碧波荡漾，明媚璀璨。
“这里的风景可真漂亮。以前我就想爬上来看看，可惜，爷爷不准……”
“胡老也是担心你的身体。”
洛阳微笑着回应了一句。
目光顺着山下望去，码头那里，新一批到来的新丁，正在那里接受训练。
这让他不禁有些感叹。
三年前和自己同一批进入巨鲸帮的那些新人，如今大概只剩下他和王平，还有碧波潭的杨兵。
其他人，大多都死在了实习期里。
过去这三年，洛阳的生活平静安稳，各项实力也在稳步提升。
飞鱼身法已经被他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最重要的龟息功，也终于将熟练度提升到了9900多，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更进一步，突破到第四层。
除此之外。
这三年间，洛阳的医术也进一步提升。
还学到了很多新的知识。
比如人体穴位的掌握，经脉诊断等等。
其中也包括他一直心心念念的炼丹之法。
在第二年的时候，他的炼药术熟练度提升到500以上，炼制气血散可以保证八成以上的成功率时，胡青秋便开始让他帮忙炼制五谷丸。
当然，这并不是真正的炼丹之法。
只是炼丹的一种手法，提取出五谷精华，融合胡青秋给的丹精，然后加工成丹丸的形状罢了。
倘若没有丹精，根本就炼不成五谷丹。
所以，在光幕上，也并未浮现出炼丹术的记录。
只是在炼药术的下面，多出了可以炼制五谷丸的选择。
看来，他目前所接触的步骤，依旧还只是炼药的范畴。
想要真正掌握炼丹术，很难，除非得到胡青秋的衣钵传承才行。
而胡青秋这段时间，都很忙。
要么在外面寻找材料，要么就是在炼丹室闭关，为此他还专门让洛阳自己开辟了一个小的炼丹房，用来帮忙炼制水寨日常所需的五谷丸。
就连胡宁都很少能见到他。
医馆里的事务，现在主要也是由洛阳和胡宁一起打理。
好在这几年，巨鲸帮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医馆倒也不像是之前那么忙碌，偶尔只是给一些帮众或者新丁治疗外伤，看看伤寒之类的。
这种程度的病人，洛阳和胡宁都已经完全可以胜任。
洛阳也因此结识了不少巨鲸帮帮众，在水寨里，多少也有了一点名气和威望。
毕竟在其他人眼里，洛阳现在已经是胡青秋的传承弟子了，首席医师的徒弟，这分量还是不低。
撇开这个来说，一个能治病救人的医师，谁会愿意得罪呢？
平日里，大多都会给三分薄面。
所以洛阳这几年的日子，过得也很滋润舒坦。
王平在水鬼小队也算是站稳了脚跟，现在的他，担任整个队伍的攻坚角色，强大的体能和防御力，使他成为了队伍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听说连队长都对他刮目相看，很是喜欢他憨厚老实的性格。
每个月，水鬼小队回到水寨补给，王平都会给他带来外面的一些特产，以及一些银钱资助。
洛阳偶尔也会送给王平一些五谷丸和气血散。
医馆学徒的月钱不高，但是五谷丸管够，气血散洛阳现在也能保证极高的成功率炼制出来。
偶尔送一点给王平，也算是回馈。
说实话，这样的生活，洛阳目前还是挺满足的。
只是，每次听到王平讲述他在外面的冒险经历。
还是忍不住还是有些心驰神往。
他当然也向往外面的精彩生活，只是为了安全起见，所以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准备，积蓄实力。
等到有一天，他感觉自己实力足够的时候。
也许就会踏出这个舒适圈，去见识外面更广阔的天地。
“山上风大，你身子弱，别吹太久的风了。走吧，我先送你回医馆。”
洛阳收回目光，随即伸手拉住胡宁的胳膊。
脚下轻轻一踏，内劲涌动，踩着枝丫，好似轻燕般，带着她稳稳落地。
PS：初步发育得差不多了，剧情会慢慢展开了。
第24章 交易
洛阳带着胡宁一路下山，回到医馆的时候，发现胡青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关了。
此时正坐在院子里的老树下抽着旱烟。
“爷爷！”
胡宁亲热地喊了一声，碎步跑了过去。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爷爷了，自是思念得很。
胡青秋笑着回应她，爷孙俩说了几句话后，胡青秋便借口让胡宁去帮他整理清点下库房里的药材，将其支开。
随后，目光望向洛阳，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
“胡老。”
洛阳来到树下，看到胡青秋，却是眉头微微一皱。
此时的胡青秋，脸色出奇的红润，看着红光满面，但气息却有些虚浮。
“您这是怎么了？”
洛阳有些担心。
胡青秋却是摇了摇头，并未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转而问道：“洛阳，你来医馆，也有三年多了吧？老夫待你如何？”
“胡老待我如同子侄，多有提点照顾。宁姑娘也对我很好，情同兄妹……”
洛阳回答道。
“嗯。”
胡青秋点点头，继续又道：“这三年来，你很努力，不管是修炼还是医术方面，进步都不小。但你却不知道，龟息功是一门特殊的功法，半年之内如果不能突破第四层，那么很大概率，这辈子也无法突破了。所以你在武道上，注定很难有什么成就……”
龟息功必须在半年内突破第四层？
否则永远不能突破？
洛阳愣了一下，他还是第一次听说龟息功竟有这般奇特的限制。
“这门功法，表面上看着普通，但听说大有来历。普通人修炼，也能入门，但最多只能修炼到前三层。唯有天赋异禀之人，半年内，即可轻松突破第四层，那是一个新的天地。而如果半年内无法达到第四层，那么这辈子也就只能止步于此了……”
胡青秋是巨鲸帮的首席医师，自然知道许多隐秘。
洛阳听完后，这才恍然大悟。
难怪新丁训练的时间是半年，那些残酷的考核，都是为了逼迫他们抓紧修炼。
巨鲸帮应该是在挑选寻找，可以真正适合修炼龟息功的人。
但可惜，至今洛阳也没有听说，有人能够在半年内，把龟息功修炼到第四层。
“难怪我感觉突破第三层后的修炼进度异常缓慢和艰难，原来还有这样一层原因。不过，我有光幕，熟练度既然在不断提升，那么迟早是可以突破第四层的……”
洛阳心中思索着。
有光幕的存在，他并不怕这所谓的功法桎梏。
当然，表面上他并没有流露出太多。
只是静静地听着。
他相信，胡青秋不会无缘无故说起这些，接下来，肯定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果然。
胡青秋在说完这些后，看到洛阳神色平静，并未因此而觉得沮丧，只当他是早就认了命。
这才继续又道：“光靠一门龟息功，你今生恐怕很难在武道上有太大的成就，但是在医术方面，你却很有天分。你这些年，不是一直想学老夫的炼丹之术吗？老夫可以教你，甚至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听到这里，洛阳忍不住眼前微微一亮。
他在医馆这么多年，主要就是为了学会真正的炼丹之法。
如果能够掌握，别的不说，单凭炼制五谷丸“丹精”的手艺，就足够让他在巨鲸帮立足。
到时候可以获得大量的资源和金钱，必可使自身实力飞速增长。
他的修炼资质算不上太好，所以想要提升，离不开各种药物的辅助。
光幕的存在，也只是让他不受桎梏，有更大更高的成长上限。
如果真能学会胡青秋的炼丹之术，他的确会获益无穷。
但是洛阳也明白。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根据他这些年对胡青秋的了解，这老头人不坏，但对于自己的看家本领，还是很重视的，轻易绝不会外传。
他如今主动提起此事，必是有所求。
于是，洛阳很快冷静下来，开口道：“胡老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我曾经说过，绝不辜负，只要是力所能及之事，洛阳愿全力以赴。”
他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但也没有把话说太满。
“你的确是个聪明人。”
胡青秋笑了笑。
随即缓缓站起身来，原本就苍老的身子，此时明显更为佝偻。
他弯着腰，咳嗽了两声，这才继续道：“你应该也看出来了。老夫因为炼丹，已经中了丹毒，现在全靠银针刺穴之法，维持性命，但最多也只有一年多时间，大限将至……”
他用最平静的话，说出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的话。
洛阳听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难怪胡青秋今天会说这些话，原来是大限将至了。
“寻常丹药，即便炼制失败，也不过损失药材而已，怎么会让您中毒？您精通医术，难道无法可解？”
“我研制的是一份古老的丹方，但残缺了一部分，老夫这些年都在尝试各种方式，来补全它。这个过程里，自然少不了要试药，这丹毒也不是一朝一夕来的，而是积累多年，如今已是回天乏术了。”
胡青秋叹了口气。
洛阳听到这里，大概明白了一些，看了一眼库房的方向。
“能让您老人家这么记挂重视的丹药，应该是跟宁姑娘的病有关吧？”
“不错。”
胡青秋仰起头，看着远处的夕阳渐渐落下，似乎和江水融为一体，好半晌后，才道：“宁儿这丫头，也是个苦命的人，父母早亡，先天有缺，这些年我凭借医术吊住她的命，但也是治标不治本，如果在十八岁之前，还不能补全先天缺陷，她必死无疑……”
十八岁？
那也就只有两年时间了。
难怪胡青秋会这么着急。
不过洛阳更好奇的是，什么样的丹药，居然可以补全先天缺陷？
若真是有这样的丹药，是不是也能改善人的武道天赋，让自己修炼更快？
当然，这种时候洛阳也不好去追问。
只是道：“胡老和宁小姐待我不薄，这件事，我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皇天不负苦心人，这么多年下来，老夫已经将丹方修补完成。但还缺少了几种最关键的药材，都是水生之物，难以获取，不便保存，市面上也买不到，只有下水去采。而我如今这身体，已经不足以外出寻药了……”
听完胡青秋的话，洛阳大概明白了。
他应该是想要拜托自己，去寻找最后的几种药材。
而作为回报，胡青秋会将炼丹术以及他的一身本领，倾囊相授。
这是一笔交易。
第25章 丹精
说实话，洛阳对于胡青秋的提议，有些心动。
但他并没有直接答应。
而是思虑片刻后，问道：“以胡老您在巨鲸帮的身份地位，如果需要人寻药，不用亲自出手，也会有很多人愿意出力吧？为什么选择我？”
“我要找的药，很特殊，需要懂得辨药识药，同时还要有不错的水性，能具备这两个条件的人，并不多。”
胡青秋摇了摇头。
“而且，我要炼制的这种丹药，关系重大，不能让外人得知，否则会有大麻烦。”
他没有将话说透。
但也算是勉强解答了洛阳心中的疑惑。
说到底，就是这丹药非比寻常，他不信任外面的其他人，所以以前搜寻各种材料，都是自己独自进行。
现在是因为丹毒积累太重，已经没办法亲力亲为了。
逼于无奈，这才选择了洛阳。
毕竟洛阳也算家世清白，而且在医馆这么多年，勉强算是知根知底了。
“会惹来大麻烦的丹药？看来，胡老现在要炼制的这种丹药，非同小可。除了给胡宁治病之外，还有其他的功效，可能会惹来别人的觊觎。这一定是比五谷丸更好的东西。我若助他炼成此丹，未来也同样可以因此受益……”
洛阳心中权衡着。
其实。
抛开这些利益得失来说，胡家祖孙对他也算有知遇提携之恩，胡宁更是和他关系亲密的朋友。
他当然不忍心看着对方因病而死。
但下水寻药，必然凶险。
洛阳犹豫着道：“胡老，您和宁姑娘对我有恩，我当然想要帮忙。只是您也看到了，我实力有限，入水寻药恐怕力有未逮，到时候我性命不保都是小事，若耽误了炼药，只怕……”
“你这小滑头……”
胡青秋摇了摇头。
洛阳没有一口回绝，便说明是有心想要帮忙的，只是这小子显然不满足于答应的事后报酬，而是先想要拿到一点好处。
毕竟，这寻找药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典型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
胡青秋人老成精，又怎么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当即想了想，道：“放心，你的实力如何，老夫心里有数，不会让你去白白送死的。那几处药材所在之地，我差不多已经打探到了，是有一些凶险，但以你的本事，也足够应对了。”
“当然，为了稳妥起见，也让你安心，老夫还有两样东西送给你，或可助你一臂之力。”
说着，他站起身来，走回房间。
然后取出了一本老旧泛黄的书籍，以及一个小木盒。
洛阳接过来看了一眼。
书籍上书《百毒经》三个字，显然是一本专门讲述如何识毒用毒的书籍。
正所谓医毒不分家。
在医师手里，各种药物不同的用法，可以是治病救人的良药，也能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这种危险性质的东西，胡青秋以前都是自己收藏起来，不会让外人看到的。
毕竟里面的毒药，随便弄一两种出来，就能杀人于无形。
现在拿出来给洛阳，也是表示他的诚意。
至于木盒里装着的，则是一整套的银针，以及一副人体经脉图，以及一些利用内劲操控发射银针的手法诀窍。
正是胡青秋的绝技之一，飞针之术！
“你的龟息功已经修炼到第三层，虽然难以更进一步，但目前来说也勉强够用。老夫修炼的内功，需要很长时间的积累，现在让你更换也来不及了，只能通过外物，来提升你的战斗力。”
“毒药的功效作用，不用我多说，你也该明白。至于这飞针之术，主要就是利用内劲，通过特殊的手法，使飞针脱手攻击敌人的穴道，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如果配合毒药，威力会更强……”
胡青秋简单地讲述解释了一下。
然后又将施展飞针的诀窍，演示了一遍。
洛阳连连点头。
这笔买卖不亏。
光是这本百毒经和飞针术，就足够很多人去拼命了。
而且这两样东西，都是可以快速提升作战能力的，也是他目前最急缺的短板。
“多谢胡老。既然您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我若再推脱，未免不识好歹，采药的事情，我愿意代劳。”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先回去休息准备一段时间，等老夫消息吧。”
“好。”
谈完正事之后，胡青秋显得有些疲惫了。
咳嗽两声，便起身回房休息去了。
临走时，又让洛阳去了一趟丹房，自行取用一些五谷丸和气血散，尽可能地提升实力。
“丹房里有一些剩下的丹精，是可以直接服用的，效果要比五谷丸更好，你也拿去用吧。”
“嗯。”
洛阳答应道，随即也没有继续久留，先去丹房取了丹药，又到库房跟胡宁说了一声，便返回后山药园小院去了。
既然答应了要去寻药，那么就得早做准备。
尽量在出发之前，争取将龟息功突破到第四层。
他能感觉到，第四层的龟息功，必然会有一些质的变化，再加上百毒经和飞针术配合，他的实力将会提升很多。
到时候出去采药，也能更有保障。
“这丹精，是用来炼制五谷丸的核心原料，没想到还能直接服用，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回到房间里，洛阳先取出了一颗花生米大小的晶体。
此物就是所谓的丹精。
其中蕴含精纯的药力，乃是五谷丸成型的关键，只需要这么小小的一粒，配合一百斤米粮，就能炼制出数百颗五谷丸。
“试试看。”
洛阳将手里的丹精捏碎，取出一小粒放入口中，然后闭上眼睛，运转内劲炼化。
只觉得体内一阵热流涌动。
精纯的药力很快被吸收，其浓度，竟比得上十颗以上的五谷丸。
原本，洛阳修炼到现在，每天一颗五谷丸的营养，已经有点跟不上身体的消耗了，吃太多话，又会有过于强烈的饱腹感，导致身体不适。
而这丹精，等于就是提纯了无数倍的五谷丸。
直到此时，洛阳也才明白，所谓的五谷丸，五谷根本就是个幌子，完全是用来稀释药力，让人充饥的。
真正的核心，是这丹精。
这都是用各种药材，提炼出来的，是真正的丹药雏形。
难怪巨鲸帮那么多的医师，一直帮着炼制五谷丸，但也没听说有谁能够偷师成功，掌握这份技术的关键。
因为胡青秋从来就没有将丹精的炼制之法外传。
“不错。有了这些丹精和气血散，我应该很快能突破第四层了。”
洛阳心中暗暗高兴。
随即再次闭上眼睛，收敛心神，运转龟息功，继续消化体内涌动的药力。
第26章 胎息
有了丹精的辅助，洛阳的修炼效率大幅度提升。
再加上气血散，进步可以用突飞猛进来形容。
终于，在半个月后。
洛阳明显感觉到，体内的气息发生了一种玄之又玄的蜕变。
龟息功突破了。
第四层的龟息功，给他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每次呼吸，体内肺腑竟然可以发出共鸣，内劲在经脉中循环，如同有一个小小的胎儿，在体内一同呼吸。
也就是说，洛阳现在可以在闭气的情况下，直接通过体内脏腑进行呼吸吐纳。
这是一种更为高效而直接的吐纳方式。
被称为胎息。
往往只有武功修炼到极高层次的顶尖高手，才能掌握。
“这龟息功的第四层，竟是将吐纳方式转换为胎息？”
洛阳心中惊讶。
胎息之法，就算是那些后天巅峰的武林高手，也没有几个可以掌握。
他实在没有想到，龟息功的第四层，竟已如此玄妙。
可别小看这呼吸方式改变。
最直观的，就是洛阳现在可以在水下闭气更长的时间，运用胎息，甚至可以在水中呼吸停留数个时辰，这是常人根本无法想象的。
同时，体内呼吸，可以避免直接吸入外界的有害气体。
比如毒气毒烟之类的东西，将会对他再无任何作用。
更重要的是。
胎息对于内劲的提升，每次呼吸吐纳，可以捕捉到微弱的天地灵气，这是比寻常的“气”更为精纯强大的存在。
对于内劲的提升，妙不可言。
洛阳在突破第四层后，整个人似乎都有了某种玄妙的蜕变，不但力量大增，体魄强健了许多，连带着五感似乎也变得更为敏锐。
试着挥动拳脚，破风之声传来，内劲激荡。
现在的他，实力已经堪比江湖中的二流高手了。
“这龟息功的确非同凡响。前三层看上去只是最普通的强身功法，平平无奇。可一旦突破第四层，却是质的变化，能让人脱胎换骨。”
洛阳心中又惊又喜。
难怪，巨鲸帮要买来那么多流民培养，搜寻可以练成第四层的人才。
因为一旦成就，那就等于是拥有了一名二流高手，而且还是可以不断成长培养的，未来不可限量。
当然。
和这门功法的强大相对应的，是它独特的修炼条件。
有天赋的人，半年内可以轻松达到第四层，但若没有天赋，一辈子也无法突破。
远的不说，就拿洞庭湖水寨来说，这么多年，数批新丁中，洛阳也没有见过一个人成功的。
严格来说，洛阳也属于是没有天赋的那一批普通人。
但他拥有光幕，硬生生靠着熟练度，通过这几年坚持不懈的努力，这才打破了这个桎梏，有了如今的脱胎换骨。
“不过，如此一来，龟息功提升的事情，就要严格保密了。毕竟正常人都无法在半年后突破到第四层，如果被人发现，少不了会有麻烦。还好，这胎息之法，也有一定隐匿气息的功效，只要我不刻意在高手面前全力暴露，倒也不至于被人轻易看穿，最多只是觉得我内劲比一般人深厚些许。”
洛阳心中思索着。
随即看了一眼光幕上。
龟息功的进度条，已经变成了“1/50000”。
这代表着，龟息功是还可以继续提升的，但需要的熟练度，却是比之前四层加起来还多。
短时间内，恐怕别想再有所突破了。
“内劲提升，我的飞鱼身法速度也能更快了，凭此手段，只要不遇到后天巅峰级别的强者，自保完全没问题了。但这还不够。”
洛阳思索着，又将旁边的木盒和百毒经取了出来。
接下来的时间，他要好好研究这本毒经和飞针之法，争取将其初步掌握。
如果有毒药和飞针配合，他的攻击手段会更丰富。
也就有了和一流高手争锋的本钱。
洛阳本就有中级医术的基础，所以要掌握百毒经并不难，很多药理药性他都是知道的，只需要按照配方调配即可获得各种功效不同的毒药。
而飞针术也是一样。
经脉穴位这些东西，他都了解，针灸术这几年下来也打下了基础，只要内劲足够，再掌握熟悉一下手法就行。
一个月后。
洛阳已经初步学会了飞针术。
不过这门技艺，真正的名字，应该叫做银针刺穴法，属于暗器投掷类的功夫。
初步掌握不难，但若要做到例无虚发，还需要大量时间的练习掌握。
同时，因为银针太过纤细脆弱，单凭本身的锋利程度，其实很难穿透伤人。
这就考验使用者的内劲强度。
内劲越浑厚，穿透力自然越强。
像是胡青秋施展起来，全力之下，银针可以刺穿一尺多厚的木板，而洛阳现在最多只能勉强做到将银针打入人体。
遇上有鳞片或是铠甲护身的敌人，就很难有所作为了。
杀伤力有限。
因此，更多的需要依靠毒药。
洛阳为此也做足了准备，从药园中采摘了不少药材，这都是胡青秋默许的，最终炼出了十多种毒药。
大多是见血封喉的杀人之物，当然也有类似蒙汗药迷魂香之类的东西。
至于各种解毒的药物，玩毒的人自是必备。
本来，洛阳还想炼制一种更为暴烈的火毒。
可以配合巨鲸帮特制的水雷使用，威力十分恐怖。
但这种毒药炼制很费时间，手里的材料也不够，还不等他收集完成，胡青秋那边已经传来了消息。
已经确认找到第一种药材所在的区域。
三日后，正好洞庭湖水寨的一支水鬼小队，会前往那片区域进行日常的捕捞作业。
洛阳将会跟随船队一同前往。
“墨玉河豚，一种稀有的淡水生物，有剧毒，其毒性是普通河豚的百倍以上，常人被蛰，十个呼吸内必死。其骨可用入药……”
洛阳看着胡青秋给自己的图鉴和介绍。
不禁暗暗咋舌。
这老头子到底要炼什么丹药，居然连这种剧毒之物也要用到，难怪他之前会中丹毒了。
毒物入药，是很考验技巧的，处理得好，毒素和其他药物中和，会变成大补之物，对人体颇有裨益。
但若是处理不当，剧毒是会要人命的。
“不过，这墨玉河豚的毒囊，也是极佳的制毒材料，倒是可以顺带多弄一点回来备用……”
洛阳思索着。
心里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和激动。
自己终于要开始第一次外出历练了。
第27章 意外收获
这一天清晨，江上的薄雾还未散去。
一艘悬挂着巨鲸旗帜的帆船，缓缓驶出洞庭湖，在沧澜江上缓缓行进。
洛阳站在甲板上，看着薄雾中的阳光，缓缓从江水尽头升起来，瑰美如画卷。
经过这几年的修行，他的体质得到了极大改善，已经不会像是初来时那样晕船了。
此时站在船头，欣赏着波澜壮阔的江景，倒也别有一番味道。
“还记得咱们来的时候，也是坐船从这边过来，现在想起来，就像是做梦似的。”
不远处，黝黑壮实的少年咧嘴笑道。
正是王平。
洛阳的运气不错，这次出行的船队，正好由王平所在的水鬼小队负责。
从训练营出来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同行出任务。
比起三年前，王平的体格也变得更加壮实，常年在外，使得他的皮肤更加黝黑粗糙，也可能是铁皮功的原因，他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铁塔似的安稳感。
“别紧张，俺第一次出来也有些忐忑。不过其实没事，这片水域紧挨着大营，早被清理了无数次，基本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危险，你就当成是在训练营的时候就行了。”
王平笑着说道。
在外磨砺的几年，倒是让他的性格变得开朗了不少，言辞谈吐也褪去了稚嫩。
这让洛阳很欣慰。
两人正聊着天，船只缓缓停了下来，十多个水鬼陆续来到甲板上，手里拿着兵器和各种捕捞工具。
他们已经到了既定的水域，今天的任务，是下水打捞一些水生鱼类，作为食物储备。
这是水鬼小队最简单的一种任务。
所以大家也显得比较轻松，还有一些和王平关系比较好的人，上来打招呼。
“都准备好了吗？老李你们几个留在船上警戒，其他人下水，早点完成任务，早点收工。老子还等着回去喝酒呢。”
长着络腮胡子的水鬼队长开口喊道。
随即又看了洛阳一眼，道：“洛兄弟，你一直在医馆做事，这是第一次外出下水，就让老王多带着你，免得出什么意外。”
这水鬼队长姓周，前段时间在水下扎伤了脚，也是洛阳给他治好的。
所以对洛阳也是十分客气。
“那就多谢周哥了。”
“小事。等忙完后，晚上有空一起喝酒。”
说完，众人已是各自入水。
为了以防万一，洛阳也带了一柄短剑在身上。
有之前搏杀蛮鳄的经验，他发现在水下，短兵器还是很有优势的，特别是自己又有飞鱼身法的速度加成，可以灵活快速地靠近敌人。
所以这些年，洛阳也顺带修炼了一下基础剑法。
当然用的都是短剑，走的也是近身搏杀的刺客型路子。
不说有多高的造诣，但配合自身的内劲和身法加持，也是够用。
“走吧。”
洛阳也不再耽搁，深吸一口气，运转功法，便跳入了水中。
江水冷冽，不过清澈，视线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洛阳下水后，便朝着更深的水域游去。
他要找的墨玉河豚，一般生活在深水区，上面可是找不到的，王平则是紧跟其后。
很快。
洛阳就在河谷下方的裂隙中，发现了几条墨玉河豚的踪迹。
这都是胡青秋提前打探清楚了的，所以寻找并不难，难的是如何捕捉，一般水鬼可是不敢去碰。
嗖——
水流翻涌，洛阳脚下一蹬，身形便如箭矢飞射而出，手里抛出一个细小的铁钩，直接钩住河豚的鱼鳃。
鱼线往回拉拽，那河豚顿时挣扎起来。
这种用甩钩的捕捉方法，是胡青秋告诉他的。
可以避免直接接触河豚，防止毒液喷溅到自己身上，也不能直接用剑或是鱼叉刺穿，那样会导致毒囊破碎，失去功效。
洛阳出手迅捷，很快就抓到了第一只墨玉河豚。
可是，周围的河豚感知到威胁，顿时掉转头来，身体顿时鼓起，一团团黑色墨汁似的毒液如同箭矢射出。
好在洛阳早有准备。
身形扭动，已如游鱼般避开，周围的水域很快被染成了黑色，他连忙咬碎口中的解毒药，往后退去，避免毒水沾染身体。
与此同时，手里的铁钩再次抛出。
剩下的河豚也都被钩住，挣扎时，鱼线互相缠绕，反倒是将它们绑了个严严实实。
“成了。”
洛阳心中微微喜悦。
这第一次外出寻药，比他想象中要轻松许多。
随即取出腰间准备好的特制口袋，将那些河豚丢入其中，里面有准备好的迷药，河豚进去后就会陷入昏迷，不会再吐出毒液伤到自己。
做完这些后，洛阳抬起头。
忽然看到头顶上方的水草里，有一抹金光快速掠过。
那是一条通体金黄色的大鱼。
体型修长肥大，有着两条长长的胡须，嘴里则是含着一颗似是珍珠般的物体，在水下散发着幽幽荧光。
“黄金灯龙鱼！它口中的鱼珠，又被称为小龙珠，非常珍贵，传说是进贡给皇室的珍品，一颗价值相当于同等体积的黄金！”
洛阳面露喜色，想不到在这片水域里，还能遇到一条黄金灯龙鱼。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要是能抓到，取下鱼珠，自己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为买药的钱而发愁了。
当即脚下一蹬，追了上去。
不过。
这灯龙鱼的速度极快，就算是洛阳的飞鱼身法，也只能勉强跟上，而无法快速超越。
好在这时候，跟来的王平也发现了它。
当即眼前一亮，径直挡住了它的逃窜路径，灯龙鱼眼看无处可逃，嘴角的两条胡须竟是浮现出道道电光。
王平措不及防，被这电流碰到，当即抽搐起来，往后退去。
好在这电流微弱，并不能伤他性命，只是这一退，灯龙鱼已经跑出了数丈，眼看就要钻进一片暗礁中。
说时迟，那时快。
一点银光在洛阳指尖闪耀，银针破水，好似飞镖般刺入灯龙鱼体内。
但因为水流的阻力，飞针的威力被削弱很大。
银针虽然命中，但却不能马上将其毙杀，灯龙鱼继续向前游去。
“没关系，针上有毒，它逃不了多远。”
洛阳心中暗喜，随即朝着王平做了一个追的动作。
两人立刻从暗礁旁边绕了过去，又往前追了一段，果然看到那灯龙鱼已经速度减缓下来，肚皮往上一翻，已是毒发了。
“到手！”
洛阳自然没有迟疑，游了过去，将灯龙鱼抓住，顺手放进了腰间的口袋里。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
黑暗中，数道人影游动了过来。
这些人，身上都穿着巨鲸帮水鬼的服饰，但洛阳和王平都不认识，显然不是他们小队的人。
也没听说这附近水域还有其他小队在执行任务啊？
眼看那些人不断聚拢靠近，隐隐似要形成包围之势，洛阳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当即也不废话，拉上王平，两人向上游去，先出水再说。
第28章 格杀
嗖——
一道弩箭撕开水流，急速朝着背后射来。
洛阳心中警兆大生，下意识地一脚踢向旁边的王平，使得他身体歪斜，这才险险劈开了弩箭刺穿背心的命运。
“好险！”
洛阳眼神微凛。
要不是他突破了龟息功第四层，五感敏锐，提前感知到周围水流的变化，估计也难以避开。
下一瞬间，更多的弩箭破水射出。
虽说水下水流会极大减弱弩箭的射速和杀伤力，但是在短距离内，一样可以将人射杀。
这些人，配备的都是精良的手弩，体积小巧，携带方便，但造价极为昂贵，就算是巨鲸帮，也只有一部分精锐小队配备。
一轮连射，直接将他们往上浮的道路封锁。
逼得二人只好停留在水下。
其他人，趁着这个时候，已经摸了上来，手腕上戴着特制的手爪，寒光闪闪。
洛阳皱着眉头，看对面这配置，显然是一个经验十分丰富的水鬼小队。
但绝不是巨鲸帮的人。
洛阳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历，但从对方狠辣出手的方式看，必是敌人无疑。
“这些家伙实力强劲，装备齐全，还换上了巨鲸帮的衣服，无声无息从水下潜入到了洞庭湖水寨附近，必是有所图谋，很可能是敌对势力派来探查的斥候，没想到被我误打误撞遇到了，此时对方应该是想杀人灭口……”
电光火石间，洛阳心中已然做出了判断。
这时候，旁边的王平也反应了过来，脸色陡然一沉，铁塔般的身躯，向前一步，径直挡在了洛阳身前。
“这家伙……”
洛阳心里有些感动。
随即目光扫过四周，对方一共七个人。
而且都是精锐，单凭他和王平两人，正面对抗，估计胜算很小，而水鬼小队的其他人，目前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甚至可能已经死了。
“不能硬拼。这种情况下，我倒是可以凭借身法逃走，可是也不能就这么丢下王平不管……不过，或许可以以此来迷惑敌人，再寻找机会……”
洛阳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就是灵活。
如果傻乎乎在这里等着对方围拢，他的优势就会失去，到时候打起来太吃亏了。
于是他拍了拍王平的肩膀，想要告诉他自己的计划，但在水下又不方便开口，只好给了他一个眼神。
随即，脚下一蹬。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化作一道残影，朝着下方深水区游去，转眼间消失在了浓密的水草和礁石之间。
“好快的身法……不过却是个怂包，连打都没打，直接丢下同伴逃跑了？”
对面几人回过神来，眼神中流露出鄙夷之色。
他们是为了灭口而来，当然不可能让洛阳就这么逃走。
当即有人做了一个手势。
其中水性最好的三人游动身体，径直朝着逃跑的方向追了出去。
另外四人则是朝着王平逼迫过去，手中利爪寒芒闪烁。
王平这时候也顾不得想太多。
他和洛阳是有过命的交情，料想对方不会丢下自己不管，当即全力运转铁皮功，握紧手里的大刀，准备拖住这四人。
……
“来了。”
黑暗浑浊的水流中。
洛阳安静地等待着，不多时，果然看到两道人影追了上来。
他屏气凝神，手中短剑和银针已经随时准备好。
这时候，一群鲫鱼被惊动，从对面的水草丛中飞快蹿出，带起一片泥沙。
那两个追兵感知到这片水域的动静，眼神同时一冷，飞快举起袖弩，扣动扳机。
弩箭射入水草丛中。
那两人倒是颇为谨慎，射杀一轮后，还不觉保险，立刻又上弦，发动了第二轮。
等到确认安全后，这才持手爪利刃快速逼近。
一左一右，呈围杀之态。
“的确是经验老道的水鬼。”
洛阳暗暗点头。
不过他棋高一招，那片水草区域的鱼儿，是他刻意惊动的，就是为引这两人前来。
等到二人靠近的瞬间，洛阳也出手了，飞鱼身法全力催动，整个人好似游鱼，水波在身畔流过，悄无声息地靠近了过去。
噗嗤——
短剑穿心。
殷红的鲜血瞬间涌灌而出。
洛阳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是毫不留情，这一剑又准又狠，直接刺穿心脏。
那人张开嘴，下意识地要惨叫，可是在水中，只能吐出一串水泡，然后就是鲜血涌灌出来。
第一次杀人，洛阳却没有任何不适。
在巨鲸帮的这些年，他已经见过了太多生死。
既是敌人，那就是你死我活，容不得半点迟疑和心软。
那人的尸体缓缓向下坠落沉没，与之相对的同伴，很快发现了不对，脸色微微一变，身形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但他没有想到，洛阳的速度太快了。
几乎就在杀死第一人的同时，他已经穿过水草，来到了近前，一剑刺出。
剑尖精准地穿过对方手爪格挡的空隙。
强横的内劲在此时爆发出了关键作用，那人本来以为已经挡住了这一剑，却是被恐怖的力量震得手腕发麻。
随即眼前一花。
剑刃已经刺穿了喉喉。
第二个追兵也被当场格杀。
洛阳却是没有停留，杀死这人的瞬间，连忙脚下连踏，下一瞬间，箭矢几乎擦着身体飞了过去。
就在上方的礁石中，还有一人潜伏着，利用弩箭远程支援他的同伴。
“早就发现你了。”
洛阳心中冷笑，随即抬手一挥，银光闪现。
那人顿时身躯一仰，红花绽放，银针精准地刺瞎了他的眼睛，附着在上面的剧毒让他痛苦加剧，很快半边脸都青黑一片，混着血水，狰狞又恐怖。
洛阳也没去管他。
这种“断魂膏”是从鹤顶红等剧毒之物中提炼出来的，浸染银针，毒性极为剧烈，基本上是见血封喉。
那人果然挣扎两下便失去了力气，尸体缓缓往下沉去。
三名精英水鬼，就这样被洛阳干脆利落地干掉了。
这也让他更有信心。
看来，他对自己的实力预估，还是过于保守了。
这种级别的对手，根本伤不到他一根毫毛。
“王平那边还有四个，以他的铁皮功，暂时抵挡应该没问题，但不会坚持太久。我得赶紧过去帮他。”
洛阳思索着，顺手将几人身上的爪刃和手弩取了下来，然后用铁钩鱼线，缠住其中一柄手弩，做了个简单的拉动机关，随即快速朝着王平所在的方向游去。
第29章 水雷
淡淡的血腥味顺着水流飘散。
当洛阳回到之前所在的水域时，远远就看到浑浊的水浪卷动泥沙，人影于其中翻腾。
王平独自一人持刀，尽力和四名敌人缠斗着。
单论实力，那四人每一个都在他之上，但王平的铁皮功着实厉害，显然是在这方面下了极大的功夫。
如今的他，不说已经真的刀枪不入，但皮肉紧实，防御力极强，加上又是在水里，兵刃砍杀本就会被水流阻碍。
那四人与之缠斗一阵，竟是逐渐感觉体力不支。
王平虽说身上留下了不少大大小小的伤口，看上去十分浪费，但却都不致命，体力还旺盛得很，左冲右突。
看这架势，再拖个半盏茶都不成问题。
当然，在水下的战斗，更考验闭气功夫。
王平的龟息功还没到第三层，继续拖下去，不被砍死也要被憋死了。
“还好来得及。”
暗处的洛阳点了点头。
随即也不耽搁，将缠着鱼线的那一柄手弩，卡在了旁边的石缝中，然后上了一发弩箭，自己则是往旁边游去。
等到鱼线达到最大长度后，轻轻一拉。
机扩跳动，一发弩箭应声而出，径直射向了场中，闷哼声随即传来，鲜血涌动，一名敌人被射穿了肩膀。
可惜，准头有点差。
那人吃痛后退，旁边的同伴见状，都是脸色大变，反手便将弩箭对准了后方，扣动扳机还击。
然而，洛阳根本不在那个方向。
趁着对方注意力被吸引，洛阳果断出手，飞针应声而出，刺中一人面门。
与此同时，身形游动，转眼已杀到了场中，短剑捯持，宛若鬼魅般出现在另外一人背后锋利的剑刃割裂咽喉。
转眼间，就倒下了两人。
之前肩膀被射穿的家伙，眼看情况不对，转头就要逃，王平却是立刻追上，照着脑袋就是一刀。
还不等他高兴。
洛阳一脚踹了过来，将他踢得栽倒出去，紧接着，强烈的水浪冲击而至，伴随着刺目的火光，震荡整片水域，连带着旁边的礁石都粉碎迸溅，在水中划出一条条细长的白线！
“是水雷！”
王平头晕目眩，心中惊骇欲绝。
他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也见过有人使用这种东西，在水下爆开，足以开山裂石。
方才要不是洛阳反应快，将他踢开，这会儿估计已经粉身碎骨了。
这种火药爆炸的威力，铁皮功可扛不住。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洛阳已经冲到了最后那人面前，剑光森冷，如同一道闪电刺穿身体。
最后的那名水鬼也倒下了。
手中还捏着两颗黑褐色的丹丸，核桃大小，通体闪烁着金属的光泽，正是江南霹雳堂特制的水雷。
要不是洛阳出手够快，这两枚水雷再炸开，他们估计都要陪葬。
“这些家伙，到底什么来历，居然连水雷都能弄到？”
洛阳这时候也是心里捏了一把汗。
要不是他突破第四层后，五感机敏，及时察觉到危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水雷珠，有点像是武侠小说里的那种霹雳子，不过威力更大，一般是用来炸船或是水中礁石的。
用铁胆装有大量的火药，依靠撞击机关来触发，爆开时，火药爆炸的威力本就可以开山裂石，再加上铁片碎裂形成杀伤。
哪怕是后天巅峰的高手，近距离之下被波及，也要吃大亏。
而这种东西，显然也极为珍贵的。
只有江南霹雳堂会制造，每年向外售卖的数量极为有限，而且很贵。
在巨鲸帮里，这种水雷也是严密把控的战略资源，很难获取。
想不到，这么一个水鬼小队里，居然就有三颗。
这些人的来历，恐怖不简单。
不过，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洛阳顺手将那两颗水雷小心翼翼地捡起来，看了下，还未撞开外层的保护装置，这才放心收起。
随即朝着王平招了招手，两人赶紧浮上水面，然后快速登船。
“怎么回事，老王，你怎么受伤了？”
负责留守船上的两人，见状走了过来，都是一脸惊讶。
洛阳则是没有时间跟他们解释太多，他现在不确定，水下还有没有别的敌人。
左右四顾，问道：“周队长他们回来了吗？”
“还没有……”
“那他们回不来了……”
他这话刚说完。
便是看到远处的水面一阵沸涌，血水散开，一具具尸体在鱼虾的啃咬下，顺着水浪浮了起来。
其中一人，正是之前下水的周队长。
不过此时的他，半边身子都已经被撕烂了，死状惨烈，看得船上几人都是脸色发白。
“水下有敌人袭击，快走，立刻掉头返回水寨报讯！”
洛阳喊道。
剩下的两个水鬼队员这才回过神来，连忙点头，赶紧跑去掌舵，调转船头，飞快朝着水寨方向返回。
好在，对方似乎也只是小规模的哨探，人数有限。
在被洛阳和王平斩杀了数人后，也是损失惨重，而且这里距离水寨不算太远，他们也不敢深追。
众人总算是有惊无险地离开了这片水域。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历？敢在洞庭湖水寨附近活动？”
洛阳暗自皱起眉头。
本来以为只是一次简单的采药，结果没想到，居然遇到了这么一伙穷凶极恶之徒。
要不是他实力强大，这次恐怕就要交代在下面了。
这运气，也真是没谁了。
不仅是他，王平和其他两人，此时也都有些脸色凝重，他们这个小队，并不算是精锐，平时也只做些相对简单的任务，哪里遇到过这种阵仗。
出发的时候还是十几个人，一眨眼，就只剩下他们四个了。
换成是谁，也会有些伤感。
“洛阳，俺在那些人身上发现了一些东西。”
这时候，王平已经简单包扎处理了伤口，然后将一个布包递了过来。
洛阳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一块带血的皮。
显然是从尸体上割下来的。
上面有一个鱼叉似的纹身。
“这是……”
“飓风盗的标志，俺以前在清点战利品的时候见过，他们的人都会在身上纹这样一个图案。”
“你是说，刚才那些人，是飓风盗的残党？”
洛阳皱起眉头。
三年前的碧波潭之战，飓风盗几乎全军覆没，不过还是被走脱了几个重要人物，本以为他们会从此销声匿迹，想不到三年后，居然又重新卷土重来了。
“飓风盗打家劫舍多年，家底丰厚，即便上次损失惨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能弄到水雷也说得过去了。只是，他们这次摸到洞庭湖水寨附近，是想要做什么？”
洛阳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说是想报仇的话，那也太不自量力了。
全盛时的飓风盗都不是巨鲸帮的对手，被打残后，就算卷土重来，也不可能威胁得到巨鲸帮的地位。
再者，洞庭湖水寨虽说是后方大本营，但其实并不是什么重要的地方。
帮主和重要人物一般都是住在城里的总舵商会。
这洞庭湖也没有什么值钱的战略资源，大部分时候，是作为一个新丁培训基地，以及周边十多个水域的物资中转地……
“等等，物资中转？”
洛阳似乎想到了什么。
那碧波潭距离洞庭湖就不远，经过三年的开发和建设，水下的金矿已经可以大批量开采了。
只是因为碧波潭地理位置不太好，大型货船进不去，所以淘炼出来的金沙，都是要先运到洞庭湖这边集中储备，等到足够后，再运往总部……
难道说，他们是冲着黄金来的？
碧波潭因为经历过当初的大战，如今可谓防卫森严，外人是轻易攻不进去的。
所以这些盗匪退而求其次，想直接劫掠已经淘炼好的金沙？
就目前而言，洛阳也只能暂时想到这个可能。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现实，别的不说，这洞庭湖水寨常年有上千名帮众驻守，还有袁华这个后天巅峰的高手，飓风盗的人真有这个本事和胆量来这里找死？
还是说，他们找到了更强大的外援？
第30章 一流
飓风盗和巨鲸帮之间的恩怨争斗，其实洛阳并没有太大的兴趣。
只是这些水鬼，既然已经摸到了水寨附近。
倘若真是对洞庭湖有什么图谋，接下来，可能也会波及自身。
好不容易过了几年安稳日子，自己的实力，还不够强，胡青秋的炼丹术也还没有完全学到手。
但愿是自己多想了吧。
没准儿，这只是小股流散的飓风盗，在外围游弋劫掠，其实并没有什么别的企图……
洛阳摇了摇头。
这些事情，担心也没有用，还是先管好自身再说吧。
想到这里，洛阳转头看了一眼王平。
后者似乎还沉浸在同伴死去的悲伤中，低着头不说话。
“别想那些了。你们小队遭遇袭击，死伤惨重，回去一定会接受问询，想好怎么禀报了吗？”
“自是如实回禀……”
“遭遇袭击的事情可以如实回报，不过之前水下的战斗，尽量一笔带过吧。”
如今情况不明，洛阳不想被太多人关注到。
倘若王平如实禀报，以他格杀一个水鬼小队的战绩，必会引起巨鲸帮高层的注意，虽说可能会得到一些奖励，但随之而来的也会有很多麻烦。
首先，万一对方想要检验自己的实力，意外发现自己龟息功突破了第四层，他还没想好怎么解释。
其次，如果接下来真有飓风盗袭击，自己表现太好，到时候恐怕要被派去委以重任，那也太危险了。
除此之外，洛阳还有一点小心思。
这剩下的两颗水雷，可是好东西，留在身边关键时刻可以做杀手锏。
要是如实禀告，这玩意儿可就留不住了。
“行，俺就说和其他人一样，遇到了水鬼袭杀，俺们两人联手杀了一个，侥幸逃生。”
王平现在也学聪明了。
知道洛阳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自是没有什么意见。
……
船只很快回到了洞庭湖水寨。
王平等人在第一时间，向上级汇报了遭到袭击的事情，并且将纹有飓风盗图案的人皮作为证据上交。
水寨对此极为重视。
袁华统领亲自过问，先是将所有人带去单独进行了询问，确认事情的来龙去脉并无疑点，随后又抚慰勉励了众人一番，奖赏了些许丹药，这才让他们先行回去休息。
因为水下的战斗，只有王平在场，他只要不说，别人也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
在其他人眼里，洛阳的身份是医馆学徒，这次是跟船去采药的，实力平平。
自然也没有过分怀疑。
接下来，巨鲸帮很快做出了反应，派出了十多个水鬼小队，全面巡查清扫水寨周边水域。
听说搜出了不少暗伏的水雷，都是布置在一些关键位置，以及主要航道附近。
如果引爆，的确会造成很大的麻烦。
这也确实证明了王平一行人的遭遇，洞庭湖水寨附近，的确有敌人潜入过。
但巨鲸帮用了一个多月时间来大规模清理排查。
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那些飓风盗的人，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个活口都没有抓回来。
水寨连续戒严了一段时间。
不过最终什么也没有发生，渐渐地，大家也就放松了下来，认为飓风盗之前可能真的有什么图谋，但在被发现后，自知没有成算，所以已经退走了。
洛阳在得知这些情况后，也是松了口气。
不管飓风盗的那些家伙在谋划什么，只要不来进攻水寨就行，自己依旧可以安稳度日。
这次外出采药，经历了意料之外的凶险。
但也让洛阳有了一定的真正实战经验，对自身实力有了更清晰的了解。
收获也还算不错。
一共捕获四条墨玉河豚。
洛阳给了胡青秋两条，作为炼丹的材料，自己则是留下了一半。
他现在不知道胡青秋要炼制的丹药是什么，但肯定有很强的功效，这些材料，自己可以先留一手。
等到以后自己学会炼丹术的时候，再自行炼制，可以省去寻找材料的时间。
而河豚的毒囊，洛阳则是取出来，炼制成了一种更为厉害的毒药。
此毒名为化骨。
是比断魂膏更霸道的存在，是江湖中可以排名前三的剧毒。
此毒不需要服下，只要沾染肌肤，就能腐蚀血肉骨骼，十分凶残，又被称为化尸水。
更恐怖的是，它即便稀释在水中，也能有很强的功效。
只需要一滴，就能让方圆一丈之内的水域，化作毒池，这要是在水下施展起来，肯定十分霸道。
当然，这种用法，自己可能也要中毒。
所以洛阳更多的还是通过蒸煮的方式，将化骨毒水熔炼到银针里，这玩意儿并不会溶解金属。
如此一来，除了常规的断魂毒针之外，洛阳又多了一种更为霸道的化骨毒针。
另外。
加上从飓风盗身上获得的手弩，也能淬毒，还有那两颗水雷，他现在浑身上下都是杀人的手段。
实战能力要比之前提升一个档次。
至于那一条黄金灯龙鱼，洛阳也没有急着出手，取出鱼珠后就留在了身上。
这玩意儿会散发荧光，在水下可以作为照明使用，等需要用钱的时候再卖出去也不迟。
而因为飓风盗的事情，尚未探查清楚。
洛阳找了个借口，在药园待了两三个月，尽量避免外出寻药。
趁着这个时间，终于将飞针术的熟练度，提升到了入门层次，施展手法更为精妙，威力和射程也有了增长。
直到确认周围水域都没有危险了，这才开始继续外出寻药。
接下来倒是没有遇到过这类凶险的情况。
凭借第四层的龟息功，加上飞鱼身法和诸多手段，寻常的水下猛兽根本伤不到他，因此顺利地又帮胡青秋收集到了不少材料。
同样，他都给自己保留了一份。
半年时间很快过去。
在这个过程中，洛阳的各项技能都在稳步提升。
实战经验也增长很多，现在的他，整体实力，自问已经可以不逊色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了。
比起袁华这种后天巅峰的高手，可能还有差距，但自保总是没有问题的。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直销声匿迹的飓风盗残党，再次出现了，他们在航道水域，袭击了一艘运往总舵的金沙货船。
船上的人，几乎全军覆没。
碧波潭采集了三个月的金沙也全部被盗走，巨鲸帮损失惨重，震怒之下，决定调集周边所有水寨的高手，进行一场更大规模的围剿，清理整个沧澜江水域，务必要将这伙水匪彻底绞杀。
而在这个时候，洛阳则是接到了胡青秋的传话。
需要他前往一趟碧波潭，寻找最后的两种材料之一。
第31章 碧波潭
金沙货船被劫，让巨鲸帮上下震动不已。
他们对于这座金矿，前期投入了巨大人力物力，死了不少人，如今才刚刚看到收益，结果就被人摆了一道。
这也不仅仅是物质上的损失。
更是对巨鲸帮威严的挑衅。
要知道，巨鲸帮的各种生意遍布全国，包含漕运、盐铁等等，牵涉各行各业，竞争者也是很多的。
全靠着自身强大的实力和威望来压制。
一旦他们的威严不足以压制，各行各业的竞争者都会跳出来，到时候就麻烦了。
所以，巨鲸帮对于这次事件极为重视。
调动了大量的人手，铁了心要将沧澜江水域所有的水匪，彻底根除。
“看来之前飓风盗的探子，是来探查水域地形的。这些家伙也真够有耐心，足足等了半年之后才动手。不过他们是怎么知道押送金沙的时间和航线？”
洛阳在得知这个消息后，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巨鲸帮内有他们的内应，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如此庞大的组织，内部被渗透根本不可避免。
但是，从飓风盗的哨探装备来看，他们并不算太缺钱。
人手一套手弩利刃，甚至还配备有价值不菲的水雷，这么大的手笔，还花了半年时间查探地形谋划，最终只是为了一船金沙？
这格局也太小了吧。
而且一旦劫掠了金沙，引来的可是整个巨鲸帮的雷霆报复，这根本不值。
直觉告诉他，飓风盗这次的行动，恐怕还有更大的图谋。
劫掠金沙，说不定都只是个幌子。
当然。
这些事情，暂时跟洛阳也没有太大关系。
此时的他，已经按照胡青秋的安排，坐上了前往碧波潭的货船，寻找炼丹的药材。
经过大半年的搜集，胡青秋所需的药材，只剩下了最后两种。
其中一种，叫做冰魄珊瑚。
喜好生长在阴冷的水域之下，稀有难寻。
三年前，胡青秋在治疗那些开辟水域的伤者时，曾见过一人被冻伤手脚，由此推断出碧波潭下的金矿附近，可能会有一处寒潭水域。
蛮鳄喜寒，所以才会大规模聚集此地。
后来又经过各方查证，判断这里很可能会存在冰魄珊瑚，这才让洛阳过来搜寻。
说起这碧波潭，洛阳还从来没有去过。
但记忆倒是深刻。
当年新丁训练考核的时候，他就是因为知道碧波潭有金矿的存在，暗中撞见杨兵和神秘人商议计划，担心会有危险，这才故意藏拙。
最终由此逃过一劫，没有和其他人一样，被选作开辟碧波潭的炮灰。
如今三年过去。
碧波潭开辟成功，巨鲸帮在这里建立了水寨和水下矿场，安全程度不可同日而语。
虽说周围还是有很多蛮鳄盘踞，但洛阳现在的实力也是今非昔比。
单纯的蛮鳄，应该威胁不到他。
“洛阳兄弟，咱们可是好多年没见了。这次有机会到碧波潭，老哥一定好好招待你。”
甲板上，一个相貌粗犷的头目开口说道。
此人正是当年洛阳救治过的那个陈大壮，当初也是因为他的无意之言，这才让洛阳提前知道了考核的目的，从而逃过一劫。
所以对于陈大壮，他也是有些印象。
这家伙命也挺大，在三年前的那场大战中保住了性命，现在已经是碧波潭水寨的小头目了，专门负责往来两地运送物资货物。
“陈哥客气了。”
洛阳笑了笑。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入到了碧波潭水域的范围。
远远便看到有两艘大船从里面开出来。
甲板上，有不少衣甲鲜亮的巨鲸帮帮众，昂首挺立，如同即将出征的士卒。
这些都是原本调派过来驻守碧波潭的精锐帮众。
此时却是正在离开水寨。
“陈哥，这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飓风盗惹的祸，他们袭击了金沙货船，惹得帮主大怒。统领大人害怕被问责，所以主动也派人加入清剿，说是要亲手抓住飓风盗的人，抽筋扒皮……”
陈大壮说着，有些骂骂咧咧。
他们在碧波潭辛苦采集水下的金矿，淘炼出来，本来送到总部，大家都会有奖赏。
现在好了，金沙没了。
而且还有可能会被总舵问责。
那碧波潭水寨的统领，估计也是怕上面怪罪，怀疑他们和飓风盗暗中串联，这才迫不及待地想要表忠心。
如果由碧波潭亲自抓住罪魁祸首，自然也就能洗脱自己的嫌疑了。
“可是，碧波潭如今是金矿开采的重地，平时都有重兵把守，现在派出去这么多精锐，如果，我是说如果，飓风盗的人趁乱袭击这里，岂不是……”
洛阳皱着眉头，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陈大壮则是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兄弟你是第一次来这碧波潭，不知道此地情况。这里三面都是山崖礁石，山上水下都不可逾越，四周还盘踞着没有清理完的蛮鳄，只有前面一条出水口通行。为了以防万一，帮里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你看……”
说着，他向前指去。
洛阳抬头，便看到了一座巨大无比的钢铁栅栏，光是露在水面上的部分，就有十丈，下面更是不知多深，封住了整个出水口，包括水面以下。
“这是帮里花费重金打造的闸门，只要封闭，水上水下，连一条鱼都别想出入。周围还布满了水雷和铁刺，别说区区一伙盗匪，就算是朝廷水军来了，也不敢轻易……”
说到这里，陈大壮似乎察觉到有些失言，连忙尴尬一笑，打了个哈哈。
“总之，你明白就好。咱们这碧波潭，可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除了这些防御措施外，还有罗波统领坐镇，其实力不比你们袁统领差多少。那些飓风盗就算来了，也讨不到便宜的。”
“原来如此。”
听他这么一说，洛阳这才稍微放心了些许。
当初飓风盗就曾进攻过碧波潭，他深怕对方会趁着这里防卫空虚的时候，趁虚而入，到时候自己也要被波及进去。
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吧。
洛阳摇了摇头。
这世道，不管在哪里似乎都不够安全，还是自己实力强大，才能安心啊。
等把胡青秋所需的材料凑齐，学会他的炼丹术，自己的实力应该还可以进一步提升。
仅仅只是江湖一流的实力，还不够保险。
起码也要达到后天巅峰，甚至步入先天，才能保证自己在这个江湖中，高枕无忧。
正思索着，货船已经来到了码头口岸。
随着陈大壮上前，出示旗语口令，轰鸣声传来，水寨两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借助水流的力量，高大的铁门缓缓被拉开……
第32章 旧识
和洞庭湖水寨相比，这碧波潭明显要小很多。
建筑风格也是截然不同。
洞庭湖作为后方的大本营之一，更多的是生活气息，而这里，到处看到的都是冰冷的钢铁和守卫，以及各种机关，像是一个守卫森严的堡垒。
水寨中央，则是被围起了一个巨大的竖井，用砖石和钢铁沿着山壁而下，上悬手腕粗细的铁索。
那是往来进入水下金矿的通道，主要是方便运送挖出来的矿石。
洛阳来到这里的时候，正看到不少人背着沉重的矿篓，沿着铁索从水下爬上来。
这些人，都是巨鲸帮豢养的水下矿工。
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在训练中，第二三轮被淘汰下来的。
当初如果自己没有通过后面的考核，估计也要落得这样的下场，每天下水挖矿，或是从事其他苦役。
很难有出头之日。
洛阳摇了摇头，也没有心情去怜悯别人。
他跟着陈大壮一行人下了码头，等他们将各种货运物资搬运下来，随即便向水寨中央的大厅而去。
碧波潭管理严格，任何人出入来往，都要向统领和副统领汇报。
“罗波统领三年前剿灭飓风盗的时候受了伤，这些年身体不好，大多数时候都是在闭关，所以基本都是由三位副统领主持事务。咱们现在要去见的是杨副统领，说起来，他跟你还是同期呢……”
陈大壮走在前面，替洛阳介绍着这里的大致情况。
说到那位年轻的副统领时，忍不住还看了洛阳一眼，有些惋惜地道：“你啊，当年我不是提醒过你吗？要是多努力一下，说不定现在坐在副统领位置上的人，就是你了。”
“我真要出那个头，说不定现在坟头草都三丈高了……”
洛阳心中暗笑。
他很清楚，杨兵能坐上这副统领的职位，靠的是什么。
人家能在飓风盗和黑袍军师之间反复横跳，玩的是碟中谍的把戏，这份心智城府，洛阳都自愧不如。
这也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洛阳觉得自己现在这样也挺好，慢慢低调发育，未来前途光明，倒也不是过于艳羡。
等等。
杨兵，飓风盗？
洛阳忽然想起，这个杨兵，当初就和飓风盗牵扯不清，后来又踩着他们的尸骨上位，成为巨鲸帮最年轻的副统领，一直留在了碧波潭。
这次金沙货船被劫，明显是有人暗中通风报讯。
这件事，会不会又跟杨兵有关系？
“可能性不大。毕竟杨兵之前就出卖过飓风盗一次，凭什么让对方再次相信他。又或者说，这里面另有隐情？”
洛阳暗暗皱眉。
直觉告诉他，这个杨兵绝对是个大麻烦，只要跟他沾边，准没好事。
要不是为了给胡青秋寻药，他说什么也不会来这碧波潭的。
“也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吧，因为当年的那些事，我有点谈‘兵‘色变了。三年过去，我现在也是今非昔比，就算是有什么变故，也不至于像以前那样无能为力。”
思索间，洛阳摸了摸手腕上暗藏的弩箭，稍稍心安。
很快，在陈大壮的带领下，两人进入到了大厅，终于见到了这位年轻的副统领。
和三年前相比，杨兵也变化很大。
居于上位的他，在这里得到了更多更好的资源，身材高挑，皮肤白嫩，身穿锦袍，颇有几分富家公子的姿态了。
这家伙，本就是镖局富户出身，这几年又得了权势，身上也开始养出了几分上位者的气度。
光从表面上看，很难让人把他当做一个普通的少年。
相比之下，一身青衣的洛阳，倒是显得平平无奇了。
不过，洛阳这时候注意到，他身上的气息和之前有了明显的变化，呼吸的频率和节奏不同了。
应该是已经放弃了修炼龟息功，改为其他更强大的内功。
“拜见杨副统领。”
洛阳拱手行礼。
站在桌案前的杨兵闻言，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随即露出恍然的神色，神色也变得亲和了起来。
“洛阳，原来是你啊！”
他当年和洛阳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只是邀请过他一次，所以记忆并不是特别深刻。
“能让副统领记得名字，是我的荣幸。”
洛阳微笑回道。
虽然心里对此人多有提防，但这表面上的人情世故还是要做到位的。
“哎，什么统领不统领的，别人这么说也就算了，你可是和我同期出来的。用读书人的话来说，怎么也有同窗之谊。”
杨兵说着，走了过来，亲热地拉着洛阳落座，又让手下人看茶，好像是真的招待亲朋一般。
看得旁边的陈大壮一阵艳羡。
洛阳却是始终平静，他和杨兵都清楚，两人并没有什么交情，严格来说，还可能有点不愉快。
之所以这么客气礼遇，更多的是杨兵想维持个重情重义的人设，给外人看罢了。
毕竟，他年纪太轻，要坐稳这个副统领的位置，肯定要多花点心思。
“当年我们那一批人，能活着走到如今的，已经不多了。我听说你在洞庭湖那边，跟着胡老学医，以后也是前途无量啊。这次不知怎么有空来我这碧波潭了？”
一番叙旧之后，杨兵问到了正题上。
洛阳也没有隐瞒，说是来这里，替胡青秋寻找一种药材，当然具体是什么材料，他没有细说。
不过这碧波潭水下地势复杂，洛阳也不敢贸然下水，所以需要一张水下舆图。
这也是他来见杨兵的主要原因。
后者听完他的叙述后，眉头微微一皱，似有难处，道：“你有所不知，这碧波潭水下暗礁密布，还有大量的蛮鳄没有清理，最近矿场也需要进一步开拓，布置了很多的水雷，说实话，太危险了。我不建议你下水，要不，你先回去，等过段时间这边处理好了，你再来下水寻药，如何？”
“多谢杨副统领美意。不过，胡老这药要得急，怕是拖延不得。”
洛阳摇了摇头，他当然知道在这里寻药可能会有危险。
但问题是，胡青秋已经时日无多，的确是拖不起了。
虽说水里危险，但只要有巨鲸帮绘制的舆图，避开这些区域就行，以他如今的实力，并不怕那些蛮鳄。
“行吧，既然你心意已决，我就不劝了。不过舆图关系重大，涉及到我碧波潭的水下防卫，我要先禀告统领，如果没问题的话，明天会派人给你送来。”
“那就多谢了。”
“你舟车劳顿，先去休息吧。”
杨兵说着，让手下人进来，先领洛阳出去安排歇息了。
而在洛阳转身离开大厅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
“洛阳……我本无意和你为敌，只可惜，你来得不是时候。我隐忍筹划这么多年，眼看就要到最关键的时候了，绝不能有任何闪失。你也别怪我……”
自语声中，他从旁边的抽屉里，取出了一份水图。
然后拿起朱砂笔，想了想，将其中一处圈了起来，然后放在了旁边。
这时候，一个黑袍身影，缓缓从后面的屏风走了出来。
杨兵见状，眼中闪过一抹惊惧之色，连忙低头上前行礼：“师父，您来了……”
第33章 师徒
屏风的阴影中。
黑袍身影缓缓浮现出来。
他取下斗笠，露出一张有些阴冷的马脸，如果洛阳在这里，一定会认出来。
此人，正是当初到洞庭湖挑选新丁的那位黑袍军师。
三年前碧波潭那一战，他也因此立下了大功，在巨鲸帮地位更进一步，是如今帮中举足轻重的实权人物。
按理说，这种人物，来到碧波潭视察，一定会引起很大的动静。
但就目前看来，好像并没有人知道他的到来。
而杨兵与他的关系，似乎也比想象中要亲密得多。
“事情安排得怎么样了？”
黑袍走到桌边，看了一眼水图上勾注的地方，开口问道。
杨兵则是顺手将房门关上，确认周围没有旁人，这才回道：“已经准备好了，关键地方都已换上了咱们的人，只等信号一到，即可动手，打开闸门。现在碧波潭的守卫力量只有平日的一半，里应外合之下，应该可以轻易解决……”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似乎有些疑虑。
黑袍扭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飓风盗那边你不用担心。三年前那次，大当家和三当家都死了，要不是本座网开一面，剩下的人也不可能活着逃脱。现在的飓风盗，尽在本座掌握之中。”
听到这里，杨兵眼底闪过了一抹忌惮之色。
眼前这人，可是比他更为狠辣歹毒的存在。
此人，曾是飓风盗的二当家，以足智多谋著称。
早年间，黑袍为了打探巨鲸帮的情报，找机会混入了帮中，蛰伏多年，最终混到了军师的职位。
但那时候的他，只有建言的资格，掌握的权势并不大。
为了更进一步，黑袍又将杨兵安排进了巨鲸帮，作为心腹和眼线。
而后利用杨兵传递假情报，诱骗飓风盗攻击碧波潭。
借此机会，杀死了一直压在他头上的大当家和三当家，自己也借助这份功劳，真正成为了巨鲸帮的实权人物。
要不是自己还掌握着那个最重要的秘密，说不定也早就被灭口了。
如今的黑袍，明面上是巨鲸帮的军师，执掌大权。
暗地里，还掌控豢养着当年飓风盗的残党。
但他的野心，显然还不仅仅满足于此。
“这次为了配合你的行动，本座让飓风盗闹出了很大的动静，甚至连我也有暴露的风险。杨兵，本座等了你三年，如果这次还不能成功，就别怪我不念师徒情谊了。”
黑袍冷漠的声音，打断了杨兵的思绪。
他回过神来，脸上流露出惶恐之色，跪下道：“师父明鉴，并非我不尽力。只是那水府毕竟是仙人所创，位置神秘，外面的禁制更是繁复奥妙……”
“我不想听这些借口。”
黑袍的声音冷厉了几分。
“当年你全家被杀，是本座开恩才留你一条性命，栽培教导于你，还让你在这巨鲸帮做了副统领。你也答应过本座，要为我找到仙家水府，奉上里面的宝物。否则，这碧波潭副统领的位置，轮得到你来坐吗？”
“师父大恩，徒儿从来没有忘记。”
杨兵的头埋得更低，但眼神中，却尽是仇恨的光芒。
当年他杨家，是庆国有名的镖局，虽比不得巨鲸帮这种庞然大物，但也算家世优渥。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
其父因意外得到一幅碧波图，由此招来了杀身之祸。
传闻那碧波图，乃是数百年前一位先天高手所留，记录着一座神秘水府，其中留有仙家宝物和传承。
谁能得到，便有机会打破桎梏，成就先天，甚至踏上修仙之路！
消息泄露，第一个前来覆灭杨家的，就是飓风盗。
杨父临死前，逼着杨兵靠记忆记住了碧波图，然后将其焚毁，由此这才保住了他一条命。
之后，杨兵被黑袍收留，为保性命，他只能逐步透露出碧波图上的水府位置，也就是这片碧波潭。
这才有了后来一系列的事情发生。
这三年来，黑袍打着开辟水下金矿的幌子，其实是想要得到水府中的宝物，在他的催促逼迫下，杨兵没办法，只好帮他找到了水府的位置。
幸好，这座水府位于潭底，还有阵法禁制保护，寻常方法根本打不开，就算是用水雷轰击也无法破开。
这也使得杨兵拖延到了足够的时间。
不过这次，黑袍已经没有耐心了，恐怕无法再拖延下去。
“师父放心，徒儿这些年遍寻典籍，已经想出了破阵的办法。只要按照计划进行，一定可以打开水府的！”
“这样最好。”
黑袍点了点头，这才脸色稍稍缓和了些许。
他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杨兵，语气柔和了几分：“本座知道你恨飓风盗，但我并未参与那次行动，三年前，也算是帮你报仇了，所以你不用有什么心理负担，如今你我已是师徒。”
“等为师拿到里面的宝物，成就先天，迟早会取而代之成为巨鲸帮之主，那时候我就是庆国的水上皇帝，自不会亏待你这个功臣。”
呵呵，只怕那时候我会是第一个被灭口的吧？
杨兵心中冷笑。
表面上则是感激地道：“是，多谢师父。弟子一定竭尽全力，不敢有二心。”
“如此最好。”
黑袍说着，又从袖子里取出一个瓷瓶丢了过去。
那是他用来控制杨兵的一种药物，每个月需要定时服用，否则便会肠穿肚烂。
像他这么心思缜密的人，自是不会相信任何人。
“既然已经做好准备，那就尽快动手吧。帮里看得很紧，我离开总舵太久，难免会被人怀疑。为了稳妥起见，动手之前，要将这水寨里，除了那些矿工之外的所有巨鲸帮成员，全部格杀，以免他们趁乱传讯出去，节外生枝！”
“师父放心，弟子已经安排好了。其他人都不足为虑，只是那位罗波统领和另外两个副统领……”
“哼，不过土鸡瓦狗。你等下将他们请来大厅，本座自会出手替你料理！”
第34章 变故
夜色渐渐笼罩。
一轮弯月悬挂在天空中，将这片潭水渲染得更为清冷。
听说碧波潭下有很多地方，连接着涌动的暗流寒泉，因而特别冷冽，以至于这里的夜晚，似乎也要比洞庭湖寒冷许多。
不过。
对于洛阳如今来说，这种程度的寒冷已经不足以影响到他了。
随着龟息功的提升，他的内劲也是越发雄浑，流动于周身，可以快速调节寻常的温度变化。
听说。
修炼到传说中的先天境界后，还能将内劲外放，形成更强大恐怖的先天罡气。
从而做到蚊蝇不落，寒暑不侵，那才是真正的厉害。
可惜的是，江湖中能够达到先天境界的高手，着实是寥寥无几。
就拿庆国而言，巨鲸帮几乎称霸这片江湖，帮主的实力，也不过只是堪堪达到半步先天而已。
当然。
这也可能只是表面上的实力。
巨鲸帮雄霸庆国这么多年，其背后肯定还有着不为人知的底蕴。
但先天强者依旧还是无数人梦想追求的境界。
洛阳也不例外。
“先天难成啊。即便我练成了龟息功第四层，领悟胎息奥秘，可以媲美江湖一流的高手。但底蕴还是太浅薄，比起那些后天巅峰的高手都有不如，至少现在的我，还没有资格窥视先天。”
碧波潭的水寨厢房中。
洛阳暗暗摇头。
在过去的这大半年时间里，他从未放松过修行。
但即便如此，半年下来，也只是提升了1000点的熟练度，距离下一次突破，遥遥无期。
虽然，每次熟练度的提升，都会使他的内劲大幅度增长。
但洛阳还是不太满意。
身处这样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随时都可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和挑战。
实力永远是保证自身存活的关键。
光是靠自身修炼的话，他恐怕要几十年才有机会将龟息功突破到下一层。
他等不起，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安稳地度过这漫长岁月。
所以，想尽一切办法提升修行效率，成为了一直困扰洛阳的问题。
过去的半年里，他一直都在服用气血散来辅助修炼，增长气血。
但是随着内劲的提升，这种药物的功效已经越来越弱，甚至开始逐渐失效了。
胡青秋炼制的丹精，倒是效果显著。
可这玩意儿毕竟掌握在别人手里，胡青秋时日无多，大部分精力都要用来准备给胡宁炼丹，所以能够提供给洛阳的资助非常有限。
这也是洛阳为什么一定要想办法学会炼丹术的原因。
只有自己掌握了炼制丹精的办法，他才能更快地成长变强。
当然，除了丹药之外，洛阳也在从其他方面想办法。
比如胡青秋的银针刺穴之法。
当初洛阳曾见其以银针刺穴的方法，激发人体潜能。
那时候，他就在考虑，这种办法是否可以用来辅助修炼。
后来学会银针刺穴的飞针技艺后，洛阳就在进行这方面的尝试。
只是那时候他的飞针术才是初学状态，不敢乱来。
一直等到数月前，他的飞针术完全入门掌握后，这才进行了一些尝试。
洛阳发现，将银针打入自身的几个特定穴位，的确是可以起到一些激发潜能的功效。
其中一种，属于温和性的，用银针刺激肺腑经脉，可以使自身在一段时间内，修炼速度提升大概三成左右。
但每天只能使用一个时辰。
提升的效果，大概相当于服用一副气血散，效果不算太强，但却不用担心什么抗药性。
理论上来说，只要不超过这个阈值，是可以一直使用的。
配合丹药的话，效果会更加显著。
除此之外，银针还能用另外一种更为霸道的方式，刺激穴道，从而使自身在短时间内拥有强大的爆发力。
但会有一定的副作用，会损伤身体经脉。
所以洛阳并未尝试使用过。
此时的他，正在房中盘膝而坐，三根银针分别扎入肩膀和胸腹之处，刺激穴道经脉。
肌肤表面蒸腾出一道道白雾。
随着呼吸的节奏，飘散而出。
也不知过了多久。
洛阳忽然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不多时，那脚步声在窗口附近停下，然后是尖锐的破风声。
咄咄咄——
闪烁着寒光的弩箭飞射而入，狠狠扎入床板上。
坐在地板上的洛阳，猛然睁开眼睛。
这时候，门口也有脚步声响起，砰的一声，大门被撞开，一个黑衣武士手持利刃冲了进来，但很快就被门口的细绳绊倒，毒粉迎面抛洒下来。
“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随即响起。
洛阳这时候也已经站起身来，内劲激荡，身上的三根银针脱落，随即衣袖挥动。
三根银针直接射向窗外。
接连两声闷哼响起，窗外的弩手已经倒下。
三名杀手瞬间毙命，只剩下门口还有一人，此时愣在了原地。
不是说这里住着的，只是个医馆学徒吗？
本以为他们四人前来，应该轻而易举，谁知道还没进门，居然就已经折了三个。
眼看洛阳目光扫向自己。
剩下那人被吓得亡魂皆冒，当即扭头就要逃跑。
但洛阳的速度远比他更快。
脚下一踏，身形已如鬼魅般飞掠而上，手中短剑刺出，直接将那人大腿刺穿，剧痛之下，杀手惨叫着扑倒在地。
洛阳上去一脚将他手腕踩碎，然后将刀踢开，冰冷的剑锋抵在脖子上。
“别！别杀我，我也只是奉命行事……”
那杀手显然不是什么硬气角色，不需要洛阳发问，就已经开始求饶。
“奉命？奉谁的命？”
“是杨副统领……”
“杨兵？”
洛阳闻言眉头大皱。
白天的时候，他就觉得杨兵的态度有些奇怪，但并未多想，毕竟自己和他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交集和仇怨。
昔日那点不愉快，还远远达不到需要生死相见的地步。
正当他想要再问的时候。
忽然，旁边一个房间大门打开。
一个穿着巨鲸帮服饰的弟子，浑身是血地跑了出来，张口想要呼救，身体却被一把钢刀从后方刺穿。
数道人影随即从房间中冲了出来，看到洛阳这边，顿时脸色一变，也不多说什么废话，提着刀就冲了过来。
“看来针对的并不是我一个人。这杨兵到底是想做什么，造反吗？”
洛阳脸色一沉。
也顾不得多想，顺手一剑将脚下那人脖子抹了，然后用力一踢，尸体朝着冲来的敌人飞去……
第35章 动乱
清冷的月光照耀在剑锋上。
尚未干涸的血渍，顺着剑锋滴落下来。
那几个冲来的黑衣人，已经变成了脚下的尸体。
洛阳手持短剑，将其中一名杀手的衣襟挑开，果然在他们肩上，发现了那个鱼叉似的标记纹身。
“果然是飓风盗的人。这些人，提前伪装成巨鲸帮弟子，在杨兵的帮助下，混入了碧波潭里……”
洛阳眉头微皱。
没想到，这个杨兵，居然还跟飓风盗有联系。
三年前，他几乎是踩着飓风盗的尸骨上位，按理说，和这些残党应该势不两立才对。
如今竟然还有勾连。
看来，他和这飓风盗的牵连，恐怕比想象中还要深，
之前飓风盗水鬼查探水寨、袭击沙金货船，恐怕都是在做铺垫，为的是吸引巨鲸帮的注意力，致使碧波潭防卫松懈。
洛阳叹了口气。
自己千防万防，尽量避免了三年前的那次争斗，没想到，最终还是卷入了进来。
他想起白天杨兵说的话，若是自己听他劝告，放弃寻药，返回离去，或许就没有这些事了。
可惜，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
“这些家伙，到底是想做什么？三年前，他们就冲着碧波潭而来，这次又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碧波潭里到底有什么，让他们这么执着……”
思索间，洛阳抬起头来。
这时候，更多的厮杀声，在水寨各处响起。
黑暗中，他看到了火光跳跃，倒映着刀光剑影，如同这样的袭杀，在碧波潭水寨的每个角落里同时上演。
忠于杨兵的手下和潜入进来的飓风盗杀手，出其不意，对守卫此地的巨鲸帮弟子，展开了无差别的捕杀。
那些巨鲸帮弟子毫无防备，几乎没有什么反抗之力，很快就被肃清了。
整个过程中，洛阳都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巨鲸帮的高手站出来。
负责统领此地的罗波统领，也是一位接近后天巅峰的高手，包括其麾下另外两位老成持重的副统领。
他们都没有出现。
应该是被提前解决了。
“看来这次行动并不是杨兵一个人在主导，他身后应该还有更强大的存在，否则单凭杨兵的力量，是不可能同时解决这么多高手的。”
洛阳暗暗摇头。
他原本还想，若是对方实力不强，倒是可以试着反抗一下，毕竟这也是个立功的好机会。
杀了杨兵，可以让他在巨鲸帮的地位更加稳固。
但这个念头只是出现的一瞬间，就被打消了。
对方筹划周全，提前做了那么多安排，还能悄无声息解决掉一位后天巅峰的水寨统领。
就自己这点实力，拿什么去镇压？
“还是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为妙！”
洛阳心中这么想着。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一阵剧烈的爆炸声从水寨大门方向传来，火光中，那巨大的水寨铁门，被人从内部打开。
紧接着，一艘艘满载飓风盗水贼的战船，畅通无阻地开赴进来。
他们很快掌握了水寨大门的控制权。
铁门重新重重地落下，将出入口彻底封死，城墙上的箭塔和弩箭对准了水面，下面的铁钩蒺藜和水雷，也封死了水鬼潜入的可能。
这是在防备巨鲸帮随时可能到来的支援。
但同样也锁死了洛阳想要趁乱逃出去的道路。
与此同时。
院子外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应该是其他飓风盗的杀手，正赶过来这边查看。
洛阳思索片刻，随即闪身回到了房中，然后取出一个白色的瓷瓶，里面装着的是一种名为“千日紫”的慢性毒药。
这种的毒药，毒性不强，毒发时会使人面色发紫，千日之后才会彻底爆发，是一种用来控制人的药物。
但如果外用，会如同紫色的颜料般，水洗不去。
他将这千日紫的毒药倒出来，然后照着尸体上的鱼叉标志，在手背上纹了出来。
随即扯下胳膊上的臂章，缠在手上，脸上也覆着水匪面罩，然后提着大刀，跌跌撞撞地走出来，一副大战受伤的模样。
很快，洛阳便和那几个黑衣人碰面了。
对方眼神凶厉，但看到洛阳的打扮和手上的标记后，就放松了警惕。
他们这些人里，有一部分是被杨兵拉拢的巨鲸帮成员，也有从飓风盗里潜入安排进来的，所以大多数并不相识，只能通过标记辨认敌我。
显然，洛阳的伪装成功蒙骗过了他们。
“怎么回事，其他人呢？”
“这院子里有几个扎手的点子，厉害得很，兄弟们都栽了，我也差点交代在里面。”
他学着方才那个水匪的语气说道。
其他人闻言，有人进入到院中，发现的确死了很多人，也没有发现其他活口，这才信了洛阳的话。
“行了，既然这边已经解决，那就别在这里愣着了。时间紧迫，你跟我们走。”
说着，那几人转身而去。
洛阳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他现在还不知道水寨里的具体情况，因此不敢乱跑。
否则遇上更强的敌人，更加难以脱身了。
不如先跟着这些家伙，有飓风盗身份的遮掩，起码不至于被人围攻，等找到合适的机会，再想办法离开。
思索间，洛阳快步跟了上去。
一路上，他看到了很多同样打扮的水匪涌入此地，将水寨上下进一步清理控制。
但凡是巨鲸帮的弟子，只要没有标记，全部一律格杀。
水寨里到处都是尸体，血流成河。
洛阳还是第一次亲历这种动乱，人命在这种时候，真的是一钱不值。
在路过水寨中央区域的时候，他看到了几个还在竭力反抗的巨鲸帮成全，其中领头的粗犷汉子，有些眼熟。
正是白天带他进来的陈大壮。
此时的他，带着三四个同伴，正被数十名水匪围攻着，如同一名兵败的将军，且战且退，浑身上下已是鲜血淋漓，但依旧斗志昂扬，高声怒骂着和水匪交战。
“这家伙……”
洛阳眼神微微变化。
他和这陈大壮虽然没有太多交情，但也算是熟识，眼看着对方被人围攻，便下意识地摸向了袖子里的短剑。
但就在这个时候。
一点寒芒陡然在夜色中乍现，长枪如龙，瞬间将陈大壮身边几人震飞，长枪包裹着劲气，绽放出似冰霜般的光芒。
噗嗤——
长枪势如破竹，已是将陈大壮的胸膛洞穿。
鲜血喷溅而出，剩下的人也很快被众人淹没。
洛阳看到了人群中持枪的杨兵，此时的他，头发披散，一脸冷漠杀意，手中长枪鲜血滴淌。
“还愣着做什么？即刻前往矿工营地，将那些人都带到水下地宫！”
杨兵目光扫过一行人，开口吩咐道。
洛阳连忙收回目光，没有与他对视，跟着队伍继续向前，朝着水寨矿工们居住的地方而去。
第36章 水府
和正式的巨鲸帮弟子相比，那些矿工的数量更为庞大，但实力却是天差地别。
除了以往被训练营刷下来的之外，还有从外面买来的苦力，以及战俘奴隶等。
这些人，除了水性好之外，基本上都没有什么战斗力。
而且因为常年困苦的生活，看不到希望，对巨鲸帮也没有什么归属感，更多的是被武力胁迫威逼。
所以，在面对飓风盗的时候，他们表现得很平静。
反正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换个主人罢了，他们的命运并不会因此就改变什么。
他们就像是温顺的牛羊，被一众人驱赶着，缓缓从营地中走出来。
“杨兵要这些矿工做什么？”
洛阳跟在人群中，暗自疑惑。
但这个时候，周围都有大量的飓风盗水匪，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只能继续跟着，等待时机。
不多时，人群已被驱赶到了水寨后的一个石洞前，只听到里面有机关转动的声音，整座水寨仿佛都在随之震动。
紧接着，那金矿的入口方向，露出了另外一条通道。
从紧靠着的礁石山壁向内延伸，一路往下，似乎是一个幽深的地宫通道，连接着水域之下的某处地方。
“这碧波潭水下，原来还别有洞天？”
洛阳微微惊讶。
原本他以为这些人来这里，是冲着金矿本身而来，如今看来，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思索间，众人已是被驱赶至通道中，一路向下。
洛阳有些迟疑，这个时候逃跑的话，他还有五成把握，可若是进入地宫，里面情况不明，万一只有这一个出口，可能就麻烦了。
他于是往后退去，落在了队伍的最后方。
准备依靠飞鱼身法强行脱逃。
但就在这个时候，他看到杨兵跟在一个黑袍人走了过来，对方身上的气息阴冷而强大。
“是他！”
洛阳显然认出了来人。
黑袍军师。
这可是如今巨鲸帮的实权人物，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看杨兵和其他飓风盗的人，对其敬畏有加，难道说，此人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
洛阳心中恍然大悟。
当初，他就奇怪，为什么杨兵可以提前知道训练营选拔的事，并早早为此做准备。
这个黑袍又是力主建议从新丁中挑选敢死队的。
原来他就是杨兵背后的那个人。
此时亲自露面出现在这里，恐怕是图谋之事已到了关键时刻，这不禁让洛阳有些好奇。
究竟是什么东西，能够让他这样的人物都动心？
光是黄金的话，可不够分量。
毕竟能爬到巨鲸帮高层的人，怎么会缺钱。
“此人实力不弱，应该至少也是后天巅峰这个层次的，即便不如袁统领，但也绝对不会差太多。碧波潭的罗波统领可能就是被他杀死的。”
洛阳心中快速分析。
他如今的实力，堪比江湖一流高手，但后天巅峰的境界，可算是江湖中的顶尖高手。
他并没有把握可以应对。
加上这周围其他的人，真要动起手来，逃跑的几率也不大。
“只能先等一等了。”
洛阳叹了口气，没办法，只好跟着队伍继续往地宫走去。
好在他现在还没有被发现身份，胎息之法可以让他尽量隐匿气息，只要不主动暴露，在人群里应该没问题。
众人继续向下深入。
这条通道，比想象中更为幽深，前半段都是最近几年才开拓出来的，还有新建的痕迹。
但是越往下走，空气中就满是潮湿腐朽的气息，两边的石壁上也出现了厚厚的青苔，显然已经年代久远。
这地下通道应该是早就存在，只是入口被封锁在了礁石中，因此没有人找到。
而通道一路向下，靠近墙壁时，还能隐约听到外面的水流声，应该是已经深入到了水潭之下。
也不知过了多久。
前方通道豁然开阔起来。
一座了宽阔的地宫浮现出来，就像是王公贵族的陵墓一样，外面是一个广场，雕刻着各种奇珍异兽，还有一块石碑，上面用古老的文字写着几个大字。
洛阳认不得，只能隐约认出水府二字。
而在那广场的另一边，则有一座厚重的石门，封闭隔绝起来，上面镶嵌着一颗颗夜明珠似的宝石，每一颗都有拳头大小，价值连城。
而这些宝石连成一片，隐隐有淡淡的光泽流动，像是组成了一个阵法。
使得这座门户更加坚不可摧。
洛阳还在石门附近，看到了一些细微的开凿痕迹，甚至火药爆炸后的残留。
“看来，这地方应该就是杨兵和黑袍真正的目的了。他们应该尝试过很多次打开这扇门户，但都失败了……”
洛阳心中分析着。
他确实没有想到，碧波潭下除了金矿，居然还有这样一座奇特的水府。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直觉告诉他，这里面一定有着非比寻常的东西。
黑袍和杨兵三年前来此，恐怕就是为了这座水府，为此他们不惜牺牲了飓风盗，如今再次卷土重来，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可见这里面的东西有多重要。
只是。
这石门看上去就很坚固。
杨兵他们花了三年时间都没有找到破门的办法。
现在又打算怎么做？
这些被驱赶来的矿工，又有什么作用？
就在洛阳暗自疑惑的时候，已经有不少水匪上前，将那些矿工朝着石门前的广场驱赶过去。
这时候。
洛阳注意到，那一片区域的地板，有些不一样。
上面都被开凿出了一条条凹槽，远远看去，就像是线条般，连绵勾勒，组成了一个有些诡异的图案。
但因为地面杂乱，这些线条此时还看不太清晰，所以也无法看出到底是个什么图案。
只是隐约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这架势，看着太像是某种祭祀的仪式了。
就在那些矿工都被驱赶到广场中央时，水匪中，走出来了几个穿着怪异服饰的人，他们手里拿着一把骨刀，口中念念有词，随即有人将其中一个矿工抓了过来。
骨刀划开了他的手腕，鲜血滴落下来。
当血水落在地面时，那地板上的图案似有着某种魔力，散发出淡淡的血光。
远处的杨兵看到这里，脸上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情，黑袍则是神色兴奋，这说明杨兵这次找的方法，可能有效。
当即冷声下令道：“放箭！”
一声令下，那些早就准备在周围的飓风盗水匪，纷纷举起了手弩，扣下扳机，弩箭如同飞蝗般朝着那些矿工们覆盖过去……
第37章 杀机
“放箭！”
随着黑袍一声令下，箭矢如飞蝗。
场中的那些矿工甚至都还不明白怎么回事，身体便被弩箭洞穿，一个接一个地倒下，鲜血潺潺。
剩下的人眼看情况不对，都是惊慌无比，想要向外面逃脱。
但是，飓风盗之所以选择用他们血祭，就是看准他们实力弱小，又哪里反抗得了。
这一场惨无人道的屠杀。
很快，数百名矿工便在刀剑和弩箭之下，接连倒下。
尸体堆积在广场上，潺潺鲜血顺势流淌出来，将那地板上的沟壑填满。
洛阳眼神微冷。
此时他才看清楚，那些线条勾勒出来的，是一张血红色的鬼脸，周围还有大量如同鬼画符一样的图案。
应该是江湖中传闻的某种邪术。
“太残忍了。这些家伙为了打开石门，居然连这种惨无人道的办法也能想出来，用数百人的鲜血血祭……”
洛阳并不是没有杀过人。
但那都是在生死搏杀之间，各凭本事，像是这样大规模屠杀手无寸铁的人，说实话，他做不到。
这个杨兵和黑袍，为了利益，当真是不择手段。
这也更让他深刻理解到这个世界的残酷。
在这里，没有什么所谓的道德，一切都是实力为尊，如果自己当初不能通过考核，也许就跟这些矿工一样，莫名其妙就被人当自作牛羊宰杀了。
即便是现在。
如果被人发现，也会有危险。
所以他不可能为了这些矿工而出手。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屠杀。
在没有足够实力的情况下，任何悲天悯人的想法，都可能害死自己。
这时候，大量的鲜血汇聚在石门前，隐隐发出红光，如同是微弱的火焰一样，开始朝着石门上方蔓延过去。
石门上的明珠似乎黯淡了一些。
“这座水府乃是先天强者遗留之所，号称仙家洞府，其手段已经超出了常人能够理解的范畴。所以我们以前用开凿和水雷的办法，都无法撼动分毫。而这苗疆鬼巫的血祭之法，本是他们用来祭祀神灵的，传说有神鬼莫测之力，料想应该是可以腐蚀部分阵法力量……”
这时候，不远处的杨兵开口解释道。
黑袍听完他的话，却是并不满意，扭头看了他一眼：“你既然早有此手段，为什么到现在才拿出来？”
“师父息怒。这鬼巫之法，也是弟子最近才听闻，而且并没有把握。毕竟这种方法太伤天和，而且常人着实难以理解其力量……”
“哼，如果真能得到仙家水府中的宝物，区区这些蝼蚁的性命算得了什么？”
黑袍冷冷地哼了一声。
目光随即望向那石门，等待着血光的进一步侵蚀。
而在不远处的洛阳，听到他们的对话，心中不由震撼。
先天强者，仙家洞府？
他以前就听人说，先天境的高手，都有不可思议的能力，可以飞天遁地，喷云吐雾，如同仙人一般高来高去。
那时候，洛阳还以为只是无知之人过分吹嘘罢了。
先天高手强则强矣，但应该还是属于凡人武学的范畴。
可如今听他二人所言，似乎先天境界跟自己理解中的完全不同，能够在水中建立出这样的水府，还有奇特的阵法禁制，这可不就是凡俗武者能够做到的。
难道说，这个世界真的有仙人这样的存在？
这个发现，着实让洛阳又惊又喜。
他本以为，这个世界只是一个类似于前世武侠小说里的低武层次，所以他一直的目标，也只是修炼成一个武林高手，在巨鲸帮站稳脚跟，最多不过在庆国称王称霸。
但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有仙人的话，那区区巨鲸帮和庆国又算得了什么？
这个世界，可能远比自己想象中更为精彩！
“那座石门后面，到底会有什么？”
……
喀嚓——
就在洛阳暗自思索之时，血祭的邪火，已经蔓延到了整座门户上，镶嵌在石门上的明珠，接连碎裂。
一直笼罩在门户上的那一层光芒，熄灭了。
“成功了。”
杨兵有些激动地说，作势便要上前。
但黑袍一个眼神，让他顿时浑身冰凉，连忙止住步伐，笑着道：“恭喜师父，终于成功打开仙家水府，成就先天指日可待。师父，您先请！”
听他这么一说，黑袍脸色缓和了些许。
他点点头，往前走了两步，但看到那些还未散去的血光，眉头又皱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周围的飓风盗水匪，道：“你们几个，先去将石门推开。”
“老狐狸。”
杨兵心中暗骂一句。
连忙将袖子里的短刀收了回去。
这时候，几个水匪战战兢兢地上前，跨过满地尸骸和血水，来到石门前，伸手一推。
那厚重的石门缓缓移动，露出了一条缝隙。
洛阳也连忙定睛望去，想要看看那水府中究竟是什么模样。
但就在这个时候。
一道强光从石门缝隙中迸射而出，那光芒明亮刺目，就像是实质的光剑般，瞬间将门前的几人刺穿。
紧接着，更多的光芒从门后喷涌出来。
“不好，这门后还有杀机陷阱。”
洛阳脸色微变，连忙往后退去，同时内劲催动，伸手将银针打入旁边两名水匪体内，封住了他们的穴道，然后将其推向前方，挡在自己身前。
几乎同时。
一声巨响。
那门后的光芒，就像是爆炸的狂潮，席卷而出，将外围的血光和尸体冲飞，那些飓风盗水匪来不及反应，全都被这光芒透体而过，纷纷惨叫着倒下，七窍流血。
洛阳身前的两个倒霉蛋，当场身体抽搐，他也跟着顺势往后倒下，目光透过尸体的缝隙向外望去。
强光爆裂中，黑袍和杨兵也被波及。
不过这两人因为有内劲护体，而且隔得很远，并未受到重创，只是被逼得往后退了很远。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洛阳看到杨兵忽然丢出了什么东西，地上的血色鬼脸再次蠕动起来，好似触手一样，缠住了黑袍的脚踝。
与此同时，他眼中凶光毕露，摸出了一柄短刀，狠狠朝着对方后心刺去。
第38章 黄雀
“孽徒，你敢？！”
冰冷的刀尖刺破衣衫，刺痛袭来。
黑袍大怒，浑厚的内劲震荡而出，反手就是一掌拍去，他修炼的武功不知是什么路数，内劲凝结在掌心，竟是拍出一片黑雾般。
杨兵顿时闷哼着倒飞出去。
手里的短刀被黑雾沾染，顿时腐朽了似的，断裂粉碎。
“小畜生，你胆子不小啊！”
黑袍伸手摸了摸后腰，伤口不深，但也的确受伤了。他冷冷地转过身来，眼神冷厉如毒蛇。
他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杨兵，但是因为有药物控制，以为对方不会轻举妄动。
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决心。
“灭门之仇，不共戴天。老东西，我这些年无时无刻不想着杀你，你们飓风盗，全都该死！”
杨兵红着眼睛，说话的时候，嘴角溢出鲜血来。
显然被黑袍那一掌伤了脏腑，但他并不在意，此时整个人都流露出决然的疯狂。
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
周围的石壁上方出现了道道黑影，那是他事先埋伏下来的心腹，这三年，他在碧波潭收拢人心，自是有一批心腹手下，这些人，并不愿和飓风盗同流合污。
嗖嗖嗖——
带毒的弩箭飞射而下，瞬间将黑袍带进来的飓风盗水匪射杀。
这时候，黑袍脚下的血光越来越浓烈，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将他困在中央。
数十支冰冷的弩箭，对准了他。
“好小子，倒是小看你了。哼，不过，本座乃是巨鲸帮的军师，杨兵谋逆，尔等也要跟他一起找死吗？”
黑袍脸色阴沉，目光扫过石壁上方的那些巨鲸帮弟子，企图利用自己的身份让他们投鼠忌器。
“黑袍老鬼，这些都是我的心腹，你以为会被你三言两语诓骗？你勾结飓风盗，袭击金沙货船，又突袭碧波潭水寨，我等力挽狂澜，将你诛灭，这是大功一件。等你死了，我将会成为真正的碧波潭统领！”
杨兵得意大笑。
他此番将计就计，不仅仅是为了报仇，还能顺势踩着黑袍上位。
揪出这么大的一个内奸，那可是真正的大功劳。
足以让他一飞冲天。
“好，好啊，小子胃口很大。不过，你吃了我的蚀骨散，没有解药，又能活得了多久？”
“仙家水府，就在眼前，我若能得到其中宝物传承，先天有望，届时脱胎换骨，洗经伐髓，区区毒药能奈我何？”
“你倒是考虑得周全。”
黑袍听到这里，陡然哈哈大笑起来。
他之所以跟杨兵说这么多废话，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调息恢复，说话间，浑厚的内劲迸发而出，将脚下的血光震散。
“但你未免太小觑本座了，给我死！”
掌风激荡，登时卷起周围的尸体，砸向四面八方。
杨兵见状脸色微变，连忙往后退开，更多的弩箭从山壁两侧飞射而出。
他刚才其实也是在拖延时间。
因为手下人使用的弩箭，都是单发，第一轮发射后必须重新装填，所以明知道黑袍在聚集力量也只能先和他言语拖延。
如今双方几乎都是同时爆发。
真正的厮杀，这个时候才开始。
“好家伙！这个杨兵和黑袍，都不是易于之辈啊，狡猾得很。不过好在，他们之间似乎有不可化解的仇怨，此时内讧，这对我来说，倒是一个机会……”
洛阳趴在最边缘的两具尸体下面。
目光透过双方战场，望向不远处的石门。
此时，水府大门已经被打开一半，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里面的空间比想象中要狭小一些。
只是一个普通房间大小的石室。
除了一些生活所需的陈设之外，最醒目的是一座长长的石台，上面有三团淡淡的光芒浮现，应该就是所谓的宝物。
但具体是什么，因为隔得太远，看不清楚。
“这就是传说中的仙家洞府，里面的宝物，一定非同寻常，我若能得到的话……”
洛阳心中激动。
这种机会，常人可能一辈子也难以遇到，先天遗宝，仙家传承，那是可以踏入另外一个新天地的钥匙。
退一万步说，就算所谓的修仙遥不可及，但至少也能得到巨大的好处，成为凡俗武林中的顶尖高手。
谁不想要？
趁着现在黑袍和杨兵的人生死相搏，自己出手的话，有很大几率可以趁乱潜入水府，拿到里面的宝物。
但如何安全脱身，却是一个问题。
就在洛阳暗自思索之时。
场中局势再次发生了变化。
黑袍的实力远比想象中强大，即便被血祭的阵法力量影响，也还是凶悍无比，借助此地的尸体，将其当做暗器丢出去，黑雾掌力爆开，那些尸体就成了一团团的毒气炸弹。
黑雾从尸体身上爆开，混杂着血水，顷刻间将周围的弩手轰杀。
杨兵见状不妙，则是放弃了与之交战的想法。
趁着这个机会，不顾一切冲进了水府中。
“贼子，休想！”
黑袍暴怒，身上煞气奔涌，脚下一蹬，眼看就要追到门前。
但就在这个时候。
又是尖锐的破空声传来，一支长矛从远处飞射而来，恐怖的劲气爆开，黑袍顿时闷哼一声，身上的黑雾都被震散了许多，他落地退后，那长矛狠狠从脚下扎入石板中，只剩枪尾露在外面，震颤不休。
“袁华！”
他惊愕地抬起头来，只看到来时的入口方向，一道消瘦的身影浮现出来。
正是洞庭湖水寨统领袁华，以及他带来的大批巨鲸帮弟子。
难怪下面发生变故，守卫在外面的飓风盗没有下来支援，原来是被袁华给清理掉了。
只是，这家伙，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就算是巨鲸帮有漏网之鱼发送了求援信号，也不该来得这么快啊？
除非，他事先就知道了！
难道是杨兵？
不可能！
这小子想杀我报仇，也是存了独吞水府的心思，如果把袁华招来，他也捞不到什么好处！
唯一的可能就是，自己也许早就暴露，被盯上了！
“黑袍，你以为自己的那些小动作，帮主会不知道吗？敢在我巨鲸帮里玩这些，要不是为了套出水府的位置，你根本活不到现在……”
袁华走上前来，眼神之中充满了戏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现在就是那只黄雀。
听到他的话，黑袍面色阴沉，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只有奋力一搏，杀死这里所有人，拿到水府中的宝物，自己才有活命的机会。
“哼，成王败寇，本座还没有输呢！”
话音落，身上的黑袍鼓动起来，剧毒黑雾弥散而出，宛若狼烟，席卷四方。
袁华也不敢大意。
手中再次握紧一柄长矛，内劲奔流，杀向了黑雾中央。
两位后天巅峰的高手对决，声势惊人，场中顿时劲气奔流，飞沙走石，剧毒的黑雾飘散，使得这片区域都成了毒域。
其他驰援而来的巨鲸帮弟子只得快速退出了通道。
只剩下洛阳一人，凭借胎息之法，无惧于这毒雾袭扰。
“想不到，居然连袁统领也来了。这么说来，巨鲸帮也是不容小觑，他们可能早就察觉到了黑袍等人的计划，但还是故意上当配合，为的就是找到水府的准确位置。不过，为此付出的代价也太大了，可怜那些货船上的人，还有碧波潭的守卫和矿工……”
洛阳心中暗暗叹息。
这些人，没有一个良善之辈。
为了所谓的仙家水府，都是直接或间接地害死了许多人。
在他们眼里，人命，是最不值钱的。
倘若自己没有实力，迟早也会和那些人一样，成为他们手里的棋子，死得毫无价值。
“我不会是任何人的棋子！”
洛阳微微抬头，目光穿过那黑雾，隐约锁定了水府门户的位置。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趁着袁华和黑袍争斗的时候，这是他最好的机会！
拿到水府中的宝物传承，才有机会真正摆脱成为棋子的命运！
第39章 夺宝
嗖——
黑雾之中，洛阳的身影仿若残影，借助毒雾遮蔽，飞鱼身法被他催动到了极致。
此时的袁华和黑袍，正在极力对抗。
因此即便注意到有人影掠过，也无力分心关注。
洛阳顺利地来到了水府门前，但却没有急着冲进去，因为杨兵已经趁乱进入此地，贸然闯入无异于活靶子。
为了安全起见，洛阳伸手从腰间摸出一颗拇指大小的黑色丹丸，然后将其捏碎，丢进了门内。
那是百毒经上记载的一种毒丸，名为软筋丸。
捏碎后会快速在空气中分解挥发，形成毒气。
这种毒气，不能杀伤性命，效果类似于麻醉，闻到的人，会全身酥软，失去抵抗力。
等了片刻，确定毒气已经发挥作用，洛阳这才往嘴里塞了一颗解毒丸。
同时脚下一踏，用最快的速度穿过大门。
叮叮——
几乎就在他身形掠过的瞬间，两支弩箭飞射而来，撞在石门上，火星溅射。
洛阳脚下不停，脚尖轻踩在门板上，凌空扭转身形，反手也扣动袖子下的手弩，以同样的方式回击。
只听到一阵陶瓷碎裂的声音。
一道人影险险避开。
洛阳顺势踏入石室之内，在一根柱子后面站定，直到此时，他才能看清石室内的情况。
就在他对面的石桌后，杨兵一脸惊诧地看着他，显然没有料到洛阳会出现在这里。
“这家伙，居然没有被软筋丸的毒气影响。看来应该是他身上也有解毒之类的东西，或者是体内有更霸道的毒素，所以软筋丸对其无效。”
洛阳想起杨兵之前和黑袍的对话，期间提到了蚀骨散。
这一点，倒是自己失算了。
不过好在问题不大，像是杨兵这种狡猾之辈，洛阳也不指望单凭软筋丸就能对付得了。
“洛阳，你居然没死，还能找到这里来，真是不可思议！看来，之前都是我小看你了。”
杨兵这时候主动开口道。
洛阳闻言，并未露头，只是淡淡地回道：“比起你的那些手段，我这算什么？”
“呵呵，你也别怪我。是黑袍下令要除掉碧波潭所有巨鲸帮弟子，我也是身不由己。”
杨兵摇了摇头，眼角余光看了一眼门外的方向。
随即道：“你能走到这里，足见本领不凡，你我其实并无什么不可化解的恩仇，如今这种局面下，如果你我相争，无异于自寻死路。不管是袁华还是黑袍，等他们腾出手来，你我都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
他这话倒是实话。
虽说洛阳并不像是他们一样谋逆，但事关仙家传承，就算是为了保密，袁华也会将他灭口。
这不是自己应该出现的地方。
不过，他也不可能真的相信杨兵。
此人的狡诈狠辣，他是早就有所了解。
之前是因为彼此没有真正成为敌人，洛阳选择避开不招惹，但是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了。
杨兵曾下令灭杀自己，这笔账，洛阳肯定要跟他清算。
“依你之意，应当如何？”
“你也看到了，这洞府中的宝物，并非一件，你我各取所需，而后尽快离去，也好过在这里生死相搏，让别人占了便宜。”
“可是宝物一共三件，怎么分？”
“我二你一。别急着拒绝，拿了宝物我们还得想办法脱身，我早有安排，没有我，你拿了宝物也难以逃脱，门外那两个人不可能让你活着出去的……”
听到杨兵的话，洛阳眼前微微一亮。
这家伙，原来还准备了脱身之法，也就是说，这水府可能还有其他出口。
“先答应他。这家伙，绝对不会老实遵守约定的……”
洛阳思索着，随即像是终于做出了决定一样，道：“行，就依你所言。”
“好，那咱们现在一起出来，各自收取距离自己最近的宝物。”
说完，杨兵的身形缓缓向外移动，洛阳也跟着走了出来。
两人相隔数丈，互相戒备着向中央石台靠近。
这时候，他们也才看清楚石台上的东西，三件物品，在淡淡的荧光包裹中，漂浮于上方，显得神妙非凡。
靠近杨兵那边的，是一件叠在一起的轻薄软甲，应该是一种防御性的宝贝。
洛阳面前的，则是一颗鸽卵大小的紫色丹丸，表面光洁圆润，散发出浓烈的药香。
其品质卖相，比洛阳见过的任何丹药都要好。
想来应该是一颗灵丹妙药。
但具体功效是什么，并不知道。
而中央那团光芒，则是一块二指宽的玉片，上面刻画着奇异复杂的符文，应该是一块玉符。
“各取所需，你先拿。”
这时候，杨兵开口说道。
洛阳却不上当，他不知道这上面的荧光，会不会也是一种阵法禁制？
杨兵比他先进来，是有时间拿走宝物的，但却什么也没动。
洛阳当然不会上当。
于是道：“打开水府，杨兄功不可没，我怎敢抢先，还是你先来吧。”
“你这家伙，比那黑袍还狡猾。”
杨兵皮笑肉不笑地摇了摇头，随即也不再遮掩。
直言道：“实话告诉你吧，这些宝物上面，还有一层禁制，当然要比外面的禁制弱很多，应该是用来防止被意外损坏的。以我一人的功力，破不开，但若你我联手，应该可以试试。”
洛阳闻言，试着捡起一块石头丢了过去。
果然石头被那层荧光震飞了出来，并且碎成粉末。
还好自己谨慎，不然贸然被这荧光震伤，虽然不会有性命危险，但如果杨兵趁机出手，自己可能就会没命。
这家伙，真是一条毒蛇啊。
跟他在一起，不长一百个心眼都难以活命。
“既然只有破开禁制才能拿到宝物，那我们也没有别的选择，抓紧时间吧。”
说着，洛阳伸出手来，运转内劲。
当然，他不可能相信杨兵，所以只动用了第三层龟息功的力量。
杨兵倒也没有怀疑。
毕竟以他的天资，也至修炼到龟息功第三层就无以为继了，后面还是兼修了黑袍给予的内功，才有了如今的实力。
洛阳的内劲浑厚，要比一般人强大，但也还是在可以控制的范畴。
至少在他看来，洛阳现在应该是全力运转了。
当即也不迟疑，伸出手来，一股内劲自他掌中爆发，竟是产生了某种吸力。
两人的内劲冲击，那萦绕在宝物上的荧光就像是幕布一样被撕开了。
“就是现在！”
两人几乎同时出手，抓向荧光里的宝物。
杨兵最先收取的，是距离最近的银色软甲。
但洛阳的目标却不是丹药。
这颗丹药看上去不凡，但功效未知，而且他从胡青秋那里可以学到炼丹之法，相比之下，一颗未知功效的丹药，价值肯定没有玉符高。
这块玉符，上面有独特的灵光吞吐，可能是一件法器法宝，或者记录着修仙的功法。
他当然不会放过。
然而。
那杨兵也早就盯着玉符，怎么可能会让洛阳得手，所以在取得软甲的瞬间，他已再次出手，掌中凝聚的内劲猛然向前轰出。
竟是发出如同雷鸣般的闷响。
无形的掌力形成一道冲击波，洛阳连忙闪身，原本站立的地方，石块崩裂炸开。
这一掌要是落在身上，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好在，他还是在最后关头，抓住了玉符，将其收入囊中。
“劈空掌！原来你修炼的是这门武功！”
洛阳眼神微凛。
这门武功他曾在武库兑换列表上看到过，是一门非常霸道的掌法，前期威力一般，但如果内力足够的话，可以逼迫内劲外放，形成霸道的杀伤效果。
隔空伤敌，开碑裂石。
如果被击中，脏腑碎裂，非死即伤。
“杨兵，你果然包藏祸心！”
“哼，说好各取所需，就近收取宝物，是你先坏了规矩！把玉符交出来！”
“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了，你从一出来就在积蓄内劲，不管我拿什么，你都不会放过我！”
“哈哈。你的确很聪明，但你也不想想，这水府是我打开的，为此我隐忍多年，付出了多少代价，凭什么与你分享！”
杨兵冷声狞笑，事到如今，已经不打算再装了。
说话间，掌中劲气再次爆开，袭杀而至！
第40章 脱身
轰——
雄浑的掌力激荡破空，发出沉闷的声响。
滚荡劲气，迎面压迫而来，让人不禁呼吸一滞。
“好霸道的掌力！这杨兵的内劲，也已达到一流武者的层次了。”
洛阳脸色不变。
杨兵劈空掌的厉害，他之前已经见识过。
若是平时，洛阳可能会选择暂避其锋芒，再通过游斗的方式与之交战，尽量减少自身内劲的消耗。
但现在这水府石室内，空间有限，没有太多闪转腾挪的空间。
更主要的是，外面的袁华和黑袍，随时可能杀进来。
他必须速战速决。
所以，在杨兵这一掌拍来的瞬间，洛阳不闪不避。
只是猛然将龟息功提升至第四层，浑厚的内劲在这一瞬间爆发，同样一掌迎了上去。
砰的一声。
双掌交击，气浪激荡澎湃，洛阳身上的衣袍猎猎，身形纹丝不动。
杨兵则是连退数步。
脸上流露出惊恐之色：“你的内劲……不可能，龟息功第三层绝没有这等力量，单凭力量硬拼挡住我的劈空掌……你修炼到了第四层！？”
“你知道得有点晚了。”
洛阳冷笑。
一掌逼退对方的同时，脚下猛然一蹬，身形登时化为残影，如同鬼魅般向前压去。
“好快的速度！”
杨兵见状大骇！
方才进门时，他就见识过洛阳的速度，但没想到，真正全力爆发的洛阳，速度能够快到这种程度。
几乎一个眨眼的功夫。
对方就已跨越石台，逼近到了面门，拳风袭面，杨兵连忙抬手试图抵挡，但右手却是传来一阵酸软无力的感觉。
砰的一声。
这一拳轰在了心口，他闷哼吐血，往后退去。
身形撞在石壁上，这才停下，连忙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手心中多出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此时正有一片黑色的毒气，顺着手臂经脉扩散。
他体内的蚀骨散，可以吞噬一些低级毒素，但并不是真的百毒不侵。
洛阳在刚才与他对掌的时候，指缝中暗藏了一枚银针，上面涂抹断魂膏，刺入对方掌心，毒素便已开始入侵。
当然。
那蚀骨散也还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以至于断魂膏的药性扩散很慢，如今也只是蔓延到手臂，换个人可能已经毒发吐血了。
“有毒，卑鄙小人，你竟还用了暗器！”
杨兵脸色铁青。
“废话真多。你偷袭黑袍的时候，怎么不说自己卑鄙？”
洛阳根本不跟他废话，趁你病，要你命！
身形一扭，避开杨兵的一掌反击，电光火石间人已出现在了对方背后，再次一拳落下。
浑厚的劲气轰入体内。
杨兵再次吐血，五脏六腑已被这一拳所伤。
关键时刻，他连忙一个就地翻滚，似是也修炼了某种身法，用最快的速度拉开距离。
而后连忙道：“停手！洛阳你听我说，那玉符就给你，我不抢了，咱们就此罢手！”
“想得美！”
“你难道还想独占宝物不成？杀了我，你也不可能活着出去！”
“哦？你知道这里还有其他出口？”
洛阳故意停下脚步，开口问道。
暗中却是已经将一根浸染了化骨之毒的银针夹在了指尖。
他根本不相信杨兵知道什么出口。
因为对方也是第一次进入水府，不可能知道这里面的具体情况，就算要预留逃生之路，那也应该是在外面做了手脚。
而杨兵战斗了这么久，一直都徘徊在右边这片区域。
洛阳大概已经猜到了他所谓的逃生之法是什么。
当然。
最重要的是，他很清楚，杨兵不可能真的把逃生之法告诉自己，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拿走宝物。
他们两人之间，注定只有一个人能活着。
“当然会有其他出口，不然我进来做什么，自寻死路吗？我可以将此法告诉你，但你得保证不能杀我……”
“好，你说来听听。”
“这个出口就在……”
杨兵说着慢慢抬起手来，似乎要指向某个方向，但下一瞬间却是陡然加快了速度，一颗黑乎乎的圆球状物体丢了过来！
“水雷！”
洛阳对这玩意儿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当即脸色一变，飞鱼身法催动到极致，沿着石壁横渡而过，剧烈的爆炸声在响起，整个石室都为之颤动。
乱石飞溅中。
一道银光穿透硝烟飞射出来。
杨兵见状也是瞳孔紧缩，连忙抓起那件银色软甲，此物他来不及穿上，只能当做盾牌一样挡在身前。
然而，那软甲是由银线金属交织而成，虽然防御力强大，但却有缝隙，没有真正展开穿上，也无法做到完整的防御。
银针径直穿透了软甲的缝隙，直入咽喉。
“你……”
他张大了嘴，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化骨之毒爆发得太快，眨眼间就将脖子腐蚀出一个大洞，鲜血混着黑色的毒水喷涌出来，溅到身上，身体也开始跟着腐烂了。
洛阳身形飞掠，在巨石滚落中，来到了他的身边。
趁着毒水沾染之前，将那件软甲捡了起来。
这时候，杨兵的身体已经被腐蚀融化了大半，已经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终究还是我棋高一招。”
洛阳摇了摇头。
随即望向刚才水雷爆炸的位置，发现石壁似乎裂开了一条缝隙，隐约看到有水渍浸染。
这座水府是位于地下，年深日久承受水压的冲击，其实已经开始腐朽了。
只是之前靠着禁制大阵的保护，所以坚固无比，连水雷炸药也轰不开。
但现在，禁制大阵已经被血祭的力量腐蚀破灭。
失去了阵法保护，这就是一座普通的水下石室。
在水雷的爆炸冲击下，出现了裂痕。
“我明白了，杨兵肯定是提前考虑到了这一层，所以在外围布置了更多的水雷，只要从里面引爆，外面的水雷也会一起发挥威力，炸穿石室，外面就是碧波潭水域，凭借水性就能轻松逃离此地！”
想到这里，洛阳拿出短剑，将杨兵的衣物挑开。
果然看到了一个袋子，里面装了四颗水雷，加上自己手里还有两颗，炸开石室应该完全足够了。
“刚才的爆炸，已经惊动了外面的人，估计黑袍和袁华都快要进来了。此地不宜久留！”
想到这里，洛阳赶紧取出一个特制的手套，将地上的水雷取出，而后想了想，又将黑色瓷瓶取出，倒了一滴化骨水在剩下的尸体上。
这样可以确保杨兵的尸体完全融化，尸骨无存。
等自己离开后，袁华和黑袍都会以为是杨兵带走了这里的宝物，不会怀疑还有另外的人来过。
至于那石台上最后的一颗丹药。
洛阳是没有机会拿到了，因为那层荧光再次闭合，单凭他的力量破不开，时间上也不允许了。
“三件宝物取其二，已经是大赚了。”
洛阳不敢太贪，做好一切准备后，便将五颗水雷堆放到之前爆炸的裂隙处，然后远远退开，敲击激发最后的水雷，丢了过去。
轰隆隆！
更为剧烈的爆炸声响起，整座水府在这恐怖的力量下震颤，前方的石墙瞬间破裂坍塌，滚滚水流涌灌进来。
洛阳没有迟疑，深吸一口气。
飞鱼身法运转，避开第一波强劲的水浪冲击，而后从入水口逆流而上，游了出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眼角余光正好看到了袁华和黑袍的身影，冲入石室之中……
第41章 符篆
水流翻涌。
腐朽的石室在爆炸和水流的压力下，快速坍塌崩碎。
以至于在黑暗的水地，卷起了一个巨大漩涡。
洛阳凭借着飞鱼身法，快速游动，这才勉强脱离了水流的拉扯。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水府坍塌的位置。
巨大的礁石山体此时都在晃动，估计那地宫通道也都要被淹没坍塌了。
黑袍和袁华这种级别的高手，自然有逃命的机会，但其他人，恐怕都要埋葬在这里。
“这地方太危险，不宜久留。”
洛阳没有时间去感慨太多，当即身形一扭，好似鱼儿般，朝着更为深远的水域游去。
袁华如果解决掉黑袍，事后发现宝物丢失，一定会大肆搜捕。
自己必须在这之前离开碧波潭的区域。
只要不出现在这里，那么就不会有人怀疑到自己身上，他们只会认为是杨兵趁乱偷走了宝物，要追捕也追捕不到自己身上。
“不过那碧波潭正门肯定是早就被封锁了，现在出去，会被抓个正着，只能从后面的礁石区域离开。这里的蛮鳄，现在已经威胁不到我了……”
思索间，洛阳已经潜入到了杂乱的礁石丛中。
以他现在的实力，寻常蛮鳄，根本碰不到他，只要小心避开它们的巢穴就行。
即便遇上几头不开眼的，也都轻松斩杀。
在穿过礁石丛后，洛阳意外发现自己进入到了一片更为森冷的寒潭底部。
这里的温度很低，水甚至比冰块还要冷，以至于让他都有些不适。
淡淡的银光在水地闪烁着。
洛阳游过去一看，发现那是一株半人高的珊瑚，通体晶莹剔透，好似冰花雕刻出来的一样，不断散发出森冷寒气。
正是他此行打算寻找的冰魄珊瑚。
“这倒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洛阳心中高兴。
当即也不迟疑，将那冰魄珊瑚的枝丫全部折下，剩下的部分不能入药，可以留着让其缓慢生长。
搞定这些后，洛阳便朝着水面游去。
等他破水而出之时，已是第二天清晨了，而他此时也早就离开了碧波潭的区域，来到了沧澜江下游的一片浅谈。
这里是大江入海的岔口，因多年冲刷带来的泥沙，堆积成了一个浅滩小岛，面积不大，三面环山，并无人烟踪迹。
旁边还有一个天然形成的岩洞，很小，但勉强可以遮蔽风雨。
“倒是可以作为临时的落脚点。”
洛阳点了点头，随即上岸。
他并不打算马上回洞庭湖去。
这次黑袍和杨兵勾结叛乱，闹出的动静很大，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究竟战况如何。
情况不明的时候，贸然回到巨鲸帮，太危险了。
洛阳并不确定杨兵有没有提到过自己，哪怕只是随口一句，提到有医馆学徒来过碧波潭，而自己又活着回去的话，就可能会被怀疑。
尽管这个可能性很小，但洛阳也不想冒这个险。
还是等情况明朗之后，再回去吧。
况且，他这次在水府中得到了两件宝物，这都是仙家传承之物，自然要先想办法消化。
若是能从中获益，自己的实力也能有很大提升。
到时候即便被怀疑，他也可以有自保的本钱。
打定主意，洛阳来到了岛上的岩洞中，先好好调息休养了几天，确定没有人会来此地打扰。
这才放心下来。
而这几天，他已经先行研究过了那件银色的软甲。
此物应该是一种用于防御的宝物，严格来说，并不算是什么仙家法宝，只是运用了某种特殊的金属，打造成了贴身软甲。
这种东西，江湖中时常也会流传。
穿在身上很轻薄，不会影响行动，但可以防御刀兵攻击，洛阳用短剑和手弩分别试验了一下。
其强度，足以媲美大成的铁皮功。
当然，仅仅只是防御方面，并不能如铁皮功一样还有增长力量的效果。
另外。
洛阳还验证了一下，软甲穿上身之后舒展开来，银丝之间的缝隙会缩小很多，可以防御一些细小的暗器攻击了。
如果当时在水府中，杨兵有时间穿上这件软甲的话，他的银针未必就那么容易射中了。
当然，这也仅仅只是保护住胸腹部位而已。
攻击脖子和头部还是一样有效。
除此之外。
洛阳在穿上这件软甲后，发现它会自动贴合身体，逐渐呈现出半透明的状态，变得薄如蝉翼。
这倒是寻常凡品做不到的。
“不愧是仙家遗留的宝物，有这软甲，我也算是多了一种保命手段，而且不易被发现。”
洛阳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即将那块玉符取了出来，放在手心中。
这玉符，是洛阳最为在意的宝物，其价值，应该远在软甲之上。
但它到底有什么功效，暂时还无法得知。
“这种仙家宝物，一般是要注入能量才能激发吧？但不知道寻常武功修炼出来的内劲，是否有效……”
洛阳皱眉思索着。
随即将一缕内劲凝聚在指尖，试着注入玉符，只看到一抹微弱的光芒闪过，但很快就黯淡了。
“似乎有效！”
他有些振奋。
于是铆足全力运转龟息功，第四层的胎息内劲迸发而出，果然看到那玉符上的光芒更加明亮了。
铭刻在上面的复杂篆文，好似活了似的。
洛阳连忙定睛望去，然而，那篆文并不是什么想象中的修仙法术，它们涣散游动在空中，就如同一道道虚幻的符咒。
还不等他看清楚。
那些光芒就已经消失了。
洛阳只觉得整个人一阵酸软无力，丹田中积攒的内劲，居然已经被消耗了小半。
“这玩意儿，也太耗内劲了！”
洛阳心中暗暗咋舌。
他哪里知道，这一片玉符乃是真正的修仙之物。
若不是他练成了第四层的龟息功，甚至根本无法催动。
只是有些可惜。
这玉符中记载的并不是想象中的仙家法术，倒像是一些道门所用的符篆咒法。
若是将其临摹制造出来，或许会有奇妙的功效。
而这玉符本身，似乎也是一道特殊的符篆，但具体功效，洛阳现在还没有摸索出来。
“符篆之术？其实也挺不错的。如果能够掌握的话，其功效威力也不亚于一些小法术了，至少在这凡俗江湖中，足够让我立足自保！”
想到这里。
洛阳便将玉符收了起来，然后往嘴里丢了一颗五谷丸，先运功调息，恢复力量，之后再来继续尝试研究玉符。
第42章 劫掠【感谢盟主】
初春一过，太阳便毒辣了起来。
灼灼日光挥洒，在碧波江面泛起金辉。
洛阳盘膝坐在岩洞中，龟息功运转，玉符悬浮在其身前，散发出淡淡荧光，其中一道符篆的图案，投影于石壁上。
洛阳则是手持短剑，以此为笔，在身前的石块上刻画临摹。
这道符篆，是玉符中最简单的一个图案。
形似一簇燃烧的火焰。
在过去的这一个多月时间里，洛阳就在这滩涂上的岩洞中，研究玉符的功效作用。
经过他的多次实验，现在可以确定，玉符本身也是一道符篆。
至于功效，洛阳也大概摸索出了一点门道。
此物似乎有一定压制气息的作用。
简单来说，只要将玉符带在身上，便可屏蔽自身气息，外人很难探查出他的深浅。
当然。
玉符的作用绝不仅仅只是这样。
但更多的功效，以洛阳现在的修为，还无法开发出来，主要是内劲太弱了，并不能真正催动玉符。
或许，等自己将龟息功修炼到更高深的境界后，会有变化吧。
但是，龟息功到了第四层后，想要提升，太难了。
至少短时间内，很难有所精进。
因此，就目前来说，这片玉符，最大的价值，还是其中蕴藏的符篆咒文。
这些咒文如果临摹刻画出来，应该都能成为威力不错的仙家符篆。
如果能成功炼制出来，洛阳的战斗力会得到巨大的提升。
毕竟是仙家之物，哪怕是外物，也足够让他碾压一众武林高手，横行江湖了。
所以，洛阳这一个多月，主要精力都放在了临摹学习符篆咒文上。
现在的他，已经可以完美临摹复刻出最简单的“火”符咒文。
但不知道为什么。
成功刻画出的咒文，并无任何特异功效。
甚至，连光幕也没有关于符篆之术的记录。
这表示，他还并未真正学会炼制符篆的方法。
“难道是需要特殊的符纸和材料，才能真正炼制出符篆？”
洛阳心中猜测着。
可惜，他现在深处荒野，条件并不允许，只能等回去之后，再找机会实验了。
而经过这一个多月的蛰伏等待。
估计巨鲸帮那边也该尘埃落定了。
洛阳站起身来，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打算出去先找人打听一下情况，再作决断。
走出岩洞，来到滩涂边。
体内劲气奔流，洛阳脚下轻轻一踏，整个人便如飞燕腾空，脚尖在波光粼粼的江面轻点，人已向前飞掠而出。
十数丈宽的江面，不过几个呼吸间，就已横渡。
若是有人此时路过看到，一定会惊为天人。
他的飞鱼身法，如今已经修炼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步法身法，皆可称作江湖一流。
踏水无痕，自是等闲。
穿过江面，洛阳又往东行了数里，很快看到了一座渔村，于是打算前往借宿。
顺便打听一下外面的情况。
然而。
让洛阳没想到的是，他刚走到村口，便闻到了一阵浓烈的血腥味。
紧接着，村子里燃起了大火。
十几个凶神恶煞的水匪，正提着带血的长刀，拖着一些鱼干粮食之类的东西往外走。
一边走，还一边骂骂咧咧：“呸，这村子也太穷了，一共就搜刮出这么点破烂！”
“别挑三拣四了。现在巨鲸帮完全疯了，彻底清剿整片沧澜江水域，我们已经在这里混不下去了，只能上岸劫掠一些，找点盘缠，换个地方讨生活吧！”
“还不是都怪飓风盗那群浑蛋。原本巨鲸帮虽然是水上霸主，但也没有对我们赶尽杀绝，至少给了一点生存空间。现在倒好，他们去劫掠金沙货船，又袭击碧波潭水寨，彻底把巨鲸帮惹毛了，他们倒是一死了之，咱们可跟着倒大霉……”
“抱怨有用吗？不爽你去洞庭湖水寨，把那个下命令的袁华干掉！”
“呃，那算了。那个混入巨鲸帮的二当家，可是后天巅峰的高手，不一样也被打死了？尸体还挂在水寨上呢，我可还想多活几年……”
听到这些水匪的话，洛阳大概明白了他们的来历。
应该是盘踞在这一带水域中的小股水匪。
以前巨鲸帮对于这些水匪，其实还算比较容忍，只要不闹出大乱子，听命令，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有时候，他们也需要水匪去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但因为飓风盗这次闹出的动静太大，已经严重损害了巨鲸帮的威信，所以他们剿匪的力度也是空前强大。
这伙水匪，应该是完全没有了生存的空间，这才被迫上岸劫掠渔村，想要逃离此地。
“这些人应该还知道更多的消息。”
洛阳抬起头，目光扫过那一众水匪，又看了看已经化作火海的村落，眼中杀意流露。
当即也不多说什么，脚尖轻轻一点，跟上了那群水匪。
“嗖——”
一块碎石忽然从村外树林中飞了出来，正好打在前面的水匪头上，顿时头破血流。
那人惨叫着，怒骂连连：“是谁？敢打老子，兄弟们，把他给我揪出来！”
“居然还有不长眼的东西，可能是这村子的余孽，斩草除根吧！”
说着，便有四人提着刀往林子这边走来。
不过，他们刚走没两步，便听到了更为凌厉的破风声，弩箭飞射出来，锋利的箭头刺穿身体。
鲜血飞溅。
剩下的水匪们吓了一大跳，看到那尸体上的弩箭，顿时脸色大变：“是巨鲸帮！巨鲸帮杀来了！”
“快跑啊！”
对于这些小股水匪来说，巨鲸帮的威慑力甚至要比官军更甚，当即一个个都慌了神，转头就跑。
这对洛阳来说，完全就是靶子了。
当即舍弃了装填太慢的手弩，伸手抓起地上的石子，以飞针手法投掷出去。
内力灌注后的石子，力量明显要比第一次大得多。
打在那些水匪身上，威力丝毫不逊色于箭矢，水匪们纷纷惨叫着扑倒在地，转眼间，就已经死了七八个。
剩下的几人也很快被洛阳追上，挥手间一片银光挥洒落下，毒针入体。
眨眼间，就只有那个被打破头的水匪头目还能站着了。
他看着四周同伴的尸体，惊恐欲绝。
对方甚至都没有露面，他的手下就全部死了，巨鲸帮到底来了多少人啊？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自知无路可逃，那水匪头目直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朝着树林的方向连连磕头。
这时候，洛阳才飞身落在树梢上，依旧没有露面。
只是冷冷地道：“我问，你答，明白吗？”
“明白，明白！”
那水匪头目也不傻，对方没有杀他，显然是有话要问，当然不敢拒绝，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爷爷尽管问，只要小人知道，绝对不敢隐瞒……”
第43章 制符
半盏茶后，一声惨叫在树林中响起。
朦胧月光下，洛阳擦拭着短剑上的血祭，缓缓走了出来，随即扭头看了一眼被烈火吞噬的村庄，暗暗叹了口气。
这世道太乱，人命如草芥。
自己如今也不过是风雨飘摇，在夹缝中求存，哪来什么悲天悯人的资格。
只是心中略微有些感慨。
凡人的生命，真是太脆弱了。
随便一场饥荒灾祸，便可夺走性命，即便平稳庸碌一生，也不过短短数十年光阴。
他不想成为这样的人。
“杀了这些水匪，也算是替你们报仇了，安息吧。”
洛阳自语一声，回过头时，神色已变得平静淡然。
脚尖轻点，身形如风，消失在了树林中。
从那水匪头目的口中，他的确是问出了一点消息。
可以确定的是，黑袍军师谋逆的事，已经公之于众，并且被袁华诛杀，尸身还挂在洞庭湖水寨外面，警示各方。
而那座水下洞府的事，谁也没有提及，外界并不知晓。
只说是黑袍指使杨兵，勾结飓风盗偷袭碧波潭，目的是夺取采集出来的大量黄金。
黑袍身死，杨兵则是趁乱脱逃。
巨鲸帮因此大肆追捕搜索过一段时间，最终无功而返，甚至还让朝廷协助，发出了追捕通缉的文书。
“可惜，他们这辈子也找不到杨兵了。”
洛阳暗笑。
虽然水匪头目透露的消息并不多，但至少可以确定，黑袍、杨兵，还有之前与他同船的那些人，都已经全部死亡。
自己去过碧波潭的事情，应该就只有胡青秋知道。
而胡青秋炼制的丹药需要保密。
自然不可能出去乱说。
再加上，他还需要洛阳帮忙寻药，来救孙女的命，只凭着一点，就不可能出卖自己。
如此一来，在外人眼中，自己从未去过碧波潭，自然也跟这件事扯不上任何的关系。
他只是替胡青秋外出寻药，路上稍微耽搁了一点时间。
根本挑不出毛病。
“既然如此，我也可以回洞庭湖去了。虽说得到了玉符这件宝物，但符篆终究只是外物，不能让我由此真正踏入修仙的门槛，还是得从丹药方面下手……”
洛阳心中盘算着。
他为了学会真正的炼丹术，付出很多时间和精力，如今眼看就要大功告成，自是不会轻易舍弃。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他还得多做一点准备。
“先找个城镇落脚，最起码把符篆炼出来，有了符篆傍身，我的战力会有质的飞跃。到时候回去水寨，就算被人怀疑或是发现了宝物，我也可以保全自身。”
洛阳想得很周到。
毕竟事关自己的小命，总要谨慎一些。
……
数日后，洛阳来到了附近的小镇上。
这座镇子并不大，但却很热闹，因为靠近澜沧江的货运码头，也算是一座小城了。
南来北往的货商客人，络绎不绝。
严格来说，这里也算是巨鲸帮名下的产业之一。
街上随时可以看到穿着巨鲸帮服饰的帮众。
不过，洛阳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帮众，常年待在水寨医馆，外面的人自是不会认出他。
“说起来，这还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外出呢。”
洛阳看着人来人往的街头，叫卖声不绝，到处都充满了烟火气息。
相比起森严冰冷的洞庭湖水寨，这里无疑才是真正的人间。
他本以为自己重新回到这种环境下，会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但事实上却并没有那么多感触。
只是静静地看了一阵，便失去了兴趣。
或许，这充满烟火气的凡俗生活，也并不是他所向往追求的。
经历过水府一事后，洛阳确认这个世界是可能有修仙者存在的，他的心态，也开始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这位少侠，不知是要测字还是摸骨？”
榕树下，一个穿着邋遢道袍的老头，笑着迎了上来。
洛阳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开口道：“我听附近的人说，你是乾清冠出来的道士，可懂得绘制符篆？”
“自是懂得。”
老道一听有生意做，态度更为热情：“不知少侠是要求什么符？贫道这里有安宅、凝神、保平安、祈福等各种符篆，镇压邪物妖魔鬼怪，请神……”
他说着，从身边的布包里掏出一大叠符纸。
都是用黄纸裁剪而成，上面用朱砂画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图案，洛阳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全都是鬼画符的东西。
用来糊弄普通人，招摇撞骗的。
他也没指望能从这么一个江湖术士手里买到什么真正的符篆，所求的，不过只是一些最基础的画符技巧。
比如用什么纸笔材料之类的。
最重要的符篆咒文，他已经有了。
所以，洛阳也不跟他废话，直接表明来意，说自己仰慕道法，也想学一学画符的手艺。
那道士听完，还以为是来了同行，顿时不高兴了。
可当看到洛阳取出的银叶子，又飞快变了脸色，热情地从包里掏出一本皱巴巴的发黄书籍，吹得天花乱坠，说是什么道门秘传的符篆大全。
洛阳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个粗陋的手抄本。
这种东西，随便一座道观里都有。
不过内容倒是详实，介绍了符篆的起源传说，还有相应的一些绘制仪式和方法。
当然，这里面记载的符篆，都只是寻常百姓见的那种符纸，并没有什么真正的神异之处。
其实洛阳也不确定，用这种寻常画符的方式，是否可以将玉符中的咒文临摹出来，变成真正的符篆。
但他现在条件有限，也只能抱着试一试的想法。
就算失败，也不会有太大的损失，大不了到时候再另想办法。
“少侠一看就是骨骼惊奇，祝你早日参透符篆的奥秘，修成道法，到时候可别忘记贫道……”
在那老道士的阿谀奉承中，洛阳很快离开了。
他身上还有不少银钱，于是找了一间僻静的客栈，先用心研读了几日书籍，初步了解画符的步骤之后，又出门去了一趟杂货商店。
买了一批黄纸和朱砂。
然后就关起门来，开始尝试画符。
因为有之前练习的经验，洛阳这次上手很快，黄纸裁剪，配合丹笔朱砂，的确要比在石头上刻画顺手得多。
但即便如此，他也还是失败了很多次。
正式画符，和之前的临摹似乎不同，每当画到一半的时候，他就感觉落笔沉重，那丹砂勾画的咒文，仿佛有魔力似的，竟会随着他的勾画而吸取自身内劲！
换而言之，就像是通过笔墨，将自身的内劲注入到了符篆咒文中。
这或许就是炼成符篆的关键。
第44章 回归
沾着朱砂的毛笔在黄纸上勾勒着，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忽然。
洛阳手上用力略微过猛，内劲自笔尖喷薄而出，就像是剑刃，顿时将黄纸穿透。
画到一半的符篆就这么报废了。
“又失败了。”
洛阳面无表情地将其丢到旁边的火盆中，然后闭上眼睛调息恢复内劲，等到恢复得差不多了，再取出一张黄纸，继续开始。
其实画符并不难。
所谓的手法，跟凡俗的画符没什么区别，就是用笔画个图案而已，熟能生巧。
难就难在，在这个过程中，需要平缓地将“内劲”注入其中。
有这股能量，才能使符篆通过特定的咒文，发挥出功效，化腐朽为神奇。
凡俗中那些道观道士卖弄的符篆，之所以没有效果，其一是没有得到真正的符印咒文传承，其二就是缺少了这股力量。
当然。
一般凡俗中的武功，肯定是没有这种效果的。
凡俗内功能催动玉符，并且将力量注入到符咒中吗？
要真是这么简单，武林中怕是早就有使用符篆成名的高手了。
洛阳猜测，这可能跟自己修炼的龟息功有关。
准确来说，应该是跟第四层的龟息功有关。
这门武功的前三层，和第四层相比，差距真的太大了，诞生胎息之后，完全就像是两种不同的武功。
……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洛阳并没有放弃，他发现，画符其实挺有意思的。
精准控制内力，顺着笔尖注入脆弱的符纸，这本身就是一种修行。
以后闲着没事，还可以用这种方式，来锻炼自己的掌控力。
等到他能将内力气息操控自如，达到圆转如意的地步，那就距离后天巅峰不远了。
“嗡——”
随着洛阳最后一笔画完，淡淡的灵光在符纸上闪过。
原本还没有干涸的朱砂，就像是被覆盖上了一层透明的光，整张符篆似乎都变得鲜亮了许多。
画在上面的火焰咒文，栩栩如生，仿佛在跳动。
“成功了！”
洛阳心中喜悦。
随即望向视线中的透明光幕，果然又多出了一个新的技能。
“制符术：初级（1/10000）……”
只需要一次成功，接下来，就可以慢慢提升了。
不过这熟练度要求也太高了。
开始就需要一万熟练度才能提升到中级，果然不愧是仙家手段，提升起来肯定也更难。
“光这一张可还不够。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将剩下的这些材料都用掉吧。”
接下来整整半个月，洛阳足不出户，都在炼制符篆。
不过因为他只是刚刚入门，还不熟练，所以炼制的成功率低得吓人。
耗费了数百张符纸，但最终也只炼制出了十张符。
熟练度提升也很慢，只有十点。
因为失败是不会提升熟练度的。
“这符纸倒是便宜，可朱砂却挺贵的，想不到这制符也是个烧钱的技能……”
不过，比起符篆的价值，它的成本其实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别看洛阳浪费了那么多材料，但说实话，如果他愿意出售的话，一张符，就足以超过所有材料的价值十倍不止！
其中的利润，甚至比炼丹还要高。
毕竟炼丹所需的药材，可都不便宜。
当然，丹药这玩意儿，人人需要，是硬通货，符篆毕竟是外物，需要的人会相对少一些，市场也没有那么大。
“等回头再学会了炼丹术，以后靠这两门手艺，估计也能混得风生水起了……”
洛阳心里美滋滋地想着。
随即收拾了一下，带上炼好的符篆便出了城，来到一处荒芜僻静之地。
他要先试试这符篆的效果。
只见洛阳从袖中取出一张符篆，将其夹在指尖，同时催动内力，注入其中。
那符纸上的火焰咒文，顿时被激发，爆出一团灼烈的火光。
吓得他赶紧往外丢了出去。
轰！
巨大的火球在远处炸开，直接将一棵三人合抱的大树炸开，熊熊烈火翻涌，到处都是燃烧的碎屑。
热浪扑面。
洛阳都被逼得连连退后。
等到火光渐熄，定睛望去，那棵大树已经被烧成了焦炭，只剩下半截树桩，周围方圆数十丈区域，也同样被烈火洗礼，一片焦黑！
“好强的威力！这符篆爆炸的威力，竟然比水雷还要强大，更可怕的是爆燃出来的火焰，杀伤力远超过水雷了……这要是打在人的身上，就算是后天巅峰的高手，也无法单凭内力抗住！”
洛阳眼前一亮。
这符篆的威力，比他想象中还要强大，这等于自己又多了一个杀手锏。
现在就算是遇到黑袍这种级别的高手，他也完全不怕了。
“既然是火焰相关的符篆，就叫火符吧。”
洛阳小心翼翼地将剩下的九张符篆贴身收好，想了想，又从里面掏出三张放在袖子里，随时应付不时之需。
“这还只是玉符中最简单的一种咒文，就有这么强大的威力，等我将里面其他符篆都制造出来，岂不是可以横着走？”
火符的炼成，让洛阳有了对抗巅峰级高手的底气。
一时间，忍不住竟有几分飘飘然。
“不行不行，符篆再强，只是外物手段，可以使用，但也不能完全指望依赖。想要成为真正的强者，还得从自身入手，现在还远远不到可以高枕无忧的时候，接下来行事，依旧要低调沉稳……”
洛阳平复着心情。
第二天，洛阳来到了镇外的码头，出示身份令牌，坐上了返回洞庭湖的船。
数月未归，水寨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只是听说袁华统领，暂时离开了水寨。
好似乎是去总舵述职。
但底下人猜测，可能是因为黑袍叛乱的事情，但洛阳知道，袁统领回总舵，多半是因为汇报水府之事。
他很可能拿到了水库里的那颗丹药，专程送回总舵去的。
这个袁华，倒是忠心耿耿。
居然没有独吞丹药的心思，看来，他和那位巨鲸帮帮主，恐怕关系非同一般。
当然，这些事情洛阳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袁华不在更好，免得接触太多，横生枝节。
“我这趟出去这么久，胡青秋也不怕我跑了？赶紧给他把冰魄珊瑚送过去吧，免得老头子着急……”
下了船，洛阳便直奔医馆而去。
路上的时候，正巧遇到几个熟识的帮众弟子，看到洛阳，纷纷上前打招呼：“洛兄弟，好久不见啊。最近都没看到你，跑哪里潇洒去了？”
“哪有什么潇洒。我奉胡老之命，外出寻找一些药材，路上遇到风浪所以耽搁了。”
洛阳笑着回应道。
随后闲聊了几句，其中一人道：“对了。听说胡老最近身体抱恙，医馆都好几天没开门了。你既然回来了，赶紧去看看吧……”
听到这话，洛阳脸色微微一变。
当即拱手道谢一声，然后朝着医馆快步赶去。
第45章 先天丹
医馆院子里。
老树巍巍，凉风习习。
胡青秋坐在躺椅上，吧嗒着旱烟，喷吐出的云雾，混着药炉弥散的烟气，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洛阳坐在旁边，看着胡青秋的侧脸。
他的气息，给人一种枯败的感觉，就像是即将死去的老树。
“洛阳啊，老夫命不久矣……”
这是洛阳回来后，胡青秋给他说的第一句话。
看他现在的样子，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原本，胡青秋预测自己应该还有一年多的寿命，可是现在，距离他和洛阳达成约定，还不满一年。
这期间，也许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使得他本就所剩无多的生命，加速走向了尽头。
“宁儿的情况，比想象中棘手，最近这一年，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老夫不得不耗费内力，替她稳固，好在效果还算不错，在她十八岁之前，不会再发作了……”
胡青秋开口说道。
似乎是在解释洛阳的疑惑。
“不过，这依旧只是权宜之计，要想彻底治好她的病，唯有炼出先天丹……”
先天丹？
洛阳听到这个名字，不禁心中微微一震。
他曾在一本奇闻古籍中，看到过一则异事传说，说是世间曾有仙人，能采天地灵药，融合精华，炼制成先天之药，称为先天丹。
此丹可补凡人先天缺陷，脱胎换骨，延年益寿。
若是武者服之，可打通体内奇经八脉，开启灵慧，有几率助其踏入传说中的先天之境。
“胡老要炼制的，居然是先天丹，难怪他不敢透露给其他人知道。这玩意儿，可是江湖中人人都渴求的至宝，哪怕只是泄露一丝一毫的线索，都会引起轩然大波！”
洛阳心中惊叹。
先天之境，是所有武者梦寐以求的境界。
一旦成就，将会拥有不可思议之伟力，足以横行江湖，镇压武林。
更何况，还有传说，先天之境是踏入修仙的门槛。
有机会进入一个崭新的天地。
但先天之境难成，难如登天。
江湖中后天巅峰的高手，其实不少，每个时代都有很多惊才绝艳之人，于武林中闯出赫赫威名。
可却极少有人能够突破这一层阻隔。
返本归元，炼出一口先天之气。
这需要天赋，也需要莫大的机缘。
如此一来，能够帮助人突破先天阻隔的丹药，便显得弥足珍贵了。
属于是可遇不可求的至宝。
倘若胡青秋在尝试炼制先天丹的消息传出去，恐怕整个庆国武林都会被轰动，到时候，无数高手蜂拥而至，即便是巨鲸帮也抵挡不住。
那时候等待他们的，就是毁灭。
所以，胡青秋一直守口如瓶。
哪怕是洛阳，也从未得知，他究竟要炼制的是什么丹药。
如今，胡青秋连这个秘密都说了出来，看样子，应该是真的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他体内本来就积累了太多丹毒，靠着内力压制，才能有两年可活。
但胡宁的病情反复加剧，他必须耗费内力来压制。
自是难以久持。
就算是洛阳提早赶回来，也一样改变不了什么。
“我已经将冰魄珊瑚带了回来，只差最后一味材料，若真能炼出先天丹，您也可以活吧？”
洛阳开口说道。
他对胡青秋还是很感激的，自是不愿眼睁睁看着他死去。
听到他的这句话，胡青秋转过头来，眼神之中闪过一抹柔和之色。
“就凭你这句话，证明老夫没有看错人。不过，凡人寿数有定，生老病死谁也逃不过，我年事已高，身体机能也早就枯竭，就算有了先天丹，成功突破的几率也是万中无一，何必浪费材料……”
胡青秋摇了摇头。
“而且，先天丹所需的最后一味材料，极难获取，短时间内，你恐怕是找不到的。老夫应该是没有机会亲手把它炼出来了……”
他说着，从怀里取出了一卷有些泛黄兽皮卷。
“这就是你一直想要得到的炼丹之法，此物其实是我早年跟随一伙盗墓贼所得，为了掩人耳目才说是从游方道士手中获取。这里面记载的炼丹之法，乃真正的方外之术，补天丹的丹方，也在其中……”
方外之术？
这是真正的仙家炼丹术，有别于凡俗间的炼药技艺！
胡青秋那神奇的丹精，应该就是靠此法炼制出来的，更别说其中还记录了补天丹的丹方。
洛阳眼神炙热。
这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东西。
但他并没有立刻接手。
而是不解地看着胡青秋，道：“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炼丹术如此珍贵，为什么您不将其传给胡宁，而要假手于我这个外人？”
“炼丹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凡俗炼药，只要掌握技巧即可。但炼丹涉及的东西更为深奥，需要依靠精神神识来精妙控制火候，融合药性。宁儿虽然从小跟随我学习医术，但她先天有缺，体质孱弱，神识也脆弱无比，这辈子注定无法修行，也学不了炼丹术，能平安健康地活下去，已经是贪天之幸了……”
胡青秋叹了口气。
要是能选择，他当然想把衣钵传承给自己孙女，外人再好，又哪有自家人可靠。
但事实情况并不允许他这么做。
胡宁的身体是一个方面，心性也太过单纯善良，真要是掌握了炼丹术，未来恐怕是祸非福。
相比之下，洛阳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些年来，胡青秋自问也算对他颇为了解。
成熟稳重，有些心机。
但品行不坏，也不是一个薄情的人。
至少在胡青秋现有的选项中，洛阳，是最适合也是最值得托付的人。
“这先天丹的丹方，原本残缺不全，老夫花费了半生时光研究，所幸终于将其完善。而今材料也准备得差不多，你只需找到最后一味，便可炼制。以你在炼药方面的天分，老夫相信，你一定可以成功……”
胡青秋眼神灼灼地看着他，神色前所未有的郑重。
“我现在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注定无法亲手炼制此丹，只能将此事托付给你。洛阳，答应我，一定要在宁儿十八岁之前，炼成先天丹，救她性命，这是老夫唯一的请求……”
这本应是一场公平的交易。
但胡青秋却将之称为“请求”。
洛阳又怎么忍心拒绝一位老者的临终请求？
他站起身来，双手接过那份皮卷，认真地回答道：“胡老放心，我定会竭尽全力。”
他没有把话说太满，毕竟，那先天丹肯定不是那么容易炼制的，自己现在材料都还没凑齐。
不敢说一定可以做到。
“好。有你这句话，老夫也就放心了。”
胡青秋脸上露出笑容。
说了这么多，他似乎也有些累了，于是摆手道：“你走吧，回后山药园去，宁儿这些天都住在那边。老夫剩下的日子不多了，就让我安静地走完这最后一程。”
“胡老……”
“男子汉大丈夫，婆婆妈妈作甚？生死有命，凡人迟早都有这一天，老夫早就看开了。”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不再理睬。
洛阳见他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便退了出去。
等他走后，胡青秋这才睁开眼睛，低头看了一眼指尖藏着的银针。
事实上，他原本计划，是找机会给洛阳下毒，以此来保证对方会尽力救助孙女。
但洛阳的那一句话，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小子，沉稳老练，可以动之以情，诱之以利，但绝不能胁迫。
否则自己一死，必然反噬，单凭胡宁那傻丫头，怎会是他的对手？
而且，胡宁如果成功度过十八岁的劫难，以后的路还有很长，总要有个人替她遮风挡雨。
所以最终，胡青秋改变了主意，没有出手。
他抬起头来，望着后山的方向，喃喃自语：“丫头，爷爷能帮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洛阳知道先天丹的功效后，就算是为了他自己，也会拼命去凑齐材料，炼制出来的……愿你此生，平安喜乐……”
第46章 神识
走出医馆，沿着山路而行。
手里的皮卷上，记录着他一直梦寐以求的炼丹之法，按理说，此时应该很兴奋才对。
但洛阳却有些意兴阑珊。
倒不是说和胡青秋有多深厚的感情。
只是以前看到的生死，大多都是不相干的人，胡青秋怎么说也算是自己半个老师，朝夕相处了几年，现在眼看他就要辞世，洛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有伤感，有感慨，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
生死有命，多么简单的一句话。
在生死面前，人真的太渺小了。
倘若有一天，自己也要面临这种情况的时候，是否还能如同胡青秋这般淡然平静？
他不想死。
好不容易来到这个世界，他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去做，几十年一百年，根本不够。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可以活得更久。
像那些传说中的仙人一样，飞天遁地，长生久视，逍遥于这天地之间，再不受生死束缚。
但要做到这一点，很难。
现在的他，还只是一个凡俗武者，即便掌握了一些方外之术，可对于这片浩瀚天地而言，依旧微若蝼蚁。
“变强，只有变得更强，才能活下去。”
洛阳握紧了手里的皮卷，在一刻，他给自己定下了一个目标。
或许什么修仙之类的事情，现在对他来说还有点遥远。
但凭目前自己掌握的资源和能力，突破先天还是有机会的。
等到踏入那个境界之后，也许就能看到更为广阔的天地。
……
后山药园。
红红绿绿的各色草药，在药田中摇曳生辉，有的开出了花，花香混着药香，随着山风飘散。
洛阳回到草庐的时候，正好看到胡宁在药田中忙碌。
少女一袭绿裙，青丝垂肩，鼻尖蒙蒙的香汗，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就像是田间的精灵。
看到洛阳回来，她眼中流露出惊喜之色，连忙放下手中活计走了过来。
“你这家伙，怎么出去这么久都不见人，还以为你出了意外呢，害我好一阵担心。”
“有劳宁姑娘挂怀。”
洛阳微笑回应。
看样子，她还不知道胡青秋即将不久于人世。
洛阳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告诉她这件事，索性也便不提。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多谢宁姑娘帮忙照料药园，辛苦了。”
“客气什么。你没来的时候，还不都是我在做这些事？”
胡宁笑着摆手。
随即到旁边的树荫下，倒了一碗水，递给洛阳，问道：“你这趟出去采药，一定遇到了很多好玩的事情吧？能不能给我说说？”
她自从跟随爷爷来到洞庭湖后，就很少去外面了。
自然对外面的事情很向往。
洛阳点了点头，道：“我这趟出去，去了一个小镇，还真别说，挺热闹的……”
他将路上的一些所见所闻，与胡宁分享。
当然，那些残酷的生死搏杀，都没有提及，只是告诉她小镇上的风光，还有些听闻的趣事。
这一聊，不知不觉就到了黄昏。
胡宁起身道：“既然你回来了，我也该下山回医馆去看看。这段时间为方便照看药园，我基本都住在山上，已经好久没看到爷爷了，他老人家一定很想我……”
“下去看看也好。”
洛阳点了点头，没有挽留。
胡青秋时日无多，临死前肯定也还是想见她一面的，这种事，还是尽量不要去掺和。
等到胡宁离开后，洛阳这才回到了小院中。
推开自己的房间门，发现里面很干净整洁。
想来是胡宁平日里有帮忙打扫。
心里不由有些温暖。
说实话，这丫头挺漂亮的，性格单纯善良，还很贤惠能干。
以前洛阳也曾有过这样的幻想，如果自己在巨鲸帮混不下去了，可以考虑带着胡宁一起离开这里，娶妻生子，开个小医馆，然后平淡地过完一生。
但现在，这个念头已经渐渐淡了。
对于胡宁，他更多的是将其当做一个很好的朋友，或者说是妹妹之类的。
“炼丹术……让我看看，这皮卷上到底记录了些什么吧。”
油灯点亮，昏黄的光晕在房间里闪烁着。
洛阳关上门，坐在桌边，将那份皮卷缓缓摊开。
“世间有大药，蕴藏万物之中，采集融合，炼其糟粕，取其精华，融合一炉，始为丹成……”
皮卷上详细记录了炼丹之法的原理和起源。
这炼丹术，最早可以追溯到上古时代，那时人类为了对抗其他强大的种族，利用凶兽精血和各种采集到的草药，来滋补自身，渐渐形成了最初的炼丹之法。
后来又经过炼气士和道教的丰富完善，逐渐演变，发现了更多可以炼丹的材料，也研制出了种类繁多的丹药配方。
这是一门复杂的学问。
属于修仙百艺中最为重要的一门。
当然。
这小小的一张疲倦，自是不可能道尽炼丹的玄妙。
上面记录的，只是一种最基础的炼丹入门之法，以及三种丹药的配方。
洛阳认真看了一下。
这炼丹术，的确和他平时学习的炼药术不同。
除了需要知道各种药物的药性配比，炼化火候掌握之类的技巧，还需要考虑更多的问题。
比如，多种药性的中和，以及凝聚成丹的步骤。
炼药的时候，所需的材料少，药性相对也不复杂，而且不需强求成丹，只要简单的糅合就行。
但这样的药物，各种药效肯定无法完美中和，达到化腐朽为神奇的蜕变。
所以，炼丹就需要一个绝对封闭的环境，在成丹之前，丹炉不能轻易开启，避免里面的药性流逝。
这种情况下，火候掌握，药液融合，以及如何凝聚成丹，都需要通过神识来进行细微的调控。
“神识？”
这是洛阳第二次听到这个词汇了。
具体代表什么，他还是一知半解。
好在，皮卷上，对此进行了批注和解析。
人有精气神。
精为血，体魄之根本，精血雄浑，则身强体壮。
气为气息，气息绵长，则内气充盈，延年益寿。
神则代表精神神念，神壮而聪敏，五感灵动，反之疲惫。
这是每个人都拥有的东西。
只是，精、气两种，相对而言是容易感知并且运用的。
外家炼体，内功修炼，就是相应的强化。
唯有这精神，无迹可寻，常人不得窍门，自是无法掌控。
这炼丹术中，自带有最基础的运用之法，可以帮助人观想精神，使之成为神识运用起来。
当然，这仅仅只是一个运用神识的窍门方法而已。
并不能让自身的神识变得强大。
“难怪巨鲸帮的那些炼药师，就算照猫画虎，也只能炼药，而不能成丹，这是因为没有学习炼丹术，掌握不了神识，当然也无法完成凝丹的关键步骤。”
看完皮卷上的内容，洛阳这才恍然大悟。
他想起胡青秋给自己的那种丹精，虽然都是不规则的晶体状，但起码也是勉强成型了的。
不同于气血散那样状态。
五谷丸自不用说，那根本就是丹精稀释后的丸子罢了，跟真正的丹药不沾边。
看完皮卷上的内容，洛阳也没有急着进行尝试。
因为他的炼药术还没有提升圆满，对于很多药效药性掌握得不够全面，贸然去炼丹的话，可能会适得其反。
除此之外，神识的掌控，也需要一段时间来熟悉。
这些事都得一步步地来，切不可操之过急。
第47章 一碗水
一觉睡醒，洛阳只觉得神清气爽。
他伸了一个懒腰，从床边的地板上站起来，看着简陋而又熟悉的房间，果然还是在家里才能睡得舒坦。
这段时间奔波在外，他其实睡觉都非常警醒。
以至于精神一直紧绷着，没有休息好。
回到药园，这才稍微放松下来，这一觉睡醒，精神饱满，整个人都舒服了很多。
简单地洗漱了一下。
洛阳掏出一颗五谷丸丢在嘴里，当做简单的早餐。
说实话，这五谷丸的味道真的强差人意，以前吃的时候不觉得，如今放在嘴里，如同嚼蜡。
要不是为了丹丸中那少量的丹精能量，他才不乐意吃。
心想着，等自己真正掌握炼丹术，可以炼制出养身丹之后，就再也不用吃这五谷丸了。
养身丹，其实就是胡青秋炼制的丹精，是皮卷上记录的一种。
当然，胡青秋故意没有将丹丸炼制成型，使其散裂开来，分散给其他炼药师，作为炼制五谷丸的核心材料。
真正的养身丹，蕴含的药性和能量，是五谷丸的数十倍不止。
服用后，可以滋养肉身，补充身体所需的能量，不但有助于修行，长时间服用，还有一定延年益寿的功效。
就拿胡青秋来说。
他很多年前就开始实验先天丹，大部分丹毒也是在那个时候积累下来的。
但即便如此，还是活到了六十多岁。
这其中养身丹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说句不好听的，没有这种丹药帮助，胡青秋可能早就被丹毒掏空了身体，机能枯竭而死。
“不过，要炼丹，我还得先做很多准备。炼药术经过这些年的修炼掌握，已经快要达到圆满了，这个倒是不急。我现在首先要解决的，还是神识的运用……”
趁着刚刚休息好，正是精神最饱满的时候，洛阳决定尝试一下。
其实所谓的神识，只不过是换了修仙界的说法。
精神念头这东西，人人都有，但却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存在，必须通过一定的方法窍门，才能将其运用起来。
这个窍门也很简单，就是观想。
通过静坐观想的方式，来达到精神力的高度集中，凝聚成神识，从而产生一些奇妙的运用。
炼丹术中记录的方法，叫做一碗水观想法。
简单来说，就是想象自己的头顶有一碗水，心念波动如烈火，会不断冲击，使得水面波澜起伏。
如果能用精神念头控制，使水面平静，就算是掌握了诀窍。
洛阳按照这个方法，试着进行观想。
很快，他便进入到了一个空灵的境界中，头顶上的大碗浮现，水波荡漾了几下，竟是很快归于平静了。
在这种空灵的状态下，洛阳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念头，凝聚成了一缕细丝，可以从四面八方延伸出去。
当然，这个延伸的距离很短，只不过周身丈许距离，再远就难以维持了。
而在这个距离之内，他发现自己的感知更为敏锐。
以前，是通过耳目口鼻等器官，来观察感知周围的环境，但现在，哪怕封闭这些器官，精神力丝线也能将情况更为精准地反馈回来。
这应该就是神识的功效。
探查，是它最初步的运用。
“居然这就成了？”
洛阳有些惊喜。
他在修炼其他武功功法的时候，往往都要经历多次失败，没想到，这观想入门，反倒是一蹴而就。
难道说，自己其实在精神神念方面天赋异禀？
怎么说自己也是个穿越者，灵魂强度肯定比一般人强大。
当然。
这也只是猜测。
毕竟一碗水观想法，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功法，只是一种运用的窍门。
它可以让人将虚无的精神转化为神识，利用起来，但并不会使得本身的精神强度有太多增长。
因此，掌握起来相对容易。
“有意思。这神识的功效，比我想象中还要多，探查感知，既能辅助炼丹，其实也可以用来绘制符篆，炼器等等，只要是需要精巧控制的地方，它都有用。”
“另外，听说神识达到一个强度后，还能御物……”
洛阳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如同仙人一样，御剑而行，那该何等畅快。
不过就在他心生杂念的同时，头顶上的那一碗水也随即倾覆了，整个人从空灵状态中退了出来。
“咳咳，我现在不过刚刚掌握神识运用的窍门，距离御物都还有十万八千里，至于御剑，更别想了……”
洛阳摇了摇头。
观想一阵之后，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精神有些疲惫了。
这神识运用，耗费心神。
自己刚刚学会，还是不要用力过猛。
于是休息了一阵，转而开始修炼起龟息功来。
神识再玄妙，对他目前来说，也只是辅助的作用，很难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功效。
相比之下，龟息功才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本钱。
虽说这门功法的熟练度提升依旧很慢，距离第五层遥遥无期，但每次运转获得的增益，要比前面三层强得多。
如今的他，胎息圆润，内劲雄浑。
估计距离后天巅峰已经不远了。
等到那时候，再炼出先天丹，先天有望，仙路可期。
……
数日后，胡青秋的死讯传来。
洛阳作为医馆学徒，也是半个弟子，自然要前往送行。
当他来到医馆的时候，看到了胡宁。
她的眼睛红肿，神色悲痛，但精神状态却还不错，显然，她比自己想象中要坚强得多。
“宁姑娘，节哀……”
“嗯。”
胡宁点了点头，眼神中流露出一抹脆弱。
爷爷走后，她在这个世界上再无任何一个亲人，唯有洛阳，算得上是亲近之人。
此时看到他到场，不由心安了许多。
“爷爷临终前让我转告你，以后医馆由你我共同打理，他已向帮中举荐，你以后就是洞庭湖水寨医师……”
“这些事，以后再说吧。你身体弱，切莫太过悲伤。胡老的后事，我来处理。”
洛阳安慰了她一句。
这时候，已经有其他巨鲸帮的弟子，前来吊唁。
胡青秋作为巨鲸帮的首席药师，威望极高，加上这些年来行医救人，水寨上下，很多人都承蒙救命之恩。
如今他仙去，众人自是要前来送行吊唁。
洛阳以其弟子的身份，接待了众人，言行举止，大方有度，让众人都是微微点头。
胡老虽然仙去，但他有一个好弟子。
以后这医馆，估摸着也要传到他和胡宁的手中了，如此一来，洛阳的身份地位，自是水涨船高。
第48章 警觉
除了去往总舵未归的袁华统领，碧波潭水寨上下，几乎都来参加了胡青秋的葬礼。
其中包括一位主管后勤的副统领。
此人姓刘，长得白白胖胖，面相和善，看上去更像是个商人，而非武者。
“胡老人挺不错的，没想到就这么走了。宁姑娘身子弱，洛阳，以后这医馆的担子，可就要落在你的身上了。”
吊唁祭拜之后，刘副统领和善亲切地说道。
不过话里话外，都是在询问关于五谷丸的事情。
毕竟，丹精一直都是胡青秋在炼制，没有他，五谷丸根本炼不出来。
这是巨鲸帮弟子日常所需的重要物资。
刘副统领主管后勤，自然对此颇为上心。
“刘副统领放心，胡老在临终前，留下了一批半成品，只要我稍微加工，短时间内应该是足以维持五谷丸的消耗。”
洛阳笑着回应。
他没有透露自己已经得到了炼丹术传承的事情。
因为炼丹术太珍贵了，巨鲸帮这些年来，一直都想真正掌握在自己手里。
可是胡青秋老练，将这门技术藏得很好，巨鲸帮先后派出了许多药师想要偷学偷师，最终都没有结果。
而胡青秋的武功实力也很不错，那一手飞针术配合毒药，就算是寻常后天巅峰的高手，也不敢轻易招惹。
巨鲸帮也怕逼迫太狠，彻底失去胡青秋的帮助，这才一直拖了下来。
如今，胡青秋死了，洛阳和胡宁看上去都单纯的小娃娃。
这些人自然也动了心思。
洛阳也是有所防备。
他先透露胡青秋留下了一些半成品，自己可以加工，这是向巨鲸帮证明自己的价值，至少目前来说，无可替代，有助于他继续在巨鲸帮立足。
至于是否得到了胡青秋的炼丹术传承，他是只字未提。
洛阳的回答，滴水不漏。
刘副统领也暂时摸不透他的深浅。
只好笑着道：“那以后就要辛苦你了。好好干，巨鲸帮不会亏待功臣。”
“是。”
简单的交谈后，刘副统领便起身离去了。
洛阳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洛阳转头，看到了王平那张憨厚黝黑的脸。
算算时间，两人差不多也有大半年没有见面了。
比起上次，他壮了不少，也黑了许多。
因为那次遭遇飓风盗斥候的袭击，王平的小队死伤惨重，后来被破格提拔，提前通过了实习期，升任了小队长。
可能是因为看着队友惨死的事，刺激了他，王平在过去这一年非常刻苦，不但卖命修炼，各种任务也是完成得极为出色。
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
即便是在整个水寨中，也是小有名气的水鬼头目。
执行任务的区域也发生了改变，不再只是局限于洞庭湖周边，还会经常出去跟船护卫，或是清剿水匪。
前段时间的大清剿行动中，王平就有很不错的表现。
这次回水寨，是领取奖赏的，正好遇上胡青秋的葬礼，王平就赶紧过来看看。
“胡老和宁姑娘都是好人啊，当初俺这腿受了伤，还是他们给治好的呢……”
王平看着素白的灵堂，有些感慨地说。
两人随即叙旧了一番。
王平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去忙，便没有多留，说等他忙完这几天，再买好酒好菜过来，兄弟俩把酒言欢。
“宁姑娘挺不错的，你跟她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也算是彼此了解。现在胡老不在了，她一个人孤苦伶仃，兄弟，你可要把握机会啊！”
临走时，王平挤眉弄眼地说道。
对此，洛阳有些哭笑不得。
他以后当然会照顾胡宁。
但跟王平所想的，却不是一回事。
……
胡青秋的葬礼进行得很顺利，众人吊唁送行之后，便将其下葬了。
墓地是胡宁挑选的。
就在后山药园不远的空地。
他们的老家，早就在战乱中被毁灭了，没有什么落叶归根的想法，爷爷以前就宝贝他的药园子，如今走了，就在此长眠，也算有个念想。
洛阳对此也没有什么意见。
因为接下来他可能要搬家。
药园那边虽然清静，可是不太方便照看医馆，包括炼药炼丹这些，每天跑来跑去太过麻烦。
所以他打算搬到医馆来住。
胡宁也住在这边。
不过山上的院子还是会保留，时不时上去照料药园。
“呼，终于忙完了。”
医馆的炼丹室内。
洛阳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
这几天，忙着胡青秋的后事，还有搬家各种琐事，的确把他累得够呛。
好在，如今一切处理完毕，他也终于能静下心来，做自己的事了。
通过这几天的熟悉，洛阳已经可以通过一碗水法，勉强掌控神识了。
并且以此进行尝试，来炼制气血散。
效果很不错。
有神识帮助，他对于药性火候的把握，更为精准，因此气血散的成功率也极大提升，熟练度增长也更快。
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将炼药术提升到圆满。
那个时候，他就可以正式尝试炼丹了。
毕竟炼丹需要的材料都相对稀有，价值更高，如果失败太多，有些负担不起。
胡青秋虽然留下了一些银钱，但那都是留给胡宁的，洛阳也不好染指。
正好，巨鲸帮每个月都有气血散的需求配额，在这个过程中顺带完成，权当是练技能了。
反正材料都是由巨鲸帮运送提供，洛阳也可以放开手脚去做。
不过五谷丸，洛阳暂时只能炼制出很少一部分。
因为胡青秋留下的丹精不多。
他还想留下一些自己修炼所用。
只能等之后炼制出养身丹，再顺便炼制丹精，到时候可以让胡宁帮忙，时间上来得及。
又过了几日。
在炼完最后一批气血散的时候，洛阳终于将炼药术提升到了圆满层次。
至此，他对各种药物药性的理解，已经有了非常扎实的基础。
神识辅助炼药的手段，也逐渐轻车熟路。
洛阳已经做好准备，明天开始，就正式开炉炼丹了。
收拾好丹房，洛阳起身出门，正打算回去休息。
忽然，一声惊呼，从胡宁居住的房间那边传来……
第49章 贼人
听到胡宁的惊呼声，洛阳脸色微变，连忙朝着她的房间赶去。
刚到门口，便见胡宁神色惊慌地跑了出来。
洛阳连忙握住了袖子底下的短刀，神色戒备地迎了上去。
“宁姑娘，怎么了？”
“有贼！”
胡宁有些紧张害怕，她天生体弱，自是练不得武艺，用手无缚鸡之力来形容也不为过。
看到洛阳出现，这才稍稍安心了些许。
也顾不得自己现在只穿着内衫，连忙上前，躲在洛阳身后，害怕地望着自己的房间。
“贼？什么蟊贼胆大包天，跑到巨鲸帮来偷东西了？”
洛阳眉头微皱。
轻声安慰了胡宁一句，随即取出了手弩和短剑，警惕地朝着房间靠近，但并未察觉到里面有任何动静。
料想真是有贼人，这个时候恐怕也早就逃了。
进入房间后，洛阳重新将油灯点燃，四下检查，果然发现了有些柜子被翻动的迹象。
对面靠近外墙的窗户，也微微半开着。
的确是有人潜入过的痕迹。
“咦？怎么会没人，我刚才明明看到有个黑影……”
胡宁有些害怕地站在门口，还不敢进来。
洛阳则是不动声色地将窗户关上，回头道：“别怕，你先进来看看，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好像没有丢什么。但我真的看到了有人影晃动，而且，这不是第一次了。前几天我还在爷爷的书房那边，也察觉到有人动过手脚……”
胡宁这时候已经冷静了许多，认真地说道。
“不过之前，我没有太在意，以为是你看过医书随手放错了地方。”
“我这几天没有去过书房。”
洛阳摇了摇头。
他现在很确定，的确是有人潜入到了医馆中，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这里可是巨鲸帮的大本营，位于洞庭湖中央，戒备森严，外人蟊贼是不可能潜入进来的。
谁又会没事跑到医馆里来偷盗？
就算要去，也是去巨鲸帮的库房，那里有无数的金银财宝。
“恐怕这个贼人，是冲着胡青秋的炼丹术传承而来……”
洛阳心中若有所思。
不出所料的话，他的那个房间，应该也被光顾过了。
好在里面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洛阳这几天，大部分时间也都在炼丹室内忙碌，对方没有机会潜入，只能先从其他地方搜索寻找。
他的目标，似乎只是寻找东西，而且也有忌惮，不敢将事情闹得太大，因此没有直接针对人。
“要不是我刚刚搬过来医馆这边，还没有来得及做一些防御布置，否则绝不会让这贼人如此轻易地潜入。看来，接下来，我还得准备点手段，会一会这个不速之客。”
洛阳思索着。
随即看了胡宁一眼，才发现这丫头急着跑出来，外衣都没有穿，薄薄的内衫，突显出富有曲线的身材，连忙别过头，往门外走去。
“宁姑娘不用害怕，那贼人已经走了，你先回房好好歇息。这件事，我会处理。”
“可是，我不敢一个人睡了。你可不可留在这里陪我……”
胡宁红着脸，捏着衣角，声音细微如蚊吟。
这可不是一个女孩子该说的话。
洛阳听到她的话，心中不禁也有涟漪波动，但很快，就平息了。
“男女授受不亲，我怎可坏姑娘清名。放心吧，我今夜就在院子里守着，那贼人定不敢再来。”
说完，他已经将房门关上了。
隐约似乎听到里面传来了一声有些失望的叹息，紧接着，便是悉悉索索盖被子的声音。
房里的灯光未灭，应该是胡宁害怕的关系，所以没有熄灯。
“洛阳……”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确定你还在不在……”
“没事，我在的。”
……
一夜无事。
那贼人因为打草惊蛇的原因，自是不敢再轻易现身，洛阳守在院子里，修炼了一晚上的龟息功。
第二天，他不得不暂缓了炼丹的计划。
毕竟，家里都遭贼了，必须得先做一些防备手段，不然万一再被人摸进来，特别是在炼丹过程中闯入炼丹室，后果不堪设想。
防御陷阱这些东西，洛阳可是已经轻车熟路了。
以前他独居在后山药园的时候，就试着布置过一些，后来在碧波潭的时候也派上了用场。
不说有多精妙，但对付一般蟊贼还是没问题的。
而且，只要布置陷阱的密度够大，哪怕不能伤到对方，但也能起到警示的作用。
绝对不会再让人悄无声息地潜入进来。
为此，洛阳花了三天的时间，在医馆附近的围墙四周，布下了许多陷阱。
虽然大多都是一些拌绳挖坑之类的粗陋陷阱。
但全部都淬了毒。
只要擦破一点皮，也会被毒素沾染。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那些陷阱上的毒药毒粉，都不是立刻致命的，多为使敌人丧失行动力的功效。
这样是为了避免其他人误触，同时也方便留活口。
另外，洛阳还用鱼线，在关键之地拉开，链上铜铃，作为警示的作用。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在自己的房间和炼丹室的隐蔽角落，埋下了一张火符。
在掌握神识后，洛阳发现这种符篆，除了直接激发丢出去之外，还能提前注入内劲，放置于某个地方，一旦受到外力，就会自动触发。
倘若那贼人碰到，下场不言而喻。
胡宁的房间则是没有布置。
一来是怕她误触，二来也不想过早暴露自己拥有符篆的事情。
接下来的几天，洛阳每天晚上都会到胡宁的房间外打坐。
也算是守卫保护一下。
可是，那贼人却像是销声匿迹了似的，再没有出现过。
胡宁渐渐情绪平稳了下来，洛阳也不可能一直这样守株待兔，浪费时间。
只好又在院子里多加了几个警示机关，便又回到了炼丹室中。
贼人的事情，暂时没有什么结果，他也不知道去哪里追查，只能先放一放。
对他来说，如今最重要的，还是赶紧炼丹，提升实力。
“那人如果真是冲着炼丹术来的，在外围搜索无果，肯定会想办法潜入炼丹室，我或许可以故意露出一点破绽，看他会不会上钩……”
想到这里，洛阳主动将炼丹室入口的伪装撤去了些许。
如此一来，对方可以更容易找到这里。
而他则是在炼丹室内布置了更多的杀招，一旦对方潜入，哪怕是后天巅峰的高手，也插翅难逃！
第50章 恭候多时
炼丹室内，巨大的炉鼎下方，一块块精碳烧得通红。
这炼丹和炼药不同，对火的要求更好，因此寻常的木材肯定不行。
此时炉中所烧的，是一种特制的精碳。
听说是用桃木以及一些珍贵的材料制成，火力持久并且燃烧稳定，是王公贵族用来冬日取暖的珍品，胡青秋当初购买了很多，存在在丹房里，专门用来炼丹。
事实上，如果是修仙之人的话，都会有更好的灵火。
使用方便，炼制丹药的效果也更好。
但洛阳没有这个条件，这种桃木精碳已经是他能找到最好的火源材料了。
反正他现在要炼制的养身丹，只是一种低级丹药。
对于火焰的要求并不是太高。
“先以温火，炼化七星草等药材，提取药性药液，再按照比例分批次加入血红果等辅料药引，最终封炉，以神识引导火焰热力均匀分布，淬炼十二个时辰，以成丹……”
洛阳仔细回想着炼制养身丹的步骤和内容。
确认无误之后，这才拉下门后的机关，防止敌人会在他炼丹的过程中闯入，万无一失，这才开始动手。
洛阳的炼药术，如今已经达到圆满，所以最初的这些炼药步骤，自是轻车熟路，得心应手。
不过片刻，就已经分毫不差地完成了。
接下来就是封炉，开始控火炼制，这个过程要持续一个时辰，使里面的药性融合，逐渐形成丹丸的形态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剩下的温养时间，只要保持火焰温度没有太大的起伏就行。
洛阳在炉鼎旁坐下，双手向前伸出，直到感受到炉鼎传来的热量，才停下。
因为他现在的神识还很微弱，衍生的距离极端，要通过这样的方式距离炉鼎更近，方便渗透进去，感知到里面的情况。
闷热的感觉，从神念反馈回来。
哪里温度高，哪里温度低，每一种药物在不同温度下产生的反应，以及融合的效率。
这些细微感知，也的确只有神识才能精准传达。
忽然，一声闷响从炉中传来。
因为操控不当，一味药材在融合过程中被高温焚毁。
洛阳的第一次炼丹，果不其然失败了。
但他并没有气馁。
相比起以前的尝试，这次其实他已经失误很少了，之前炼药提供的经验，使得他很快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很快，他清理了炉鼎，开始第二次炼丹。
这次果然顺利许多，一个时辰后，炉鼎中的第一批丹丸已然成型。
洛阳睁开眼睛，整个人显得有些疲惫，连忙往嘴里塞了一小块丹精。
脸上却是有掩饰不住的喜悦之色。
因为光幕上，终于成功浮现出了炼丹术的记录。
“初级炼丹术：1/10000……”
除此之外，养身丹的配方，也自动记录在了下面。
“终于成功了！从今天开始，我就算是一名真正的炼丹师了，以后会有源源不断的丹药来辅助修行，未来可期！”
洛阳满心欢喜。
为了这一天，他付出了太多，等了这么多年。
如今总算是看到了收获。
“丹已成型，接下来就是等待时间温养，大概明天就能开炉取丹了。”
洛阳有些期待，也不知自己炼制的第一炉丹药，成色如何？
剩下的时间，他只需要隔一阵子看下火就行。
于是便在旁边坐下，修炼龟息功，顺带恢复一下精神。
也不知过了多久。
洛阳忽然听到一声轻响。
那是悬挂在丹房内的铜铃，连接着外面的院落，如果有人靠近炼丹室，便会触发。
不过，铃声只轻微地响了一下，就停了。
如果不是洛阳感知敏锐，普通人甚至可能会忽略。
应该是闯入之人十分警觉，在碰到丝线的第一时间，将其切断，所以导致动静轻微。
“看来并不是什么寻常蟊贼呢。”
洛阳睁开眼睛，眸中有寒芒隐现。
很快，他就听到了脚步声，极轻微，显然此人轻功不俗，要不是掌握了神识，五感更为敏锐，说不定都察觉不到对方的动向。
“果然是冲炼丹室来的。”
洛阳不慌不忙，推向旁边的架子，从里面隔间拿出一具准备好的稻草人，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衣服，披上斗笠，然后将他摆在炉鼎旁边，背对着门口。
做出一副正在专心炼丹的样子。
炉鼎中的火光照耀着，从门口的方向，很难看清楚真假。
做好这些后，洛阳这才纵身一跃，凭借飞鱼身法的巧妙轻盈，飞到了上方的横梁上。
然后摸出手弩短剑，等着对方自投罗网进来。
很快。
他就听到了细微的声响，脚步竟是从大门旁的窗口过来，那人倒也谨慎，肯定是发现了来时路上的一些陷阱，所以并没有走大门，由此绕开了洛阳布置在门口的火符。
不多时，一道黑影出现在了丹房内间。
洛阳远远望去，那人穿着黑衣，身形臃肿，似乎是个胖子，但手脚却比想象中灵活许多。
“胖子？果然是这个家伙！”
洛阳暗暗皱眉。
这时候，黑衣人显然也看到了坐在炉边炼丹的稻草人，眼中闪过一抹狠辣之色。
只见他脚步一踏，好似鬼魅般，快速拉近距离。
手中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了稻草人的脖颈处，倒是没有直接痛下杀手，而是开口道：“胡青秋果然是将炼丹术传给了你。小子，不想死的话，将炼丹术和配方交出来，否则……”
他说着，手上微微用力，匕首更为抵进脖颈。
正常情况来说，这个力度会将脖颈表皮割破，起到警示威慑的作用，任何人也会有相应的反应。
然而，眼前的“人”却是依旧坐在那里，纹丝不动。
黑衣人眉头微皱，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于是伸手向前抓去，披在稻草人身上的衣服瞬间被扯下，露出里面一根根发黄的稻草。
“不好，上当了！”
黑衣人心中大叫不妙。
下意识地往后退去，然而，一阵乏力感却是从身体四肢传来，紧接着，是胸闷气喘，整个人踉跄不稳。
“有毒！”
黑衣人后悔不迭。
那披在稻草人身上的衣袍里，有毒粉暗藏，在他掀开的时候，弥散而出，不知不觉吸入到了口鼻中。
此时只觉全身气血逆流，难受得很，内力运转也变得阻滞起来。
这是一个陷阱。
对方早就做好了准备，就等着自己往里跳呢。
可惜，现在发现似乎有些晚了。
就在这个时候，破风声从头顶方向传来，他惊讶地抬头，只看到弩箭袭来，连忙挥动匕首格挡，圆滚滚的身体就地一个翻滚，快速朝着门口跑去。
但洛阳又怎么会让他轻易逃走。
“我已恭候阁下多时，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
说话间，飞鱼身法发动，快速追上了黑衣人，短剑凌厉刺出，逼得对方退了回来。
与此同时，一根银针从袖中飞出，趁着对方抵挡短剑的间隙，银针突破防御，直接命中胸口一处穴道，使之身体顿时软倒下去，再无抵挡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