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义庄守尸人 荒郊野外,一处山坡上,矗立着一座破破烂烂的义庄。 此时外面天色昏暗,寒风呼啸,义庄里面更是寂静无声。 “阿嚏!” 寒风透过土墙上的裂缝吹了进来,让刚起床的李鱼激灵灵打了个喷嚏,鼻涕都流了出来。 随意用袖子一抹,李鱼俯身从床下拉出了一只布袋。 当见到里面的几斤糙米,还有旁边七八个大小不一的红薯、土豆,和一捆晒干的野菜,他不禁愣住了: “不是吧......就这?” “这么点东西够谁吃的?” 吐槽归吐槽,李鱼却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这些东西便是他今年过冬的粮食了。 “真是寒酸啊......” 李鱼叹气。 前世的他好歹也是拆迁户,家里得了八位数的拆迁款不说,还分了两套房子,不说山珍海味吃腻歪了,至少也是吃喝不愁,大鱼大肉不缺,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可据前身的记忆来看,这个世界如今正处于封建农耕时代,生产力低下,又因为连年的旱涝灾害,以及苛刻的赋税,许多人哪怕连玉米面,和红薯土豆都不一定能吃到! 这年头,能不被饿死就算不错了,哪里还轮得到他来挑剔? 没错,李鱼是个异界来客。 前身名叫李愚,与他的名字只有一字之差,本是一流民,被义庄的瘸腿守尸人收养大,性格沉默寡言,脑袋也不太灵光。 老瘸子去世后,李愚自然也就成为守尸人,靠着这座义庄勉强糊口。 昨天晚上,一个蒙面黑影偷摸来到了义庄,趁着前身起夜的时候,手指一点便将他身体定住,而后束手成刀,划开了他的腰腹,摘了两颗腰子后悄然离去。 被噶腰子的前身咽气后,躯壳和大部分记忆便被穿越而来的李鱼所继承。 奇怪的是,等李鱼醒来后,他腰腹部位的伤口却消失不见,而且他也没感觉到任何不适,这就很诡异。 当然,将前身的大半记忆消化的李鱼很快便接受了这一点。 盖因这个世界与他前世的世界似乎有所不同。 这个世界名曰乾元,类似于他前世古代,但却真实存在着一些匪夷所思的力量。 老瘸子少年时读过几年私塾,后来家中出现变故,之后卖过野药、还跟过商队,见多识广,倒也亲眼目睹或道听途说过许多事情。 老瘸子曾跟前身说过,在这江湖上有着许多奇人异士。 比如有精通造畜之术的邪道中人,能够把黑狗、猴子的皮剥下来趁热批在孩童身上,变成猴狗,在街上卖艺赚钱,或是变成牛马驴羊等牲畜去卖钱。 还有擅于养蛊的蛊师,能够驱使百蛊害人救人,普通人一旦得罪了蛊师,往往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更有一些邪修精修赶尸之术,能够驱赶行尸害人。 除此之外,还有钢筋铁骨、倒拽牛尾的武师,乃至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神通广大的修行高人。 联想到昨天晚上,只凭一只肉掌便能噶腰子的蒙面削肾客,李鱼对老瘸子的这些话并未怀疑。 只是从前世安稳平和的社会环境下,徒然来到了这样一个玄奇而又危险的世界,李鱼心头难免有些打鼓,惴惴不安。 不过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他现在肚子空落落的,饿的全身乏力,也没心思去胡思乱想,索性决定先填饱肚子再说。 这具身体年纪不大,只有十七岁左右,身体却因为常年的营养不良导致有些干瘦羸弱,看起来跟竹竿一样。 这个年纪,正是胃口最大最能吃的时候。 李鱼找了个缺口瓷碗盛了一把糙米,又抓了几颗野菜,推门来到了大厅。 大厅一侧,摆放着一口薄皮黄棺材,上面刻着一个奠字,棺盖紧扣,旁边是几张简陋的木板床。 其中一张木板床上还躺着一具尸体,上面盖着白布,呈现出一个人形轮廓,冰冷僵硬。 一股淡淡的腐臭味儿传来,让人作呕。 不过李鱼已经习惯了,或者说......他这具身体早已经习惯了。 这里是义庄,有尸体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这两具尸体昨天刚被人送过来。 棺材里的是十几里外清水镇上的老酒馆掌柜的儿子陈卓,木板床上的是隔壁老郭村的老光棍郎五。 前者是个酒鬼,嗜酒如命,喝酒喝多了,人在街上一脑袋扎进了水沟里,大晚上没人发现,第二天去找,才发现淹死了。 而那个水沟只有半米多深。 后者更是干脆,是被活活冻死的。 这种事情很常见,每年冬天都会有类似的情况,李鱼见怪不怪。 这年头,人死了能有口棺材葬身,就已经是许多穷苦百姓求之不得的事情,大多数连饭都吃不饱,甚至一件衣服都得全家几口人轮流着穿,死了顶多找张草席一裹,埋土里就算完事儿。 李鱼瞥了眼白布下露出来的一只被冻的泛紫的手臂,他干脆掀开白布,把手臂塞进白布里,没敢多看那张僵硬的死人脸。 来到外面,冷飕飕地寒风顺着缝隙直往衣服里钻,跟刀片一样,冻的皮肉生疼。 李鱼把糙米和野菜干简单清洗了一下,然后拿水泡上。 又把铁锅刷干净,等水烧开后,放进糙米和野菜干。 快煮好后,李鱼连忙泼了点水,把火熄灭。 这些木柴是过冬必不可少的物资,得省着点用。 端着碗回了里屋,热气腾腾的米粥里点缀着零零散散的野菜,散发出淡淡的米香,或许卖相不佳,但李鱼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吃了。 米粥有些清汤寡水,点缀着一点野菜,味道清淡且粗粝,明明一大碗进了肚子,甚至肚子都鼓胀胀的,可李鱼愣是没觉得饱。 李鱼知道,他这是缺油水。任谁一年到头吃不着一回肉,整天清汤寡水,食不果腹,都容易出现这种情况。 不过,目前李鱼迫切需要解决的并不是吃饭问题,而是他该如何度过这个冬天。 现在是寒冬腊月,义庄内粮食不多,他身体又过于瘦弱,一旦大雪封山或是来上一场感冒或发烧,绝对是一件要命的事情! 而且,昨晚的蒙面削肾客也是一个大麻烦! 蒙面人明明已经杀了李鱼,如果知道他现在还活着,后果不堪设想。 毕竟,就连李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过来的。 ...... “李大哥,在吗?” 吃过饭后,李鱼简单收拾了一下,外面天寒地冻,他闲来无事,义庄里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正准备进被窝睡觉,却听到门外有人在叫自己。 推门一看,来人浓眉大眼,体型高壮,脸上一条长长的疤痕斜跨半张脸,简直就像一条狰狞的肉蜈蚣,给他平添几分煞气。 此时来人脸色冻的通红,正紧缩在一件破棉袄里,不住地跺脚,往手里呼着热气。 “咦,杨安,你怎么来了,外面风大,快进来!” 见到来人,李鱼忙邀请对方进屋。 杨安是附近郭家村的村民,人长的高大成熟,年龄却比十七岁的李愚还要小上一岁,与前身也算颇为熟悉。 几年前杨安父亲上山打猎,结果意外遇到一头黑熊,横尸当场,死无全尸。 这个时代的人对于死无全尸这种事情颇为忌讳。 事后还是老瘸子和李愚两人忙活了整整一天,将残尸缝缝补补,凑齐了全尸,杨父这才得以全尸下葬。 自此,杨安的爷爷和杨安,对老瘸子和前身颇为感激,时常会来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或送些日常所需之物。 “不......不用了。” 杨安连忙摇头,他下意识地瞥了眼李鱼身后昏暗的大厅,里面光线昏暗,映衬的几张停尸床和棺材都有些阴森,旋即不敢多看,直接把手里的布袋递给李鱼,嗫嚅地说道: “李大哥,我爷爷说这几天山上可能要下大雪,你一个人在义庄里多有不便,所以让我来提醒你一声,顺便给你送点玉米面。” 一个凶神恶煞,比李鱼还要高上半头的大个子,说起话来却带着几分胆怯和畏缩,这看起来实在有些古怪,不过李鱼不奇怪,因为杨安从小到大都是这种性格。 有些人外表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可实际上内心却是柔软善良且胆小。 “这样啊......” 李鱼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每年的这种时节,普通百姓都要节衣缩食,家里的口粮要算计着吃,就算地主家也不一定会有余粮。杨安爷孙俩这时候还能想到他,并送来粮食,这份心意难得可贵。 “好,那我收下了。” 李鱼也不客气,他现在确实缺吃的,既然对方已经送来那就收下便是,等以后有机会再做报答。 或许是消化了前身的大部分记忆的缘故,李鱼现在很是自然地融入到前身的身份之中,并没有多少不适,顺便又说了句: “另外,待会儿你回去后帮我给老爷子带句话,让他也注意保暖,等改天天气好些我就去看他。” 杨安愣了愣,隐隐感觉眼前的李愚跟以前相比似乎有些不太一样,因为这样的话以前的李愚可从未说过,他忙点头应道: “哎,知道了。” 杨安没有多待,很快告辞离去。 目送杨安远去,李鱼这才收回了目光,看着手里盛放玉米面的布袋,他露出一丝笑容。 说真的,这种被人关心,被人惦记的感觉真是不错。 李鱼转身回到义庄,关上门后,转身正要回房,脚步却突然顿住,停了下来。 只因为在他面前的一张停尸床上,白布下的那具尸体,它的手臂不知何时又探了出来。 酱紫色的尸皮紧贴在骨头上,手掌干瘦的跟鸡爪一样,透着一丝狰狞。 第二章 阴阳轮盘 李鱼愣了一下,眉头皱起,心里有些发毛。 这时,李鱼才想起这两具尸体都是昨天送来的,还未经过收殓和整理遗容。 他取来一盏铜灯,这是一盏长明灯,是老瘸子传下来最珍贵的一件家伙事儿,据说曾在寺庙开过光,有辟邪镇阴的效果,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把灯点燃,一股昏黄的光芒充斥了整个房间,灯油有些劣质,燃烧起来有股不怎么好闻的味道,不过李鱼倒是莫名觉得心安了不少。 他把白布掀开,露出了下面的尸体。 这具尸体是一个头发枯白,乱糟糟的,体型消瘦的老头,双目紧闭,脸色泛青,死气沉沉。 昏黄的灯光照在他脸上,隐约透着几分森然。 李鱼先是找了块布沾水擦拭了一下亡者的面容,为其整理了一下遗容、头发、衣服,又沾热水把对方的手肘关节暖的柔软一些,折放好。 这时,他才似述说似自语道: “尘归尘,土归土。” “既已故去,您老一路好走......” 人活着,需要体面,人死了,更需要体面! 作为守尸人,李鱼不仅仅需要守在义庄,接收和看顾尸体,更要懂得收殓尸体,整理遗容。 如此,活人才能心安,死人才能体面。 人一死,一了百了。甭管生前如何,总得给亡者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这是对生者的慰藉,也是对死者的尊重! 当李鱼话音刚落,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发现死者的面容似乎变的安详了许多,就连尸臭都好似淡了点,没有了刚才那种阴森的感觉。 恍惚间,李鱼好似看到了一座巨大的轮盘,其表面散发出黑白两色光辉,犹如阴阳太极图一般在徐徐转动。 光辉之下,苍青色的轮盘表面布满了古老斑驳的印记,似乎天地万物,日月星辰,生死轮回都尽数囊括其中。 一道如神祇般漠然、冷清的声音回荡在脑海中: 【生死不由人,人死如灯灭。收殓尸身,了却因果,生者得安宁,死者获解脱!】 “殓尸奖励:隔壁陈寡妇的肚兜。” ...... 接着,李鱼怀里一鼓,多了一样东西。 怎么个情况?! 李鱼一惊。 他刚才似乎看到和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李鱼下意识地掏出东西,竟是一只灰不溜秋的肚兜,因为洗的次数太多的缘故,边角都有些磨损了。 【隔壁陈寡妇的肚兜】 品质:不入流。 介绍:郎五单身五十多年,从精壮的棒小伙熬到苍颜白发的老头,可谓凄苦了一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不知道女人是什么滋味。此物布料粗劣,但却是郎五生平最珍爱的东西。长夜漫漫,无心睡眠,这件东西陪他度过了不知多少个日夜,慰藉和丰富了他的精神生活。 目光所触,一道信息自心田缓缓流淌而过,李鱼手一颤,触电般的把肚兜丢了出去。 “我艹......” 一个积年老光棍拿这种东西能做什么? 懂的都懂。 李鱼是男人,上辈子也单身过二十八年,他当然清楚。 这玩意儿恶心归恶心,但此物的出现,意味着他通过殓尸居然能够获得奖励! 这就比较惊世骇俗! “这座阴阳轮盘究竟是什么东西?” 在这一刻,李鱼心脏砰砰剧烈跳动,联想到了一些东西:“莫非,我能来到这个世界,以及这具身体的死而复活,都与此物有关?” 他努力让自己迅速冷静下来:“通过为死者殓尸来获得奖励,说起来不太好听,不过......貌似我本来就是赚死人钱的,对我来说,倒是专业对口。” 在这种乡下,如李鱼这般的守尸人并不少见。 守尸人在义庄看顾尸体,这好歹也算是个活计,但绝大多数守尸人都困苦一生,且收入不怎么样。 义庄是放置尸体的地方,死者家属把尸体放在这里,往往会给些钱以作感谢。 但他是在乡下,周围都是些穷苦老百姓,死了人往往草席子一卷就埋进地里,一年到头也遇不到几个慷慨的死者家属。 现在阴阳轮盘的出现,倒是意味着李鱼多了条财路,从此也算是有了安身立命的根本。 此时,李鱼突然觉得踏实了许多。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因无依无靠,内心深处所滋生的那一丝无措与不安,也逐渐消失不见。 ...... “君子不夺人所爱,我虽然不是君子,但也对这玩意儿不感兴趣。这既然是你最喜欢的东西,我无福消受,您老还是自己留着吧。” 李鱼不是变态,对于肚兜这种东西不感兴趣,他把肚兜捡起,然后放在了郎五怀里,又盖上了白布。 再等两天,就会有郭家村的人来把郎五的尸体带走下葬,不会继续存放在这里占位置。 然后,李鱼把目光放在了旁边那具棺材上。 郎五只是一个穷苦的老光棍,殓尸后得到了一个肚兜,那么这位老酒馆掌柜儿子,殓尸后会得到什么奖励? 李鱼搓了搓手,心里莫名地有些期待起来,连带着对两具尸体的一丝惧意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哪里是什么冰冷僵硬的死尸,分明是送好处送温暖的大善人啊! 更让他生出了一种开盲盒的奇异感受——尽管这种想法对死者有些不敬。 推开棺材盖,里面的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三十多岁中年人,身上还能隐约闻到一些酒气。 依然是刚才的步骤,李鱼认认真真为其整理好衣物,遗容,梳理头发,连嘴巴、鼻孔里的一点黑泥都抠了出来。 这事儿他做的很认真,也很娴熟、仔细。 这本就是老瘸子教给他的专业技能。 一码归一码。 先甭管殓尸奖励的事儿,既然吃了守尸人这碗饭,就得尽到自己的本分,做好他应该做的,不然,就是对死者不尊重,也是对自己的看轻。 然后...... 李鱼恍惚间再一次看到了一座苍青色的轮盘徐徐转动,表面布满了斑驳而古朴的印记,似乎饱经时空岁月的洗礼。轮盘散发出黑白两色的光华,犹如一座阴阳太极图一般,生死轮转,天地万物尽在其中。 一道如仙魔神佛般漠然冷清的声音回荡: 【生死不由人,人死如灯灭。收殓尸身,了却因果,生者得安宁,死者获解脱。】 “殓尸奖励:壮骨酒方。” 【壮骨酒方】 品质:普通。 介绍:这是老酒馆珍藏多年的方子,是老掌柜赖以传家的命根子。能够利用普通的老酒和几味药材,泡出味道不错的药酒来。还有着拔筋壮骨,强腰补肾的功效。对男人来说,有着难以想象的吸引力。 ...... 第三章 亡者的遗愿 同时,一张如何炮制药酒的方子出现在李鱼脑海中。 这张方子所用的酒没有特别的要求,但必须得是高粱酿的酒,至于药材,只有几味,倒不算特别珍贵,除了这些药材,还需要一种山里名为“黑珠果”的果核。 方子里详细记载了如何选材,怎样泡制,以及配料的比例把握,可谓细节满满。 “好东西啊!” 李鱼眼睛微微发亮。 强腰补肾什么的其实都无所谓,主要是可以拔筋壮骨,强壮身体,这才是最重要的。 毕竟,那个男人不想拥有一对好腰子......一副好身板呢? 就在李鱼欣喜之际,眼前光线一暗,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光点从陈卓尸体内飞来,直接融入了他的眉心。 接着,一副画面在他眼前展开: 夜黑风高,明月高悬。 一条街道上,一个身影摇摇晃晃地走着,借着月光能够看到这身影的模样正是刚才的陈卓。 陈卓脸色涨红,眼神迷离,手里还拎着一个酒囊,嘴里似乎嘀咕着什么。 等走出了一段路程,一个人影悄然跟了上去,贴到了他的身后推了他一把。 陈卓站立不稳,一头栽进了旁边的水沟里。 那水沟里有水,虽然不深,却结了一层厚实的冰,陈卓一头撞碎了冰面,扎进了水中,猛地一个激灵,被冻的酒醒了大半。 他挣扎着就要起来,可冰面又滑又凉,身上被浸湿,全身发冷,还灌了几口冰水,就是起不来。 折腾了一会儿,眼看着他就要从水沟里爬出来,这时候,一只手突然按在了他的脑袋上,再次把他按进了水里。 咕咚咕咚......挣扎片刻,陈卓渐渐失去了意识。 不多时,陈卓脸朝下,一动不动地趴在了水面上,身体逐渐冰冷僵硬。 ...... 画面渐渐消散,李鱼回过神来,脸上有些错愕,心里发寒。 这棺材里的陈卓,居然不是意外死亡,而是被人害死的! 而且害死陈卓的人的长相,李鱼也已经看到,他刚好认识。 前身以前偶尔会去镇上的老酒馆给老瘸子买酒,巧的是,杀人凶手恰好也是老酒馆的人。 此人名为陈且,是陈卓的堂弟,也是老掌柜的侄儿,经常在酒馆里帮工。 这家伙年幼丧父丧母,被老掌柜拉扯大,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自己的堂哥动手。 不过在李鱼心底,却出现了一条奇异信息: 【陈卓的遗愿】 说明:如你所见,陈卓的死并非意外,而是属于他杀。这件事也就成了陈卓临死前最大的执念,他在死之前怨气十足,愤恨不已。所以,如果有人能够帮他将这件事情揭发出来,让他不至于白白冤死,就会得到一定的报酬。 奖励:壮骨药酒一坛。 ...... “通过完成死者的遗愿或执念,也能获取报酬......还有这种操作?” 李鱼心里有些不平静:“看来这阴阳轮盘的秘密不少啊。” 李鱼合上了的棺材盖,陷入了沉思。 这件事当然可以做,但需要从长计议。 毕竟他现在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守尸人,任何一点意外,都可能会给他带来大麻烦。 能不暴露,自然最好。 ...... 时间到了下午,外面天寒地冻,房间里还躺着两具尸体,但李鱼现在倒是安心了不少,无所事事之下,干脆躺在了床上闭目养神,保存精力。 顺便开始琢磨接下来的一些计划。 摆在他面前的,有三件事。 一、调查,并防备杀死前身的蒙面人,避免暴露自己“死而复活”的情况。 二、为自己准备足够过冬的食物和木柴。 三、帮陈卓完成他的遗愿。 第一件事很麻烦,那蒙面黑影束手成刀,一掌就能劈开皮肉,掏心掏肾不在话下,说明对方并非普通人,但他急也没用,只能尽量做好准备,并暗中想办法调查。 第二件事迫在眉睫。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尽管这是一个存在着超凡力量的世界,可他现在毕竟只是普通人,而且体虚力弱,床底下那点东西加上杨安送来的玉米面,顶多够他撑十多天。 没有食物,他会直接饿死。 而且眼下已经入了冬,木柴也是个问题。 至于第三件事情,也的确应该去做一下,毕竟,一坛能够滋补身体,强身壮骨的药酒对他也有很大的用处。 ...... 第二天,天气倒是好了起来,太阳升起,温度开始升高,就连水缸里的冰也化开了。 李鱼借着水里的倒影,看了看自己的模样。 水里的他,裹着厚厚的棉衣,还带着一顶破棉帽,脸型消瘦,皮肤干燥发红,嘴唇干裂,还有两只冻的发黑发裂的耳朵,看起来实在丑的紧,就像是一个干瘦小老头,而非是十七岁的少年。 简单的垫了肚子后,李鱼从角落里拎出来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放在了怀里,然后又揣了两个烤好的红薯,一个老旧的水囊,他沿着山路而下,直接前往清水镇。 义庄距离清水镇能有十多里的路程,李鱼走一会歇一会儿,到了接近中午才赶到清水镇。 清水镇是周遭十多个村子的核心,街道两边,布行、米店、客栈、酒馆、铁匠铺、医馆什么的基本都有。 附近的一些村民需要什么东西,往往会来这里购买。 街上说热闹不算热闹,但也偶有行人往来,李鱼抄着手,低着头,故作不经意地从老酒馆门口路过,目光一扫,就看到头戴毡帽的老掌柜正在柜台上打着算盘算账,神情恍惚。 原本的老掌柜年龄虽大,但整日红光满面,脸颊有肉,白发中带着黑发,也算老当益壮,可如今这老头面容枯槁,憔悴,头上的发丝全白了,精神都有些恍惚,明显是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缘故。 除了老掌柜,李鱼还看到了陈且,这家伙正端着一杯茶水,正一脸心疼的对着老掌柜嘘寒问暖。 不明真相的,还以为他才是老掌柜的亲儿子呢! “时刻都不忘表演,这家伙的戏挺多啊......”李渔啧啧称奇。 李鱼没有多看,装作不经意地路过,然后找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躲了起来。 一直到傍晚,李鱼吃掉怀里的红薯,喝了点水,算是填饱肚子,估摸着现在酒馆开始打烊,他走了出来,来到酒馆附近。 果然,酒馆现在正在关门,陈且正忙着锁门。 第四章 水塘白影 至于老掌柜,有点心不在焉,正慢腾腾的往家赶。 他住的房子就在不远处,一旦有什么动静,晚上打开窗户就能看见,再加上他跟镇上的捕头也有些交情,所以一般的小毛贼不敢来冒犯。 李鱼往下拉扯了一下帽子,遮住脸,故作不经意地与老掌柜走了个对面。 两人靠近的时候,李鱼往对方手里塞了一个东西,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 老掌柜有些呆愣,摊开手掌,就见是一块破布。 展开一看,五个乌漆嘛黑,用黑炭写的字迹映入眼帘。 “杀人者陈且!” 老掌柜面皮一颤,身体晃了晃,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他也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做了大半辈子生意,什么事儿没见过? 之前他虽隐隐有所怀疑儿子的死因并不简单,可因为没有证据,加上自家儿子的确是嗜酒如命,半夜喝酒太多,经常不着家,这是时有发生的事情,也就没有多想。 可现在有人这么一提醒,回想起近日发生的一些事情,以及某些疑点,他恍然大悟。 自己可就一个儿子,儿子一死,他要是再蹬腿归了西,酒馆里一辈子的积蓄最有可能落到谁身上? 这是有人盯上了他老陈家的家底儿啊! “伯父,您这是怎么了?”陈且锁完大门,见老掌柜呆愣在原地,连忙小跑着过来搀扶。 “没什么,走吧。” 老掌柜不动声色地把破布收拢在手里,回头只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又瞥了眼近日愈发殷勤的好侄子,昏花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寒光,步履蹒跚的朝着家中走去。 另一边,李鱼紧了紧衣领,已然走在了回往义庄的路上。 夜色漆黑,月光暗淡。 路上除了李鱼并无其他人。 嘎……嘎……噶…… 夜里寒风呼啸,两边的荒地和树林隐隐传来夜枭的叫声,凄厉刺耳,让人心头发寒。 继承了前身的记忆,死人都见过几百具,李鱼倒也没有在意。 “现在经过我的提醒,只要酒馆的老掌柜还没老糊涂,肯定会将这件事调查清楚,说不定干脆就想办法先找人把陈且控制起来。” “如此一来,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一边想着,李鱼一边默不作声地大步赶路。 但走到半截,李鱼突然脚步顿住,心头微颤,后背激出了一层白毛汗。 因为他分明注意到,在路边不远处的水塘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惨白的影子。 披头散发,似乎是一个女人。 可大晚上的,又是荒郊野外,谁家的女子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妈的,不会这么倒霉吧,真让我撞见鬼了?” 李鱼心脏砰砰剧烈跳动,既震惊又觉得理所当然。 阴阳轮盘这等不可思议地神物都出现了,他自己本身也是死而复生,跨界重生,现在冒出来几只妖魔邪祟似乎也并不奇怪。 李鱼迅速伸手入怀,握紧了怀里的柴刀,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这个时候不能慌!” 他没敢多看,更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但却能感觉到一道怨毒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这种感觉很玄乎,也很微妙。 幸好,一直等到李鱼走远,那白影也没有任何举动。 “还好......” 察觉到背后的目光消失,李鱼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 虽然他早就知道这个世界存在着超凡脱俗的力量,但刚才的可怕遭遇还是让他又惊又怕。 上辈子的他,上学时期逃课上网,下河捉鱼游泳,山上捉蛇套兔子,玩儿的疯疯癫癫,大学的时候家里拆迁得了一笔巨款,从此衣食无忧。 半辈子下来,平平安安,除了某次下河游泳时被呛了几口水外,从未遇到过什么危险。 可在这个世界,只是晚上偶尔走个夜路,就撞了鬼。 在义庄待的好好的,就被削肾客闯进来噶了腰子,这让他清楚的认识到了这个世界的危险性! ...... 回到义庄,李鱼又累又饿又冷。 傍晚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光了。 可想到床底下的那些味道寡淡的红薯、玉米面、野菜干,李鱼叹了口气,顿时食欲全无。 又想到前世那些颤颤巍巍、肥而不腻的红烧肉...... 外脆里嫩,味道醇厚的烤鸭...... 滋味儿鲜美,汤汁浓郁的西红柿土豆炖牛腩...... 李鱼咽了一口口水,在这一刻好似百爪挠心,只觉得更难受了。 他这人喜好不多,除了有男人的通病——喜欢看美女外,就剩下一张馋嘴。 李鱼有些郁闷,想了想,干脆点燃了油灯,拿着柴刀来到义庄后面的一颗枯萎的老树下,把油灯放在一旁,用柴刀开始刨土。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今年入冬之前,前身曾看到过有一条蛇钻进了这土堆里。 蛇都有冬眠的习惯,现在已经入了冬,天寒地冻的,蛇的灵活性和危险性肯定都大大降低。 没错,李鱼打算吃蛇。 数九寒冬的,要想吃口肉,也只能如此了。 不过吃蛇还不算什么,他前世的某些地区吃的那才叫花样百出,比他更猛的多的是。 比如牛瘪汤,老鼠干,青蛙汁,活珠子。 不过这些其实也不算什么。 某些地方更是生猛! 鲱鱼罐头,腌海雀,三吱儿,碳烤狒狒,生吃活鱼,这些东西真要是亲自体验,那才是真正的令人印象深刻! 废了一番力气,总算把土刨开,里面果然有一条蛇。 这条蛇能有鸭蛋粗细,鳞片灰不溜秋的,泛着黑光,盘成一盘,蛇头在中间。 李鱼找了一根树枝,将其挑开,这时候黑蛇还有些懵,动作缓慢地移动着。 然而下一刻,一口柴刀直接就砸在了它脑袋上。 脑袋受到袭击,蛇身开始卷曲挣扎起来,李鱼也不管它,又照着脑袋来了一下,然后拎着蛇尾巴回了义庄。 这时候,黑蛇也已经不再扭动,变的软踏踏的。 借着油灯的灯光,李鱼找了一根歪歪扭扭,生锈的针,串上了一根线,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始给蛇的脑袋上破开的蛇皮缝补起来。 缝好以后,把干掉的血迹和脑浆擦拭干净,又把蛇尸盘成一盘,简单整理了一番。 然后...... 殓尸结束,李鱼得到了殓尸奖励:蛇毒一份。 【蛇毒】 品质:劣质。 介绍:这是从黑蛇的毒囊中取出的蛇毒,毒性不算特别强,却具有强烈的麻痹效果,经过简单的提炼,可长时间保存。 ...... 感觉到怀里似乎多了一个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个纸包,里面有一些灰白色粉末,李鱼沉默了。 只觉得自己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不光是人,动物也可以...... ...... 第五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 薅完了羊毛,蛇尸不能浪费。 这条蛇的个头够大,清理掉内脏后也还有三四斤的肉。 李鱼干脆的砍下半截身子,留一半挂在了卧室房梁上,剩下的一半刮掉蛇鳞,剁成了一段一段的,直接做成了蛇羹。 里面没有放什么调料,只放了一点盐巴调味。 做好之后,鲜嫩的蛇肉带着蛇皮,打着卷儿,蛇汤表面还飘着油花。 尝上一口,滋味儿虽然清淡了些,但却很鲜,尤其是一块块蛇肉,鲜嫩多汁,颤颤巍巍的,吃在嘴里让他很是满足,李鱼舌头都差点吞下去。 相对于寡淡且粗粝的糙米野菜,这蛇肉简直就是绝顶的美味! 把蛇肉吃干净,连汤也喝的精光。 碗筷洗干净放好,关好房门,李鱼进了被窝。 想起从镇上回来的时候路上所见疑似邪祟的白影,李鱼心有余悸,把柴刀放在了枕头旁。 柴刀固然可能对付不了邪祟阴鬼之流,但至少能给他提供一点安全感。 李鱼估摸了一下,现在应该已经十点了。如果是前世,这个时候他应该正躺在沙发上捧着手机,惬意的刷着短视频。 不过在这个世界,除了造娃外,生活中社会最底层的穷苦人家似乎没有什么喜闻乐见的夜间娱乐活动。 而且熬夜也不是什么好习惯。 被子守好,李鱼迷迷糊糊睡去。 一夜无事。 接下来的几天里,除了郎五的尸体被郭家村的村民带走埋掉外,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不过这几天李鱼倒也没有闲着,趁着还没下大雪,他拎着柴刀在后山砍了不少干柴,整整齐齐地堆砌在墙角。 顺便还做了一些简易的陷阱,套了一只山鸡一只兔子,捉了几条冬眠的蛇、蛤蟆等。 至于殓尸收获。 只能说不值一提。 并且李鱼还在杨安的帮助下,在义庄前面简单收拾出了一小块田地,打算等来年春天种些瓜果蔬菜。 李鱼想的明白,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已经来到了这个世界,那他就应该尽快融入到这个世界。 另外,前几天晚上的那个女鬼至今都让李鱼心有余悸,有些不安。 他也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学点武功、道法之类,增强自身实力,得以自保。 但......先不说虚无缥缈的道法神通,单说武功,李鱼就只知道在这十里八村,除了镇上的黄捕头和捕快老曲头外,也就山里少数几个猎户学过一点武功。剩下的,唯有镇上杀猪的李大脑袋年轻的时候跟人走镖,学过几手粗浅的把式。 正所谓穷文富武。 要想学武,首先要有钱,至少也得保证自己经常有肉吃,补充营养,这样才能让身体强壮起来。 否则,就算运气好,从武馆、镖局学来武功,没有足够的肉食和营养供应,时间一长,也会透支气血和潜力,直接把自己练废。 如果是在物资充裕的现代社会,自然问题不大。 可在这种连饭都吃不饱,一年到头吃不到几回肉的环境下,寻常人家要想供养一名武者,几乎不可能。 也唯有少数一些乡下富户、土财主或许才能供养得起一两名正儿八经的武人。 如果武人想要更进一步,还需要虎骨、雪莲、豹胎、人参、熊胆等名贵的药材用来滋养身体,补充元气,强筋壮骨。 这些,都是李鱼根据老瘸子曾经说过的话所推测出来的。 李鱼要想学武,并不容易。 首先他没钱,其次,他去哪里学武功也是个问题。 “如果我能得到几具武者的尸体,殓尸之后,不知能不能把那些武人身上的武功给收刮出来......” 李鱼心里忽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 这天,李鱼刚起床,吃了点东西,正坐在门口晒太阳,就见一队人面色沉重的从远处走来,其中几人手里还拎着粗长的木棍。 在这些人身后,还跟着一名面容枯槁,发丝灰白的老者。 “这是......酒馆的老掌柜。” 李鱼目光一凝,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来到老掌柜身边,李鱼微微施礼:“晚辈李鱼见过老丈。” 老头年纪大了,走了段山路便已经气喘吁吁,额头见汗,摆摆手:“李小哥不必客气,今日老朽是为了我那不孝子而来。” 说罢,便有些哽噎,两只浑浊的老眼泛着泪光,悲切不已。 李鱼心里叹息一声,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可怜天下父母心。 对于父母而言,恐怕没有什么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可悲的事情了。 到了义庄里,老掌柜让人推开棺材,看到陈卓那僵硬,且毫无生气的面孔,他沉默了片刻,突然一个巴掌抽了过去。 啪! 一声脆响! 这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抽在了陈卓的脸上。 抽完,老掌柜顿时涕泪横流,情绪突然崩溃:“不孝子啊!” 众人默然,任由老掌柜发泄。 好一会儿,老掌柜勉强缓过神来,颤颤巍巍的直起身,才挥手让人合棺,抬走。 等那些抬棺的苦力远去,老掌柜把一个巴掌大小的布包塞给李鱼,拍拍他的肩膀: “这些天我儿多亏了小哥照顾,这是老朽的一点心意。” 感受着手里沉甸甸的布包,李鱼心中微动,道:“老掌柜,这是不是太多了......” 老掌柜摆摆手,转身离开。 “还有一件事。” 走到门前,略一回头,定定地看着李鱼一眼:“我这不孝子的死因已经查明,是我那侄儿所为,现已被镇上的曲捕快缉拿归案。” “自此,事情已了,告辞。” 说罢,便步履蹒跚的离开了。 唯有李鱼,在原地若有所思。 良久,他摇头叹息:“姜还是老的辣。亏我之前还特意遮掩了一下,没有露出真容,没想到还是被这老掌柜给看出来了。嗯,也可能猜出来的。” 想想也是,这位老掌柜毕竟做了大半辈子生意,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也是老成精的人物,看出一些东西也不奇怪。 摊开布包,里面是几块散碎银两和铜板,李鱼顿时露出笑容。 他大致掂量了一下,这些能有二两银子左右,算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钱款。 这个世界以金银铜这些贵金属为货币。 一两黄金等于十两白银,一两白银等于一千文钱,也就是一吊。 另外,这一文钱的购买力,比李鱼前世的一块钱都要强一些,能买一个用料十足的大肉包,或是一串糖葫芦,或是两张厚实的面饼子。 有了这笔钱,足够李鱼安稳的度过这个冬天了。 第六章 乌黑手印 当然,财不外露。 这笔钱也不能贸然透露出去,不然可能会给他惹来杀身之祸。 这年头,平民老百姓自己耕作所种植的粮食,去掉上缴的粮税、丁税等各项税款,再被那些大户、财主乃至帮派、盗匪抠走一部分。 剩下的顶多够自家人的嚼头,为了省粮食,往往一天只吃两顿饭,甚至一顿饭! 遇到收成不好的年月,家中劳力还得想办法去出工出力赚几个大子儿换点米糠、高粱面儿。 甚至卖儿卖女也不少见。 就算是这样,每年都还得饿死不少人。 他要是隔三差五的去买东西,绝对扎眼的很,估计很快就会被人给盯上。 一个无依无靠的守尸人,手里却捏着一笔钱财,在一些人眼里就是肥羊。 另外,陈卓的遗愿得以解决,现在,李鱼也得到了报酬。 刚才老掌柜说完,李鱼就得到了帮助亡者完成遗愿的报酬: 【陈卓的遗愿】 状态:已完成。 奖励:壮骨药酒一坛。 ...... 此时李鱼看向房间的角落。 在那里,有一坛药酒,酒坛灰扑扑的,约莫一尺多高,坛口被封的严严实实。 李鱼打开后,就见里面的酒水色作淡黄,毫无杂质,一股酒香夹杂药香扑面而来。 他取了一个碗,倒出来一些,约莫一口的分量。 喝了一口,口感柔和,醇香与药香完美的融合在一起,让人回味悠长。 没多久,肚子里便升起一股热气,暖暖的,很舒服,大冬天他额头上都冒出了一层薄汗。 “真是好酒!” 李鱼赞叹一声,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坛口封好,然后把坛子搬到了卧室。 “不过就算有滋补身体的功效,这酒也不易多喝,最好以后每天早晚喝上一点,既能驱寒还能养身。” 少年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有了这坛药酒,再加上作息规律,食物充足,就能很快把身体养的健健康康,身强体壮。 “就是这几块停尸床板,又空了。” 瞥了眼空空如也的木板床,李鱼摇头。 有了阴阳轮盘,他便能通过殓尸来获得好处。 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的阴阳轮盘再给力,没有尸体也是没用。 ...... 有了钱,李鱼也不亏待自己。 专门下了山去镇上一趟,特意买了一斗米、一包盐、一小罐猪油,和两条干巴巴的腊肉,倒也为饭菜平添了几分滋味。 期间,他还特意拎了一条腊肉和一壶老酒去看望杨安的爷爷。 这位老爷子全名杨丰,以前帮地主家放牛的时候被牛踩了一脚,意外伤了一条腿,当时没钱治疗,从此也就落下了病根,后来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行动不便。 后来又因丧子,遭到打击,身体状况每日俱下。 不过现在杨老爷子精气神倒是不错,见李鱼拎着酒肉来看自己,很是高兴,忙叫孙子把他去年腌的咸菜捞出来,蒸上几个窝头,又特意把腊肉炒了,找出半盘吃剩的茴香豆,老酒温上。 三人围坐在一起,开始喝酒吃肉,李鱼和杨丰老爷子闲聊,杨安则是只顾闷头干饭。 一条干瘦的老黄狗在桌子底下蹲着,被腊肉香味儿引诱的口水直流,不住地摇尾巴。 杨丰老爷子似乎对肉不怎么感兴趣,只是夹了一筷子便不再去夹,而后小口小口的喝酒,时不时跟李鱼聊几句,看着两人大快朵颐,脸上笑容不断。 他高兴的不是有酒喝有肉吃,而是除了孙子,现在还有人把他这个老瘸子记挂在心里。 这人呐,一旦身体残缺,或是遭遇到重大变故,必然会变的很敏感,更能体会到他人的好与坏。 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吗——患难见真情,日久见人心。 吃饱喝足,李鱼回转义庄,临走之前,还说过阵子再来,到时候给老爷子带点大补的药酒。 老爷子听了脸上的笑容更盛,褶子都挤成了菊花,连道好孩子。 要说这壮骨药酒的效果,也的确不错,再加上饭菜里油水足,每天都能沾到荤腥,所以这些天李鱼胃口大开,愈发觉得精神抖擞,精力充沛,睡觉很香,身子骨似也有劲儿了一些。 这天上午,李鱼吃过早饭,喝完药酒,正有些熏熏然,坐在门口晒太阳,却见几个人正拉着一辆板车朝义庄赶来。 其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妇人,哭哭啼啼。 李鱼心中一动,连忙起身。 等几人走近了,李鱼就见到那板车上躺着一个七八岁的孩童,脸色煞白泛青,身体泡的有些浮肿,头发上还滴着水。 不过在他脚腕上,却有一个乌黑的印记,看起来有点纤细,像是一个女子的手印,颇为狰狞。 看到这乌青的手印,李鱼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在几人中,为首的是一个身形高大健硕的中年人,手长脚长,约莫三十多岁,穿着粗布厚衣,还算整洁。 在他背上背着一张猎弓,腰间挎着一只箭袋,旁边还有一柄短刀,一双粗糙的大手满是茧子,目光明亮,透着一股锐利之色,整个人看起来有种精悍的气质。 这人李鱼认识,是郭家村的村正之子郭守信。 在这种古代社会,宗族制度盛行,皇权不下乡。 下层的权力向来掌握在村镇乡里的那些宗族员外,地主乡绅的手里。 这郭家村的村正也是郭氏的一位德高望重的族老,特意使了银子和关系让儿子去隔壁县武馆拜师学了几手功夫,再加上一手家传的打猎技艺,所以这郭守信还是远近闻名的猎人。 据说,这郭守信就连熊瞎子都曾猎杀过。 郭守信看向李鱼,道:“李小哥,板车上的是我们村的二狗,这娃儿昨日在水塘边玩耍,不慎跌落水中,今天早上才被人发现,就暂时安置在你这里吧,等过几日做好了棺材,就找人来拉走。” 李鱼道:“这是自然,我会看顾好他的。” 郭守信点点头,不再言语。 在他眼里,李鱼不过是看守义庄的守尸人,还是贱籍,而且还是个毛头小子,自然没有闲聊的必要。 李鱼指了指乌黑手印,好奇道:“不过,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那乌黑手印,郭守信脸色有些不自然,迟疑了一下,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没什么,就是摔的。” 第七章 二狗的遗愿 摔的? 你他娘的当老子眼瞎?看不出这是人的手印? 李鱼嘴角一抽,也没有多问。 他清楚这家伙只是不愿多说。 郭守信倒是多看了李鱼一眼。 对于李鱼,他之前也见过,以前的李鱼畏畏缩缩,胆子不大,不敢跟别人对视,说话磕磕绊绊。 现在的李鱼,神色平和自然,说话条理分明,眉宇间分明有一种远超他年龄的沉稳,简直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但郭守信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区区守尸人,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而已,不值得多关注。 尸体放在了停尸床上,二狗的父母哭哭啼啼了一阵后,最终才不舍地离开。其他人也跟着离去。 见众人远去,李鱼看着脸色煞白的二狗,怜悯地摇头叹息一声。 年纪这么小,还未见识到世间的种种精彩,就早早的离世,这小家伙也是可怜。 接下来,自然是要开始殓尸,为二狗的尸体整理遗容。 李鱼取出长明灯点亮。 接着把二狗身上的衣物脱下,洗干净后晾起来,又烧开热水,拿了毛巾开始擦拭二狗身上的皮肤,擦干净后,拿梳子将其头发梳了一遍。 等衣服干了,再为其穿好。 最后,还把尸体摆放整齐,使其面容平静,两条手臂平稳放在身体两侧。 如此,殓尸方才算是结束。 目光触及二狗脚腕上的乌黑手印,李鱼露出沉思之色。 结合刚才郭守信的话,这二狗应该是在水塘里淹死的。 想想前几天自己从镇上回来,路过水塘时遇到的那道疑似女鬼的惨白人影,李鱼觉得,这二狗的死,极有可能跟那惨白人影有关。 就在李鱼沉思之际,阴阳轮盘恍惚而过,奖励如约而至: “殓尸奖励:破旧的拨浪鼓一只。” 【破旧的拨浪鼓】 品质:不入流。 介绍:这是二狗最钟爱的玩具,陪伴了他数个春秋,尽管已经破损,无法发出清脆的声响,但对他来说却是意义非凡。 ...... 李鱼看着手中的破破烂烂的拨浪鼓,无奈摇头,把它随手放在了一边。 毕竟是一个不经世事的孩童,他也没指望对方能有什么好东西。 谁知这时,一个光点从二狗身上飞起,钻入了李鱼眉心。 接着,一副画面在他眼前展开: 傍晚,夕阳西下,撒下大片橘红的光辉。 水塘上已经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几个孩童正撅着屁股在上面砸冰捉鱼,其中一个就是二狗。 几个孩童脸色冻的通红发暗,瑟瑟发抖,却满脸兴奋。 这个水塘连接清水河,水里的鱼倒也不少。 其中一个更是举着手里的一条小鱼炫耀起来:“哈哈,有鱼,我抓到鱼了!” 其他孩童羡慕不已,纷纷用石头砸冰,好一会儿,几个孩童多少都有所收获,一个个喜笑颜开。 “二狗,胖虎,我娘让我早点回家,我先回去了。” 一个孩童拎着两条巴掌大小的鱼,兴奋的挥了挥手,很快离开。 没多久,另外一个孩童也相继离去,只留下二狗仍在不甘心的四处砸冰捉鱼。 天色渐暗,冰面之下,一道白影若隐若现,阴森可怖。 只不过二狗却并未察觉。 他起身,正要换个地方继续砸,忽然,脚下的冰面咔嚓一声破碎,使得他整个人都跌进了水中。 “啊——救命!——救——咳——” 二狗惊慌失措,大声求救的同时想要爬出来,可冰面又滑又凉,他不仅没能爬上来,反而灌了几口冷水。 就在这时,一只乌青的手掌却从水下探出,指甲尖锐锋利,一把抓住了二狗的脚踝,将他猛地拉进了水里。 二狗一开始还使劲儿扑腾了几下,可随着时间一长,嘴里和鼻子灌入了大量的冰水,整个人渐渐失去了意识,沉到了水底,没了生息。 当李鱼回过神来时,脑海中出现了一条奇异信息: 【二狗的遗愿】 说明:大灾之年,收成不佳。为了度过这个冬天,二狗家只能省吃俭用,一天只吃一顿饭是常有的事情。多次从睡梦中被饿醒,无法忍受饥饿的二狗干脆动起了抓鱼饱腹的念头。尽管......村子里的长辈从不让孩子们靠近这口水塘。 二狗因捉鱼而死,所以,他执念深种,希望能够得到一条鱼,而且必须得是把他淹死的那个水塘中的鱼。 奖励:二狗的秘密。 ...... 李鱼眨了眨眼睛,有些意外,二狗居然执念未消,还惦记着水塘里的鱼。 不过想想似乎也正常,毕竟他是因为捉鱼而死,死之前还饿着肚子,有此执念倒也不奇怪。 想起水里的那道白衣女鬼,李鱼只觉得有点头疼: “如果只是捉鱼倒是没问题,可关键是那水塘里真有鬼,我又不是什么降妖除魔的道士和尚,真要是因为一条鱼就把自己给陷进去,那才叫冤。” “不过......似乎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回想起刚才的那段画面,李鱼目光闪烁,敏锐的发现了一些东西: “与二狗一起捉鱼的其他孩童都得以平安无事,反倒是二狗因为时间太迟的缘故,天黑之后才出事,而且上次我见那女鬼时也是夜晚,说明那女鬼在白天,尤其是在太阳炽烈的时候应该是无法出现。” “况且我只是捉鱼,而非捉鬼,如此一来,难度就更小了许多。” “既然这样,这件事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不过,村里的老人既然不愿意让孩子们靠近这个水塘,显然是有原因的。嗯,还是先打探清楚那女鬼的底细再说。” 李鱼琢磨了一会儿便计上心头,有了一些想法。 ...... “老爷子,今天我又来看您了。” 第二天,李鱼拎着一包枣花糕,一点也不见外,一边嚷嚷着一边随手推门进了杨安家的院子。 刚进院子,却感觉到气氛似乎有点不对。 目光一扫,就看到院子里除了杨丰、杨安爷孙俩和一条老黄狗外,还站着一个年轻姑娘。 这姑娘身段细挑,却已是初见规模,皮肤还算白净,模样也颇为俏丽。 年轻姑娘见有人来,当即有些慌张,脸上迅速浮现出一缕羞红之色,她从杨安手里接过一只小瓶,忙道:“小安哥,我娘昨晚烫的有点严重,这獾子油过几天我再给你送来。” “没……没事,春杏,这东西我家有的是,你尽管拿去,全用光也没事,要是……要是还不够的话我再去山上打獾子。” 杨安结结巴巴的说道。 他看着眼前这张俊俏的脸蛋,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融化了,心里既紧张又慌乱,更夹杂着一丝说不出的甜蜜。 少女羞涩地抿嘴一笑,没有回应,又对杨老爷子招呼了一声:“杨爷爷,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便低着头,颇有些落荒而逃般的匆匆离去。 第八章 二狗的秘密 老黄狗闻到了枣花糕的香味儿,屁股在李鱼腿脚处蹭来蹭去,还讨好般的使劲儿摇尾巴。 “小安哥,啧啧,这称呼够甜的……” 李鱼蹲下身子一把将老黄狗搂过来,狠狠地撸了几下狗头,抬头对坐在木椅上的杨丰笑道:“老爷子,看来我刚才来的不是时候啊。” 刚才的少女李鱼倒也认识,是不远处钱寡妇家的女儿春杏,与杨安都是同一个村子的,倒也称得上是青梅竹马,那钱寡妇性格泼辣,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泼妇,生出的女儿却是俊秀温婉。 杨老爷子摇头:“你这小子……” 杨安也听出了李鱼话里调侃的意味,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皮,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容。 “你这娃娃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真把老头子当外人了?” 看到李鱼手里的枣花糕,杨老爷子不满地敲了敲拐杖,道:“东西等会带走,大清早的就来我这里,肯定有问题,说吧,你有什么事儿?” “姜还是老的辣,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老。” 李鱼竖起大拇指,起身道:“其实我想跟您打听个事儿。” 他一股脑儿的把事全说了出来: “昨天你们村的二狗在水塘淹死这事儿,您老应该听说了吧?二狗的尸体现在就在我那里。不过我发现在他腿上有一个古怪的黑手印,像是女人留下的。”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 说着,李鱼面色古怪:“可我之前有一次去镇上,晚上回来的时候却在那水塘边遇到了一个白衣女鬼,幸好当时我离的远,所以有惊无险……昨晚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这事儿实在邪门,您老年纪大,想来应该知道些什么,所以就来问您打听一下……” 李鱼对如何完成二狗的遗愿,已有想法,不过在此之前,还是要先弄清楚那女鬼的底细。 这女鬼既然敢在水塘边明目张胆地害人,为何没有人去请和尚道士来驱邪捉鬼? 难道这女鬼道行惊人?亦或者是其他原因? “什么,你居然见过那个女人。” 听了这话,杨丰先是一惊,被吓了一跳。 他很快冷静下来,道:“这女人的情况,村里上了岁数的人其实多少都知道一点。此人姓孙,被人称为孙氏。” 接着杨丰便娓娓道来: “这事儿,还要从三十多年前说起。当时咱们清水镇出了一个童生,此子有几分才气,人品却不怎么样,父母私下里已经与人定了婚约,却还撩拨初为人妇的孙氏。” “然后两人便勾搭在了一起,没多久事情败露,那童生顾及自身名誉,于是连夜搬走,反倒是孙氏被人抓住在水塘里浸了猪笼。” “这孙氏怨恨那童生弃她而逃,死前满腹怨恨,被沉水后,冤魂不散,害了好几条人命,后来还是一个路过的野道出手,将其打的败退而逃,许久不曾现身,谁曾想这孙氏现在居然又出现了。” 李鱼耐着心听完,若有所思。 杨丰慎重告诫道:“李小子,这孙氏所化的厉鬼性情凶戾,已经害了数条性命,你可莫要招惹她。” 一直窝在水塘里,含冤而死,看来这女鬼多半只是一个孤魂野鬼,其背后并没有什么靠山,白天不敢现身,说明其道行也不高……心里这样想着,李鱼点头应道: “老爷子放心,这我省得。” 知道了孙氏的底细,接下来怎么做他心里便有数了,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接受老人的好意提醒。 又陪老人闲聊了一会儿,他便撂下枣花糕,不顾爷孙俩的挽留,转身回了义庄。 李鱼在义庄后面转悠了一圈,找到一条冬眠的小蛇。 把蛇血放出来,跟煮熟的稻谷搅合在一起,捏成了几个暗红色的小团子,拌成了鱼饵,散发出淡淡的腥气。 趁着中午,天气清朗,阳光明媚,李鱼带着自己制作的简陋鱼竿、鱼饵,来到了之前的水塘。 尽管现在太阳高照,但一靠近这水塘,李鱼还是感觉一股凉气袭来,似乎要往骨头缝里钻,水面上的冰又厚又结实,没有半点要化开的迹象。 而且周围也并无鸟鸣兽叫,很是寂静。 想起在二狗记忆里的那个白影,李鱼心头莫名的有些发寒,总觉得在这水塘下,有一双阴戾冰冷的目光在盯着他。 不过李鱼不打算靠近,二狗这个活生生的例子他可没忘记。 现在青天白日,他又不踏在冰面上,只是在岸边钓鱼,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李鱼索性找了几块石头,将冰面砸开一个窟窿,然后站在岸边,鱼饵挂在鱼钩上,把鱼钩甩到水里。 接着便坐在岸边,开始静静等待。 钓鱼,是个技术活儿。 需要技巧,需要耐心,更需要时机。 李鱼上辈子并不是专业的钓鱼佬,但他有一个朋友姓贺名强,对钓鱼很是钟爱,每天风雨无阻的去钓鱼,而且从不空军,钓不到大鱼钓小鱼,小鱼没有就摸虾,虾摸不到摘野菜,野菜摘不到就喝口水再走。 为此,他老婆都不让他进屋。 耳濡目染之下,李鱼多少也知道一些相关技巧。 冬天钓鱼,只需要破开冰面,因为缺氧,鱼就会上来呼吸。而且血饵对鱼也有着不小的吸引力。 果然,没多久,李鱼就感觉手里的鱼竿微微晃了晃。 等他拉杆的时候,果然钓上来了一条巴掌大小的鲤鱼,拉上来的时候,还在活蹦乱跳。 李鱼大喜,把鱼摘了下来,迅速回到了义庄。 掀开白布,他把这条鱼放在了二狗身边,于是乎,奖励到线: 【二狗的遗愿】 状态:已完成。 奖励:二狗的秘密。 ...... 很快,李鱼脑袋一涨,凭空多出了一段记忆,走马灯般的在他脑海中迅速闪过: 夏日炎炎,阳光炽烈,知了在树上鸣叫不休,喧闹而嘈杂,炎热而有些沉闷的天气使得人昏昏欲睡。 二狗躲在一处树荫下乘凉,顺便往蚂蚁洞里撒尿和泥,这时候,他却见到了一名大汉从不远处的田地里路过。 那大汉虎背熊腰,浓眉大眼,一身肌肉鼓胀结实,脸上还有着一条犹如蜈蚣般的狰狞刀疤,提着一口长刀,看起来一身的煞气,吓的二狗小脸发白,急忙躲在树后,不敢出声。 在大汉左手腕上,还系着一根暗红色绸带,犹如鲜血染红一般。 不过这大汉似乎受了什么重伤,他气喘吁吁,脸色苍白,嘴唇泛紫,步伐踉跄无力。 在他胸口、腰腹部位的衣服已经被鲜血侵湿,隐约可见有几条皮肉翻卷的发黑伤口。 二狗目送大汉远去,一直到大汉的身影消失在村子后山的方向,他才急忙跑回了家。 记忆到此为止。 第九章 红巾盗 李鱼却陷入了沉思,这段记忆虽然不多,但他却从中推测出了不少东西。 这大汉浑身煞气腾腾,手持钢刀,显然不会是什么寻常平民百姓,而且其手腕上的那根红色绸带,则让李鱼想起了一个能让小儿止啼的名字——红巾盗。 这是一伙马匪,烧杀劫掠,无恶不作,因其嗜杀残忍,所以在整个东阳郡乃至封州都是臭名远扬。更因手腕上常常缠绕一根以血染红的绸带而得此名。 结合这条血色绸带,外加其一身煞气,这大汉显然份属红巾盗! 而且观其气势,似乎还不是一般的小喽啰,至少也是一个头目或是小首领之类。 “既然这段记忆是给我的奖励,说明这段记忆里应该隐藏着一些好处才是。” 李鱼目光闪烁,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莫非......这人已经死了?” “这人身受重伤不说,嘴唇泛紫,伤口发黑,明显是中了剧毒。就算是真死了,似乎也不奇怪。” 李鱼将白布轻轻盖在二狗身上,然后来到了门外。 此时的太阳还算明亮,照在身上有着些许暖意。 李鱼却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看向了郭家村后山的方向,目光深邃。 “红巾盗......” ...... 傍晚,天色渐暗,吃过晚饭,李鱼活动了一下筋骨,打开门一看却见外面已经下起了雪。 天色黑蒙蒙的,伴随着呜呜寒风,一片片的雪花从高空飘落下来,落在树上,地上,放眼望去,白茫茫地一片。 今晚的天气明显更冷了。 李鱼呼着白气,哆哆嗦嗦地关好门窗,就连墙上的缝隙也拿稻草破布塞住,准备上床休息。 咚咚咚! 谁知等他刚躺到床上没多久,就听见有人在敲门。 李鱼皱眉,深更半夜的,什么人会来义庄? “谁啊?”他高声问了一句。 “是我,镇上的捕快老曲!”门外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因为夜风的缘故,听起来有些含糊不清。 捕快......姓曲?莫非是镇上的老曲头? 李鱼心中一动。 清水镇有一名捕头,两名捕快,这老曲头就是其中之一,与老瘸子还算熟识。以前老瘸子在的时候,还会偶尔来找老瘸子喝酒。 他披上衣服,将柴刀拿在手中,小心翼翼地透过窗户往外看。 这年头盗匪横行,烧杀劫掠之事并不少见,所以不得不防。 透过窗户,他看到外面站着两个模糊的人影,其中一个有些熟悉,李鱼心头松了口气,于是便去开了门。 打开门后,借着外面的月光,李鱼打量了来人。 来人一老一少,老的约莫四五十岁,头发有些泛白,眼角皱纹密布,身着皂衣,腰间悬着一口腰刀,一副捕快打扮。目光转动之间,透着一丝圆滑老练。 小的十五六岁,同样一身捕快服,手里拎着一把锈迹斑斑的断刀,浓眉大眼,手粗脚粗,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憨厚。 “见过曲大人!” 李鱼连忙施礼。 老曲头摆摆手,道:“我跟老瘸子是多年的交情了,你也不必跟我客套,叫曲叔就行。” 李鱼从善如流,忙道:“曲叔!” “嗯。”老曲头点点头,说道:“今天我们两个外出公办,恰好遇到了风雪天气,现在山路又滑,暂时回不去,就先打算在你这里避避风寒,明日一早便走!” “曲叔哪里的话。”李鱼笑道:“您要是想,在这里待多久都可以。” 老曲头失笑:“你小子这话说的......你这里是义庄,我闲的没事儿在你这里待着做什么。” 李鱼又看向那少年,好奇道:“这位大人是?” “我姓郭,郭小六!”没等老曲头说话,少年张口回应。 “原来是郭大人!” 李鱼同样施了一礼。 郭小六有些不好意思,忙摆摆手:“李小哥不必客气,我现在还不是捕快。” 话是这样说,他脸上却流露出一丝兴奋。显然,郭小六很享受这种备受他人尊重和敬畏的美妙感觉。 见到他的这种表现,李鱼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侧身道:“外面风大,曲叔,还有郭大人,两位请进!” 老曲头倒是多看了李鱼一眼。 以前的李愚畏畏缩缩,很是拘谨内向,不敢与人说话。现在这小子说话自然随和,待人接物也是大有长进,简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莫非因为老瘸子死了,无依无靠,一个人支撑义庄,所以才成熟懂事了许多? 两人进来,李鱼连忙关上房门,将风雪挡在门外,找出火折子,将长明灯点燃,一股昏黄的光芒充斥了整个房间。 郭小六抖了抖身上的雪,四处好奇打量起来,当看到木床上的白布下的人形轮廓后,脸色明显一僵,有些不太自然。 这里既然是义庄,床上是什么东西也就不言而喻了,他脚步挪动,下意识地靠近了师父老曲头一些。 不过看向李鱼的目光里,明显多了几分钦佩。 这荒郊野岭的,大晚上还敢与尸体相伴而眠,单是这份胆气他就颇为不如。 不多时,李鱼搬来板凳,又找来火盆,点了干柴,火光一起,房间里这才有了点热气。 老曲头和两人顿觉舒服不少。 郭小六拿出干硬的面饼,找了根树枝劈开夹上,连同水囊在火边烘热,递给了老曲头。 两人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聊天。 聊的都是一些琐事,不过这些话中,老曲头对郭小六也多有指点,郭小六态度恭敬,称老曲头为师父。 两人聊天,倒也没有特意避开李鱼。 一旁的李鱼听的分明,这郭小六还只是临时捕快,算是帮闲,跟老曲头是师徒关系。 一边聊着,郭小六小心翼翼地把手里锈迹斑斑的断刀拿出来,这口断刀明明已经生锈,可郭小六却跟宝贝似的找了块布擦拭上面的水迹,又放在火边烤,免得时间一长,容易生锈。 李鱼倒也没有在意,铁器向来昂贵,郭小六这把断刀虽说不怎么样,却也值些钱。 “小愚啊,床上的这位是怎么回事?”闲聊了一会儿,老曲头指了指床上的尸体。 李鱼瞥了一眼,随口道:“这是郭家村的二狗,前几天掉进水塘里淹死了。” “水塘?”老曲头动作一顿,脸上闪过一丝异色,旋即恢复正常,点头道:“不提这个,这几天你有没有看到过什么可疑之人?” 第十章 五脏客 “可疑之人?” 李鱼下意识地想起了噶腰子的蒙面削肾客,心中一紧,表面上愣了愣,摇头道:“这倒是没有,曲叔,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什么。” 老曲头下意识地摇摇头,迟疑了一下,又道:“算了,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反正这事儿你早晚都会知道,就告诉你吧。” “这段时间,隔壁的白沙镇出现了一个四处杀人的五脏客。此人武功高强,已经害了六七个人,就连咱们清水镇也有人遭了殃。并且这些死者的共同点是胸腹全被剖开,心肝脾肺肾这五脏中的某颗内脏被摘走,是以被好事者称之为五脏客。此事闹的整个周水县人心惶惶,提心吊胆。” “而且这五脏客所杀之人,基本都是年纪不大的少年或者幼儿,你最好小心点。” 五脏被挖......李鱼听的心头一阵恶寒,立即确定,这五脏客便是杀了前身,并噶了前身腰子的蒙面人! “曲叔,这人为什么要这样做?莫不是疯了?”李鱼疑惑问道。 见李鱼脸色有些变化,老曲头倒是不奇怪,最开始他听说了这件事的时候,也是吓了一跳。 他眉头皱起,叹道:“我听说此人乃邪道妖人,摘取五脏不是来修炼邪法,就是用来炼制丹药,增益修为。” 邪道妖人?! 李鱼嘴角一抽,没想到自己无意间竟惹上了这么大的麻烦。 要是让这五脏客知道他没死,必然会前来探究原因,到时候他岂不是要遭? 想到这里,李鱼心头的危机感更重了几分。 “看来必须要尽快去一趟郭家村后山,最好是能从红巾盗那里得到一部武功秘籍,或是某些保命手段。否则一旦麻烦找上门来,到时候可就危险了!” 李鱼心头的紧迫感加剧,暗自打定了主意。 又有意无意地打量了几眼老曲头。 据他所知,这老曲头也是粗通一手粗浅的武功,年纪虽大,等闲应付一两个壮年大汉不在话下,不然也不会安稳的当了二十多年的捕快。 不过,这老曲头怕是武功也不会太高,不然也不会当了二十多年的捕快,仍一直没有晋升。 反倒是二狗记忆里的那名出身红巾盗的大汉,虽是重伤,但那股龙精虎猛,威风凛然的气质让李鱼印象深刻,看起来明显要比老曲头的武功高出许多。 真法难求,且不可轻传。 在这种世道中,一门武功就是能够仗之安身立命的技艺手段,学上几招,填饱肚子已是不难。 要是吃透了,咸鱼翻身,改变自身命运也并非不可能。 他要是想打这老曲头身上武功的主意,先不提对方已经有了徒弟,就算没有,老曲头怕也不会答应。 夜深之后,李鱼往火盆里加了些柴火,便借口困倦,回房休息。 第二日一早,天气放晴,火盆尚有余温,老曲头师徒二人已经离去。 李鱼推开门后,便见外面银装素裹,放眼望去,一片银白。 昨晚的雪下的很大,不过现在,雪已经停了。 一股冷风吹拂而来,夹杂着细碎的雪花,沾染在李鱼的发丝上,寒气冰冷,仿佛要渗入人的骨头缝里。 李鱼本想今天去寻找红巾盗的踪迹,可现在外面下了雪,山路太滑不说,大雪也必然会将那大汉的痕迹或尸骨掩盖掉。 于是他没有急着出发,而是耐心的等了几天,等雪化开一些后,往怀里揣了火折子、肉干、干粮、水囊之类,又带上柴刀,这才出了门。 如今天寒地冻,又有大雪封山,接下来几天应该不会有人上山。 按照二狗的记忆,李鱼在绕过郭家村,花了一个多时辰,来到了后山。 在山上找了几圈,尤其是那大汉可能经过的地方更是重点搜寻,可惜却是无果,反倒是李鱼累的气喘吁吁,冒了一身的汗,黏黏糊糊的很是难受不说,体力还消耗严重。 “不对,那大汉身受重伤,而且还中了剧毒,绝不会跑远,很可能会找一处地方隐藏起来,用来疗伤休息。既然这样......莫非......” 休息了一会儿,正打算继续走远些寻找,李鱼心中一动,来到山的另外一片斜坡。 在这里,树林茂密,且多有几处天然山洞,是山的背阴面。 只不过平日里这里终年不见阳光,而且荆棘密布,所以少有人来。 又搜寻了一个多时辰,一直到了下午的时候,李鱼终于在一处洞穴中发现了一具尸骸。 这尸骸血肉已经腐烂,多处显露出宽大粗壮的骨头,却泛着一层黑意,明显是因为生前中过毒的缘故,在其右手旁,还放着一口长刀。 而在这尸骸的手腕上,还系着一条暗红绸带。 显然,眼前的尸骸便是二狗所见的那名大汉! 李鱼并未急着凑上前去,而是先在周围检查了一会儿,见没什么陷阱布置,又找了一根木棍试探了一番尸骸,确定尸骸身上没有什么袖箭、暗器之类的埋伏。 这才取出一双牛皮手套戴在了手上,在尸骸上认真搜寻了起来。 身为义庄的守尸人,往往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尸体。 对于守尸人来说,什么干尸、硬尸、白骨都是小清新。 可怕的是那些淹死的,因泡在河里太久,导致肚子膨胀炸开的尸体;或是血肉已经腐烂,肉里面蠕动着密密麻麻活蛆,流淌着尸水的尸体;亦或者在山上遭遇野兽,肚破肠流,尸首残缺不全、面目全非的尸体。 那些个场面,恶心而恐怖,能活生生将人吓尿,言语简直难以形容,一般人根本遭不住。 哪怕看一眼说不定都得做噩梦! 所以在某些殓尸过程中,一双皮手套必不可少! 一盏茶的功夫后,在李鱼面前,多出了一堆物事。 一口连鞘长刀,黑鱼皮鞘,样式硬朗中带着几分美感。 一部封皮泛黄,以某种硝制过的动物皮革为材料制作的秘籍,上面书写着“斩魄刀术”四个字迹,铁画银钩,有着一抹锋锐意味儿。 还有就是一个小瓷瓶,上面写着叶氏金疮药小字,以及两枚五两的银锭,明晃晃的,再加上其他一些散碎银两,铜板,拢共能有十六两之多。 第十一章 大获丰收! 发财了! 李鱼笑的合不拢嘴,心情很是不错。 他很清楚,不说长刀和武功秘籍,单是这些钱,今天这一趟便不虚此行! 当然,最让李鱼看重的还是这部武功秘籍! 这东西才是他增强实力,得以自保的关键所在! 当李鱼把这些东西拿在手中,他脑海中居然还浮现出了关于物品的详细介绍: 【斩魄刀术】 品质:精品 介绍:这部刀术乃是一位武道名家所创,共分为上下两册。上册为淬炼筋骨皮肉,固本培元之法,下册为杀伐刀术,凌厉无匹,阴毒狠绝,刀势展开犹如鬼神在世,杀气凛然。是一部直指武师大圆满的武道秘籍。 【黑虎刀】 品质:下品利器 介绍:以精铁为主材千锤百炼铸造而成,刀成之时,以一头异种黑虎精血淬刀,使之削铁如泥,还多了几分辟邪杀鬼之能。 ...... “奇怪了,为什么我平时触碰日常生活里的干粮、瓷碗、柴刀之类的东西没有这些详细介绍。” 李鱼看了看腰间的柴刀,琢磨起来: “难道必须是与阴阳轮盘有关的东西,才会浮现出相应的信息?” 至于两件东西的品质,一个精品,另一个下品利器,这李鱼倒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殓尸之后,他得到的东西,品质参差不齐,自然会有高低划分。 武者所使用的兵器由低到高,依次分为:利器兵刃——通灵宝兵——天命神兵——这三个等级,每一级又分为下品、中品、上品、极品四个品阶。 修士所用法器依次分为:法器——法宝——灵宝——这三个等级,祭炼七十二层地煞禁制以内者为法器,祭炼三十六层天罡禁制以内者为法宝,祭炼九条周天神禁以内者为灵宝。 至于其他琐碎之物,则分为:不入流——劣质——普通——优良——精品——珍稀——罕见——绝世——传说——神话——这十个品阶。 这些信息,都是李渔在接触到这些东西后,自然而然地便知晓了,乃是阴阳轮盘“告诉”的他。 李鱼没有再纠结这些。 为了防止面前这些东西沾染了什么残毒、尸毒之类的玩意儿。 他干脆把长刀和秘籍、银子等物拿到雪地里用雪仔仔细细擦拭了几遍,这才放下心来。 《斩魄刀术》里面既有打坐吐纳,鼓荡气血的口诀。也有打熬筋骨的法门、大补药方。还有详细的图画小人炼刀杀敌的动作招式。 除此之外,上面还附带着著书者的一些说明介绍,以及这部秘籍历代主人的经验乃至简单常识,倒也颇为细致。 不过李鱼看了一会儿,只觉得有点头疼。 按照这上面的说法,正常情况下,一名根骨、悟性都不错的武学良才,接触这门刀术后,光是要领悟如何入定吐纳,以及熟悉打磨筋骨的一套动作,外加后面的刀术招式,就需要百日的时间。 等完全熟悉了这些东西之后,除了勤学苦练外,每天还得肉食管饱,最好还要经常食用一些滋补药物来补养身体,这些消耗,就算是小富之家也有些难以支撑,非的是乡绅土豪之家才行。 等练的肌肉结实饱满,反应敏捷,一人能敌二三名训练有素的成年壮汉,就算是入了门径,可称为武师! 只是要想达到这种地步,至少也需要一年半载。 而这还仅仅只是武师小成。 后面还有皮坚筋韧,爆发力凶猛的武师大成,以及练骨如钢的武师大圆满两个阶段。 正常情况下,要将这部武功秘籍完全吃透,练到巅峰,期间所耗的资源充足,加上有名师指点,而且还要自身资质足够,单说时间也要七八年,要是资质差点,花上十多年甚至二十多年也很正常。 也就是说,李鱼要想修有所成,就必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 可五脏客的威胁却是迫在眉睫,近在眼前! 这让李鱼有些无可奈何。 书上还多提了几句,武师到了四五十岁后,气血下滑,体力消退,武道修为也会逐渐倒退。 除非晋升到先天武师之境,将脏腑炼的浑然一体,犹如铁板,如此,才能锁住大半气血和体力。 而且,武师却也仅仅只是武道的第一步。 后面,还有着先天武师,武道大师,武道宗师等诸多高深境界! 这些后续境界的晋升,只会越来越难!需要的时间越来越长! 当然,这一点对目前的李鱼而言无关紧要。 不过除此之外,李鱼还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古人对于自家秘方、技艺视若珍宝,往往敝帚自珍,不会轻易外传。 像这种武功秘籍之类,为了保证不被外人学去,其中的关键部分内容可能会有所缺漏,只会口口相诵。 而且上面一些暗语、隐语,一旦弄错一个字,内容含义都可能天差地别,轻则伤身,重则殒命。 谁要是真以为得了什么武功秘籍就能藉此成为武道强者,那才是笑话! 他虽然得到了这部刀法秘籍,可到底能不能修炼,还是两说。 至于那口长刀,李鱼抓住刀柄,用力一拔。 呛—— 一抹森白的光芒从刀鞘中被抽出。 这口长刀长有三尺有七,类似于环首刀与横刀的结合体,刀身略带一丝弧度,通体光亮如新,犹如一泓清泉,刃口雪亮而锋锐,看起来颇具美感。 而且根据信息介绍,这口长刀甚至还具有几分辟邪斩鬼的效果,倒也的确当得上利器之称。 “真是一把好刀!” 李鱼赞叹一声,对其爱不释手。 身为男人,又有几个对刀剑之类的冷兵器不感兴趣的呢? 如今这个世代铁器匮乏,而如这般品质上佳的宝刀,估计能轻易卖出数百两银子,甚至可以当做传家宝一代代的传下去。 遇到年景不好的大灾之年,置办一套家业,再换来几个身段模样俱都不错的小娘子都绝不会有什么问题。 返刀入鞘,李鱼看向了地上的尸体。 这红巾盗,或许不是什么好人,但于他而言却是个出手阔绰的送宝童子! 不过这扑街仔身上,现在还有最后的油水没有压榨出来——殓尸! 当然,此人临死前曾中过剧毒,现在身上肯定还有着残毒,如果殓尸的话就得小心了。 第十二章 殓尸奖励:张虎毕生武学经验! 李鱼以一块湿布蒙上口鼻,戴上皮手套把红巾盗的尸体摆放好,认真的为其整理身上的衣物,发丝。 又把一些烂肉、骨头归复原位,尽量让其尸骨全乎一些。 无论是在哪个世界,死无全尸都是一种很不妥当的死法。 片刻后,尸骸总算是比刚才要顺眼了一些。虽然还是有些瘆人。 李鱼倒是觉得,自己的这点手艺还很欠缺,以后有机会还得多学学如何缝尸,补尸,或者做假肢之类的技艺。万一以后遇到什么缺胳膊少腿,脑浆崩裂的死尸,也能用得上。 虽然守尸人只是下九流的职业,是贱籍,被人所看轻,可就算是守尸人,他也要成为最优秀的! 毕竟,敬业是一种美德...... “不管你生前是什么人,什么身份,都与我无关。” 李鱼取出一根劣质长香,取出火折子将其点燃,在尸体面前撮泥成炉,插在上面,伴随着白烟袅袅,他轻声念叨起来: “如今既然已经死去,那便一路好走。不过现在我可以让你走的更体面些,所以作为报答,你的财物便由我消受了。” ...... 阴阳轮盘照常徐徐转动,恢弘而古老,带着苍茫而神圣的气息。 接着,一份奖励出现在李鱼脑海: “殓尸奖励:张虎的毕生武学经验。” 奖励化为一股磅礴的信息流,融入到李鱼脑海之中,被他迅速吸收。 脑袋里平白多了这么多记忆,李鱼只觉得脑袋有些胀痛。 等这种胀痛缓和了一些后,李鱼又惊又喜: “没想到秘籍的问题居然就这么轻易解决了……” 他发现,自己得到的这些记忆里,不仅包括了张虎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持之以恒的练功习武的种种详细过程,还有着张虎数百次与人交手,生死对决的经验! 这些堪称无价之宝的记忆和经验,简直珍贵至极,关键时刻是能救命的宝贝,现在却被李鱼全盘接纳吸收,完全变成了他自己的东西。 尤其是张虎的记忆中,已经明确的表明了他刚才得到的《斩魄刀术》秘籍中,至少就有不下七八处故意记载的错误和缺漏,一旦练错,时间一长,轻则气血淤积,渐生暗伤,累及脏腑,重则猝死身亡。 这让李鱼冷汗都冒了出来,很是有些后怕。 幸好他得到了张虎的毕生武学经验记忆,否则要是照着秘籍自顾自地练了这《斩魄刀术》,回头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现在他再度翻看手里的秘籍,一些地方一目了然,有了更为深刻的,直指本质的理解。 正所谓假传万卷书,真传一句话。 张虎的那些经验和记忆,就是真传! 李鱼看着手里的长刀,忽然就有了一种异常熟悉的感觉。 这口长刀的刀柄、刀身、刀刃,重量,长度,厚度等种种细节他都心中有数,似乎已经接触了许久。 呛—— 李鱼握紧刀柄,拔出长刀,猛然挥舞。 就见半空中一道雪亮刀光闪过,犹如闪电裂空,迅疾凌厉,裹挟着一抹骇然杀机,令人心惊。 一刀之后,李鱼便觉手臂发麻发涨,一些部位开始红肿起来,略微动弹了一下,就有种撕裂般的剧痛之感。他知道这是发力过于迅猛直接,所以扭伤了肌肉,甚至骨头都有点脱臼。 “嘶......” 李鱼勉强返刀入鞘,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脸色都有些扭曲,目光倒是还算平静: “经验虽然有了,可我的身体素质还远远跟不上,随手挥出一刀,先不说伤人,就先把自己伤着了。” “所以接下来我应该尽快把身体素质提升上去才对。” 得到了张虎的所有武道记忆,李鱼对于一些常识性东西倒也了解了不少。 武道,乃修身修心,提升生命层次的道路。据说最初创造出来,就是为了对抗天地灾害,妖魔鬼怪,反过来说,亦是人定胜天,破灭杀戮之道! 若是没有一副强壮身板,刀都挥不动,何谈杀戮?何谈人定胜天? 这时,一点灵光从张虎尸体中飞出,飞入了李鱼眉心。 显然,这是死者的执念出现了。 李鱼轻车熟路,开始查看脑海中多出的一段记忆。 记忆不算多,但该有的都有。 要说这张虎,倒是颇有点传奇的味道。 此人本是某个小山村的山民之子,有个姐姐,至于母亲,因为难产大出血而死。 一次他爹外出劳作,被乡绅贺员外的儿子养的几条恶犬咬伤,好好一个汉子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伤口流脓溃烂,腿粗了一圈,人却瘦的皮包骨头,形销骨立,最终活活给疼死了。 姐弟俩不敢吭声,不敢有什么动作,更不敢报仇,不然别说贺员外不会放过他们,一旦消息传出,就算是村正也饶不了他们姐弟俩。说不得某天晚上就被绑石头沉了河。 封建时代的底层穷苦百姓就是这样,犹如杂草一般低贱,但凡有一点活路,都不会走极端。 他们只想活着......这没错。 为了养活张虎,姐姐起早贪黑,缝补赚钱,结果后来又却被那贺家少爷看中,差遣狗腿子把人带走。 一直到第二天傍晚,才把姐姐送了回来。 当天晚上,张虎的姐姐长发凌乱,跟疯子一般,一边笑一边流泪,对张虎说了些话,便直接投了河。 张虎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姐姐跳河的,之后,他没有哭,没有去报仇,冷静到了极点,揣着家里为数不多的粮食便进了山,离开了家乡。 后来,他运气好,遇到一位老武师,收他为徒。 七八年后,等功夫上了身,张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乡拿刀灭了贺员外满门。 那位贺少爷则被他干脆的砍断了手脚,割了卵蛋,吊在树上,哀嚎了半夜,流着血活生生疼死。 杀乡绅跟杀民还不太一样,贱民如草,杀民,运气好或许还能糊弄过去,杀乡绅,死路一条,官府绝不会放过他。 走投无路之下,张虎用了几颗脑袋立下了投名状,加入了红巾盗。 屠龙者终成恶龙! 凭着一身出色的武功刀术,他上位极快,用了几年的时间,就成了红巾盗如疯如魔,心狠手黑的六当家! 第十三章 修练《斩魄刀术》! 后来,张虎某次跟随红巾盗二当家林灵澈外出,灭了一个庄子,好一番烧杀抢掠,之后林灵澈意外得到了一块颇为奇异的玉牌,疑似一件法器。 然后,在回山的路上,张虎便被二当家心腹暗算下毒,林灵澈也对他悍然偷袭,若非他张虎反应迅速,夺下一匹好马逃脱,估计就要身死当场。 之后,张虎想方设法才打听到二当家这样做是为了那块玉牌。 至于那玉牌,据说与近千年前的一位声名显赫的修士有关,那修士名曰火鸦真人,此物事关火鸦真人的道法传承。林灵澈之所以打算杀人灭口,无外乎是为了保护秘密。 记忆过完,李鱼得到了提示: 【张虎的执念】 说明:张虎好不容易从底层小喽啰混到了红巾盗六当家的位置,本应洗白上岸,去外地改头换面,做一个身家殷实的富家翁,娶妻纳妾,吃穿不愁。可因为二当家林灵澈,他多年的梦想一朝破灭。 所以,他怨恨,他不甘心,到死都在想着如何杀掉林灵澈!哪怕是死,也绝不能放过他! 奖励:张虎的毕生武道修为。 ...... “啧......张虎的毕生修为......” 李鱼咋舌,喃喃自语道:“这奖励还真是丰厚,张虎的武道修为乃是武师大圆满,这份实力足以在一县之地开上几家武馆,广收门徒。就连官府中人都得对其客客气气。” “要是老曲头有这等实力,别说捕快,就算成为一镇之捕头,都不算难,做到一县之捕头,也有希望!” 他轻叹一声:“可惜啊,那红巾盗二当家乃是体力悠长、气血阳刚的先天武师,恶鬼邪祟都不能近身。一手以软玉精钢为骨、天蚕丝为面的乾坤扇,可谓玄妙无方,轻轻一点,就连精铁铸造的铁人都得砸出一个窟窿来。” “这种人物,我可惹不起......” 得了张虎的记忆,李鱼对红巾盗这伙马匪的实力也算有所了解。 这伙红巾盗的实力非常强大。 除了二当家和死掉的张虎,剩下四位当家每一个实力比张虎只强不弱,各个身怀绝技。 尤其是那位红巾盗大当家,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就连张虎自己也没有见过几次,据说此人乃是一尊武道大师! 正是因为有着此人的庇护,红巾盗才能在东阳郡安稳横行无忌十多年,烧杀抢掠,得罪了许多人,也没见有人灭了这伙马匪。 除了这些高端战力,红巾盗麾下的势力不小。 那些头目喽啰加起来,拢共能有五百人,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身强力壮,受过操练的精壮汉子。 这么多人相互配合默契,更有战阵、长弓快弩,就算是一尊先天武师落入包围,也难以逃出生天,足以趟平一座小县城。 李鱼很有自知之明,别说是他,就算张虎还活着,要杀红巾盗二当家也绝不容易。 倒不如在义庄里老老实实做个守尸人,稳一点,苟一点,安安分分的过自己的日子,猥琐发育。 用柴刀刨了个坑,将张虎的尸体埋好,李鱼回到了义庄。 把今天的收获放好,李鱼然后开始做饭。 他把梁上还挂着的一块腊肉取了下来,清理干净,用水焯过再切成厚片,加了点油开始翻炒。 直至猪油都炒出来,又把切成块的土豆放进去翻炒,之后加水开始炖煮,之后加了醋、盐等调料,又和好玉米面贴了饼子。 普通平民百姓是不可能拿精米、白面当主食的,那是乡间大户、地主才吃得起的东西,寻常百姓也就以红薯、高粱面、玉米面,甚至以麸糠为主食。 受限于生产力,这时候的玉米面可不如李鱼前世那样精细,绝大多数都比较粗糙,喇嗓子,虽然口感一般,可饱腹感却很强,用来贴饼子倒也合适。 做完这些,他便把明火熄灭,剩下的余温足以把饼子烙熟,土豆和腊肉也会更有滋味儿。 趁着这个空档,李鱼盘坐在房间里的床上开始入定。 斩魄刀术共有上下两册,上册为淬炼筋骨皮肉,固本培元之法,下册为攻伐杀戮的刀术,凌厉无匹,阴毒狠绝。 下册暂且不提,上册既有入定吐纳,调整呼吸,鼓荡气血的吐纳术。也有锻炼筋骨皮肉的易筋锻骨法。还有一些滋补身体的药膳、药浴的方子。 李鱼现在做的,就是吐纳术。 入定之后,心神放空,开始调整呼吸节奏。 仅这一项,对那些心思太多,欲念太重的人来说就是一个老大的难题。 不过对于李鱼来说,却是不成问题,他有着张虎的所有练功经验,入定而已,就跟呼吸睡觉一样简单,早已成为了本能。 很快,他便心神放空,无欲无求,入了状态。 接着,呼吸节奏变的悠长有序,绵绵不绝。就连心脏跳动都似乎变的慢了些,但却更为有力! 过了一会儿,李鱼起身,只觉得胸口有点不适,咽喉发堵,咳嗽了几声,吐了一口粘稠的老痰,这才觉得呼吸通畅,口肺清新了许多。 这时候,身上也热乎了起来。 李鱼脱掉身上的棉衣,便开始利用易筋锻骨法开始活动身体。 易筋锻骨法共有一百零八个动作。 这些动作复杂多变,有点类似于拳法,又跟瑜伽有些相似,而且比较复杂,做起来很是别扭,难度也较高,好处是全身各处的筋、骨、皮、肉都能被充分地锻炼到。 在做到第三十六个动作的时候,李鱼全身已经冒出了热汗,双腿跟手臂哆哆嗦嗦,头上甚至冒出了热气。 不过李鱼还是坚持着将动作全部一一做完。 最后,他喘着粗气瘫坐在地上,只觉得全身筋骨皮肉酸涩胀痛,却也有一种酣畅淋漓的痛快感。 休息了一会儿,李鱼给自己倒了小半碗药酒,又掀开锅盖,顿时一股浓香扑面而来。 土豆已经炖烂,腊肉也已经吸足了汤水,再加上焦香的面饼子,配上味道醇厚大补的药酒,简直美的很。 等吃饱喝足后,趁着微熏再美美的睡上一觉,简直给个神仙也不换! 第十四章 进步神速! 接下来的日子里,李鱼开始了充实而单调的生活。 除了吃喝拉撒,下山购买物资,偶尔殓尸外,大部分的时间便用来练功习武。 除此之外,他还抽空去看望杨老爷子一次。 据杨老爷子说,杨安与春杏年纪都已不小,到了成家的年纪,而且两人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关系匪浅,是以他准备找时间托人去春杏家提亲。 只是那钱寡妇性格泼辣且贪婪,是个爱财如命的性子,杨安虽然有把子力气,人长的高大健壮,也踏实肯吃苦,但爷孙俩穷的只剩下几间茅草房,能不能入钱寡妇的眼还不一定。 就算同意了,也不知会提出多少的聘礼。 李鱼也没说其他,只是说到时候有用得到他的地方尽管吩咐一声,包括聘礼的问题。 事关孙子成亲,传宗接代这种大事,杨老爷子倒也没有客气,点头接受。 有着张虎十几年的习武经验记忆加持,再加上大补药酒,李鱼进步神速,习武之路简直一路顺畅。 两个月下来,不但个头增长了一寸多,干巴的身板上也长出几分硬朗的肌肉,看起来健壮了不少。身上的那些冻疮、伤疤基本痊愈。皮肤依旧有些发黑,但却黑的健康,多了一抹细腻。 他的目光明亮而平静,整个人都多了一股精悍的气质。 每天,李鱼都会早早地起床,先是用易筋锻骨法锻炼筋、骨、皮、肉,之后再练习斩魄刀法,然后做饭吃饭。 他现在不缺钱,所以在吃的方面倒也没有委屈自己,哪怕早饭都有足够的油水,不然顶不上消耗,时间长了身体容易亏空。 因为这件事,前几天去镇里买油米肉酱醋酒之类东西的时候,露了财,还被人给惦记上了。 不过当李鱼把几个小混混狠狠地收拾了一遍后,那几个混混倒是老实许多,再也没有找过他的麻烦。 这两个月来,李鱼还陆续收殓了一些尸体,至于殓尸收获,除了一个炖狗肉的秘方和一点钱外,绝大多数都是没什么价值的无用之物,要么是鸡肋,要么连鸡肋都算不上。 不过期间老曲头和他徒弟郭小六倒是在义庄借宿过一次,并告知他要小心一些,因为那五脏客并没有消停,在周水县又炮制了几起命案。 这也让李鱼时刻保持警惕,不敢有丝毫放松,习练刀术武功,已经成为了他的日常。 ...... 冬天一过,春季来临,树枝发了芽儿,地上泛了绿,阳光也变的温暖明媚。 两只鸟儿在义庄前的野枣树上蹦蹦跳跳,叽叽喳喳,互相追逐嬉闹。 吃过早饭后,李鱼眯着眼坐在门外晒太阳。 成天面对冰冷、死气沉沉的尸体,这让他反而更加向往温暖的阳光。 随着时间的推移,阳光愈发明媚,照在身上,让人很是舒服,生出一种慵懒的感觉,昏昏欲睡。 “李鱼,出事了,快,快跟我走!” 正迷迷糊糊之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惊醒了李鱼。 睁开眼睛看去,就见郭小六提着他那把断刀急匆匆跑来,脸上满是惊慌之色。 正昏昏欲睡,却被人突然吵醒的感觉并不好,李鱼直起上半身,只觉得心里一阵烦闷,他瞥了对方一眼,强忍着心中不快道:“郭大人,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为何,只是这一记眼神,却令郭小六心头一悸,脚步一顿。 下意识地看去,却见李鱼仍是那个李鱼,身穿半旧不新的破袄,脸色黑红,看起来有些消瘦,目光明亮,与之前相比似乎有些不同,但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 郭小六也顾不得多想,忙道:“隔壁白沙镇的黄老爷出资修缮黄大仙庙,挖土烧砖的时候,土坑塌了,埋了七八个人。现在正挖人呢!师父现在让我来叫你去帮忙。” 李鱼眨巴了一下眼睛,接着反应过来。 这是出了人命啊! 而且还不止一条! 死了人,而且还这么多,于情于理,该他这个义庄守尸人出动了,因为他吃的就是这碗饭! 不过这黄大仙庙似乎有点耳熟,李鱼回忆了一下,倒是想起老瘸子告诉他的一些东西来。 乡下地方,野庙野祠不少见,这黄大仙庙就是二十年多年前由白沙镇的黄员外出资兴建的,就位于清水镇的几个村子之间的一处荒地上。 黄大仙也不是什么正经神祇,据说原形是一只成了气候的黄鼠狼,颇有灵异之处,在黄员外的刻意引导下,得到周遭百姓的祭拜,说是妖也不为过。 当然,谁也没有亲眼见过这黄大仙。 奈何,百姓愚昧,在几个似真似假的愿望成真的例子得到广泛传播后,渐渐的,百姓渐渐相信了这位黄大仙法力无边,且一直都在庇护周遭百姓! 见李鱼还在发呆,郭小六有些不悦,连忙催促道:“李愚,你墨迹什么呢,快跟我走啊!” 自从开始当差以来,郭小六渐渐意识到了一些状况。 在他以前的时候,无论是家中父母还是从小一块长大的玩伴,或是亲戚邻居,都对他并不重视,都不怎么将他放在心上。 可是自从他成为老曲头的徒弟后,无论到了哪里,别人对他都是笑脸相迎,说话很是客气。 甚至就连家中父母乃至那些玩伴儿邻里对他也越来越好,说话的时候都变的有些谨慎、小心起来。 这让他心底逐渐滋生出了一股别样的信心,一改以往腼腆内向的性格,变的有些外向而世故起来,与人说话也没有了以往的那种小心翼翼。 郭小六已经意识到,自己以后是要接替师父老曲头的职位的。 不说以后,哪怕是现在,他与村里那些一辈子都面朝黄土背朝天,一辈子都苦哈哈跟田地打交道的穷苦百姓、泥腿子们,也有了本质上的不同。 一个是民,一个是吏。 吏虽小,却也蒙上了一层官皮,足以在清水镇上抖起威风,别说寻常百姓,就连当地的坐地大户见到都得顾忌三分,轻易不敢招惹。 百姓尚且如此,更不必说李鱼这种在义庄做守尸人的贱籍了。 意识到了身份的不同,故此他对李鱼也逐渐没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客气,心里甚至多出了一种微妙的俯视感。 第十五章 请人帮忙的态度 李鱼看了他一眼,对于郭小六身上出现的一些变化倒也洞若观火,心知肚明。 “不过是当了几天的候补捕快而已......就因为掌握了点权力,这才多久,就让一个原本腼腆而老实的娃儿变的自视甚高起来,自觉凌驾于他人之上,说话都变的骄横三分,一点也不客气。” “这人心呐,果然是这世间最为复杂的东西......” 心里暗暗摇头,李鱼却也不会惯着对方,他没有起身,依然坐在原地,似笑非笑道: “郭大人,你先搞清楚一点,是曲叔让你来找我去帮忙,而不是我上赶着去帮你们。所以你如果着急,大可以去找别人帮忙!” 身为义庄守尸人,李鱼吃的虽然是这碗饭,而且地位卑贱,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得任由别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换做是老曲头在这里,绝对会说话客客气气的,至少不会语气生硬,连个笑脸都没有。 这并不是李鱼在摆架子,主要是既然要请人帮忙,就应该要有请人帮忙的态度。 这是为人处事最为浅显的道理。 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还当什么捕快? 倒不如早点回家去吃奶。 郭小六一愣,也是没有想到李鱼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脸色顿时有些不太好看。 不过他倒也并不笨,知道现在得罪李鱼事儿小,耽误了正事儿可就麻烦了。 “这个……李哥,刚才我说话语气太冲,对不住了,其实我也是太着急,你别跟我一般见识。要是生气,回头打我骂我我都认了。” 郭小六轻轻抽了一下自己的脸,嘴角一扯,露出几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讪笑道: “不过我师父那边催的紧,毕竟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现在要是有空,能不能先随我走一趟......” 按照年纪来算,郭小六要比李鱼还要大上一岁,但为了能请动李鱼,他也顾不得什么了。 小老弟,你的表情要是自然一点就更好了......见此,李鱼面无表情,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道:“你等一下,我需要准备一些东西。” 李鱼倒也没耽搁时间,从房间里取了个包裹,里面是一整套的家伙事儿,有针线、线香、小刀、皮手套、剪刀、毛巾、毛刷、酒水、裹尸布、长明灯。 这些东西,都是殓尸有可能用到的工具。 有的是老瘸子留下的,有的是李鱼自己花钱置办的。 见李鱼开始准备东西,郭小六松了口气,心里却对李鱼的观感印象更差了。 区区一个收尸的,浑身尸臭,整日与死尸为伍,说是下三滥也不为过,摆什么臭架子? 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他心里已经暗自打算,等今天的正事解决后,就把这件事告诉师父,顺便添油加醋一番,也好让李鱼弄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 李鱼很快收拾好东西,然后两人迅速出发。 路上,李鱼询问了郭小六一些情况,得到了更多信息。 这次的修缮黄大仙庙,是由黄员外家出资,在一处土坡下挖土烧砖。 周水县地域特殊,地下有一种比较特别的黏土,用这种黏土烧出来的砖既结实,而且隔热效果还不错,冬暖夏凉,用来建房子很是不错。 现在是春季,冰雪化开,土壤变的松软易塌陷。所以一群人挖着挖着,土坡塌了,将挖土的人都埋了下去。 当时老曲头恰好就在附近,得到消息赶了过去,见出了事情,连忙派徒弟来叫李鱼。 半个多时辰后,两人气喘吁吁地来到了黄大仙庙附近。 李鱼还好,经过两个月的苦修,他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正儿八经的武师,体力、身体素质都有了长足的提高。 路程虽长,但他倒也能撑得住,除了微微有些气喘外,就连汗都没冒出一滴。 至于郭小六,则是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脸红脖子粗,浑身大汗淋漓,好一阵儿才勉强缓过来。 到了黄大仙庙,李鱼就见到这座庙宇规模不大,而且大半都已经垮塌。 正堂内,竖着一座泥塑的神像,勉强还能看得出模样,是一个人身像,但却长着一颗兽首,似狐似猫,似笑非笑,很是诡异,看起来邪气森森。 房屋垮塌的部分,还有着烧焦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焦臭味儿。 “小六,还有李小子,这边!” 不远处,一处垮塌的土坡前,老曲头向他们招手。 山坡前,几个汉子拿着铁铲刨土挖尸,累的满身大汗,身上沾满了泥土。 还有五具尸体就摆放在旁边的地上,满身泥污,冷冰冰的,早已没了气息。 李鱼连忙跑过去帮忙。 没多久,剩下的尸体被挖了上来。 拢共八具尸体,有老有小。小的比李鱼还小一两岁,脸上还带着几分稚嫩,老的五六十岁,脸上皱纹密布。 这些尸体的家属接连赶来,一个个围着尸体哭哭啼啼,声音悲戚,令人动容。 李鱼叹息一声,有些不忍直视。 虽说尸体越多,殓尸后的奖励也就越多,可他完全高兴不起来。 如今这种年代,社会底层的穷苦人家,一个男人就是一个劳动力,是顶梁柱,能够能够撑起整个家庭,养活一家老小。没有了男人,只剩下妇孺老幼,被人欺负,被吃绝户都很正常,能不能活得下去都是个问题。 这些人家里死了男人,对整个家庭的打击将会是致命的,以后的日子只会越来越苦。 等死者家属哭过之后,李鱼便开始殓尸,为这些尸体整理遗容。 这些尸体身上都沾满了泥土,有的嘴里鼻子里都是黑泥,带着粘液。 把尸体上的衣物脱下,李鱼将毛巾浸湿,开始仔细的清理尸体上的污秽,整理面容、头发,过程中做的很是娴熟、认真,一丝不苟。 旁边的死者家属不敢打扰他,其中两个小子还在一旁主动帮忙递东西,打水。 殓完第一具尸体,脑海中传来了殓尸成功后的奖励提示。 奖励是一颗纽扣,普普通通,没什么价值,不过李鱼并未放在心上。 第十六章 殓尸的规矩! 李鱼盯着眼前的尸体,眼睛微微眯起,心里逐渐泛起了一丝狐疑。 对于尸体,他也算接触过不少,尸体的一些特征他也颇为了解,可眼前的这具尸体似乎有些异常,与他以往所见的那些都有所不同。 尸体身上擦干净后,隐隐透着一抹诡异的惨白,没有丝毫血色,身上的皮肉都有些缩水,似乎失去了一些水分,这在李鱼看来明显有些古怪。 这人才死去半个多时辰,尸体怎么会出现这种变化? 一开始李鱼还没觉得什么,可随着他注意到这一点后,还陆续察觉到了其他问题。 这具尸体居然还隐隐散发出一丝丝阴冷的气机,森然冰冷,让李鱼有些毛骨悚然,手臂上都激起了大片的鸡皮疙瘩。 这尸体有点不对劲! 李鱼心里这样想着,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继续收殓其他尸体。 果然,接下来他发现后面的几具尸体也是这样。 李鱼不知道这些尸体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其中肯定有原因,为免招惹麻烦,他只能装作不知情,闷头忙着殓尸。 殓尸看似轻松,实际上也并不简单。 不仅需要细致和认真,还要胆子大,且具备强大的心理素质。还有,就是需要一把子力气。 尸体与活人不同,活人无论是背着还是抱着,有把子力气就可以。 可要是死人,那便不一样了。 死沉死沉这个词儿,就是这么来的。 有经验的人可能知道,那些喝酒喝断片的人,无论是背着还是抬着,都费老牛鼻子劲了! 当李鱼殓完第六具尸体的时候,以他的体力也略感疲惫。 走到另一具尸体前,李鱼准备继续殓尸。 这具尸体与其他尸体略有不同,全身肌肉鼓胀,肤色黝黑,壮的跟一头牛一样,虎背熊腰,体型要比正常人大上一圈。 也就在这时候,怪异的事情发生了,这具尸体居然一下子坐了起来。 “呃——呃——” 接着还睁开了眼睛,一双死气沉沉地眼睛死死地盯着黄大仙庙的方向,嘴里发出了怪异的声音,就好像有一口痰憋在嗓子眼儿里吐不出来的感觉。 “我的老天爷,是铁牛!铁牛活过来了!” “活个屁!这是诈尸了!” “妈耶——快跑啊!” 见到这一幕,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 不少人大惊失色,脸色煞白,被吓的屁滚尿流。 就连老曲头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握住了刀柄,抽出了半截刀身。 “诈尸?” 李鱼也愣了一下,但他反应很快,眼疾手快地抓住其下巴,用力一扯让其嘴巴张开,另一只手狠狠地一掌拍在了尸体胸口,沉声道: “铁牛,既然你已经死了,尘归尘土归土便是,又何必再留恋世间?!” 被他一掌拍在胸口的要穴,铁牛的尸体突然喷出一口灰气。 接着,整个人就像是被抽空了骨头一样,又躺了下去,眼睛一闭,再无任何动静。 见有效果,李鱼松了口气。 诈尸这种事,是因为活人死前饱含怨气,或执念深重,死时一口怨气憋在胸中难以吐出,受到一些刺激,所以才会忽然暴起。 可实际上这时候的尸体仍然是一具死尸。 老瘸子跑过十几年的江湖,各种各样的怪事见过不少,甚至还曾跟过一个游方道士学过一些东西,多少也懂得该怎么处理这种邪门事情。 对于诈尸这种事,只要让死者胸中的怨气吐出来就能让尸体恢复正常。 这种事说简单不简单,但麻烦倒也不麻烦。 不过,一般人却是不懂怎么处理。而且一旦手忙脚乱处理不好,比如万一再让尸体咬一口,让其沾了血,吸了人气儿,说不得就会让死尸变成僵尸,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李鱼也是听老瘸子说过处理的办法,所以这才试了一试。 不过这样还不太保险,他得继续殓尸才是。 别的李鱼不敢说,可只要等他殓尸完毕,神通广大的阴阳轮盘一经发动,将其定性为死尸,李鱼怀疑就算是传说中能够飞天遁地的金甲尸王都难翻出什么浪花来。 “都给我回来!” 这时,一个拄着拐棍的老者怒气冲冲地朝着四处奔逃的众人呵斥道:“你看看你们,一个个的都慌什么!乱跑什么?没看李小哥都处理好了吗?一群怂货!” 这老者是附近白石村的村正,姓白,也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乡老,这些死者都是白石村的村民,所以他才来这里处理。 白村正威望很高,在他的呵斥下,众人虽然心里恐惧不情愿,可见到尸体现在已经没有了异常,这才心里微松,乖乖的跑了回来。 不过这时候,众人再看李鱼的目光可就不一样了,比刚才更多了几分敬畏。 能让诈尸的尸体恢复正常,单是这一手就足以说明李鱼不简单,是个有真本事的人物! 白村正训斥完众人,又转过身来换了一副笑脸,脸上的褶皱都挤成了菊花,夸赞道:“李小哥果然是个有大本事的人啊,小哥不用管这群瓜怂,你忙你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知会老朽一声。” “不敢,白老您客气。” 李鱼客套了一句,便开始为铁牛殓尸,整理遗容。 一旁的老曲头也松了口气,返刀入鞘后,好奇道:“李小子,刚才这一手莫非你是跟老瘸子学的?” 他是老瘸子的好友,清楚老瘸子在义庄守尸多年,多多少少也是有两把刷子的,李鱼被老瘸子从小收养,懂些东西倒也不奇怪。 “曲叔慧眼如炬,没错,正是瘸叔教给我的。” 李鱼一边擦拭铁牛身上的泥污,一边说道。 瘸叔就是他对老瘸子的称呼,老瘸子虽然收养了李鱼,拿他当儿子看待,但却对他很是宽容,从未要求过让李鱼叫他爹、叔父之类的称呼。 旁边的郭小六脸色略微有些不太自然。 本以为李鱼只是一个整日与尸体打交道,身份卑贱,浑身尸臭的守尸人,甚至之前他还琢磨着该如何小小的报复一下李鱼,毕竟之前在义庄的时候李鱼驳了他的面子。 可他万万没想到,李鱼居然还真有些特殊本事,这让他此时的心情格外复杂。 同时,默默打消了之前的想法...... 李鱼并未没有注意到这些,将其余的尸体全部收殓完毕,而后直起身来,舒展了一下筋骨,骨头都发出了咔咔地清脆声音。 白村正见状挥了挥手,顿时就有裹着破棉袄的矮瘦中年凑过来,把一串铜板塞到了李鱼手里,约莫三十多文,又抓着他的手连连感谢: “麻烦李小哥了!这是一点小意思,还请小哥不要嫌弃。” 殓尸后,主人家都要给些钱以做酬谢,甭管多少,哪怕一文钱也要给,因为这是规矩! 这钱有两层含义,一来这是殓尸人的辛苦钱,殓尸人辛辛苦苦忙活半天,碰的还是尸体这种让人忌讳的东西,万一碰到肚破肠流,或者高度腐烂的尸体,又臭又恶心,不给点辛苦费总说不过去吧? 二来也是要让死人不得欠活人情,能够走的更安稳些。 活人钱可以赊账可以省,死人钱要是欠着,不光活人不舒服,死人都不会走的安稳! 更何况,李鱼一看就知道是有真本事的人,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到,这种人轻易得罪不得。 第十七章 须臾芥子石! “多谢老哥。”李鱼没有拒绝,接过来后便开始收拾自己的殓尸工具,顺便盘查刚才的收获。 这八个人都是一群苦哈哈的穷汉子,其中绝大多数奖励都没多少价值,不是几枚铜板,便是杂七杂八的无用之物,唯有铁牛,以及一个名叫白老汉的老者有些不同。 铁牛人如其名,强壮的跟一头牛一样,虎背熊腰,肌肉鼓胀,手臂跟人大腿一样粗,个头比正常人还要高出一头,一看就知道是个天生巨力的角色。 他的殓尸奖励不值钱,但他有一个遗愿。 是需要让人帮忙照顾家中瘸腿、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娘,奖励是特殊天赋“铁骨”。 对于“铁骨”二字,李鱼一开始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当他看到地上铁牛那异于常人的宽大身板,却是若有所思。 至于白老汉,给的殓尸奖励是一块特殊奇石,名为须臾芥子石。 这块石头是白老汉在山上打猎的时候偶然捡到的,一次不小心滴血后,意外的融入了他的右手,能够收纳储存一些没有生命的物品,里面的空间能有十五个立方米大小,跟一间茅草屋差不多大。 这个秘密,白老汉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包括儿子儿媳。 他看的很清楚,这东西既是发家的宝贝,也是惹祸的根苗,没点实力,消息透出去只会惹来大麻烦。 而且白老汉也有一个遗愿。 他年轻的时候曾在山上猎到过一只罕见的白毛雪狐,皮毛被他跑到几十里之外的周水县城去卖掉,本来价值百两,结果被人吞掉了大半抽成,得了三十两银子,饶是如此,也是一笔巨款,被他藏在了芥子空间内。 这几十年来的吃喝用度,外加给儿子娶媳妇,陆陆续续花掉了不少,只剩下十二两银子。 白老汉的儿子白大胆性格懦弱没主见,且还怕老婆,本身没什么本事不说,有时候脑子还时常犯糊涂。 儿媳妇是个势利眼,爱慕虚荣不说,还是个长舌妇,对白大胆一直有些嫌弃。须臾芥子石这种宝物给了儿子,那就是害了他! 所以白老汉并不打算把须臾芥子石留给儿子,他的遗愿是让李鱼把芥子空间内的那十两银子送到白大胆的手里,遗愿奖励是二两银子。 此时,须臾芥子石已经融入到了李鱼的右手掌心内。 “呦,原来白老也已经到了。” 这时,一个头戴毡帽,脸色富态的中年人慢悠悠地跨步走来,手里还盘着两颗锃亮的铁球,一边走一边高声笑道: “那正好,今儿个这事儿咱可得好好说道说道。” 在中年人身后,还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家丁。 李鱼分明注意到,这中年人看似富态,一双手却好似鹰爪一般,虬结有力,而在虎口、骨结等部位,老茧粗硬,隐隐泛着一丝生铁般的青灰色。 这些个种种,无一不表明了这胖员外般的家伙练了一手碎金裂石的爪功。 白村正年纪有六十多岁,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高寿,一双浑浊的老眼此时泛起了一丝锐利,闻言淡淡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黄管家。” “今天这事儿黄管家应该也看到了,我们村的人为你们黄家挖土烧砖,修房建庙,可现在却落得如此下场。” “所以,黄管家是不是要给老朽一个交代,给他们一个交代?” “交代?白老这话从何说起?” 黄管家闻言一脸的诧异和奇怪,道:“分明是这些人自己太过没用,挖土被活埋,他们的死,是他们自己的原因,跟我黄家又有什么关系?” 他将手里的铁球转动的嘎吱嘎吱作响,很是淡定道:“况且,我找他们是来干活的,我出钱,他们出力,一码归一码。” 说着,黄管家冷哼道:“连这点活都干不好,就是一群浪费粮食的废物,我没追究这件事就已经不错了,真要是耽误了我们家老爷的大事,哼,死了也是活该!” “你......” 白村正脸色一沉,他尚未说什么,身后的几个汉子却气的脸色涨红,破口大骂起来。就连那些死者家属也都群情激奋,横眉竖眼,被这话气的不轻。 一旁的老曲头脸色不太好看,黄管家这话看起来似乎没什么毛病,可实际上就是诡辨,这些长工是黄管家招来的,一群人为你做工,结果全部出了意外,于情于理也该补偿一二。 可这黄管家非但不打算补偿,还说出“死了也是活该”这种话,实在是冷血无情,就连他这个见识过人生百态的积年捕快都有些看不下去。 “住口!” 一个穿着短衫,打着赤膊的精壮汉子跳了出来,手里的扁担指着黄管家骂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黄家养的一条狗而已,有什么资格说这话,我们村的人为了帮你们黄家修庙,发生了意外,要个交代天经地义,你要是不认,这事儿老子跟你没完!” “跟我没完?有点意思,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敢跟我说这种话......” 听到“黄家养的一条狗”这几个字,黄管家面皮一抽,露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眼里却闪过一丝凶戾之气,他抬手便把手里的两颗铁球甩了出去,速度奇快。 一颗砸在了扁担上,只听咔嚓一声,这根表面光滑油亮,实则坚韧而坚硬的扁担被生生砸断。 另一颗则落在了汉子肩膀上,一声让人牙酸的骨头碎裂声响起,伴随着的是一声惨叫,铁球硬是镶进了他的血肉中。 黄管家身材矮胖,动作却是敏捷,一个突进,便到了汉子面前,手掌一探,便搭在了那汉子的手臂上。 “等等,我......” 汉子嘴皮子一抖,脸上浮现出一抹惊慌,还想说什么,黄管家却不给他机会,手指一抓,一扭,然后猛地用力撕扯,嗤啦一声,这汉子的一条手臂就这么被生生撕了下来。 “啊——” 那汉子扑倒在地,疼的死去活来,满地打滚。 那惨白的筋络,粉红的肌肉,猩红的鲜血,森白的骨头,以及凄厉的惨叫,无不让众人心头发寒,看向黄管家的眼里满是惊惧之色,仿佛是在看什么洪水猛兽。 “怎么样。” 黄管家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拍打着汉子那张扭曲痛苦的脸,每一巴掌都发出清脆的响声,似笑非笑道。“现在,你有本事再说一句试试看?” 第十八章 嚣张跋扈! “住手!黄鹤,你想干什么?!” 这时候,老成持重的白村正才反应过来,他脸色发青,也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被气的,厉声呵斥道。 那些死者家属却被这一幕吓的噤若寒蝉,脸色煞白,连忙闭了嘴。 “姓黄的!” 老曲头脸色阴沉,呛地拔出刀来,指着黄管家厉声大喝:“当着我的面你还敢出手伤人,你这是要造反吗?!” “曲大人哪里的话,小人哪儿敢呢。” 黄管家理也不理白村正,抬头看了眼老曲头,他笑着起身,随手把断臂啪嗒一丢,道: “您刚才也看到了,分明是这家伙想要对我动手,我这人胆子向来不大,所以才选择先下手为强。这件事可怪不得我。” 又笑眯眯地对地上的汉子道: “小兄弟,刚才你侮辱我是黄老爷养的狗,我呢,就断你一臂,现在这事儿,咱们俩就算是扯平了。你说怎么样?” 那汉子捂着伤口又惊又怒,可当他看到黄管家那张笑眯眯的脸色下隐含的狠戾之色,顿时心头凉了半截,他知道自己要是再不服软,后果只会更严重,只得咬着牙憋屈道:“......好!” “曲大人,您也看到了吧,这位小兄弟自己都不准备追究这事儿了。”黄管家扭头一摊手,笑道。 “哼!” 老曲头冷哼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就连苦主自己都不再追究,他也不好再说什么,继续追究下去,反而会害了这汉子。 身为公门捕快,他可太清楚黄管家这种坐地户的势力了,普通百姓得罪了他们,回头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至于他身上虽然披着一层官皮,但也并不意味着他就能惹得起这些本地大户。 黄管家见此微微一笑,起身接过旁边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里的血,看向白村正,微笑道:“白老,现在咱们是不是该谈谈正事儿了?” 白村正脸色阴沉,抓着拐杖的一双老手青筋凸起,可见用力之深,心绪之激荡,奈何形势比人强,只得轻叹一声:“不错,是该谈谈了!” 黄管家笑吟吟地道:“按理来说,你们的人死了,那是他们自作自受,跟我们黄家没关系,不过我们黄老爷心善,最见不得穷人受苦,念在他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来的时候,我家老爷还特意叮嘱我要把他们安排妥当。” 说着,他看了旁边的手下一眼,那家丁立即乖觉地拿出了一只钱袋,递给了白村正,黄管家道:“这是十两银子,死的人每人一两银子,剩下的二两算是这几天的工钱。至于怎么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白村正的脸色却不见好转,叫住对方:“等等,黄管家,这些钱是不是少了点?” 十两银子,对普通庶民百姓来说并不是一笔小数目,可要是分成八份,换八条人命,那可就不一样了。 “少?”黄管家继续转起了手里的铁球,嗤笑一声:“白老,我家老爷心善,但你也别把他当冤大头,就这些!爱要不要!” 说罢,带着两个手下,转身就走。 等人走远,那些死者家属顿时呜呜哭泣起来,还有的则出声埋怨黄家太过黑心绝情,没有人情味儿。 “好了,都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要哭回去哭!还有老六家的,刚才姓黄的在这儿的时候你怎么不敢说?现在嘴皮子倒是利索的很!” 白村正阴沉着脸,敲了敲拐杖,又安排道:“来几个人,找两辆驴车,把尸体先拉到各自家去!等事后发丧!” 安排好这一切,白村正才郑重地向老曲头施礼:“刚才之事,还要多谢曲大人仗义执言。今天中午曲大人还有李小哥就不要走了,村里已经备好了米酒和自家养的柴鸡,还有山里打来的野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几位都尝尝鲜......” “白老不必客气,我也并没有出什么力。”老曲头却是摇了摇头,并不居功。 郭小六手指死死地捏着刀柄,半晌无言,因为用力多度,手指都有些苍白。 看着地上的血迹和那条断臂,他脸色不太好看,明显是被刚才那一幕吓到了。 李鱼将刚才发生的情况都看在眼里,心里同情这些村民可怜的遭遇之余,也对那黄管家的身手有些惊讶。 这家伙练的是鹰爪功,而且已经颇具火候,虽然因为一些原因练的有些偏了,保养不当,一双肉掌都有些畸形扭曲。可一旦施展起来,掏心挖肺,威力却是不弱。 单说这手功夫,要是赤手空拳,李鱼还真没有多少必胜的把握。 当然,如果他有刀在手,杀伤力徒增十倍,这黄管家还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再说这黄家,也是白沙镇出了名的大户人家,族人近百,有田七百亩,厨娘家丁下人四五十个,再加上醋行和酒坊,可谓妥妥的狗大户! 据李鱼所知,小半个白沙镇还有旁边清水镇的部分农田,都是姓“黄”。 这黄管家据说还是黄员外的本家侄儿,沾亲带故,颇受黄员外的器重。 正因为黄家势力很大,人丁兴旺,暗地里白沙镇都经常被人戏称为“黄”家镇。 面对这种地方豪强,寻常百姓是万万招惹不起的。 因为帮忙敛尸的缘故,中午时分,李鱼倒也跟着在白石村蹭了顿饭,米酒,柴鸡炖蘑菇,还有滋味儿醇厚的卤山猪后腿,吃的李鱼满嘴流油,心满意足。 最后拒绝了白村正派人相送,又告别了老曲头师徒俩,李鱼背着包裹浑身酒气,晃晃悠悠地往义庄赶。 等走在路上,李鱼那一双略显迷茫的眼睛立即恢复了清明。 刚才酒喝的不少,可他酒量不差,看似已有了七八分醉意,实际上不过是他的伪装而已,他现在只是微微头晕,人却是清醒的。 见四下无人,他随手便把包裹收到了右手的芥子空间里。 要说这须臾芥子石的确是个宝贝,有了这石头,以后他就能随身携带许多东西,而且不会有多少负担,每次使用的时候只会损耗一些精力,很是方便。 第十九章 步步为营,猥琐发育! 一边赶路,李鱼一边思索起来。 说实话,今天这事儿着实有点奇怪。 他自然能看得出来,死的那些人,看似被土活埋,像是被闷死的。 可这些尸体才仅仅死了半个时辰就开始萎缩,泛着一抹诡异的惨白,仿佛被什么东西给吸干体内的精元气血,这根本不正常,绝对另有原因! 想着想着,李鱼脚下步伐忽然顿住。 “莫非......这事儿跟黄大仙有关?” 李鱼想到了黄大仙庙! 要知道,这个世界,可是存在着真正的妖魔邪祟的! 今天他可看见了,那黄大仙儿庙垮塌的部分,有着烧焦的痕迹,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焦臭味儿。怎么看,都有点像是遭了雷劈。 先是黄大仙庙被雷劈,接着又是修缮庙宇的这些人非正常死亡,还有铁牛诈尸后也在死死地盯着黄大仙庙,这些个种种异常,实在是不得不让他多想。 “就是不知道尸体的异常其他人会不会看得出来......” 李鱼心里迅速闪过一个念头,接着心中一动:“不,不对,别人也就算了,可不管是白村正还是老曲头,皆是奸猾老辣之辈,我都能看得出来,那些尸体的异常也未必能瞒得过他们!” “他们之所以没有说什么,恐怕也早已经猜到了这件事与黄家有关......或许他们也是不愿节外生枝,又或许另有打算,所以才故作不知情......” 这样想着,李鱼不禁心头微动,回忆起了刚才酒桌上的情况。 当时白村正和老曲头似乎还针对此事有意无意地说了两句,只是说的比较隐晦,无人注意到,就连李鱼当时也没有在意,而后两人便默契地再也没有提起过。 李鱼恍然:“妈的,原来两个老东西早就看出了端倪。” “不能小看任何人啊......”李鱼暗叹,并决定将这件事牢牢地记在心里警示自己。 他是穿越者不假,也算有点小聪明。 但这世上比他聪明、比他有智慧的人多了去了! 真要是觉得自己聪明,能够碾压一切,能够将别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那才是真正的脑残傻缺! 在这种仙魔邪祟并存的时代背景下,有点小聪明不算什么。 再聪明的人,噗噗两刀捅腰子上,该死的照样还得死。 唯有行事谨慎,稳健,步步为营,猥琐发育,才能走的更远。 想了想,李鱼没有过多纠结。 今天这事儿虽然邪乎,但现在事情已了,再纠结没什么意义,这种事情,等接下来完成了白老汉和铁牛的遗愿,最好离的远远的,不跟着瞎掺和,免得再惹麻烦上身。 至于黄家,倒是得防备着点,毕竟今天这件事儿,多半跟黄家有些关系。 另外,李鱼今天这一趟出来,也是收获巨大。 不说接下来白老汉和铁牛的遗愿一旦完成,会有多么丰厚的奖励,单说那枚须臾芥子石,就是万金不换的宝贝! 有了这东西,以后李鱼可以把自己的重要物品全都随身携带,想用随时都可以拿出来,不会再有遗失的可能,而且还没有重量负担,实在是方便的很。 回到义庄,左右无事,李鱼便照常练了易筋锻骨法,还演练了一套斩魄刀术,身上热气腾腾,松快的很。 武道一途,需得持之以恒,坚持不懈,否则难以有所成就。 其实不光是武道,任何东西都是如此。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并没有什么意义。 活动过之后,又喝了半碗药酒,肚子里暖烘烘的,身上也出了一层薄汗,很是舒服。 最开始的那坛药酒,早已经被李鱼喝光,现在喝的,都是他自己泡的药酒,反正他有壮骨酒方,想喝多少都可以自己泡制。 李鱼现在的武学修为还有些浅薄,仅仅炼完了皮膜和血肉,现在的他皮膜坚韧,肌肉强健,但在筋骨方面却是进步不多。 饶是如此,配合张虎的搏杀经验,赤手空拳之下,他也能轻松以一敌三,而且这“三”指的可不是什么普通农家青壮,而是受过系统操练的精锐军卒。 如若黑虎长刀在手,杀伤力还要翻上十倍!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李鱼拿着黑虎刀就能对付三十名军卒了。 军中士卒讲究协同作战,相互配合,三十名受过系统操练的精锐军卒,战力可远不止三名军卒的十倍! 人数一旦多起来,哪怕赤手空拳,全都一股脑儿的围上来,抱腿的抱腿,抢刀的抢刀,抡拳的抡拳,也能将李鱼生生打死! 第二天下午,接近傍晚的时候,李鱼开始准备起来。 他先是换了身衣服,并把鞋子垫高,头发也弄乱,腰间还多缠了块布,看起来身形变的臃肿,且高大了一圈。 而后,李鱼又用锅底灰在手掌、脸上浅浅地抹了一层,又往嘴里塞了一颗果核,就连头发也故意弄的有点乱糟糟的,遮住小半张脸,确定只要不仔细看便认不出他原本的模样,这才出了门,径直朝着白石村走去。 李鱼现在有两件事情需要去做,白老汉的事情不急,倒是铁牛的老娘,生活不能自理,因此也就耽误不得。 铁牛的遗愿说简单也简单,说不简单也不简单,需要有人帮他照顾家中的老娘。 对此,李鱼已经想出了解决的办法。 刚来到白石村,天色就渐暗了下来。 李鱼敏锐地注意到村口正有几道目光正盯着自己。 这不奇怪,乡下地方,路难走,环境闭塞,平民百姓一般很少外出,几个月也不见得会有外人来,像他这种陌生面孔,实在是扎眼了些。 “站住,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没走多远,就有几个汉子拦住了李鱼,手持铁叉上前质问。其中一个,右手还探在了后腰,似乎随时准备掏出什么东西来。 这年头,盗匪横行,一旦出现了生面孔,说不得便是哪伙贼人进村儿探路的探子,因此不得不小心。 “这位兄弟,我姓陈,叫陈鹤。” 李鱼拱了拱手,随口编了个名字,因为嘴里含着果核的缘故,声音洪亮之余,带着一丝含糊不清,道:“我是铁牛的朋友,从隔壁县赶来,听说铁牛昨天意外去世,所以特意来看看他家的老婶子,顺便给他上柱香。” 第二十章 吃绝户! 昨日接受白村正的邀请,在这白石村喝酒时,李鱼倒也偶然听到铁牛经常外出去隔壁县的铁匠铺做帮工,所以冒充一下他的朋友要更方便些。 至于李鱼为什么不暴露自己原本的身份......还要伪装成另一个人。 李鱼跟铁牛可没什么亲戚关系,无缘无故地帮他照顾家中老娘,别人不怀疑才怪!说不得还会让人误以为他盯上铁牛家的房产、田地之类,平白生出许多麻烦,甚至把他自己陷进去都有可能。 万一发生意外,他也可以及时抽身,保全自己。 毕竟,好事可不一定好做! 做什么事儿都要事先考虑清楚可能发生的情况,小事随意些或许没事儿,可大事就需要谨慎一些。 一拍屁股,什么都不去想就直接去做,那是莽,是傻! 未雨绸缪,走一步看十步,这才是一个成熟稳重的人该有的表现! 为首的汉子闻言,脸色缓和了几分,不过仍没有放松警惕:“原来是铁牛的朋友,看看可以,不过最好不要过夜。” “兄弟放心,我也只是看看就走,绝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李鱼上前几步,双手摊开,示意自己没有敌意,接着取了几枚大子递到对方手里。 “今天来的急,也没带什么东西,这点钱就当是我请几位喝茶了。” 见李鱼这么懂事,那汉子颠了颠手里的几枚大子儿,脸色露出笑容:“呵呵......好说,好说,兄弟是个讲究人!” 又对旁边的一个半大小子道:“铁柱,带这位客人去铁牛家。” “好的六叔!” 在这个叫铁柱的半大小子的带领下,李鱼很快便来到了一个破旧的小院外。 说是院子,其实就是用石头和树枝围起来的矮墙,里面有两间茅草屋,低矮,潮湿,寒冷。 李鱼眉头皱起。 这种环境下,冬天阴冷,夏天潮湿,住的时间久了,没病的人都得生出病来,更何况身子弱的老幼之辈? 说句不客气的话,就连他那义庄的居住环境都比这里强。 铁牛的老娘年纪已大,而且腿瘸,生活无法自理,住在这种环境下,要是无人看顾,吃喝拉撒都不方便,不出半个月就得见阎王! 茅草屋里似乎不光是铁牛的老娘,还有其他人在,陆续传出了一些声音: “三婶,铁牛他既然走了,您也别伤心了,万一哭坏了身子,铁牛也走的不安稳不是?” “是啊,他三嫂,今天我和兰花来是为了铁牛的后事。你也知道,铁牛这孩子孝顺、实在,是个好孩子,所以他的后事是不是得好好操办一场?” “咳......咳咳......” 一个年纪大的老妇咳嗽几声,声音有些虚弱道:“还是算了吧,改天我托铁柱他爹二喜买口薄皮棺材,把人埋了就行。” 一听这话,另一个妇女的声音立马高了起来,颇有些尖利道:“这怎么能行?铁柱好歹是白家的人,怎么能这么敷衍了事?他三嫂,昨天族里的族老不是送来了一两多银子吗,再加上铁牛这几年去铁匠铺帮工攒下来的钱,你把钱交给我,我和大嫂帮你操心,保证把这件事办的妥妥当当!” “咳咳......咳.......不用说了,你们的意思......我明白!” 老妇剧烈的咳嗽几声,颇有些撕心裂肺,好一会儿才止住,气道:“春花妹子,做人可不能没良心,当初你生二娃的时候,难产大出血,是我家铁牛连夜跑了十几里去把刘婆找来给你接生的,没有我家铁牛,那就是一尸两命!现在铁牛刚走你们就瞧上了我家铁牛攒的一点家底儿,你亏不亏心?!” “三嫂,话可不能这么说,后来我家不也是给了你们两个鸡蛋吗?” 妇女当即不满道:“再说了,我大晚上过来,连饭都没顾得上吃,还不是为了你家铁牛?合着我是多管闲事儿了是吧?亏铁牛那孩子孝顺,把你伺候的好好的,要不是铁牛,你这两条腿早就烂掉了,腚上都得生疮流脓,现在花点钱给铁牛发丧又怎么了,难道你这老虔婆还想着把钱带到棺材里不成?!” “咳咳,你......你们给我滚!我家的事,轮不到你们来管!” “三嫂啊,这事儿你一个外姓人说了可不算,我们几家都商量过了,这丧事儿你是不办也得办!你要是不同意,改明儿族老上门,到时候你一个死了丈夫儿子的老寡妇还想翻天?门都没有!春花,我们走!” 门外,李鱼的脸色有些难看! 吃绝户,这种事情他当然知道。 可知道归知道,亲眼目睹这种事情,实在是让他意难平,很是有些不舒服! 铁牛老娘本身就腿脚不利索,体弱多病,自顾不暇,如今儿子刚死,就有人盯上了铁牛的那点赔偿金和积蓄,直接上门威逼胁迫,估计就连他家的房子、田地都被人看上了。 这种事儿,实在是操蛋的很! 要是他再晚来几天,铁牛老娘还不得被人给活活逼死?! 旁边的铁柱挠了挠头,似乎也颇为不好意思,少年人面皮薄,虽然早就知道这种事儿,但当着外人的面也是有些尴尬。 这时候,从房子里走出来两个女人,一个老妇,另一个略显年轻点,但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既瘦又黑,看起来瘦骨嶙峋,皮肤还粗糙的很,跟什么慈祥和蔼又或者丰腴白皙扯不上半点关系。 饥一顿饱一顿,以及繁重的常年劳作,外加营养不良,再漂亮的女人也得归于平凡。 “站住!” 见到李鱼,两人顿时一怔,停了下来,那老妇面露警惕,伸手拦住两人,嚷嚷道: “铁柱娃,他是谁?你来这里做什么?” “二婶,他是......” “铁牛跟我是过命的交情,你说我是谁?” 没等铁柱话说完,李鱼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盯着两人,呲牙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笑容看起来有些阴冷: “老虔婆,刚才你们说的话,我可是都已经听到了。怎么着,我那位铁牛老弟刚死,你们就迫不及待地上门把人逼死吃绝户?看来你们是打算把铁牛家的这点家底儿刮干净啊!” 第二十一章 再坚固的堡垒也有弱点 “住口!” 被人说中了心思,两人顿时有些恼羞成怒,脸色都变了。 “胡说什么呢你!” 名为春花的老妇梗着脖子掐着腰,嘴硬道:“我们白石村的事情,跟你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还轮得到你来管?你要是不走,我可就叫人了啊!” “说的没错。” 李鱼冷笑了起来:“你们白石村的事儿的确轮不到我来管,可万一我这位婶子真要有什么三长两短,受了什么欺负,嘿嘿,那我可就非得管一管了!” 说着,一巴掌拍在了旁边的围墙上的一块石头上。 嘭! 坚硬的山岩顿时崩裂开,矮墙晃了晃,墙上的灰尘都抖落了下来,看的旁边的铁柱瞪直了双眼,干咽了一口口水,情不自禁地后退了两步。 老妇本来还想仗着在自家地盘上能撒撒泼,结果看到这一幕,顿时吓的一哆嗦,后退一步,乖乖地闭上了嘴,不敢再吱声了。 能一掌把石头打崩,也绝对能一巴掌把人给打死。 这年头许多人连饭都吃不饱,能练出一身武功的,又岂能是普通百姓能惹得起的? 旁边稍微年轻点的妇人畏畏缩缩道:“这位小兄弟,我们可没欺负三婶儿,你别误会......” 李鱼也懒得理她,扭头看向一旁的铁柱,道:“铁柱兄弟,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啊?” 铁柱先是一愣,接着连忙拍胸脯保证道: “什么事情?陈大哥直说就是,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帮忙!” 少年人向来尊崇力量,见识了李鱼刚才那可怕的掌法,铁柱对眼前的李鱼颇为敬畏,闻听对方有事拜托自己,顿觉有面子,热血上涌,张口答应下来。 当然,前提是他能办到的事情才行,要是让他为难,那就得另说了。 “其实也没什么......” 李鱼取出一粒碎银子,塞到对方手里:“我这婶子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所以,我想让你帮忙在村里找个勤快的妇人照顾我这位婶子。这是一钱多银子,短时间内够你花的,一个月后我会再来。” 李鱼前世在电视、电影中经常看到里面的人物去客栈吃饭,在街头逛街,去勾栏听曲,动辄取出几个沉甸甸的银锭、金锭结账,然后大手一挥说不用找了。 过分点的,随手掏出成千上万两银票大肆挥霍的都有。 现在想想,这的确有点离谱......这年头底层的老百姓一个铜板恨不得掰成两半花,哪怕是富足的地主乡绅也不可能拿钱不当钱。 至于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一出门便有家丁护卫前呼后拥,还用得着自己带钱? 当然,这种情况或许真有,但至少李鱼没听说过。 随身带着几斤重的金银逛街吃饭买东西,甚至揣着换成李鱼前世纸币足足价值上百万的银票随意在街上显摆,再有钱也不是这么干的,反正李鱼觉得脑子好使的人一般是干不出这种事儿的。 老妇、铁柱几人却是看直了眼。 一钱多碎银,换算成铜板便是一百多文,这些钱看似不多,顶多只够买三百多斤的麸糠,或是一百多斤左右玉米面,亦或者七十多斤糙米。 但也要看对谁而言,如他们这些山野乡民,平时吃糠咽菜都吃不饱,又有几个能随手拿出这么多钱的? 眼前的李鱼随手掏出这些钱,并声称过段时间还会再来,这让他们感受到了有钱人的魅力! “老弟,我就两个条件。” 李鱼伸出两根手指头:“一,让老婶子吃好喝好,二,不受欺负。至于这钱你怎么用,我不管。你觉得怎么样?” 之所以找铁柱,是因为这钱铁牛他娘保不住,给了就是害她。 反倒是委托铁柱这个同村的人帮忙照顾,只要铁柱或者他家人不傻,冲着这份能够细水长流的好处就得把铁牛他娘照顾的好好的,不会让人欺负。 毕竟,再怎么样李鱼也只是一个外人,直接插手这件事容易惹人不满,有心人略一挑拨便会引起某些人同仇敌忾。 反倒是付出一点代价,让他们村子内部的人来处理这件事,这样更方便,也更简单! 再坚固的堡垒,也有其弱点。 若是从内部开始破坏,往往要比在外面直接攻打要简单省事的多! “陈大哥放心,这事儿我一定帮你办的妥妥的!” 铁柱握着手里的碎银,激动的不得了,照顾人而已,又不是什么麻烦事儿,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合适人选——自家老娘。 一个年纪大的老妇,一个月能吃掉四十斤糙米或玉米面就很不错了,偶尔再来点肉、野菜,剩下的东西,可不就成了自己家的了吗? 本来,铁柱家日子过的就不怎么好,家里的粮食首先得紧着他和他爹两个顶梁柱吃,不然开春耕地干活都没劲儿,至于老娘和小妹,最多吃些残羹剩饭,加点野菜。 就算是这样,一家人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活,一天两顿饭,还不能吃饱。 昨天老娘还发愁,家里的米缸都见底了,趁着农闲的时候是不是找点活计干,赚点粮食。现在倒好,有了这个活计,至少自家的日子以后肯定会好过许多! 至于不能让铁牛老娘受欺负...... 这个更简单,他们一大家子别的不多,就男丁多,单是叔伯一辈就有五个,回头他爹在村正那里提上一句,再加上有李鱼震慑,保证没人敢来找铁牛老娘的麻烦。 反正李鱼刚才也说了,他不会多管闲事,只在乎铁牛他娘能够安安稳稳。 旁边的两个妇女看的眼热不已,甚至羡慕嫉妒恨,简直恨不得取而代之。 这年头谁家也不富裕,别说糙米、玉米面,很多人家就连麦麸米糠都吃不饱,都是漫山遍野地去拔树皮,拔野菜,一年到头吃不上几顿干饭。 每个月几十斤粮食,谁看了不眼红?! 李鱼也不理会她们,直接来到了茅草屋里。 房间内光线阴暗,还充斥着一股不太好闻的气味儿,床上半躺着一个老妪,头发斑白,杂乱不堪,面容憔悴,眼神都有些木然。 李鱼心头一紧,一看便知道眼前这老妪的精气神都快散了。 这不难理解,一个年纪大的老妪,丈夫没了,但儿子还在,这代表生活还有希望,苦点累点也没关系,咬咬牙还能继续撑下去,说不定还想着抱孙子。 可要是连儿子都死了......一旦老人心里的那根紧绷的弦儿断掉,她人也就离死不远了。 第二十二章【铁骨】天赋到手! “娃儿,你认识铁牛?”老妪眼珠微微转动,看向了李鱼,声音有气无力。 李鱼蹲下身子:“没错,婶子,铁牛跟我关系不错,他曾经救过我一命,现在他人虽然不在了,但这个人情我可记着呢,以后您老有什么事儿都包在我身上。” 对于铁牛的死,李鱼也没有遮遮掩掩,这事对方本就已经知道,遮遮掩掩反而不好。 身后的铁柱、老妇、兰花三人听了这话却是恍然大悟。 难怪李鱼对铁牛家的事情如此上心,原来是因为铁牛救了他的命,所以来报恩的。 救命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所以李鱼的行为也就可以理解了。 老妇和兰花两人神色颇有点不自然,现在铁牛虽然死了,可现在又冒出来一个李鱼,这样一来,以后铁牛他娘可就不好拿捏了。 看来以后还是少惹铁牛他娘为妙......两人对视一眼,下了决定。 “哎......娃儿,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我这个老婆子活不了多久,你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银钱。” 铁牛娘面色灰暗,摇头叹息。 刚才李鱼在外面说的话,她也听到了,换做平日里,她指不定得高兴成什么样子。 可现在儿子都没了,这些还有什么用。哪怕金山银山、山珍海味摆放在眼前,她也高兴不起来。 李鱼皱眉,“婶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铁牛兄弟向来孝顺,他现在刚走,要是知道了你这样,又岂能走的安稳?” “你非得让他牵挂在怀,不愿离去,最后沦为孤魂野鬼,最终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才肯罢休是吧?!” 李鱼大声呵斥道:“你这样做,到底是疼他还是害他?!” 铁牛他娘这种情况,换做别人或许会苦口婆心地好言相劝,李鱼却是没有那么做,而是反其道而行之,厉声呵斥起来。 眼前的老妪的命门就是铁牛,既然这样,要想让她振作起来,就得利用铁牛才行。 鬼神之说,在乡下颇为盛行。 乡间的愚夫愚妇对此也深信不疑,因此李鱼胡扯一番也不怕对方不信。 “不......不是!呜呜......我没有,老身不是故意的。” 听到李鱼的话,铁牛娘情绪忽然失控,开始失声痛哭起来,哭的伤心欲绝,涕泪横流: “我的阿牛......娘的好儿子啊,你可不要怪娘......娘不是故意的,娘就是想你了,你怎么就这样丢下娘就走了......” 李鱼没有出声,任由她哭泣。 半晌,见她哭声渐弱,双手并指,闪电般的在老妪身上的睡穴一点,老妪哭声渐止,沉沉睡了过去。 大悲之后,最好大哭一场来释放一下情绪,否则一直郁郁寡欢地憋闷在心里,反而会出问题。 李鱼这一手让铁柱几人惊异,大为吃惊,却也在心里坐实了李鱼是武者的事实,更不敢多说什么。 “铁柱兄弟。” 李鱼起身,转过来拍了拍铁柱的肩膀,道:“刚才的事情就拜托了。下次我来的时候,请你喝酒吃肉!” 铁柱一听喝酒吃肉,脸上顿时放光,连忙保证道:“陈大哥放心,这件事交给我,保证把婶子照顾的好好的。” “好,那我就先走了。” 说罢,李鱼警告般地扫了老妇和春花一眼,那冷冽的目光让两人压力倍增,而后,他来到另一间房给铁牛上了一炷香,便趁着夜色,离开了白石村。 这时,外面明月升起,不过因为有云雾的遮挡,显得有些模糊。 见李鱼的身影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铁柱也准备回家,先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爹娘。 “铁柱啊,你先等等,婶子有点事儿要跟你说。” 他刚要走,就被老妇叫住,老妇看了眼铁柱手里的碎银,脸上扯出难看的笑容: “你也知道,你娘的身子骨不好,当年生你的时候受了凉,所以平时不能太过劳累......” “春花婶子,您要是有什么话,回头还是跟我爹娘说吧。” 不等老妇说完,铁柱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对了,三婶子她现在正休息,您和兰花嫂子也别把她吵醒了,还是哪儿来的还是赶紧回哪儿去吧!待会儿我娘就过来,要是三婶子再有个三长两短,也容易给您招麻烦,您老觉得呢?” 铁柱可不傻,这老虔婆打的什么主意他还能看不出来? 论道行,他是比不过这老妇,可自家老娘的战力十里八村儿有谁不知道? 一张利嘴几乎能把死人从棺材里骂的蹦出来,把她搬出来,就不信这老虔婆还敢虎口夺食? 老妇被这话噎的脸色难看,又见铁柱没有离开的意思,只得和兰花两个人灰溜溜地走了。 ...... 另一边,出了白石村,见无人跟来,李鱼提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但他也没有大意,又悄然换了条路,这才朝着义庄而去,就在李鱼快要回到义庄的时候,铁牛的遗愿奖励居然发放给了他: 【铁牛的遗愿】 状态:已完成。 奖励:铁骨。 ...... 【铁骨】 品质:下品天赋。 介绍:天地之大,无奇不有。总有一些人生来不凡,天赋异禀,铁牛便是其中之一。这种铁骨天赋能够让人天生气血充沛,筋强骨壮,力量远超普通人。若能练功修武,更可事半功倍! “难怪铁牛这厮虎背熊腰,个头比常人要高出一头,而且力气还出了名的大,堪称天生神力,原来是因为他拥有这种天赋。” “不过,既然这“铁骨”是下品天赋......那这么说,莫非还有中品,上品,乃至极品天赋......” 李鱼心里刚闪过这个念头,便感觉到体内出现了一些变化。 骨头之中,逐渐泛起了一股酥麻之感。 麻麻的,痒痒的,好似过电一样,又像是有许多虫子在四处乱爬。 这种感觉从骨头里不断往外冒,弥漫到他全身各处,并且时不时地还伴随着一股钻心般的刺痛,甚至李鱼还听到了“咯吱咯吱”的细微声音从他体内传出,似乎血肉都被撕裂。 这种感觉绝对称不上美妙,甚至可以说是非常痛苦。 第二十三章养炼结合,刚柔并济! 李鱼闷哼一声,疾步靠边,扶住了一棵树,好悬没有一头栽倒,额头都冒出了一层冷汗。 咬牙撑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这种感觉才犹如潮水般消退下去。 而此时,李鱼全身衣物已经被汗侵湿,而且这些汗迹又臭又粘,似乎不单单只是汗水那么简单。 李鱼只觉得嘴皮发干,眼前泛黑,口渴难耐,这分明是缺水严重的症状。 他脚步踉跄地回到了义庄,在水缸里舀起一碗水,还放了几粒粗盐,等盐化开,小口小口地喝的一干二净。 又脱衣洗澡,换了身衣服,李鱼这才逐渐恢复,只觉得全身干爽,精力充沛,神采奕奕。 趁着洗澡之际,李鱼还仔细观察了一下自己的躯体,发现自己身上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比如他的个头就拔高了寸许,身上的肌肉线条也变的丰盈有力,筋骨结实硬朗。 一握拳头,便感觉全身力量充盈,在体内酝酿着,直欲喷薄而出。 经过刚的异变,他的身体素质都提高了一大截。 而且,关键在于,李鱼感觉自己的骨头都似乎粗了一圈,重了一些,也更为坚硬。 这并不是错觉,因为李鱼真的察觉到身上的异常,他找了一根木棍,砸在小腿的迎面骨上的时候,发出“嘭嘭嘭”地沉闷声,疼痛是有些,但并不严重。 这代表着他的抗击打能力都强了许多。 “这‘铁骨’天赋,还真是不错......” 李鱼兴致很高,干脆取出黑虎刀,演练起了斩魄刀术。 招式简洁老练,迅疾而凶残,划破虚空,发出嘶嘶地声音,裹挟着一股难言的杀机,令人看了心里不禁泛起一股寒意。 刀术演练完毕之后,又以易筋锻骨法开始锻炼体魄。 一招一式的动作缓慢而流畅,自然而然,带着一种和谐的美感。 一套下来,李鱼皮肤开始泛红。 李鱼并未就此停下,从头到尾,继续演练。 如此又是两次,他的皮肤仿佛煮熟了的龙虾,变的通红,头顶冒出一股股地白气,身上各处的筋肉酸胀刺痛。 而后,他盘坐在野枣树下,开始运转吐纳之术。 依然是老样子,先是心神放空,无思无想,陷入空明状态。 接着,呼吸节奏变的缓慢而悠长,却又绵绵不绝,带着一股特殊的律动。 虚空之中,隐约可见丝丝极淡的天地灵气被李鱼吸纳入体,融入到气血之中,伴随着血液滋润着他的筋骨皮肉。 武道一途,光炼可不够,还要养。 否则时间一长,便会损伤根基,摧残气血筋骨,年纪大些,修为便难以寸进,一到阴天下雨还会腰腿疼痛。 有些过于狠辣决绝的武功,比如铁砂掌、金甲功等,在练功的时候往往需要摧残、刺激身体的方式来强化体魄,过程过于凶残,要是不注意保养,一不小心就会变成残废,甚至直接暴毙也有可能。 《斩魄刀术》中,易筋锻骨法就是炼法,吐纳术以及那些滋补身体的药膳、药浴之方是养法,唯有养炼结合,刚柔并济,才是自然长久之道。 一个多时辰后,李鱼睁开眼睛,从野枣树下起身,只觉得全身精力充沛,体力悠长。 嘣——嘣—— 摆出一个拳势,体内大筋都隐隐发出犹如弓弦般的声音,一举一动还带着一种莫名的洞穿力,这是筋骨得到充分锻炼后的情况。 经过刚才的变化,他的武道修为都提升了一大截。 之前李鱼炼完了皮膜和肌肉,皮膜坚韧,肌肉健壮,算是已经初步步入了武师阶段。 现在,在得到了“铁骨”天赋后,他的根基变的浑厚了许多,气血充沛,就连筋骨也得到了充分的锤炼,已经称得上是资深武师,或者说武师大成。 哪怕他现在去投身大周军伍,也能混个什长职位,统领十人,不大不小也是个人物。 就算不去从军,随便找个乡绅土豪,也能混个护院队长或门客,到时候吃香喝辣,娶妻纳妾也不难,等老了还能混个富家翁当当。 要是李鱼将整部《斩魄刀术》吃透,达到练筋如弦,练骨如钢的地步,便可成为巅峰武师,这种人物,数遍整个周水县城估计也没多少,脱离平民阶层,混个官身也是不难。 如此一来,也算得上是咸鱼翻身,改变自身命运了。 而这,便是武功的魅力! 不过,刚才的消耗有点大,李鱼只觉得腹中饥饿难耐,食欲大增,生出一种能一口气吃下一头牛的错觉。 李鱼将房梁上的半只熏鸡取下,还有床底的米、猪油、干香菇、新摘的野菜都掏出来,手脚麻利地做了顿饭,配上药酒,等他吃饱喝足后,肚子里有了东西,顿觉踏实了不少。 不过李鱼也敏锐地感觉到,自己的饭量增加了许多。 在此之前,他的饭量本就不小,一顿能吃两大碗饭,外加野菜一碗,还必须得有半斤肉食,这才能吃饱。 而刚才,他将剩下的米全都煮了,能有小半锅,加上熏鸡,香菇野菜汤,一碗药酒,都被他吃的精光,就连鸡骨头都被嚼吃了不少,骨髓被吸的干干净净,这样才算是饱腹。 这也让李鱼对“穷文富武”这个词有了更深的体会。 就他这饭量,寻常人家哪里能供养得起? “看来我还是得想办法弄些钱......否则先不说接下来所需要的药膳、药浴这种大开支,单说在‘吃’上,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李鱼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在此之前还好,他炮制的药酒效果不错,还能为他提供很多帮助。 可接下来要想晋升武师大圆满,也就是武师巅峰之境,单是药酒就有些不够了,得需要药膳、药浴来进行滋补了。 无论是药膳还是药浴,需要的花费开支也并不少,所以,李鱼需要给自己多筹备一些钱。 不过这事儿倒也不急,李鱼现在钱还有不少,短时间内足够他用,而且有阴阳轮盘在,指不定哪天就能遇到一位慷慨大方的“客人”。 要是能在某位客人身上得到一大笔钱,亦或是类似“铁骨”的天赋,倒也能省下许多力气。 第二十四章深夜纵火客! 吃饭与睡觉是人的两大基本生理需求。 人们常说,一个人能吃能睡才是福。 这话不假。 自从习武以来,李鱼的身体越来越好,非但食欲大增,就连晚上睡觉也能很快入睡,而且睡的香甜,绝不会有什么失眠、打呼噜、流口水之类的问题。 吃完饭后,又日常练习了一番吐纳术,李鱼躺在床上,不过十几息的功夫便已陷入了熟睡之中。 正睡的香甜,忽然被一些细微的异响给惊醒了。 李鱼身为资深武师,也称得上是耳聪目明,这声音虽然不太明显,却也瞒不过在睡觉的时候仍保持一丝警惕的他。 声音是从外面传来的,既有细微的脚步声,也有微弱的说话声。 李鱼心念一动,黑虎刀便出现在掌中。 他起身,脚步放缓,走起路来悄无声息,来到窗前探头望去。 就见外面月黑风高,一个黑影来回搬运着干柴,堆放到窗户和口门,看起来蹑手蹑脚,鬼鬼祟祟。 另有一个黑影则守在门口,手里还拿着一柄明晃晃的牛耳尖刀。 “木柴......” 李鱼目光一凝,略微琢磨,心里便有一股无名之火涌出,嘴角抽搐了一下,只觉得牙根有点痒痒。 把干柴堵在窗户和门口两个出口,这明摆着是要将他置于死地啊! 待会儿火一烧起来,就算烧他不死,光是烟也能将他活活熏死! 再退一步来说,就算他折腾了一阵儿后侥幸逃出去,也肯定会筋疲力尽,浑身是伤。 可然后呢,别忘了,外面还守着两个人呢! 两人持着刀,明显都不是善茬,这种情况下,假如他没有练武,还是之前的李鱼,岂能有命在? 李鱼摩挲着手里的黑虎刀鞘,神色平静,目中却是冷光闪烁。 老子整天忙着殓尸和习武,就想着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也没招谁惹谁,现在居然有人要将他活活烧死! 这得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 咯吱—— 李鱼缓步来到门前,猛然拉开房门,一个闪身便蹿了出去。 “不好,大奎,快......” 守在门口的人见李鱼出来,吃了一惊,手里的牛耳尖刀毫不犹豫地对着李鱼的胸口刺来,同时张嘴开始示警。 李鱼的反应更快,黑虎刀都未出鞘,直接砸向了对方的嘴巴。 嘭! 这人话未说完,就被砸的满嘴是血,牙齿都砸掉了好几颗,痛呼一声,晕晃晃地直接栽倒。 示警声惊动了另一个人,那人大惊失色,被吓的转身便跑。 李鱼见状,夺过地上那人手里的牛耳尖刀,顺势一甩,牛耳尖刀化作一溜儿寒光飞了出去,刺穿了远处那人的大腿。 “啊——腿,我的腿......” 那人一头栽倒,惨叫出声,却被疾步赶来的李鱼反手几个大嘴巴子抽的满嘴是血: “闭嘴!再敢说半个字,我割了你的舌头!” 这人目光触及到李鱼那双看似平静,实则满是阴冷的目光,激灵灵地打了个哆嗦,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李鱼也不客气,一掌砍在他脖子上,将其打晕。 一盏茶的功夫后,义庄内,油灯里散发出昏黄的光芒,照的房间里昏暗模糊,两个人被结结实实的绑着,缩在墙角,耷拉着脑袋。 在李鱼看来,这两个人的模样都有些眼熟,分明是之前他去黄大仙庙的时候,黄管家身旁跟着的两个手下。 “难道是黄管家想要我的命?”脑海中闪过黄管家的影子,李鱼心中微动。 李鱼找了个板凳坐在一人面前,劈手对着这人的面皮就是一个大比兜。 啪! 声音清脆响亮。 等对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李鱼老神在在地道:“说说吧,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找我的麻烦?” 这人年纪约莫三十岁左右,只觉得整张脸疼的都麻木了,嘴巴也肿了,就连鼻子也滴滴答答的流血,可看着李鱼手里闪着寒光的牛耳尖刀,他心里虽恨,更多的却是恐惧,闻言结结巴巴道: “李小哥,我叫齐大拴,他叫郑奎,都住在大河沟村,这次是黄管家让我们来杀你的。” 因为牙被砸掉了几颗,说起话来还有些漏风。 “哦?”李鱼把玩着手里的牛耳尖刀,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问道:“黄管家跟你们说了什么?” 齐大拴结结巴巴道:“黄......黄管家没说什么,只是让我们兄弟俩来杀你,说是为了以防万一,要斩草除根。” “斩草除根?” 李鱼嘿然一笑:“这可真奇了怪了?我一没有睡他老婆,二没有挖他祖坟,他无缘无故地为什么要杀我?” 齐大拴讪笑着说道:“这个......小的实在不知。” 李鱼盯着他,没有说话。 齐大拴却被盯的头皮发麻,眼角余光注意着李鱼手里的尖刀越来越近,额头冷汗都冒出来了,脸上竭力挤出难看的笑容。 顿了顿,李鱼又问:“这事儿除了你们两个,还有谁知道?” “不瞒李小哥,这事儿只有黄管家和我们两个人知道,这种脏活我们俩以前也干过几次,也算是轻车熟路。” 齐大拴说着,又苦苦恳求道:“李小哥,我还知道关于黄家的一些秘密,我家里还有三两银子,而且我还有一个远房表妹,长的漂亮,只要您放过我,我保证......” 他也不笨,该说的都说了,要是再不想点办法,说不得李鱼接下来就得杀人灭口! 李鱼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其他没用的就不必说了,你把你所谓的秘密说给我听听。” 齐大拴精神一振,连忙道:“是这样,我有一次跟后院的门房老刘头喝酒,他喝的太多,没管住嘴,我听他说过一件事。他说我们黄老爷的大宅后院里有一间房子很古怪,从来都不允许别人靠近,哪怕是我们老爷最宠爱的二夫人有一次想靠近看看,都挨了鞭子。” “老刘头有天夜里睡迷糊了,起夜的时候居然见到那间房子打开,里面跑出来一条黄鼠狼......还是一条胡须和皮毛都发白的老黄鼠狼。” 黄鼠狼......李鱼脑海中灵光一闪,顿时想起了前几天在黄大仙庙发生的事情,隐约间,一个猜测在他心里慢慢成型。 第二十五章赶尽杀绝! “还有,黄老爷的二儿子人长的高大白净,可实际上就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他跟二夫人的丫鬟搞在一起的时候,从进屋到出门,据说连一盏茶的功夫都不到,他......” 齐大拴滔滔不绝,把自认为是秘密的事情全部往外说。 李鱼却懒得听这些无聊的八卦。 嘭! 一记掌刀将他打晕,而后,李鱼又将另一个人唤醒,冷声道: “郑奎是吧,刚才我已经问了齐大拴,该说的他都说了。不过为了避免他说谎故意误导我,所以我要问你一些事情,只要你们两个说的有一丁点不一样的地方,你们两个都得死!明白吗?!” “明......明白!”郑奎咽了一口口水,缩了缩脖子,接着开始回答李鱼的问题。 既然李鱼知道了他的名字,那么显然,齐大拴已经把一些消息都告诉了李鱼,他再隐瞒下去也根本没什么意义,于是李鱼问什么他回答什么。 当问完问题,确定大致情况没有差错,李鱼沉吟起来。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 黄管家以防万一,所以想斩草除根,要杀掉他。 可他与黄管家无冤无仇,黄管家为什么要杀他? 他与黄管家的交集只有一次,所以这事儿显然与他前几天的黄大仙庙发生的事情有关? 当时李鱼做了什么? 也就是收殓了几具尸体,外加露了一手本事,将诈尸的铁牛放倒。 在黄大仙庙死的那些人,尸体惨白,没有丝毫血色,就连皮肉都有些缩水,显得颇为诡异,这并非是因为土坡塌陷而被砸死这样,明显与黄大仙有些关系! 至于黄大仙庙......乃是黄家出资建造。 齐大拴刚才提到黄家后院有间神秘的房子,曾有黄鼠狼出没,这显然并非巧合。 很可能铁牛等人的死,就是黄家勾结黄大仙故意所为! 要真是这样,黄管家怕李鱼这个殓尸的守尸人发现尸体的端倪,再把这件事捅出去,所以选择派人来杀人灭口,这倒也说得过去。 当然,既然黄管家想杀他,那么这梁子也就结下来了! 李鱼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目光幽深。 人,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李鱼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老好人,相对而言,他恩怨分明,更喜欢快意恩仇。 如此,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样才更直接更痛快! 所以他不可能放过这两个人。 这两个家伙既然要烧死李鱼,李鱼如果再放两人走,那他脑子简直被驴踢了。 半个时辰后,李鱼把两具尸体丢到了义庄后面的山里,在他返程的时候,手里的牛耳尖刀还沾着粘稠的血迹,被他甩了甩,随手收进了芥子空间。 山中多野兽,而且血腥味儿最容易吸引野兽,相信明天早上,后山的那两具尸体也就只剩下一些骨头渣了。 值得一提的是,刚才的两具尸体经过殓尸后,给了他一点奖励,虽然价值并不高。 而后,李鱼关上门,连夜朝着黄家大宅赶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 李鱼不是君子,但也不是小人。 之所以连夜赶路,是为了避免夜长梦多。 这种事要么不动手,要么就赶尽杀绝!一次性的把隐患解决,扼杀在摇篮里! 半个多时辰后,李鱼来到了黄家大院外。 夜色渐深,此时已经到了丑时,绝大多数人都已经在睡梦之中。 以青砖绿瓦建成的黄家大院,此时一片寂静,矗立在黑暗之中,犹如一只沉睡的巨兽! 远远望去,令人心悸。 按照刚才那两个人所给的信息,黄家大宅的西边有一排房间,其中一间看起来最为豪华的就是黄管家的住处。 至于后宅,那是黄员外,以及黄家的妇孺所住的地方,平日里除了少数几个值得信任的奴仆外,其他的厨娘、门房和家丁是不允许进去的。 正常情况下,像黄家这种大户人家,要养狗来看家护院。 但黄家却并没有这么做,说是觉得吵闹。 但这在李鱼看来却有些可疑,很可能跟那黄大仙有关。 毕竟,狗的嗅觉远比人类灵敏,且......狗能看到人看不见的东西。 李鱼先是悄悄翻墙进了大院,辨别了方向后,找到了厨房。 当他进了厨房,看到灶台前堆积的干木材时,顿时笑了。 对方既然放火烧他,那他干脆就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不求杀掉黄管家,至少分散注意力还是可以的。 不过紧接着,当李鱼看到房梁上挂着的腊肉、风干鸡、腊肠等物,还有角落里的米缸、面袋、油坛后,他眼睛一亮,嘴角的笑容更盛几分! “运气不错,看来今天还有许多意外收获......” 民以食为天。 吃饭,在这个世代可是头等大事! 对于他这种嘴馋且胃口极大的练武之人来说,更是如此! 黄家在当地鱼肉乡里,作威作福多年,甚至还曾数次草菅人命,可以说没几个好东西。拿黄家的东西,李鱼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 黄管家姓黄,名鹤,不过自从他成了黄家的管家后,除了他那位远方表叔黄员外,就再也没有什么人敢直呼他的名字了。 他性情凶狠,做事狠辣老练,再加上一手习练十多年的鹰爪功,又有着黄家做靠山,使得他在白沙镇恶名昭彰。不要说寻常百姓,就算是镇上的捕快见了他都颇为头疼。 今天晚上有小厮送来了一副卤好的驴三件,可谓浓香四溢,是以他多喝了些酒。 本来已经沉沉睡下,可一声呼喊猛然将他惊醒: “走水了!厨房走水了!快来人呐!” 声音响亮,充满了遏制不住的惊慌。 接着,外面便开始了一阵慌乱失措的嘈杂之声。 “不好!” 黄管家一个激灵,连忙起身,透过模糊的窗纸,就见到外面不远处隐隐有红光闪烁。 黄管家二话不说,披上衣服就往外跑,柴房就在厨房后面,虽说旁边有水缸,不远处还有蓄水井,可火一旦烧起来,再浇灭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身为管家,出了这种大事儿,他要是不管不顾,回头指定没他好果子吃! 第二十六章此人不死,我心难安! 谁知黄管家刚打开门,一道刀光就从一旁倾泻袭来,犹如一道雪白匹练,裹挟着一股森然杀机。 这道刀光来的突然,迅疾而凶残,令黄管家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刀光斩断了脖颈。 噗嗤—— 一颗脑袋飞起,脸上还带着些许茫然的表情,伴随着一股猩红的鲜血砸落在地。 黄管家,扑街(GAI)! 李鱼蒙着面,持黑虎刀缓缓站直了身子。 他看了眼地上的无头尸身,目光平静,面无表情,手腕一抖,将刀上的血迹抖落,接着返刀入鞘。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况是黄管家这种经验老道的家伙。 李鱼虽然有信心在正面交手的情况下将黄管家斩于刀下,可既然有省力气的法子,为何不用? 至于他先放火后偷袭的行为是不是过于阴险无耻......李鱼倒是不这么觉得。 跟朋友,正派人士他可以讲道理、讲武德,可要是跟黄管家这种人还讲武德,那就是纯粹的傻缺了。 李鱼不是迂腐之人,只要能够达到目的,纵然手段阴险狠辣一些他也不在乎。 他看了看四周,见远处有人朝着这边赶来,连忙抓起地上的脑袋和尸体收到了芥子空间内,接着闪身进了黄管家的房间。 来的人是一个家丁,灰头土脸,满脸的惊慌失措,因为心中急切以及天色昏暗,所以并未注意到地上的血迹,到了门口便砰砰敲门: “不好了黄管家,出大事了!厨房走水了!就连老爷也被惊动了,您快出来主持局面吧!” “好,我知道了,你先叫人去救火,人越多越好,我马上就到!” 房间里传出了一个闷闷的声音,声音有些不同,不过家丁早已慌了神,根本没有多想。 李鱼扒着门缝,确定人已经走远,便在这房间内搜索起来。 好歹是大户人家的管家,这黄管家肯定有些积蓄。 搜了半晌,最终,凭着敏锐的洞察力,他在墙角发现了一块有些松动的地砖,将其启出,下面是一个深坑,里面放了一只木盒。 打开一看,木盒中尽是些散碎银两和铜板,其中还有几枚大小不一的银锭,李鱼搭眼一瞧,又掂量了一下,便知这些钱足有五六十两银子。 这些钱估计是黄管家的这几年来的全部积蓄。 于李鱼而言,倒是一大笔横财! 又找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遗漏,李鱼推开房门,趁着无人注意,迅速翻墙离去。 ...... “这鹰爪功倒是不错,修至大成,一双肉掌能够摧金碎玉,也能成为巅峰武师,算是一部不错的武功秘籍。不过武道一途,贵精不贵多,我的斩魄刀术现在尚未大成,涉足其他武学对我只会分心他顾,有害无益。” “且无论是在威力还是品阶上,《鹰爪功》都要逊色我的《斩魄刀术》一筹半筹,所以我修炼这部武学的意义似乎并不大。” 第二日,义庄门口,野枣树下,李鱼眯眼晒着太阳,心里则默默盘算着。 昨晚杀掉黄管家后,他便回了义庄。 而后,他便将其尸体缝好,殓尸后,便得到了一部优良品质的武功秘籍——《鹰爪功》。 而且这部秘籍乃是以灌顶的方式奖励给李鱼的,其中并无错误和缺漏。 不过这部鹰爪功虽然也算不错,但跟他的《斩魄刀术》相比还要逊色一筹,是以李鱼不打算修炼。 当然,若是以后等他修为高深一些,倒是可以习练一下,多少也是一份积累。 至于杀掉黄管家后,黄家的反应,这一点李鱼并不关心,也不担心。 昨晚的事情,他做的隐蔽,所以事情根本不会牵扯到他身上来。 反倒是五脏客,此人曾杀过前身,噶过前身的腰子,这才是一个重大的隐患! “等解决了白老汉的事情,还要调查一下五脏客。” 李鱼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腰部位:“此人不死,我心难安啊!” 接下来的两天,倒也并无甚事发生。 这天夜晚,天色昏暗。 白石村也陷入了一片寂静。 李鱼偷摸来到白老汉家。 白老汉的遗愿是将他的遗产十二两银子,拿出十两来,交到他儿子白大胆手里。剩下的二两银子则是李鱼的奖励。闲来无事,他索性便完成这个任务委托。 李鱼靠近窗口,就听到里面传出一些声音。 仔细一听,他有些无语,自己居然碰到了这对夫妻在造小人。 本以为还要等上一会儿,可不过喝口茶的功夫,房间里的动静便停了下来,接着传出一个妇人诧异的声音: “这就完了?” 妇人有些埋怨道:“哼,大老爷们儿一个,块挺大,就是中看不中用!” 白大胆有些惭愧,嘴硬道:“哎......我这不是这几天事儿太多太累,状态不好吗?过几天就好了......睡吧,时间不早了。” “哪回你不这么说?就你这熊样,还不如村儿头的吴老二呢......人家丑归丑,好歹还长了个驴大的行货。”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哪里不如他了?” 说着,白大胆意识到不对劲:“诶......等等!不对啊,你怎么知道他有驴大的行货?” 妇人的声音有些结巴:“呃......这个......我当然是听别人说的,咱们村里谁不知道这事儿?” 越说,妇人底气越足: “怎么?你还敢怀疑我?大胆,你可别忘了,咱爹死了,这几天可都是我一直在操心忙活呢,我可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反倒是你,一直跟隔壁的钱寡妇眉来眼去。你说说,我嫁给你这么多年,哪里享过什么福......” 白大胆见媳妇儿急了,顿时也慌了,似乎有些心虚,连忙道: “你瞧你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怀疑你呢。” 两人一个发脾气一个哄,听的窗外的李鱼人都麻了。 他忍不住做出了一个悲伤的表情,同时对白老汉佩服不已。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白老汉早就看清楚了儿子儿媳的本性,儿子白大胆性格懦弱没主见,贪花好色还怕老婆,儿媳爱慕虚荣,是个长舌妇,守不住秘密不说,还寂寞难耐勾汉子,对白大胆更有些嫌弃。 这俩玩意儿都不是省心的好货色。 须臾芥子石这种东西落在这俩人手中,只会害了他们。 现在看来,白老汉还真是高瞻远瞩! 等了小半天,房里相继传出了轻微的鼾声。 李鱼便偷摸进去,把十两银子放在了白大胆的腰间,而后偷偷离开,期间没有发生任何异常。 至此,任务完成! 剩下的那二两银子李鱼也能心安理得的据为己有了...... 第二十七章当捕快不止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 这天傍晚,天色暗淡了下来。 李鱼练功吐纳之后,洗了个冷水澡,回房换上一身干净衣服,正琢磨着今天晚上搞点什么好吃的,这时,房门却被人敲响了。 打开门一看,赫然便是郭小六,他一手一个酒囊,另一只手一个棕色油纸包,里面散发着一股诱人的香味儿。 见到李鱼,郭小六晃了晃手里的纸包:“这是刚卤好的猪脸,还有一只猪耳朵,用来下酒最好。” 又晃了晃另一只酒囊,露出笑脸道:“还有这七年的老酒,醇香味儿烈,现在喝正合适!李哥,今天小弟来找你喝酒来了,不知道李哥能不能赏脸?” 李鱼不笨,看他这样子,念头一转便隐约猜到了对方的意思,笑着侧身让他进来,撂下一句:“你先找个地方坐着,我再做两个小菜。” 说着,他去炒了份野菜,又煎了几个鸡蛋,四样吃食摆放好,老酒也放盛满热水的海碗里温上,配合房屋内静谧的气氛,倒是让人颇为心安。 当然,前提是忽略掉旁边的棺材和停尸床上的两具死尸。 郭小六也不是头一回来义庄了,对于旁边的棺材和停尸床早已见怪不怪。两人闲聊几句,便开始推杯换盏,气氛渐渐活跃起来。 男人在酒桌上最容易拉近关系。 郭小六这些日子当捕快,多少也见识到一些或古怪或有趣的案子,挑出几个来以作谈资,渐渐的倒也颇为热切。 见时机差不多,郭小六给李鱼杯子里倒满,然后起身,双手捧起自己的酒杯,歉意道: “李哥,前几天的事情,是小弟的不是,今日小弟特意登门赔罪,希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怪罪。”说着,便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水。 自从那天黄大仙庙的事情过去后,郭小六只要一想到李鱼随手放倒一具诈尸的尸体,他就有些不安。 李鱼明显懂些特殊手段,他之前因为态度恶劣得罪了李鱼,这要是李鱼记仇,万一以后哪天给他施展什么邪门手段暗算他一把,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后来,还是师父老曲头看出了他有些心不在焉,问清楚事情始末后便狠批了他一顿。 说他近些日子是有些飘了,不过是当了几天候补捕快而已,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再这样下去,干脆滚回家种地。 既然他以后要接替老曲头的担子,成为这清水镇的捕快,那就免不了跟李鱼打交道。 毕竟,当捕快可不止是打打杀杀,还有人情世故。 整天得罪人,今天这个给你使点绊子,明天那个暗地里给你穿只小鞋,你再大的本事也得歇菜! 冤家宜解不宜结,之后得到老曲头的指点,他这才拎着老酒和卤猪脸上门赔罪道歉。 “行了,事情既然已经过去,就不要再说了。” 李鱼没有起身,却也笑了笑,端起酒杯,一口饮尽。 见此,郭小六松了口气,知道之前的事情算是暂时揭过,他嘴里话音一转,献宝似的说起了另一件事:“李大哥还不知道吧,前天晚上,黄家可出大事儿了!” “哦?什么大事儿?” 李鱼似乎被勾起了兴趣,连忙问道,实际上对黄家发生了什么事儿却心知肚明。 郭小六边倒酒便道:“据说是有人半夜潜进黄家大宅,不但放火烧了厨房,还杀了黄管家,闹出了人命,这事儿黄家使了大笔的银子,现在正有人在调查呢。” “是吗?还有这种事?” 李鱼啧啧称奇,心里却一派平静,这事儿本就是他做的,他比谁都清楚这件事的真相如何。 闲聊了一会儿,李鱼好奇道:“对了小六,曲叔说的那五脏客还没有抓到吗?” “没呢,此人过于凶残,据说他已经祸害了许多人,其中甚至还有县里的大户,就连县太爷都被惊动了。可惜这五脏客的一身武功极高,就连县里有着“铁背”之称的铁捕头亲自率人动手都未能拿下此人。” 郭小六摇头:“要知道,这铁捕头的一身武功奇高,乃是成名多年的巅峰武师。” 见李鱼没有说话,他以为李鱼不知道巅峰武师是什么意思,于是还出声解释起来: “巅峰武师是我们武者中的一个境界,要是能成为巅峰武师,就算是镇上的捕头也能轻易做得,除了安家费和二十亩良田外,每个月还能领两贯钱,一石粮食,这可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职位。” 就连一位巅峰武师带人都没能拿下......李鱼若有所思,对于这五脏客的实力有了更为直观的认知。 李鱼取出了一粒碎银,轻轻地放在了郭小六面前。 而后看着对方,意味深长地说道: “小六,我这人胆子一向比较小,这五脏客在咱们周水县作乱已久,杀人取脏,令我心中难安。你若知道此人的消息,可得及时通知我一声。当然,我自然不会让你白忙活,这点钱就当我请你喝酒了。” 要论消息灵通,他还真比不过郭小六,毕竟两人身份不同,接触到的消息渠道也有很大的差距,所以花点钱来收买郭小六是值得的。 当然,李鱼这样做或许会引起郭小六的怀疑,怀疑他为什么会对五脏客的事情如此重视,不过以他现在的实力,一点小麻烦倒也不必过于畏惧。 而且为了能早日除掉五脏客这个隐患,冒点风险也是值得的。 “李大哥,您这是什么意思?” 郭小六本来已经有了五分醉意,当见到眼前的这粒明晃晃的碎银,整个人顿时清醒了几分。 他不是笨蛋,李鱼能花这么大的代价,只为了及时得到五脏客的消息,这其中必然有问题。 李鱼笑了笑:“还是那句话,我这人胆子太小,生怕那五脏客再流窜到咱们清水镇,别的也就算了,我只希望你要是得到了关于此人的消息,方便的话就告诉我一声,你看怎么样?” 郭小六才当了几个月的候补捕快,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更何况桌子上的那粒银子实在是晃人眼,晃他的心动不已,有些口干舌燥。 第二十八章下品天赋【野性直觉】 没有迟疑太久,燕小六端起酒杯一口喝干,润了润嗓子,接着把银子揣进了腰间,拍拍胸口: “李大哥放心,这事儿我明白。只要让我知道了那五脏客的消息,一定第一时间过来通知你。另外,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除此之外,就连我师父也不会知道。” 左右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关于一个臭名昭著地重犯的消息而已,透露给李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实在是李鱼出手过于大方,几钱的碎银子,足够他好吃好喝老长一段时间。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他不是英雄,家中也有饭吃不饱的父母兄弟等家人,既然当了捕快,总得为家人赚些米粮糊口。 酒意上头,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以及家中整日还吃不饱穿不暖的父母和弟弟妹妹们,一时间,郭小六心中忽然便有了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这种感觉,名为责任心! 他忽然便想通了! 自己为什么要当捕快? 还不是因为家里孩子太多,养不起,老父亲为了能减轻些负担,这才想办法给他谋了个好差事。 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家中父母和弟弟妹妹能填饱肚子,借助职位之便利获得些好处也不寒颤。 反正其他人都这么干,包括他的师父也是如此。 既然别人都做得,他凭什么做不得? “老弟,你是个聪明人,以后可得常来我这儿。” 李鱼一直都在不动声色地盯着郭小六,见郭小六这种反应,李鱼笑了,立即给对方倒上酒,道: “来,咱们继续喝酒!” 郭小六举杯:“对,李大哥,干了这一杯!” 李鱼能轻易拿出这些钱,只为了探听关于五脏客的消息,其中必有原因! 不过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秘密。 如果没有必要,还是不要去探究的好,否则只会给自己招来麻烦。 这话是师父老曲头告诉他的,对此,郭小六深以为然。 ...... 郭小六离开后,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李鱼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除了《斩魄刀术》他愈发勤加练习外,李鱼还利用空闲时间,翻出几件农具,把之前义庄前开辟出的一小块菜园又翻了一下。 山上土地贫瘠,泥土下面都是碎石,用来种粮食很难有好收成,不过用来种菜倒是可以。 虽然土壤肥力较低,但李鱼有办法,后山的土坡下积满了一层层的落叶,其中最下面发酵腐熟完全的树叶可以用来当做肥料。 现在已是春季,万物复苏,生机勃发,正好可以种些蔬菜自己吃。 李渔本来是委托杨安帮忙寻些蔬菜种子,没想到事情传出后,居然有不少周围的村民主动来送,虽说都是些大白菜、萝卜、黄瓜之类的普通时令蔬菜的种子,但也颇为让李渔惊讶。 之后他才从杨安口中,意外得知自己的事迹已经在十里八村传开,甚至还拥有了不小的名声。 原因是他上次露了一手,将诈尸的铁牛放倒,这一幕被许多人看在眼里,事后越传越离谱。 有人说他天生有阴阳眼,能够见到死去的亡者,还能与之沟通打交道。 也有人说他精通过阴之术,对付一些邪祟之物无往不利。 正因如此,导致那些村民看他的目光都有些古怪,再加上他义庄守尸人的身份,让村民们对他都多了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 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也给李渔带来了一些好处。 至少他身上多了这一层神秘的色彩后,周围村镇的毛贼、混混轻易便不敢寻他的晦气,令他无形之间少了一些麻烦。 除此之外,甚至就连附近村民家中遇到撞邪、丢了魂儿这类事情,都有人前来请他帮忙,这也间接扩展了他的业务范围,使得义庄的生意越来越好。 当然,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儿只要给钱,李鱼从不拒绝,至于连他也办不到的事儿,李鱼只能婉言拒绝,表示自己爱莫能助。 值得一提的是,期间李鱼在为一名老猎人殓尸的时候,居然得到了一门天赋——野性直觉。 【野性直觉】 品质:下品天赋。 介绍:老猎人不通武功,不懂养生之道,但世代相传的捕猎经验和技巧,以及一辈子在群山之中与各种野兽以及恶劣气候对抗,使得他渐渐觉醒了一种特殊的天赋,这种天赋非但令他精神更为敏锐和强大,且还让他更容易感知到危险的气息,犹如山中的野兽一般,一旦察觉到风吹草动,便能逃之夭夭。 ...... 毫无疑问,这是一门毫不逊色【铁骨】的另类天赋。 相对于【铁骨】的增强体质,【野性直觉】非但强化了李鱼的精神,甚至还让他具备了一定感知危险的能力,这种能力在某些情况中能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关键时刻,这是足以保命的本事。 得到了这门天赋后,李鱼甚至觉得炼刀的时候,都比之前体悟更深了几分。 ......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自食其力,丰衣足食。 这样的日子看似枯燥乏味,李鱼却乐在其中。 要说起来,他的性格喜好并不复杂。 随遇而安,心态平和,既喜欢独处,自在随意,同时也喜欢与好友饮酒喝茶,谈天说地。 如此过了半个月的时间。 这天傍晚,李鱼挑水浇完菜园里长出的菜苗,把水桶放在一旁,来到房前的土灶旁。 灶里的木炭还散发着淡淡的红光,锅里却传出一股诱人的鲜香味儿,里面的松鸡炖蘑菇已经煨好了。 松鸡是山民们从后山抓的。 以各种昆虫、松子、草籽为食,肉嫩而肥,带着一股甜香,蘑菇是晒好的山蘑菇,味道鲜美,二者搭配在一起,简直就是绝配! 旁边另一口锅里的米饭也熟了,李鱼正打算享用美食,这时他似感觉到了什么,抬头望去,就见不远处一个瘦小的身影踌躇不定。 想要过来,却似乎又有些顾忌。 “嗯?是胖虎啊,站在那里干什么,快过来。” 李鱼朝着他招了招手。 瘦小的身影这才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 这是一个年纪约莫十来岁的孩子,身上衣物破旧,皮肤黝黑,手脚有些干瘦。 他叫胖虎,是郭家村的村民,也是之前被淹死的二狗的玩伴,至于他爹,正是上次来送二狗尸体的郭守信。 第二十九章哄堂大孝! 在胖虎的手里,还拎着一条鹿后腿,胖虎有些畏惧地看了眼李鱼身后黑咕隆咚的义庄,然后道: “李......李大哥,这是我爹昨天猎来的,我娘说她想换点白面和高粱面,做顿鹿肉野菜饺子,给我补补身子。” 李鱼之前在黄家厨房拿了不少东西,除了一些腊肉、腊肠外,还有数种米面和盐油。再加上黄管家半辈子的积蓄也被他所得,所以李鱼现在吃穿不愁。 不过李鱼喜欢美食,前世就经常去全国各地旅游,并品尝当地的美食来满足口腹之欲。 相对于普通米面粮食,李鱼对山间各类野物的兴趣更大,而且他是练武之人,也需要更丰富的营养。 周围的村子有不少猎人。 因此李鱼干脆就放出消息,谁家要是打到野物可以来他这里换,他会给出比市面上还要高一成的价格。 李鱼接过鹿腿,掂量了一下,点头道:“好,你等我一下。” 说着,接过胖虎手里的面袋便进了房间。 然后从芥子空间内取了白面高粱面,各自用袋子装好,出来后就见胖虎盯着旁边的土灶不住地咽口水,明显是闻到了松鸡炖蘑菇的香味儿。 李鱼把面袋递给了胖虎。 “你看一下,这些够不够。” 胖虎接过后打开袋子仔细看了一下,连连点头:“够了,够了。” 李鱼给的东西,的确比去镇上换的还要多一些。 乡野山村,除了那些富户地主外,谁的家中也没有余粮,能多得点粮食,谁不乐意? 肉食珍贵,平民百姓是吃不起的。 除了山中的猎户才能偶尔吃上一两回肉来改善生活,其他时候都要拿去换更抗饿的米糠杂粮和一些日需用品。 对生活在这个时代的普通百姓来说,能活着,就已经很难了。 “李大哥,我先回去了。” 胖虎恋恋不舍地看了土灶一眼,跟李鱼招呼一声,转身便要回去。 李鱼却叫住了他:“等等......” 说着,便掀开锅盖,取了一只鸡腿塞到他手里:“你小子想吃就直说。不过这鸡腿可不是白吃的,以后你爹要是打了什么好东西,可要记得来我这里换,到时候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李大哥你放心,唔......嘶,好烫......我爹在山上下了套子,回头要是打到松鸡兔子,套到野猪山鹿,我一定给你送来。” 胖虎又惊又喜,手忙脚乱地接过来,被烫的龇牙咧嘴,却又舍不得丢掉,忙不迭地啃了起来,吃的满嘴流油,边啃边连连保证。 同时又随口道: “对了,李大哥,你喝不喝酒?我爹最喜欢喝酒,还经常偷我爷爷的虎骨酒喝,就是酒量不行,每次喝完都得耍酒疯,还被我爷爷拿棍子抽他。” “虎骨酒?!”李鱼眼睛一亮,这可是好东西,强筋壮骨,补益气血。 “是啊,我家有好几坛虎骨酒呢,还有一坛虎鞭酒,是用我爷爷以前猎的一只老虎骨头泡的。” 胖虎点点头,见李鱼感兴趣,便解释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有些不满道: “我爹每次喝完酒都要把我赶出去,拉我娘进屋,还说要再给我生个弟弟,可这话都说了五六年了,我娘的肚子一直不见动静。我娘说他死性不改,还说这酒没什么用,要不是因为怕我爷爷,那些酒她迟早都砸了。李大哥,你要是喝酒的话,改天我把那些酒都给你偷来,省得我爹和我娘整天吵架。” 李鱼听了,脸上浮现出一丝怪异之色。 这死孩子可真是孝顺啊! 哄堂大孝! 大孝子! 就因为一只鸡腿就把亲爹的底细全给掏了出来。 孩子,你有没有想过,这酒之所以没用,可能不是酒的原因,而是人的原因? 至于具体是谁的原因……每次你爹都得喝虎骨酒、虎鞭酒才能拉你娘进屋造小人,谁的原因恐怕不必多说。 啧啧啧……郭守信啊郭守信,枉你长的浓眉大眼,虎背熊腰,想不到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样镴枪头! 不过,这毕竟是人家个人的私事儿,知道了在心里八卦一下就行,倒也犯不着在孩子面前说出来给人难堪。 “好啊,只要你能把你爷的虎骨酒还有虎鞭酒给我抱来,我就给你整制一锅红烧狗肉,这可是我祖上传下来的老秘方,又香又嫩又麻又辣,带皮的那种,保证你吃的舌头都得吞下去。” 李鱼也是唯恐天下不乱,笑眯眯地说道。 胖虎听的直流口水,连连拍胸脯保证:“李大哥,你就瞧好吧,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几口啃完鸡腿,把骨头都嚼吃了,胖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掌,而后拎着面袋告辞离开。 胖虎走后,接下来,李鱼理所应当地享受了一顿美味。 待到夜深人静,李鱼正端坐在床榻上行吐纳功夫,鼓荡气血,忽有所感,睁开眼睛便看到一双油绿眼珠在窗外盯着他,有种诡异地森冷感觉。 李鱼悚然一惊。 见到李鱼看来,那双眼睛似一怔,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仿佛不过是李鱼的错觉。 嘭! 李鱼却知道这绝不是错觉,他触电般的应激而起,寒光凛冽的黑虎长刀顺势出现在手中,接着身如利箭般撞破窗户,冲出了房间。 当李鱼来到外面,他才发现那居然是一只身体细长,能有两尺的黄鼠狼! 这只黄鼠狼与寻常黄鼠狼有所不同,非但体型要大上一圈,而且身上的毛发也都是白色,带着一层油光,油光水滑。 一双眼睛绿油油的,有着一股诡异灵性,给人一种诡异莫名的森然之感。 当看到李鱼,这只黄鼠狼眼珠子转了一下,第一时间做出的反应居然是转身就走。 不过李鱼当然不能坐视它离开。 这黄鼠狼很是诡异,大晚上的竟来窥视他,明显不怀好意。 李鱼思来想去,除了黄大仙庙和黄员外家,他还没有接触过什么跟黄鼠狼有关的地方,所以这只黄鼠狼应该与那黄大仙有关。 既然这样,就必须把它留下来! 第三十章黄鼠狼的臭包! “嗤——嗤——” 这黄鼠狼性情凶猛,见李鱼持刀紧追不舍,它居然顿住身形,扭头对着李鱼龇牙咧嘴,发出似威胁又似震慑的声音。 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盯着李鱼,隐隐泛起了微光,带着一种迷离的光泽。 李鱼立即便感觉到脑袋有些眩晕,生出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同时脑海中幻象丛生。 同一时刻,黄鼠狼飞快地蹿了过来,猛然跃起,张嘴径直朝着李渔的喉咙咬去,看那几颗尖锐的牙齿,便知其杀伤力颇为厉害。 一旦被咬破喉咙,简直就是要命的事儿! 可就在黄鼠狼即将咬中李鱼之际,李鱼眼中亮起一丝冷光,手中长刀本能地上挑。 这黄鼠狼也算机警,还想跳起来躲开,倒也颇为敏捷。 奈何这一刀又快又急。 于是乎—— 噗嗤! 黄鼠狼直接被斩为两截,一股鲜血溅射在地上。 “吱吱吱……” 黄鼠狼只来得及叫了两声,挣扎片刻,便目光暗淡下来,失去了生机。 “幻术?果然有点本事,不过似乎还差些火候,莫非……这黄鼠狼是那黄大仙的子孙后代?” 李鱼喃喃自语,同时收起黑虎刀,上前一步,拎起地上的两截黄鼠狼尸首回了义庄。 武师大成之后,他意志坚定,气血方刚,精神饱满,整个人精气神上升了整整一个档次。尤其是在得到【野性直觉】天赋之后,他的精神更为敏锐强大。 黄鼠狼的幻术对普通人来说或许是个大杀器,可对他来说却是威胁不大。 而且这黄鼠狼是黄大仙可能性也很小。 毕竟这只畜生实力不算太强,那黄大仙好歹也是成精许久的妖物,甚至可能引来过雷劈,这样的狠角色显然不至于这么菜。 点燃油灯,李鱼拿出牛皮手套、缝尸针线等工具,在灯光下开始认真殓尸。 他先是大致拼接好骨头,用了点特制的树胶将其简单粘连起来,而后将肉和内脏归于原位,接着便开始认真缝补。 李鱼的针线活自然算不得有多好,然而身为武师,他手稳而有力,且耐心很足,缝补起来倒也不难。 待缝补完毕,一副景象出现在李鱼的脑海中。 昏暗的背景下,一座巨大的轮盘徐徐转动,其表面散发出黑白两色光辉,转动起来犹如阴阳太极图般。 苍青色的轮盘表面布满了古老恢弘的斑驳印记,隐藏在昏暗的天幕之下,隐约所透发出的一缕古老气韵令人发自灵魂的感到惊惧和震颤,似乎世间天地万物,日月星空,生死轮回都尽数囊括其中。 古老而森严,大气而磅礴! 一道如神祇般漠然、高远的声音回荡在脑海中: 【生死不由人,人死如灯灭。收殓尸身,了却因果,生者得安宁,死者获解脱!】 “殓尸奖励:臭包。” ...... 【臭包】 品质:优良 介绍:黄鼠狼能够放出奇臭无比的臭屁来保护自身,一旦沾染到身上,非但恶心到令人作呕,且数天都无法散去味道。这种臭屁的源头其实就是臭包,或者说臭腺。 这只黄鼠狼有着几分浅薄道行,故此臭包的效果更为显著! …… “干!真是穷鬼!好歹也是有了气候的老黄皮子,居然就给了一对臭包……” 李鱼看着手里一对指头大小,圆溜溜,黄莹莹,跟鱼泡一样的东西,他有些无言。 但想了想,这东西品质与他之前得到的鹰爪功相当,在某些情况下应该会起到关键作用,所以还是留着吧。 李鱼小心翼翼地将东西放在介子空间,而后他思索起来。 这只老黄皮子能够找到他,很可能是循着他之前的留下的蛛丝马迹或者味道追踪而来。也可能是利用法术找到的他。 现在黄鼠狼一死,必然会惊动那黄大仙,这也就意味着李鱼有意无意地已经结下了仇。 这给他带来了危险——被一尊乡间野神给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 如此一来,最好先下手为强。 不过,现在直接去找黄大仙的晦气,这种做法不可取,是找死的行为。 他对黄大仙的了解不多,贸然前往不是明智之举,倒是黄员外,肯定对黄大仙了解颇深。 所以…… 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找黄员外了解。 当然,黄员外是地主老财,在本地一呼百应,身份很高,他却只是义庄里的一个看顾尸体的守尸人。 两个人的身份地位相差太大,正常情况下,对方说不定李鱼连见都不一定能见到。 不过,李鱼也没打算直接上门直接去询问。 …… 半个时辰后,李鱼再一次来到了黄家大宅。 相比起上次,这一次李鱼明显更加从容淡定,而且准备的还算充分,非但一身灰袍罩体,脸上还蒙了一张黑布,将他的模样遮住大半,只露出一双眼睛。 翻过高墙之后,李鱼避开两个守夜的护院,直接开到后院。 后院是黄员外和他的妻儿老小居住的地方。 此时夜色昏暗,月色朦胧。 黄家大院一片寂静。 前些天虽然黄家走水,还死了一个管家,可时间过去了这么久,黄家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或许是为了安抚人心,还特意找了几个护院守夜。 只是这些护院对付普通人绰绰有余,可要说能发现身为武师的李鱼,那显然不可能。 李鱼隐藏在阴影中,辨别了黄员外的卧室,便悄然靠近。 其实这很好辨认,古代封建社会以左为尊,整个后院左边,看起来最大最为豪华的便是黄员外的居所。 来到窗前,李鱼轻轻推开一道缝隙,观察了半晌,房屋内黑乎乎地一片,只是隐约传出了两道轻微的呼吸声。 里面的人,似陷入了沉睡。 李鱼目光闪烁,思索了片刻,正打算要不要推门进入,却见里面突然亮起了一簇火光。 火光点燃了桌子上的油灯,映出了一张男人面孔。 这张面孔红润富态,看起来红光满面,只在眼角与额下有着一些细纹,头发乌黑油亮,茂密繁盛,披散在身后,像是一个保养得当的中年人。 可李鱼却悚然一惊,心头生出了一丝荒谬的感觉! “这是黄员外?” “怎么这老东西看起来这么年轻,这不太可能吧?!” 第三十一章商人,什么事都可以商量! 李鱼脸色阴晴不定。 据他所知,黄员外已经六十多岁了,放在古代这种医疗水平落后的年代,已然称得上长寿,说是一位老寿星也不为过。 能够活到这个岁数就已经不容易,外表看起来还如此年轻,这实在有些不可思议。 点燃油灯,黄员外望向李鱼的方向,轻笑一声:“贵客远道而来,老夫却未能外出相迎,实在是失礼,客人现在何不进房一叙?” 被这老东西给发现了……李鱼目光眯起。 这黄员外有点邪乎,又跟黄大仙有着牵扯不清的关系,身上有些异于常人之处似乎也不算奇怪。 李鱼艺高人胆大,确定里面没什么埋伏后便推门而入。 卧室内点着熏香,暖融融的,令人心旷神怡,由衷地感到一阵舒适。 此时的黄员外,正立于桌前,嘴含笑意,负手而立。 身后的床榻上,露出一只雪白纤细的手臂,和一张宜喜宜嗔的年轻女子面孔。 女子正在陷入酣睡,刚才的动静似乎并未将她惊醒。 李鱼却是看得出来,这年轻女子分明陷入了昏迷,似是被人打晕。 “居然老牛吃嫩草,这老东西还真是艳福不浅啊。” 李鱼心中暗暗感叹,不得不承认的是,他居然泛起一丝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嫉妒的情绪。 不过这点情绪只是一闪即逝,然后李鱼便警惕起来,迅速将注意力集中在黄员外身上。 这一仔细打量,顿时便发现了一些诡异之处。 黄员外非凡看起来年轻,一双目光炯炯有神,明亮锐利,并无丝毫老年人的浑浊暗淡。 且脸色红润的有些不正常,看起来透着几分邪异。 这让李鱼心中若有所思。 黄员外目光扫过李鱼手中的长刀,似有所忌惮,不禁拱手道: “阁下深夜登门拜访,想来不是为了请客吃饭,而是另有原因。不知老夫可有何得罪之处?若是有,还请阁下能够直言。” 一边说着,黄员外拍拍一旁的木柜,露出一个暗格,自顾自地从中取出一只半尺高的木箱。 打开后,一片金光银光外加珠光宝气映射而出,令人目眩神迷。 李鱼看了一眼,也不禁眼皮一跳,里面居然是一锭锭的金银,以及一些珍珠美玉等珠宝之物! 不说李鱼,任谁看到整箱的金银珠宝,恐怕都得愣神。 盖因人类对于钱财的追崇怕是已经铭刻在了骨子里。 这种金灿灿,银亮亮的光芒在许多人眼里绝对是世界上最美的色彩! 黄员外合上木箱,将其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看向李鱼,笑眯眯道: “老夫是商人,平日里做生意信奉钱能通神的道理。” “不过钱财再好,也是身外之物,没了钱还能赚,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商人嘛,什么事都可以商量,只要能放过老夫一马,老夫这些多年累积下来的钱财积蓄,阁下皆可拿去,若是有其他条件,也都好商量。” “多年的积蓄谈笑间便可拱手相让,黄老爷真是大气!” 李鱼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语气说不出是赞叹还是讥讽。他不再去看那箱金银珠宝,而是饶有深意地笑道: “不过我却意不在此,实不相瞒,今晚我是为了黄大仙而来,对于此妖,想来黄老爷应该不会陌生吧?” 闻言,黄员外面上没什么变化,目光却是微微一眯,李鱼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 半晌,他喟叹道:“原来如此……老夫明白了。” 黄员外点点头,脸上流露出有些复杂的神色,既有忌惮,同时还夹杂着一丝敬畏。 李鱼的话,似乎让他想到了一些东西,他沉默片刻,徐徐道来:“黄大仙老夫的确熟悉,此妖乃黄鼠狼成精,智慧不弱,二十多年前,因为机缘巧合,我救过此妖一命。后来此妖给了我一些好处,还让我为它搭建庙宇,并引导周围百姓祭拜,以此来汲取香火之力修行。” “不过这种妖物虽智慧颇高,但兽性却是未消,因此常常吞噬活人精元精血来增长修为。前段时间,此妖身上阴气怨气过重,遭了雷劈,受了不轻的伤势,还害死了八条人命,后来还是让老夫帮忙收拾了手尾。” “哦?黄老爷这是在助纣为虐?”李鱼眉头一挑。 黄员外的这些话,却是与他之前的猜测不谋而合。 铁牛、白老汉等八个人的死,果然跟黄大仙脱不了干系! 且这黄员外也与黄大仙关系匪浅。 “老夫这也是无奈之举啊。” 黄员外叹气,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说,反而话音一转,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前些日子,老夫宅院内走水,并且老夫的一个远方侄子,也就是我宅里的管家被人掠走杀害,至今尸体还下落不明,这件事,应该是阁下所为吧?” 不等李鱼说什么,黄员外微笑着道:“老夫很奇怪,我这侄子虽然行事狠辣,做事却颇有分寸,一般情况下不至于会没眼色惹到阁下这种厉害角色头上。” “除非……他无意间招惹到了你,或者说,并未看出你的底细。这一年以来,除了之前在黄大仙庙的时候,他做了些出格的举动外,并无其他举动。” “既然这样,莫非......” 说着,黄员外顿了顿,看向李鱼的目光更多了一丝诡异:“当时你也在现场?” 李鱼隐藏在黑布下的嘴角一抽。 这老东西果然是个老狐狸,甭管对方是通过蛛丝马迹推测出来的,还是信口胡诌,瞎猫碰到了死耗子。 总而言之,他都已经猜到了事实真相。 由此可见这老东西的确有两把刷子。 “咯咯——嘣!” 李鱼被黄员外的话惊的有着一瞬间的分神,可就在这时,黄员外却突然抬起了手臂,手掌微抬,对准了李鱼,宽松的袖袍下隐隐传出机簧声。 “不好!” 李鱼心里猛的咯噔一下,涌现出一股强烈的不安。 嗖! 紧接着,黄员外的手臂下飞出了一根细小的弩箭,速度奇快无比,在空中拉出长长的黑线,激射而出,直指李鱼胸口! 第三十二章老货,看我暗器! “该死的老东西!” 李鱼万万没想到对方身上居然还有臂弩这种凶器,他顿知不妙,手中长刀扬起,直指苍穹,凌空一斩,竖劈而下。 黑虎刀刀身雪亮,散发出冰冷的杀气。 刀光如匹练,在空中划出一个半月形的弧光,撞击在了第一根弩箭上。 嘭! 弩箭与长刀猛烈碰撞,轰然爆碎开来,碎片四溅。 嗖!嗖! 李鱼未来得及庆幸,第二根弩箭,第三根弩箭接踵而来。 这两根弩箭,一根激射李鱼的眉心,另一根直击李鱼的左胸口,也就是心脏位置! 两根弩箭又快又狠,李鱼只来得及长刀上扬,将第二根弩箭磕飞,便被第三根弩箭击中了胸口,整个人踉跄倒地。 黄员外行事果决,放出暗箭后,甚至都不看结果,手中探入桌底,锵地从下面抽出了一口明晃晃地长刀,脚下踩着怪异而迅疾地步伐几步赶到李鱼近前,挥刀便砍。 刀光迅猛凌厉,绵绵不绝,犹如一股股肆虐地狂风! 这黄员外看起来富态圆润,一副保养得当的富家翁模样,可谁会想到这老东西居然还身怀一手不弱的刀术! “好刀术!” 李鱼赞叹一声,整个人好似弹簧般绷直跃起,掌中的黑虎刀爆发出耀眼的刀光,迎向了黄员外。 他继承了巅峰武师张虎的毕生武学记忆和对敌经验,并且将其全盘吸收,转化为了自己的东西,之后又从头练起,基础打的牢固无比,身手自然不必多说。 故此对上黄员外也是丝毫不惧,反而见猎心喜。 这黄员外虽强,但也没有超过武师的范畴,不过李鱼却能隐约察觉到这老东西身上生机旺盛,气血充沛,要超过寻常人不知几倍之多,浓郁地简直要溢出来。 他那红光满面的气色,乌黑油亮的发丝,皆是这种情况的外在体现。 这实在是很古怪,古怪到有些不太正常,说是怪胎也不为过! 铛铛铛!铛铛铛! 两人长刀漫卷,交相斩击碰撞,爆发出连串地火星,清脆的金属颤音连绵不绝。 两人交手之际,李鱼胸口的一根弩箭最是醒目。 不过筷子粗细,半尺长短,稳稳地扎在了李鱼胸口。 隐约间,透过衣襟,可以看到一块厚实地铁板绑在李鱼胸口,这根弩箭,正稳稳地钉在上面。 铛! 挥刀勉强将李鱼震退,黄员外脸色阴沉难看。 本以为对付李鱼手到擒来,可对方的心机、武功皆是不俗,任凭他以臂弩暗算,还是以刀术斩击,一时间居然都奈何不得对方。 黄员外面露一丝讥讽,嘿然冷笑: “我这臂弩乃软玉精钢锻造,小巧却犀利,杀伤力惊人,能射两百六十步,十步之内,轻易射穿铁甲!却仍是被你胸口的铁板挡住,真不知该说你这小子到底是准备的过于充分还是胆小如鼠!” 面对对方话里的的讽刺,李鱼神色不变,反唇相讥道: “老东西,刚才你也在暗箭行偷袭之事,由此可见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又何必说这些没用的废话!” “况且老子就是胆小惜命又怎么了?你要是不服,有本事过来咬我啊!” 说着,他将胸口的弩箭拔出并随手丢在地上,发出“当啷”的清脆响声。 这根弩箭,竟是通体由精铁锻打而成! 黄员外气的脸色铁青,想他也是周遭几个镇乃至周水县的知名人物,还从来都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 今天却被一个晚辈后生毫不客气地当面讥讽辱骂,就差朝他身上吐口水了,这种行径何其嚣张! 李鱼见此目光闪烁,左手之中不知何时突然多了一样东西。 他不得不承认,这老货虽然年纪一大把,这一手武功却是不弱,非但刀术老练狠辣,一身力量也是极强,居然毫不逊色于拥有“铁骨”天赋的自己。 这就让李鱼很是意外! 而且刚才两人的打斗已经惊动了一些人,因为李鱼已经听到了外面传来一阵呼喊声和脚步声。 未免夜长梦多,这件事必须尽快解决! 李鱼扬手一甩,一样东西脱手而出,直击黄员外的面门。 同时,嘴里喝叫出声: “老货,看我暗器!” 黄员外行事谨慎,自然不会任由未知之物近身,他长刀横劈,将那“暗器”斩的粉碎。 然而这“暗器”其实却是李鱼通过殓尸黄鼠狼得来的臭包,里面尽是些恶臭无比的古怪物质。 当臭包破碎,里面的淡黄液体四溅而出,黄员外被迸溅了一身,就连头上,嘴上,鼻子上都有不少。 紧接着,一股犹如积年老粪坑和暴晒了十多天的臭鸡蛋融合在一起的味道爆发开来,恶心至极!难以言喻! 这股恶臭之可怕,几乎找不到什么言语来形容! 黄员外脸色骤变,红润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开始发白,泛黄。 “呕——咳咳——这是什么东西,你个无耻小......呕!” 同时,他表情扭曲,面皮挤成一团,好似晒干的橘子皮,眼泪鼻涕齐齐呛了出来,口中不断作呕,剧烈地咳嗽,指着李鱼还想说什么,可身体的本能却不允许这样做。 刺鼻辣眼地恶臭非但影响到了他的嗅觉味觉和视觉,甚至还开始刺激他的五脏六腑,引得他的腹部抽痛,口泛酸水,手中长刀无力抓握,当啷落地。 李鱼抓住机会,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犹如老鼠滚油锅般灵巧,迅速蹿至黄员外面前,接着黑虎刀横斩而出。 噗嗤! 一抹雪亮地刀光掠过黄员外的脖颈部位。 “呃——” 黄员外动作一僵,双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脖子,鲜血却从指缝中迅速溢出,双眼直勾勾地瞪着李鱼,嘴里发出含糊地声音,一头栽倒在地。 而这时,门外的脚步声开始靠近。 李鱼屏住呼吸,一手将尸体拎起,丢进了芥子空间,而后将桌子上的那一箱金银珠宝也收起。 撇了一眼床上的年轻女子,确定对方仍在昏迷,便迅速来到了木柜前。 手掌深入刚才放置金银珠宝的暗格摸索了片刻,取出一册老旧泛黄的书籍,李鱼匆忙扫了一眼,封面上“追风刀法”四个字迹映入眼帘。 第三十三章精元菁华! 李鱼没时间多看,随手将其丢进了储物空间。 也就在这时,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乎已经到了门口。 一个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老爷,发生了什么事情?用不用小人进来?” 这房间毕竟是黄员外的卧室,平日里除了几位妻妾,和得宠的一位侍女外,任何人都不得擅闯,否则家法伺候! 可面对询问,房屋内却并无任何声音传出。 夜色里,寂静清冷。 门外的护院下人们耐着性子又问了几句,意识到不对。 嘭! 众人毫不犹豫地踹开房门,迅速冲进房内,却只看到了地上一滩猩红鲜血,一口布满缺口的长刀,床榻上自家老爷新纳的正在昏睡的妾室,以及......一扇半开的窗户。 显然,就在刚才,这里曾发生过一些事情。 这一幕何其熟悉,与之前黄管家失踪时的场景颇为相似。 众人面面相觑。 捂着口鼻,被房间内恶臭刺激的涕泪横流之余,他们心里隐隐涌现出了一股强烈的预感——自家老爷,怕是已经遭遇了不测! ...... 李鱼在离开黄员外的卧室后,并未立即返回义庄,而是趁着黄家大宅陷入骚乱后,去了黄宅后院的另外一间房子。 这房子最为神秘,平日里除了黄员外本人,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还曾有黄鼠狼出没。 李鱼早有怀疑,这间房子里隐藏着黄员外与黄大仙勾结的秘密。 不过在他进入房间后,却发现房间内陈设极为简单,除了供桌和一座神龛外,别无他物! 而在神龛内,一尊人身兽首的黄鼠狼神像端坐其中。 这尊神像以木头雕刻而成,绘以彩漆,其雕工虽然粗糙了些,可这黄鼠狼脸上的细节,乃至一双眼睛却极为传神,透着一股诡异的光芒。 看的久了,甚至会让人产生一种这是一只活物的古怪感受。 李鱼打量片刻,甚至上前检查,并未发现有什么异常。 唯有这黄鼠狼神像似乎有点诡异,也不知是他的错觉还是这神像真有些灵异,不过李鱼却半点不虚它。 取过旁边的香烛干脆地直接点燃了神龛上的布帘,见火势渐大,李鱼迅速离开了这里。 武师意志坚定,气血阳刚,不惧迷神之术,鬼祟妖邪不能近身。 武师尚且如此,先天武师更夸张,一声大喝甚至都能镇杀厉鬼,倘若是黄大仙本体在此,李鱼或许还心存几分忌惮,可仅仅一个木头疙瘩雕刻成的神像,李鱼怕它个卵! ...... 【精元菁华】 品质:精品。 介绍:黄员外之所以六十多岁看起来还很年轻,是因为被一只妖物灌注了大量精元气血,导致生命力旺盛,气血过于充沛。 只不过这些精元气血并不纯粹颇多,有不少破碎的怨念、阴气、死气等杂质,黄员外只能消化一部分,剩下的大半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消化吸收。现在被提取出来,已经去其糟粕,萃取了其中的菁华,凝聚成团,可以轻易被修炼者吞噬吸收,并无任何后患,对于武者乃至修士有着不小的好处。 ...... 端详着手里这颗龙眼大小,红莹莹,亮晶晶,弹珠般的物事,李鱼笑了。 这次黄宅之行,可谓是收获甚丰。 单是这枚精元菁华,能够用来提升修为,且毫无后患,就已经是千金不换的宝贝! 更何况除了殓尸得来的精元菁华外,他还从黄员外身上寻到了一架小型臂弩。 这架臂弩弓弦呈黑色,弩身为亮晶晶地银白色泽,弹力惊人,按照黄员外的说法,这是以软玉精钢锻造而成。 李鱼已经试过,其威力的确非同小可,能够连射三箭,洞穿力十足,是绝对的大杀器! 这次黄宅之行,若非李鱼准备充分,提前在胸口绑了一块厚实铁板,他绝对要饮恨西北! 当然,那一箱金银珠宝也不容忽视。 箱子里除了上面那些金锭、银锭,和珠宝外,下面还垫着几张银票,所有东西加在一块的价值,拢共能有两千多两白银。 这是一笔巨款! 真正的巨款! 只要不赌,足够买下一座小院,娶上几房妻妾,再盘下几家店铺,雇几个伙计坐收盈利,安安稳稳、舒舒服服过活一辈子。 当然,对于黄员外这种盘踞一镇的乡绅土豪来说,这些钱虽多,但仍是黄家所有家产当中的一小部分,真正有值钱的,是黄家的那几百亩良田和十多间商铺,这些东西才是价值最大的一块肥肉! 不过,那些东西李鱼是不用想了,黄员外一死,自然会有人盯上。 他若要染指,只会横生枝节,给自己惹来一些麻烦。 当然,李鱼对此已经很满足了。 钱这种东西嘛,够花就行。 人要懂得知足,况且这些钱也不是什么小数目。 另外,从黄员外房内搜出的《追风刀法》这部刀谱,也给了李鱼不小的惊喜。 与《斩魄刀术》类似,这部刀谱中也颇为全面,既有打坐吐纳,鼓荡气血的口诀,和打熬筋骨的法门,也有攻伐杀敌的套路招式。 李鱼在对照之后,发现这《追风刀法》相对刀势森严、狠辣决绝的《斩魄刀术》来说,招式更为简洁,主要追求攻击速度,且全力催动起来,简直连绵不绝,一刀快过一刀,犹如疾风骤雨一般! 与前世小说中的人物田伯光的狂风刀法颇为相似。 这部刀谱中的打坐吐纳,打熬筋骨的法门有没有错误缺漏李鱼不知道,也并不关心,因为这些对李鱼来说,用处不大,只是用来参考。 反倒是其中的这套攻伐刀术对他颇有益处,若能取其精粹,融会贯通,他的刀术必然会更上一层楼! 至于黄员外一死,后续黄家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李鱼并不想去理会。 他更关心的是,接下来该如何将处理掉那只黄鼠狼精! 不然的话,此妖对他始终是一个威胁! 但对此,李鱼需要认真谋划一番。 现如今敌在明李鱼在暗,且听黄员外的意思,那黄大仙之前遭受雷劈,现在伤势还未痊愈,应该是在蛰伏疗伤。 可就算如此,能够缔造出黄员外这种刀法精湛的高手,且让黄员外忌惮,那黄鼠狼精的实力显然非同一般。 所以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 第三十四章武师大圆满! 不过现在嘛...... 还是先把眼前的好处消化掉再说。 李鱼的目光落在了手中的精元菁华上。 他没有迟疑,直接把精元菁华丢在嘴里。 这东西看似跟玻璃珠一样,沉甸甸的,颇为坚硬,可刚一入口,便化为一股液体涌入喉咙,流入腹中。 没多久,一股温热的暖流从腹部冲出,分为许多股,散向四肢百骸。 霎时间,李鱼只觉得全身肌肉又涨又酸,骨骼又麻又痒,仿佛吃了比十全大补药还要猛烈十倍、百倍的大补之物,一股莫名的燥热之气充斥李鱼胸膛,直冲脑海,令他眼珠顿时泛红,遍布血丝,恨不得大吼大叫一番宣泄出来。 他心知肚明,这是精元菁华的效果开始发散,其中的精元气血过于充沛所导致。 若是常人吞服,不懂得吸收炼化之法,非得被冲击的虚不受补不可。 说不得可能还会对身体造成损伤,好事变坏事,可这对李鱼而言却不是问题。 李鱼当即开始演练起易筋锻骨法,消化体内的好处。 随着一百零八个动作接连展开,身上的酸涨感觉顿时得到缓解,甚至更有丝丝舒爽畅快的感觉逐渐滋生出来。 并且他全身的两百零六块骨头似也开始发出“噼啪”的清脆异响,一种充实的感觉渐渐传入李鱼脑海,仿佛在此之前,他的骨骼只是中空的,犹如竹节一般。 可随着动作的不断展开,体内精纯元气的发散,滋润,他的骨骼仿佛一遍遍的被锉刀打磨过一般,变的愈发坚固、纯粹,中空的骨骼也得到了填充,变的愈发沉重、稳固。 一整套易筋锻骨法施展完毕,酸麻之感只是略微得到缓解,却仍是不够,李鱼连续演练了六遍,这才感觉好受了许多。 接着,他趁热打铁,又取出黑虎刀,开始演练刀法。 一套刀法被他挥使的如风似电,狠辣决绝。 良久,李鱼放下黑虎刀,身上皮肤紧绷,通红似血,热的滚烫无比,但他的身上却并无丝毫汗液渗出,却是被锁在了体内。 噼啪—— 李鱼随意的一甩手掌,打的空气一阵爆响,仿佛有大力士持铁鞭猛烈捶打,掀起一股劲风来。 这一手,既有鞭子的柔软坚韧,又有铁棍的刚猛绝伦,且极具洞穿力。 一击下来,铁人都得打出一个凹印。 这便是将皮、肉、筋、骨磨炼至大成,练筋如弦,练骨如钢的巅峰武师! 也可以称作武师大圆满! 到了这一步,已有资格开馆收徒,开枝散叶,在江湖中也称得上是一位高手了。 就好比张虎,便是一尊巅峰武师。 他之所以能在强者辈出的红巾盗中出头,成为红巾盗六当家,除了心机深沉,心狠手辣外,这一身的武功也是功不可没,占据了主要的原因。 寻常武者要想达到这一步,非得苦苦修持一二十年不可,李鱼也是得益于有阴阳轮盘这般神物,接连得了诸多机缘好处,如此才能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内有如此成就! 倘若传出去,怕是不知多少人会来找他麻烦。 “真是痛快!” 李鱼舒展了一下筋骨,灵动如猿,却也势大力沉,能够做出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动作姿势。 只觉得全身力量能够随时拧成一团,一举一动,莫不浑圆如意,很是畅快! 这种奇特的体验,非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 ...... 黄家的事情逐渐传开,在白沙、清水等几个镇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之前先是黄家的管家失踪,疑似死亡,同时黄家大院走了水,疑似人为纵火,紧接着没多久,黄老爷居然也在家中被杀,人同样也消失不见,且再一次走了水。 两起事件,极度相似且恶劣,令人心惊。 此事过后,黄家少了黄员外这个顶梁柱,面对如此局面,两个儿子表面上自然是同气连枝,手足情深的模样,义愤填膺的请来镇上的几名捕头和捕快进行调查,欲要尽快捉拿凶手归案。 可暗地里,面对自家老爹留下的偌大家业,谁要说不动心那是假话,再加上有心人的刻意挑拨,于是亲哥俩针锋相对,将对方视作自己的最大对手,明争暗斗,闹的鸡飞狗跳,一地的鸡毛。 黄老爷的几房妻妾之间看似姐妹情深,实则也是暗流涌动,尔虞我诈。 不过对于黄老爷的死,一些百姓却是暗自拍手叫好,暗呼黄老爷死的好,死的妙,死的呱呱叫! 黄家作为当地的豪绅大户,能发展出这样一番家业,或许离不开黄老爷的殚精竭虑,但这些年来黄家也没少横行霸道,鱼肉乡里,惹的乡民百姓怨声载道。 平日里碍于黄家积威,百姓们自然不敢说什么。 现在黄老爷一死,一些人顿时喜笑颜开,比自家娶媳妇都高兴,就差敲锣打鼓,鞭炮齐鸣了。 有人说,黄家的事情一定是由那五脏客所为,毕竟五脏客的所作所为已经逐渐传开,被许多人所知,也引起了一些恐慌。 黄家是白沙镇当地有名的地主,家财万贯,能引来五脏客这等妖人的觊觎倒也不奇怪。 也有人说,黄家得罪了狠角色,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场。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件事倒也逐渐归于平淡。 再精彩的八卦,那也是别人家的事情,平日里当个乐子听听也就算了,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根本。 黄家的事情,李鱼并不怎么关心,毕竟这件事已是告一段落,倒是另一件事引动了他的注意力。 “老爷子,这么说,杨安的婚事,算是定下来了?” 此时的李鱼,坐在院子里,捧着一个带缺口的瓷杯,有些诧异,旁边的杨丰杨老爷子则是笑眯眯的,一副老怀大慰的模样。 至于杨安,这小子现在正在一旁修缮家里为数不多的几只板凳和桌子,时不时地走神,露出嘿嘿傻笑,似是陷入了某种憧憬当中。 “是啊,订下来了。” 杨老爷子点头:“媒婆传过话来,钱寡妇说要取春杏,聘礼六百六十文绝对不能少,除此之外,其他帛、酒、肉、蛋、五谷等该有的都要有,每到农忙时节,杨安还得帮她家去干活。以后杨安更要为钱寡妇养老送终。” “另外,这结亲的日子也要由钱寡妇来定。” 第三十五章杨安定亲! 李鱼听的眼皮子直跳。 好家伙......这娶的到底是春杏还是钱寡妇? 单这聘礼六百六十文,在一些富户看来或许不算什么,可对平民百姓来说,却是个巨大的数字,这年头许多人饭都吃不饱,更别说什么收入了,又从哪里去弄来这么多的钱? 正常情况下,如杨安和春杏这种普通山民人家,若要成亲,聘礼至多一二百文就已经不少了,更多的是送几只鸡,几斗米,要是再有一头猪或一头羊都是十分阔绰的人家。 钱寡妇提的这些条件,已经远超杨家的实力范围,较真的来说,这是在存心为难! 况且,正常男女双方成亲,两家人肯定要有来有往。 聘礼是一回事儿,但嫁妆也不能少,可对于嫁妆这一回事儿,钱寡妇却是提也没提,这就比较有意思了。 都说这钱寡妇性子贪婪,爱财如命,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不过,这种事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儿,讲究一个你情我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李鱼跟杨丰爷孙俩关系虽好,却也不便多说什么。 况且杨老爷子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人没见过,自然也能看出其中的道道,奈何这个时代的老人将血脉传承看的比天都重,只要能把自家的香火延续下去,哪怕让他明天蹬腿咽气他都乐意。 纵然知道钱寡妇做的不地道,他也只会故作不知,张罗着把婚事儿定下来。 李鱼从怀里取出一只钱袋,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发出哗啦啦的声音,里面似乎装满了铜板: “老爷子,我恰好有些积蓄,现在既然小安急用,那您就先拿去用,不够的话您再知会一声。” 李鱼自认为自己不是纯粹的好人,但知恩图报这是做人最基本的品质。 爷孙俩对他也不错,李鱼自己刚得了一笔巨款,也并不缺钱,如今杨安婚事将近,该帮的肯定是要帮一下。 事实上要不是顾及老爷子的脸面,这钱他都想直接给,而不是借。 但李鱼清楚杨老爷子的脾性,老爷子人虽瘸,为人却很有骨气,更有股血性! 李鱼心知借钱老爷子还可能会接受,可要是给钱,那就是在抽他的脸! 借钱,那是帮忙,给钱,那是施舍! 更何况,李鱼的年纪放在这儿,只是一个小辈...... 杨老爷子看了眼那鼓鼓囊囊的钱袋,嘴唇哆嗦了一下,到底是没有拒绝,他拄着拐杖,紧紧地捏着,深吸了一口气,叹道: “安子他爹娘死的早,平时还得照顾我这个老瘸子,这孩子平日里可没少吃苦,现在他总算到了成亲的年纪,想必他爹娘知道了,也是欣慰的很。” “按理来说,你这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这钱我不该收,也不能收。可谁让我这个老瘸子没本事呢?所以这钱老瘸子就厚颜收下,等以后慢慢还给你。我要是死的早,还不上,就让安子还!” 李鱼摇头道:“您老哪里的话,我也不瞒你,瘸叔给我留下了一些家底,最近我又赚了些积蓄,所以我暂时不缺钱。况且我与小安也是从小一块长大的,痴长他一岁,说是他兄长也不为过,身为兄长,帮他也是应该的。” 咚咚咚—— 杨老爷子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拿拐杖敲了敲,道:“安子,过来!” 杨安闻言将手里的家伙事儿放下,乖顺的来到两人面前。 “刚才的事情,你应该看到了,所以今天这件事,你要记下,记在心里,记一辈子!” 杨老爷子脸色严肃,沉声道:“这钱,你要记得还,你兄长的大恩,也莫要忘记!改日一定要报答,知道吗?” “知道了。” 杨安认真点头。 见此,杨老爷子道:“跪下吧,给你李大哥磕几个头。” “老爷子,这可不合适!” 李鱼连忙就要起身阻拦,却被杨老爷子伸手拦下,只道这是应该的,固执己见。 李鱼无奈,只得作罢。 “李大哥,我嘴太笨,不会说话,但是我知道你是个好人,除了我爷爷,也就你对我最好了。你放心,这些钱以后我会还给你的,你对我的好,我也会记一辈子!” 杨安认真的说道,接着便跪下不顾李鱼阻拦,愣是直接磕了三个响头,磕的咚咚作响,额头都有些发红。 见此,李鱼摇头叹息。 这爷孙俩,真是一个比一个倔。 不过话又说回来,若非爷孙俩的脾性人品如此方正,李鱼也不会跟这爷孙俩关系处的这么好。 李鱼与人交往,看的不是对方有没有钱,也不看对方能力如何,他看的是对方的人品心性。 人品够好,性格还能对路合拍,做朋友已经足够。 有了这两样,相比之下,其他的似乎都显得不再那么重要...... 这时候时间也到了正中午,爷孙俩自然是不会让李鱼空着肚子离开。 于是待到酒足饭饱后,李鱼抹了抹嘴巴,又跟老爷子闲聊了一些关于订婚和成亲的相关事宜,等到日头开始西移,这才便提出告辞。 挥手告别了送出门来的杨安,李鱼往义庄赶去。 沿着一条小径爬上一个小山坡,又走了一段路程,这时,陈旧而破落的义庄已经映入眼帘。 不过,李渔却发现自家义庄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是一名道士,看起来颇为年轻,脸上透着几分稚嫩,比李鱼还要年轻一点,一身洗的泛白的蓝色道袍,此时腰背挺的笔直,正站在义庄门口的野枣树下一动不动。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小道士转身望来,与李鱼对视了一眼,面色平静。 待李鱼走近,小道士拱手一礼,道:“贫道王羽,道号乘云,见过居士。” 他的动作一板一眼,很是认真。 李鱼诧异之余,也是还礼:“鄙人姓李名鱼,见过小道长。敢问小道长来我这义庄有何指教?” 他如今也算得上是一位武道高手,筋骨皮外炼大成,精神意志过人,能够感应到这少年道士的几分底细。 这少年周身气息渺渺,却点滴不漏,实在是颇有几分高深莫测的味道,分明是一位修行中人。 第三十六章仙武对决! “指教不敢当,其实贫道已经连续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期间粒米未进,滴水不沾,腹中饥渴,所以特来向居士讨一碗水喝。” 王羽认真道。 “可问题是......” 李渔面色古怪地指了指旁边的水缸,里面灌满了他从后山小溪挑来的水,最是清甜可口: “清水就在这水缸里,道长应该也看到了吧,何不自取饮用?” “不问自取是为贼也。” 王羽小脸严肃认真,正色说道:“此举有违道门清规,出家人如何能做出此等事情?” “啊这......” 李渔先是一呆,接着肃然起敬,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道长品德高尚,行事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在下深感佩服!” 这年头能有这般觉悟且牢牢遵守底线的人,简直太少见了。 尤其是对方还是一名修炼者,却能忍住口渴一直等候主人归来,这份毅力和心性实在难得! 接着,李鱼又忍不住问道:“那不知道长在此等候多久了?” “已有三个多时辰。” 李鱼:“......” 等了六个多小时,就为了一口水......面对如此讲究的人,他还能说什么? 忙跑到水缸前舀起一瓢水来双手奉上。 “多谢李居士。” 小道士王羽先是向李鱼施了一礼,然后才不紧不慢地接过水瓢,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很快,便将一瓢水一饮而尽,把水瓢还给了李鱼。 “居士且拿好水瓢,贫道告辞......” 见对方欲要告辞,李鱼忙道: “道长且留步,现在时间已至下午,我也要准备晚饭,道长能来也算缘分,何不进屋休息一会儿,我这里倒也备着一些米面腊肉,待会可做些饭食来招待道长。” 眼前的小道士虽然性子有些古板和执拗,但这毕竟是他见到的第一名修士,自然要接触一番。 李鱼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后,就一直在清水镇、白沙镇这一亩三分地内逛游,还从未出过周水县,对于修士、修行界的了解也仅限于张虎的部分认知。 这小道士既然是修士,估计对修士的圈子多少了解一些。 而且在李鱼看来,这小道士的性子虽然呆板,但也颇为有趣,是个妙人儿! “如此,那贫道就多谢居士了......” 谁知李鱼刚把话说出口,王羽便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下来,没有半点迟疑。 这让李鱼又是一呆,怀疑这家伙究竟是不是早就在等这句话了。 不过话都说了,李渔自然不会反悔。 回到房间,从房梁取下一条腊肉,又泡上干蘑菇,又拿了一只山鸡和野菜等食材,李鱼做了一桌分量十足且丰盛的饭菜。 取出酒坛,给两人各倒了一碗药酒,李鱼在王羽面前坐下。 咕噜——咕噜—— 刚一坐下,李渔就听到一阵响动从王羽腹部传来。 可当他抬头去看时,却见王羽眼观鼻,鼻观心,端端正正的坐在板凳上,一动不动。 李鱼啼笑皆非,抬手示意:“道长不必客气,请。” “多谢居士。” 王羽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口中称谢,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便啃了起来。 李鱼不动声色地套近乎:“道长你的年纪应该没有我大,不介意的话叫我李大哥或李兄就行,要是觉得不合适,叫我李鱼也可以。” 王羽似乎没有察觉到什么,边吃边道:“那我以后就叫你李大哥吧。李大哥也不必称呼我道长,唤我乘云便是。” 李鱼脸上笑容更浓了三分:“那好,乘云兄,我刚好吃过饭没多久,我还不饿,你可一定要多吃点。” 王羽点头回应,闷头大快朵颐起来。 见王羽狼吞虎咽,好似三天三夜没吃过饭了,李鱼有些好奇,问道: “乘云兄,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应该是修行中人吧?既然是修士,为何还能落得如此田地?” 听到这话,王羽动作一顿,将碗里剩下的饭扒拉完,又盛了一碗,这才有功夫说话,将自己落到现在这般地步的原因说了出来。 原来,王羽从小一直在深山中修道,不谙世事,在一个多月前才随师父下山,准备游历天下、磨砺修为,增长见识。 谁知在师徒二人下山后不久,封州墨阳郡出现了一件大事! 幽州裂天剑宗的真传弟子章长风,向封州成名已久的顶尖大人物“长生剑”殷长生发起了挑战,打算一试其剑术锋芒。 裂天剑宗乃是幽州赫赫有名的剑仙大派,传世近万载,曾诞生过几尊陆地神仙般的人物,哪怕到了如今,仍有数尊结成金丹的剑仙镇压山门。 章长风便是裂天剑宗当代弟子中最杰出的真传! 此人所修的乃是裂天剑宗的核心秘传之一的《大自在庚金剑诀》,剑术已经臻至剑道中的上乘境界剑气雷音之境。更是在师门剑墓中得了一口法宝级的飞剑,将其炼化后,杀伤之力强横无匹,纵然是长老级别的人物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至于“长生剑”殷长生,同样也并不简单。 此人的经历颇具传奇性。 殷长生本是街头乞儿,却有大机缘,大毅力,大魄力!此人自微末中崛起,修的是武道,以剑术闻名于世,乃是成名百年的武道顶尖强者,掌中的一口长生剑不知斩杀了多少强敌! 其中既有威名赫赫的江湖豪侠枭雄,威震一方的武道强人,也有神通盖世的仙道修士,豢魔养鬼的邪道妖人! 剑虽名为长生,却是一把以杀戮和鲜血铸就的死亡之剑! 而且殷长生的居所碧波山庄位于东阳郡境内,乃是天下四大山庄之一。 山庄因其中的碧波寒潭而得名,其内有着一口灵泉,位列天下第九,非但灵机充沛,其中泉水还冰凉彻骨,是洗剑淬剑的绝佳之物,不知引得多少人垂涎欲滴。 奈何有殷长生坐镇,便只能喟然长叹,无能为力。 两人一仙一武,皆是两道中的佼佼者。 两尊这般杰出的人物,这种罕有的对决场面,必然是精彩纷呈,但凡修炼者谁不想前去一睹为快?! 故而此事一经传开,登时便在封州、幽州两地引起了轩然大波,许多修士武者被此事惊动,纷纷提前赶路,打算前去凑凑热闹,见识高人风采。 纵然是其他州的修炼者,在听闻此事之后,同样也都被引发了兴趣,不远万里地涌入封州墨阳郡。 这些人当中,也就包括了王羽师徒二人。 第三十七章这个世界的水很深! 无论是仙道修士也好,还是武道强者也罢,皆是掌握了超凡脱俗之力的修炼者。 这样的人物,往往都是唯我独尊,无法无天之辈,彼此之间,有仇怨者亦不在少数。 为此,还闹出了不少的乱子,引得大周皇庭所设的机构镇魔司颇为警惕,派遣强者严加防范,防备有人伺机生乱。 下山后的王羽师徒二人听到了有大人物约战对决,顿时起了兴趣,于是胡老道便带着王羽特意从幽州赶到了封州,打算凑凑热闹,顺便让徒弟长长见识。 不过,章长风和殷长生二人约战之事定在了今年的七月十三,距离现在还为时尚早,仍有接近半年的时间。 所以师徒二人便四处游逛,谁知期间意外遭遇了胡老道以前得罪过的仇家。 这仇家修为不弱,胡老道与对方斗法数次,短时间内难分高下,胡老道顾不上自家徒弟,只得让王羽自己一个人先远远避开,等解决了仇家之事再去寻他。 王羽久在深山修道,不经世事,也不明世间险恶,在打尖住店的时候居然被路边的黑店以迷药迷翻,不仅如此,就连身上的财物也都被搜刮而去。 若非身上的一道灵符自动激发,护住他的性命,他可就阴沟里翻船,真就栽在几个小毛贼手里了。 听完王羽所说,李鱼久久未语。 王羽这些话里的信息量不小。 无论是传世万载的剑修大派裂天剑宗、大自在庚金剑诀、剑气雷音,还是天下四大山庄之一的碧波山庄、位列天下第九的碧波寒潭、长生剑这些字眼,他都闻所未闻。 其中蕴含的种种信息,以及其中的意味,让他心神沉甸甸的,为之摇曳与震惊。 看来这个世界的水,很深啊! 不过这不奇怪,他如今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大部分都是从老瘸子、张虎身上而来。 两人虽然都算不得普通,但也不是什么过于出色的人物,能力有限,所知亦有限。 眼前的王羽是有传承的修士,从小到大受到了系统而广泛的教导,知道这么多很正常。 李鱼倒是觉得,自己挽留王羽,还真是做对了,否则根本没办法知道这些东西。 消化完王羽话中的信息后,李鱼回过神来,见王羽还在狼吞虎咽,不禁有些好笑,道: “乘云兄,修士灵觉敏锐,以你的修为,在那黑店吃饭的时候,应该能察觉到一些端倪吧,为何还......” “我当时的确察觉到了那几个贼子的恶意。甚至还以灵符探测饭菜,里面很干净,并没有下毒,也没有什么迷烟之类。” 王羽将碗里最后一点米扒拉干净,这才木然道: “但我没想到,那几个贼人居然将迷药抹在了筷子尖上。” “咳咳......” 李鱼刚喝了一口酒水,听到这话,顿时剧烈地咳嗽起来,差点被呛到。 不往饭菜里下药,而是把迷药抹在筷子尖上,这些贼人还真他娘的机智! 也难怪王羽这个初出茅庐的菜鸟会栽了。 要是换成其他老江湖,一旦疏忽大意,怕是也得吃个大闷亏。 酒足饭饱,王羽心满意足,舒坦的长出了口气,对李鱼道:“我师父说过,有恩必报。李大哥,你以好酒好菜招待于我,你是个好人,所以我也要回报这一饭之恩。” 这孩子也忒实在了......李鱼摆手笑道: “乘云兄不必客气。” “我与乘云兄你也算一见如故,这点东西又算得了什么。” “不行的。”王羽一脸的固执和认真: “师父说过,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 “我若不这样做,师父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而且我心里也不踏实。” 这话让李鱼对其好感大增之余,又有些好笑:“那不知乘云兄要如何报答我?” “李大哥,你这义庄位于山坡之上,四面空荡无林,过于单调,留不住风也聚不住水。义庄乃停尸之所,倘若时间一长,必然会滋生出一些阴气和死气,于人妨碍很大,有百害而无一利。” 说起这个,王羽脸上焕发出一股奇异色彩,一改之前的呆头呆脑,侃侃而谈起来: “不过,刚才我以师门望气术观望,发现在这义庄下方恰好有一条细小的水脉,若是在水脉上方挖一口井或是一个水塘,便能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引水脉之生机来中和此地阴郁之气,阴阳调和,逐渐将此处转化为一处适合居住的良宅。” 李鱼不禁讶然,没想到王羽竟还精通风水堪舆之术。 但他略一琢磨,发现王羽说的还真他娘的挺有道理。 他这义庄周围皆是山坡,哪怕后山也相距较远些,周遭无河无树,导致这里夏天炎热潮湿,冬天阴冷,委实不是什么适合居住的好地方。 可如果在义庄前挖上一口井,并将里面的活水引出,倒是能滋养大片的绿植树木,也能让此地变的富有生机。 “受教了。” 李鱼不得不感叹,术业有专攻,这种事情若是不被王羽这种专业人士点透,他根本不会知道这些。 接下来,王羽便将那水脉的详细方位,以及在何处挖井,引水,如何改善此地的风水等情况全部一一告诉李鱼。 末了王羽又遗憾说风水堪舆和阵法有着许多相通之处,倘若有一位阵法师在此,完全可以利用一方铜盘法器,几块上佳玉石,布下一座聚灵阵,能逐渐将此地转化为一处灵气充裕的修行庐舍。 这样一来,比之什么良宅都要强上十倍百倍! 可惜,先不说一件法器价值几何,单说阵法师这种精通六艺的修士实在少的可怜,别说王羽,就连他师父也很难请到。 不过李鱼却是并不在乎什么修行庐舍。 他是武者,暂时还不是修士,修行庐舍对他用处不大,反倒是对于自身所在的封州乃至中土修行界的各种常识和势力划分都比较感兴趣。 于是他便直接开口询问。 王羽自然能看出李鱼也是修炼者,只是道途体系与自身有所不同而已,对于修行界感兴趣倒也正常。 于是他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便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些东西大致说了出来,听的李鱼若有所思,只觉得大有收获! 第三十八章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闲聊了一阵,李鱼状似随意问道:“乘云兄,你与令师已经分别数日,若是胡道长解决了麻烦,回头寻你,又如何能找到你?” “李大哥有所不知,我与师父身上各有一枚子母定位符,我身上的是子符,师父身上的是母符,只要师父取出母符,便能确定我的大致方位。” 王羽是个老实孩子,不懂得说谎,更不知人心险恶,随口便把自己的底细给说了出来。 仙侠版的定位器吗......李鱼念头转动了一下,笑道: “这么说乘云兄现在应该是无处可去,没有落脚的地方啊。既然这样,如果你不嫌弃的话先在我这里暂住几日如何?顺便还能在这里等待胡道长,毕竟就算有子母定位符在,你越是走动,胡道长也就越难找到你。”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修士萌新,而且还这么善(hao)良(hu)老(you)实,他可不能轻易放过。 “这......” 李鱼这话说的很有道理,但王羽犹豫了一下,还是摇头拒绝了: “多谢李大哥好意,只不过我听说隔壁的长临县有河妖作祟,那河妖冒充河神,害人不浅。师父说过,我辈修行中人,当要以惩恶扬善、斩妖除魔为己任。所以我接下来打算前去除掉此妖。” “乘云兄这话真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遭到拒绝,李鱼倒是并不生气,反而肃然起敬,接着叹道: “实不相瞒,其实我们周水县也有妖人作祟,此人名为五脏客,专门盗取幼儿和少年的五脏来修炼邪法,炼制丹药,至今已经作乱数月,有二三十人死在此人手中,此人之恶,简直罄竹难书啊!” “甚至在我们这清水镇,也有一只成了精的积年老黄皮子作祟,此妖同样恶行累累,害了不少人命。我这人眼里最是容不得沙子,最近正打算将次要除掉,奈何这黄鼠狼精实力不弱,所以我还在想办法。” “斩妖除魔这种事应当除恶务尽,乘云兄若是有意,不如你我先将联手此妖斩杀,之后我再随你一起去长临县,将那河妖除掉。你觉得怎么样?” 李鱼唾沫横飞,好一顿忽悠。 自从杀了黄员外后,黄大仙就成了李鱼的眼中钉肉中刺,每天都恨不得将此妖除之而后快。 毕竟,此妖的子孙和手下黄员外尽皆死在李鱼手中,这种事或许能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黄大仙。 双方已是结下了大仇! 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下手为强,尽快搞死这畜生! 毕竟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李鱼对于斩杀黄大仙并没有多少把握,不过王羽的出现倒是让他产生了一些想法。 王羽修为不弱,是一个不错的帮手,若是能与他联手,对付黄大仙倒是有了不小的把握。 不过李鱼也是有点纳闷,单单这清水镇屁大点的地方,便有水塘女鬼、黄大仙这些邪祟妖物。 再加上四处挖人五脏的五脏客,乃至隔壁县的河妖。 这个世界的邪祟妖物,未免也太多了点吧。 “李大哥你说的有道理,也好,那我就先在此暂住几天。” 王羽虽然看似呆板,可实际上却不笨,自己的长短他自己心里清楚,他修为也算不弱,可毕竟涉世未深,性子过于直接,不懂得掩饰自己,万一遇到狡猾阴险的人或妖,难保不会阴沟里翻船。 若能跟李鱼联手,也能相互照应,于是他很是干脆地答应下来。 得到了王羽的肯定答复,李鱼颇为惊喜。 见王羽没有休息的地方,他想了想,干脆把正厅里停尸床上的一具尸体搬起来放进了旁边的棺材里。 至于停尸床,则被李鱼搬进了卧室,以供王羽日常打坐休息。 末了李鱼还一脸的歉意:“我这义庄太过简陋,连张额外的床也没有,也就委屈乘云兄你了。不过你放心,这床很干净的,除了放过死人,根本没有放过其他东西。” 棺材里的尸体:“......”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王羽:“......” 现在我再拒绝还来得及吗? 不过王羽倒是并不是忌讳这些,只是心里觉得有点膈应而已。 想了想,他取出一张除秽符,以真气激发,符纸腾地燃烧起来,将床上的残余阴气、秽气尽皆燃烧一空,而后盘坐在上面开始调息。 李鱼看了一眼,也没有打扰他,趁着天还没黑,跑去镇上买了一些东西。 回来的路上,李鱼发现那水塘边并无那白影女鬼孙氏的踪迹,也不知那孙氏离开了这里,还是隐匿了起来。 “等解决掉黄大仙和五脏客,再来将这害人的女鬼给处理掉!听杨老爷子的意思,这孙氏是沉塘而死,她的尸骨应该就在这水塘底吧......” 心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李鱼脚步不停,继续赶路。 等李鱼回到义庄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天上月明星稀,四周的草丛里传来各种不知名小虫“吱吱”叫声,为死气沉沉的义庄带来了些许生气。 王羽这时候也已经休整完毕,两人略作商量,干脆决定今晚便动手。 斩妖除魔这种事,犯不着跟对方讲什么道义武德,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决定好后,二人便连夜赶路,直接动身前往黄大仙庙。 两人都不是什么普通人。 一个是筋骨皮大成的巅峰武师,气血如火炉,力如牯牛,猛若凶虎,日行百里轻轻松松,根本不在话下。 另一个也是修为接近先天胎息的修士,论修为甚至比李鱼还要略微强上一丝。 两人一个法爷一个战士,气息悠长耐力久,速度也很快,赶起路来歇也不歇。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来到了黄大仙庙附近。 昏暗的夜色里,黄大仙庙矗立在荒郊野外,死寂无声,仿佛一只凶兽匍匐在此,隐隐给人一种阴森可怖的感觉。 李鱼二人没有贸然动手,而是躲在百丈开外的一颗树下窥探着不远处的黄大仙庙。 王羽修习过望气术,除了能探测一地之地气风水外,还可以探测生灵的生机与活力。 换而言之,他能够探测黄大仙庙内的大致情况。 至少能确定黄大仙现在有没有在这庙里。 第三十九章骚操作! 王羽手捏法诀,双指并拢,在额前一抹,再度睁开眼后,双目中已是泛起了灵光,望着黄大仙庙端详起来。 李鱼饶有兴致地望着这一幕,对于修士,他还是比较好奇的。 毕竟相对于锻炼体魄意志,走肉身成道的武者,能施展种种法术神通的仙道修士明显要更为高大上一些。 虽说仙、武两道这两种修行体系难分高下,两者也各有优劣,不过武功绝大多数人都能修炼,反倒是修士的门槛更高,数量更为稀少! 仙道修士一旦打通天地二桥,臻至先天胎息之境,真气就能与天地沟通,绵绵不绝。 可驾驭法器飞遁高空,还能操控法器远程攻伐防护,还有着各种神秘莫测的法术神通,潇洒自如,随心所欲,这是武者难以做到的。 反过来讲,先天武师内外一体,钢筋铁骨,气血充沛如狼烟,意志如铁,不惧迷神之术。 一声大吼,鬼魅邪祟便要魂飞魄散,讲究十步之内,人尽敌国,修士一旦被其近身,就算有法器护身多半也很危险。 所以,若是日后有机会获得什么修仙练气的法门,李鱼肯定要修上一修。 片刻后,王羽撤去了法术,脸色有些难看。 李鱼好奇问道:“怎么样?那老妖现在有没有在这庙里?” “我观测到在那淫祠内一道气机状若狼烟,直冲高空,足有十几米之高。” 王羽点头道: “这道气机阴气森森,而且血怨之气颇为浓郁,其主必定害死过许多人,并以其血肉为食。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道气机的主人应该便是那黄皮子精了。” “除此之外,这庙里还有其他几道气机,只是相对来说就弱了许多,应当是这老妖的子孙后代。” “不错,此妖的确有些子孙后代。” 李鱼附和点头,之前他曾杀过一只薄有道行的黄鼠狼,由此可见那黄大仙也并非独来独往地孤家寡人。 王羽有些疑惑道: “不过这气机虽强,却隐隐给我一种外强中干的感觉,就好像这老妖现在状态不佳,莫非此妖最近受过重伤不成?” 李鱼笑道:“没错,前段时间此地曾遭过一次雷劫,这老妖应该就是那时候被劈伤的。” “此妖恶行累累,身上积累了许多血怨之气,容易引发心魔不说,一旦到了雷雨天气,还很容易引来天雷轰击。能有此报,也是老天有眼!” 王羽很是认真的说道。 李鱼笑了笑,起身说道:“乘云兄既然已经探查清楚了这老妖的几分底细,接下来就看我的吧。” 一边说着,他便将背上的一只包裹取下,同时收敛全身气血,降低呼吸、心跳的频率,放轻脚步,尽量让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小心翼翼地走向黄大仙庙。 “李大哥,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王羽有些好奇李鱼这包裹里是什么东西,不过他并没有多问,直接屈指弹出一张灵符,落在李鱼身上。 李鱼顿感身上似乎多了什么东西,同时自身气息和气味也全被掩盖,没有泄露分毫。 好东西! 李鱼心里赞叹一声,步伐既轻且快的来到了庙门外。 他屏住呼吸,取出火折子,吹了吹,把它放在了包裹里。 没多久,包裹便冒出了一股股的灰红色烟雾。 不过李鱼这时已经眯起了眼睛,捏紧了鼻子,趁着烟雾不大之时,嘭地一脚踹开庙门便把包裹丢了进去。 而后他重新掩上庙门,迅速后退了一段距离,同时锵地拔出黑虎刀,双手握刀,目光盯着庙门开始严阵以待。 刚才那包裹里,除了放了许多易燃的木屑、干草叶外,还放了一些碾碎的辣椒粉、胡椒粉。 一旦燃烧起来,冒出的烟雾辛辣刺鼻,普通人闻上一口,简直能被活活呛死。 黄鼠狼这种畜生嗅觉灵敏,李鱼怀疑上次那只黄鼠狼多半就是循着他留下的气味才找到的他。 这团特制的“烟雾弹”一旦丢进了庙内,里面的一窝黄皮子嗅觉和视觉绝不会好受,就算不被熏死也绝不会好受! 这种手段是下作了些,但李鱼并不在乎。 果然,没多久,庙内引发了骚乱。 里面先是响起了黄鼠狼“吱吱”叫声,此起彼伏,接着便是一阵东西被打翻的声音,李鱼虽不懂兽语,却也能听出这些叫声中蕴含着莫大的惊慌、愤恨、恐惧、急切等情绪。 没多久,这些声音便缓缓减弱,变的有气无力。 嘭! 这时,庙门突然炸开,一道白影撞碎了大门,从里面冲了出来,紧接着门里面冒出滚滚地灰红色烟雾。 李鱼定睛一看,便见到那白影赫然是一只黄鼠狼,不过个头明显不同寻常,从头到尾足有三尺多长,皮毛雪白,白的妖异,宛如一条白犬。 唯一有些不和谐之处,在其背部有着大片的皮毛焦黑,仿佛被雷火劈烧过一般,仍有些血肉模糊。 此时,这头黄鼠狼双目通红,不住地流着眼泪,接连打着喷嚏,嘴巴大张,一张兽脸上满是拟人化的痛苦。 注意到李鱼,黄鼠狼当即便瞪着一双红眼扑了上来,速度奇快,口吐人言,声音怨毒: “咳咳......小子,你我无冤无仇,为何......阿嚏!为何用这般下作手段害我?!” 说话的时候,却不耽误它一双利爪抓向了李鱼的胸口、脖颈部位。 双爪表面泛起灰白妖气,冷冽地光芒吞吐不定,仿佛神兵利刃一般。 同时一股腥臭而阴冷的气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妖怪口吐人言,这一幕委实少见,正常人见了都得分神呆愣片刻。 不过李鱼消化了张虎的武道经验,与人交手厮杀的经验丰富无比,他早已凝神屏气,稳稳地站在原地,并将全部的精气神全部凝聚在了手中的黑虎刀上。 整个人都隐隐透发出一抹锋芒之意,宛如一口宝刀! 现在他的眼里,除了黑虎刀,便只剩下了眼前的敌人,至于对方的辱骂质问,李鱼置若罔闻! 黄鼠狼扑来,他也只是横刀斩出。 第四十章不讲武德! 铛—— 长刀与利爪碰撞,响起了金铁交鸣般的清脆声响。 李鱼只觉得一股沛然大力袭来,透过长刀传到身上,让他胸口有些发闷,手臂发麻,身形都要连连后退几步。 这黄鼠狼身形不大,连他的三分之一也没有,力量却惊人的可怕,比他还要强上不少。 然而李鱼却不惊反喜! 他早就料到这老妖实力非同小可,能令黄员外那种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不敢轻举妄动,至少也是一尊先天级别的妖物。 现在看来,他所料不假。 只是这老妖之前曾遭过雷劈,至今也仍未恢复,一身实力肯定要打个折扣。 刚才又经过了辣椒粉和胡椒粉所制作的“烟雾弹”的攻击,剩下的战力又要折损部分,如此一来,对方的实力必然所剩不多。 而对方刚才那一击已经让李鱼心中有数——这黄皮子精现在虽然仍有些强悍,但对他的威胁却是直线下降,到了他可以勉强应对的程度! “还有这种操作?” 看着李鱼跟这条黄鼠狼打的你来我往,黄鼠狼还时不时地一边咳嗽一边打喷嚏,王羽却呆愣住了。 师父曾告诉过他,黑狗血与桃木、暖玉等物是鬼物的克星。 至于如黄鼠狼、狐狸精、狗妖这类妖物,非但肉身强悍,而且多半觉醒了天赋法术,这就不好对付。 既然这样,就得保持距离,控制法器进行远程攻击的同时,还要在身上贴上一张护身符之类,嘴里还得准备好一颗解毒丹、清明丹之类。 这样一来,才能攻防兼备,相对稳妥一些。 用辣椒粉和胡椒粉来对付黄鼠狼这种嗅觉灵敏的妖物,这种骚操作他听都没听过。 可现在看来,这种办法非但成本低,而且效果居然也出奇的好! “居然连这种办法都能想到,李大哥可真聪明!” 王羽看两眼放光,一张清秀的小脸上满是佩服,暗道: “师父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要多学习别人身上的优点,这话果然没错,看来我应该要多跟李大哥学习才是。” 此时,场中,一人一妖打的颇为激烈。 黄鼠狼被李鱼一刀击退,它狠狠地打了个喷嚏,便愤怒地再度扑杀而去,却被李鱼手腕一转挥刀挡住了这一扑,利爪与长刀相互摩擦,发出刺耳地声音,迸发出一串火花。 正要继续攻击时,一枚青色铁环无声无息飞来,包裹在灵光之中,又急又快,迅猛地砸向它的脑袋。 “咳咳......该死的小崽子!居然偷袭......你们不讲武德!” 这一击又狠又毒,触不及防之下,黄鼠狼只得一边咳嗽,一边咒骂,并张口喷出一口灰白元气,这是它所苦修的本命元气,足有一尺多长,撞在了铁环上。 登时,青色铁环仿佛陷入了棉花团中一般,速度迅速变的缓慢了一些,却仍是固执的朝着它冲撞而去。 喷出这口元气后,黄鼠狼莹白发亮的皮毛肉眼可见的变的暗淡了一些,心里更是大惊,这铁环分明是一只品质上佳的法器,不然不会有这般威力。 “这位妖怪先生,你这话说错了!” 谁知听了黄鼠狼的话,王羽却是一脸地认真道: “我乃仙道修士,为什么要讲武德?况且我师父说过,跟邪魔外道不必讲江湖道义,怎么方便怎么来。” “闭嘴!你不是好东西,你师父也是个老混蛋!你们......” 黄鼠狼气的七窍生烟,刚要说什么,忽然,一抹雪亮地刀光闪过,它的腰腹部位绽放出一朵血花,疼的它吱吱叫唤,破口大骂: “小子无耻!” 却是李鱼抓住这个机会,狠戳戳地给它后腰来了一刀。 不过这黄鼠狼不愧是先天妖物。 李鱼本以为这一刀能将其斩为两截,再不济也得把它的腰子给噶出来,谁知对方身上的皮毛又坚又韧,砍在上面,也不过是划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长口子,隐隐露出了其中的内脏。 嗖! 不远处地王羽手捏法印,青色铁环铮地绽放出灵光,密密麻麻的细小符文在其表面流转不定,散发出惊人的灵压,再次袭向黄鼠狼,令它将要说出的话又咽了回去。 奈何青色铁环距离它太近,它根本躲闪不及。 于是干脆地运转体内为数不多的妖气,在身体表面凝结成一层灰白色的雾气,犹如一层盔甲般,硬生生承受了这一击。 嘭! 铁环虽只有手镯般大小,可这一击却势大力沉,纵然是铁墙也要击穿。 落在黄鼠狼身上,硬是将其体表那层妖气防护砸的崩溃,整个躯体横飞了出去,隐约能听到骨骼碎裂地声音。 黄鼠狼口中喷血,只觉得全身无有一处不疼,眼睛、鼻子、喉咙、腰腹、内脏,令它神智都有些模糊了。 “两个该死的小崽子,我若逃过此劫,必定要将你们碎尸万段,再将你们的父母兄弟、亲戚朋友抓住,一一折磨至死!” 心里暗自发狠诅咒,黄鼠狼砸落在地,震动牵引了身上的伤势,疼的它龇牙咧嘴,还不时地咳嗽几声。 可就在这时,它眼角的余光已然注意到一道影子如影随形般紧随而来,出现在它眼前,赫然便是那拿刀的小崽子! 黄鼠狼大急,脱口而出:“等等!住手!我有话说!” 话中带着一股惑人心神的力量。 奈何它此时深受重创,实力十不存三,这等迷魂术也不过是让李鱼动作顿了顿,雪亮森然地刀光便从它脖颈划过。 嗤—— 接着,一颗似狐似犬的脑袋从脖颈滑落,砸在地上,无头尸身颤了颤,也跟着倒地,不再有甚动静。 “这老妖终于死了!” 李鱼轻呼了一口气,手腕一抖,将刀身上的血迹震落,返刀入鞘。 只能说不愧是先天妖物,纵然重伤未愈,纵然实力一再被折损,仍这么难对付。 若非有王羽这个强力帮手为他分担压力,单靠他自己,谁胜谁败还不一定。 “这只妖物道行不浅,应该是先天胎息大成,不过因为受过伤的缘故,实力大幅度缩减。再加上我们来的过于突然,让它来不及施展威力强大的妖术,否则我们还真不一定能对付得了此妖!” 王羽走到近前,盯着黄鼠狼尸身看了片刻,郑重其事地评价道。 至于青色铁环已经被他收入掌中,套在了右手腕上,光芒暗淡,质朴简洁,仿佛只是一只普通铁环。 但李鱼刚才可是亲眼目睹过此宝的威力,他深深地知晓此物的不凡。 虽然心中好奇,可李鱼并未多问。 法器和功法向来都涉及到他人的隐秘,甚至可能关系到修士的根基性命,这种问题一旦问出来,很容易得罪人。 就算王羽不会在乎,李鱼也不会如此无礼。 第四十一章地窟尸骸! 李鱼抓起地上的两截黄鼠狼尸身,丢到芥子空间,随口道: “此地并非你我主场,未免横生枝节,乘云兄,我们先进去搜刮一番,有什么事回义庄再说。” 见李鱼将尸身收起来,王羽一怔,李鱼这分明是拥有某种储物法器。 不过储物法器这种东西虽然不多见,但他自己也有,因此也就略一惊讶便恢复了平静,点头道:“好。” 接下来,两人等庙里面的味道刺鼻地烟雾散去后,便大步踏入庙内。 正堂内,此时正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黄鼠狼的尸体,李鱼也不嫌弃,一具接一具的全都丢进了芥子空间。 巧的是,其中一只个头最大的黄鼠狼居然还没有死。 只是七窍流血,在地上时不时地抽搐一下,被李鱼一把捞起来后,这黄鼠狼扭身张嘴,露出满口森白的利齿,还要给李鱼来上一口。 李鱼却只是冷哼一声,手掌一抖,便将这黄鼠狼抖的筋骨酸软,本来聚起的力量都被抖散。 接着捏住脑袋一拧,咔嚓一声,便将它的脖子轻易扭断。 身为巅峰武师,钢筋铁骨,感官敏锐,身手敏捷,要是被区区一只畜生给咬了,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这一幕却是看的王羽下意识地脖子一缩。 不知为何,那骨头断裂的清脆声听在他耳朵里,让他牙根一酸,总觉得脖子有点痒。 这位今天刚认识的李大哥,似乎略微有点凶残啊...... “嗯?” 随手把尸体丢进芥子空间,李鱼鼻子一嗅,隐隐闻到一股淡淡的尸臭。 李鱼眉头微皱。 他是常年与尸体打交道的专业人士,自然知晓这种味道是怎么来的。 分明是由腐烂的尸体散发出来的! 李鱼环顾四周,整个正堂内,除了一张供桌,一座雕像外,再无其他物件。 他将目光落在了泥塑神像上。 这雕像人身,却长着一颗兽首,似狐似猫,似笑非笑,很是诡异,在这昏暗的夜色中看起来邪气森森。 李鱼几步来到泥塑神像后面,在这神像下方有着一只洞口,碗口粗细,尸臭正是从里面散发出来的。 他双手抵住神像,全身发力,将神像推倒,又点燃了庙里的油灯,借着灯光,总算看清楚里面的景象。 只见里面堆放着十多具尸骸,除了几具还带着肉,沾染着血迹外,其他尽皆都成了惨白的骨架,上面满是细密的齿痕。 有的骨骼粗壮,明显是成年人的尸骸,有的细小,分明是幼儿的尸骸。 这一幕看的李鱼额头青筋凸起,目光先是森然冷厉,接着逐渐恢复了平静,没有说话。 “什么?这窝妖孽居然害死了这么多人?!” 王羽察觉有异,凑上前来,看到这下面满窟的尸体先是一惊,然后便是一阵咬牙切齿: “就连幼儿都不放过,当真该死!” “无量天尊!” 他神情肃穆,主动开始为下面的这些尸骸诵起了《度人经》。 等诵完《度人经》,李鱼跳下去,将里面的尸骸全部收了起来,打算带回去收殓后葬在义庄后面。 这些人都是被妖物残害的可怜人,没看到也就算了,可既然李鱼发现了他们,也就无法坐视不理,任由这些人的尸骸曝尸于此。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地窟内,他还发现了一小堆金银财宝,以及用一只木盒郑重其事保存起来的残破石牌,上面满是一些繁复的神秘花纹,看的让人眼晕。 看得出,这石牌很受黄大仙的重视,不然也不会郑重其事地保护起来。 最后离开之时,王羽目光落在倒地的泥塑神像上,突然伸手一点,一道灵光飞出,将神像击的粉碎,里面的一样东西滚了出来。 李鱼定睛一看,赫然是一个巴掌大的神像,除了大小不一样外,外形与被打碎的泥塑神像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这神像的材质分明是木质的,颜色发红泛黑,油光发亮。 王羽将其捡起,打量片刻后,小脸肃穆道: “此物是百年阴木雕刻而成,具有凝神、温养神魂的功效,现在经过粗浅炼制后,已经可以将一缕神魂分化附在上面,用来凝聚香火。” “看来,这妖孽还懂得一些神祇修持法门。” 李鱼洒然一笑:“管它到底是真懂还是假懂,反正这老黄皮子已经成了一具死尸。现在时间不早,我们该回去了。” 王羽点点头。 两人走远后,背后的黄大仙庙,已是燃起了大火,火光冲天,浓烟直冒。 ...... 回到义庄后,王羽仍有些不平静。 今日所经历的事情,实在是他以前在深山内修行时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过的。 亲自与人联手斩杀一尊先天妖物,那老妖的凶残气焰,还有那满地窟堆积的腐臭尸骸,如今回想起来,都令他心神泛起涟漪。 倘若自己能早点下山,斩杀黄鼠狼此獠,这些人会不会就不用死了? 若是他今天反被妖物杀死,会不会也会跟那些尸骸一样受到妖物啃食,成为一窝黄鼠狼的口中血食? 仅仅一镇之地,便有如此凶残之妖物,整个东阳郡、封州,乃至中土十九州的那些魔渊、绝地、禁忌之地,甚至整个乾元界,又该有多少作恶的邪祟妖孽? 这些邪祟妖孽又能造下多大的杀孽? 这么多邪祟妖孽,杀得完吗? 现在,王羽总算明白了之前师父说过的话: “乖徒弟,你拥有上佳天赋赤子之心,且天生百脉皆通,是上佳的修道种子,绝不比裂天剑宗的章长风差多少。奈何玉不琢不成器,若只是在山中修行,纵然等你老死,也决计难有证得金丹道果的一天。” “唯有历经红尘俗世的打磨,见识过爱恨情仇,饱经风霜,你那颗赤子之心才会绽放出最为惊艳的光彩。所以,为师带你下山,却也不会一直护着你。你的路,终究还是需要你自己来走!” “记住了,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任何情况下,你都需要守住自己的本心。” 本心...... 王羽渐渐平静下来,今日发生的事情虽然在他心中留下了痕迹,却也让他更清楚的认识到了自己的本心。 以后的日子里,他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应该如何去做,也已经逐渐有了一个模糊的方向。 他盘膝在床榻之上,开始运气调息,陷入了深层次的冥想之中。 第四十二章神道典籍! 至于李鱼,此时正在义庄后面收殓着诸多尸骸。 这些尸骸数量虽多,殓尸奖励却并没有多少,也无甚值得一提的好东西,不过李鱼也并不在乎。 他为这些可怜人殓尸,本就不是为了奖励。 “瘸叔,你一个人在这里应该挺无聊的,我为你找了这么多伴,想来你以后应该不会寂寞了。” 将尸骸一一埋葬后,各自在其墓前点了一炷香,顺便也为旁边的老瘸子上了一炷香,李鱼又取出了那些黄皮子的尸身。 他一只只的开始收殓。 其他黄鼠狼也就算了,要么是如上次那只黄鼠狼一样,贡献出了自己的臭包,要么就是一碗鸡血,或是一撮尾尖毫毛。 总而言之都算不得好东西,几乎不值一提。 唯有被李鱼扭断脖子的那只黄鼠狼,以及黄大仙的殓尸奖励颇有价值。 前者的殓尸奖励是一门法术《迷神术》。 【迷神术】 品质:精品 介绍:此乃黄鼠狼一族的天赋法术,唯有天赋出众,资质上佳的黄鼠狼才能觉醒。修此法术,非但能迷惑他人心神意志,还能强化自身神魂。值得注意的是,人族若修此法术,需得具有一定的修为根基。 至于后者......是一张两指宽,三寸长的暗金符纸,沉甸甸的,仿佛以某种神秘金属锤炼而成,表面以猩红如血的颜料绘了一道玄妙符文,很是神秘。 【聚灵真符】 品质:珍稀 介绍:以先天妖物心头精血混合香火之力绘成之灵符,可激发三次护体神光,防御力相当强悍。将血滴在上面便可收入体内,以心神念头便能催动。 ...... 《迷神术》也就算了,需要一定的修为根基才能修炼此术,李鱼现在并非仙道修士,这东西也只能暂时放在芥子空间内积灰。 倒是这张聚灵真符,能够激发三次护体神光,而且防御力惊人,这恰好正是李鱼所需要的。 身为武者,他已经将斩魄刀术修至大圆满,攻伐有余,防守却不足。 此符来的正是时候。 而且这张灵符是珍稀品质,等阶比他之前获得的斩魄刀术都要高出一筹,这足以说明此物之珍贵。 李鱼当即割破手指,将血滴在聚灵真符上,只见血光一闪,聚灵真符便化为一道流光钻入李鱼腹中,消失不见。 李鱼心念一动,清晰地感应到在小腹丹田位置多出了一张暗金灵符,正释放着淡淡的灵压。 他有种感觉,只要自己心念一动,便能激发出其中的威能。 妥了! 李鱼心满意足地将黄皮子们的尸体收到芥子空间,拍拍屁股起身回了义庄。 之所以要留着这些尸体,自然是因为这些尸体都是妖物,其血肉、皮毛、骨骼、牙齿都是珍贵的材料,他或许用不到,对王羽来说却是难得之物,尤其是那只先天级别的黄鼠狼。 回到房间,就见王羽盘膝安稳地坐在停尸床上,五心朝天,双目紧闭。 李鱼也没有出声打扰,而是取出了刚才从地窟中得到的木盒,里面是一块残破石牌,巴掌大小,其中一角已经破碎。 将其拿在手中,立即就能感应到一股信息在心中流转。 《渡阴汇元真旨》...... 简单浏览了一下,李鱼有些惊讶。 这是一部神道功法,讲究凝聚万民香火之力来修行,最高成就是凝练出一具香火真身,阶位上堪比仙道道基神通境界,或是武道大师境界,已经算是不得了的功法典籍。 可惜,这部功法是残缺的,只能修到先天巅峰,缺乏后续凝练香火真身的步骤。 不过就算齐全,李鱼也对这种神道法门无感,绝不会去修炼。 盖因神道法门所需的时间更长,往往要十几年几十年才会初见成效。 且神道法门对于香火之力过于依赖,一旦无人祭拜,没有了香火,哪怕神道修炼者凝练出了香火真身,照样也会止步不前,甚至逐渐式微衰弱。 况且一旦修了神道,便无法随意挪动真身,说是作茧自缚也不为过。 限制如此之多的神道,哪有诸多伟力归于自身的武道来的潇洒自由? 他如今已经步入了武道门径,只需要继续深入下去,便可一步步超凡脱俗,甚至还能兼修仙道,这才是李鱼准备要走的路! 之所以惊讶,是因为这门典籍之中,除了神道根本法门外,还有其他一些法术的修炼方法,以及十几种灵香的炼制方法。 这些法术之中,其他的法术对于李鱼来说只有增长见闻的作用,用处不大。 倒是其中一门名为《石像功》的法术,与武道似有些牵扯,能够通过冥想、控制气血、呼吸、心跳,来收敛自身气息,不泄不漏,大成之际,将会变的犹如寺庙里的石雕神像一般。 这是闭气敛息的上乘法门! 而且并不局限于神道修炼者,李鱼这样的武者也能修炼。 再说这些炼制灵香的方法,炼出的神香是用来祭拜鬼神之用。 这些灵香所采用的材料,有的往往比较珍稀,其作用也各有不同。 比如其中的静神香可以让人静气凝神,用来修行最佳。 再比如其中的恶灵烦恼香可以让人脑海滋生种种恶鬼阴灵之幻象,用来淬炼道心或是害人倒是适合。 还有能潜入生灵睡梦中的入梦香......迷惑心神的迷魂香......沟通神祇的唤神香......乃至增长道行的神灵香...... 常言道,大道三千,条条皆可证道! 无论武道也好,仙道也罢,亦或者是神道、蛊道、鬼道、尸道、魔道,皆是万千大道之一。 炼制灵香其实也是一种道途,香道与丹道、阵道、器道这些修行外道齐名,亦是能够证道长生。 而这些炼制灵香的方法对李鱼也很有用处,毕竟,他是守尸人,日后免不了会与一些特殊的尸体乃至鬼神打交道。 而灵香相当于在他与那些尸体、鬼神之间架起一座桥梁,可以能起到沟通、缓和的作用。 这对李鱼来说,实在意义非凡,不亚于得到了一卷上乘的武道秘籍。 ...... 第四十三章幸运儿五脏客! 第二日,李鱼指着面前一地的黄鼠狼尸体、金银财物、木盒、阴木雕像,笑道: “承云兄,这些就是你我二人昨日的战利品,咱们亲兄弟明算账,你先来挑吧。” 王羽道:“李大哥勿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此妖身上应该有一枚内丹才对。” 说着,他手中溢出一缕灵光,犹如刀片般锋利,划开黄大仙的腹部,从中取出了一枚指头大的莹白内丹。 这枚内丹表面光晕闪烁,珠圆玉润,犹如品质最上乘的珍珠一般,只是现在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纹,像是曾经遭受过重击。 “这枚内丹虽然有些损毁,但其中的元气却并未泄露多少,是先天大妖的全身修为精华凝聚而成,可用来炼制灵丹,祭炼法器,或是来修炼某些神通法术。” 王羽评价道:“单是这枚内丹,就已经接近一件中品法器的价值,而阴木神像、先天妖物的尸身也是不错的材料。虽然比不过这枚内丹,但也算勉强能与这枚内丹持平。” 至于其他黄鼠狼尸体,自然价值不高,只能算作添头。 “你可不要忘了,这木盒中的石牌,藏有一门神道传承,虽有所残缺,对你我而言用处不大,却也是难得之物。” 李鱼指着木盒笑道。 “这门神道传承你我皆可铭记于心,算不得数。” 王羽挠了挠头,有些犯难,总觉得无论自己怎么选择,李鱼都会吃亏。 选内丹吧,李鱼就会吃亏,选阴木神像和妖尸吧,万一李鱼对这两样东西感兴趣怎么办? 他是个老实孩子,让别人吃亏这种事他做不出来,最终还是说道: “李大哥,要不还是你来选吧。” “也好。” 李鱼倒也没有推迟,沉吟了一下,道:“这样吧,这些尸体和阴木神像都给我,恰好我可以萃取材料用来炼制一些灵香,内丹归你,至于这些金银财物你我平分。” “好。” 王羽没有意见,甚至还对李鱼有些感激。 他明白,李鱼这样选择看似公正,实则还是自己占了便宜,单是这枚内丹,若是去卖,就能够卖上三百多块灵石,至于李鱼的那一份,最多价值两百多块灵石。 李鱼倒是没想那么多。 王羽出身青云观,这青云观据说是上古丹鼎派的分支,对于丹道颇为精擅,这枚内丹他就算拿了也用处不大,更不知怎么利用,落在王羽手里反而可以物尽其用。 倒是另有一件事需要李鱼迫切解决! 《斩魄刀术》已经被李鱼修至大圆满之境,现在李鱼的武道修为进无可进,倘若想继续提升修为,就必须要寻找后续武功秘籍。 可他现在筋骨皮大成,后续功法必须得是涉及炼脏、洗髓、换血的才行。 问题是,这样的功法相当珍贵,其价值远比练筋骨皮肉的功法高的多,可谓万金难求。 也唯有那些武道大宗、数百年的世家望族,亦或者声名显赫的武道强者才会有。 要想得到传授非得身家清白,还得是忠心耿耿,立下过大功劳的自己人才才行,否则无亲无故地谁会舍给他好处? 纵然是之前的张虎,他在红巾盗立下了许多汗马功劳,也没见红巾盗其他首领赏赐给他什么炼脏、换血、洗髓的功法秘籍。 因为武功一旦达到先天武师这般境界,武者的脏腑坚韧,钢筋铁骨,体魄犹如铁板一块,体力悠长如奔马。 能生撕虎豹,气血阳刚壮烈,意志坚定如铁,不惧迷魂之术,更不怕恶鬼邪祟! 这时候的武者洗髓如霜,练血汞浆,体能、体质已经与寻常人有了极大的不同,生命力可谓强横至极,没有意外的情况下能活到一百五六十岁! 其生命本质也将逐步超凡,开始朝着超凡入圣的道路上迈进。 寻常百姓家中有着磨豆腐、酿酒、卤煮牛肉的秘方都要捂的严严实实的,不敢示人。 更何况炼脏、洗髓、换血的武功秘籍,相当于步入超凡入圣的钥匙,如此这般珍贵之物,又哪里是这么容易得到的? 不过好在,有着阴阳轮盘这种逆天神物在,李鱼要得到这些东西虽有些难度,却也并不是不可能。 他只需要杀掉先天武师或者得到先天武师的尸体,通过殓尸就有机会得到对方的武道秘籍。 对于谁会成为这个幸运儿,李鱼心里早就确定了最佳人选——五脏客。 这家伙能竖掌成刀,以肉掌轻易剖开血肉,单是这一点就足以说明对方不简单。 李鱼凝聚劲力于双手,也可以做到掏心挖肺,在人身体上破开一个血洞,但却做不到将人的血肉犹如裁纸般轻松划开。 前者看似凶残,破坏力惊人,但力量却浪费了不少。 后者控制力可怕,能够劲力圆融一体,将力量凝聚起来,汇于掌边,切肉如刀,力量不浪费分毫。 要想做到这一步,非得是先天武师才行! 更何况,两人之间有着化不开的仇怨,不杀掉五脏客,李鱼觉都睡不踏实。 ...... 野枣树上,一对鸟儿叽叽喳喳地叫嚷着,树杈上还被它们筑了巢,隐匿在浓密地枝叶当中。 雌鸟正伏在巢中孵蛋,雄鸟不知从哪儿捉了只青虫回来,喂给雌鸟后,并未急着去寻找食物,脑袋一歪,注意到了树下的一个人。 那人正盘坐树下,双目微闭,一动不动。 奇怪的是,雄鸟也并未感觉到什么危险和异常,只觉得这人简直就跟石头一样,硬邦邦的,没有生气。 它蹦蹦跳跳的几下,展翅一飞,落在这人的肩膀上。 谁知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将它抓住,惊得它唧唧叫唤,扇动着翅膀拼命挣扎。 就连树杈上的雌鸟听到叫声,也跟着叫了起来。 “这下知道害怕了吧。” 李鱼以拇指轻抚鸟儿的脑袋,轻笑一声,便松手将其放开。 鸟儿吓的连忙飞到了树上,歪着头有些惊疑不定地望着李鱼,似乎只要李鱼有什么异动,它便会选择立即逃之夭夭,就连巢穴里的老婆也顾不得了。 李鱼没在理它,起身抖了抖身子,活络禁锢,体内气血也跟着运转加快,原本沉寂缓慢地心跳也开始加快跳动。 刚才他在练习《石像功》。 这门功法是《渡阴汇元真旨》中记载的一门法术。 准确来说,这是一门秘术,与武道似有些牵扯,能够通过冥想、控制气血、呼吸、心跳,来收敛自身气息,不泄不漏。 大成之际,整个人犹如寺庙里的一座石雕神像一般,没有丝毫活人生气。 是闭气敛息的上乘法门! 第四十四章五脏客的到来! 之前前往黄大仙庙灭杀黄鼠狼的时候,王羽一旦施展师门望气术,黄鼠狼便无所遁形,这给了李鱼很深的印象。 这固然说明黄大仙身为妖物,由于造下杀孽太多,身上血煞之气过于浓郁,哪怕施展石像功也用处不大。 但也足以证明,在仙道修士的望气术、灵眼术之类法术之下,妖物和普通人根本难以藏匿身形。 包括李鱼,如他这种气血如炉,生命力强大的武者,在修炼望气术、灵眼术的修士面前根本无法隐藏身形。甚至在一些关键时候可能会成为要命的弱点。 不过有了这门石像功,李鱼就能将这一弱点弥补上。 动物的警觉性最是敏感,刚才的鸟儿能毫无顾忌地落在李鱼身上,说明李鱼已经将石像功这门秘术修出了六七分火候。 另外,这半个多月以来,李鱼并没有闲着。 除了《石像功》外,他还利用阴木雕像和黄鼠狼尸体作为材料,尝试着炼制了一些灵香。 王羽所在的青云观道统源自上古丹鼎派,对于丹道颇为精通,而香道与丹道也颇为相通之处,李鱼倒也时常向王羽请教。 炼制简单的灵香不需要什么丹炉、真火,只需要将材料碾碎,比例调配合适,时机把握精准,全神贯注之下便有可能成功。 所以李鱼倒也的确颇有所得,甚至还炼出了十几根入梦香和迷魂香。 李鱼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入门,甚至成功炼出了灵香,就连王羽也很惊讶,说李鱼悟性不错,天赋也相当好。 在武道方面,李鱼还兼修了从黄员外卧室搜来的《追风刀法》。 这套刀法并不逊色斩魄刀术,也算颇为精妙,对他颇有益处,在李鱼将其融会贯通后,他的攻击速度变的更快,刀术明显比之前威力更强几分! 在距离野枣树的不远处,是李鱼之前开垦的一块田地,田地旁边,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水塘。 这水塘并不大,约莫丈许方圆,里面的水清澈见底,隐隐可见水塘底部有着一口细小的泉眼。 几条水沟环绕田地,田地里种植的蔬菜绿油油的,长势良好,倒也颇有几分田园情趣。 这水塘自然是王羽所为。 在得了黄鼠狼内丹后,他总觉得自己占了便宜,为了补偿李鱼,于是干脆亲自动手开凿下方的山石,将下面的那条细小水脉给引了上来。 之后又经过简单布置,使得义庄模样大变,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死气沉沉,而是变的欣欣向荣,多了许多生机与活力。 王羽此时正盘坐在水塘边呼吸吐纳。 犹如伴随着他的呼吸,便有丝丝肉眼可见的微薄灵光从四处汇聚而来,被他纳入体内,将其吸收,化为己用。 待王羽行功完毕,吐出浊气后,脸上已是隐隐显露出一层玉光,颇为神异。 李鱼笑道:“怎么,看样子你莫非有所突破?” 王羽睁开眼睛,摇头道:“略有所得,倒也谈不上突破。” 闻言,李鱼却是浮现出一丝讶然。 这王羽年纪轻轻,比他还要小上一岁多,能够修炼到后天练气巅峰,这份天赋已经堪称奇才。 这几天在开凿完水脉后,居然又有所悟,隐隐有着朝先天胎息晋升的趋势。 这就比较可怕了。 李鱼自身能在短短三个月内修炼到现在这种地步,还要多亏了阴阳轮盘这般逆天神物! 可如果没有阴阳轮盘,单靠他自己勤修苦练,要达到现在的成就,估计至少需要十多年的时间才行! 修士的先天胎息,与武者的先天武师齐平。 这小子若是能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内晋升到先天胎息,一个绝世奇才的帽子是跑不掉了。 “李大哥,我们现在就要出发吗?” 王羽起身问道。 之前两人早有商量,两人联手,先杀黄大仙,之后再去隔壁长临县除掉一只河妖。 黄大仙已经灭掉,接下来自然也就轮到那河妖了。 李鱼没有什么意见,这本就是他事先答应王羽的。 两人都有储物之宝,东西可以随身携带,因此也就简单准备了一下,便动身出发。 长临县与周水县相邻,需得赶上七八十里的路程才能到,其中不乏难走的山路,以常人的速度,步行需要两天才能赶到。 不过两人一个武者一个修士,都不是寻常人物,自然不会将这点路程放在眼里。 两人离开后,没多久,一个身着黑衣的人影走近了义庄。 这人身材修长,容貌年轻,脸色略有几分苍白,模样还算英俊,一双眼睛却是有些细长,时不时闪过一道阴翳寒光,周身气质阴冷。 黑衣青年来到义庄前驻足,并未踏入义庄。 “两个人?” 他在门前站定片刻,目光如刀锋般扫视四周,在野枣树下和池塘边停顿片刻,突然冷笑一声: “居然刚离开不久,哼,运气倒是不错......可惜......” 数月前,他在那位便宜师父的吩咐下,四处掠杀童子之身的少年幼儿,剖腹取脏,以供师父炼制五灵夺神丹,治疗伤势,恢复修为。 黑衣青年记忆力很不错,他清楚记得自己来过此地。 当时闯入义庄后,他趁着那守尸人少年起夜的时候,将其定住,然后划开了那少年腰腹,摘下了两颗肾便飘然离去。 在他离开之时,那少年还躺在地上不住地哀嚎痛呼,鲜血满地流淌,看那样子,分明活不过天亮。 可前几日他却听闻,这处义庄的守尸人居然还活着,非但活着,甚至还懂得一些通阴之术,四处收尸殓尸,活蹦乱跳。 这让他颇为诧异! 当时他分明记得清清楚楚,在取脏之前,已经使用了秘法将少年体内的大半精气逼迫到了双肾之中,如此,两颗肾的肾元充盈,用来炼制五灵夺神丹才是最佳! 三个多月前的一个失去了两颗肾脏,且几近油尽灯枯的人,现在居然还活着,且看起来与常人无异,这种情况简直不亚于死而复生! 思来想去,他觉得那少年身上一定有什么奇妙的事情发生。 要么是被什么路过的修行高人所救,要么便是得了什么绝世机缘。 不然,根本无法解释这种情况! 今日他便是打算来一探究竟。 若是前者也就罢了,他要多远躲多远。 可真要是对方得了什么绝世机缘......那他也不介意将机缘夺过来自己消受。 不过,事情多少有些出乎他的意料,那少年居然刚离开义庄,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简直就像是未卜先知,提前知道他会来一样。 不过没关系,对方并未走远,他还能追得上。 再怎么逃,也绝对逃不出一个“死”字! ...... 第四十五章东阳沈家! 说起来,无论是李鱼,还是前身李愚都未离开过周水县。 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也是基于老瘸子的描述,和张虎的部分记忆,以及王羽的一些述说。 李鱼沿着官道一边走,一边抬头张望。 前方是一条几乎看不到尽头的官道。 说起来高大上,实际上就是一条曲折不平地小径,一直延绵到远处,因为走的人多了,且常有马车牛车经过,这才渐渐压实。 路的两边,有矮山峡谷,亦有密林河流。 回荡在周边的,除了两边的鸟兽虫鸣,便是两人的脚步声。 王羽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更是个勤奋老实的孩子,哪怕走路,仍琢磨着修行方面的问题,他对于炼丹之术最是感兴趣。 得了黄鼠狼内丹后,正想着如何将这枚内丹充分利用炼制成丹药。 李鱼倒也不觉得无聊。 难得清闲下来,迈步行于野外,听着鸟叫虫鸣,空气清新,头顶是暖融融地阳光,这种感觉让他格外的享受。 只是没多久,他似乎听到了什么,侧身回头望去,就见一辆马车朝着这边赶来。 这辆马车外表看起来颇为华丽,以一种奇特的木料打造而成,黑沉沉的,却给人一种细腻且坚硬的感觉。 一些地方镂刻着精美的花纹,绘着金光闪烁的鎏金,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彩。 整体看起来,宽敞大气,令人一眼便知晓车厢内的人物非富即贵,必定是难以想象的大人物! 尤其在马车前面,拉扯的是两匹通体深红的高头大马。 皮毛油光水亮,个头雄壮,远超一般的矮脚马,在其脖颈部位,甚至还长出了一层层的细密红色鳞片,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唇齿张开之际,露出满口尖锐的利齿,显得格外的凶残! 此时双马拉车而来,时不时地长嘶一声,轰隆隆作响,竟给人一种无可抵挡的感觉。 马车的速度很快,没多久便来到了两人身后,马车后面,掀起了一阵飞扬的尘土。 李鱼连忙抓住王羽的胳膊,将其拉到一边,让开道路。 “咦......这是火罗马!” 王羽从思索中回过神来,看到身后的马车,眼睛一亮,忍不住道: “据说这种马是中土的乌血宝马与域外云罗国特有妖兽火鳞驹杂交而来,消去了火鳞驹的爆裂脾性,变的更易驯服。因为有着一半火鳞驹的血脉,所以这种马以牛羊肉为食,可日行千里,力大无穷。” “不过这种名马向来只有军中乃至一些世家望族才有,因为一匹马价值千金,单是每日喂马耗费的牛肉、鸡蛋、药材都足以供养平民十几口人的日常口粮。” “李大哥,我师父说过,火鳞驹这种妖兽其实是有着一丝蛟龙血脉的,若能将血脉激发出来,火鳞驹便不再是火鳞驹了,而是成了火龙驹,到时候已经开启灵智,有资格修行得道。” “我师父还说,火鳞驹的精血大补,若能淬炼其中精华,便可用来炼制一种血丹,这种血丹对武者......唔......” 李鱼没等他话说完,干脆地直接捂住了这家伙的嘴巴: “好了,你可以闭嘴了。” 这孩子怎么就没有一点眼力见儿呢! 人家正主还没走远呢,这家伙就口不择言,什么话都敢说出来。 我师父说过......我师父说过...... 你他娘的整个把师父挂在嘴边,该不会是什么师宝男吧? 出门在外,最重要的是管住嘴巴,少管闲事。 毕竟还有“祸从口出”这个词儿。 否则,话说多了容易招惹事端。 刚才这话要是被人家听到,心胸宽广的倒也罢了,说不定一笑了之,不以为意。 要是遇到一位记仇小心眼的主儿,把这话听心里去,这可不就麻烦了吗! “吁~~~” 马车从两人面前经过,李鱼本以为对方会就此而过,谁曾想驾车的那名干瘦老者突然一拉缰绳,使得马车停在了两人身前。 马车裹挟着一股风,吹动了李鱼额前的长发。 他心中诧异,不确定对方有没有听到王羽的话,松开捂着王羽嘴巴的手掌,抱拳道: “我这朋友初出茅庐,信口胡言,若有冒犯,还望老伯和车里的贵人勿要介意。” 干瘦老者一身粗布长衫,瘦的皮包骨头,面皮满是褶皱,犹如橘子皮一般,看起来貌不惊人,与这驾华丽的马车也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可当老者目光看来,明明眼神平淡,李鱼却分明觉得周遭空气一紧,隐隐有种压力笼罩而来。 “少年人,你误会了,是我家夫人有话要说。” 老者开口,声音沙哑低沉。 却令李鱼眉头一挑。 居然真的听到了。 刚刚王羽说话的时候这老者距离两人仍有十几丈的距离,加上车轮声和马蹄声的掩盖,这老者却还能将王羽的话听的清清楚楚。 单是这份听力,就让李鱼断定这老者绝非常人! 再加上老者给他的一股莫测压力,这老者怕是一位真正的大高手。 或许对方是一名武者,当然,也有可能是一位修士...... 让一位修炼者来驾车,担任马夫,这般手笔,足以证明车内之人的身份与地位非同小可。 李鱼朝着马车抱拳:“还请贵人直言,在下洗耳恭听。” 这时,车厢前绣着几只兰花,通体淡紫的门帘被人挑开,露出一张娇俏可人,宜喜宜嗔地脸蛋儿,观其模样透着几分稚气,应是一名侍女。 这少女目光落在李鱼身上,见他人长的还算清秀,鼻梁正直,目光坚毅,眉宇间带着几分英武之气,一身衣物虽然粗陋,却洗的干净整洁,心里倒也对李鱼产生了一丝好感,张口俏生生地问道: “那少年,我家夫人问你,你有没有见到过一个额头有红色圆环状胎记的少年?” “额头有红色圆环状胎记?” 李鱼略一思索,看向王羽,见王羽摇头,李鱼歉声道:“抱歉的很,我们两个都没有见过此人。” 说这话的时候,他却透过门帘上的缝隙看到了一只手。 一只女人的手! 这只手嫩如柔荑,肤如凝脂,丰润纤长,毫无瑕疵,简直就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单是看这一双手,就能想象得到,这只手的主人的容貌该是如何的柔媚美艳,风情袅娜。 “多谢。” 车厢内沉默了片刻,旋即一个清媚幽幽地声音响起: “若是小兄弟日后能遇到此人,还望能够告知于我,或者直接去东阳郡城,直接去通知沈家,到时候必有厚报!” 声音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忧愁。 “这是自然。” 李鱼目光平静地点头道。 女子吩咐一声:“燕伯,走吧。” “是,夫人。” 干瘦老者恭谨应了一声,旋即挥动缰绳。 在马车行驶之时,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老者往两人身后的不远处瞥了一眼。 马车逐渐启动,车厢里传来了那少女的声音: “夫人,老太君早就说了,小少爷命格贵不可言,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而且老太君已经委托镇魔司去查了,镇魔司的副殿主郑大人都说了,只要一有消息,就会通知老太君和您,您又何必亲自出来找呢。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您看看您自己,这些日子为了寻找小少爷,您都憔悴了很多呢......” “珏儿是我养大的,素来与我亲近,他不谙世事,养尊处优惯了,如今这么小却流落在外,一定会吃很多苦。” 那女子声音幽幽说道: “他在外面颠沛流离,风餐露宿,却让我整日在家中端坐,我这个做娘的,又如何能坐得住?” “可是,夫人,咱们出来的时候老太君说过......” “好了,不必多言,我出来是为了寻找珏儿,而不是听人说教。” 少女还要说什么,却被女人直接打断,片刻后,少女恭谨道:“夫人恕罪,是奴婢逾越了。” ...... “东阳郡城,沈家......” 李鱼默默记住了这句话,旋即拍了拍旁边王羽的肩膀,叹息道: “乘风啊,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这张嘴巴,以后可得当心着点,不然免不了什么时候会惹来大麻烦。记住了,祸从口出!” “出”字刚说出口,他人已经转过身,手臂已经抬起,袖子下隐隐传出了清脆地机簧声。 嗖!嗖!嗖! 紧接着,三根细小的弩箭激射而出,速度奇快迅疾,在空中拉出长长的黑线。 弩箭激射的方向,正是两人身后的某处。 “承云,动手!” 口中大喝的同时,黑虎刀出现在掌中,李鱼一振长刀,刀身震动嗡鸣,清亮悦耳,朝着那处地点扑杀而去。 手中长刀扬起,雪亮的刀刃闪过一抹森然杀机,寒芒转瞬即逝,切开气流,撕裂空气,似要将眼前的一切阻碍都要斩开。 三根弩箭虽看似细小,却是精铁打造,尖锐锋利,配合软玉精钢铸造的臂弩,杀伤力极其可怕! 能射两百六十步,十步之内,轻易射穿铁甲! 此时三根弩箭呈品字形,已经笼罩住了那处看似无人的一颗大树。 第四十六章五脏客,扑街! 而在弩箭射出的瞬间,那处大树前的虚空掀起波澜,一名黑衣青年突兀出现,手中一张符纸无火自燃。 见弩箭射来,他神情仍然冷静,冷哼一声,整个人好似被踩到了尾巴的灵猫一般,身形一个弹跳便几乎要脱离弩箭的攻击范围。 这样近乎本能地反应,这般迅疾的速度,让李鱼心中一惊,大为忌惮。 可也就在这时候,一枚青色铁环嗡嗡作响,灵光闪耀间好似预判到了黑衣青年的方位,袭向了他的胸口。 “法器?修士?!” 黑衣青年细长阴翳地眸子一眯,似有些意外,在被弩箭和法器击中的两种可能中,他瞬间选择了前者。 被弩箭击中,虽伤却不置死,被法器击中,很大的可能会让他当场没命! 他撤回了迈出的脚步,避开法器灵环的同时,双手突然伸出,稳稳一捏,便将两根又疾又快的弩箭抓在了手中。 另一根弩箭也被他侧身勉强避开,只是在腰侧擦出了一道血痕。 做出这些动作,他转动手腕,双手一抖,将两根弩箭甩出。 两根弩箭竟以不逊色于方才多少的速度射向李鱼、王羽二人。 李鱼长刀一展,铛地一声将弩箭一刀挑飞,仍是速度不减地杀向黑衣青年。 至于王羽,更是体表闪烁着一道灵光,直接将弩箭挡住。 而黑衣青年本人,则干脆地大步向前,动作犹如鬼魅,躲开灵环法器的同时,几步便蹿到了王羽面前,手掌展开,竖掌成刀,斜斜劈下。 先将能够远程攻击,最是难缠的修士解决掉,再去料理同为武者的李鱼,这是很聪明的做法,也是正确的选择! 掌沿隐隐闪烁着一抹青黑的色泽,犹如熟铁铸就,好似铡刀一般,在灵光罩上狠狠一压。 嘭! 王羽体表的灵光剧烈颤抖了一下,光芒迅速稀薄起来,下一刻,仿佛就要消散。 “哼,护身灵符吗?我倒要看看你能够承受住我几招!” 黑衣青年冷笑一声。 正待继续攻击,他脸色骤然一滞,隐隐蒙上了一层灰意。 恰在此时,李鱼的长刀当头力劈下来。 嗤—— 这一刀迅如闪电,既快且狠,刀光雪亮森然,杀气刺骨。 其中的威力令得他眉心突突狂跳,感受到了致命威胁! 黑衣青年脸色难看至极。 看走眼了,这小子的刀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可怕的多......明明几个月前,这小子还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为何现在却成为了一名巅峰武师刀手?! 这样的事情实在古怪,简直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不过相比之下,令黑衣青年暴怒的却是另一件事: “小兔崽子,你居然敢下毒?!” 一股麻木而刺痛地感觉自腰部伤口处渐渐扩散,他脑袋一晕,勉强侧身躲开了这一刀。 雪亮地刀锋从他面前划过,一抹森冷地气息刺激的他想打个喷嚏! 但他只能勉强忍住这种感觉,想要转身逃跑。 他大意了! 这小子居然在弩箭上抹了剧毒,现在毒性爆发,随着血液扩散四肢百骸,已经逐渐影响到了他的筋骨肌肉,动作乃至神智。 必须赶快离开这里,找个地方躲藏起来,在他怀里有着一瓶解毒丹,只要给他一点时间,解了这毒,等他再次回来,就能将这两个小崽子虐杀至死! 只不过,黑衣青年刚要有所动作,李鱼的攻击便接踵而至。 唰唰唰! 黑虎刀一刀接着一刀席卷而来,犹如狂风骤雨一般,绵绵不绝! 李鱼在继承和消化了张虎的毕生武学经验后,已经将《斩魄刀术》练到了挥洒自如、登峰造极的地步。 之后又将《追风刀法》融入到自身刀法之中,使之平添三分威力,单以刀术而论,足以称得上是一名刀术高手。 当他完全展开刀势之后,雪亮地刀光铺满了黑衣青年的眼帘,冰冷的杀机几乎要将他透体而过。 黑衣青年遍体生寒,心底由衷地产生了一丝恐惧。 他是先天武师不假,但说到底只是一个人为造就的半成品,实际上他能有这份修为,并非靠他自身苦修而来,而是拜他那位神秘的师父所赐! 若非那便宜师父为他洗筋伐髓,灌注功力,现在的他,恐怕仍只是武馆里的那个手臂扭曲畸形,资质普通,受人嘲笑的少馆主。 哪怕练上一辈子,也不可能成为先天武师! 他也算家学渊源,自然知晓如他这般靠外力成就的先天武师,远没有真正先天武师那种一点一滴修炼得来的踏实,根基沉稳! 他若对上一名真正的先天武师,生死对决之下,最大的可能是交手十几招之后被对方察觉到一丝破绽,施展重手法将他生生打死! 可就算是这样,若是他未中毒,李鱼的刀术他也能避开,甚至直接空手接白刃也不无可能。 问题是,他现在已经中了毒,且还心神被对方的刀术所夺。 武道争锋,首在气势,亦或者信心! 无论是气势还是信心,皆涉及到了人体内最为神秘的心灵! 一旦气势受挫,没了信心,十成战力便难以发挥出七成,再强的人也有了被击败的可能! 嗤!嗤!嗤! 李鱼刀势一经展开,完全不留任何余地,雪亮的刀光连绵不绝,简直化为了一片刀光组成的瀑布。 黑衣青年纵然是先天武师,先是中毒,后是气势受挫,如今的战力能有六成就已经不错。 饶是如此,他也没有坐以待毙。 “嘿——哈!” 黑衣青年沉喝一声,全身筋骨发出“噼里啪啦”地雷鸣响动,竭力鼓荡气血,使得周身肌肉剧烈膨胀起来,使得整个人都高了半尺,犹如一尊小巨人般。 武功三阴夺命手已经被他运转到了极致,两只手变的青黑一片,根根手指变的愈发瘦削嶙峋,指甲变的尖锐,闪烁着冷冽寒铁般的光泽。 双手呼啸而至,犹如宽背铁刀般势大力沉,且锋利无比,掀起了撕裂空气的尖锐声,与李鱼的长刀对撞在了一起。 砰砰砰! 手掌与李鱼的黑虎刀碰撞,刚柔并济地力道迸发,使得削铁如泥地黑虎刀都未能割破他的手掌皮肤。 但,也仅此而已了! 黑衣青年凭着惊人的武艺以手硬捍勉强挡住了几刀,气血加剧运转,反而导致体内剧毒入侵脏腑,脑袋剧烈眩晕起来。 噗噗! 正因为这个疏忽,便导致他被李鱼直接斩断了两条手臂。 “你......” 黑衣青年骇然,刚要说什么,却见李鱼长刀扬起,化为长长地匹练,竖劈而下,将他的话堵在了嘴边。 寒光璀璨,杀机刺骨! 噗嗤—— 刀光在黑衣青年身上一闪而逝,便被李鱼收入了鞘中。 杀气与雪亮刀光尽数收敛,藏于刀鞘之中,不漏分毫。 黑衣青年面容僵硬,神色呆滞,立在李鱼面前一动不动。 片刻后,自头顶眉心,到人中、胸口、胯下,出现了一道细细地红线。 这道红线逐渐扩大。 接着,嗤—— 黑衣青年整个人从中间裂为两片,哗啦啦......花花绿绿地脏腑、鲜血喷洒迸溅的到处都是,场面血腥骇人! “这段日子你挖去了不知多人的心肝脾肺肾,也是作恶多端。现在,你自己也尝尝肚破肠流,死无全尸的滋味儿吧!” 李鱼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尸体,淡淡说道。 而与此同时,一直盘旋在心头的那一丝危机感逐渐淡去,只觉得一阵畅快,轻松舒心。 这个害死前身,且令他这段时间以来如芒在背的家伙,现如今总算死掉了。 如此,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真是可喜可贺! 旋即,李鱼抱拳,对着尚未走远地马车上的老者高声道:“多谢前辈!” 他谢的,是干瘦老者刚才的那一记眼神,甭管对方有意还是无意,若没有老者这一记眼神的提醒,刚才李鱼多半是很难察觉到对方的。 在意识到身后有人跟踪,并在暗中窥视后,李鱼毫不犹豫地率先出手,打破了黑衣青年的隐匿手段。 对方一露面,李鱼立即便认出了此人的身份,正是噶了前身腰子的五脏客! “这后生,好生犀利的刀术!” 拐弯处的马车上,面对李鱼的道谢,干瘦老者并未回应,只是轻声评价了一句,旋即淡笑一声,一甩缰绳,继续赶车。 心里,却对这少年颇为赞赏和惊讶。 能够在这般年纪,却将武功刀术练到这种程度,说是武道天才也毫不为过。 这样的人物,他生平也并不多见,也就寥寥十几人而已。 “燕伯,您太高看他了吧。” 听到老者的赞赏,车厢内的少女却是有些不服气道, “区区乡下武师而已,刀术再犀利又能如何,此人跟二少爷和四小姐比,简直差远了。” 说着,少女露出几分嫌弃的表情: “而且俗话说杀人不过头点地,可他刚才居然把人劈成了两半,弄的满地血污横流,这也太恶心太残忍了,幸好咱们离的远些,看的不甚清楚,否则可就污了咱们夫人的眼睛。” 她口中的二少爷和四小姐,是沈家这年轻一代中最出色的人物,亦是封州赫赫有名地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 沈家是数百年的名门望族,族人数千,家学渊源,家传武学《碧落红尘剑法》乃是传世级武学,是由一尊武道宗师所传,有着斩山断岳、开江辟河之威,在整个封州都颇为有名。 能够在诸多族人中脱颖而出,足见两人天资。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前者英姿雄发,不过二十多岁,便炼脏功成,晋升至先天武师之境,如今正朝着换血阶段进发。 后者更是不得了,非但容貌、身姿俱佳,就连武学天赋也属顶尖行列,深得老太君喜爱,自小习武,只用了七年的时间,便晋升先天武师,之后更是将沈家的传世级武学《碧落红尘剑法》修炼至小成的境界。 如今,就连许多老资格先天武师都不一定会是她的对手! 燕伯笑笑不语,甩了甩缰绳,并不打算跟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争论。 二少爷和四小姐的确是不世出的奇才,但......这个世界并不公平! 这个世界上,有的人天生便站在了尘世顶端,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不说,习武既有名师指点,也有许多上乘武学宝典秘籍供其选择。 在这般情况下能够有所成就并不奇怪,因为这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这世界上还有些人,生来便沉浸在水沟烂泥之中,低贱卑劣,与野狗抢食,能够脱颖而出离开泥潭已是不易,若能攀升至顶端,那才是真正的人中龙凤! 拿一个豪门世家出身的世家子弟与出身卑微的普通武师作对比,这本就没什么可比性,更没有任何意义可言。 “铃儿,这一路上,你的话有点多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沈夫人这时却淡淡说了一句。 声音平淡,却令少女铃儿脸色剧变,仿佛被毒蝎子蛰了一般,身子一抖,连忙伏下身体,声音颤抖着结结巴巴道:“奴......奴婢知错了!还请夫人恕罪!” 世家望族中的奴仆下人,生死荣辱皆掌握在主人手中,那些高墙大院中,哪年不得拖出去十几具几十具尸体? 一旦惹的主人心生厌弃,下场如何自不必多说。 片刻后,女人的声音不起波澜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是,多谢夫人!” ...... 第四十七章《龙蛇宝录手抄本》! “李大哥,他就是你之前说过的那个作恶多端,专掏幼儿和少年五脏的五脏客?” 对于地上残缺不全的尸体,以及那扑面而来的浓郁血腥味儿,王羽有些不忍直视,侧着身子问道。 李鱼一边在黑衣青年身上搜寻检查,一边随口道:“不错,此人正是五脏客。” “他的实力,刚才你也已经看到,若非我率先下手,且你我配合默契,恐怕咱们俩还真不一定会是他的对手。” 先是黄大仙,又是五脏客,一妖一人虽体系不同,修为却相差仿佛,皆是二阶先天。 这让李鱼对于二阶修炼者的实力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也更觉得自己的实力虽然不错,可要是想安安稳稳的殓尸、过日子,似乎还远远不够! 远的如剑仙大派裂天剑宗的真传章长风,亦或者是斩山断岳的武道宗师“长生剑”殷长生这些声名显赫地大人物先不说,单说刚才的那干瘦老者,就必然是一名修为还要在五脏客之上的强者! 只能说这个世界的水实在太深,强者辈出。 他头一次下山,就能遇到一位深不可测的大高手。 李鱼搜了片刻,在五脏客胸口搜出了几个瓶瓶罐罐和一只钱袋。 钱袋不用说,里面是一些细碎的银两、铜板。 至于这些瓶瓶罐罐,上面则是写着解毒丹、疗伤药之类的字迹,另外,其中居然还有一瓶名为“辟谷丹”的丹药。 除此之外,还有一册名为《龙蛇宝录手抄本》的书籍。 翻开一看,李鱼神色略显振奋。 这居然是一册武功秘籍! 而且其中包含了他梦寐以求地炼脏、换血的诀窍功法,分别为鬼蟒吐息法,金蛇换血术,至于应有的炼髓诀窍龙蛇洗髓功却是没有,这让李鱼有些惋惜。 除此之外,上面还记载了一门专于攻伐杀戮的武功——三阴夺命手。 说是掌法,但实际上也包含了拳法、掌法、指法、爪法等法门,一旦大成,可将一双手炼的软如细棉,坚似寒铁! 挥动之间,蕴含莫大威力! 看这部秘籍中的书写笔迹,上面的墨迹还很新,显然这是一部刚刚抄录没多久的武功秘籍。 “手抄本”三个字便能说明一些情况。 秘籍的内容旁边,还以细笔写着许多注释、感悟,字迹与秘籍本身略有不同。 显然,这是五脏客的“学习笔记”。 “咦......居然是辟谷丹?!” 王羽对武功秘籍兴趣不大,看到李鱼手里的那瓶辟谷丹倒是颇为惊讶,倒出一粒后简单查看后,忍不住惊讶道: “这些辟谷丹色纯而正,味淡而清,好高的品质!能炼出此丹的,必定是此道中的高人!” 辟谷丹,顾名思义,是吃了后能让人辟谷的丹药。 无论修士还是武者,在没有达到“食气者神明而寿、不死者不死为神。”这些境界之前,都是需要进食的。 尤其是武者,一旦到了先天武师之境,尤其是换血、洗髓阶段的时候,追求的是体魄内外纯净,无垢无瑕。 而武者一举一动之间所需消耗甚大,食用普通五谷、三牲五畜根本不够,甚至还会产生大量杂质,拖累修为。 反倒是灵谷、妖兽血肉所烹食物,或是灵药炼制的各种粮食丹药,灵气浓郁,营养丰富,且杂质几乎没有,是修炼者最好的食物。 这辟谷丹,便是其中之一。 一枚辟谷丹的价值,不下于一枚灵石。 ...... 夜晚,一堆篝火燃烧着,火光映照的周围红彤彤的。 周围的山林中,时不时地传来一些不知名虫子的叫声。 火堆前,王羽自顾自地翻阅着一部丹经,认真琢磨,就连面前的干粮烤糊了都不知道。 他性格向来没心没肺,或者说比较纯粹,对于喜欢的东西,比如炼丹和修行,他可以投入全部的精力,心无旁骛,雷打不动。 可要是对于不喜欢的东西,他就兴趣缺缺了。 一旁的李鱼则望着火光,陷入了沉思。 其实他早就思索过一个问题,五脏客杀了那么多人,取其五脏,是为了什么? 今天在杀掉五脏客的时候,他的疑惑更深。 要说一些邪道修士,杀人取脏、炼化血肉,拘谨魂魄,来增益修为、炼制法器,这种行径虽然丧尽天良,但却能说得通。 毕竟邪修魔道有理由做这种事情。 可五脏客他身为一个武者,又不是修士,既不能炼丹也不能炼器,为什么要这么多的脏器? 不过,这个问题在李鱼将五脏客缝尸、殓尸后,找到了答案。 殓尸奖励不值一提,是一套小擒拿手,之后,从五脏客的尸身中蹦出了一个遗愿。 通过一大段有些模糊的记忆,李鱼知道了此人的生平大概。 五脏客全名吕原华,本是某个县城武馆的馆主之子,自生下来起,左手臂便先天畸形,有些扭曲。 在这种情况下,自小他便经常遭到一些另类眼光的看待,哪怕他父亲是武馆馆主也不例外。 吕原华没有自我放弃,持之以恒的努力习武。 奈何他资质一般,又是先天残缺,所以武功进步缓慢,再加上身体不全的缘故,一度被人嘲笑、讥讽。 时间一长,就连他那位馆主老爹也对他颇为厌恶,觉得吕原华为家族蒙羞,丢尽了自家的脸面。 于是,渐渐的,吕原华心里已被痛苦和愤恨所充斥,自卑且敏感,逐步变的阴暗、扭曲,充满了怨恨! 后来,某一次,他外出散心,却意外救了一名重伤垂死的老者。 那老者慈眉善目,自称“朝元子”,是隐世仙门餐霞派的掌教,奈何因师门出了叛徒,与外敌勾结,里应外合,故此导致他被仇家追杀。 吕原华见遇到了高人,自然大为动心,纳头便拜,打算要拜朝元子为师。 朝元子得知了吕原华的经历,似对其颇为同情,于是欣然同意。 之后,朝元子施展出了可怕的修为,以自身神通为其洗筋伐髓,重塑筋骨,非但令他先天畸形的手臂恢复了正常,甚至还提升了他的根骨资质。 不但如此,之后,朝元子还施展一门可怕神通,以自身修为吕原华醍醐灌顶,直接让吕原华从几乎连武师都算不上的普通人成为了先天武师! 困扰折磨他多年的问题得到解决不说,还成为了罕有的先天武师,比他的那位老爹的修为都强,吕原华自然狂喜一片,宛若被天上落下的馅儿饼击中。 奈何,朝元子的目的并不单纯。 第四十八章五脏客的遗愿! 很快,朝元子便露出了他真正的面目。 他先是带吕原华远遁他乡,而后严令吕原华为他收集炼制“五灵夺神丹”的材料,也就是孩童五脏,炼丹疗伤。 吕原华本就心性阴暗扭曲,对于杀人作恶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况且他的一身修为都是来自这位便宜师父,对于这位师父感激之余也颇为忌惮,于是直接痛快答应。 之后,他便开始四处杀戮,为师父(真)掏心掏肺...... 渐渐的,他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位便宜师父的伤势似乎颇为严重! 而且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的多! 因为他曾数次见到朝元子大口吐血,甚至还看到在朝元子胸口,有一个狰狞地裂口,边缘发焦发黑,隐隐可以看到里面的部分淡银色的肺脏,乃至红色的心脏! 那颗猩红的心脏仍在剧烈跳动,只不过其中有小半心脏已经碎裂。 每一次跳动,透过伤口都能看到大股大股地鲜血在里面流转,似乎随时都要喷涌出来,令人心惊肉跳。 尽管如此,整颗心脏却也似火炉般散发出一股可怕的灼热气息,仿佛一口火山,里面的血液粘稠、炽热,好似地底的岩浆! 至于那淡银色的肺脏,偶尔也会有丝丝银白色的气流从肺中流溢出来,这些牛毛细丝般的银白气流,每一根都好似神兵利刃般,给人一种看一眼都要流血的锋锐之感! 尽管朝元子身上的古怪异象令人心惊,但更让吕原华震惊的却是朝元子的伤势。 这般伤势,换做常人,早就死了一百次了。 朝元子却仍然还活着! 只不过,靠着五灵夺神丹连续养了近百天后,却也并未让朝元子的伤势有任何好转,仅仅只是维持现状,没有恶化。 正因如此,吕原华逐渐动了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他打算将这便宜师父干掉,取而代之! 而这,便是他的遗愿! 【五脏客(吕原华)的遗愿】 说明:吕原华自小因种种原因导致性情阴毒扭曲,他野心勃勃,见朝元子身负重伤,又因自身性命握在朝元子手中,便起了贪念和杀心,倒反天罡,想要将朝元子干掉! 如此一来,解决自身威胁的同时,还能顺便夺取朝元子身上的修行法门,这样他说不定有朝一日能够飞天遁地,长生不死。 相比之下,去折磨杀死以前嘲笑欺辱过他的人这件事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毕竟,见识了更为广袤和精彩的世界,谁还肯回到那个令自己痛苦怨恨的小地方呢? 不过,随着吕原华自己身死,这件事他显然无法完成。但这是他临死前最大的执念,因此,他希望有人能够替自己杀掉朝元子! 奖励:吕原华的家传武学《铁砂掌》。 ...... 李鱼其实也没想到,在推倒了小BOSS五脏客吕原华后,居然又冒出了一个更大的BOSS朝元子! 而且吕原华之所以杀人取脏,正是受了此人的指使! 这让李鱼觉得,这件事似乎并没有结束。 又想起吕原华遗愿的奖励,李鱼心里忍不住吐槽起来: “铁砂掌?就这?就这点奖励,还想让我去帮你去干掉一个修为高深莫测,疑似超过了先天胎息境界的神秘修士?!” “你这让我很难办啊!” 吐槽归吐槽,李鱼却不得不承认一点,他动心了! 通过吕原华的部分记忆得知,吕原华的《龙蛇宝录手抄本》就是朝元子所给。 《龙蛇宝录手抄本》并不全,缺少洗髓秘诀龙蛇洗髓功,而且只是手抄本。 在朝元子身上,还有着一部更为齐全的《龙蛇宝录》。 当然,除此之外,李鱼还有一个动心的理由。 朝元子是一尊修为高深莫测的大修士,这毋庸置疑! 武者虽好,但仙道修士却也不差,甚至更为高大上。 飞天遁地,出入青冥...... 飞剑千里,斩人首级...... 三花聚顶,五气朝元...... 呼风唤雨,餐霞饮露...... 翻江倒海,捉星拿月...... 这些说的都是仙道修士。 仙道修士能够涉猎许多修行外道,比如丹道、阵道、器道、符道等,而且还能施展许多神妙绝伦的神通术法。 最重要的是,在延长寿元方面,仙道比之武道更具优势! 同样是二阶修炼者,一名先天武师最多能活个一百五六十岁左右,一名先天胎息修士只要保养得当,却能活上两百岁。 到了三阶乃至后续更高的境界,这个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若是能有机会踏上仙道修行之路,李鱼当然不会拒绝。 现在,这机会不就来了吗?! 吕原华的记忆中,朝元子之所以造就他这个先天武师,是因为朝元子需要一个徒弟,或者说手下,来为他跑腿奔波,处理琐事,好让他有时间努力疗伤。 可惜,这老东西虽然修为深不可测,可伤势实在太重! 已经重到无法随意挪动,必须经常吞服五灵夺神丹这种邪门丹药,才能保持伤势不再恶化的地步! 吕原华一度怀疑,他如果出手的话,绝对有两到三成的把握将其击杀。 若是趁着朝元子疗伤的紧要之际进行偷袭暗算,更有五成的把握。 当然,朝元子既然赋予了他一身强横的实力,必然也有钳制的手段。 这种事情一旦做了就必须成功,否则,失败就是死亡! 吕原华暂时还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去赌。 吕原华不敢,可是李鱼敢啊! 左右不过是一个重伤垂死的修士,纵然对方仍有反击的力量,但李鱼一没有死穴掌握在对方手上,二来也不是脑残,犯不着与对方硬刚。 既然对方需要五灵夺神丹让伤势不恶化,那么现在吕原华既然已死,朝元子需要的五灵夺神丹的来源自然也已经断掉。 这样一来,没有了五灵夺神丹的维持,朝元子的伤势只会继续恶化。 所以,李鱼现在要做的就是慢慢等待,只需要多等一段时间,等朝元子伤势加剧,甚至直接咽气,就可以去摘果子了。 至于直接去硬刚硬怼? 呵呵,不存在的...... 仙道修行法门虽然重要,但也远没有自己的小命更重要! 苟与稳,才是一名低阶修炼者安身保命、长远发展的必备素质! ...... 第四十九章黑角大王! 李鱼二人来到长临县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向路人略一打听,两人便来到了一个名为“河东镇”的小镇。 这里,便是王羽所说的有着河妖作祟的地方。 不过两人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也是有些风尘仆仆,于是找了个客栈吃过饭后,要了两个房间,顺便洗了热水澡,好好休整了一下。 “伙计,先等等,有件事儿我跟你打听一下。” 在小二进房间收拾东西的时候,李鱼叫住了店小二,顺便将十几枚铜板拍在了桌子上。 “呦,这位爷,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但凡小的知道的,绝不含糊!” 店小二眼睛一亮,边说边伸手拿毛巾利索地擦了擦桌子,等桌子擦完,上面的铜板也不见了影子。 李鱼笑了笑,道: “我听说,在你们河东镇有河妖作祟,不知这是不是真的,希望你能跟我讲一讲。” 听到“河妖”二字,店小二脸色一变,好似烫手般急忙把刚才的铜钱放回了桌子上: “爷,不是小的糊弄您,实在是这件事......” 他话还未说完,却见李鱼又拿出了一粒明晃晃的碎银子放在了桌子上,同时,侧了侧身子,露出了一旁的一口连鞘长刀。 “继续说,这两样东西,你可以任选一样,不说的话,我来帮你选。” 李鱼笑吟吟地说道,眼里却流露出丝丝冷光。 咕咚! 店小二使劲儿咽了一口口水,接着果断伸手一抹,桌子上的铜板和碎银全部消失不见。 他露出笑容:“这位爷,是这样的,关于这河妖,其实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这件事还要从我们河东镇说起。”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河东镇靠着白水河,所以我们这里的人大多都是以捕鱼为生。” “五年前,我们这里出现了一件怪事。” “当时很多人连续数日都做了梦,并且做的梦还都惊人的相似,都是梦到了一个身披黑鳞重甲,手持钢叉的魁梧大汉。这大汉长相凶恶,自称黑角大王,是白水河的河神。” “它要我们镇每隔三个月,就要举行一次祭祀河神的活动,非但要有大小三牲,还必须要有一对童男童女,否则便不得允许渔民在河中捕鱼。” 小二说着说着,便有些止不住,滔滔不绝起来: “一开始自然有许多人都不信,甚至还找来了一位法师,想要将那黑角大王降服。” “谁曾想那位法师在河中船上作法的时候,那船当场便被水里的巨物给撞翻,人也掉进河里,等飘上来后,已经没了脑袋。事后没多久,周围几个村子里打渔的渔民也接连出事。不是渔船被撞翻,便是渔民捕鱼的时候不小心掉进河里淹死。” “爷您要知道,这些渔民自小打渔,各个都是从水里泡着长大的,掉进河里比鱼都灵活,平白无故怎么可能淹死这么多?这事儿肯定是那黑角大王干的。” “最终,里正和一些族老商量过后,还是决定按照黑角大王说的办,要不然没了打渔这个活计,整个河东镇的人都得饿死大半。” “所以......” 李鱼接过话道: “所以,从五年前开始,你们镇就每年祭四次河神?每一次祭河神都要往河里丢一对童男童女?” 李鱼神色平静,店小二心头却无端生出一股寒意,他结结巴巴道:“这......对,没错。” “托梦......自称黑角大王?每次都要一对童男童女......” 李鱼摩挲着手中粗糙而冷硬的刀柄,默然片刻,道: “好了,这种祭河神的活动你应该亲眼见过几次吧,把过程跟我说一说,你就可以走了。” “哎!” 店小二忙不迭地道:“其实这事儿小的还真经历过几次,每次祭河神的时候,都会事先抽签决定找谁家的孩子来当祭品,确定后,就把孩子放在祠堂里,开始准备......” 等店小二说完,李鱼警告对方对此事守口如瓶,便让对方直接离去。 ...... 夜晚,月明星稀,已至深夜。 此时,祠堂门口。 两个年轻人正在门口守着,其中一个人张嘴打了个哈欠,挠了挠头皮,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嘟囔道: “都三更天了吧,这么晚了,替班的人怎么还不来?” “哼,准是去哪里喝酒吃肉了。” 另一个人不满道:“要我说咱们俩可真倒霉,好事没咱们的份儿,烂活倒是一大堆,就连里面的两个小崽子都不如。好歹他们两个临死前还能好吃好喝几日呢!” “嘿!看你这话说的,这俩小崽子明天就得去做河神身边的童子去了,你要是有能耐,跟他们俩换换,你也去当童子啊!” “那还是算了吧,好死不如赖活着,兄弟我可还没活够呢!” ...... 两人正闲扯,却见一个中年妇人拎着一个饭盒走来。 “是二丫她娘......” “哎,这是个可怜人......一个寡妇,好不容易把孩子养活,谁知抽签两个孩子都被抽中!这也太倒霉了!” “没办法,族老们定下的规矩,谁敢违背?” “哼,规矩?你敢说抽的那些签,就没有人做过什么手脚吗?!” “闭嘴......这话可不敢乱说,会出人命的!” “哼,我也就是随便说说......” “好了,闭嘴吧!”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拦住了妇人:“祥临嫂子,您这是......” 妇人面色憔悴,眼袋红肿,像是哭过多次。 她勉强扯了扯嘴巴,挤出笑容道: “两位兄弟,明天就要祭河神了。这以后我就再也见不到二丫和小豆子了,所以我想今天晚上再见他们一次,顺便给他们尝尝我包的馄饨。” 两人面有难色:“嫂子,不是我们兄弟为难你,只是族老们有过吩咐,这祠堂谁也不能进,真要出了事情,我们兄弟俩可担待不起。” “能不能通融一下,过了今晚,以后二丫和小豆子可就再也吃不到我包的馄饨了。” 妇人声音悲戚,说着,便直接给两人跪下开始磕头: “你们两个就看在以前二丫他爹对你俩多有照顾的份上,就让我进去吧,嫂子没有别的要求,只想跟两个孩子聊几句,很快就出来,算我求你们了!” 两人无奈,思来想去,最终只好放她进去:“嫂子,咱们丑话说在前面,你就进去待一小会儿,另外这件事千万不能跟别人说。” “谢谢两位兄弟,我给你们磕头了!” 妇人激动地连连磕头,额头都红肿了,这才拎着饭盒进了祠堂。 第五十章请河神! 祠堂中间,摆放着历代一些族长族老的排位,下方放着族谱,供桌上供着瓜果香烛。 在一旁的地上,两个穿着鲜红喜气的肚兜,打扮的干干净净的男童女童正躺在地上酣睡,发出轻微的鼾声。 “二丫,小豆子......我的儿啊!” 见到朝思暮想地两个孩子,妇人再也忍不住,上前几步,把两个孩子抱在怀里低声哭了起来。 “娘,你是来接我们的吗?” “娘,这里有好多好吃的呢!有红枣、瓜子,还有鸡腿和肉呢......我和哥哥这几天每天都能吃到好多好吃的。娘,要不以后咱们就住在这里吧?” 听了两个孩子的话,妇人心里愈发难过,她抹了抹眼泪,强笑道: “娘是来给你们两个送馄饨的,快,都趁热吃吧。” “哎呀,馄饨......娘包的馄饨最好吃了!” “我要吃一大碗!” “我也是!” 两个孩子争相开吃起来,妇人望着这一幕,连忙捂住嘴巴,眼泪却是忍不住又一次流了出来。 ...... 窗外,两道人影静静地望着这一幕。 李鱼收回了目光,看向一旁的王羽,轻声道: “乘云,到了明天祭河神的时候,这两个孩子的命可就要看你我的了,到时候你可不要出什么差错。” 王羽一脸地认真道:“李大哥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李鱼没有再说什么。 高空中的明月渐渐被乌云所遮挡,等明月再次露出时,窗外的两道人影已经消失不见。 ...... 白水河,清水河皆源自封州境内的大龙江,而大龙江仍不过是龙渊河众多支流中的一条而已。 至于龙渊河,这条河自极北天柱山为源头,绵延三十几万里,水波浩荡,贯穿北域五州,乃是天下闻名地三大河流之一。 这白水河虽不过是龙渊河支流中的支流,可仍有百米多宽,最深处能有十几丈,水下鱼的种类繁多,数量充足,历年来滋养了河岸两侧不知多少生灵。 此时已至上午巳时,天气晴朗,太阳高悬。 白水河河畔。 这里迎来了三个月一次的祭祀河神的活动。 整个河滩上,已经聚集了许多人,乱哄哄的一片。 虽然也有人专门维持秩序,却禁不住看热闹的人太多,呵斥地声音淹没在人群之中。 “来人,请河神嘞!” 伴随着一名老者越众而出,高声宣布,立即便有两队人开始敲锣打鼓,舞狮弄龙,声音喧哗,叮叮当当,好不热闹! 同时,更有汉子点燃了两挂长长的鞭炮。 随着各种声音渐渐传开,远处地河底,一条偌大的黑影似乎被声音惊动,猛然一晃尾巴,掀起了河底大片的淤泥。 没多久,锣鼓声渐息,舞狮声渐停。 这时候,无论是人群也好,还是边上站着的那些德高望重地族老也罢,尽皆齐刷刷地闭上了嘴巴,默契地闭口不言。 一双双眼睛却皆看向了河边。 这些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一时间,这里寂静的可怕! 在一名族老地示意下,几个汉子牵牛拉羊,带着大小三牲来到河边,接着用锋利地刀子划开牛羊猪等牲畜的脖子,鲜血喷溅,牛羊猪等也被推到了河里。 刚一落水,这些牛、羊、猪、鸡、鸭、鱼等大小三牲顿时挣扎起来。 然而挣扎了没多久,这些牲畜的身影便一一消失不见。 昏沉地河水中,隐约能够看到一条巨大的黑影若隐若现。 这条黑影足有两丈多长,简直比一条正儿八经的渔船还要大上一圈! 看到这条黑影,不少人目光发直,惊惧交加,被吓的连连后退。 更有甚者,直接跪下磕头,取出线香点燃,口中念念有词,连连叩首: “河神老爷,保佑我家儿媳今年给我添个大胖小子......” “黑角大王,恳请您保佑我家来年捕鱼顺顺利利......” “河神啊,愚夫张大民恳求今年能发大财,在赌桌上赌运亨通......” 人生百态,莫过于此。 “来人!” 依旧是刚才的族老,此时站在河边,双手微颤着,昂首高声道:“请童子童女,祭~河~神~呦~~~” 声音高昂有力,却难掩其中的一丝无奈和颤抖。 话音刚落,人群分开,便有两个汉子领着一男一女两个娃娃走来。 此时这对童男童女身上绑着红绳,穿着红肚兜,看起来颇为喜庆,身上更涂满了香油和蜂蜜,散发出一股浓郁的古怪香气。 “二丫!小豆子!!!” 人群之中,一个妇人挤了进来,疯也似的要冲过来,却被几名汉子拦住。 这时,牵着红绳的两个汉子已经来到了河边。 两人身下的河水中,一条巨大的黑影正默默等待着。 眼看着便要将两个娃娃推到河中,其中一个汉子动作突然顿住,并露出笑容:“乘云兄,轮到你出手了!” 另一个汉子点点头,两人身上波光荡漾,灵光散溢,接着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赫然正是李鱼与王羽二人。 “嗯?你们是谁?!想要干什么!” 这时,有人察觉到了不对劲,想要上前查看。 李鱼二人却并未理会他,王羽双手迅速掐诀,口中道:“爆!” 嘭! 紧接着,下方水里的黑影腹部传来一声闷响。 声音犹如闷雷一般。 接着,那黑影猛地一颤,如遭雷击似地在水中剧烈挣扎起来,掀起了巨大的水花。 “嗷——” 一声似牤牛地古怪声音从河底响起,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地震怒,以及......痛苦! 水下的黑影此时浮到了水面之上,露出了真容。 赫然便是一条头大身长尾巴小的巨型黑鱼! 这条黑鱼身上长满了黑灰色鳞片,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尤其是在其脑袋上,更有着一个脸盆大的角质凸起,看起来狰狞可怖,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可怕气息。 然而此时在它的肚子上,却出现了一个足有脸盆大的窟窿,能看到里面一些花花绿绿的内脏。 此时这处伤口正在往外流着鲜血,就连一些碎肉、破碎的内脏也跟着流了出来。 李鱼双手拄着黑虎刀,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一眼黑鱼,轻笑一声: “我道是什么妖物,原来是一条黑鱼精!看样子似乎比上次那只黄鼠狼要更难对付一些......不过区区一条黑鱼精居然敢自称河神,真是可笑!” “只不过任你是什么妖物还是河神,一计爆炎符在腹中爆开的滋味,应该不会好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