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初见第一章家愁家仇 尘世王朝,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几千年来,历数万年,莫非如此。 大商王朝历四十三代四十九帝一千一百余年,幼帝登基,朝廷腐败,逐渐对地方失去实际上的控制,于是各地豪强、大族、诸侯王或自保或二心,纷纷拥兵自重,且互相攻伐不止,大商王朝,来到了王朝末期。 又经过三百余年的功伐吞并,终形成梁、楚、赵、魏、越、燕、韩七诸侯国共治天下的局面,大商王朝早已名存实亡,仅剩一座都城苟延残喘。 梁国和韩国边界处,一群人蹒跚向前,远远望去,好像是逃难的流民,这群人共三十来人,青壮很少,多数皆为老弱。 若是走近,则会发现这群人根本不是难民,众人虽然皆都面露疲态,但衣着华贵,一众妇孺虽面有风尘但不掩白净,青壮则个个彪悍,一身劲装。 走在在队伍最前面的一位壮汉往远处眺首望了望,看见前面约莫是探路的人招手示意,便回头大声喊道:“前面没危险,马上便是莱城地界了,大家快点。”但话音刚落,就面色一变,随即暗骂一声。此人常年习武,又在外奔波,经验丰富,正是听见后面隐约的马蹄声隐隐传来,才有些失态。 只见他随即叫过一个汉子吩咐道:“叫上阿四,你们俩带两位小主人先走,记住分头走。”那汉子一惊,道:“山管事你不一起吗?眼看我们就安全了,为何要我们先走?”那唤作山管事的壮汉怒道:“哪来的那么多为何?让你快走,要不然,一个都走不了,庄主就留下这两小主人,不能让他们落到越国人手上去,之前让你把小主人的衣服换了,换了没?”那汉子道:“早已换做寻常孩子的衣物。”那山管事道:“那就快走,入了莱城就按照先前交代的办。”说完也不等那汉子搭话,点了几个人往队伍后面去了。 那汉子也不迟疑,跟那个唤做阿四的二人各扛起一个孩子就往前飞奔,引起队伍中一阵呼喊,大多皆是叫道要把小主人带到那去?那两大汉也不理会,只管负着小孩埋头往前飞奔,不一会就消失在众人视野。 二人离开不久,其他人也听到了后面的马蹄声,顿时响起一阵哀嚎之声,大部分人兴许知道逃不掉了,于是也不再赶路,干脆原地坐下,只有少部分人或四散奔逃或持刀以待。 唤做阿四的汉子背着一个那小孩逃了一阵,他背上的小孩忽然问道:“阿四叔,我们要到哪里去啊?哥哥怎么不跟我们一起?”阿四低声答道:“坏人追上来了,我们得快点跑,不然被坏人追到了。”那孩子又问:“是杀了阿爹的那些坏人吗?”阿四恨恨的道:“他们是一伙的。”那孩子道:“那阿平婶山叔他们怎么不跟我们一起跑?”阿四面色一黯,嘴角动了动,却是闷头往前,没有再说话。那孩子也没再说话,显然是个乖巧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四体力渐渐不支,胸腹衣服隐有血迹渗出,看来是先前已经受了伤,此刻伤口崩裂。 阿四背着那小孩又跑了一阵,早已冷汗淋漓,步伐也渐渐慢了下来,但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停下歇息,只能勉力向前,再咬牙坚持了一阵,他只觉得胸中如火烧一般,难受至极,不难看出,他此时也只是凭一股气强撑着罢了。 行至一处山坳,阿四抬头望了望,心道:“翻过这山头就是梁国加莱关了,一定要把小主人送到莱城,听山管事说庄主的师父是梁国的大人物,送到就安全了。”问那小孩道:“天来你的小石头还在吗?”那小孩摸了摸胸口,道:“是先前爹爹交给我的那块石头吗?还在的。”阿四心下一宽,不由松了口气,忽又哎哟一声,摔倒在地,原来是松了一口气,再加上体力不支,头晕目眩,稍不留神便摔倒了。 二人刚刚起身,听到有人说道:“能撑到现在,也算上不容易了,可惜了。”也不知道说可惜什么。 阿四一听,脑袋嗡的一下,随即口中来血,复又摔倒在地,勉力抬头四顾,却什么人也看不见。 随后阿四只看见身旁一道人影闪过,后背一空,忙回头看去,看见一个黑衣人抱着自己的少主,几个起落就已到远处,眨眼间就只能看见一个小点,阿四脑中一热,鬼使神差的大叫一声::“方景中。”奋力要朝那黑影消失的方向扑去,刚刚站起,却重重的摔倒在地,没了声息。原来他受伤颇重,却瞒着众人,一直强撑到此,此刻见小主人被掳去,气急攻心,顷刻毙命。 那人抱着那小孩一路飞奔,那小孩也不哭闹,只觉得耳边呼呼风响,快速移动中也让他呼吸有些不畅,那人感觉到什么,看了小孩一眼,反手把他负在背上,掩在身后,小孩才感觉稍微好些。 过了一会,小孩稚声道:“你是来杀我的吗?”那人也没想到小孩会在这个时候这样问,眉头一皱,但还是答道:“不是。” 小孩又道:“你叫方景中吗?我爹爹是你杀的吗?”黑衣人又皱了皱眉,答道:“那是我师父叫的名讳,可不能乱叫,而且你爹不是我杀的,也不是我师父杀的。”顿了一下又道:“你不害怕吗?” 小孩道:“有点害怕。” 黑衣人又问:“那你怎么不哭?” 小孩有些奶声奶气的回道:“在路上哭过好几次了,但山叔叫我不要哭,以后也不要哭,爹爹让我他的话,只是我有时候还是忍不住,对了,你要带我去哪?你知道我哥哥在哪吗?” 黑衣人不再理他,小孩也就不再问。 到了一个树林外,黑衣人拿出一个角一样的东西,吹出来呜呜声响,长短不一连吹了三次,树林里呜呜声传来,黑衣人又吹了七次,似是某种暗号,等了一会,树林里走出另外一个黑衣人,二人对视一眼,树林里出来的那人看着小孩问道:“小师弟,这就是师父交代要找的那个小孩?” 那被唤作小师弟的男子道:“是。” 那人啧啧有声,道:“走吧。”又向那小孩对黑衣人笑道:“以后可能要叫他师弟了,师父可好多年没有收徒了。”手放在嘴边,吹出哨响,树林里跑出四匹马,二人把黑衣换了便装,骑上马,向韩国而行。 一路上二人专挑人烟稀少的小道走,路虽崎岖,二人却骑的很稳。 那小孩被横抱怀中,因一路奔波逃跑,早已身心俱疲,似已睡去。 那师兄骑马在后头,看着这一幕笑道:“师弟,这小孩倒像是个没心的,这个时候居然还睡的着,哪里像你,刚来的时候可是哭的一塌糊涂。” 小师弟毫无情绪的答道:“三师兄见笑了。” 那师兄仿佛完全不在乎那小师弟的态度,又笑道:“小师弟你也变的太无趣了些,不过想想也是,我们这样的人,也没什么有趣的,又怎么有趣的起来?” 一会又道:“小师弟你就不好奇你自己的身世吗?” 那小师弟还是同样的语气道:“三师兄慎言。” 那三师兄嘿嘿一笑,道:“慎言?嘿嘿,小师弟,你知道师父为什么又打算收徒吗?” 小师弟答:“师父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们听从便是。” 三师兄砸吧了下嘴,道:“师弟我们歇会吧,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听可好?” 小师弟道:“还是早些把这小孩送到门内为好,师父可还在等着我们。” 三师兄道:“晚上那么一阵也没关系的,而且小师弟你就不想听听我说什么?这可跟你的身世有关呐。” 小师弟道:“我是个孤儿。”声音明显有些严肃起来。 三师兄哈哈笑道:“孤儿?哈哈,小师弟你还会讲笑话了,怎么不说自己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师弟真的不想听三师兄讲故事吗?” 小师弟沉声答道:“这些事却没什么打紧,三师兄切莫轻信道听途说。” 那三师兄见他还是这般态度,于是道:“唔,那我就长话短说罢?师弟可知在越楚边界地方有个叫吴城的地方?” 见对方没有答话,又自顾自的道:“话说这吴城,以前可是吴国的国都,被燕韩两国联手灭国了以后就改叫下怀城,下怀城出去近九十里地,有个大庄子,叫曹庄,这庄主曹牧在当时可是吴国的锻造大师,尘世间名刀名剑大多出自吴家。” 顿了一下,又道:“曹牧他自己本身也是剑术大师,曹家子弟又多在吴朝任职,所以作为庄主和族长,曹牧在吴国有很高的地位和声望,也正因如此,所以韩燕二国主帅在攻到下怀之前,就包围了曹庄,听说这曹庄之人也是忠心,全庄上下誓死不降,最终寡不敌众被灭了门,那叫一个惨字,据说好几年了方圆几里都荒无人烟,就算现在去,仍能看到累累白骨。 :“具体如何,师兄我知之不详,但这曹家也是吴国大家族,也是有修行者的,据说我南离门在那次灭庄之时甚至死了几个地级长老,连师父也在那次受了点伤,啧啧,听说现在还没痊愈,那次师父还收了个徒弟呢,小师弟,这件事你可听说过?” 小师弟驻马道:“莫非三师兄以为我就是师父当时收的徒弟?是那曹庄唯一的独苗?” 三师兄闻言哈哈大笑:“小师弟果然聪明,正是如此,而且当时我们的大师兄好像因为知道一些内情,所以被师父灭了口,师弟可知?” 小师弟答:“师弟不知,只是再想我们再聊下去,后面几位师兄按捺不住了。” 三师兄笑道:“师弟哪里的话,那这几位可是门中执法堂的师兄弟。” 见那小师弟又自顾骑马缓行,沉吟了一下道:“小师弟可知师父为何收我等为徒?我们师兄弟几个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小师弟:“师弟不知。” 三师兄道:“那我就告诉了师弟罢,师父为何这么多年就收了我们四人?那是因为我们师兄弟四人皆是天生带有先天紫气的人,刚生下来的时候这先天紫气聚于喉部,故我等生而不哭,若是不知缘由,过不了多久便会夭折,若这几日处理得当,这先天紫气会自行于几日后散于全身,再过几年,若是不得引导之法,这先天紫气便会全数散去,不复存在,而这先天紫气,乃是师父为何收我等为徒的关键,师弟可知为何?” 那小师弟未答。 三师兄哼了一声又道:“师父他平时修炼的虽然仍是我南离门的南离玄功,但其实他私下里。” 哼一声接道:“修炼的根本就不是南离玄功,而是那几百年前臭名昭著的紫阳功,而这紫阳功的关键就在这先天紫气,不然难有所成,而且这紫阳功为何臭名昭著?那就是能将他人的紫阳灵力夺走为他所用。” :“师父他老人家真是好算计,私下里给我们师兄弟四人传授的功法名为尚阳功,还说因为看重我们师兄弟,又说什么是私相传授机密功法不为门内所容,要求我等起誓保密,我呸,师弟可这功法其实应该叫什么吗?” :“其实应该叫紫阳功,而且是他改过的紫阳功,目的就是为了我们修炼有成,灵力供他索取。”这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 小师弟叹道:“三师兄莫听了他人挑拨之言,而伤了师徒之情。” 三师兄怪笑一声,道:“挑拨之言?师徒之情?呵呵,师兄我知小师弟被那老鬼蒙蔽已久,师兄贸然说出此言,小师弟一时间无法相信师兄,师兄我也明白小师弟有所疑惑,师弟若有疑问,可尽皆问来,师兄我一一为师弟解惑。” 见那小师弟不说话,又道:“那师兄就帮师弟说了,师弟可是怀疑与曹庄的关系?其实大师兄在悄悄抱走你的时候,留了个心眼,在小师弟的腋下打下了一道灵印,不久便形成胎记模样,师父当时受伤颇重,着急回门中养伤,故而没有仔细检查,另外大师兄还在小师弟身上扣下了一个玉剑吊坠,交给了二师兄,并把留下灵气胎记这件事情告诉了二师兄,小师弟可知二师兄这些年为何不回门中?一是怀疑修炼功法,二就是怀疑大师兄就是因为这件事方才身死,虽然无法证明大师兄是被师父所杀,但二师兄还是有所怀疑,所以才常年在外不回来。” 三师兄说到这,顿了顿,看了看那小师弟的反应,又接道:“小师弟可知我们师兄弟除了大师兄外为何能活到现在?那是因为紫阳功夺人灵力之时却是有个条件,这个条件就是被夺取之人的修为必须要地级,嗯,就是地阶,夺取了方有大用,我看小师弟突破在即,此刻已经到了生死边缘,师兄这也是为小师弟着想,不想小师弟辛苦修炼的一身灵力,反过来便宜了灭门的大仇人,做出那亲者痛仇者快的人生悔事,我还知道老鬼从曹庄一战回来以后闭关了整整一个月,而且那一个月内大师兄也是消失不见,在老鬼出关不久之后,便传来大师兄的死讯,对外是宣称大师兄在外遭遇强敌而死,但我们根本就没能见到大师兄的遗体,可见那时根本就是老鬼在夺取大师兄的灵力,还用了整整一个月,最后还杀了他。” 说完摇摇头,又叹了一口气道:“虽然不曾目睹那一个月大师兄经历了什么,但想想应该也是极惨的,那时候我虽入门未久,但大师兄对我照顾颇多,当时听到大师兄的噩耗,还伤心了一阵子,一直追问那老鬼我们大师兄是被哪位强敌所杀,待他日修炼有成之时,为大师兄报仇雪恨。” 说罢脸露戚容,摇了摇头,叹道:”唉,现在想起来,又看我等师兄弟所学的紫阳功,真是心有戚戚。” 转头对那小师弟道:“小师弟,我们三人可不能步了大师兄的后尘啊!”一脸心痛模样。 那小师弟听到这,勒停了马,翻身下来,把小孩轻轻放在一旁,又在面上蒙上一层薄纱,回头问道:“不知师弟能为师兄们做些什么?” 那三师兄见此,以为那小师弟信了,心里喜不自胜,跳下马来,道:“小师弟可是信了?不枉我说这半天,师弟放心,我们这次回去,再不用担心那老鬼了,算算时间,只怕那老东西早就被执法长老叶长老拿下了,我们师兄弟只要出面指证老东西在私下的种种不端即可,如果小师弟顾及养育之情,这些都不用小师弟来说,到时候我跟二师兄自会出面,小师弟只要表示个态度即可,到时候再随我们拜入叶长老门下,便再没有人可以随意定夺我等生死了。” 那小师弟不置可否,轻轻哦了一声,又叹了口气,猛一甩手,袖中两根袖箭射出,竟然偷袭了那三师兄。 那三师兄躲闪不及,一声痛呼,摔倒在地,低头一看,两只小腿之上各一根袖箭,在小腿上扎了个通透。 那三师兄马上就要咬牙伸手拔掉袖箭,只听那小师弟道:“不能拔,拔了三师兄你双腿就废了。” 那三师兄痛呼出声,咬牙喝到:“小师弟这是为何?三师兄我这可是好心救你,你非但不感谢还暗算于我。” 深吸了一口气又道:“我还把你的身世告诉了你,怕你一直被那老鬼算计,到死还不知真相,而且就算你不信师兄我所说的,可为何偷袭于我?” 说道这里,那三师兄面上抽搐,再也难言,可见痛极。 过了片刻又痛呼道:“你这袖箭上抹了什么毒?怎地如此之痛?” 第二章:山上多了个人 那小师弟漠然道:“还请师兄暂且忍耐,先请后面几位师兄出来吧。” 那三师兄听后心里有些犹豫,但实在疼痛难忍,便高呼:“执法堂的师兄弟都出来吧!” 后面草丛走出几个黑衣人,听不见脚下声响,修为颇深。 那小师弟见状拱了手拱道:“还请各位师兄摘下面罩,就此事为师弟我解惑。” 那几个人看向其中一个似领头的,那人哈哈一笑,率先把面罩摘了,笑道:“不妨不妨,一行师弟不必如此小心戒备,师兄几个可都是好意。” 也不管在地上打滚的那三师兄,向那几个人道:“都摘了吧。” 接着又道:“一行师弟,方才一思师弟虽然说的有些不太明了,但我保证句句属实,方景中呢,之前不但是本门功劳卓著的堂主,也是我们的师叔,但是,他无故残害同门,私修邪功,犯了本门的大忌讳。” :“对于他做下的那些丧尽天良有辱门派之事,执法堂是绝不容许的,再说那方景中心思狠毒,虎毒尚不食子,他居然残害了自己一手养大的徒弟,不配再做我们的师叔,南离的堂主,”几句话说的是大义凌然,言语间也不把方景中当作南离之人。 :“话说回来,我也能理解曹师弟,忽闻此等秘事,换做是我,也可能暂时接受不了,曹师弟若还是心有疑虑,待我们回到门中,副门主和我师父仔细审问方景中过后,自会真相大白,曹师弟无需做什么,只需跟我等回到门中指认方景中即可。” 轻咳一声又道:“师父他老人家在我们几个师兄弟出门之时就反复叮嘱,说曹师弟可是不可多得的可期之才,成就不可限量,需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若回到门中,师父答应了,若是曹师弟愿意指认方景中,他老人家可保曹师弟一个门主嫡传弟子的身份,以曹师弟的本事,将来未尝不能成为本门堂主之一,就算是副门主也并非不可能,师弟可好好想想,一边是杀父灭族大仇的仇人,一边是大仇得报还给你无量前途的恩人,可不要因为一点点假恩惠就自误了啊!” 那一行师弟也耐心等他说完,才缓缓行礼道:“原来是楚师兄、柳师兄、黄师兄、及三位韩师兄当面,师弟这点修为境界,何德何能,得刘堂主及各位师兄厚爱。” 那楚师兄笑道:“曹师弟天资绝艳,乃是门中公认,只怕只有那几个嫡传才能比肩,可不要妄自菲薄。” 又向那曹师弟走近几步,悄声道:“曹师弟若是不满此子,师兄可代劳。” 那方师弟摇了摇头,道:“不敢劳烦楚师兄。” 话音未落,袖口闪动,又是几只袖箭射出,那几人本来就心存戒备,身形快的直接躲过去,躲不过去的也凝起灵气盾挡住袖箭,几人竟无一中箭。 那楚师兄也不意外,冷笑道道:“曹师弟,你可要想清楚了?切莫冥顽不灵给方景中陪葬。”说完话就凝起灵力,若是那曹师弟一个回答不好就要动手。 那曹师弟叹了一口气,道:“各位师兄又何必如此呢?可否就此作罢,我就当没见过各位师兄,至于我三师兄,我带回去交由我师父他老人家发落,楚师兄你看如何?” 那楚师兄道:“方景中此刻只怕已经是阶下之囚,甚至还是否在世也是未知,曹师弟,我是惜才方如此劝告,不然按我执法堂行事,将你拿下也是理所应当。” 那曹师弟回道:“再等等吧?” :“哼哼,难道曹师弟以为此时此地,除了我们,还有人来帮你吗?”说完虽然一脸不屑的看着那曹师弟,但心下却稍有不安。 那曹师弟像自言自语道:“差不多了。” 那楚师兄心道不妙,就要动手,忽然又往后一跃,大声道:“你做了什么?”原来他刚要凝起灵气准备出手,但忽然间全身再无半分灵气,大惊之下,往后跃去。 不过回答他的又是几只袖箭,那几人一时间居然没躲过去,尽皆中箭,那柳姓师兄及三位姓韩的倒下后竟再无声息,似直接毙命。 那姓楚的跟姓黄的倒是躲过致命处,但也是受伤倒地,一提灵力,仍是半分也无,而且四肢无力,心下又惊又怒,大声喝道:“曹师弟你这是恩将仇报犯上作乱吗?我们若是不回去复命,景明副门主和我师父不会放过你的。” 挣扎几下,又道:“这是毒?如此邪门。” 那方师弟缓缓道:“我南离门中弟子平日里修炼时,除了嫡传弟子之外,其他弟子皆服过门中圣药南离散,师弟我这毒,对其他人害处不大,但单单对服用过南离散之人,闻之则倒,再加无色无味,更加防不胜防,虽说只有三息功效,也可算是对付我门中人的一大利器了,这得之不易的东西,用在你们身上可惜了。” 那黄师兄不等他说完就喝问道:“你这是处心积虑的想对本门不利吗?你炼制如此针对同门之物,可谓居心叵测至极,就不怕我执法堂问罪吗?”显然要拖延时间。 那方师弟斜看了他一眼,嘿嘿道:“居心叵测吗?”袖口一动,楚黄二人顿时惨呼二声,再没了声息。” 那三师兄在地上躺着目睹了这一切,早已似忘了疼痛,不敢相信看见的一切,愣愣的望他小师弟,道:“小师弟你竟然杀了他们,而且还炼制这种药,你这是要叛出南离吗?就不怕门规严酷?” 那小师弟不答他,将那几人身上搜罗一番,才回头到那三师兄身旁,叹道:“三师兄,我姓方,你也从来都没有一个姓曹的小师弟,你这是何苦呢?回去跟我见师父吧。” 那三师兄想到了什么,有些惊恐,双手撑地往后欲逃,但却使不出半点力气,只得急道:“小师弟,我方才说的可都是千真万确之事,万万没有假的,如果你不相信,回到门中自然就知道了,莫非你真想叛出?你虽是人阶九级巅峰,但你逃不掉的,就算你有这无色无味的毒,但嫡传弟子和许多堂主长老们可不受这个影响,而且……而且那老鬼很快就会伏诛,师兄回去以后,自会竭力为你分说,况且刘堂主那么重视你,还允了你嫡传弟子的身份,就算小师弟你错杀了几个人执法堂弟子,他应该也不会放在心上的。” 看自己小师弟面无表情,不为所动,又忙道:“小师弟,你可得相信三师兄,三师兄都是为了你好,他们都想对你不利,可三师兄我一力担保师弟你的。” 那小师弟点了点头,道:“师兄弟一场,我再劝三师兄一次,三师兄莫要搞错了我的名字,我姓方,叫方一行,而且你也不姓赵,也不是当年的赵家遗子,赵家遗子因为乱中受伤,没过几天就死了,你就是那时候被师父收留的,你真的是孤儿,是师父唯一收养的孤儿。” 那三师兄稍一迟疑,马上又双目圆睁的叫道:“你胡说八道,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别在这胡说八道了。” 方一行转过身去,叹道:“本想让三师兄你死在方景中面前,现下看来,是不可能了,三师兄,师父对你,跟我们不一样,在我看来,师父是打算将来把衣钵传给你的,可惜了,不能让他亲眼看见你这个真正的弟子死在他的面前。” 说完一脚踹在哪三师兄胸口,灵气透体而过,那三师兄还想再说什么,但身体缓缓倒下,眼见不能活了。 方一行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走过去轻轻抱起小孩,把小孩面上的薄纱再紧了紧,翻身上马,口中道:“呵呵,一思方一行,这名字可好着呢?为什么要改?”骑马往韩国方向而去。 第二日中午,一大一小两人赶到一座城池前,匾上写着两个大字,康城。途中小孩醒了两次,不哭也不闹,方一行也只是粗粗喂了点干粮便不再管他。 给了路引进了城,直奔一处客栈,进了三道门房,走进内屋。 屋内有些昏暗,一个半老头子坐在那翻着账本,方一行进来,他头也没抬,看来是相熟之人。 方一行把小孩放在一旁,自己坐在那半老头子前,扔出一个钱袋子在桌上,问道:“什么情况了?” 那半老头子斜了他一眼,道:“刘堂主闭关三年,你师父继续做他的传功堂堂主。” 方一行点头,道:“谢了。” 那老头放下账本,叹气道:“你应该是早就料到了吧,还跑来问我?给我这些个小恩惠干嘛,我老头子可跟你没多少交情了。” 方一行不答,笑了笑,起身就走,走到门外时,那老头在里面叫道:“方一行,我可胆小的很,又没什么本事,你可别来打我老头子的主意了,我可不欠你的。” 可能想了想又觉得不合适,又叫:“我欠你的可不多了,老头我的命可金贵的很,不想陪着你给折腾没了。” 没见方一行答话,似乎已经出门,老头独自气呼呼的道:“迟早被这家伙害死。” 伸手拿起桌上的钱袋子,往桌上一倒,顿时满桌的珍珠翡翠,又骂道:“真是败家。” 走出门去碰到一个客栈的伙计,莫名其妙骂了那伙计一顿方才回屋。 那伙计也见怪不怪,白挨了骂也不生气,只向同伴道:“掌柜的骂人越来越词穷了嘛。”那同伴笑骂:“看你那得意的样,上次我可是被骂了整整半个时辰,你说也是奇怪,掌柜的平时脾气那么好的一个人,每次这人来总能惹的掌柜的大发肝火,啧啧,莫非是掌柜的私生子来要钱?” 那伙计连忙道:“你可别胡说。”他同伴也缩了缩脖子,作势往里屋望了望,二人对视一眼,一耸肩,皆都走开了。 方一行带着那小孩重新找了家客栈,在屋里要了吃食,二人饭后无话,方一行也自顾在地上打坐,那小孩自己爬在床上躺着,眼睛一直睁着,方一行也不管他。 至第二日出发时,方一行问那小孩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答:“我姓徐,叫徐天来。” 方一行目光忽然变得有些凌厉,盯着徐天来厉声道:“上山以后,你就不叫这名字了,但记住,千万别忘记自己到底叫什么名字,还有,方景中是你杀你了全家的仇人,不过,他也是救你一命的恩人,我不希望你听的明白,但是你可要记住了。” 那小孩往后缩了缩身子,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明白。 二人又骑马赶了两日的路,到了一座巍峨山峰之前,抬头只见云雾,不见峰顶,一眼望去皆是峭壁,非人力所能攀登。 方一行走到一个光滑的崖前,伸出手来,往一处石上左边拍了五下,右边拍了四下,随后退出几步站定。 不多会,一阵响动,看起来严丝合缝的石墙竟然开出一门,走出个樵夫打扮的人,尽管他见过方一行无数次,还是向方一行问道:“何门?” 方一行拱手答:“见过师叔,没想今日是师叔亲自当值。” 那樵夫不耐烦道:“何门?” 方一行见怪不怪,道:“寻人欲往天,渡船由此门。” 那樵夫不再理会他,自顾走进洞中,走进一段,又别是一番洞天,各式书柜一应俱全,像是个书房一般,见他从柜中出取出一本书,写了些字在上面。 走到一处石壁,也左边拍了四下,右边拍了九下。 那樵夫打扮的人做完这些,出的洞来,只是束手站在一旁,方一行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徐天来左边望望,右边望望,也没有说话。 不一会,崖上轻悠悠的落下一个吊篮,方一行把徐天来负在背上,道:“把眼睛闭上。”那樵夫喊道:“让他先吃了这个。”说完扔过一个药丸。 方一行接过,道:“谢过师叔。”樵夫不答,方一行随即让徐天来服了下去。 丹药入口即化,徐天来也没觉得身体有何异样。 吊篮缓缓上升,穿过山雾,方一行道:“这洗尘丹难得。”如何难得,却也不说。 到了山腰处,出现一处洞口,也有几人把守,对了切口,方一行带着徐天来从洞中阶梯拾级而上,几十米后,出得地道,前面豁然开朗,出现一大片的平地和建筑,建筑后又是一座看似更高的山峰,方一行左拐右拐,显然十分熟悉这里。 到了其中一个院子,方一行敲了敲门,一个童子模样的人开了门,见是方一行,躬身道:“见过小师叔。” 方一行嗯了一声,问道:“你师祖可在?” 那童子垂首恭敬的答道:“师祖他老人家在书房。” 方一行道:“你下去吧,我自去寻。” 那童子应了声是,倒退三步,自顾走了。 方一行到书房门口,刚想敲门,里面一个温和的声音传出:“进来吧。”他推门进去,一个长须长袍中年人坐在蒲团上面打坐,看打扮倒像是一个中年书生。 方一行把徐天来放下,磕头行礼,道:“师父,徒儿不辱师命,带回来了。”那个中年人正是他的师父,南离门传功堂堂主方景中,在七国修行界也算是赫赫有名之辈。 方景中站起身来,仔细看了看徐天来,面上露出一丝满意之色,似随口问道:“一思呢?” 方一行跪的更低,头碰到地上砰的一声,悲声道:“弟子不器,还请师父责罚。” 方景中看了看徐天来,沉吟片刻,转过身去,叹道:“修行乃逆天而行,我辈修行中人比普通人更是多遭劫难,脾性弱者更是如此,一思有此下场,为师也难辞其咎,好了,你下去吧,罚闭关一年,去执法堂自领。”竟也不问方一思身死细节。 方一行叩头道:“谢师父。” 方景中摆了摆手:“下去吧。”像是对自己徒弟怎么死的毫不关心一般。 方一行临走又道:“上山时,景宁师叔赠过洗尘丹了。” 方景中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方一行刚走没多久,方景中冷哼一声,颌下胡须无风自动,手往桌角一拂,那桌角顿时化为飞灰,落了一地,徐天来乖巧的站在一旁,也不说话,五岁小儿,也是难得。 没过多久,方景中唤来一童子,写了个条子,让把徐天来带了下去。 那童子把徐天来带到院中,又仔细看了那张条子,看后躬身对徐天来笑道:“原来是新来的小师叔,小师叔请随我来。” 二人到了一处院子,只见里头跪了两男两女,年纪也才十岁出头,都长得颇为清秀。 那童子驻足笑道:“先要叫小师叔知晓,以后小师叔的名讳上方下一煦,可千万不能记错了,铭牌稍后便会送到。” 又看了看徐天来,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于是说道:“我看小师叔应该是一路劳顿,早就乏了,先让这四人服侍您休息一晚,明日师侄再来拜望小师叔,您看如何?” 徐天来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那童子便对那四人大声道:“你四人以后就负责小师叔生活起居,若有疏忽,门规处置,可曾知晓?”唯恐徐天来听不到似的。 那少男少女齐声答应,童子点了点头,对徐天来笑道,那师侄就先下去了,小师叔早些歇着,若有不适,可随时让他们来找我。” 童子走后,四人服侍徐天来沐浴更衣,更是给抬到了床上。 半夜间,屋外再无响动,徐天来此时再也忍不住,小小年纪撑到现在早已到了崩溃的边缘,躲在被窝里,呜呜出声,低声哽咽:“哥哥你在那?” 第三章:初探修行路 第二日,徐天来迷糊中听到有人说话,刚起身,外头就听到声响,问道:“小师叔睡的可好?” 徐天来忙定了定神,道:“进来罢。” 那童子带着几人鱼贯而入,那童子笑道:“小师叔睡的可好?有没有不舒坦的地方?” 徐天来稍揉了下眼睛,慢慢道:“还好。” 那童子笑容满面说道:“禀小师叔,师侄名唤方来,恭添外门管事一职,奉师祖之命,今后就负责侍奉小师叔。” 徐天来点了点头,那方来挥了挥手,四人便上前服侍换洗,徐天来也任由他们摆弄,那几人收拾完便出去了。 方来还想说点什么,徐天来却摆了摆手,说还些乏了,就又爬上了床,那方来也不以为意,悄悄走了出去,慢慢把门掩上了。 第二日,方来问徐天来可有什么喜欢的物件或者喜欢做什么?徐天来想了想:自己在家里从来只爱习文课,武课倒是能躲就躲,又想到现在家也没了,顿时悲痛难忍,但外人在旁,只能低头强忍。 过了一会,随口说了句,喜欢看书练字。 谁知那方来马上便叫人为他弄了一个书房出来,还天天陪着他看书练字。 不知不觉中,徐天来到这南离山门之中也有一月有余,每日也不出门,都是呆在这小院一方小天地里,方来早上来陪他说话看书练字,晚上离开。 方景中,阿四叔临死前喊出名字的那个人,除了第三天教他修了灵力,替他平白达到普通人梦寐以求的人级一阶修为外,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个童子们口中以后的师祖,自己的师父,殊不知这个人阶一级,也是因为他体质特殊,而不是因为方景中。 徐天来还从方来口中得知,他是来到了一个叫南离山的地方,这地方是南离门的山门。 南离门为南真人所创,如今已两千余年,韩国正是在南离门的支持下,才能成为商朝七诸侯国之一,南真人早已故去,因为门主历代都是嫡亲相传,所以现任门主乃是其后代,不过已闭关多年,再未露面。 山峰本无名,南离门在此建门,将山脉命名为南离山脉,山峰命名为南离峰,布下了个阵法,叫南离大阵。 门中有五堂,一是藏经堂,藏经堂内基本都是卸任的长老,偶尔也有嫡传弟子能进藏经堂任职,专负责搜罗天材地宝,整理修炼功法,炼制法器。 二是传功堂,由现由方景中任堂主,下有副堂主、长老、执事若干,人数不定,负责教授门中弟子修炼之法。 三是执法堂,由于执法堂主刘景清闭关,故现前任执法堂堂主,现在的副门主方景山代管,再加副堂主赵景魁负责协助,执法堂对内有监督管理之权,对外有守御开拓之责,权利颇大,此堂又分内外门,内门由门中修为高的长老领导,普通堂众也尽是精英弟子,外门则由数量庞大的外门弟子充任,设执事长老若干。 四是外事堂,所有商铺经营的弟子皆在此堂,多由门中不能修炼的亲属及一般外门弟子充任,负责门中一应基本供给,也是由方景山代管。 第五堂最为神秘,由门主亲任堂主,至于有些什么人,做些什么事,方来也是一概不知,只知道有这个堂存在而已。 南离门号称弟子百万,为天下七大门派之首,但弟子虽多,大多都是不事修行只负责俗务的外门弟子而已。 过了几日,方景中派一童子来唤。 徐天来随童子到了练功房外,见方景中早已在此等候,徐天来上前跪拜,方景中摆了摆手让他起来:“随我来。” 屋内就两个蒲团,再无其他。 方景中问道:“一煦你可知我们修行之人修的是什么?” 徐天来摇头道:“弟子不知,还望师父解惑。” 方景中嗯了一声,道:“基本来讲,我们修行之人,绝大多修的是灵气,将灵气储于自身各经脉之中,再通过引出体外以及各种功法为我等所用,当然也有纯用来锤炼自身经脉体魄求肉身强大的,不过灵气淬体者,单是有天份可不行,还需有大气运大毅力,有了这些,炼起来也是九死一生,除以上两类,其他的修行之法虽有,但却各有缺陷,流传不广。” :“我南离门虽说走的却是这第一条路,却不仅仅是灵气入体,在历代先祖不断探索之下,南离功和其他门内功法也有了改善体质,锤炼经脉体魄之法。” :“你若欲练就我南离功法,那自然方便,若是想求肉身强大的,也不是办不到,你可想好了,要走哪一条路?” 徐天来听了那么简单的几句,当然什么也不懂,只得道:“全凭师父决断。” 方景中笑道:“那炼体者可是同阶无敌的存在,你可想好了,别到时候来埋怨为师。” 徐天来道:“弟子最近读了些杂书,心想修行一途当顺天而行,量力而为,岂可知不可为而为?” 方景中呵呵一笑,心想:这小子什么都不懂还胡说八道,我等修行皆是逆天而行,哪来的顺天而行了?也不说破,只道:“那我们便开始吧!” 徐天来立刻端坐蒲团之上,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方景中缓缓道:“这修行境界有人阶地阶天阶之分,其中人阶一十二层,对应十二经脉,地阶八层,对应奇经八脉,至于天阶,这么多年过去了,据说也只有传说中的老祖宗有可能是,但年代久远,也无从考究。” :“前些日子我虽帮你渡至人阶一层,也算是入了门,但毕竟不是你自己修来的,没有什么体悟,我且问你,你可有感受到天地灵气的存在?” 徐天来想了想道:“弟子虽感受到了天地之间若有若无的灵气,我身体里也有同样的灵气,但就是纳之不进,挥之不出。” 方景中点了点头,道:“天地灵气引入体内为第一步,这第一步各门派虽也各自不同,但都大同小异,第二步就是怎么用的问题,这灵气外放即可护体,也可伤敌,亦可附于外物之上,千百年来各种妙用,层出不穷,这修行一途,虽有前人引领,但重要的还是自己领悟各种妙用,你现在可能听不明白,但一定要记住这些都是需要自己的悟性。” 徐天来道:“弟子铭记。” 方景中又点头道:“修炼一道,虽有万千,但万变不离其宗,关键还是在了解自身,为师就先从经脉说起,你可知人身有多少经脉?” 徐天来答道:“可是十二经脉和奇经八脉?” 方景中又问:“你可知它们对于修行中各自司职?” 徐天来答道:“弟子倒是在杂书上有读到过,就是不知道对不对。” 方景中道:“杂书所说,也对,也不对,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然,想必经脉图你也记住了吧?” 徐天来答道:“弟子记住了。” 方景中又道:“这引气之法,在最初时其实叫十二经脉引气法,只是进过后人不断改良,所以叫法也有所不同了,在我南离门为南离功,为创门祖师南离真人所改,两千余年未有谬错。” 又问道:“这十二经脉你可知是哪十二经脉?” 徐天来答道:“可是手三阳,手三阴,足三阳,足三阴?” 方景中笑道:“这叫法虽然偶有不同,但都大同小异,你可知它们对于修炼的作用?” 徐天来想了想道:“徒儿不知。” 方景中道:“对于我等修行者来说,这十二经脉便如引水之渠,但这渠的走向却跟普通人了解的十二经脉走向有所不同,来,把手伸过来。” 徐天来依言伸出手,方景中一根手指抵在徐天来的少商之上,徐天来只觉一股气流顺着鱼际太渊直到中府,但却没有停下,而是再过直到璇玑,然后顺着璇玑往下,直到气海方才消失无踪。 方景中问道:“这灵气有你我之分,若是别人的灵气接触到你,你就会受伤,若是进入你的经脉,轻灵气混乱引起自身反噬,重则经脉尽断无法修行,但是要把灵气打入别人经脉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非别人毫无反抗之力,先不说这个,我刚才是刺激你体力灵气,让它自发运转,你现在可有什么感觉?” 徐天来道:“感觉是体内多了一小股气流一般,每次沿着一个固定的通道汇到气海。” :“这个法门,你也不是第一次见,它叫十二经脉引气法,但世间之,除了天生残缺之人,皆有经脉,为何修行的人却如此之少呢?” 顿了顿看徐天来不说话,又道:“因为我等修行者,除了这些经脉奇脉之外,还有附于其中的气脉,普通人虽然也有经脉,却天生就没有这条另外的通道,所以就无法吸取灵气,但单有这些通道有的人还是不够,因为他们虽然能感受灵气,偶尔还有人可以让灵气为之所用,但这并不算真正的修炼,你可知为何?” 徐天来自然是不知道的,乖乖回答:“弟子不知。” :”若是无根灵气,聚散非常之快,这就需要一个容纳存储灵气的地方,他们也就是没有这个地方,所以办法把天地灵气存于体内,故而也不能修炼。”其实在修行一界就没有通道这一说法,徐天来年岁尚小,方景中也是能顺着徐天来能理解的方式说。 :“而我等有能存储灵气的地方,这个地方就称之为气海,也就是你灵气入体之后消失的地方。” 徐天来疑惑道:“那刚才那道灵气也是到我气海附近便消失无踪,我岂不是也存不住灵气。” 方景中笑了笑,道:“因为那道灵气是我用引气之法引动的灵气,故而融不进气海。” :“方才灵气在你体内游弋,你可有所感悟?”方景中歇了一下接着说道。 徐天来想了想,道:“好像没有经过尺泽天府。” 方景中点了点头,嗯了一声道:“还有呢?” 徐天来又想了想,摇了摇头。 方景中笑道:“有引有存,有收有放,方是修行,那天地灵气引进来以后,存于气海之中,可不是杂书中的气海,乃是修行人中的气海,现在你气海未开,还感觉不到它的存在,你据先感受一下手太阴的引气之法吧。”说完便坐下不再说话。 徐天来学着方景中的坐姿坐于蒲团,闭上眼睛,努力回想那股气流的运行路线,但始终不得要领,大半个时辰过去,徐天来睁开眼睛看见方景中闭目端坐,似已神游,只好继续感悟。 又过得大半个时辰,徐天来忽然感觉自己体内有一股气流在手太阴各穴之中流转,而且还经过了尺泽天府二穴,徐天来也不知道对不对,忙睁开眼睛。 徐天来一睁开眼睛,只见方景中正看着看着,心中一慌,刚才的疑问瞬间就说不出了口。 方景中主动开口问道:“如何?” 徐天来鬼使神差的答道:“弟子始终感受不到。” 方景中也不以为意,呵呵笑道:“没关系,短则三五日,长则月余,总会感受得到,我先传你内视观想之法,此法不可言传,只可身教,你且闭眼。” 见方景中把手放在徐天来头上,轻轻一触,徐天来居然慢慢的看到了身体里的模样,徐天来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是一具空壳,里面若有若无的一小股灵气流动,气海的地方有一小团雾气翻滚不定,隐约中似乎还有几道紫气忽闪而过。 过了小半时辰,方景中把手拿开,徐天来才再也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徐天来睁开眼睛:“看不见了。” 方景中说道:“这内视之法,也不是可以一触而就的,须多次传授,直到懂其法,明其义方能内视,境界达到地阶而不得其法之人比比皆是,你也不必为此着急。” 方景中说这又抬手道:“我们再来一遍。” 如此反复几次以后,方景中便坐在一旁让他自行感悟,徐天来只感觉自己灵气的远行路线似乎跟方景中说的不太一样,但是刚才就没说出口,现下也不便说了,只得装模作样坐在哪,过了一会,只听方景中道:“第一次灵气入体不可操之过急,须得能感受到天地灵气方能引入体力,你且在此慢慢感悟。” 徐天来这一坐就到了傍晚,方景中看天色已晚,让徐天来稍作休息,又叫童子取来一物,道:“这聚灵盘能助你感应天地灵气,你拿回去,至于如何用,我已命人传授方来,他自会帮你。”说完便让徐天来先回去。 徐天来走后,方景中独自又坐了一会,不知在想什么。 徐天来出得门来,如蒙大赦,方景中虽说对他看上去很和蔼,但徐天来内心总有惶恐之感,感觉方景中眼神里藏着一些别的东西。 回到院子,稍稍定了定神,不禁又想起那个四师兄,还有那双漆黑的眼睛。 又拿出聚灵盘摆弄一番,不得要领,想唤过童子,让他们前去让方来帮忙,又觉得有点太晚了,只得作罢。 徐天来第二日又去方景中处修炼,如此连续两月有余,徐天来对如何修行也算是入了门,感觉快要突破二层之时,方景中叫他暂时停止修炼也不要急着突破,先回去休息几日,徐天来虽然一头雾水,但没有多想。 这一日,徐天来正在练功房练习拳脚,方画站在门口:“禀少爷,景中老爷遣童子来唤,说是让您现在过去。”徐天来闻言问道:“可知何事?”方画答:“景中老爷未说何事,童子也是不知,只知景中老爷催的急。“徐天来嗯了一声:”知道了。”当下也不换洗,直接跟随童子来到方景中处。 徐天来见到方景中,跟往常一样跪拜道:“徒儿一煦见过师父。” 第四章:师恩如海,家仇如宙 方景中道:“起来吧,往后也无需在乎这些繁文缛节,能不跪就无须再跪了。” 徐天来人虽小,道理却懂,自然不能顺着他的话说,道:“这是徒儿应该的,师父传礼授艺,犹如再造,养育之恩,堪比天高,徒儿岂能弃礼背恩?废了礼数?” 方景中面无悲喜,只是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虽说里礼不可废,但为师在乎的并非这些虚礼,为师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你用心修行,将来遨游天地光大南离,便不枉为师的一番苦心。” 徐天来道:“徒儿知道了,定不辜负师父栽培。”说罢又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方才起身。 方景中道:“你且随为师来。” 徐天来站起身来,觉得这个师父今天有些跟以前不太一样,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让他心下有些疑惑,但面上仍是一副恭敬的模样。 随后方景中带徐天来到书房,看了徐天来一眼,徐天来莫名自觉的转过身去。 徐天来只听身后机关转动的声音,待方景中叫他转过身来的时候,书房的柜子往两边分开了,出现了一扇门,里面好像是密室。 密室不大,正中间两个蒲团,左边一个书柜,右边一个供台,屋内昏暗,徐天来只能看见是挂着一副画像。 方景中点燃供台前的蜡烛,招手道:“来先给你师祖上香。” 徐天来规规矩矩的上香磕头不提。 方景中脸色转为严肃:“你可知本门师承由来?”徐天来心下疑惑,摇头表示不知。 :“我南离由方南、方离二位老祖建门,故合称南离门,建门初始,分南、离二宗,二位老祖仙去三百余年之后,南、离二宗出现纷争,此次纷争,南宗获胜,而离宗之人,大部分被迫远走,在外族之地建门,小部分选择留下,改修南宗功法。” 停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时至今日,南离早无南、离二宗之分,我南离修行法门、功法皆为南宗所传,我门虽称南离,其实早已名不副实了。” :“留在南离的离宗等人,虽然大部分人早已融入南宗,但有一些人,私底下仍然保留了离宗传承,而你师祖便是其中之一。” :“你师祖将离宗功法传于为师之时,曾让为师在方离老祖面前以灵魂立誓,如今为师将要传你离宗功法,你也来方离老祖画像之前立誓吧!” 徐天来刚跪倒,方景中又道:“记住,立誓之时需直视老祖画像,若不心诚,则为师不可授你功法,至于誓词只需诚心诚意,不需透露离宗传承即可,其他无妨。” 徐天来看着眼前的画像,画像模糊不清,看不清画中面容,只觉得莫名一股心悸,但此时骑虎难下,若是不按方景中说的办,徐天来怀疑自己今日就有可能就走不出这间密室,只得脑中稍作整理,故作镇定道:“老祖在上,弟子方一煦在此立誓,除离宗弟子,离宗传承决不外传他人也决不透露他人,如违此誓,不得好死,尸骨无存。”刚说完就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样,接着就看见画像居然清晰了起来,画中人瘦面无须,嘴角含笑,有一股儒雅随和之气。 方景中见他说完,带有一分急切俯身问道:“看到什么了?” 徐天来老实答道:“看到老祖画像了。” 方景中似是觉得自己有几分不自然,直起身子,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觉得老祖长相如何。”说话间还是带着几分刻意急切·。 徐天来又看了一眼画像,道:“老祖清净俊俏,仙姿秀逸,多看几眼便觉得老祖几分出尘超凡之气。” 方景中不再多言,嗯了一声,走上前去,恭敬的往画像一拜,轻手掀起画像,往后面墙上一推,出现一个暗格,伸手拿出一卷书卷。 方景中跪在画像前道:“老祖在上,离宗弟子方景中今日老祖灵前将授道法于徒,望老祖保佑我离宗重见天日,发扬光大。”说完便站起身来对徐天来道:“老祖已经同意授你仙法,不过也不急在一时,我先跟你讲一下我离宗仙法。” :“离宗仙法有三,一是九转轮回功,二是紫阳功,三是大惠功,九转轮回功和大惠功已失传过半,并不完整,所以为师现下只能先传你这紫阳功。” :“这紫阳功是老祖所创,与其他功法不同的是,修行此功法灵气会变成紫色灵气,因为稍有异类为其他门派不容,不过结果历代离宗前辈呕心修研,如今只是修行之初才带有紫色,到人阶五层之后,则藏紫于身,外而无形。” :“今日我先传你口诀罢。” 徐天来跪谢:“谢师父传功。” 反复几日,方景中都在传授徐天来紫阳功,并且反复叮嘱吩咐他不可外泄,只能到自己这里方能练习这紫阳功。 这一日徐天来刚回来,就见方来候在院中,方来一见徐天来便道:“恭贺小师叔,正式修行了,我们也可以出去转转了。” 徐天来笑道:“先不说这个,倒是你这几天跑哪里去了?也不言语一声。” 方来哎哟一声道:“小师叔莫怪,那天一早就被外门管事长老唤了过去安排我外门执事长老的事情,都没来得及跟小师叔通禀。” 徐天来哦了一声随口道:“那恭喜了,先进去吧!” 方来跟在后面道:“这也是托小师叔的福,顺理成章的事情,倒是小师叔已经开始修炼,可算是真正的该恭喜。” 徐天来摇了摇头,想起发誓后的感觉,若有所思道:“没你想的那么好。” 方来不知缘故,笑道:“任谁都能看出师祖对小师叔视如衣钵传人,以师祖的眼光来看,小师叔将来定能有一番成就。” 徐天来不置可否,转问道:“方来你的修炼之法是谁教的?” 方来笑道:“是练功堂执事教的。” 徐天来又问道:“那你能给我说说怎么教的?这应该没关系吧?” 方来忙道:“这我可说不来,就算知道一点点,小师叔听了我的胡言乱语,万一有了对修炼一途先入为主的错印象,再去师祖那可能就有了冲突了,再说名师出高徒,师祖肯定教的更好一些。” :“这可是关系到小师叔修炼的大事,我可不能随意乱说。” 徐天来笑道:“这有什么关系?你且说来听听,让我有个底。” 方来只是百般推诿,徐天来只得作罢。 接着二人说了会闲话,见徐天来似乎兴致不高,陪笑道:“小师叔若是闷的慌,师侄倒是知道附近有什么好去处。”说罢带着徐天来附近转了转,也算是散心了。 修行无岁月,春去秋来,徐天来几乎是足不出院的在这南离峰上过了八年,其间极少出门,即使有限的几次出去,皆是由方来陪同,带他到附近活动而已。 方来除了偶尔有事之外,每日里都来陪着徐天来,二人倒是已经十分熟稔。 徐天来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忘记了自己来自哪里,有时候觉得自己仿佛生下来就在这院里一般,这八年多,他平时都是在院子里,除了日常修行之外,更多的也就是看书练字。 方景中倒是经常唤他过去亲自教导,还给了他不少修炼典籍让他参悟。 至于方一行,八年来那是再也没有见过。 这日,徐天来正在看一本明溪游记的地理志,正仔细寻找有没有觉得熟悉的地名,就听外面方来的大声道:“恭喜小师叔了。” 刚一进院子眉飞色舞:“师侄给小师叔道喜来了。” 徐天来多年皆是方来领头照顾饮食起居,颇有了好感,被打断了也不生气,笑问道:“喜从何来?莫非是我要找的那几本书到了?亏你还是修行人,这一头大汗,先坐下慢慢说。”言语之间已显得颇为沉稳。 方来答应一声,进门笑道:“方师祖传下话来,将择日正式为小师叔办拜师仪式,小师叔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徐天来笑道:“难不成我还能下山去?” 方来嘿嘿笑道:“也是未尝不可啊?” 徐天来刚要站起身来,屁股刚离开石凳,忽觉不妥,又坐了下去,故做不在意的问道:“真的?” 方来又笑道:“比这还好呢。小师叔正式拜师以后,就再也不用困在这一方小天地,门中好多地方都可以去了,等到了人阶六层以上,每年还可以下山几次呢,虽说没有任务在身不能去的太远,但也是能下山不是?” 徐天来听了后有些高兴,但想了一下,还是有点意兴阑珊,站起来走了几步,道:“现在才五层而已,还远着呢。” 方来陪笑道:“以小师叔的资质,只怕几个月就成了。” 徐天来问道:“方来你有修炼过吗?” 方来笑道:“只修炼过基础的南离功。” 徐天来道:“那修炼了多少年了?对,一直没问,你现在境界如何?七八层该有了吧。” 方来苦笑道:“七岁起,如今修炼已十四年,说出来小师叔别笑话我,师侄我现在的境界才比小师叔高一点,为人阶六层而已。” 徐天来皱眉道:“那我不是要好几年才能下山了?” 方来笑道:“小师叔,您可不能拿您跟我来比,按小师叔之前的修炼速度来看,我想小师叔一年也足够了吧?听说一行师叔当年从五层到七层也才用了一年不到。” 徐天来听到这话,有些晃神,脑海里浮现出方一行的样子,慢慢逐渐清晰了起来,特别是那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和粗糙的大手。 方来在旁轻声叫道:“小师叔?” 徐天来回过神来,道:“嗯?” 方来笑道:“方叔祖给小师叔准备了几套衣服,小师叔试试合不合身?后天可就是拜师仪式了。” 徐天来有些心不在焉,道:“拿上来吧。” 试衣过后,方来又详细说了拜师的过程,要注意些什么,有哪些人来,不认识的人到时候由方来一一在旁提点,有些过程干脆直接在院子里排演一番,足足弄了近两个时辰。 三日后,方来一早就把徐天来带到了一个准备好的房间,方来不停的走来走去,看上去比徐天来还激动,徐天来有些好笑,笑道:“这只怕是你的拜师仪式罢。” 方来嘿嘿一笑道:“师侄我自然也是有喜事临头的,小师叔你有所不知,过了今天,您这拜师仪式一完成,方来我就可以荣升外门执事长老了,这么年轻的外门长老,外门上上下下几万人,也就几十个而已,虽然没有正式的职司,但也算是师侄的大喜事了,怎么能不高兴?”但具体自己为何被升任外门执事长老,此刻方来也是不知,因为他也是才收到的消息。 徐天来站起身来,道:“成长老了啊,那是应该高兴。”其实他也不知道长老跟外门执事长老之间的区别。 转念一想,又道:“方来你这是另有职司了吗?” 方来忙摆手道:“不是不是,现在只是挂个名而已,若要有正式职司,那至少要等待小师叔立了门户以后方才可以。” 徐天来奇怪道:“这是为何?” :“这可是托了小师叔的福。”方来笑着说道。 :“怎么又托了我的福了?” :“一般如叔祖这般堂主收徒,皆是先挂个名分,十岁以后方正式举行入门授碟仪式。” :“那我为何这般早?”徐天来随口问道。 方来笑道:“像小师叔这般年岁就授碟的,要么就是天才绝伦,要么就是皇族、长老嫡亲之类,他们无一不是嫡传身份,所以师侄先恭喜小师叔了。” 徐天来对这个所谓的嫡传,包括拜师仪式没有多大兴趣,甚至觉得方来有些小题大做,也就没有追问,反而岔开话题,哈哈一笑道:“同喜同喜,以后要叫你方长老了?哈哈。” 随后玩笑般鞠躬道:“方长老您好啊!哈哈。” 方来面色稍变,往四周望了一圈,腿都吓抖了,对徐天来道:“小师叔可千万不能这样叫我,若是被执法堂的听到,方来我可就祸事来了。” 徐天来一愣,笑道:“这又为何?规矩也太多了吧!再说你也太胆小了。” 方来小声道:“师侄升了外门长老后,一般外门弟子才唤我叫长老,而且要加上名讳,唤我作方来长老,像小师叔这样的堂主之徒,我们外门执事长老只需直呼名讳即可,若是您叫我长老,我还答应了您,这就是就乱了上下尊卑,师侄我可是要被责罚的,轻的来说被革去长老的名头,重的还要废去修为,充为苦力呢,所有小师叔可饶了师侄我吧!” 徐天来愕然道:“还有这种说法?以前没听你提起过。” 方来笑道:“还有好些个忌讳,都是门中不成文的规矩,小师叔不用知道,都是我们外门弟子需要谨记的。” 徐天来叹道:“那来那么多忌讳规矩的,人都不快活了。” 方来陪笑:“尊卑有序才有规矩,下面的人也更不容易犯错啊!” 徐天来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过不多时,有弟子来告知仪式即要开始,让徐天来准备妥当,一会又过来藏经堂一位长老带着徐天来走到峰顶一处偏殿门口,见徐天来往那边张望,遂笑道:“待你升嫡传之时,便可在旁边这主殿授碟。”言语间竟有几分客气。 徐天来尚未答话,方来已答:“谢景镇长老。” 又低声对徐天来道:“这是藏经堂方景镇长老,以前曾任传功堂执事,是小师叔您的师叔。” 徐天来躬身谢过,道:“见过景镇师叔。” 方景镇笑道:“不用那么生分,唤我师叔便可,以后修炼上若有疑难,皆可来藏经堂寻我。”随后掏出一块黑黝黝的令牌,道:“若你来时我又不在阁中,你可用这藏经阁的令牌进去,持此令牌,可在藏经阁一二三楼查阅典籍功法,虽然不能去四五楼,但四五楼的令牌你现在估计也拿不到,再加你年纪小,也用不到,这令牌也尽够你用了。” 徐天来伸手接过,又是一番谢过,那方景镇笑着点点头,不再说话。 第五章:汪水入池,初见天地 三人在殿外候了半刻钟,听殿里宣道:“新进内门嫡传弟子方一煦进殿授碟。” 殿内高峨恢弘主位五座,坐着三人,空着两个,左手第一位坐的是方景中,左手第二位和右手第二位的老者徐天来未曾见过,客位十座倒是坐满了,后面还站着不少的人,服饰因职司不同而各不相同。 一礼服长老道:“方一煦上前。” 这些个过场都是方来之前仔细说过的,徐天来便依言走上前去。 礼服长老又道:“叩祖师。” 徐天来上前,对南真人画像叩拜,那画像初看时尚能看出人影,但是你再想仔细看时却越看越模糊,徐天来索性不看了,只管叩拜。 然后又叩了方景中,主座客座都敬了茶,由一位长老录了他的名讳,授了他一个身份玉碟及腰牌,各种规矩及事项宣读,弄了近一个时辰方才完成。 授碟过后,仪式完成,方景中拉过徐天来跟他介绍一人道:“这是为师的师兄,也是本门胡副门主,你叫胡师叔。” 那老者哈哈笑道:“方老弟见外,别叫什么胡师叔,生分,师侄直接叫师叔也是可以的。” 随手掏出一个蓝色的手帕,对徐天来道:“来来来,这是我前些年用的一个小物件,你先拿着,防身用。” 方景中忙阻止道:“师兄这礼可授的重了,千万不可,千万不可。” 胡副门主故作生气道:“老弟莫非嫌弃?” 方景中道:“师兄这哪里话,可是这礼物也委实太贵重了些。” 胡副门主笑道:“左右不过是早些年防身的小物件,我现下也用不上了,不妨不妨,老弟你就不要帮你这徒弟推辞了。” 方景中转念一想,笑问:“莫非?” 胡副门主也笑答:“正是。” 随后二人相视一笑。 方景中道:“那先恭喜师兄了,一煦还不快谢过师叔?” 徐天来鞠礼谢过,方景中又介绍旁边那位道:“这位是你赵师叔,执法堂堂主。” 赵景魁面无表情,道:“景中师兄莫要搞错了,师弟乃是副堂主。” 方景中笑道:“如今在执法堂景中师弟可不就是堂主吗?” 赵景魁摇了摇头,不再说话,袖中拿出一个玉匣子,递给徐天来,徐天来望向方景中,方景中点了点头,徐天来方才谢过收了。 接下来又介绍其他人等,各有贺礼相送,徐天来也皆一一谢过收下,又过去了大半个时辰,方景中才叫过方来,让他带徐天来先行下去,这。 徐天来和方来刚到小院,方来早已忍不住乐得笑出声来。 徐天来也哑然失笑道:“看把你高兴的。” 方来摇头道:“我可不是为自己高兴,这是为小师叔高兴啊,小师叔这次可谓收获颇丰,连胡副门主都把他成名的贴身宝贝都给了你。” 徐天来拿起蓝铂晶纱摆弄道:“这东西很贵重吗?如果十分贵重,我一个新进弟子,怎值得如此大礼?” 方来回道:“听说师祖他老人家和胡副门主在孩童时便是极好的朋友,修行也是一同修行,连下山任务也是经常结伴而行,小师叔,先别说这些了,我们还是先来看看这蓝魄晶纱吧,这可是传说中能抵挡地阶强者十二个时辰的灵器啊!” 徐天来不在意的道:“这不就是厚厚的壳吗?也没甚意思,十二个时辰后还不是没什么用了?” 方来瞪大了眼,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几个呼吸之后方来才摇头道:“我就给小师叔说说这蓝魄晶纱的由来吧。” 徐天来稍微有了点兴趣:“看你大惊小怪的,说说。” :“这蓝魄晶纱原本是传说中楚国炼器大师欧冶子的防身之物,也参入了天外灵石,欧冶子死后,后人害怕怀璧其罪,主动将这它赠给了楚国王室,后来楚国为了拉拢越国共同对付吴国,送了好多的礼,这蓝魄晶纱也在其中,当时胡副门主入门之后,因为天赋非常,勇猛刚烈,被赐名景烈,又在越吴之战中立下大功,胡副门主当时修为不是甚高,越王就把这件灵器赏给了胡副门主,据说胡副门主在人阶八层的时候,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两个地阶强者,胡副门主就是靠着它撑到当时的门内救援赶到呢,那可是地阶强者啊,你看我们南离门弟子十几万,整个越国修行之人加起来也有二十来万了吧?地阶强者有多少?堪堪过百而已。” 想了想又道:“这过百地阶,我南离门有八十几个吧?反正小师叔你只要知道这灵器如何了得就好了,真想不到胡副门主居然给了小师叔你,这可是天下人都垂涎三尺的东西啊!” 徐天来皱眉道:“那我还是把它给还回去吧,不然迟早被人抢了去,就算在这不能明抢,可不知道还要被找多少麻烦呢。” 方来一听,也放下了兴奋劲,道:“也是,就算哪些嫡传弟子嫡传长老们不敢要,门主嫡传说不定会眼热,不过小师叔可以跟师祖说暂时放在他那,修为高了再取回来。”其实也是他们想的差了,那胡景烈作为副门主,他主动送出的东西,这南离门中,除了门主亲自下场索要,谁又能夺走? 徐天来想起了什么,问道:“胡师叔是立了什么大功劳?才能得到这样一个宝贝。” 方来也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只道好像是策反了当时吴国的一个很有权势的人之类的。 徐天来见他说不上来,也没继续追问,于是二人又翻检了一下其他人送的礼物,那执法堂赵景魁送的是一颗萤萤发光的白色丹丸,方来表示他也没有见过,随手放在一旁,待见方景中时请教。 翻翻捡捡之下,二人发现,好多东西都是没见过的,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徐天来道:“要不然现在就过去跟师父请教吧,叫他们进来把东西都包好。” 方来摆手道:“我来包,不过要说现在过去的话,还得先打听打听。” 徐天来疑惑道:“打听什么?” 方来笑道:“先看看师祖是否回转,若是回去了,则我们明日再去,若是没有回,我们去了刚刚好。” 徐天来还是有几分不明道:“不是他在的时候更好吗?” 方来解释道:“小师叔你看啊,师祖平日里就很忙,他回去以后肯定在处理事情了啊,我们这时候去,即使他停下来帮我们看这些东西,也没有多少时间看,肯定不能详细解释这些东西是什么怎么用了?如果他没在的话,我们去了,就看在我们等他的一点点诚意上,也会多讲一点不是?” 徐天来撇嘴道:“那里来的那么多说法。”他几年来都是直接过去,几乎次次见人,从未见过方景中有多忙碌,但这个也不方便跟方来细说,只得依了他。 方来笑道:“我在做外门管事的时候,哪些个外门长老基本都是这样的。” 徐天来虽然心中有些不屑,还是从善如流的道:“那按你说了办。” 方来叫了一个少年嘱咐:“你去方堂主那看看他老人家有没有回去了,可打听仔细了今日是否还会回去。” 不多时少年打听到方景中还没有回去,二人便拿上东西往方景中的院子去了。 进了门,二人也不随意走动说话,静静的在大厅等候,近小半个时辰,只见方景中出来直接问道:“何事?” 徐天来方来二人忙起身问好,徐天来躬身道:“是因为胡师叔送的那蓝魄晶纱。” 方景中一抬眉,哦了一声。 徐天来继续道:“弟子尚未正式修炼,修为尚浅,想把这宝贝先交由师父保管,外加今日客人所赠之礼,弟子一件不识,还请师父教我。” 方景中点头温和道:“也好。” 方来把东西都拿了上来,方景中先取了那蓝魄晶纱放在桌上,然后取了那玉匣,打开看明了丹药,道:“这培源丹正合你用,过几日你正式修行时再给你。” 又取过一个袋子,道:“虽然这纳袋非人阶三层不能用,而且空间有些小,你也先留着吧。” 拿了一个方盒,道:“这应该是藏经阁尤长老送的罢?”随后双手一拉,那方盒瞬间涨到四尺开外,方景中把他放到地上,解释道:“这是聚灵盘,正合你用,使用之法明日再教你。” 然后又一一解释了东西的用途,除了丹药外,都是些低阶法器符箓之类,丹药大半徐天来暂时用不到的皆被方景中留下了,哪些法器符箓都让徐天来自己收着。 说完以后,方景中道:“这蓝魄晶纱我把它暂时置于穿传功堂主殿中,那有阵法守护,一是不虞有失,二是置于明处,可拒有心之人,好了,你们先下去吧,记得三日后过来,我再教你修行。” 徐天来自然是恭敬拜别不提。 二人回到徐天来的小院子,徐天来莫名觉得有些乏累,想歇息一会,方来虽然有些兴头未尽的感觉,见此也只能悻悻告退。 方来走后,徐天来独自一人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一通,脑海里忽然想起了方一行说的一段话,徐天来不禁直起身子,因为方一行说的是让他不要忘记自己来自哪里,徐天来想着想着,不禁攒紧拳头,面目有些狰狞,过了一会想到悲伤之处,几要流泪,又强自忍住。 这日方来见徐天来似乎兴致不高,便提出出去看看门内今年的大比。 徐天来听方来说了一遍,也是显得兴致缺缺,本来他就不爱出门,对门内一切也兴趣缺缺,在南离山门那么多年过去了,徐天来也没出去过几次,还有他也隐隐觉得方景中不太让他随意走动,但若是要大概了解一些门内事务,或者出门走动一下认识一下其他人的话,还是可以的。 本来就要拒绝,但话到嘴边,还是改口道:“哦,说来听听?” 方来道:“小师叔一向深居简出,可能不知道,最近可又要到了一年一度内外门弟子大比的时候了,这是门中最热闹的几件事情,很多内外门弟子这个时候都会回来参加,我们可以前去看看。” 徐天来道:“就是你以前提起过好几次那个大比?就是在那几个台子上比试吗?现在在比试吗?去看看吧。”心想自己也算是要修行了,将来肯定要经常与人斗法,现在先不妨先去看看。 方来笑道:“小师叔莫急,这才报完名呢,比试还有几天呢。” 徐天来道:“那我们这是去看什么?” 方来道:“我们去看看有那些弟子报名了啊,再说回山的弟子较多,跟他们聊聊山下的逸闻趣事也不妨,就当解解闷了,还有小师叔若是看好哪个弟子,还可以下注呢。” 徐天来奇道:“门中不禁吗?” 方来笑道:“山中修炼本就无聊,小赌一下,也是无妨。” 徐天来自上山以来,活动范围基本都是在小院,拜师仪式后,还是没有出来走动过,这次出门,虽然内心不在意,但既然来了,还是有一分好奇。 一路上方来带他这里看看那里看看,二人好半天才磨蹭到报名榜前。 只见报名榜前人头涌动,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或三五成群对着上面的人名指指点点,或独自沉吟对人名榜打量。 二人站在远处,方来对徐天来笑道:“中间那几排人名就是这次报名的名单,绝大部分报名的弟子人名都在这里,您看这一个榜便有一千二百人名,这次报名的弟子约莫有一万以上啊!” 徐天来略有吃惊,道:“怎么有那么多人?” 方来答道:“这些都是外门弟子,大多都是人阶二三层,如果运气好赢个那么一两场,稍微拿点奖励,这些奖励虽少,但对他们来说也是价值不菲了。” 徐天来道:“方来你也参加过吗?” 方来笑道:“那是自然的。” 徐天来扭头道:“可曾拿了名次?” 方来有些耳赤的道:“名次倒是没有拿过,不过倒是有幸跟内门弟子比试过一场。”言语中又透出几分傲然。 徐天来不知道规则,也不知道能跟内门弟子比试过有什么好骄傲的,再没继续往下问,方来本来准备好的一肚子,只是看着徐天来不再说话,话倒是没机会说了。 徐天来看了一会,又问道:“我可以报名吗?” 方来早等着他问了,答道:“小师叔现下属内门弟子,而且是传功堂嫡传,而内门弟子须人阶六层方可报名,再说,前面这些奖励对于小师叔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徐天来想了想叹道:“内门弟子人阶六层方可参加,那这些二三层的外门弟子岂不是没有了胜算?” 方来笑道:“不是这样,因为内门弟子人数较少,所以每年只有上百人报名就算比较多的年份了,而且他们也不参与前几轮比试,只有外门弟子决出前三百名时才参与比试。” 徐天来看了看方来,道:“那你不是进过前几百了?上万人能进入前几百也不错了。” 方来心中早就等着这句话了,但口中还是故作谦虚道:“那是师侄运气好而已。”只是话语之间还是透着一丝丝得意。 徐天来没在意他,出了会神,又问:“那一行师兄报名了吗?” 方来答道:“四师叔就上上届报名参加过,还拿了第四,不过也是最后两场他都弃权了,不然说不定还能拿第一。” 徐天来不解道:“这是为何?” 方来左右看了看,小声道:“门中传闻四师叔是为了不再参与门中任务才参加的,因为门中规定,除了门主弟子外,只有每届比试前四名可以专心修行,极少参与门中的各种任务,而且还可以自由下山,除了需门主调度的门中大事以外,只需听自己师父一人吩咐。” 徐天来道:“那我不是也要参与任务了?” 方来笑道:“那也要等到小师叔到人阶六层的修为以后了,不过以小师叔的资质,人阶六层应该很快了吧?” 徐天来耸了耸肩,道:“那也尚未可知,走吧,这也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去里边看看。” 说着便要绕过人群,往里面的大殿走去。 方来小声提醒道:“小师叔须系上腰牌方能进入。”说着也取出一块腰牌系在腰间。 门口守卫见到二人前来,只是稍作打量,便不再理会,二人进得大殿,只见大殿里面冷冷清清,偌大一个大殿只有十来人看着大殿中央一块飘着的大石板,见二人进来,也只有其中一两人看了一眼。 徐天来也抬头看着石板,有些好奇,这些人到名字初看是刻在石板上的,但仔细一看似乎又不是,再眨一下眼,名字又是刻在石板上的,反复看了几次不得其然,里面也没人言语,他也不能贸然出声相问方来,只得暂时把疑惑憋在心里,往其他地方看去。 整个大殿除了那块大石板外,周围还有很多看台,似乎是到时候给人观看比试的,但徐天来看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比试台的位置,眼神只得飘向方来,方来见此,似乎是知道徐天来要问什么,低声道:“中间这块石板便是比试台,到时候石板便会放平,前百名的比试便是在这石板上完成。” 方来说话之时便有几人皱眉望了过来,方来便住口不再说话。 徐天来也不再问,只是到处再看了看。 出得大殿,方来笑道:“现在比试大殿中人少,到进入百名之争时便热闹很多了。” 徐天来问出了早就想问的问题:“那块石板是什么个来历?” 方来像是早知道徐天来有此一问,道:“相传这块石板乃是天外来石,出现伊始天下惊动,随后引来天下争抢,最大的一块被最先发现的楚国黎园抢了去,据说还在上面建了一座殿宇,也许是因为我们南离门离的较远,去的也就晚,所以才得到那么一小块,比试大殿中那一块还是这些年不断取用才显得小了,这天外来石可纳灵气,弄一点融入兵器之中,便可使灵气更加容易导入兵器之中,现在天下有融入过这天外来石的兵器物器,都被称作灵兵灵宝,这样的灵兵灵宝若是流落在外,那顿时便会引得一阵风雨,无数人的争相抢夺,特别是那些小门小派或者无门无派的。” 徐天来低头想了想,又问道:“怎么在上面比试的?” 方来笑道:“比试之时石板便会放平,而且这石板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地阶以下的弟子无论如何也不会对石板造成损坏,就算是地阶强者也很难损坏它,而且还可以拉伸延长,再加上精通阵法的长老以灵气铭上阵法,作为比试台再好不过了。” 见徐天来不说话,方来又笑道:“小师叔还不知道吧?胡副门主所赠的蓝魄晶纱便是一件灵宝呢,其实还有那小纳袋也可算做一件灵宝了,毕竟也是融入了那天外来石,虽然少了些。” 徐天来道:“那么贵重?” 方来笑道:“那是自然。”言语中与有荣焉。 二人随走随聊,不知不觉把比试大殿周围转了个遍,因为有些地方方来不能进,徐天来也只能作罢,回到院中,方来见徐天来还是兴致不高,说了会话便告辞离去。 徐天来坐在椅上,心里也动了下山的心思,心想这方天地虽是奇妙,什么都不愁,但内心深处还是想着早些能下山是最好的。 第六章:侍人难,是人难 第二天,方来少有的没有前来,也没说什么事,方景中又派童子过来说今日不用过去,徐天来院中修炼了一会,难得有点闲心,决定出门转转。 转了半日,遇上的人也不少,不过却没有什么人主动跟他说话,那些外门弟子看见他,离的近的行礼了事,离的远也主动过来说话,内门弟子对他也是视若无睹。 徐天来也乐得清静,只是心底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为何如此,干脆不再想,只是自唤来童子,用了饭,看了会有关经脉的书,吩咐童子去唤方来。 不多时童子回禀:方来长老下山去了,说是任务外出。 徐来道:“之前方来不是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任务吗?” 童子回:“一煦师叔有所不知,师叔未授碟之时,方来长老有侍奉之责,故无需领任务,如今师叔成为内门弟子,方来长老自然也是要每月领取任务的,不过比较简单便是,距南离山也不太远,最多两三日便可回转。” 徐天来不置可否,心想这方来下山也不说一声,看着那童子忽道:“一直叫你九百一,有些不便,却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以后叫名字好了。” 那童子答道:“回一煦师叔,只有正式入了门的才有姓名。” 徐天来想了想道:“那外山那些没入门的我也知道几个,也是有姓名的啊!” 童子又答:“外山的师兄大多是门内不能修行的宗属,少部分是门内师祖师叔师兄带回来有修行资质但尚未入门的,还有就是慕名而来有修行资质待入门的良家子,所以他们是有姓名。” 徐天来道:“那你是?” 童子答:“回一煦师叔,九百一乃是门内收养的孤儿。” 徐天来听到童子说孤儿一词,不禁有些恍神,不由道:“那我给你取个名吧。” 那童子听后慌忙跪下,道:“一煦师叔可使不得,若是让别人知晓,九百一可不免一死,若是连累了一煦师叔,那九百一可就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徐天来皱眉道:“这又是为何?” 童子答:“门内规矩向来如此。” 徐天来想了想,道:“那你如何才能有姓名?” 童子有些迟疑,头悄悄一偏,往外望了望,没继续说。 徐天来道:“没事,你说。” 那童子才说道:“一是有资质,入了门,二是外放成为外门管事杂役。” 徐天来道:“这资质一说,我也莫名其妙,从来没有人为我做过什么测试或者辨别,这资质如何辨别你可知道?” 童子答:“愧回一煦师叔,九百一也是不知。” 徐天来又问了几个问题,那童子也是不大知道,只得作罢,心想待方来回来再向方来询问。 徐天来回到书房,看了会书,心中一动,索性也不去小练功房了,直接让童子搬来蒲团,在书房之中修行。 这一坐一直到傍晚,徐天来待要结束修行之时,忽然感觉少商穴有些许刺痛,忙睁开眼睛,看向痛处,痛感忽然消失无踪,又仔细检查一番,感觉并无异样,方才慢慢放下心来,想明日找方景中再问为何如此。 第二日徐天来一早前去方景中处,却被告知方景中不在,去往何处童子们也是不知,只得往藏经阁走去,看看前人经验之谈。 这藏经阁守卫森严,徐天来自上山以后尚未来过,只是远远望过几次,走到塔前,跟普通楼阁并无不同之处,抬头望去,虽只有五层,但看上去比那些十几层的建筑还高。 徐天来抬腿刚要进去,只听不知何处闪出一个守卫模样的人喝道:“何处童子?怎敢乱闯。” 徐天来愕然,掏出内门弟子腰牌让守卫看了看,那守卫看了以后仍然摇了摇头,道:“师弟要有藏经阁令牌方能进入。” 徐天来这才想起自己是有这么一块令牌,但却没有带在身上,今日出门本来就没打算来藏经阁,算是临时起意,只得对那守卫道:“师兄莫怪,师弟首次来此,不知道规矩,不过这令牌倒是有的。” 那守卫看似不经意,其实又再仔细看了看徐天来的腰牌,才展颜笑道:“师弟也莫为难师兄,这藏经阁非得有令牌才能进去,这是门内规矩,若是别人知晓,不光是师兄我要被责罚,就是师弟你少不了被责罚,虽说师兄我被责罚不要紧,但若是师弟缘此被罚,那可让师兄我如何不心生愧疚,心中难安。” 话刚说完,只见一个人影从空中落下,也没有声音,那守卫忙躬身道:“见过方长老。”徐天来这才看清来人,原来是赠过他藏经阁令牌的方景镇方长老,忙道“弟子方一煦,见过方长老。” 方景镇哈哈一笑,摆摆手,道:“无须如此,话说我不是给你令牌了吗?” 徐天来答道:“弟子今日本是去寻师父他老人家,谁知他老人家不在,故才到此,藏经阁弟子也是第一次来,倒是忘记了带上令牌。” 方景镇笑道:“原来是这样,藏经阁除阁主或门主外,皆需令牌方能进,今日你倒是进不去了,师侄不妨到师叔我那坐坐,你找你师父为的什么事,或许师叔我也能帮你一二。” 徐天来有些迟疑,正不知该如何回话之时,那方景镇眼珠一转,哈哈一笑,道:“倒是我冒昧了,无妨无妨。” 说完就飘然离去,徐天来待要说话,方景镇已不见了踪影。 那守卫笑道:“师弟切勿自扰,方长老性情中人,向来如此,师弟不必放在心上。” 徐天来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又没说出口。 那守卫见此,笑道:“师弟若想进藏经阁,可下次带上令牌再来,也请师弟恕师兄职责在身,不能相陪,不然倒是可以陪师弟到处走动走动。” 徐天来自是道谢告辞不提。 回到自己院子,徐天来只是觉得方长老和那守卫对自己的态度过于热情,但也想不明白为何如此,只能想做是自己师父方景中的缘故。 唤来九百一,再把蒲团搬到自己的小练功房继续修炼,却再也没有出现过那种刺痛感。 过了几日,没等到方景中的童子,倒是等来了方来。 徐天来笑道:“这几日去哪里快活了?” 方来连忙赔罪,道:“师侄那日本想亲自跟师叔说这事,但来了以后师叔不在,童子们说是师叔被方师祖召去,再加上任务安排的急,就没跟师叔您说这事,也怪我,也没跟这些童子交代一声。” 徐天来故作生气道:“从没见你还任务安排,怎么这次倒有了。” 方来忙道:“小师叔不知,门内除门主嫡传,只有每年比试前四两年内无需参与,否则别说方来我了,就是师祖他老人家也是要接些任务的,而且门主嫡传和比试前四若是晋了长老,也是要有任务的,前些日子因为师祖他老人家为了小师叔您,帮我缴了些灵药,所以才免了些任务,但小师叔成为内门弟子后,任务便不可再免了,说起来前些日子还算是托了小师叔和师祖他老人家的福。” 徐天来毕竟年岁尚小,在山上除了方来之外也没有一个体己的人,又几日没见方来,见到他也有些开心,这等小事只是随口一责,早已不放在心上,听了方来的解释,脸上自然转怒为喜,方来也给他讲了任务中见到的一些趣事,本来一次枯燥的送货任务,到了方来口中倒成了一次漫长的历险,见徐天来喜欢,方来又添油加醋的讲了一通,只听得徐天来心痒难耐,恨不能是自己接的任务。 二人又聊了一阵,徐天来想起了之前九百一的事情,遂问道:“这九百一是因为没有资质才派过来的吗?” 方来不自觉的皱了皱眉,然后笑道:“九百一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资质,只是资质较差而已。” 徐天来道:“既然有资质,不管如何,至少可以进外门啊!” 方来笑道:“其实他跟师侄我一样的出身,皆是孤儿,只不过我早他几年,像师侄我这样的,资质尚可,所以才能派到像小师叔这样未来重要弟子身边做事,待得这些弟子正式入了碟,便可晋外门待缺长老,像他们这样的,有资质,但是资质不好的,虽然说可以直接入外门,但是也可以选择像师侄我一样服侍像小师叔这样的重要弟子,不过他们要多熬几年,就像九百一,则要等到小师叔满一十六岁,修为也达到人阶五层以上,方得下山,下山之时,由门中发下一颗洗经丹,洗经丹有一定的机会重塑经脉,但也可能失败变成无资质之人,很多人更想赌这一份机缘,谁不想有更好的修行呢?所以选择这条路的童子每年也是不少,可惜每年像小师叔这样的弟子少之又少,那有那么多机会。” 说着又想了一下,道:“可是他跟小师叔说了什么?” 徐天来笑道:“那么复杂,他倒是没说什么,我只是觉得九百一叫着不顺口,便问了问他,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所以我才来问你的。” 方来也是十分信任徐天来,才能对他说出这些,沉吟一下,又道:“小师叔今年还不满九岁,他想要那洗经丹至少还需七八年,我还以为是他等不及了呢,而且九百一今年已是一十三岁,八年以后已然二十出头,到时候即使得了那洗经丹,让他成功洗经,但是成就也不会太高了。” 徐天来听完,也是叹了口气。 方来笑道:“小师叔若是想要几个有姓名的服侍,也不是不可以,只怕他们还抢着来呢。” 徐天来摆手道:“不用不用,他们四个挺好的。” 方来一拍脑门,做恍然状,大呼道:“看我这个记性,师侄这次下山,给小师叔买了好些书和杂物,都忘了给小师叔拿来。” 徐天来大喜,道:“在哪呢?” 方来笑道:“小师叔在这等着就好,我这就让他们四个跟我一起去搬。” 徐天来道:“去吧去吧!快点搬来。”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方来起身笑道:“这就去,这就去。” 方来出门叫了他们四个,却不是去搬东西,而是绕了一圈,来到自己的房间。 到了房间,方来慢悠悠的坐下,道:“可知为何叫你们来此?” 四人互相望了望,满面疑惑,其中一个少女试探性的问道:“方来长老不是让我们来搬东西?” 方来哼了一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声道:“路是你们自己选的,如今有人已经等不及了?”话语间灵气勃发,颇有些气势。 那四人慌忙跪下,连道不敢也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方来哼了一声,复又坐下,看着他们四人,缓缓道:“九百一,你来说说罢?” 那九百一面如土色,身如筛糠,哆哆嗦嗦的道:“回方来长老,那日一煦师叔只是觉得九百一叫的不顺口,随口问了问姓名的事情,弟子只是说了有资质入了门的弟子和外门杂役能有姓名,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啊!方来长老,我真的就说了这些,一煦师叔其他的也没有问我啊,方来长老,你可得相信我啊!” 方来悠悠说道:“我看你是等不及了吧?不然小师叔怎么会想起问你这些来。” 那九百一更是吓得不轻,连忙磕头,砰砰作响,边磕边道:“弟子下次再也不敢胡乱回话了,方来长老就饶过弟子这一次吧。”翻来覆去总是这句话。其他三人动也不敢动,俯身于地。 方来像是没看见一样,过了一会,又问其他三人,道:“小师叔最近可问过你们什么问题没有?”那三人急忙摇头,连说没有。 方来哼了一声,道:“门内几万弟子,少了你们也不算什么,记住,可别管不住自己的嘴,不该说的随便乱说,知道吗?” 三人连说记住了,只有那九百一还在那不停的磕头。 方来心想:这几人少了倒是没什么,只是小师叔那刚问完我,转眼四个都不见了,实在说不过去,这几年都是他们四个服侍,只怕离了他们小师叔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想了又想,才狠声道:“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执法堂就是你们的去处,听到没有?” 四人如蒙大赦,连声回道:“知道了知道了。” 方来看了看九百一,道:“九百一,你搬东西不小心弄伤了,回去包扎了,知道吗?” 九百一忙道:“九百一知道,九百一知道。” 方来又道:“要不是看在多年相处的情分上,你们这次不死也会脱层皮,就算我不处置你们,一旦报上去,你们也是死路一条,明白吗?” 几人又连说明白。 方来叹了口气,道:“你们也别说我小题大做,小师叔身份特殊,不比寻常内门弟子,你们可别忘记刚来的时候师祖对你们是如何交代的,你们可不要一不小心把自己小命弄没了知道吗? 几人有连说知道。 方来道:“走吧,随我们去搬东西,别让小师叔等急了,九百一你就不用去了。” 其实一些杂物而已,身为外门长老,随便叫几个外门杂役亦可搬到徐天来的院子,叫九百一四人就是为了敲打他们。 不一会东西就搬到了徐天来的小院子,徐天来一件一件的拿出来仔细看了又看,除了许多书籍以外,还有许多吃的玩的,大声赞道:“还是方来好,下山一次就给我带了这么多东西,都是我喜欢的。” 方来笑道:“小师叔平常说过的讲过的,方来我心里都记了下来,这次出门,所幸好些东西都有了,小师叔看看还缺什么,方来回头再去买。” 徐天来早已开心不已,连道:“不缺不缺,挺好的挺好的。” 方来见他喜欢,也暗自高兴。 他二人倒是心满意足,只是可惜了哪些被抄了家的许多书香门第和巧匠艺人。 第七章:不易修行 徐天来虽年少老成,但毕竟是小孩心性,这个抓一下那个弄一下,一时间玩的不亦乐乎,有好多听过但是没有见过的,不知道怎么个玩法,方来他们也没弄过这些稀奇物件,也是束手无策,只得出了个主意,找一个外门杂役来看看。 方来在旁悄悄提醒道:“小师叔,这些东西可不能让外边的人知道,特别是不能让方师祖知道,要是让他老人家知道了,一顿责骂自然少不了,但可惜了这些个物件,到时候可就没了。” 徐天来笑道:“自然自然。” 只见徐天来手里拿着一个圆球,道:“这玩意看着挺沉,拿到手上倒是挺轻,而且这上面的人物也甚是生动,多看几眼,好像活过来了一样。” 方来强买这东西的时候,也是研究过的,笑道:“其实这东西还另有洞天,且让师侄演示一番。” 说完接过手去,一转之下,其内居然另有风景,徐天来凑眼看去,面上画的酒廊居然立体了起来,里面还有人在进食,人物也是栩栩如生,甚至夹起来的菜肴也是一摇一摆甚是生动,只把徐天来看呆了,方来得意一笑又转了一下,这一下居然能看到酒廊内厨,连偷吃东西的小老鼠都有,徐天来围着转了一圈,感觉这东西就像是把一个酒肆缩小了一样,多看一会,不由啧啧称奇。 方来自然不会告诉他这是强买过来的。 二人研究了好一会方才舍得放下,徐天来看向其他物件,忽然看见一个雕玉弹弓,觉得有些眼熟,拿起来一看,内里雕着一个风字,脑海中忽然浮现很多画面,自己更小的时候父亲教育自己的画面,当时就是因为这个弹弓而把课业丢在脑后,然后被父亲狠狠责骂。 想到以前的画面,呆楞的站了一会,又看着这些玩具,徐天来早已没了刚才的欣喜,也没听见方来在说什么,当即不自觉的箕坐于地,泪水潸然而下。 方来看此情形,心道不妙,看着徐天来如此模样,自己也有些不明所以,试着轻轻叫了几声,徐天来才恍恍惚惚反应过来,看着方来,觉得刚才有些失态,忙收敛心神,勉强笑道:“无事,我这是高兴的,来扶我一下。”可这笑起来比哭还难看。 方来看着徐天来的模样,虽有些不明就里,但也不再多言,只是吩咐四人道:“把东西都搬进去。” 九百一四人应了声是,就把东西都搬进侧室。 徐天来站起身来,忍着心中悲痛,道:“方来你也下去吧,我想一个人呆一会。” 方来见此,只得退走,但心里始终放心不下,临走时又把四个童子叫到一旁交代一番,想了半天,又把那个弹弓翻出来看了看,还是不明所以,他哪里知道天下有那么巧的事情,恰好收到了徐天来小时候的玩物,想了想把弹弓揣在怀里,方才离去。 徐天来独自进到卧室后,强忍许久,直到想到娘亲,便再也忍不住了,干脆蒙上被子大哭,四个伺候在外的童子在外面隐隐听到哭声,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贸然进去,九百一轻声问道:“要不要告诉方来长老?”九百一十四轻轻拍了他一下,瞪眼道:“不要命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当没听见,先看看再说。”九百一撇了撇嘴,没再说话,四人站了半天,里面哭声渐小,九百一十四道:“小二去端热盆水,你们在这盯着,记住,若小师叔要出来,你们要马上离得远远的,别让他发现了,知道吗?就当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可记清楚了?” 那个被叫小二的女童道:“四姐,要不我去热水吧?你在这看着。” 九百一十四想了想,道:“也好,去吧。” 几人又站了一会,只听里面窸窸窣窣的收拾声音,九百一十四连忙挥手让大家散开,三人顿时作鸟兽散,九百一十四走开不远,就听徐天来的声音:“十四,给我打盆水来。” 九百一十四忙回头迎了上去,只见房门仍然关着,便道:“马上给您打来,小师叔且待片刻。”说话时眼睛却盯着地上,就算门关着的,她也都不敢抬头偷望一眼。 只听屋内徐天来嗯了一声,九百一十四这才走开。 不多时,十四托着水在门口问道:“小师叔,水打好了。” 里面徐天来答道:“放门口就行。” 十四走后,徐天来悄悄打开房门,水拿进去擦了擦脸,又坐了一会,对于方来买的东西再也没了兴致,想到伤心处,又是一阵难过,复又趴到床上,又是好一番伤心,一番折腾下来,沉沉睡去。 待徐天来醒来,却已然是半夜,徐天来觉得渴的厉害,端起桌上的水壶一通猛灌,随后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握了握拳头,向练功房走去。 第二天清晨,徐天来的神采奕奕走出练功房,四个童子反而有些萎靡,徐天来便道:“你们下去歇息吧,我去师父那。”四人不着痕迹的互相望了望,十四回道:“听小师叔吩咐。”徐天来走后,四人倒是没有人真的敢去休息,分成两组分别到徐天来卧室和练功房去收拾打扫去了。 徐天来走到方景中院外,定了定神,方才敲门,却被告知方景中好几天没来过了,徐天来无法,只得去传功大殿,守卫通禀过后,徐天来便坐在一旁等候,方来倒是告诉过他传功堂的一些规矩,比如若有弟子修炼时遇到问题,哪些又没有门内长老独传或者师父的,便可到传功堂花贡献点向传功执事门询问,至于花多少贡献点,倒是没有明文规定,不过这些执事收的贡献点也不能私吞,而且还算合理,所以普通弟子若是遇到问题,通常都会来此,但是修行一道已有多年,修炼也是按部就班的来,很少会遇到什么问题,却是破小境之时花贡献点来换取下一层修炼法门的弟子比较多。 徐天来虽然自己没有什么所谓的贡献点,但是也只得硬着头皮等着。 不多时,一个中年人向徐天来走来,笑道:“一煦师弟可是来寻堂主?” 徐天来躬身道:“师弟刚开始修行便遇到了一点问题,本来想请教他老人家的,去寻了师父,他老人家却是不在,只好到此。” 那中年人笑道:“一煦师弟莫急,你且在此等候片刻,待我禀过长老之后再给你答复如何?” 徐天来道:“那就麻烦师兄了,不知师兄如何称呼?” 中年人道:“唤我执事师兄便可。” 徐天来又谢道:“那就先谢过执事师兄了。” 那执事道:“举手之劳,不必言谢,还请一煦师弟稍等片刻。”话语间从未把徐天来当小孩子看待,完全是一副同辈的口气,甚至还有些许谄媚。 那执事说完便朝二楼走去,到了一个小房间,站在门外道:“禀杨长老,方堂主的徒弟前来,说是修炼遇到问题,前来相询,如何答复?” 屋内那杨长老道:“堂主之前不是有过交代吗?此子由他亲自教授,我们传功堂无须过问的吗?” 那执事又道:“只是这规矩……” 话未说完,只听屋内又道:“你自罚俸三日,下去吧!” 那执事面色稍有难看,道:“谢过杨长老。” 那执事回到殿中见到徐天来便满面歉意的道:“真是对不住一煦师弟,都怪师兄我平时就有些迷糊,再加上堂主多年未收亲传,我竟然就把这事情给忘了,真是对不住。” 徐天来问道:“何事忘了。” 那执事道:“堂主多年来甚少收徒,但所收之徒无一不是他老人家亲自指点修炼之法,即使有疑惑之处,也是由他老人家亲自解惑,再说,堂主的亲自教导,我们传功堂一概执事长老岂能于之相比?那不是误了一煦师弟吗?你看这么大的事情我竟然也给忘了,真是对不住了。”话语中多有歉意。 徐天来见状,无奈之下,只得告辞离开。 回到院子,方来早已在此等候,见到徐天来,也不提昨日之事,笑道:“小师叔,那比试分组已经分出来了,要不要去瞧瞧?” 若是昨天,徐天来肯定去了,但是今天徐天来对此一点兴趣也没有了,摇了摇头,道:“不去了,我有点事情问你。” 进了大厅,徐天来道:“方来你既然已经人阶三层,可曾看的到天地灵气。” 方来笑道:“小师叔说笑了,这天地灵气岂是看的到的?只是入了修行就能感受到而已。”刚说完忽然想到这可是方师祖的徒弟,可是亲传弟子,这么基础的东西都没说过?不由有些尴尬,遂又干笑两声,道:“可能是师祖觉得小师叔修行时日尚短,暂时没说吧。” 徐天来也不管他,又问道:“怎么才算是入了修行?” 方来这次想了想才说道:“这师侄也是不知。” 徐天来又问:“那你当年是怎么入了修行之门的?” 方来讪笑:“只记得当年在传功执事引导下,稀里糊涂的就通了一脉,到了人阶一层,至于具体为何,师侄也是不知。” 徐天来皱眉又问:“那你现在能感受到天地灵气?” 虽说是一句废话,但方来还是赶紧答道:“这个自然能的。” 徐天来好奇道:“那你给我演示一番如何把纳入气海的。” 只见方来盘腿坐下,双手稍抬,稍过一会,站起身来,然后道:“就是这样的。” 徐天来目瞪口呆,道:“没了?” 方来回道:“其实日常修炼也没那么简单,只是小师叔说把天地灵气纳入气海,就是如此而已。” 徐天来嗯了一声,坐了下去,又问道:“那我也感受不到天地灵气,为何在练习师父教的引气法门之时,少商会有些刺痛?” 方来干笑道:“这个师侄也是不知,不如我们去问问师祖或者传法堂执事们?” 徐天来听了不禁有些烦躁,站起身来,挥手道:“也不用问了,你先回去吧。” 方来从来没有见过徐天来这样,不禁稍有楞神,徐天来也不等他回复,径直走了。 方来叫过十四问道:“十四,小师叔这是怎么了?” 十四回道:“小师叔今日晨间说要去寻师祖,然后刚回来。” 方来道:“我知道他今日去寻师祖了,我刚来你们不是就说过了吗?我是问你小师叔今天怎么了?” 十四看上去有些迷茫的望着方来,道:“十四不知。” 方来不由怒道:“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你们长脑袋了吗?啊?你们是干什么吃的?那我问你,昨天晚上我走以后小师叔到底又发生了什么?刚才问你们,你们说什么也没有发生,我走了以后小师叔就睡了,现在还是这样说吗?啊?” 十四见他发怒,忙跪下道:“十四说的都是实话,请方来长老明察。” 方来哼了一声,道:“明察,哼,明察。把他们挨个叫进来。” 结果一问之下,四人都是一样的口吻,方来把四人都叫到一起,喝到:“看来你们是不进棺材不落泪了是吧?昨日便饶了你们一回,没想到越来越不成话了。” 四人早已跪下,有叫冤枉的,有称所说全部是实话的,方来刚想说话,只听徐天来的声音传来:“方来你就不要为难他们了,不关他们的事,只是我修炼上迟迟不得其门而入,有些烦躁而已,让他们下去吧。” 方来一听,忙笑道:“小师叔莫急,师侄陪您去传功堂问问?”转头对四人道:“一点眼力都没有,还不下去?”四人才连忙起身告退。 只见徐天来转出身来,道:“不用去了,我去过了。” 方来道:“怎么说?” 徐天来叹道:“还能怎么说,他们说我是师父的亲传弟子,要让师父他老人家来教。” 方来朝门外呸了一下,道:“这般死脑筋,我看他们是怕担责任,要不师侄去跑一趟?” 徐天来摇头道:“不用了,还是等你师祖回来再说吧。” 方来赔笑道:“听小师叔的,等师祖回来肯定要告他们一状。” 徐天来挥挥手,道:“告状倒是不用了,你且陪着我修炼,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也有个照应的。” 方来忙道:“还是等师祖回来吧,我怕师侄我那个……。” 徐天来道:“怕什么?让你陪着是为了以防万一,我这几天也不是没事吗?别大惊小怪的。” 方来只得应是,但转念一想,忙道:“小师叔稍等,师侄肚子忽然有点不舒服,小师叔修炼时间只怕不短,且容师侄去方便方便?” 徐天来道:“去吧去吧。” 方来回头便叫了九百一十二过来,解下自己的腰牌,递给九百一十二,吩咐道:“你拿着我的腰牌,快去传功堂找方一林方执事,就说有十分要紧的事让他过来,来了以后别让小师叔知道,就在外边候着,等我出来自会跟他解释,快去快去。” 练功房中,方来看着闭目修炼的徐天来,那真是如坐针毡,度日如年,又不敢轻易离开,只得假装镇定,硬撑着,心道:我的祖宗,你可快点结束吧,可千万别弄出什么岔子来啊! 谁知这一坐便是三四个时辰,徐天来才睁开眼睛,方来差点高兴的跳起来,刚要起身,就欲摔倒,从记事起方来觉得都没有这么难熬过,也没这么累过,但也顾不得了,忙问道:“小师叔如何?” 徐天来摇头道:“还是不行,这次连刺痛感都没有了。”看了看方来,道:“感觉有些饿了,吩咐用饭吧。” 方来忙道:“师侄忽然想起还有点事情,先让他备着,我去去就回。” 徐天来道:“也好。” 方来强撑着走了出来,待到院外,见到两人,正是那十二和传功堂执事方一林,忙道:“快扶我一把。”说着就要倒下去。 那方一林一惊,一个闪身扶住方来,一肚子的怨气也来不及说,道:“你这是怎么了?让我看看。”方来摆摆手说没事,就是有些疲累,歇会就好。 第八章:真假身世 方来打发走了一十二,才由方一林搀着走远,走了一段,方来也不回屋,只是让方一林扶着他到了一僻静处。 方来刚坐地下,方一林又忍不住问道:“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也不跟我说清楚,害我在外边吹了一天的风,而且我尚在值守就被你叫了过来,不知道回去如何交代,若被责罚,你可得替我兜着。” 方来摇头道:“我今天可算是遭了大罪了,你先别说话,让我缓缓。” 方一林也不理会,继续取笑道:“我看你就像是身体虚脱精神崩溃了,嗯,就像是上了战场被吓尿裤子了,哈哈。” 方来斜了他一眼,道:“你上过战场?” 方一林嘿嘿一笑,道:“这倒是没有,不过你这也太差劲了,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把你弄成这副德行。” 方来左右一看,小声道:“还不是因为那个小祖宗,景中师祖也不知有没有教他修炼之法,他就要强自修炼,结果害的我提心吊胆守了一天,万一出了什么岔子,那方师祖回来岂不是要生撕了我?还有听说他去了传功堂被挡了回来,是怎么回事?” 方一林想了想,缓缓道:“是有这么一回事,方堂主说过一煦师弟由他亲自教导,不须传功堂插手,话说回来,你都没有叫过我师叔呢。” 方来自动无视了后面那句,只埋怨道:“你知道我在侍奉那位小祖宗,怎么从来没有跟我提起过。” 方一林笑道:“方堂主的徒弟从来都是这样的规矩,你不知道啊,也对,方堂主上个徒弟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你不知道也情有可原,再说了,早就跟你说不要接这样一个差事,把心思都放在修炼上,如今执法堂传功堂哪里没有你的位置?你看你,现在生生还比我都矮了一辈,还整天提心吊胆的,我看你是活该。” 方来叹道:“这事由得我吗?再说以前还指望景中师祖能收我为徒,现下看来,景中师祖只是让我看着那位小祖宗而已啊!现在我只希望那小祖宗能顺利的活到十六岁,不要出什么岔子,我也就解脱了。”说话声音越来越小,直到细不可闻。 方一林听他这样说,左右望了望,低声道:“这话你可不能乱说。” 二人止住话题,不再谈论此事,只是相互无言,又站了一会,方来说他还要回去,方一林见他也缓的差不多了,叹了口气,自行走了。 方来回到徐天来的院子,见已备好吃食,笑道:“小师叔还等我呢?” 徐天来笑了笑道:“刚好而已,坐下吧。” 席间,方来想了想,仔细斟酌了一下,说道:“小师叔,我看你这修炼的事是不是缓一缓,等方师祖回来再说?” 徐天来笑道:“你担心什么?你师祖教过我的,不用那么小心翼翼的。” 方来心中疑惑:教过吗?怎么看着不太像教过的样子,笑道:“小师叔,修行一途如果没有长辈护持,其实也是凶险万分的,你看天下就没有几个是自行修炼出来的,就算那些小门小派,也是有传承的。” 徐天来望着方来,似笑非笑道:“这不是还有你在吗?” 方来苦笑,道:“我这修为,可不敢说维持小师叔周全,万一有些许不顺,影响到小师叔的修行路,那方来我可就真是万死不辞其咎的大罪过了。” 徐天来摇摇头道:“那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方来此时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心道:小祖宗,你可让我省省心吧,跟以前一样看看书,练练字不好吗?我带了那么多你喜欢的东西,都不喜欢了吗?实在不行,我带你出去到处走走也可以啊。 他心里是这样说,嘴上却挂着笑道:“修行之途入门之初可是十分紧要的。” 徐天来不屑道:“你可说你当初稀里糊涂的就入了修行了。” 方来只得干笑一声,道:“小师叔以后成就不可限量,岂能跟师侄一样稀里糊涂的,小师叔,这比试分组已毕,我们明天是不是去看看。” 徐天来不置可否,随口答道:“明日再说吧。” 二人又说了会闲话,天色已晚,方来便告辞离开了,临走时仍是吩咐四个童子童女徐天来这边若有什么动静马上去找他。 第二日一早,方来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忙问:“谁?”心下有些揣揣不安。 只听外面一十二的声音飘来:“禀方来长老,一煦小师叔刚被方师祖召过去了。” 方来心底大叫了三声好,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对一十二淡淡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一十二走后,方来终于松了口气,把南离门诸多祖师爷感谢了个遍,才又沉沉睡去。 徐天来这边在去方景中处的路上,心里有些许高兴,又有些许忐忑,到了院子,一童子迎上,道:“方师祖在练功房等候,还请一煦师叔独自前往。” 徐天来道:“有劳了。” 童子答:“不敢。” 方景中见徐天来前来,悦然道:“来了,坐吧,这几日有没有开始修炼了?” 徐天来犹豫了一下,道:“正要师父解惑,徒儿初时修炼,少商略有刺痛,后来倒是没有,不过徒儿也不知是资质低劣还是为何,总不能感受到天地灵气,还请师父教我。” 方景中哦了一声,道:“我来看看,你伸出手来。” 搭上手后,方景中一道灵气由徐天来少商而入,刚到鱼际,猛然间一股紫气袭来,方景中的灵气立刻消融,以方景中的修为,若要反击易如反掌,但怕伤了徐天来,只得立刻撒手并切断灵气,心下也有一些惊疑不定。 想了想,莫非这徐天来这天生紫气还能产生护体之能?这才几日功夫?真是匪夷所思,以前一思一行的天生紫气可不会这样。 方景中不敢怠慢,心念一转,对徐天来和颜道:“一煦我徒天资卓越,单轮资质来看,可谓超为师良多,就算比起门中历代祖师也不遑多让,所以如何教导于你,为师我可要好好想想了,这几日你先停了修行,待我想到万全之法,既不浪费我徒天资,又不耽误我徒修行,到时再行教授,你看如何?” 徐天来修行尚浅,不辨真假,只得按捺心思,道:“全听师父吩咐。” 几日里,徐天来再不提修炼,方来也自高兴,只是带着徐天来到处看门内比试,虽然徐天来还不太懂修行,但看看精彩还是可以的,比如一个弟子把灵气附于一种虫子身上,比试之时漫天的虫子飞出,倒是吓了徐天来一跳,至于灵气为何能附于虫子身上而又不至消散,还能受人控制的事情,别说徐天来根本不知道,就连方来也不甚了了。 徐天来这些天看了各种灵气的妙用,心下也更加难耐,于是就不等方景中相召,自己找上门来。 恰逢方景中也在,不过这次方景中再也没有用自己的灵气渡过去,只是一遍一遍的教他感悟天地灵气,未来几日,亦是同样如此,只是把徐天来当作一个普通弟子一样教。 终于在第四日,徐天来把一丝灵气引入体内,存于气海,人阶一层顺水而成,不单徐天来欣喜若狂,方景中也是松了一口气。 下午方景中就把方来叫了过来,吩咐道:“方来,最近你就负责督促一煦修行,以期早日修炼有成,能承我之衣钵,你可明白?”方来连声应允不提,心里却想,督促?我还巴不得他修行慢一点呢。 其实徐天来刚入修行之道,根本不用方来督促,自己都恨不能日夜修炼,几次还是在方来苦劝之下才去休息,最后惊动了方景中前来,说了一通修炼之初须循序渐进云云,才稍减了徐天来的疯狂劲,但未来几月,徐天来倒是从来没有出过院门一步,连方来叫他去看门内比试一二名之争都没有去,令方来等人为之侧目。 这一日徐天来仍在自己的练功房苦修,忽然气海一阵涌动,再也容不下更多天地灵气一般,徐天来知道自己已至人阶一层顶点,是时候向师父方景中请教破境之法和手厥阴经的修炼法门了。 到了方景中处,方景中听说是徐天来前来,亲自出门来接,笑道:“看来我的好徒儿是到了一层顶点了,不错不错,且随师父来。” :“你这几月甚是勉力,为师十分欣慰,望你再接再厉,早日能为为师增光,为南离门争光。”方景中在练功房见徐天来果然是到了人阶一层顶点之后说道。 徐天来恭敬答道:“徒儿一定努力,不能辜负了师父的一番苦心和期望。”这些话不知道听四个童子和方来说过多少遍,自然是信手拈来。 方景中看起来有些开心,哈哈一笑道:“好好好,不枉我一番苦心。” 徐天来缅怀期冀的问道:“师父,那徒儿这破境……。” 方景中笑道:“你还真是心急,刚摸到二阶的门,还尚未巩固境界便找来讨要破之法。” 徐天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那?” 方景中有些哭笑不得,道:“还回去做什么?正好为师为你准备了点东西。” 徐天来还想着是什么丹药灵兵灵器之类的东西,但只听方景中问道:“你在修炼之时,可曾内视到体内有一股紫色灵气?” 徐天来答道:“是有,偶尔出现,就把我辛苦引导的灵气吞噬个干净,然后就再消失无踪。” 方景中心下疑惑,心道先天紫气还会主动吞噬灵气?但面上不显,只是笑道:“徒儿不必大惊小怪,那也属正常,你可知那紫气是如何而来?又为何能吞灵气而壮自身呢?” 徐天来摇了摇头,只道不知。 方景中脸色转为郑重,缓缓道:“徒儿切记,今日为师所说之言断不可外传,谁都不能说,包括方来也是如此,你可做的到?” 徐天来虽有疑惑,还是点点头。 方景中又道:“此事关系到你我包括你那二师兄和四师兄的身家性命,可要你可千万要慎重。” 徐天来道:“徒儿一定守口如瓶,师父所说绝不透露半字于外。” 方景中微微一叹,道:“徒儿可知你的身世?” 徐天来一听此话,浑身一震,强自忍住才压住了马上逃跑的念头,声音微抖的回道:“徒儿……徒儿不知。” 方景中似没见到徐天来的失态一般,只是接着说道:“在楚国与越国边界,有个叫徐家庄的地方,庄主徐鹏虽不入修行,但勇力过人,再加上徐庄主豪爽高义,所以在方圆百里也是颇有名声,夫人黄怡也是贤惠能干,名声颇佳,二人经营多年,庄子越发兴旺,可是,二人却有一块心病,那便是成婚多年,并无子嗣,二人此后多次派人寻访名医,甚至亲自登门,但皆无人分忧,终有一日,夫妻二人在一修行人指点下,每日焚香求神,广举善业,在他们结婚三十年之后,天降紫气,入那黄怡腹中,十月之后,产下二子,徐鹏大喜过望,认为这是天赐之子,所以长子取名徐天赐,次子取名徐天来。”说道此处,看了看徐天来。 徐天来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早已呆住,那会给他什么回应? 方景中接着又道:“自古有谚语:紫气将,天下乱,须得杀死应劫而生之人方能化解此劫,这兄弟二人携天降紫气而生,自然是天下人杀之后快的对象,徐鹏夫妇虽然极力隐瞒,又几经迁族,但庄中人多口杂,还是传了出去,由此引来灭门之祸。” 叹了口气又道:“殊不知这紫气将,天下乱是在刚有第一代修行人之时,便有人故意传出,再加上愚人传讹,所以才导致这携紫气而生的人被天下人惧之,并要杀之而后快。” :“殊不知这携天降紫气而生之人,乃是真正的天地宠儿,天生便可修行,有紫气相助,破境之时几无阻碍,正是如此,才招来有心人嫉之。” :“正可谓是天嫉人妒, :“说回到哪徐家庄灭门之时,为师本欲亲往救之,但那时被本门一副门主盯上,只能派你三师兄和四师兄前往,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才能救下一个孩子,那孩子名叫徐天来。” 第九章:功法之密 方景中起身接着说道:“你可记住了,这,便是你的身世,你本名,是叫徐天来。”徐天来此时已心乱如麻,眼前的这个人,到底灭他满门,不共戴天的仇人?还是那苦心营救,形同再造的恩人? 其实在徐天来的内心深处,一直把方景中当作灭门的大仇人,之所以有现在这种修炼的动力,之前所有的努力,所有的虚与委蛇、委曲求全,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修炼有成,能报此大仇。 方景中如今这一番话,让他一时间接受不了也不想接受,他连抬起头看着方景中的勇气都忽然没有了,只有低着头,感觉有些冷,忍不住想发抖,不由想起了方一行说过的话:方景中是你的灭门仇人,也是你的救命恩人。 方景中看着快要把自己缩起来的徐天来,缓了缓,又接着说道:“你初闻此事,可能有些不能自持,这些话本来也不应该此时对你说,但是这却关系到你的修行,故不能不说,你可明白?” 徐天来木然的点了点头。 方景中又叹道:“这先天紫气为世人所忌,所以不能对外人露出半点消息,所以这三年多以来我都不让你外出,这也是为了保护你,你可明白?不过还好你心性恬淡,在那个小院子里一呆就是三年多,倒也难得。” 说完看着徐天来似乎有些不对,叹道:“可怜的孩子。”往徐天来头顶一抚,徐天来软软的倒了下去。 方景中看着倒下去的徐天来,表情由凝重转为微笑,又转为凝重,走出门来,唤过一个管事嘱咐了一番。 徐天来醒来之时,已是第二天中午,爬起身来,头有点晕,他感觉自己是做了一个梦,一个可怕的梦,但环视一圈,发现不是在自己的卧室。 直起身子,昨日发生的事情如历历在目,方景中的话也还萦绕耳边,当即翻起身来,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外边一童子听到里面的动静,忙开门进来,见此一幕,忙低头道:“小师叔您醒了?师祖昨日有吩咐,小师叔醒后先不必回去,也不必忙去见他,可就在这修养。” 徐天来坐在床沿,道:“你先把方来找来。” 那童子应了,又叫了几个童子来服侍徐天来洗漱不提。 :“今早我去寻小师叔,就听说小师叔在方师祖这一夜未回。”方来一见到徐天来就说道,又看了看徐天来,似乎没有精神,又道:“哈哈,莫非小师叔修炼了一夜?” 徐天来抬起头看着方来,直盯的方来心下揣揣,咳了声,道:“小师叔可是觉得我这身衣服有问题?” 徐天来看了看,道:“确实和以前有所不同。” 方来笑道:“这可是长老灵服。” 徐天来听到灵服二字,皱眉道:“什么不好叫,叫什么灵服。” 方来哈哈一笑,道:“这衣服加了灵阵,其实应该叫灵阵服,小师叔可是到了人阶二层?” 徐天来摇了摇头,道:“没有。” 转头问一个随侍童子:“师祖昨日有什么吩咐没有?” 那童子答道:“师祖一早便去了传功堂,说小师叔醒来先不要外出,可先派人前去传功堂寻他,我想这会师祖他老人家快回来了吧!” 又试探性的问:“小师叔你要不要先用些吃食?” 徐天来没理会那童子,对方来道:“本来是想叫你带我出去转转,看来是不成了,你若无事,先到我院里坐一会,对了,你要一起在这用饭吗?” 方来笑道:“来的时候吃过,现在还饱着呢,那我就先到院里候着?” 徐天来站起身来,道:“先去吧。” 方景中回来见徐天来还在吃饭,也没打扰他,跟一童子道:“待你小师叔用完让他来练功房见我。” 徐天来来到练功房时,方景中站在房中,不知道在想什么,徐天来躬身道:“一煦见过师父。”眼神躲闪,不敢直视方景中。 方景中转过身来,和言悦色的道:“来了,坐吧,哎,也不是为师心狠,为师也知道你小小年纪可能一时无法接受,但实在此事关系到你以后修行之途和我们师徒几人的身家性命,师父不想对你有所隐瞒,也是为了免除一些误会,不对你的修炼造成影响,希望你能明白师父的一片苦心,可能你现在不明白,但慢慢你也会明白的,人生漫长,你且行且看吧。” 徐天来此时心中十分矛盾,但还是马上反应过来,跪倒在地,哽咽道:“一煦定不辜负师父的一片苦心。” 方景中伸手将徐天来扶起,缓缓道:“你年岁尚小,再加此事要细细说来也颇为复杂,这次为师就先说说这先天紫气吧!” 徐天来道:“谨听师父教诲。” 方景中嗯一声道:“你这先天紫气,其实非你一人独有,你且看好了。” 徐天来只见方景中身遭立刻出现了若有若无的紫气,直到越来越浓,几个呼吸后,方景中就像是被紫气笼罩一般,但下一刻,紫气瞬间消散,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你看到了,其实为师也是天生紫气之人,不单是为师,包括我的师父你师祖,你几个师兄,都是天生紫气。” 转过头去,似在回忆,接着道:“哎,当年你师祖发现了我,收我为徒,也是为了保护我,我收你们师兄弟为徒,你也为了保护你们,这个以后你自然会明白?” 徐天来道:“能拜在师父门下,是我们师兄弟实为幸甚。”想到父母哥哥,不由又泪水连连,哭出声来。 方景中还道他是想到了自己生来的命运而哭,叹气感慨道:“世上不知有多少天生紫气的人被小人所害。” 接着又想到了什么,对徐天来说道:“昨日为师交代了你,此事事关重大,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也不能露出异样让任何人察觉,再交代你一遍,你可记住了?” 徐天来道:“一煦记住了,今日之事绝不外传,也定然不会置师父师兄们安危不顾。” 方景中转过身去,道:“我的安危其实算不得什么,以为师的修为,若要自保,出得山去,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为师只是怕你们师兄弟不能自保而已。” 接着又转过神来,看着徐天来,郑重道:“今日师父要教你的,正是你如何自保之法,你可要用心学了。” 徐天来点头称是。 方景中点了点头,道:“这自保之法,说起来也简单,唯隐藏二字而已。” :“至于如何隐藏,这就要靠你师祖传下来的一套功法,这功法,你师祖命名为紫阳功,虽然也能起到隐藏这先天紫气的作用,但为师这些年修炼下来,又仔细研究之下,将此功法做了些许修改,也为不引起有心人注意,功法之名也改了,名为尚阳功。” :“但是现在师父要传你的尚阳功,又于你师兄们所学不同,之所以你上山这三年来师父没怎么见你,就是因为要更加完善这尚阳功。” 稍缓了一下又道:“若要说这尚阳功,得先从天生紫气的特性说起,这天生紫气天生便会吞噬纳入体内的天地灵气而壮大自身,这点想必你也经历过,而你师祖传下来的紫阳功,便可以缓解这样的吞噬,你师兄们所学的尚阳功,稍有不同,可以把天生紫气化为自身灵气,这紫气化为灵气的时候,虽十不存一,但这变化而来的灵气,却更加精纯,所以你几个师兄虽然境界不高,但在同阶比试之中,没有几个是他们的对手。” :“而为师接下来要教你的,比这更胜一筹,就是为师这完善的尚阳功。” :“这完善的尚阳功,可把气海之中所有的紫气化为灵气,这样一来,既可以正大光明的修炼,还不浪费天生紫气这天生造化。” :“但是,这其中却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先要把自己气海中的灵气全部先化为紫气,但是若要转化回来,就并非那么容易了,这需得两个条件。” :“第一,是修为非到地阶不可。” :“第二就是修为未达地阶之前,不得用尚阳功与人对阵斗法,若是用尚阳功与人动手,就是自爆身份,与寻死无异,所以就得兼修本门功法。” :“但是这尚阳功修炼之时,再去兼修本门法门灵术,则可事半功倍,以你的资质,当时轻而易举。” 徐天来听了这一大段话,不知如何回答,方景中看了看徐天来,又叹了口气,道:“为师也不希望你能一下明白,只是却不得不说啊!” 徐天来从未真正的踏入过修行,对修行界的一切更是两眼一抹黑,再加上方景中这两天说的话给他的冲击太大,自然更不可能给出什么反应,只是楞了楞,才说出一个让方景中都没想到的问题:“那不是要很久才能下山?” 方景中听完也是一愣,心中无数对应之言竟然完全没有机会说出口,但随即还是笑道:“这几年也算苦了你了,一直呆在那方小天地,可不就像是被关在笼里一般?” 沉吟片刻,道:“这样吧,你若是嫌山上呆着气闷,我这就找几个人陪你下山几日,就当散心,你看如何?一来让你出去走走,对山门之外的事情多少了解一点,二来这心有郁结,对修炼也是不好的。” :“但一煦我徒,这天生紫气的事,不能跟任何人透露,也不可询问任何人,你可记住了。” 徐天来的本意本来并非是要下山,但此刻忽然觉得下山去走走也没什么不好的,于是应声道是。又随口问道:“方来可以跟我一起去吗?” 方景中笑道:“有何不可?” 徐天来路上一直在回想方景中说过的话,一路心不在焉的回到院子,见方来还在,道:“你准备一下,我们可能要下山一次。” 方来以为听错了,问道:“下山?下什么山?” 徐天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道:“自然是下这南离山,还会下什么山?” 方来没有心理准备,道:“下山?下山去做什么?要到那去?方师祖可是有事要我们去办?不对啊,师叔和我这修为只怕是……。” 徐天来看着方来,道:“平时那么机灵的一个人,怎么说下山就把你的机灵劲弄没了?师父只是因为看我在这院子里呆闷了,只是说让几个人陪着我我下山解解闷而已,你想到那里去了?” 方来欣喜道:“真的?” 徐天来哭笑不得,郁气稍解,道:“自然是真的,我还骗你不成,你先回去准备准备吧!” 方来这才反应过来徐天来说的话,自然十分高兴,搓了搓手,道:“哎呀,以往下山都是任务在身,在这越国地界上虽不能说是提心吊胆,但也不得自由,都是随着队伍按计划的路走,根本不能离开半步,更别说去闲逛了,没想到还能下山游玩,对了,小师叔,我们这次下山能去多久?” 徐天来叹了叹气,道:“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师父也是要派几个人跟着我们下山的,而且我也不知道能下山几天,师父倒是说了几日便要回来,不过我想着,我们在山下多呆几天也无妨,师父他老人家想来是不会反对的。” 方来笑道:“怕什么?到时候如果不是什么危险的去处,还不是小师叔让他们往东他们就得往东,让他们往西他们就得往西?” 徐天来摇了摇头,不搭他这茬,道:“就按下山一个月的带吧!” 方来道:“那敢情好,我们要准备些什么?” 徐天来道:“你下山的次数多,你看着办吧。” 方来笑道:“这下山啊,其实除了带人,别的什么都不用带,多带些俗世银两便可。” 徐天来听到俗世二字,不由问道:“老是听你说俗世俗世,难道我们就不在这世间了?我们这到跟山下到底有什么区别?” 方来笑道:“区别自然是有的,其实这只是在山门中修行之人对外面的称呼罢了,至于说区别嘛,师侄我也不大清楚,反正大家都怎么叫,也就习惯了。” 想了想又道:“估计是修行人多的地方和修行人少的地方的区别吧?师侄我也是不太清楚。” 徐天来嗤笑道:“你这不是废话吗?得了,你去多准备些银两吧,也不知道师父派的人什么时候来,我们先准备准备。” 第十章:下山去 第二日,方景中派人前来召徐天来。 :“一煦过来,我给你说一下,这是你景良师叔,你这次下山,就由他带着你,逢事也是由他做主,听明白没有?”徐天来刚到,方景中便如此说道。 徐天来忙朝那老者行礼道:“师侄多谢师叔护持,师侄一定事事以师叔的意见为先,绝不擅作主张。” 那老者一笑,道:“师侄不必多礼。” 又转头对方景中道:“堂主言重了,师弟我也是多年没有下过山了,有时候连做梦都想下山走动走动,这次堂主能让我陪着一煦小师侄下山,可算是遂了我的愿,我也算是托了一煦小师侄的福,况且师弟多年未下过山,这山下如今是何模样也是两眼一抹黑,到时候就怕又照顾不周,闹了笑话。” 停了停,又道:“不过也不怕,一煦师侄你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几位师兄,他们倒是常年在山下呆惯了的。” 指着一个中年人道:“这是你朱一江朱师兄,你朱师兄在执法堂可是赫赫有名,凡是交给他的任何任务,还从来没有失手过的,就说最近一次,一个人就抓了那楚国黎园三个修为比他高的弟子,你说厉害不厉害,哈哈。” 徐天来行礼道:“见过一江师兄,为了师弟一点小事,竟然劳烦师兄这样的厉害人物,实在心下不安。” 方景中笑道:“一煦你这话可就不对了,难道劳烦你景良师叔就心安理得了?你师叔那以前也是很厉害的。” 方景良忙摆手道:“师弟我可算是以公谋私了,可不敢贪功,而且师弟这点微末修为,岂能在堂主师兄面前称厉害二字?让别人听见岂不是笑了去。” 方景中手指微指方景良,笑道:“你呀你。” 方景良呵呵一笑,又指着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年轻人,道:“这俩个是我不成器的徒弟,常年在俗世厮混,修为低下,不过这件事情倒也够用了。”竟然连名字也不说。 徐天来也行礼道:“一煦见过二位师兄,劳烦二位师兄了,敢问二位师兄名讳是?” 又接着道:“冒昧了。” 二人忙虚扶一下,一起含笑说道:“一煦师弟不必多礼。” 年长的那位又道:“我痴长一煦师弟几年,就当了这个师兄,心中实在羞愧,一煦师弟可直呼我一同便可。” 徐天来忙道:“见过一同师兄,师弟可当不得师兄如此。” 旁边那位年轻人上前一步,道:“一煦师弟,愚兄叫方一从,我们见过面的,师弟刚到山上来的时候。” 徐天来想了想,道:“见过师兄,多谢师兄赠药之恩。”又行了一礼。 方一从稍有尴尬,但面上不显,笑道:“那是景宁师叔,师兄当时在第二道山门值守,难得师弟还记得景宁师叔。” 徐天来赔礼道:“一煦自是不敢忘的,那年尚小,没记住师兄,是师弟失礼了。” :“一煦师侄不用道歉,当时你年纪尚小,哪能记住那么多?况且这都好几年了,那能记住那么多无关的人?。”还不等方一从说话,方景良就抢着说道。 随后又冲着方一从道:“就你事多,你……。” 方景中咳了一声,道:“好了好了,你们现在也算见过了,明日此时就出发吧,一煦一江你们几个也先回去准备准备。”才止住方景良的话。 其他人走后,方景中对方景良道:“景良啊,这次下山,明里是带一煦下山,但务必以我交代你的事为主,知道了吗?” 方景良拱手道:“师弟明白。” 方景中点头道:“嗯,明白就好,但切记两点,一是你们一行不可出越国境,现在天下形势风云莫测,各修行门派都想方设法除掉其他门派修行的人,我辛苦寻访那么多年,终于找到一个,可不想他因为一次下山就莫名其妙的死了,二是除掉这朱一江的事情,要做的干干净净,你可明白?” 方景良面露难色,道:“师兄,这朱一江是个厉害角色,半只脚都已经踏进地阶的门了,师弟虽说修为比他高,但他一心逃跑的话,师弟我……。” 方景中皱眉道:“我暗中自会派人配合你。” 方景良笑道:“不知派的人是谁?怎么配合?” 方景中道:“你只要到了靖州就知道了。” 方景良这才不问,道:“那师弟就先回去了。” 第二日,一行六人加十六个童子、七个外门弟子下得山来,方景宁见了,冷哼一声,但也没有为难他们,但无论他们说什么,方景宁皆充耳不闻。 到了山下附近一个小县城,方来在方景良示意下,又大撒银两,直接雇了三百个脚夫,买了许多马匹,一顶大轿,许多物资,队伍越发壮大,一行人浩浩荡荡出城而去,引人侧目,倒像是王公皇子出行一般。 出行之时,方景良吩咐,以后都改口叫徐天来做小公子,门中众人称管事即可。 大轿中,方来笑道:“小师叔,觉得如何?” 徐天来苦笑道:“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如此大张旗鼓的不说,还耗费那么多钱财,况且让我坐在大轿之中,却让师叔师兄们骑马跟随,也太不像话了。” 方来哈哈一笑,道:“小师叔莫担心,些许银钱对我们南离山来说不算什么,待到州城,我重新给小师叔买一顶更大的,至于师叔他们,恐怕骑马还比坐轿舒服呢?” 徐天来瞪了他一眼,道:“骑马比坐轿舒服?你真当我没有骑过马啊?” 方来哈哈一笑,道:“小师叔不信?你看景良师叔。” 拨开后面轿帘,只见方景良在大轿后面,身体躺于马背之上,看上去像是睡着了一般,身子随着马背一起一伏,也不怕掉下来。 朱一江三人在队伍最后,倒是规规矩矩的坐在马背上,有说有笑,只是离得太远,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徐天来愁眉苦脸的说道:“我原来可不是这样想的。” 方来明白他的意思,笑道:“到了州城,我们就可以好好出去逛逛了。” 徐天来道:“我们这是要去哪?” 方来指了指后面,低声:“景良师叔自会安排,我们只管一路游玩过去。” 徐天来叹了口气,看了看外面,也低声道:“这也太慢了,我想去庆州看看。” 方来道:“庆州?那可是欧冶子大师的家乡,听说那里山崎难行,匪患猖獗,不过对于我们来说,倒不失为一个游山玩水的好去处。” 徐天来心道:那可不止是欧冶子的家乡,那也是我的家乡,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方来见徐天来似乎兴致不高,也就没再说话。 过了一个时辰,众人到了官家州道,方一从赶到了队伍最前面,拿出两面小旗,让两个童子插在身后,走在队伍之前。 徐天来有些好奇:“一从师兄这插的是我们南离门的旗吗?” 方来解释:“门内弟子经常外出任务,有时会插旗示意,可以免去不少麻烦。” 徐天来道:“难道在越国还有人敢招惹南离门?” 方来道:“如今兵灾不断,匪患丛生,不怕死的也越来越多了,听说也有很多散修也加入了劫掠的行列,哎,现在下山,越来越不安全了,就算是在官道上,也时常有盗匪埋伏过路的人,就算是我们南离门,今年外门弟子的伤亡也多了起来。” 徐天来有些吃惊,道:“匪徒那么多了吗?这兵灾又是什么?” 方来尴尬一笑,道:“其实我也是听一个外门长老说的,实际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六国近年摩擦不断,到处征兵征粮,百姓们都快活不下去了,好多人变成了匪,好多兵丁也快活不下去了,也去做了兵匪。” :“外门弟子不是修行人吗?怎么还会敌不过普通人?”徐天来还是表示不可思议。 方来也不想说太多,只好道:“这我也不太清楚,待我们到了闽州,我给小师叔打听打听。” 徐天来掀开轿帘,趴在轿窗上百无聊赖的看着外面,心道:这种速度,还什么时候才能到州城呢。 轿旁一随行童子看了看徐天来,笑道:“小公子可是在里面呆的闷了?” 徐天来回过神来,道:“是有些闷。” 那童子眉眼齐飞,试探着说道:“我们要不要在这歇上一会?” 徐天来回头看了看方来,方来笑道:“小师……公子,我们还是尽快到州城的好,你看看这地方,也没什么好看的。”移向轿窗,瞪了那童子一眼,那童子讪讪而退。 越国共七州之地,闽州处于越国中央,与越国七州的四州接壤,属越国的交通枢纽,再加南离门亦位于此州,故州城的繁荣,比起都城来也不遑多让。 徐天来虽不是第一次来,但上次随方一行匆匆而过,再加上年岁尚小,当时又些乏累,没有留下什么印象。 那高似入云、长似无边的城墙,似有震迫心神之感,徐天来心想如此宏伟的大城,也不知是怎么建的。 方景良走到徐天来旁边,笑道:“此城可高?” 徐天来楞了楞,道:“高。” 方景良笑道:“小公子走吧,莫要多看,此城外设有大阵,你修为不够,看多了不好。” 刚一进城,几个南离门服饰的人立刻迎上,打头一个老远便笑着行礼:“师侄黄礼恭迎景良师叔大驾,我师父他老人家身体不适,不能亲自来迎,还请师叔恕罪。” 方景良面上堆笑,道:“哎呀,贤侄太客气了,老朽多年未下山走动,没想到贤侄居然认得老朽,而且还麻烦贤侄亲迎,实在是让老夫心中难安啊。” 那黄礼笑道:“景良师叔如此说,可愧煞师侄了,再说景良师叔可是门中弟子敬佩的对象,当年师叔于七派大会上大败其他六门派一十三人的英姿,师父他老人家也经常对我们提起,每每说起师叔,连师父也是敬佩不已,要求我们也要向师叔学习,为门增光,这次师父身体不适,交代了师侄来迎师叔,师侄我可是满心欢喜。” 方景良哈哈大笑,道:“当年一点小事而已,不值一提,倒是你师父在尚未到此上任的时候就已经为我南离门立下诸多大功,在此镇守多年,更是颇有建树,跟他比起来,师叔我犹如萤火比之皓月,不值一提,呵呵,不值一提,就连师侄你的种种事迹,师叔我在山上也时有耳闻呐。” 黄礼笑道:“都是诸多师长爱护,多多美言而已,您看天色不早,景良师叔您一路劳顿,想必也有些乏了,不如先随师侄前去歇息?陋屋简食,还请师叔和诸位师兄师弟不要介怀。” 话音刚落,几顶小轿就抬了上来。 方景良摆了摆手,道:“这么点路,还不至于,我们走路吧。” 黄礼做感慨状,道:“师叔朴然,倒是师侄冒昧了。” 方景良叫过方一同和方一从,让他叫几个人安排其他人在外城安顿,黄礼道:“见过一同师兄,一从师弟,先前见到景良师叔有些不能自持,怠慢了二位,还请恕罪,明日我师父设宴招待诸位同门,还请一同师兄,一从师弟赏光。” 方一同,方一从看了一眼方景良,笑道:“叨饶了。” 众人走后,方一从呸一声低声道:“这势利小人,我们以前每次见他都爱答不理的,上次托他办事他还推三阻四的,这次倒是会弄巧卖乖,我们早上才出发,他还一早就在这候着了?我呸。” 方一同摇摇头,笑道:“师父这次下山如此大张旗鼓,或许正是为了让一些有心人知道呢?” 方一从道:“也对,如果没有师父示意,想来方来也不会如此做派,师兄你还知道什么?我怎么感觉这次下山可能没那么简单,若单要陪堂主新收的小师弟也没必要让师父他老人家下山吧,师父他老人家可多少年没下过山了。” 方一同笑道:“不知道就不要乱猜知道吗?我们只认一件事,那就是师父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不让我们做的就绝对不要做,更不要瞎猜乱做,知道吗?装傻充楞不是你的强项吗?走吧,可累死我了,还要安排这些人呢。” 第十一章:下山初始 这边黄礼带着方景良一行到了一处大宅,门额上并无牌匾,只是大门上画了南离门的标志,走进大门,迎头便是一座大屏风,上有两个大字:南离。 绕过屏风,里面豁然开朗,只见崇阁巍峨,小楼合抱,迢迢游廊穿插其间,廊间玉栏堆砌,廊边清泉敞流。 雾气云绕楼阁小道,好似仙家境地一般,让人心旷神怡,却又看不真切。 众人走近,方景良笑道:“这大阵不错,看来你师父于阵法一道又精进了。” 黄礼笑道:“这些阵石都是我师父亲自到外面寻来的。” 方景良笑着点了点头,道:“比起山上的传功大殿的阵法,也不逞多让啊!” 黄礼面色稍变,随即道:“这小小阵法,怎可和山上大阵相提并论?景良师叔这边请。” 到了客房,各自住下,方景良手抚椅架,不知道在想什么。 宅院外边,跟着黄礼旁边的一弟子问道:“大师兄,师父怎么把他们安排到这了?这可是堂主以上的人才能安排的地方,他方景良区区一个传功长老,还轮不上吧?害得师父他老人家还要搬出来让他们。” 黄礼道:“师父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他方景良明着是陪着方景中的小徒弟下山游玩,可是又如此大张旗鼓的下山,这里边可透着诡异,越国七州,有四州长老是我们的一边的,倒要看看,他方景中要玩什么花样,师父搬出来是免得到时候有人借题发挥而已,他最多两天就搬走了,到时候再搬回去就是。” :“大师兄,方景中那个小徒弟你看到没有。” :“跟他几个师兄一个德行,阴沉沉的不说话,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对了,昨日听说漳州那边又死了几个外门弟子,还伤了一个内门弟子,大师兄你说该不会是那牧野谷干的吧?”那弟子又问。 :“师父不是吩咐下来不要谈论此事吗?以后不要再说了,师父还等着我们回话呢。”黄礼回道。 州府旁边的一座宅子里,灯火通明,屋外一童子低声道:“禀师祖,黄师叔他们回来了。”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屋内传来:“让他们进来。” 童子答:“是。” 黄礼进屋,里面的人鹤发童颜,并未束发,散落双肩,看上去四十来岁模样,斜靠在塌上,手上拿着一本书在看。此人正是黄礼的师父,驻闽州州城大长老,柳景仪。 黄礼行礼道:“师父,他们已经住下了。” 柳景仪道:“知道了,没说什么吧?”声音倒显得十分年轻。 :“没说什么,只是赞了师父的阵法。” :“知道了,下去吧。” 黄礼走后,柳景仪还斜在那看书,像是在等什么人,不多时,门被推开,进来一个百姓打扮的人,浓眉粗须,面相颇为粗犷。 柳景仪头也不抬,懒懒的道:“怎么样?”原来进来之人是他的师弟,藏经阁长老钟景泰。 钟景泰也不说话,直接拿起桌上的酒壶,咕咚咕咚全喝完了,埋怨道:“师兄你这酒也太难喝了。” 柳景仪斜了他一眼:“有得你喝就不错了,还嫌难喝。” 又道:“听说你上山了?这屋子已被我布下阵法,你放心说吧。” 钟景泰一屁股坐倒,叹道:“山上规矩太多,呆了几天就浑身不舒服,而且大师兄还经常给我派一些见不得人的任务,我觉得大师兄越来越不像是个修行人了,倒像是皇宫里的大臣一般,特别这次被勒令闭关以后。” 柳景仪把书放下,笑道:“你不是也得了好几样灵宝灵器吗?我们师兄弟几个就你和小师弟在山上,不使唤你使唤谁?” 钟景泰又叹了口气,道:“那又如何,又不敢正大光明的拿出来用,倒是二师兄你和三师兄、四师兄,能一躲山下就是二十多年,二师兄你还可以精修你最喜欢的阵法一道,不像我,明面上是在藏经阁偷闲,其实……,哎,不说也罢。”一个浓眉大汉在哪唉声叹气,倒也有趣。 柳景仪笑道:“你就别抱怨了,加上前月那个徒弟,大师兄可是一连给我塞了四个徒弟,这些徒弟可是没一个让我省心的,对了,大师兄这次让你下山可有什么交代?”说着随意把头发往后一摆,坐起身来。 钟景泰道:“还能有什么事情?这次方景良下山,虽然明面上的人不值一提,但暗地里还跟了好几个好手,师兄又让我下山看看方景中又在搞什么名堂,师兄你知道我几斤几两,让我去盯方景良,可饶了我吧。” :“你以为大师兄想不到吗?人早就给你派来了。” :“那还让我来干什么?” 柳景仪幽幽的道:“可能想让你找机会除掉方景良吧!” 钟景泰瞪大了眼睛,道:“大师兄不会那么干吧?方景良虽说是方景中的心腹,但当年可是救过大师兄的命。” 柳景仪叹道:“我想在师父怎么死的这个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大师兄是不会罢休的,即使能证明师父的死跟他们没关系,但方姓和外姓几百年的恩怨纠葛,嫡传和外系之争,也不是那么容易冰释的,说到底,还是因为皇宫里的那位姓方啊。” 二人互望一眼,相对无言。 第二日,柳景仪整衣束发,穿戴整齐,设宴接待方景良一行人。 刚见到方景良,柳景仪便迎了上来,道:“景良师弟可是稀客啊,这得有十年不见了吧?” 方景良笑道:“虽说有十年不见,但柳师兄搞得如此隆重?师弟我可当不得啊!” 柳景仪哈哈一笑,道:“哪里哪里,别人自然是当不得的,但景良师弟不同,莫说是如此小宴,便是大肆操办个十天半月,也是理所应当的。”说完就像是要伸手去拉方景良,方景良把手往袖口一缩,不动声色的避了开去。 柳景仪浑不在意,笑道:“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几位。” 那边十来个人站起身来,柳景仪看了看几个南离门长老服饰的人,道:“这几位都是我南离门新晋闽州长老,景良师弟或许在门中见过,就不用介绍了。”那几个长老似早已见怪不怪,笑容满面的拱手行了一礼,口称久仰。 :“这位是飞灵门的邵歧邵掌门,擅练灵器。” 方景良道:“哦,这位就是那没有灵石亦可炼制灵器的灵子大师?那可真是久仰大名。”心道:原来接任飞灵门掌门的竟然是这位。 那邵歧拱手笑道:“在下才是久仰方长老大名,虽早有拜见之心,但方长老也不经常出来走动,邵某又不得其门,只得作罢,今日托了贵门柳长老的福,终得一见,也算是了了一件心愿,另外邵某听闻方长老于灵器使用颇有心得,今后可得多交流一番啊!” 方景良摇了摇头,道:“邵掌门可高看老夫了,老夫那点微末本事,实在是不值一提,呵呵,不值一提,倒是世间出现了邵掌门这样一位炼器宗师,那才是真真正正是天下众修之福啊!”角落里早已变了模样的钟景泰撇了撇嘴,心道:这名号果然没叫错,不值一提方景良,说什么都是不值一提。 :“这位是飞灵门长老金知南,擅练灵兵。” 二人又是一番恭维,方景良心道:这不是上代掌门的大弟子吗,没想到却不是他继任掌门,我南离门大部分兵器都是由飞灵门所铸,甚至一部分灵器也是交给飞灵门,也不知道他们和柳景仪的关系到哪一步,可得在意。 :“这位是城主府供奉杨凌,另辟蹊径,从足经修起,很是了得。” 那杨凌笑道:“从足经练起,那也是不得正统,不得已而为之,南离大家面前,诚恐贻笑大方,万万不敢称一声了得。” 方景良笑道:“杨兄此话差矣,自先辈起,无论先练手经还是先练足经,皆无高下之分,只是恰好我等修行大派皆承手经一脉,这才被妄称为正统,况且听闻杨兄接令师衣钵,创了凌风诀,一日可行千里,假以时日,就算开宗做祖也未必不可能啊!哈哈。”脸上似有几分讥讽。 杨凌听后,脸上一白,复又一青,轻吁一口气,方笑道:“方长老说笑了。”原来这杨凌原本是魏国中一个小门派的弟子,因足经一脉逐年式微,且上代掌门不愿传位于他,故弑师叛门,不仅如此,还抢了门中功法秘籍,继任掌门找他报仇之时被他打成重伤,那掌门为了报仇,用了门派大半财产请出一位魏国高修主持公道,杨凌不敌,逃至越国,后被闽中城主看中,收为供奉。 方景良说他接令师衣钵,开宗做祖云云,都是在讥讽他欺师灭祖,想自立门户,这凌风诀也只怕也是拾前人牙慧而已。 钟景泰听了这话更是心中暗骂:这老家伙,看不起散修这臭毛病在山上十几年了还没改掉,当面落人面皮,真不是东西。 于是后面几位散修虽无甚闻名劣迹,柳景仪还是草草介绍了事,不给方景良多嘴的机会。 谁知道方景良在介绍自己一方时,处处自诩正统,虽然没有刻意贬低散修,但语里话外,看不起散修的态度却十分明显,几个散修心里虽早就骂开了天,但还是笑容满面,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 徐天来则是叫了几声师叔,前辈,并不多话,别人夸他也只是微笑回应,还一副害羞的样子。 互相介绍过后,众人落座,一个大长桌,满满的坐了二十几个人,柳景仪主位坐了,方景良右首入座, 不多时,各种珍馐佳肴端上桌来,方景良故作感叹:“还是景仪师弟这里好,好吃好住的,这才刚到,师兄我就不想走了。” 柳景仪哈哈一笑道:“这区区穷阎漏屋,再加这区区果腹之食,师兄就莫要取笑了,若是景良师兄不嫌弃,在此住个一年半载的,那也是师弟之福,大家之福啊,各位说是不是?”众人皆点头称是。 宴会逐渐回到了柳景仪想要的正轨,众人其乐融融,说着一些修行者中的一些趣事,方景良虽说不感兴趣,但也不再多说什么,倒是徐天来听的津津有味。 众人闲聊时,一个年轻散修看了一眼方景良的两个徒弟,大声道:“天色尚早,各位酒水未酣,我们不如来点其他的助兴如何?” 旁边一位散修笑道:“胡来老弟所说的其他的是什么?” 那胡来站起身来,道:“在下对天下七大修行门派一直心生向往,可惜资质太差,始终不得其门而入,所以只好天下漂泊,沦为一介散修,这散修嘛,对这七派修行之人自然是十分羡慕的,我自然也不例外,所有我一直有一个心愿,那就是跟一个七大派的弟子比试一番,让自己看清楚自己的不足之处,也好死了这份心,今日有幸遇到这么多的南离高人,自然心痒难耐,在下虽修为不足,但仍要冒昧求教,一是聊充各位下酒之资,二是了却我多年心愿,还请诸位南离高人不要见怪才是。” 旁边那位散修又笑道:“胡老弟喝醉了吧?哪里来的七大门派,分明是六大门派。” 胡来做恍然大悟状,道:“你看我这糊涂的,吴国大泽派已经不存在了,在下自罚一杯。” 那散修又道:“胡来老弟你说这么半天,到底是想跟谁比试?莫非是在座各位长老?” 胡来笑道:“岂敢岂敢,岂敢和各位前辈动手,我看方长老这位高徒和我年纪相仿,想来修为也差不多,若是有幸,还请不吝赐教,也算是成全了我的多年心愿。” 二人一唱一和,旁人早就知道他们是一伙的,待他说到那个明显比他大十几岁的方一同和他年纪相仿之时,有几人都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柳景仪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杨凌,杨凌悄悄摇了摇头。 方一同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看了看方景良,正要说话,只听桌尾有人道:“在下不才,愿替一同师兄领教阁下手段。” 第十二章:小试牛刀 原来是朱一江知道方一同修为不行,替他解围,大家本是一起下山,朱一江也不想方景良和方一同脸上无光。 那胡来一看,笑道:“也好,先领教一江仁兄的大法,再向一同兄请教。”也不管他人同不同意,当即跳下场去。 那个和他一唱一和的那个散修又插嘴道:“胡来老弟,柳长老和方长老都还没点头呢你就下去了。” 胡来一缩肩,朝柳景仪和方景良躬身道:“哎呀,罪过罪过,冒昧了,在下一介散修,野惯了,不懂规矩,还望二位前辈海涵。” 柳景仪笑笑,道:“无妨,不过地方狭小,二位就不必使用法诀法术了罢。”二人当即答应了。 方景良见是朱一江应邀,也就没有反对,点了点头。 那个散修又道:“胡来老弟,你就不怕伤及无辜?柳长老在此,何不求他布下阵法?” 胡来忙道:“正是正是,扰了各位的雅兴可不好,还请柳前辈施手。” 柳景仪无奈的站起身来,只见人影闪动,一块块阵石从柳景仪袖中飞出,落在各个方位,不多时,阵已布好,回座之时,看了一眼那散修,嘟囔道:“真是聒噪。”右手一翻,一道无形之气朝那散修面门打去,这才飘然落座,眼看那散修就要出丑,他却喝酒呛到了,忽然低头猛咳,恰好躲过了柳景仪的一掌,虽然很多人看见了柳景仪的出手,但却没人说话。 却说那胡来在阵法之中,感觉和宴会中其他人像在两个世界一般。心道:柳景仪还是有两下子的嘛。 阵法之外,众人感受也同样如此,杨凌赞道:“柳长老好手段。”随后众人又是一片赞誉之声。 朱一江缓步走进阵法,抱拳道:“南离门朱一江。” :“散修胡来。”只见胡来伸出双手,手中多了一把长剑,又道:“此剑玉断。”场下众人窃窃私语:竟然是件灵兵。 朱一江见状,脸色变的郑重,也取出一把匕首,道:“此刃碧麟。”众人惊呼:又是一件灵兵。 胡来笑了笑,剑尖指向朱一江,直直刺去,虽然看上去平平无奇,但身在其中的朱一江却感受到了绕于剑身的灵气风暴,人阶巅峰,朱一江很快判断出胡来的修为。 胡来这一剑看似慢实为快,剑身微颤,把朱一江的身形及所有闪躲的方位都笼罩了进去,打算正面快速解决掉朱一江。 朱一江身经百战,哪里不知道胡来的意图?单手反握匕首,直接劈向剑尖,甫一接触,双方皆是一震,不过朱一江先反应过来,伸腿一脚直苯胡来小腹而去,倒像是一般江湖人打斗一般。 胡来不敢怠慢,往后一跳,朱一江既然得势,当然不肯错过,右脚尚未落地,左脚直奔胡来面门,胡来双手持剑,直劈朱一江脚掌,朱一江左脚灵活一翻,踢向剑身,胡来改单手持剑,左手抓向朱一江左脚,右手握剑直刺朱一江小腹,朱一江收脚,用匕首挡开了胡来这一刺,却也被迫停了攻势。 胡来此时已没了轻视之心,灵气灌于剑身,或刺或挑或劈,剑剑不离朱一江周身,朱一江沉稳防御,耐心寻找破绽反击。 阵外柳景仪对旁边方景良笑道:“像不像我们当年门内大比?” 方景良道:“有点,不过当年我拿了三次第一,你拿了三次第四。” 柳景仪也是无言,不再说话。 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胡来还是没有攻破朱一江的防御圈,朱一江也没找到很好的反击机会,徐天来看着朱一江似乎一直在挨打,悄悄朝方来问道:“一江师兄不会输吧?” 方来小声道:“一江师叔在门内大比拿过一次第一、一次第二,不会输的。” 阵中,胡来越发感觉不妙,虽然看上去他占了上风,但他知道自己灵气消耗过快,坚持不了多久,反而朱一江那边,一直引而不发,静待时机,虽处守势,但最终赢的几率非常大,胡来心念一转,便故意卖些破绽给朱一江,但朱一江是何许人也?曾经为了杀一个人埋伏了三天三夜的狠角色,门中任务无一失败的过往可不是吹出来的,自然不会上他的当。 胡来心道:怎么会遇上怎么个人,犹如铁打的乌龟一般无从下手,须得速战速决。 只见他一口气连刺九剑,逼开朱一江,浑身灵气暴涨,就要一击定胜负。 朱一江见状,那能如了他的愿?嘴角一丝冷笑,和身扑上,在胡来剑势未成之时一刀扎向胡来下盘,胡来无奈,只得立刻劈出这一剑,谁知道朱一江这一招只是虚晃一招,胡来还未劈下来他就已然后撤,胡来这蕴含灵气的一剑直接劈到空处,连朱一江的毛都没伤到一根。 胡来这一剑劈空,顿时气的有吐血的冲动,看着对面的朱一江,恨得牙痒痒,自己主动挑衅,现在骑虎难下,眼见就要出丑,心道:我要是到了地阶,能灵气离体,御剑伤敌,看我不一剑一剑劈死你。 心里想着各种方法干掉朱一江,但也只能想想而已。 胡来心里万般想法,手上倒也不慢,握剑于前,采取守势。 朱一江那边自然是不慌不忙,一小步一小步缓缓向前,胡来自然知道朱一江在蓄势,但却无可奈何,因为他根本找不到朱一江的破绽。 但他并未就此认输,战意反而有些高昂,心道:来吧,想要击败我,也不是那么容易,我的底牌尚未亮出,谁胜谁负还难说的很。 只见空中一串残影,朱一江攻出了蓄势一击,这一击的时机非常巧妙,因为这一击其实朱一江其势未成,反而打了胡来一个措手不及。 随后咚咚咚一阵响,原来是朱一江已破了胡来剑身灵气,胡来只得用剑身来挡,朱一江的灵气直击剑身,所以才会有咚咚咚的声音。 胡来左支右挡,眼见自己就要败下阵来,心中发狠,也不管朱一江削向自己肩膀的一刀,剑身一转,向朱一江的腰间撩去,采取了两败俱伤的打法。 朱一江心道:早就想到你会这样。 匕首去势不减,直削胡来肩膀,左手灵气勃发,伸手朝胡来的剑抓去,此时胡来剑身并无灵气灌注,朱一江自然自信满满。 但下一刻却风云突变,剑身上忽然灵气萦绕,削向朱一江手掌,朱一江只得变抓为拍,拍向剑身,胡来那边肩膀稍动,也躲开了这一刀,双方随即错开。 这一下风云变幻。朱一江的衣袖被削了下来,胡来肩膀也被削了一块布。 不过只有胡来自己知道,自己的肩膀虽然没有被削到,但却是被灵气所伤,此刻正隐隐作痛。 阵外众人见到此幕,都在谈论胡来手中的灵剑,那杨凌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之色,盯着胡来手中灵剑,那可是一件货真价实的上品灵兵,就没有几个不动心的,这胡来虽然也是城主府供奉之一,但杨凌是什么人?师父都能杀的人,还能在乎区区一个同僚的性命? 那边胡来被逼出一个底牌,心情稍差,但还是凝神对敌。 到了此刻,阵外众人才觉得渐渐有趣,注意力才放在二人身上,说话的人少了下来。 阵中,胡来正仗着自己这是件上品灵兵,也不玩什么灵气灌注、剑法飘逸了,只是一剑又一剑的攻向朱一江。 胡来自己倒没觉得有何不妥,阵外其他人也只是稍为动容,却没想到杨凌此刻已经心如刀割,咚咚咚的声音像是每一下都打在他心上一样。 柳景仪感觉到杨凌有些异样,问道:“杨贤弟身体不舒服?” 杨凌回道:“胡来与我有同僚之缘,此刻有些担心而已。” 不待柳景仪说话,那边方景良斜眼插嘴道:“看来阁下还是个情义之人。”面上略带讥讽。 杨凌笑笑,也不理他,柳景仪也不再说话,方景良见此,嗤笑一声,转头向旁边一位南离门驻闽中城长老道:“居师弟,你觉得谁会赢?” 那居长老道:“师弟眼拙,这会尚且无法分辨。” 方景良不依不饶又问:“那你觉得谁的赢面大些?” 那居长老微笑道:“若是就这么打下去,一江师侄的赢面大些。” 方景良这才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徐天来耳尖,听了这话,对旁边的方来附耳道:“你听到没有?那位居长老说一江师兄的赢面大些。” 方来点了点头。 徐天来看着正在比试的二人,感觉也没有方来以前形容中的那么厉害,不过是那姓胡的挥剑一劈,一江师兄用匕首去挡,姓胡的挥剑一撩,然后一江师兄还是用匕首去挡,这样子比试,自己上去只怕还能比他们更有花样,至少还能吐口口水什么的? 正在徐天来胡思乱想之际,只听一声爆喝,把他从神游中拉了回来。 原来是那胡来见久战不下,又用上了两败俱伤的打法。 柳景仪摇了摇头,站起身来,朗声道:“今日有幸能见到精彩的比试,诸位也觉得不虚此行吧?二位也展现了新一辈修行人的风采,老夫心怀甚慰,诸位或许有些意犹未尽,但一是时辰已晚,二是大家有些乏累,胡……,胡小兄弟,一江师侄,我看不如就此罢手吧!” 胡来早听了这话,率先跳后三步罢手,朱一江虽然有些不甘,也只得罢手。 胡来笑道:“今日多谢朱兄指教,胡某受益良多,不过胡某看朱兄似有未竟之意,不如我们改日再约,朱兄以为如何?” 朱一江道:“正有此意,不如我们三月后的今天约在此地你看如何?” 胡来一愣,心道:我不过说说客套话,你还认了真。随口道:“不如四个月后吧,朱兄以为如何?” 朱一江想了想,道:“一言为定。” 胡来哈哈笑道:“一言为定一言为定。” 下得场来,胡来忽然摔倒,众人哗然,疑似和他一起那个散修忙上前扶起,向众人一拜,告罪道:“各位见笑了,真是抱歉,我看胡来老弟确实不敌一江兄,在此也是丢人的份,我两就先行告退了,扫了各位雅兴,下次赔罪。” 柳景仪道:“此次小试,可见胡小兄弟确实乃天纵之才,一江师侄在我门同辈之中可是难有敌手,如今小败也不用放在心上,这位兄弟可先扶他下去休息。”说罢叫来两个弟子就要带他们去。 那散修忙摆手道:“不敢叨饶不敢叨饶,我们还是先回城主府吧!”也不等柳景仪答话,扶着胡来就往外走去。 柳景仪笑道:“也罢。”挥手让那俩个弟子跟了上去。 出得门来,那散修扶着胡来走了一段,回头对那两弟子笑道:“不远便是城主府了,二位也不必再送,我二人自行回去便可。” 一人拱手笑道:“您二位可是贵客,我师兄弟二人怎能怠慢,您看您也不愿乘轿,现在我二人若是半途而归,这可不太像话了。” 那散修眉头一皱,道:“你们不走,我把他踢上那么几脚,丢这里了。” 师兄弟二人愕然,没想他会来这么一句,只得道:“那贵客慢走,不周之处还请见谅。” 那散修恼道:“那还不走?还要我送你们?” 师兄弟二人只得苦笑告辞。 那师兄弟二人走的远了,胡来忽然直起身子,笑道:“走吧。” 那散修哼了一声,道:“真是活够了,分不清好赖,再跟过来,直接弄死。” 胡来笑笑道:“他们应该来了吧?” 那散修道:“磨磨蹭蹭的,办事情一点都不利索,我真是瞎了眼了认识了你们。” 胡来笑道:“你可闭嘴吧,等不到他们,你还会不去救?” 那散修哼哼道:“救?我才不去呢。”但脸上难掩担忧之色。 过不多时,那散修反复踱步几次后,只见夜色之中两人飞快奔来,散修松了一口气,迎了上去,道:“走。” 四人结伴朝城门飞奔而去,行至半路,又有一人牵出十余匹马,几人翻身上马,到了城门,几人看似放松,但却没人说一句话,只是手不经意的放在怀中。 第十三章:各色人物 这边宴会中众人杯盏交错,柳景仪刻意逢迎之下,倒也其乐融融。 方景良本不多话,专心对付面前美食,忽然凑过去指着一人对柳景仪道:“师兄你看那边那个壮汉,宴会开始脸上就有忿忿之色,肯定是对师兄对本门有诸多不满,不如我们就此杀了他,以除后患,这又是在你的地方,他肯定跑不了。” 柳景仪望去,发现那不正是易了容的钟景泰吗?饶是他再练达沉稳,也忍不住眼角一抽,哈哈一笑道:“师弟说笑了,来者皆是贵客,岂能怠慢,再说人生一世,总会有不舒心的时侯,万一这位仁兄恰好今天遇到什么为难之事呢?” 方景良点点头,又道:“既然是贵客,他也正好有烦心事,我们不妨问问,没准还能帮衬一二。”说完就要起身。 柳景仪忙拉住了他,道:“师弟且慢,我南离虽然在这闽州盛名如炽,师兄我虽然在这闽州也有几分薄名,大家也愿意给我几分薄面,但贸然介入他人私事,却是不妥。” 方景良想了想,道:“听说上月闽州治下东乡城方老丞相家被灭了门,也不知道是谁干的。” 柳景仪答道:“听说城主府已有了眉目,师弟如果感兴趣?明日不如我引荐师弟前去问问。” 方景良淡淡道:“师弟我这次下山只是陪我那小师侄游玩一番,至于那方老丞相一案,就如师兄所说,师弟我也不好随便介入,只是这方老丞相在任之时对我南离门颇多支持,所以师弟我只是表示关心而已,希望那些酒囊饭袋能上点心吧!” :“哎,这外患丛生,内患又起,师弟我不胜酒力,就先下去了,师兄好自为之吧。”最后没头没尾的说了这么一句,说完就走,柳景仪也没留,就看着他这么施施然走了。 那边徐天来正跟方来窃窃私语,方来眼尖,看到方景良要走,忙道:“小师叔,方叔祖要走了,我们是不是?” 徐天来稍尝了两口酒,这会感觉头也有些沉,闻言便道:“也好,不知一江师兄他们如何。” 旁边方一同插口笑道:“师弟估计也是乏了,我让一从师弟陪你们先行歇息,我和一江师弟留下即可。” 徐天来道:“不用不用,方来陪我就成。” 方一同看了看方来,方来笑道:“师叔放心吧。” 方一同沉吟道:“也好,师弟且稍等。”说完便代徐天来向柳景仪赔罪告退不提。 话说那胡来五人疾驰至城门,各自拿出身份腰牌,胡来还拿出一份不知道哪里弄来的文书,那城门守备正在仔细查看时,旁边小校提醒道:“夜后出城,可要搜身?” 那守备不语,朝胡来等人又看了一眼,胡来露出不耐的表情,朝城主府方向拱手,傲然道:“我等皆是城主府供奉,奉城主之命出城以查要案,耽误了行程,可不是你等吃罪的起的。” 那守备暗想:城主府供奉几十,你算老几?面上还是干笑道:“供奉大人,可别为难小的,这出城规矩如此,小的也不敢违背,您看是否?” 看胡来面露不豫,又忙道:“若是有统领陈大人手令,我等也可即刻放行,绝不敢耽误各位大人要事。” 胡来正要答话,旁边同来一人道:“陈统领的手令没有,你看这个怎么样?”说完从包裹中拿出一块令牌亮了亮。 那守备忙上前接过,仔细一看,忙又递了回去,惶恐道:“卑职罪该万死,这就给各位供奉大人放行。” 转头喝道:“还不赶紧给几位大人放行?快快快。” 几人出得城来,离得城墙远了,皆哈哈大笑,胡来问道:“老张你拿的什么玩意?”那老张姓张名怀。 张怀笑答:“就在密室里,看着像个令牌,想着或许有些用处,顺手拿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什么玩意。”几人又是哈哈大笑。 那散修本名邹墨,忽肃然道:“兄弟几个,如此时刻,话不多说,就此别过,荣城相见。” 几人皆抱拳肃然道:“荣城相见。”说完各自往不同方向消失在夜色之中。 柳景仪这边,直到半夜方才散场,那杨凌回到城主府,洗漱间唤来心腹道:“去把那胡来唤来在外面候着,我有话问他。” 过不多时,心腹回报:“胡供奉并不在房中。” 杨凌问道:“去问问是否回来过。”一会心腹又回:“胡供奉并未回来过。” 杨凌嗯了一声,道:“速速去各大小医馆,马上去找。”心腹正要出门,杨凌又道:“无论如何今晚也要找到他。” 心腹答应离去,又有一仆上前道:“娇娘已在床上静候。”杨凌心中有些莫名烦躁,挥手道:“不去了。”更衣到书房,等了约莫半个时辰,还是没有等到回复,只觉心神不宁,出门道:“去把王供奉严供奉他们几个叫来。” 不多时,只见几人匆匆赶来,问道:“大人何事急招我等?” 杨凌心中烦闷,道:“随我来。”路上杨凌问:“今夜当值的三位供奉可曾见到过?”皆答未曾见到过,皆言可能正在当值。 杨凌冷笑,下面这些供奉他还不知道什么德行?平时早就约三唤五喝起来了,怎么会这么老实? 一行人赶到城主府后院,杨凌心道不好,太安静了,一个箭步冲向值日房,一脚踹开房门,只见灯光之下,三个供奉一个不少的趴在桌上,人事不知,屋内酒气刺鼻。 杨凌一脚踹翻一个,那人摔出屋外,还是不醒,杨凌拿起酒杯闻了闻,猛然往地上一摔。道:“把他们三个都捆起来,押下去,快去请高总管,就说库房可能失窃,我抽不开身,就在库房门口等他,另外再去请陈统领,快去。” 过一会属下回报:“高总管不在,正在派人去寻。”过不多时又有人回报:“陈统领也不在府中。” 杨凌面沉如水,道:“走面见城主。”旁边王供奉道:“今日胡供奉进献了一位美貌女子,城主此刻恐怕……” 杨凌沉声道:“好你个胡来,方总管他们也不在吗?” 王供奉道:“方总管今日陪夫人出城进香,还没回来。” 杨凌问道:“进香?我怎么不知道?” 王供奉左右看了看,道:“听说是胡供奉找到了密宗佛子,私下里找到了夫人,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杨凌这会怎么会还不明白?咬牙道:“又是这个胡来,就知道他不对劲,哼,早就应该除了他。” 王供奉几人低头不敢接话,心下皆想:胡来当初可是城主大人力保的人,还能怪到城主身上去? 杨凌此时也没有太多的办法,高总管不在,他一把钥匙也进不去密库,也调不动府中卫士,没有城主令或者陈统领在,他也调不动城卫军,更别说城外大军。 他现在只希望损失不要太大,不然他再得城主信任,这次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想了又想,心下愤然,一把抽出腰上灵剑,杀气逼人,旁边众人皆惊,退后几步。 :“走,无论如何也要面见城主。”杨凌率众人往东房而去,途中又有人报了一句话让他几欲吐血,那人报的是城主今晚不在东房歇息。 杨凌皱眉问道:“我出门之时不是还说在东房吗?” 那管事抖如筛糠,颤声道:“大人赴宴之时,城主又换了地方就寝,还交代下来不能告诉任何人。” 杨凌此刻真想一剑刺死了他,向周围寒声道:“谁知道城主去那了?再不说到时候别怪我无情。” 想了想又道:“库房失窃,谁若再推推诿诿,就怕到时候你们身上那几斤肉都不够剐的,城主若是因为透露行踪之事怪罪下来,我一力承当。” 众人皆不语,杨凌又大声道:“府卫队长可在?” 有两人排众而出,行礼答道:“回杨供奉,方林队长陪夫人出城,方致忠队长随城主了,刘强队长奉城主令外出办事,现在就我们俩在。” 杨凌也不管了,道:“现在高总管方总管都不在,库房失窃,我等若再无所作为,到时候谁都承担不起。” 二人对视一眼,都低头不语。 杨凌都要被气笑了,指着他二人,连说了三声好。 他飞身站在高处,大声道:“叫所有在的供奉、男管事、男家丁马上到府门集合,一刻钟未到、无其他重要事务的,杀。” 俩个府卫队长面面相觑,但都不敢多说什么。 杨凌率众人走后,一队长问:“方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那方队长道:“姓杨的说的有道理,我们没如果没有作为,到时城主怪罪下来,谁都跑不了,但高总管方总管不在,我二人也不能擅自调动府卫。” 先前那队长急道:“那怎么办?” 方队长低声道:“不要着急,那姓杨的不外乎就是那几个办法,你去叫上大半弟兄,如果那姓杨没做那几件太过分的事,其他不管他做什么,我没都要尽力协助,明白了吗?” :“明白了”。 府门处,杨凌杀气腾腾的站在众人前面,左右看了看,等了一会,直到府卫众人前来,方大声吩咐道:“王铭领二十同僚,一半管事,一半男丁前去查看所有城主大人、夫人、城主大人亲属名下房产,找到城主大人立刻回报。” :“严捷领十六同僚,分八路去城门仔细探问出城的人,务必搞清楚胡来等人是从哪个门出城的。” :“张仲阳带剩下的管事家丁,仔细搜查胡来等人的房间,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若有发现,立刻通报。” :“王柏松你立刻去取文书公印,飞鹰传信治下城池,特别是西南方向,务必让他们全力配合检查,还有,附近州府也要传信,就说追捕他国奸细。” :“方队长,我等可否借用几十匹战马?” 那方队长答道:“这个自然,但不知能否带上我们几个得力弟兄?” 杨凌松了口气,道:“那是自然,多谢方队长。” 方队长道:“杨供奉不必如此,这都是我等应该做的。” 杨凌也不再客套,点了点头,那方队长回头吩咐道:“下去备马。” 月朗星稀,府门前鸦雀无声,众人皆默然不语。 杨凌双手背后,现在他也只能静静的等着回复了。 盏茶时分,张仲阳回报:“杨大哥,胡来房间并无异常,只是有些衣物,而且都是在本城所购,今晚不在场的供奉房间也查了,也没有什么发现。“ 斜眼左右看了看,又低声道:“您看是不是把所有人的房间都搜查一遍?” 杨凌挥挥手道:“不用了。” 张仲阳问道:“那现在?” 杨凌淡淡道:“等着吧!” 忽听东边马蹄声传来,越来越近,行至跟前,一人报:“回队长,回杨供奉,一百五十匹战马已备齐。” 方队长道:“先候着吧,杨供奉您看?”杨凌点了点头,道:“劳烦方队长了,现在也只能等消息了。”方队长叹气道:“是啊!” 又听屋顶响动,杨凌抬头一看,原来是严捷超近路从房顶直接过来了。 严捷还未落地便叫道:“西南门,他们从西南门走了。” 杨凌就要带众人上马。方队长忙道:“这时候出城可是要城主令或者陈统领手令的。” 杨凌道:“是从紧急,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方队长又道:“不如我们从西门出,西门守备是是我胞弟。” 杨凌道:“这,也罢。” 众人上马,朝西门疾驰而去。 到了西门,城门守备见那么多人前来,急匆匆的赶下楼来,方队长迎了上去。 杨凌只见二人嘀咕半天,那守备面露难色,刚要上前,那方队长就过来了,道:“他们也要派人跟着。” 杨凌喜道:“这还不好吗?” 方队长道:“我尽量让他们派点精干兵丁吧!”杨凌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闵城和平多年,城卫军基本成了摆设,再加上边军年年抽调,这闵城兵丁基本就只剩下老弱,城内最强的力量反而是城主府卫。 那守备点了二十个兵丁,杨凌看了看,也没有那么糟糕,最少看上去没那么糟糕,只是这马没那么够用了,他原想的是一人三马,这下恐怕不成了。 一众六十余人出得城来,直往西南门绕了过去,不多时到了西南城门外,城门上有人探头来看,杨凌众人也不理会。 第十四章:师兄弟 杨凌看了看,叫过一人,道:“你去看看他们从哪里逃的。” 那人领命而去,不多时回报:“禀杨供奉,他们共一十六匹马,四个时辰前,分五个方向走的,而且有两匹还是城主大人的爱马追月和逐月,其他的皆为城主大人马厩里的上等马。” 杨凌道:“你没看错?” 那人道:“城主所有爱马的马蹄皆不相同,我不会看错。” 杨凌道:“这两匹马可是一同走的。” 那人答道:“不是,分开走的。” 杨凌飞身一跃,站在马鞍之上,对众人大声道:“此事紧急,还望各位务必齐心协力,若是抓到贼人,自然是大功一件,若是因为个人痞赖而耽误,就算是越权,我也定斩不饶,你们可听清楚了?” 下面一片应和之声,有说听杨供奉的,有说听杨大人的,有说应效死力的,声音最齐的还是城卫军和府卫,皆道:“遵杨大人令。” :“方队长,刘云供奉和我三人一路,一人三骑往追月方向,严捷、韩荒、刘俞中、方东来、赵国安你五人一人三骑往逐月方向追,马正阳你领四位同僚、严思远你领四位同僚、杨九神你领四位同僚,也是一人三骑往其他方向追,余下六位同僚及各位人等,暂由方校尉,赵队长带领,沿途小镇村落野店孤房皆要搜查,云中鹰你携飞鹰从中传讯。” :“可听明白了?”下面又是一片应和之声。 那边各分几路不提,闵州城内,早就被几位供奉带着人闹的鸡飞狗跳,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子里,反而安安静静。 :“老爷,您看这事?”一个管事模样的人立于门外问道,原来是杨凌找不到的那位高总管。 :“杨凌虽然有些刻薄还不知转圜,但能力还是有的,由他做去吧,该丢的东西都丢了吧?” 高总管答道:“回老爷,他们只拿了名单、账簿和一块令牌,其他的都没动。” :“唔,他们倒是小心,你叫阿三带上几个人,暗里行事,不要让胡来和钱迷被他们抓了,其他人抓住了也不打紧,最主要别坏了我的事。” 高总管问道:“老爷,您看这女子?” 城主往旁边斜瞟一眼,见枕边女子被弄晕以后,现在还是昏迷不醒,随意道:“无碍,先留着,倒是陈秉信那边怎么样了?” 高总管答道:“回老爷,陈统领之罪有一十八条,第一条是私交地方官员,违背了地方守城统领不得结交地方的祖制。自他上任以来,跟闵州多位官员来往甚密,甚至和闵州……” :“得了,不用跟我说的那么详细,什么结交官员、纵容家仆、军纪荒废、收受贿赂等等只是小事,私通他国奸细这条才是最重要的,证据可都有了?”城主不等他说完,就打断说道。 高总管答道:“回老爷,来往信件,包括他府上的奸细皆已抓获,人证物证俱在。” :“哎,呆了这么多年,他也该走了,但记住,不能我们动手,寻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给方副统领,赵副统领他们送过去,记住,这些事我们毫不知情。” :“老奴明白了。”高总管躬身道。 :“下去安排吧。” :“老仆告退。” 高总管走了以后,城主方牧年似自言自语道:“你对那方总管怎么看?” 只听有人答道:“方总管平时一心服侍夫人,其他府中大小事务皆不插手也不过问。”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方牧年嘿嘿一笑道:“他这个谍子做的可是一点都不合格啊,都不知道当时花那么大力气混进我老岳丈家是为了什么。” :“可能是他也没有想到会跟着夫人一起到了您这里吧。”那人仍是淡淡答道。 方牧年又道:“他倒是藏的深,要不是因为胡来,还真发现不了他,谁能想的到,他居然是潜了那么多年的间谍?” :“要除了他吗?” 方牧年道:“先放着他吧,到时候应该用的上,你觉得我们这次计划有几分能成?” :“如果胡来聪明的话,或许有五分可能。” 方牧年叹道:“尽人事,听天命吧,左右不过一步闲棋,听说方景良带着方景中新收哪个小徒弟来了,你见了没有?” :“远远的见了,方景良在,没有靠近。” 方牧年想了想,道:“你说如果方景中这个小徒弟死在了柳景仪手里,唔,你说有没有这个可能?” 那人也是想了想,答道:“柳景仪不太可能,钟景泰倒是有可能,他最近刚刚灭了上一任方老丞相满门,如果到时候把方景良引开,再把方景中那个小徒弟引到那里去,再给他们一点线索,钟景泰为阻止事情败露,以他的莽撞性格,倒是有可能下手。” 方牧年笑道:“皇上迟迟没有拿定主意清除南离外姓,方门主等人也迟迟不下手,我们不妨给他们加上一点火。” 那人情绪没有一点变化,答道:“越国八州,四州在南离外姓控制之下,你我来这闵州已有四年之久,才堪堪即将要扳倒一个统领而已,至于说要扳倒那柳景仪,那更是你我力不能及的,还要等南离门内部起了变化再做打算,若不是柳景仪的师父死的不明不白,我想他们的矛盾还不至于像如今这样剑拔弩张。” 方牧年问道:“说起柳景仪的师父,当年究竟如何,皇上那边有什么眉目没有?” 那人摇了摇头道:“没有,毕竟当年除了方景中,其他人全都死于非命,就算有所蹊跷之处,当年又没有强审方景中,现在就更加不可能了。” 方牧年叹道:“这些年来,这些大派修行人,最看重的还是自己的修为,就算宗门荣辱,有时候他们也是毫不在乎,更别说为吾皇所用了。” 那人道:“当年南离先代祖宗们选择了远离尘世,本意乃是为了维护皇权,估计也是没有想到过去了这么多年以后,会有后面的变化吧。” 方牧年道:“这些先不提了,方景中小徒弟这件事,你就安排阿二去做吧,成则是意外之喜,若是真不能成,也不要勉强,一江那里,能不用就尽量不要用。” 那人答道:“知道了。”说完便再无声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方牧年看了看旁边的美人,叹了一口气,闭眼睡去。 南离闽州城分部,并没有受到供奉们的侵扰,依然一片祥和宁静。 房中,柳景仪揉着太阳穴道:“本来今天晚上就想让你先走,但现在怕是不成了,城主府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搞出那么大的动静。” 钟景泰闷声道:“反正不可能是为了我来的。” 柳景仪指着钟景泰笑骂:“你还有气了?要不是你非要来参宴,那有那么多事?” 钟景泰把脸别过去,哼了一声,欲言又止,但还是没再说什么。 柳景仪知道他想说什么,道:“你也别怪大师兄,你也知道,他这么做也不是为了他自己,而你我,也早就生不由己了。” 钟景泰转过身来,瓷声道:“大师兄如果怀疑当年师父之死和那方景中有关系,大不了我等师兄弟拼了性命不要,直接杀了那方景中也就是了,何必再做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还要连累那么多的人,他们当年也不过负责在秘境外面接应而已,查了那么多年,逼死了那么多人,不可能个个都不怕死吧!”钟景泰性情粗犷,一心修行,入门多年,仍是未变,不想却卷入这是是非非中,心有不满,再加他最近染血太多,心有戾气,才说出这番话来。 柳景仪摇头道:“大师兄怀疑方景中也只是其中知情人之一,毕竟当年师父修为超他许多,他不可能害得了师父。”师兄弟多年,他们大师兄的心思,柳景仪心中岂能不知道那么一点? 钟景泰站起身来大声道:“怀疑,就因为他一个怀疑,就让我们那么多同门自相残害吗?师兄你难道不知道吗?现在修仙界都有南离外姓这个叫法了,以前只是门内流传罢了,再让他这么搞下去,我看我南离也要步那吴国尚阳派的后尘了。”钟景泰对南离方姓外姓之分早有不满,再加那吴国尚阳派也是因为派系之争才导致内部大乱,元气大伤,又有强敌压境,最后终至分崩离析,钟景泰自小在南离门长大,对南离的感情颇深,也不想看见南离走向尚阳派的老路。 柳景仪对这师弟也是了解的,也没有生气,只觉得自己头更疼,揉了揉道:“你这话在我这说说就算了,可不要在其他人面前乱说,特别是大师兄那,你可别忘了,你我妻儿皆在山上,而且百年派系矛盾,那可不是因为大师兄才有的。” 钟景泰一巴掌拍碎了桌子,道:“他要喜欢,全杀了也就是了。”刚说完觉得不对,又道:“把我一家全杀了也就是了。” 柳景仪气笑了,手指着钟景泰道:“你这是说的什么疯话,我看你还是去燕国呆一段时间再回来吧!” 钟景泰望向柳景仪,道:“那大师兄那边?”眼神中透出几分冀盼。 柳景仪哼了一声:“你还知道问?我就说方景中有所察觉,这次派了方景良来,明面上是陪那新收的小徒弟游山玩水,其实另有所谋,所以让你去燕国看看有什么其他收获,毕竟当年也是有两个燕国人在场的。” 钟景泰终不再说话。 柳景仪看了钟景泰这样子,想再说两句,也是说不出口,只道:“你明天也别呆在我这里了,去黄府吧,免得节外生枝。” 钟景泰道:“那黄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黄礼那小子坏水更多,师兄你可得小心。” 柳景仪道:“我还用你提醒?他来拜师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只是可惜了我这阵法一道,怕是传授无人了。” 钟景泰问道:“乾元侄儿不行?”他说的是柳景仪唯一的骨肉柳乾元。 柳景仪摇了摇头,道:“乾元若是继承了我阵法一道,那才是真正的害了他。” 钟景泰想了想,道:“大师兄真是越来越过分了。”眉间也是一片愁云。 柳景仪不搭他这话,只是岔开话题道:“你这次前去燕国,可去见见牧野谷的迎风子,听说他见到了传说中的天阶人物,你去打听打听,这可是传说中的人物呢,说不定是你我逃出这牢笼的关键所在。” 钟景泰道:“天阶,听说咱老祖就是天阶,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柳景仪笑道:“你都说了是咱老祖了,不是天阶那也必须得是啊,没有个天阶老祖做底,怎么叫天下一流门派?” 钟景泰摇了摇道:“我可不想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还有我去见迎风子怎么说?” 柳景仪笑道:“怎么说?不需要怎么说,就按你自己的来,他那个人我知道,是个一心修行,没什么心机的人,缠着他就对了。” 钟景泰道:“唔,这倒是简单,我什么时候出发?”他早就不想在越国呆着了,除了在越国,干什么他觉得都不错。 柳景仪道:“你先在黄家呆着,我自会安排。” 钟景泰道:“我一个人去吗?” 柳景仪笑道:“自然是你一个人去,怎么?” 钟景泰答道:“师兄你也知道,师弟我不通俗务,这些事情从来都是方淮打理,你看……。” 柳景仪心道你还得寸进尺了,只得板下脸来道:“此事休提。”又怕他私下里偷偷带着那方淮去了,又道:“此事非同小可,最好一个人去,你若不去,那我让景月去也行。” 钟景泰忙道:“别别,我去就我去。” 柳景仪道:“事不宜迟,明天我安排吧,以免夜长梦多。”把书一扔,又道:“迎风子一般不住牧野谷,他经常去的地方是一个叫黄风坡的地方,我到时给你一份地图,找到他以后,看看这件事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再看他们接触了没有,设法让他说出那人的下落,如果他不说,你再传讯给我,我自会过来帮你。” 柳景仪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刚想要说什么,忽然对钟景泰道:“有人来了。” 一指窗户,道:“从这出去。” 第十五章:找人 这边柳景仪手一挥,撤了后边阵法,钟景泰刚跳了窗户,背影都还模糊可见,就听见外面传来方景良的声音:“柳师兄,你这阵法还挺不错的,怎么还带隔音的?我在外面叫了半天你都没理,师弟不得已才出手,师兄你可别怪师弟我。” 柳景仪心中暗骂:你这家伙半夜不好好休息跑来我这准没什么好事。 一推门,就看到方景良还在那不紧不慢的破阵,柳景仪面上不动声色,开口问道:“师弟你半夜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方景良换了一个方位继续破阵,道:“师兄你这阵法是不是改过,怎么跟内门传下来的不太一样。” 柳景仪也不撤阵,任他施为。道:“师弟若是无事,还是早些歇息吧!” 方景良喟然道:“我看今天闽州城那么热闹,就想来问问师兄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柳景仪淡淡道:“这等事情自有城主府的人出面,我们不用理会,明天自然有人会报过来的。” 方景良见一时半会也实在破不了这阵,心想在这耗着也不是个事,拱手道:“那师弟我就先走了。” 柳景仪道:“师弟慢走,有什么需要可随时跟师兄说。” 方景良边走边道:“师兄这院子阵法还真不少,寻常人还走不出去。”慢悠悠走了。 柳景仪背着手站在那,见方景良走远了方才回屋。 方景良走到徐天来他们客房,清咳了几声,不多时房门吱呀一声,有人探出头来,原来是方来。 方来见是方景中,也不意外,走出门来,随手把门掩上,道:“师叔祖有什么吩咐?” 方景良道:“闲来无事,随便走走,一熙睡了?” 方来躬身道:“回叔祖,小师叔喝了点果酒,现在还在沉睡。” 方景良嗯了一声,道:“你师祖下山之时跟你交代了些什么?” 方来答道:“回叔祖,师祖并无特别交代。” 方景良又嗯了一声,道:“稍后你过来我这,我安排两个人给你,专负责你小师叔安全。” 方来答道:“侄孙稍后过去?” 方景良嗯了一声,走了。方来待他走远了,方才转身回屋。 那边杨凌追了一个多时辰,远远的望见远处小山之上有个小庙,里面隐隐透出火光,马蹄印也是直指小庙而去。 杨凌勒马缓行,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一行人抱着万一的心思,下得马来,悄悄靠近小庙,杨凌朝刘云仰了仰头,刘云也懂,一跃上了庙顶,竟然悄无声息,方队长也不等他交代,转身绕到了小庙后面。 杨凌自己则是从正面,直接推门而入。 吱呀一声,杨凌推开门一看,却不是他要找的人。 庙里几个猎户装扮的汉子见杨凌推门而入,一起转头看着他,杨凌笑着拱手道:“几位老弟,可见到有人从这里过?” 那几个汉子见他穿着华贵,腰间佩剑,对视一眼,一个汉子答道:“我们也是刚来不久,没见到什么人,敢问这位老爷是要找什么人吗?” 杨凌看了看四周,见淡淡的马蹄印一直从庙门而入,直到庙后面的一个大破口,也不再想多问什么,就要一剑解决了他们。 但转念一想,这些人或许还有点用处,便拿出一张金票,笑道:“我乃城主大人亲随供奉,想请几位老弟帮忙在这方圆几十里找一下几个人。” 众汉子看着金黄色的金票,都是一脸错愕,一个汉子站起身来,笑道:“我是这附近十村里正,方圆几十里我都熟,这位老爷要找什么人?” 杨凌道:“这人是我们城主府要找的人,打扮跟我差不多,也不排除换了装束,但肯定是外地人无疑,各位回去之后,若是有见到陌生人经过或者逗留,可随时到这庙中来找我们的人,只要谁找到了我们要找的人,这张金票就是谁的,就算没找到,也不能让各位平白帮忙,自然也有好处。” 那个汉子又问道:“老爷您在这等着我们吗?” 杨凌笑道:“自然不是,我会给你们一张印有我印信的书信,你们留下一人拿着书信在此等候,稍后会有我们的人来此,把这书信交给他们,他们看了以后自然会派一人专侯在此。” 那汉子喜道:“那感情好,不过……” 杨凌自然知道他想什么,又拿出一张小额金票,道:“这张金票就当是先给各位老弟跑腿的辛苦钱,但是我可丑话说在前面,拿了我的好处,还希望各位尽心办事,不然城主令下,各位老弟想必麻烦不少。” 众汉子皆站起身来望着那张金票,七嘴八舌说些那是自然,不敢欺瞒老爷之类的话。 杨凌本来就着急赶路,也不多说什么,直接从储戒之中取出一张白纸,一支笔就开始写书信,那伙汉子又是一阵惊叹之声。 不多时书信写好,盖上印信,杨凌笑道:“留什么人你们自己商量。”把书信递了过去,一个汉子弯着腰接了过去。 杨凌在他肩膀上拍了拍,留下自己一丝灵气,道:“那我就先行告退,还望各位尽早动身,最好联络各自亲朋一起帮忙,不然那人可就不一定还在这个地界了,你们也不要怕别人分了好处,若是人找到了,各位老弟的好处自然更加丰厚,各位想必也知道这些年来城主大人的名声,那向来都是一诺千金的。” 众汉子又是一通保证。 杨凌也不能在此耽误,闪身便冲出庙后的破洞,方队长和陈云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早已一声口哨,唤了战马过来,三人骑上战马,朝远处追去。 小庙之中,一个年纪稍长的汉子道:“今日虽没猎到什么野物,却不想柳暗花明,得到这天大的好处,刚才那个老爷的话大家都听到了,你们有什么打算?” 众汉子相互看看,一时间无人说话。 一个汉子试探道:“那位老爷也说了,寻人这件事得尽快办,我们一时也换不开这金票,方里正是我们十村里正,我们不妨先把金票放在他那,过得几天,不管找不找的到人,我们再去换了平分,各位觉得怎么样?” 众人一听,心道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都表示赞同。 另外一汉子越众而出,笑道:“既然大家这么信任我,我老方也必然不会辜负各位的信任。”这人姓方名铮,是这一乡十个村乡老推举出来,又有县里通过上任的十村里正,平日负责十村农耕、狩猎、处理纠纷等事务。 他接过金票放进怀里,众人眼神或直或斜都随金票移动,方铮也不点破,轻咳一声,道:“我看先这样,大家分头去各村召集人手,首先安排一部分人在各大路口设置路卡,严查外乡人,再组织一部分人由村内向外排查,不要漏过任何一个地方,先做好这些,具体的我再另行安排,至于支出,就从乡里先预上,反正也不需要多少钱,事后由这张金票换出来补上,各位觉得如何?” 首先说话那个汉子跳出来道:“听方里正的。”其他人见有人说话了,虽然有些心疼那些要分出去的钱,但方铮在这群人中还算是有些威望,再是方铮做法也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也就纷纷表示支持。 方铮又详细说了一通,留下一人后众人纷纷离去不提。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刚亮,徐天来悠悠醒来,感觉头有些沉,昨日宴会中那果汁觉得挺好喝,他就多喝了点,其实他不知道那其实是一种果酒。 强撑着直起身子,那边童子听到动静,起床跑了过来,道:“小师叔要起床了么?要不要我去热水。” 徐天来一看,道:“十四怎么是你啊,方来呢?” 九百一十四答道:“方来长老一早被师叔祖叫过去了,临走吩咐我在此伺候。” 徐天来揉了揉眼睛,道:“你先去打点水吧,不要太热,我头有点晕。” 那边方来已经见到了两个人,约莫三十来岁,方景良道:“这俩个就是跟你一起负责保护你小师叔的,你且叫他们山栾和山岳吧。” 方景良叹了口气道:“虽然说这一路也不太可能有多少危险,但如今这世间也不怎么太平了,凡事还是小心为上,你等三人无论如何也要护得一行的安全知道吗?” 方来心道:师叔祖是不是有些小心过头了,那么大的队伍,那么多的修行人,又是在越国腹地,还会遇到那种危及性命的危险?但嘴上还是说道:“请师叔祖放心,方来拼了性命不要,也要护得小师叔周全。”那山峦和山岳二人倒是没说话。 方景良也似乎并不在意他说了什么,从储物戒中取出三样东西,道:“可惜那蓝魄晶纱没带下山来,不然倒是可以用来御敌,这三件东西本为一套,虽然跟那蓝魄晶纱不可相提并论,但左右也是一套防御灵器,还是不错的,你们先拿着。” 说着递给了山峦,山峦伸手接过,也没什么表示,方景良也见怪不怪,南离培养这些之知道修炼和杀人的弟子,本来也不希望他们学习什么人情世故。 接着说道:“你去跟你小师叔说一声,明天我们出不了城了,城里估计也是逛不了了,就暂且在这里住下不要外出,好了,叫你过来也只是让你们见上一见,你就先回去吧,若是你小师叔问起为何出不了城逛不了街,你就说……唔,你自己编一个吧。” 方来躬身道:“侄孙就先下去了。”方景良道:“去吧去吧!” 退出的门来,方来越想越不对,按他之前看来,此行确实是没有什么危险,但是方景良的做法又让他觉得此事应该没那么简单。 他们这些人在越国腹地,来自外部的威胁自然不会太大,但来自门内的危险呢?又想到柳景仪师叔祖对他们的态度让他一直觉得怪怪的,还想到了最近门内流传的方姓外姓之称,不禁苦笑,但又安慰自己柳师叔祖应该不至于对同门下手,如果真到那个时候,若是事态危急,不得已也只好拼了性命了。 方来就一路这样想着回到了徐天来住处,见徐天来已经起床,正在吃早餐,笑问:“小师叔睡的可好?不多歇息一会。” 徐天来也笑道:“今日要出城了,自然要早些起来,先逛逛这闵州城再说,不然岂不是白来了。” 方来面露难色,道:“小师叔,今天可能出不了城了,逛街估计也是不行了。” 徐天来连吃都顾不上了,道:“为何?” 方来苦笑道:“听说是城主府遭了贼,今日全城戒严不许外出,所有城门也都在严查,只能进不能出。”方来本来也是瞎编的,没想到他这歪打正着居然说中了事实。 徐天来放下碗筷,面露不豫,道:“这第一次下山,居然会遇到这种事情,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出城。” 方来搬过一个石凳子坐徐天来对面,苦着个脸,道:“这事确实是谁也想不到的,赶巧被我们给碰上了。”眼珠子一转,道:“小师叔,您之前说过对阵法一道颇有些兴趣,这柳叔祖可就是阵法大家,您不妨向他请教请教?” 徐天来虽然有些心动,但还是摇了摇道:“在柳师叔看来,我不过一小孩,修为也低,他能跟我说什么?” 方来笑道:“若是别人师侄我不敢保证是否能得柳师祖指点一二,小师叔若去,柳叔祖就算再不愿意,那也会讲解一下的。” 徐天来道:“哦?这其中还有什么讲究?” 方来笑道:“小师叔可是授碟嫡传,内门弟子也好,长老弟子也罢,就算是一般的嫡传弟子,那也是比不上小师叔的。” 徐天来早知道方来的脾气,喜欢买关子等着你问,可他就是不问,只是笑盈盈的望着方来。 方来尴尬一笑,接着道:“这也怪我,上次小师叔拜师之时,我只顾着高兴了,忘记跟小师叔说明白,那我现在给小师叔说说吧!” :“自我南离门开派以来,但凡是授碟嫡传,若是中间不出什么意外,熬到了年头,那今后必然是堂主一流的人物,至于是正是副,那就要看个人机缘了,所以啊,小师叔应该知道自己的分量了吧?柳叔祖就算再不愿意,至少也要给未来堂主一分薄面啊,就算他不用在乎这些,也要为后辈子侄考虑一二的。” 徐天来一天,道:“有几分道理,那我们就这样去?他们这会不会有什么讲究。” 第十六章:夜话 方来笑道:“其实也没什么讲究,我们不如直接过去。” 谁知在去寻柳景仪的路上出现了意外,他们绕来绕去都绕不出他们住的那一片地方,反而两次都快绕到了方景良的院子。 绕了半天,又找不到南离分部的人,不得已又绕回了徐天来的院子。 方来道:“这柳叔祖这里怎么到处都是阵法,我想想,唔,这应该是一个连环迷踪阵,我之前在藏经阁见过迷踪阵的解法,我去看看。” 徐天来道:“刚才怎么发现不了?你这能行吗?我们不如去找景良师叔吧!”话语里不自觉就让人感觉带有三分轻视。 方来坚持道:“不如我先试试,实在不行再去找师叔祖。”心道:我就不信了,一个小小的迷踪阵能难到哪里去? 徐天来也不驳了方来的面子,也知道不让方来去试试他也不会甘心,于是说道:“也好,那你先去试试,好了回来叫我。” 方来道:“小师叔就坐等我的好消息吧。”迷踪阵他之前看过,所以言语间颇有有几分自信,也想要表现一下。 过了一会,徐天来去看方来,见他口中念念有词,也就没打扰他,看了一会,方来喃喃道:“原来是这样,跟看过的不太一样,我想想。” 徐天来问道:“有什么不一样的?” 方来显然沉浸在了破阵之中,没有回答徐天来。 徐天来见状,也就没管他,自顾回去了,方来还在破阵,他也因为头还有些疼,正好再休息一下。 徐天来不知道的是,他刚刚转身,方来整个人就忽然凭空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这边柳景仪正斜倚在榻上看书,忽然起身子,心道:这老小子还有完没完了?本来不太想理会,但还是起身准备看看方景良又要搞什么名堂。 柳景仪把门推开一看,也是一愣,原来破阵的不是方景良,而是昨日里跟在徐天来身边那个小子。 心道:方景良都破不了,你瞎凑什么热闹,刚要撤阵说上几句,但一想不对,他是如何走到这里来的?不禁有些好奇。 方来也没让他等多久,无形中伸手一抓,又走了两步,居然就把阵给破了。 方来只觉得面前出现熟悉的景色变幻,一抬头,就看见柳景仪站在那看着他,也是愕然,不过马上反应过来,见礼到:“方来见过柳师叔祖。” 柳景仪好奇道:“你自己一个人过来的?” 方来道:“回柳叔祖,侄孙本来是一熙小师叔过来向叔祖求教阵法一道的,只不过柳叔祖布下这许多迷踪阵,一熙小师叔就先回去了。” 柳景仪起了兴趣,他这迷踪阵跟南离山门的可不是一样的,是由他多年改进以后算是自创的迷踪阵,方来能这么轻松的走过来,柳景仪觉得有些惊讶。又想方来会不会是在山门中专研阵法一道的,于是问道:“你就这样一个人走过来的?之前修行过阵法一道?” 方来答道:“回柳叔祖,我之前在藏经阁一楼看过些有关阵法的书,觉得简单,就记下了一些。” 柳景仪有些不悦,觉得方来说话有些不尽实,但还是问道:“没跟方师弟学过?他对阵法之道也算颇有心得。” 方来还是恭恭敬敬的回道:“回柳叔祖,侄孙确实没有在门内学过,也没有跟景良师叔祖学过。” 柳景仪沉吟半刻,道:“你随我来。” 进到屋里,柳景仪拿出一个阵盘,道:“你先看看这个阵盘。” 方来有些不明所以,不过还是接了过来,仔细观察。柳景仪也不管他,又斜躺塌上看自己的书。 话说杨凌这边越追,心越是沉了下去,顺着马蹄追了六七个时辰了,还是连影子都没看到,甚至在途中因为三个马蹄印分别从三个方向走了,不得已他们也被迫分兵再追,一路上倒是见到了好几批飞鹰传信前来围堵的人。 但此时杨凌也只能再补充些人手,硬着头皮继续追了。 一行人又追出十几里地,都快要追出闵州地界时,不远处有一条小河,河水不深,骑马可过,众人却勒马停下,杨凌心下烦闷,一甩手将马鞭丢了出去,因为不仅仅是他,就是其他人也见到了对面密密麻麻的马蹄印分成不同的方向消失于远处。 杨凌没有办法,只得再行分派人手分散追寻,自己则在这等消息,不久就有人回报说找到了一些马匹,甚至还在上游的一个山洞中找到了被拴住的追日。 杨凌想了想,让众人继续沿着马匹留下的踪迹追,自己则沿着大路准备直接去和闵州相邻的漳州州城漳南城。 方来这边看了许久阵盘,想说又不太敢说,反而是柳景仪看出了他的心思,问道:“可是看出什么了?” 方来道:“回柳叔祖,这个阵盘似乎有一点问题。” 柳景仪笑了笑,道:“不妨,直接说。”心道你还真能看出来不成? 方来道:“回柳叔祖,阵盘中坤地巳和坎水辰错位,戌未不分,卯申纠缠,地不生水,风不助火,以致这个水火阵盘难以生根。” 柳景仪忙道:“还有呢?” 方来想了想,道:“这个阵盘似乎只是一个引盘,不仅还有一个二路阵盘,还有一圈外围阵石吧?” 柳景仪看向方来的眼神多了几分欣赏,笑道:“不错,这阵盘只是一个引子,下面不仅仅有是一个二路阵盘,而是有三个,阵石也不是一圈,而是一个连环大阵。”其实这个阵盘也是他最近才弄出来的,至于什么二路阵盘连环大阵还只是一个想法而已。 方来道:“柳叔祖的阵法造诣可是天下有名的,侄孙也只是知道些皮毛而已。” 柳景仪道:“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我看你也没有人教你学过这些,能看出来也是很不错了,毕竟我南离一门应该就没有几个人看的出来。” 方来道:“柳叔祖谬赞了。” 柳景仪站起身来,道:“我不你师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放任你在外门做些杂事,按理说方景良对阵法也是颇有造诣,怎么就没发现你有这样的天赋呢?我看你还不如跟着我继续修行阵法一道!” 方来愕然,没想到柳景仪居然能这样说,毕竟从派系来看,自己算是方姓一派从小培养出来的嫡系,就算抛开派系之分,单单从师徒关系来讲,他也算是方景中的徒孙,在门内改换门庭可算是大忌。只得干笑一声,道:“侄孙现在只想陪着小师叔,其他的倒是没有想过。” 柳景仪散漫惯了,刚说出口的时候倒也没想那么多,后面想想也觉得自己有些想当然了。若是只是跟着他修行阵法一道,方景中肯定是能同意的,只是他大师兄那一关可就难了,就算他瞒着自己的大师兄私下教,他那四个徒弟可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又想到了一些其他事情,心情也渐渐不佳,道:“此事暂且不提了,也不要告诉任何人我跟你说过这样的话,你先回去吧!” 方来恭谨道:“谢柳叔祖看重,这件事侄孙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柳景仪也不管方来说的是真是假,只是挥了挥手,又倚在塌上看书了。 方来回到徐天来处,见徐天来拿着一个纳袋左右翻看,走上前去道:“小师叔又哪里来的纳袋?” 徐天来道:“就刚才,黄礼黄师兄送过来的,你说这东西我也用不了啊。” 方来笑道:“小师叔应该马上就能用了吧!” 徐天来看了方来一眼,道:“你不是人阶三层了嘛,你用着吧,也方便一点。” 方来有些迟疑,道:“这不太好吧。” 徐天来道:“这有什么好不好的,而且我不是已经有一个了吗?”也不等方来搭话,直接塞了过来,又道:“等会你看看能装多少东西,咱们都带上一点,不过外面好像封城了,想买也买不到,可惜。”转念一想,又道:“刚才黄礼师兄说过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找他,不如我们跟他说说,他应该会有办法。” 方来拿着手中纳袋,心道:小祖宗你可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有多贵重,门中十个长老中能有纳袋的都没有超过三个,就被你随手拿来送人了,还真是小孩子脾气。 徐天来也不知道方来在想什么,自顾自道:“哎呀,也不知道这黄师兄住哪里,他们这里阵法又多,我们总是走不出去。” 方来道:“明天早晨他们会过来人,到时候我们再问问。” 徐天来道:“也只能如此了。” 方来走后,柳景仪觉得有些不痛快,起身飘然去了黄府,找到钟景泰,上来就要喝酒,钟景泰也来者不拒。 酒过三巡,柳景仪叹了口气,道:“人在门中,身不由己啊!” 钟景泰一抹胡子上的酒水,不以为然的道:“师兄在说什么胡话,你在这闵州城逍遥几十年了,多少人都羡慕不来呢。” 柳景仪也不多说,拿起瓶子一口喝光,吐了一口气,按理说修行人不应该只有这点酒量,但柳景仪脸上却泛起红晕,钟景泰就是性格再粗犷,也觉得柳景仪有点不对劲。问道:“师兄今天可是不同往日,可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柳景仪道:“不说了,喝酒,我们一醉方休。” 钟景泰把酒瓶统统扫到地上摔了,道:“师兄不说清楚,这酒咱也别喝了。” 柳景仪无语,指着钟景泰骂道:“你……你这个浑货,这些可是我珍藏的好酒,你不喝也不要打翻了啊!” 钟景泰道:“师兄你再不说,我去把酒窖里的酒全给他砸了。” 柳景仪站起身来,道:“你……你敢。” 钟景泰面露不屑,道:“你看我敢不敢。” 柳景仪知道钟景泰的脾气,知道他是真敢,颓然坐了下来,叹了口气,道:“说就说吧!”于是把今天遇到方来的事情说了一遍。 钟景泰嗤了一声,道:“我当多大的事呢。” 柳景仪斜眼望了钟景泰一眼,道:“你知道个屁。” 钟景泰道:“过几天我出城,直接把他掳走,等风头过去,再悄悄把他给师兄你送过来。” 柳景仪道:“你可不要乱来,你给我送来,大师兄眼线那么多,能不知道?就我那几个徒弟不报到大师兄才怪了。” 钟景泰道:“那我直接把他带到燕国,师兄可直接到燕国找我们。” 柳景仪道:“暂且不说大师兄让不让我走,我能不能去到燕国,就算我能到了燕国,你怎么确定方来能留在那不再回来?毕竟他可是方景中一手培养的,也算是心腹了吧。” 钟景泰想了想,道:“我们给他寻得一门好亲事,娶了亲生了娃,他不是就乖乖呆在那了。” 柳景仪听了这话,哭笑不得,道:“你这说的什么胡话,你这样强迫于他,他能有几分真情在?再说了,你我在乎家眷不假,可是你见过几个修行之人还会那么在乎家眷的?若是他抛下妻儿,你还真把他妻儿给杀了不成?就算他日久生情,那时候可就更加觉得我俩可恨了。” 钟景泰一拍桌子,指着南离分部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到底要怎么办?不如我明日就把他杀了,一了百了。” 柳景仪本想不再理会他,又怕他真会乱来,道:“你着急什么,我已有了眉目,待我慢慢谋划。”其实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谋划什么。 钟景泰问道:“师兄你既然有了谋断,还来说这些做什么?” 柳景仪把身子往桌上一斜,叹道:“只是觉得收一个心仪的衣钵传人都要如此谨慎小心,真是修行到狗身上去了。” 钟景泰也叹了口气,道:“不说了,喝酒喝酒。”说着手一挥,几瓶酒跃然桌上。 柳景仪问道:“你那里来的纳袋?这酒……” 钟景泰得意一笑,道:“纳袋那里来的师兄就不用管了,这酒嘛,我刚才摔的酒里面就一两瓶有酒,其他的都是空瓶,至于其他的全被我收起来了,嘿嘿,厉害了吧。” 柳景仪缓缓抬起手,指了指钟景泰,摇了摇头,道:“来喝来喝。”明显有了几分醉意。 第十七章:遇袭 过了三天,城主方牧年露了面,做了三件事,第一件事情就是宣布解封全城,第二件事情就是联络了俩位副统领控制了城卫军统领陈秉信,并且罗列了陈秉信三十二条罪状报上京城,第三件便是发出城主公文通缉胡来等人。 这三件事可谓是引起全城轰动,成了闽州城居民热议的话题,不过越是高层反而很少谈及,柳景仪这边更是表现得漠不关心。 第二天方景良便带着徐天来一行人出了城,刚到城门口,一阵骚动,徐天来好奇伸出头去看,只见一个人被平躺在一个板车之上,双腿齐膝而断,面如白纸,被兵丁团团围住进了城来,徐天来问道:“这是什么人啊?” 一童子过去问了回话:“说是是前几天盗城主府的贼人。” 方来心道:城主府还真被盗了啊。徐天来又看了两眼就放下了轿帘。 出得城来,前面来人通报,说是晚上赶到一处庄园歇息,徐天来叹道:“这出游都没有一点出游的样子了。” 方来道:“等小师叔再大些,我们就只带三五人出行。” 徐天来张口欲言,却什么都没有说。其实方来那里知道,徐天来有一刻甚至动了逃跑的念头。 不多日,一行人到了一个峡谷处,再出去就是漳州地界,朱一江道:”景良师叔,我上去看一看?” 方景良微眯着看了一眼,道:“都是在自家地界上,不用了,走吧。” 朱一江虽然有心坚持,但见方景良已策马向前,就不便多说,也就策马赶上。 行至中段,朱一江感觉有些不对,擅作主张抬手让队伍停了下来,对方景良道:“景良师叔,我感觉有些不对。” 方景良只是抬头看了看,又恢复了懒洋洋的状态,道:“一江师侄想太多了,此处虽易设伏,但你看虫鸟仍鸣,树石安静,多虑了吧!” 朱一江只得干笑道:“师侄唐突了。” 谁知此时忽然崖上如雷声涌动,朱一江不用抬头也知道是大石滚落的声音,双腿一蹬,向后跃起,还没等落地,所乘之马已被砸成肉糜。 朱一江落地便叫道:“有埋伏,大家不要往后撤,跟我往前冲。”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听后面轰隆一声,山石滚落,已经断了他们的后路。 这时徐天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要起身,左右两个头伸了大轿,方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山峦山岳,只见二人伸出手,齐声道:“两位快随我上马。”徐天来看向方来,方来点了点头,山峦山岳将徐天来方来二人一人一个拉上马来,祭起方景良给他们的防御灵器,策马并排飞驰,也不管其他人。 哪些山门童子还好,一人一马跟随山峦山岳左右,不时用剑挑飞碎石,其他轿夫马夫等早就乱作一团,只知道跟着到处跑,机灵点的跟着山峦山岳一起,其他的到处寻找对方躲避,大石一下,不知被砸死砸伤凡几。 朱一江几次想要飞跃上崖,都被崖上的灵箭给压了下来,甚至肩膀小腿还各中了一箭,想扶在山壁上暂行躲避,大石已很难对他造成威胁,但灵箭却是不停的射他,他只得左右腾挪躲避,虽看起来有些狼狈,但还是能把一切尽收眼底。 挑飞几支灵箭,朱一江见徐天来等人快马加鞭快要冲了过去,方景良在前方开路,大石落下则大袖一涨推飞大石,灵箭更是近不了身,朱一江见状,便飞身下来骑了一匹无主马,就要跟着他们冲出峡谷。 谁知此时方景良忽然说了句:“一江师侄和我断后。”方一江不得已,也只好调转马头。 徐天来被山峦抱在怀中,脸上也没有几分惊惧之色。一行人冲出峡谷之后不敢稍停,因为山峦看见前方树林中人影闪动,他一拉缰绳,策马往右边旷野之处奔逃。 后面方景良见徐天来等人出谷,也就没了顾忌,就要对朱一江下手。 谁知此时异变突生,朱一江忽然大叫一声,声音刺耳,连方景良都觉得心神震动,崖山众人还以为他会乘着此刻逃向谷外,方一江却反其道而行,几个纵跃上了崖顶,也不跟他们纠缠,飞一般的跑了,直到方一江已经跑了只剩下远处一个背影,崖上众人才反应过来。 山峦众人逃了近一个时辰,不管他们如何转换方向,后面追兵还一直远远缀着,山峦远远看见前面有一座破旧大院,于是带领众人冲了进去。 刚到院中,山岳大喊道:“谁在里面,出来。”里面有人答道:“是我。”转出一人,一瘸一拐,众人一看,原来是朱一江。 山峦问道:“景良师叔呢?” 朱一江苦笑道:“逃散了。” 山峦这把徐天来放了下来,从怀中拿出一物,原来是报信的冲天响雷。他看了一眼众人道:“捂上耳朵。” 随后山峦指尖灵气涌动,响雷立刻冲上了天,在空中爆开,声音响彻天地,闪光更是映了半边天。 做完这一切,山峦清点了一下人数,只剩下方一同,方一从,一十三个童子,四个外门弟子,二十来个脚夫五十余人,哪些个脚夫更是惊魂未定,几乎个个带伤。 山峦跳上房顶,又跳了下来,道:“后面追兵快到了,一江师兄可有什么拒敌之法?” 朱一江也是一愣,没有答话,原来三人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惯了,从来没有见过这个阵仗,那里有什么拒敌之法? 还没等到他们想到什么好办法,外面箭雨已经袭来,瞬间又减员了几个脚夫。 徐天来忽然道:“快退到房子里面去。”原来这一幕让他想起了许久之前的记忆,自己一家被围的时候自己的父亲就是这样安排的。 众人此时哪里还管的了那么多,护着徐天来退进了屋子。 刚进屋子,徐天来又对山峦道:“请问这位师兄名讳。 山峦答道:“我叫山峦。”指了指山岳道:“他叫山岳。” 徐天来道:“还请山峦师兄开了防御灵器顶住房门,防止他们用重弩冲门,其他人麻烦把隔墙板拆了,将所有窗户堵上,一江师兄还能上屋顶查看情况吗?” 朱一江笑了笑,站了起来,道:“还可以。” 山岳看了他一眼,道:“我去吧。”跃上房梁,掀开一个几片瓦,窜了出去。 朱一江山峦山岳等人虽然还有更好的办法解决追兵的问题,但是都默契的没有说,而是选择听徐天来的。 过了一会,箭雨停了,山岳从屋顶跃下,低声对徐天来道:“追兵不多,还没有进院子,东边松散。”意思是可以从东边突围。 徐天来沉默了一会,看了看山峦,山峦点了点头。 徐天来便大声道:“追兵临近,我们再要一起走可能都走不了了,我想让大家从四个方向突围……” 话未说完,山岳插话道:“不可。”说完直接抱起徐天来从东边厢屋就跃窗而出,山峦则抱着方来紧随其后,方一行只是慢了山峦一步,也跃窗而出,三人速度极快,其他众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只听外面一阵骚乱,山峦等人已经跟追兵交上手了。 那些童子及外门弟子见此情况倒是没有多乱,只是互相看了看,立刻分成两路,一路由方一从带领走北边,一路由方一同带领走西边。 那些脚夫倒是一阵哗然,有几位甚至哀求众童子不要抛弃他们,一个人上前想要拉住众童子,九百一十四反身一剑直接齐颈削了他的头,血喷的到处都是,众脚夫见状,连连后退,再不敢上前阻拦。 一众童子这一刻似乎只知道直行,遇墙推墙,遇窗拆窗,很快就消失在这些脚夫的视野之中,只是听见外面又是一阵骚乱,呼和之声此起彼伏。 山峦等人不顾自身安危,只求保护徐天来快速突围,倒也被他们冲了出去,跑出去十几里路,山岳把方来放了下来,道:“你们先走。”说完便原地布置陷阱阵法。 山峦也不多说,抱着徐天来便又往前狂奔。 徐天来看着发生的这一切,和自己之前的遭遇何其相似,莫名的问了一句:“山岳师兄会没事的吧?” 山峦面无表情,道:“就算遭遇不测,那也是他应该做的。”显然早已见惯了这样的情况。 徐天来心底有些难受,但再没有说话。 又跑出二十里地,山峦知道这样跑下去也不是办法,遂叫众人停下,他看了看地势,便道:“再往西又十里地,就是官道,顺着官道往西十几里有一个驿站,你们凭我南离令牌可以在那借到马匹或者让驿卒燃起烽烟,事不宜迟,赶紧走吧。” 三人步行良久,朱一江道:“前面有人设卡。”方来自意外发生以后就没说过一句话,这时候自告奋勇的道:“我去看看。” 方来提着小心走到设卡处,问道:“你们为何在此设卡?” 几人也不回答方来的问题,一个乡民打扮道:“你是从哪里来的?可有路引?” 方来本来不愿跟他一个普通人解释那么多,但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拿出了南离长老令及身份路引,道:“我要见你们管事的。”那乡民拿着令牌翻来覆去看不明白,对身边一人道:“方大哥要来了吗?” 那人道:“快来了吧,往常都是这个时候。” 那乡民看方来衣有血迹,腰间佩剑,于是对方来道:“你先等一下,我们里正很快就来了。” 方来那有这功夫在这等,于是急道:“难道我这路引不对?” 那乡民沉默了一下,道:“也不是路引不对,反正就一会的功夫,就劳烦你先等一等吧。” 方来气急,转身就走,那乡民急道:“唉唉唉,你不能走。”其他乡民也涌了上来。 方来在俗世那里受过这样的气,拔出剑,怒道:“我可是南离外门长老,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再敢无礼休怪我刀剑无眼。” 乡民轰然后退,先前那乡民指着方来道:“我们可不认识什么南离东离得,我们可是城主府亲召的,你……你可不要乱来。”退了几步又道:“你不怕死吗?” 方来性本机灵,但这一天经历了这许多事,再加担心追兵,也变得有些急躁,本来修行人就看不上普通人,方来就对这些人动了杀心。 方来刚要转身,就听见一阵马蹄声传来,定睛一看,是几个猎户,那些乡农欢呼着围了上前,之前哪个乡农对着方来指指点点,把方来给他的令牌给了一个猎户,方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令牌还没有拿回来。这猎户便是杨凌见过的哪个十村里正方铮。 方铮见到令牌,还不等方来讨要,就双手递了过来,赔笑道:“这些山野粗人不知道天高地厚,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冒犯了这位小爷,还请这位小爷原谅。”转头对那几个乡农喝道:“还不过来给这位小爷磕头赔罪?” 几个乡农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过来规规矩矩的磕了头,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赔罪话。 方来气也消了一些,便道:“把你们的马先借给我。” 方铮面露难色,因为这几批马可是城主府府卫的战马,也只是暂时给他们用的。 方来问皱眉道:“可是舍不得?多少银两你自管提。” :“小爷息怒,这马匹是城主府借给我们用的,小人实在是没有权利处置。” :“你知不知道最近的驿站在何处?”方来想起山峦给他说起的驿站,于是问道。 方铮道:“知道知道,就在前面不远。” 方来道:“那你带我们去。”刚说完,只听后面一声惊呼,方来转头一看,见朱一江抱着徐天来飞身而来,后面追着十几个劲装蒙面男子。 方铮反应也快,立刻撘起了弓,叫道:“上弓。”背后猎户打扮的人也立刻搭起了弓,待一逃一追众人到百步之内,方铮道:“射。” 众人都是猎户,准头自然没话说,都直指目标。但那些蒙面人可不是什么好打发的,所有箭都被他们拨开。 方铮面色一变,道:“围我御敌,除了两三个惊慌失措的乡农,其他人倒是抽出猎刀,和方铮站到了一处。” 第十八章:逃生 朱一江看见众人举动,大声叫道:“不要,快跑。” 朱一江刚喊完,方来只见一条土龙拔地而起直奔朱一江,势不可挡。方来心里只闪过一个念头:地阶,完了。 千钧一发之时,朱一江脚底一道灵光闪过,一瞬间向前冲了十来米,硬生生躲过了土龙的冲击范围,可见也非浪得虚名。 朱一江足下不停,脚下灵气不停闪动,直接越过众人跳上一匹马,策马就逃,临走还随手打死了旁边一匹马,还顺手又牵走了一匹。 方铮见状,那还能不明白,草草又射出一箭,抓起方来就跑向马匹,可怜的方来都分不清这是第几次被人抓着逃跑了,不过这一次方铮倒是没有抱着他跑,而是上马之后直接把他扔在另外一匹马背上。 方铮猛甩马鞭打马,战马吃痛,猛地向前窜去,方来趴在马背,差点被甩了下来。 其余众人有的抢剩下两匹马,有的四散奔逃,更有直接跪地求饶的。 蒙面人追过来以后并没有理会那些四散逃走的,求饶的也是一脚踢死了事,还是直接追朱一江等人。 一座山中小屋,方景良正在屋中摆弄阵石,屋外有人报:“抓住了山峦和山岳,如何处置?” 方景良道:“不是让你们去追杀朱一江吗?你们去抓他俩做甚?” 那人回到:“朱一江带着徐天来跑了,山峦山岳帮他们殿后。” 方景来哼了一声,道:“我不是已经将他们分开了吗?怎么又跑到一起去了?废物,都是废物,两个地阶还弄不掉一个小辈,现在怎么样了?” 那人回道:“川靖前辈追过去了,还没有回报。” 方景良哼了一声没有说话,那人又犹豫问道:“那山峦山岳?” 方景良问道:“有没有让他看见面目?” 那人答:“这倒是没有,不过川崧在山峦手中受了点伤。” :“废物。”方景良忍不住又骂了一句,接着又道:“把他们丢到我回闵州城的路上,安排两个死士守着,我稍后去救他们,明白吗?” 那人回道:“明白,那属下这就去安排,有新消息立刻回报。” 方景良嗯了一声。 朱一江这边四人玩命奔逃,换了一匹战马也是很快不支,朱一江也早已体力灵力透支,而且他也忽然怀疑这些人根本就是冲着他来的,都到这个时候了,他决定赌一次。 于是他掏出一块只有一半的劣质玉佩,对徐天来道:“一熙师弟,还望你看在我一路护送的份上还劳烦答应我一件事。” 徐天来这个时候不吐出来已经不错了,哪里还能说的出话,只能点头。 朱一江迅速把玉佩塞到徐天来怀中,道:“我生有一子,在庆州怀南城天安街十一号,还请一熙师弟回去就把他接走。” 徐天来自然又是猛点头,朱一江舒了一口气,猛的把徐天来扔向方铮,方铮吃了一惊,但他马上功夫不凡,稳稳的接住了徐天来。 朱一江做完这些,一拉缰绳,冲往旁边小道。 后面一群人面面相觑,齐齐向朱一江追去,那为首之人忙拉住几个人,示意他们去追徐天来三人,而这一切,早已被朱一江看在眼里。 朱一江这时候终于确定,这些人就是冲他来的,悲愤叫道:“老贼你暗害同门,不得好死。”随后一跃而起,双足落地,这一刻他已无死意,反而跑的更快了。 方铮三人也都听到了朱一江的话,方铮是没放在心上,徐天来早就晕头转向了,没听真切喊的什么,方来虽然听清了,但此刻忙着逃命,那还有心思想其他的。 前面的人逃的真切,后面的人追的敷衍,距离自然越拉越远,方铮虽然觉得有些蹊跷,但还是不敢保证那些人不会杀了自己。 三人逃到驿站,方铮老远就大声喊道:“老郑,老郑。” 直到三人逃至驿站大门口了,才有一个老兵慢慢悠悠的走出来开门,看了一眼三人,道:“大铮你怎么又来了,这两位是?找老郑什么事?” 方铮忙道:“快快快,燃烽烟,后面有一群厉害贼人,我们的人都被他们杀了。” 那老兵楞了一下,道:“燃烽烟?”作势往三人身后看了一眼,又道:“贼人?这烽烟可不能随便就燃的,我可是要担责任的。” 旁边方来道:“这是南离令,你立刻去燃烽烟,出了事情我们担着。” 那老兵反应慢半拍,又是楞了一下,看着方铮,方铮道:“这位是南离高人,听他的。” 那老兵看了看令牌,心道:这南离倒是听说过,这什么令牌的确实没见过,再说我也不会燃烽烟啊! 心下拿不定主意,便道:“等会。”一弯腰就跑进了驿站,边跑边喊:“老郑,老郑快些起来了。”原来越国境内承平已久,一般老兵根本就不会燃烽烟。 屋里有人道:“还让不让人好好休息了?” 老兵跑进里屋,道:“大铮又来了,带了俩个人,说让燃烽烟?” 老郑道:“燃烽烟?他又抓到人了?抓到人也不需要燃烽烟啊!” 老兵道:“不是不是,他带了俩个人,说是什么南离的高人,后面有人追,让我们燃烽烟。” 那老郑跳下床来,道:“南离高人?”老兵道:“大铮说的。” 老郑显然是知道南离门的,鞋子都来不及穿就跑了出去。 见到三人,老郑先陪了个罪,又请众人进去说话。方铮不等他再说客套话,急道:“我们被贼人追杀,他们很快就要到,老郑你就别墨迹了,赶紧燃起烽烟然后逃命吧。” 老郑瞪着眼睛道:“逃命?我老郑是那样的人吗?” 方铮心想:就你们几个老弱还想做什么?不过平添刀下亡魂罢了,但嘴上还是催促道:“我的郑大爷,您赶紧的吧!” 老郑见方铮说的急切,也清楚方铮的为人,依言去燃烽烟了,但心里还是有些不以为然,觉得方铮大惊小怪。 老郑刚上烽火台,趴在烽火台上面朝下望了一眼,就看见远处十几个蒙面人围了过来,这才知道方铮说的是真的,他哆哆嗦嗦的点了烽烟,烽火一起,浓浓的狼烟便滚滚而上,老郑看着烽火燃的慢,心下着急,直接趴在地上吹了起来,谁知烽火里噼里啪啦一阵响,火苗四溅,把老郑头发都点了好几块,脸上都烫伤了,老郑连忙后退,骂道:“是哪个王八蛋又用烽火烧豆子吃?”变骂边拍掉身上火星子。 老郑也不敢吹了,更不敢往外看,顺着环梯一路小跑下来,跑出烽火台便大声叫到:“老杨,老杨,快敲鼓。”他口中老杨是驿站鼓夫,负责敲鼓集合驿站众人。 喊了几声也不见那个老杨答应,倒是一个另外一个驿卒答应了,老郑忙道:“快去敲鼓,快快快。” 老郑跑到中堂见到方铮便问道:“贼人武勇如何?”方铮答道:“看样子都是修行人。”老郑大惊,道:“那还不快快逃命?两位小爷快随我来,马厩里正好又新来了十几匹驿马。” 徐天来一听又是马,心中无比怀念那顶大轿,但是没有办法,只得跟着老郑。 刚到马厩,鼓声响起,老郑道:“大铮你带着俩位小爷先走,我去集合众人。” 徐天来听了这话,想起了那些跟他下山又被抛弃的童子、方一从师兄弟、山峦山岳,还有朱一江等人,大声道:“我不跑了。” 老郑不明所以,看向方铮,方铮则是看向方来。 方来急道:“小师叔,这些贼人穷凶极恶,您要是有个闪失,方来我万死不能赎罪啊,我留下,您还是快走吧!” 徐天来大声道:“这一路死了那么多人,我左右也是个死,自己出去让他们杀了也就是了。” 方来无法,看向方铮,希望方铮故技重施,抱起徐天来就跑。 方铮也是一筹莫展,但此时也只得开口道:“若是现在走,还有一线生机。”心里想的却是要是你现在把追兵吸引走,这些驿卒可能还活得下来。 徐天来哪里明白他的意思,还是大声道:“我不跑了,你们先走。” 方来急道:“谁敢先走。”方铮和老郑听了一同侧目。方来也反应过来没说对话,又道:“我小师叔可是我南离未来的堂主,皇帝见了也要礼让三分,如果把我小师叔丢下了,门主震怒之下,我们就算这次侥幸逃脱,以后也难免一死。” 方铮和老郑互相看了看,刚要说点什么,徐天来忽然抬起手来,掌中灵气勃发,一掌劈倒了马厩的一根柱子,大声道:“我看谁敢动我。” 方铮无奈,心想这要是我家小孩,早就打到他十天起不来床了。除了这个,另外有了几分欣赏,至少不会随便丢下别人自己逃命,比其他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好些。 方铮想了想,道:“我先出去看看吧,万一那些人看见烽烟就走了呢。”其实他刚才已经想到了,就刚才直接杀进来,他们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现在还没来,估计早就走了,其实在追他们的时候也已经有些端倪,要追上他们易如反掌,与其说是追杀,更像是护送多一点。 本来方铮想的是在这小子面前表现表现,自己单独出去转一圈,没想到徐天来又道:“一起去。”方铮忙道:“不可不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还是我去吧!”一溜烟跑了。徐天来本来要跟上,被方来一把抓住。 方铮跑到外面,果然没什么人,顺着驿站周围转了一大圈才回来。 老郑这边早就集合了驿站一共二十来人。见方铮回来,忙问道:“大铮怎么样了?我们该怎么办?” 方铮哈哈一笑,道:“那些人估计是看见烽烟,已经退走了。” 老郑还是有些紧张,又问:“真的吗?” 方铮道:“我还骗你不成,不信你自己出去看看。” 老郑这才放下心来,道:“哪些是什么人啊?” 方铮心里虽然有所猜测,但是却不方便说出来,便道:“我也是不知,我跟几个兄弟在半路遇上二位小爷,没说几句那些贼人就杀过来了,只是可怜我哪些乡亲兄弟,也不知道逃了几个。” 老郑叹了一口气:“稍后南边军营就会过来了,交给他们吧。”转身挥手对那些驿卒道:“先散了吧。” 方铮压根看不上那些老爷兵,道:“他们?别说修行人了,我一个人就能灭了他们以小队。” 老郑不以为然:“年轻力壮的后生都被调走了,他们也够用了,谁想在我越国腹地还能有这么凶恶的贼人,先不说了,那俩小爷还等着呢。”刚说完就见徐天来和方来往这边来了。 方铮笑着迎了上前:“俩位小爷,那些贼人看见烽烟已经退走了,张大人看见烽烟应该也马上就过来了。” 徐天来听了兴致不高,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方来倒是面露喜色:“做的好,等我们回了闽州自然会跟州府大人提起你的功劳。” 方铮笑笑没说话,那边老郑道:“二位小爷不知道,前几天大铮他们还抓住了一个偷城主府的修行人呢。” 方来奇道:“原来那个人是你们抓的。” 方铮谦虚道:“都是兄弟们的功劳,我都没动上手,不然就我这两下子,连修行人的边都挨不上。”他话虽如此,但脸上颇有得意之色。 方来大难不死,心里此刻也终于觉得可以放松一下,眯了眯有些干涩的眼睛,不禁感觉有些浑身乏累,道:“不知道郑驿丞能否安排我小师叔暂时安歇?” 老郑一拍脑门,哎哟一声道:“对不住对不住,小亮子你过来,快些安排两位小爷沐浴歇息。” 二人自去休息不提。这边方铮和老郑又闲扯了一阵,忽听外面马蹄之声大作,知道是那位张大人到了,站起身来出去迎接。 刚出门,见外面约有百余骑的围在门口,后面还有稀稀拉拉的兵丁赶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打马上前,居高临下的问道:“郑驿丞,何事燃起烽烟?” 第十八章:归来闭关 老郑陪笑道:“张校尉,刚才有一伙贼人追杀两位南离的小爷,听说有一位还是什么南离未来的堂主,所以老头我才燃起烽烟。” 那张校尉听了南离二字,忙跳下马来,道:“两位小爷现在何处?伤到没有,快带我过去。”说完就要往里走。 老郑忙道:“二位小爷已经歇息了。” 那张校尉大声道:“亲兵营跟我进来,其他把这里都围起来,一直苍蝇都不要放进来。” 把老郑和方铮晾在门口,自己进了驿站,吩咐亲兵营把守各处。又把老郑叫过来问道:“两位小爷住哪里?”老郑答道:“甲一房。” 那张校尉又问道:“他们可带仆从?”老郑答道:“未曾。” 张校尉叫过一个亲兵吩咐道:“快马加鞭,去县里我府上带几个机灵点的丫头过来。” 又问老郑:“二位小爷多高。”老郑没想到他会问这,想了一下道,比划道:“一个这么高,一个这么高吧。” 张校尉对亲兵吩咐道:“按这么高准备三套换洗衣物,快去。”做完这些,就大马金刀的座在楼道中,一副誓死不让的模样。 方铮在角落看着直撇嘴,心里直呼马屁精,不想再看下去,自行休息去了。 过了几个时辰,方铮过来看了一眼,那个张校尉还是大马金刀的座在那,姿势都没有变,去寻了老郑,告知自己要去寻找那些兄弟,看看他们跑了几个。老郑道:“他们没跑掉,你找到了也于事无补,他们跑了,不用你去找,自然也是他们命好,可你现在这个机缘错过了,你可真是一辈子就当个里正了,你看我,三十一当了驿丞,过了三十年了,还是驿丞,我觉着吧,两位小爷也不像是薄情的,你先候着吧,你看看那姓张的,不是也一直守在那吗?” 方铮想了想,道:“那老郑你派几个驿卒去我们村里看看,哎,本来说带他们发财,没想到到头来是个送命的买卖。” 老郑拍了拍方铮的肩膀,道:“是福是祸,那也是他们的命,不要多想了,多发点抚恤吧,好了,我去安排了。” 方铮在门口席地而坐,心想这次一定要踏上修行之路。 吱呀一声,甲一房门开了,方来走出房门,第一眼自然是看见张校尉“坚韧不拔”的身姿,张校尉自然早就准备好了,站起身来,大声道:“你们都给我精神点,放过一个苍蝇进来都唯你们是问。”这才小跑过来,一脸堆笑,道:“小爷起来了,放心吧,这方圆几里现在都安全了,贼人也都被赶跑了。”说的好像是贼人见了他望风而逃一样。 方来一愣,心想这人谁啊,那张校尉接着道:“末将是成阳县驻军校尉,听闻南离高人遇险,特来相助。” 方来嗯了一声,张校尉挥手让几个丫鬟抬着换洗衣物上来,道:“侍奉之仆不知……” 方来道:“让她们先打点水来吧。” 屋内,徐天来二人洗漱更衣后,方来道:“你们先出去吧,门外也不要留人了。” 徐天来眉头紧锁,盯着桌子一言不发,方来道:“小师叔,要不要吃点什么?”徐天来叹道:“吃不下,方来,你说,那么多人的命就换了我的命,值得吗?”徐天来没有说我们的命,因为他又想起了徐家被灭门之时,那些为了让他活命而死的人。 方来道:“那也是他们的福分。” 徐天来轻嗤一声:“呵呵,福分?或许吧!” 方来道:“至少他们的家族能得到更大的好处,这好处或许他们一辈子也是挣不来的。”徐天来心道:好处?多少亲人的命都没了,好处有什么用?问道:“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调动些人手财物?” 方来道:“不过些许人力钱财,小师叔无需担心。” 徐天来点了点头,道:“明日启程回闽州州府,那些人一击不中,想必也已经走了,我们先派人一路寻找景良师叔、一江师兄、山峦师兄、山岳师兄、一同师兄、一从师兄,还有那些跟我们一起出城的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然后看看我们能有多少钱财,再做打算。” 说完这些,徐天来又想起自己的父亲,当初徐家突遇强敌,徐父就是这般安排的,想到这里,又想到这次又是这般,徐天来不禁流下泪来。 方来还道他是为了这次死去的这些人流泪,便道:“小师叔放心,我们将来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徐天来听了这话,一拍桌子,恨声道:“对,要让他们血债血偿。”方来怎么能想到,徐天来说的他们可不仅仅是方来说的他们。 第二日徐天来等人就启程返回闵州州城,半路遇到柳景仪派来护送他们的人。 徐天来到达闵州州城时,没想到是柳景仪在城门口等着,忙和方来跳下车来见礼。 柳景仪见到方来也活着,松了一口气,拉着徐天来赔礼道:“让一煦师侄在我治下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师叔我真是羞愧难当,还好师侄并无大碍,不然我有何面目再见景中师兄,何面目再见门中各位同门。” 徐天来忙道:“景仪师叔言重了,师侄一煦区区贱身,怎敢让景仪师叔如此相待?师侄这点小事居然惊动了景仪师叔,已经是大为不该了,如今还让景仪师叔亲自迎接,师侄真是……真是……”说着说着声音哽咽,低头流下泪来。 柳景仪拍了拍徐天来,道:“没事就好,一煦师侄切不可妄自菲薄。” 徐天来摇了摇头,只是流泪。柳景仪柔声道:“走吧。”这一幕方铮张校尉等不明就里的人看了,还以为真的是叔侄情深。 到了南离分部,柳景仪本是要安排徐天来去歇息,徐天来却把自己对方来说的安排跟柳景仪说了,柳景仪一一照准便让黄礼亲自去安排,并且又夸赞了徐天来一通。 黄礼下去安排以后,柳景仪道:“一煦师侄可还满意?” 徐天来走到柳景仪面前,跪倒在地,柳景仪本来完全可以不让他跪下去,但却没有阻止。只听徐天来道:“师叔之恩,师侄铭记于心。”柳景仪这才伸袖一拂,把徐天来扶了起来,道:“你我同门,一煦师侄大可不必如此。” 让徐天来坐下后柳景仪又道:“听闻一煦师侄此次脱险,还有几个人有相助之力,一煦师侄要不要见一见。” 徐天来道:“全凭景仪师叔做主。”柳景仪道:“一煦师侄若是不乏,那就见一见吧。” 张校尉本想这件事他的功劳应是最小,没想到第一个被叫去的反倒是他,忙进屋拜见。进去之后立马跪地,不敢抬头。 柳景仪道:“你可是成阳县驻军校尉张来宝?” 张校尉张来宝忙答道:“回仙人,小的是张来宝。”本来张来宝要自称卑职,想想觉着不合适,改成自称小人。 柳景仪道:“张来宝任成阳驻军校尉以来,于国则忠心勤勉,于军则治军有方,于民则秋毫无犯,于己则勇不惜身,可着升闵州州府副统领。” 张来宝听了这话,还以为是在梦中,久不能语,直到柳景仪说下去吧才反应过来,忙磕头谢道:“谢仙人,谢仙人。”头磕在地板之上砰砰作响,没几下就头皮破裂,磕出了血,柳景仪只得又道:“你先下去。”徐天来也不知道这副统领是什么职司,自然也没有说什么。 张来宝出得门来,还觉得有些不真实,这成阳驻军校尉跟闽州州府副统领中间可还差着好几级,这一下算是一步登天了,算是进入了高级将领的行列。 第二个进来的是方铮,柳景仪道:“方铮任一乡里正以来,勇于任事,泽及一方,可任成阳驻军校尉,另赏千金。” 方铮一咬牙,道:“谢仙人赏,不过草民一直有一个妄想,还请仙人恩准。” 柳景仪道:“你于我南离有功,说吧。” 方铮道:“草民一直以来都踏入修行一途,只求仙人施恩。”方铮心一横,直接说了出来,心里早已七上八下如鹿乱撞。 柳景仪沉吟片刻,道:“这修行一途,首看资质,再看天赋,你这个年岁,如果是有资质,只怕早已入我门。”言下之意就是觉得方铮恐怕不能修行。 方铮忙道:“草民是可以修行的,年少之时曾在外门做过杂役,那时候有仙人看过,说我可以修行。” 柳景仪心道:做过杂役又不得入门,这资质恐怕也是差劲之极,遂道:“你既然做过杂役,肯定是知道自己的资质的,以后成就估计也有限,而且你一旦踏入修行一途,这世俗职司,富贵荣华,可就与你关系不大了,而且修行之苦,非你所能想象,你可要想清楚了。” 方铮磕头道:“草民想好了,草民不后悔。” 柳景仪嗯了一声,道:“那你且归入我闽州南离分部,先做个外门弟子吧。” 方铮自然是千恩万谢,徐天来忽然说了一句:“景仪师叔,不如让他跟这我上山吧。” 柳景仪看了看徐天来,道:“那就听一煦师侄的,方铮,还不谢过?” 方铮磕头道:“谢小仙人谢小仙人。”柳景仪听他这称呼不禁莞尔一笑。 接下来老郑等人皆有赏赐不提。 第二日徐天来便向柳景仪提出辞行,柳景仪见徐天来态度坚决,也就不再挽留,也答应徐天来尽力寻找那些失散之人的下落。 南离山门,方景良向方景中抱怨道:“这上山之路应该再多几条,不然每次都是方景宁那张臭脸。” 方景中背手而立,道:“景宁师兄躬谨职守,任劳任怨,你不要有怨怼之心,朱一江的事情怎么样了?” 方景良不满的哼了一声,道:“师兄你给我的人都是废物,若不是后来因为一煦拖住了他,都差点让他跑了。” 方景中叹道:“是你我太小看他了,不过死了就好,希望刘师兄他们可以再安分一点吧,方丞相灭门一事查清楚了吗?” 方景良道:“其实这明摆着的,柳景仪那个老狐狸不会沾手这些事,不是钟景泰那个憨货干的还有谁,还以为自己做的多隐秘,其实根本禁不起查,我说他就不是干这个的料,刘景清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还总爱安排他去干这些事,真当全南离上下都是瞎子?” 方景中自顾找着书,随口道:“他还是对那件事耿耿于怀啊,再这么闹下去,门主也不能放任不管了吧。” 方景良道:“那我们下面怎么办?”方景中抽出一本书,不紧不慢的道:“我们啊,现在什么都不用做了,朱一江一死,钟景泰我想也会找个借口离开越国一段时间,先看看吧,对了,景良你在藏经阁呆了那么久,修为有没有长进了?” 方景良没想到方景中问这个,也是被噎了一下,脸上涩涩,道:“这……快有突破了。” 方景中道:“我们修行中人,本应一心修行,不问外事,这才是顺应天道,不然祖师爷当初也不会选择远离尘世,把山门建在这深山之中。”方景良叹了一口气,心道:不入尘世,不入尘世,说的轻松,修行资源从哪里来,那些无数外门弟子都身在尘世,他们就如修行者的手脚一般,影响尘世的方方面面。不过方景良和方景中早已荣辱一体,这些话,他也不会说出来,在方景良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修行路吧,就像自己的师兄修紫阳功一样。 二人相对无言,方景中找了几本书放在桌上,道:“一煦快上山了吧。” 方景良道:“应该快了,我上山的时候他就在闵州州府了。” 方景中道:“希望他经此一役,很长一段时间可以一心修行,不会再有下山的想法了吧。”其实现在来看,方景中的许多安排很大一部分都是为了这个目的,为什么让徐天来如此大张旗鼓的出行,那是为了在徐天来面前多死一点人,让徐天来感觉山下并不安全,还一直让人追着徐天来逃跑,这一切都是为了吓住徐天来,这样一来,徐天来自然不敢再提下山,还有朱一江的事情也解决了,两件事一次就办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但是方景中千算万算,却是没有算到一件事情。 方景中没有想到的就是,徐天来虽然说经此一役决定不提下山,却根本不是被吓住的,而是为了报仇而下的决心。 第二天徐天来就上了山来,柳景仪还特例让一个传功堂执事,自己的师侄收了方铮做记名弟子。 又过了一天,徐天来宣布闭关,方景中自然乐成其见。 第二十章:大比之初 春去秋来,四年后的门中大比之日,许多弟子再一次集聚在报名台上三两成群的议论,一个胖子少年道:“你们进去看过了没有?今年有哪些内门弟子参加的?” 旁边一个黄衣少年道:“这倒是没看过,应该跟去年差不多罢!你去年输在内比之前最后一轮,今年应该能进内比吧?” 胖子少年嘴角一撇,道:“上一次遇到方铮那个只会拼命的家伙,不小心输掉了,这次遇到他要他好看。” 黄衣少年笑道:“听说去年的时候,那方铮才修行两年不到,你可真行啊,哈哈哈。” 胖子少年脸一红,反讥道:“不知道谁在第三轮就输了。” 黄衣少年也不在乎,笑笑道:“我输给了一浩师兄,可不丢人。” 胖子少年道:“听说一浩师兄上山的时候只是一个杂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黄衣少年笑道:“自然是真的,不然也不会去年才入内门,不过一入内门就是嫡传,也算是一步登天了。” 胖子少年道:“我看这个名单,也没什么大的变化,就是跟往年一样,多了三千多人而已。” 黄衣少年嗯了一声,道:“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可惜我两不是内门弟子,看也看不了,不过我听说内门弟子也没多大变化,不过我听说了景中师叔的小弟子今年报名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胖子少年道:“据说往年景中师叔的弟子只要参加大比,都是前四名。” 黄衣少年显然知道的更多,低声道:“我听一个年长的师兄说过,景中师叔的所有弟子本来都是可以夺第一的,不过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到了前四都自己弃权了。” 胖子少年显然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显得有些诧异,摇了摇头道:“不可能吧,就算景中师叔是传功堂堂主,培养徒弟特别的有办法啊心得什么的,也不至于那么夸张吧,再说了,你看那一届门内大比第一不是名至实归的?我觉得那位师兄他说的太过了。” 黄衣少年想了想,道:“我也只是听他这样说,具体的谁……一行师兄。”他话说到一半,忽然看到了方一行,不禁叫出声来。 胖子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青衣青年飘忽如鬼魅一般的身影快速穿过人群,就像在走在一条没有人的大道上一般,直接朝比试大殿而去。 方一行进了大殿,直接走到登记报名的地方,道:“内门嫡传方一行,报名参加门内大比。” 那个执事一愣,道:“报名?”方一行面无表情,道:“不行?” 那执事往旁边看了看,旁边几人都转过头去不去看他,他尴尬一笑道:“一行师弟,你这忽然说要报名,这……” 方一行道:“是那条门规说我不可以报名?” 那执事尴尬道:“这倒是没有,一行师弟你稍等,我去去就回。”也不等方一行说话,一溜烟跑了。 方一行也不管他,直接走向另外一个执事,仍然说道:“内门嫡传方一行,报名参加门内大比。”那执事无法,只得道:“一行师弟稍等,一铭师兄怎么去那么久,我去看看。”说完也跑了。其他三位执事也有样学样,最后都跑了。 方一行也不生气,只是找个地方打坐,看样子是要报上名才走。 大殿之后,五个执事齐聚,最开始出来的方一铭道:“几位师弟,怎么办?虽然说凡是长老执事以下人阶弟子皆可报名,可这一行师弟若是报名了,肯定是第一名了,哪里还有其他弟子什么事?” 一位执事道:“不如我等去找景中师叔?”另外几个人一齐看着他,像看一个傻子,那执事恼羞成怒,道:“都看着我干什么?那你们说怎么办?” 几人商量半天也没商量出来一个办法,在那摇头叹气,一人忽然道:“不如就让他报名?我没又没做错什么,他自己要报名的,与我等何干?又不是我等让他报的。” 几人无法,只得如此。 方一行刚报了名没多久,就在门内低阶弟子中造成轰动,说不公平的、幸灾乐祸的、唉声叹气的等等,甚至还有一脸兴奋想跟方一行做过一场的。 不止是弟子之间,执法堂内,一群长老争的面红耳赤,有说不能让他参加大比的,有说没有哪条门规说是不可以参加大比的,一个长老见赵景魁在一边坐着喝茶,也不说话,便道:“赵堂主觉得应该如何?”其他长老也纷纷停止争论,想听听他怎么说。 赵景魁抬眼看了看这群人,道:“既然没有门规,也没有前例说不让一行师侄参加,那就让他参加了又如何?如果说是因为他参加了,就是对其他弟子不公平,那只能说那些都是废物,这点心气都没有,还修的什么行?不如下山享受荣华富贵不是更好?好了,你们看着办,我先走了。”说完就走了。 一个白须飘飘的长老也站起身来,道:“我觉得景魁师侄说的不错,修行本来就是逆天而行,遇强而避,那还是修行人吗?我也先走了。”他还没出门,又有几位长老纷纷告辞,留下其他一众长老面面相觑。 两个长老一前一后出了门,后面一个长老叫到:“师兄等等我。”前面那长老转过头,笑道:“你不多留一会?”原来他们是师兄弟,师兄叫方景胜,师弟叫方景元。 方景元哈哈一笑,道:“留什么?听说这次奖励颇丰,他们都觉得自己的弟子能夺第一,呵呵,自欺欺人,这下好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方一行,你看他们的样子,气得满脸通红。” 方景胜也笑了笑:“我两个师侄都报名了吧?都不知道你在高兴些什么。” 方景元浑不在意:“再说吧,就算遇到一行师侄,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方景胜哈哈大笑:“你对一浩师侄、一知师侄那么有信心?我可记得一行师侄参加过大比,而且都是前四,若不是他主动弃权,嘿嘿,第一说不定都是他的。” 方景元也不生气,只是笑笑:“师兄不信?那可等着瞧好吧。” 方景胜又是大笑,道:“那我可真要看看了,走走走,你那几瓶好酒刻都还在吧?可别说喝完了。”眼里全是揶揄。 方景元苦笑道:“师兄,你可别老惦记我的酒了,每次都是你喝的最多。” 方景胜忍不住大笑:“看你那心疼的样子,得,师兄这次也不白喝你的酒,我把我那天罗沙给你那宝贝徒弟一壶,这可行了吧?” 方景元眼睛一亮,拉住方景胜衣袖,急道:“师兄说真的?” 方景胜甩了甩衣袖,道:“那么大的人了,还拉拉扯扯,快些放开。” 方景元放开方景胜衣袖,道:“师兄不会骗人吧?” 方景胜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方景元忙道:“走走走,师兄你不知道吧?我那还藏了一瓶千年火莲酒。” 方一行也不知道他报名以后居然会引起那么大的影响,不过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在乎这些。 方景中的书房,一个童子报:“一行师叔来了。” 方景中道:“让他进来吧。”那童子答应离去。过了一会,方一行进来跪伏地上,道:“弟子一行拜见师父。” 方景中手里拿着书,翻过一页,淡淡的道:“起来吧。”方一行这才站起身来,垂手而立。 方景中也不看他,问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方一行答道:“赵志启业已伏诛,景仪师叔闭门不出,景泰师叔在燕国,每日只是和牧野谷的迎风子在一起饮酒作乐,并无异样,二师兄听说是在梁国,弟子无能,并没有找到他。” 方景中听了赵志启伏诛时微微点头,还是一页页翻着书,听到柳景仪闭门不出后,心道:看来柳景仪是不想再淌他师兄的浑水了。又听到钟景泰在燕国和迎风子饮酒作乐时,心里微微冷笑:传说中的天阶,岂有那么好找?直到听说最后一件事时,才放下了手中的书。 道:“看来他是不想再回来了,你觉得该怎么办?” 方一行垂手道:“弟子觉得,可报执法堂。”言下之意就是定了他二师兄方一语的叛门之罪,报执法堂执法。 方景中摇了摇头,道:“你多派些人手去找他,跟他说,只要他肯回来向为师说明,为师也可从宽处理,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若是他因为听信妄言,继续冥顽不悟,别怪我不顾师徒之情,亲手清理门户。” 方一行道:“弟子遵命。” 方景中道:“听说你报名这次门内大比?” 方一行又跪伏在地,道:“弟子鲁莽,望师父成全。” 方景中道:“你是想进第五堂吗?”方一行头更低了,道:“望师父成全。” 方景中沉吟片刻,道:“起来吧,你可知道你小师弟也参加了。” 方一行站起身来,道:“弟子不知,难道小师弟也要进第五堂?不过以他现在的修为还拿不到第一吧。” 方景中道:“最近折损了一些人手,前四都可以进第五堂,至于修为,他已经突破十层,你要去看看他吗?” 方一行道:“弟子就不去了。”方景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去看看吧,帮他一下。” 方一行没有再坚持,道:“弟子遵命。” 徐天来自上次上山以后,除了偶尔去方景中院子和传功堂,其他地方都没有去过,方一行来的时候,他都还在练功。 方来见是方一行来了,忙道:“四师叔来了。”给他搬了凳子,又叫童子沏茶。 方一行问道:“一煦呢?”方来答道:“回四师叔,小师叔这会还在修炼,应该一会就好了,往常都是这个时间结束。” 方一行喝了一口茶,道:“你也经常带他出去走走,别只会修行,境界高修为低那也不行,他好久没跟人动过手了?” 方来答道:“小师叔经常跟执法堂的师兄们切磋?” 方一行道:“那也叫切磋?正好我这段时间没事,就陪他练练吧。” 方来笑道:“有四师叔陪练,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过了一会,徐天来修行结束,出的门来,方一行望去,徐天来身上早已褪去那股青涩之气,眉间神采飞扬,身姿挺拔,穿了练功服,更加显得英武不凡。 徐天来介绍修行就有童子报上方一行来访,自然是直接过来了,见到方一行,也觉得恍如隔世,笑道:“几年不见,四师兄可好?” 方一行虽然面上并无表情,但内心也颇为感概,道:“劳师弟挂念,师兄这几年并未荒度,这次来是师父让我来看看师弟,顺便看看师弟这些年可有长进。” 徐天来哈哈一笑,道:“师兄的修为,师弟我自然是拍马也赶不上的。” 方一行摆摆手,道:“师父有话,今日起,我就陪你修炼几天。” 徐天来笑笑,道:“还望四师兄手下留情。”眼神中充满战意。 方一行站起身来,道:“那我明日再来。”方来忙道:“四师叔不留饭?”徐天来也道:“四师兄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就留一下吧,马上也就好了。” 方一行道:“来日方长,我就不留了。” 方一行走后,徐天来对方来笑道:“你说我四师兄这次来,就单纯的想考校一下我?” 方来想了一下,道:“这个师侄也不知道,可能是吧。” 徐天来哈哈一笑,道:“看来今后免不了皮肉之苦了。” 方来笑道:“小师叔短短两年多就修到人阶十层,别说我南离,就算放眼整个天下,那也是前三的天才人物,跟四师叔就算境界有差,我想也不会差太多的。” 徐天来笑道:“前三?你可太小看天下人物了,至于四师兄,我能在他手上坚持一时半刻,就算是我这两年没有虚度吧。” 徐天来刚说完,现在的方棋,以前的九百一十四就把吃食端了上来,原来只有她和另外俩个童子逃过一劫,后来又补了一位女童,徐天来禀明方景中后,给赐名方琴方棋方书方画,两男两女,大小事务皆以方棋为首。 徐天来道:“先吃东西吧。” 第二十一章:训 第二日,方一行一早就来到徐天来处,徐天来也早等着他了。 话不多说,二人直接向练武场走去。 :“四师兄请。”徐天来面容一肃,面对这位只在别人口中的高手师兄,心底也不免有一分紧张,但又有七分期待,两分战意。 :“小师弟小心了,我可不会留手。”方一行本来就不苟言笑,说完这句话之后更显得戾气逼人。 方一行抬起左手,在空中虚指徐天来,一道透明的灵气箭直奔徐天来而去,然后猛的缩指为掌,飞快推出一掌,肉眼几不可见,方一行刚做完这一切,就直接朝徐天来扑了过去。 徐天来动作也不慢,抬手拉出一道灵气,拉线为网,直接接下了方一行的灵气箭,灵气波自然也不在话下,见方一行合身扑来,顺手就把灵气网一推而出,身形却是一矮,原来方一行的灵气掌居然化为四道,从四个方向袭向徐天来。 方一行伸手抓向徐天来的灵气之网,想一撕而碎,没想到徐天来灵气网异常凝实,一撕之下没有撕开,反而要兜头把他网住,方一行不得已只好爆退几步。 徐天来借此机会,双手画圆,推出灵气波,十指连弹,发出灵力,直指方一行,在灵力之间又有一条灵气之线连接。 方一行看此情形,足下一蹬,纵身跃向徐天来,徐天来一挥双手,灵气之线向方一行灿缠绕而去,没想到方一行双手一往空中一揽,居然把徐天来的灵气之线抓在手中。 徐天来一惊,这不是地阶才能做到的事情吗?不过也很快反应过来主动断掉了灵气之线。正在犹豫要不要动用灵宝之时,在他犹豫这一刻方一行已经一脚踢了过来。 徐天来自然不会直接去挡,而是往旁边一闪,心想这一行师兄除了开始的时候用了灵气,后面怎么尽是些江湖路数。 方一行不依不饶,鞭腿横扫,不离徐天来面门,徐天来双手去挡,被踢出几步之外,不过这正是徐天来想要的,双手虚空划了几道,一道道灵气就从手中发出,速度极快,甚至带有呜呜之声。 虽然说速度比之前快了几分,但还是被方一行如闲庭信步就给躲过去了,徐天来没想到方一行仅仅凭借江湖身法就把他的攻势给化解了。这样也知道了这点程度奈何不了方一行,于是双手掐诀,终于开始动用法术。 只见徐天来身边一片灵光,若仔细看,竟然是一道道灵气组成的灵刃之墙,把徐天来围在其中,徐天来右手握住左手,指向方一行,围绕他的灵刃便争先恐后的朝方一行飞去,这些灵气之刃速度之快,远超刚才那些灵气,几乎是一瞬间就到了方一行身前,方一行这下职能硬接,双手闪出灵气之盾,把徐天来的灵刃都挡住了,这才是把自身的灵气消耗减到最低,最有效率的做法。 徐天来对此早有意料,在灵气之刃消耗完之前又掐诀引出更多的灵刃,不过这次他在灵刃之中暗藏了一道灵气。 方一行则是边挡住飞来的灵刃,一边一步步的向徐天来走去,快要接近徐天来时,徐天来悄悄引动藏起来的那丝灵气,想要裹住方一行的小腿,方一行忽然暴起,再一次冲向徐天来。 徐天来掐诀御起灵气盾,试图挡住方一行,方一行也同样掐诀,形成一根箭矢一般的灵刃,直接破了徐天来的灵气盾,徐天来连忙狼狈闪过,那灵刃却如有灵性一般,一转弯还是奔着徐天来而去,方来在旁边看着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徐天来根本就没想到自己如此凝厚的灵气盾就这么破了,心下略微惊慌,因为他这灵气盾法术,可不是藏经阁那种一般的灵气盾法术,而是经过方景中改良过,再加徐天来自身灵气的凝实程度,引出的灵气盾防御度可以说是一般弟子的三倍以上。 徐天来见此情况,大喝一声,周身灵气暴涨,形成一个灵气罩,硬生生把方一行的灵刃给弹开了。 方一行见此,手上泛起灵光,一拳一拳打到徐天来的灵气罩上,打的徐天来灵气罩一阵晃动,徐天来也被打的连连后退,方一行还掌握住每一拳的力道,刚好能打出效果,又不至于让徐天来借力拉开距离。 徐天来忙要稳住身形掐诀反击,但方一行一拳接一拳的打过来,徐天来只能尽力不让灵气罩给打破,但徐天来知道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这样下去,自己灵气迟早会被耗光,那时候可就毫无反抗之力了。 正要方来都以为徐天来要输掉只是时间问题的时候,异变又生,徐天来忽然撤掉了灵气罩,一脚直接踢向方一行,方一行伸手裆下,徐天来左拳直冲方一行面门,倒像是普通人打拳一般,不过这拳头上充满了灵气,一拳下去,就算是一般的修行人都接不了。 只见方一行冷哼一声,改拳为指,聚起一把灵刃直削徐天来手腕,速度比徐天来的拳头快了不止一筹,徐天来只得撤拳,猛地直踢方一行,想让方一行来挡,自己则借力再次拉开距离。 方一行岂能不知道他的打算?变指为掌,想要直接捉住徐天来的小腿,徐天来顺势踢向方一行的下盘,方一行去势不变,还是朝着徐天来的小腿抓去,二人近身搏斗半天,徐天来还是没能拉开距离,不过方来都能看出来,方一行到底是留了手的,不然徐天来坚持不了那么久。 二人又过了几招,方一行抓向徐天来的肩膀,徐天来躲避不及,被方一行直接掼倒在地,虽然说徐天来反应及时,手拍在地上先卸了一部分力。 方一行掼倒徐天来后,闪身几步之外,徐天来爬起身来,咳了几声,一口血吐在地上,笑道:“多谢师兄手下留情。” :“就凭你这点修为,想要大比前四,只怕是没多少可能。”方一行摇了摇头道:“你灵力虽然深厚,但不懂如何利用,口诀虽好,但而且你身手在突破地阶之前,还有待提高。” 徐天来道:“师兄攻势凌厉,师弟也只有尽我所能了。” 方一行还是摇了摇头,觉得徐天来还是没有找到自己的一些缺点,遂道:“你先回去洗漱一番,我等会过来寻你。” 接下来的十几天,徐天来就是白天被打,晚上被言语教训,方一行除了第一天留手,其他时候下手是毫不留情,批评起来倒是没有声色俱厉,不过也说不上是和颜悦色。 二十天后,徐天来身心俱疲的回到院子,终于也忍不住向方来抱怨了一句:“四师兄这也太狠了,这样下去我也不用参加大比了。”因为算算日子,距大比的时间也堪堪只有十天而已。 方来让方画拿过躺椅,小心翼翼的让徐天来躺下,笑道:“估计就这两天就完了,四师叔也不会继续让小师叔这样练下去了吧,而且我看小师叔这两天也并不是没有还手之力,师祖不是赐下好多灵宝吗?小师叔可还没用过呢。” 徐天来叹气道:“四师兄可都还没有尽全力呢,就算我用了灵宝,四师兄就没有灵宝了?我看还是实力不够啊!大比前四,呵呵,别第一轮就被淘汰了,哎,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其实这几天下来,徐天来也算是知道了自己的不足,也知道了自己和方一行之间的差距,但是内心却是多了几分坚毅。 第二天徐天来穿好练功服到了练功场,方一行却告知他不用再练了,好生休养几日,参加门内大比,徐天来居然还有不舍。 十日之后,门内大比正式开始,徐天来正在晨练,方来就过来寻他:“小师叔,今日有方铮的比试,你要不要过去看看?”脸上满是笑意。虽然这两年徐天来再没见过方铮,方来倒是见过方铮许多次,二人也比较熟稔,听说第一天有方铮的比试,再加徐天来也算是出关了,所以一大早就过来叫徐天来一起前去观看。 徐天来感慨道:“我没也有很多年没见了吧?听说他前年就报名过一次,不过倒是没有去看过。”心里浮现出那个一心求道的方铮,也不知道快三年了,方铮现在是什么修为。 方来见徐天来尚在晨练,没有停下的意思,也就笑了笑,搬过一个凳子在旁边候着,徐天来也没再说话。 二人来到外门弟子的比武台,方铮那个台子早就被围的水泄不通,无奈之下,只能远远的看着,虽然徐天来可以让其他弟子让开,给他一个比较好的位置,但却没那么做, 没看多久,方铮就轻松的打败对手,走下台来,方来挥手道:“方铮,这里。” 方铮转头第一眼见是方来,旁边站着一个白衣少年,卓尔而立,初时没看出来是徐天来,但仔细一看,便认了出来。 :“师侄方铮见过一煦师叔。”方铮看清楚以后,忙跑了过来,也不管他人怎么看,直接行了跪拜之礼。 徐天来忙伸手拉起,道:“不必如此。”旁边的大部分弟子都不认识徐天来,相反方铮倒是很多人认识,见方铮给一个少年行跪拜之礼,都好奇的望了过来。 方铮又磕了三个头才站起来,道:“一煦师叔对方铮有再造之恩,别说是磕几个头,就算是方铮的命,也算是一煦师叔的,本来早就想上门拜谢,不过听说一煦师叔一直在闭关,所以未敢叨扰,今日得见,还请一煦师叔移步小舍,让方铮潦尽心意。” 徐天来没想到方铮一见面就来这么一出,刚要说点什么回绝,方来在旁边道:“方铮可总惦记着有一天能再见到小师叔呢,我们的吃食好多也是方铮给准备的,也算是用心了,我没不如去看看?”徐天来听了心下已经明了,这一出恐怕也是方来安排的,也就不多话,痛快的答应了。 三人到了地方,方铮笑道:“本来师侄是没有单独的院子,这地方还是承蒙一煦师叔、方来师兄照顾才有的。” 刚坐下,各种精致小点就端了上来,都合徐天来的胃口,显然是早就安排好的。 :“方铮你什么境界了?”席间徐天来似随口问道。 方铮笑道:“回一煦师叔,现在才人阶七层,比一煦师叔差远了。”话说这样说,言语中还是透出一分自得,绝大部分弟子修行十几年也未必能到人阶七层。 徐天来道:“你的修练速度,比起绝大部分人来说已经很快了,更别说你修行之余还接了许多任务,那更是其他人所不能及的。” 方铮忙道:“那也是一煦师叔照顾的。”徐天来听了这话,看了看方来,也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只是笑笑没说话。 方铮又道:“听说一煦师叔这次也参加了门内大比?” 徐天来嗯了一声,道:“可能到时候我们在台上相见呢。” 方铮道:“我这点境界和修为,只怕是不行。”因为要闯过外门大比才能跟内门弟子比试,方铮也知道自己的修为难度很大。 徐天来跟方一行特训之时,方一行一直在压低境界,徐天来也对修行境界不代表所有这句话有了更深的感悟,于是说道:“这上台比试,境界并不能说明什么,还是要看在比试台上的发挥和自身的实力吧。”方铮比徐天来大了近一倍岁数,但还是老老实实听着,点头称是,徐天来也不觉得别扭。 三人接着又聊了会修练中的心得,以及方铮下山执行任务时的趣事,徐天来随便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便要告辞离开,方铮道:“一煦师叔还是去看大比吗?” 徐天来答道:“不去看了,这人山人海的,还真是有点不太习惯。”方铮自然是送到徐天来的院门口方才回转。 院子里,徐天来取笑方来道:“你看方铮都七层了,你还在七层晃荡呢。” 方来笑道:“方来只要陪着小师叔就行了,境界什么的,也不是那么重要。”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心底不由又想起柳景仪说过的话。 第二十二章:第一天 方铮第二日比试,徐天来倒是去看了,不过方铮的对手却弃权了,徐天来对其他的比试兴致缺缺,也就没再看。 又过了几天,前三百名决出,徐天来也知道了自己的第一个对手的名字,江伯景。 门内大比,这算是一年一度的盛事,除了被淘汰的弟子以外,还有跟多赶来参观的弟子长老,最忙碌的就是守门人方景宁,要不是修为深厚,早就累趴下了。 因为上山的人太多,房舍都不够用了,许多人只好在外面露宿,还好没下雨,加之皆有修为在身,除了此起彼伏的呼噜声有点烦人,其他倒是没感觉有多难受。 山风徐过,深夜的中除了偶尔经过巡视人的脚步声,以及呼噜声,就没有了其他的声音。 徐天来一早就到了比试场地,方画搬了张椅子给他,今天方来另有职司,所以就让他跟了来,徐天来摆摆手表示不用,方画便把椅子搬到了另外一边,不料却被另外一个弟子坐了,装模作样的感慨道:“真舒服。”徐天来皱了皱眉,没说什么,方画刚要上前呵斥,徐天来摆了摆手,制止了他,方画朝那弟子哼了一声,站到徐天来身后。 过不多会,身后就站满了人,慢慢声音就嘈杂起来,有抱怨睡的差的,还有抱怨人太多的,这些人嘴上虽然抱怨,但更多的还是兴致勃勃的讨论今年的大比。 徐天来对这些讨论充耳不闻,只是想着方一行给他说过的话,不由入了神,直到方画叫他方才反应过来。 只听台上裁判叫到:“最后一遍,方一煦可在?,再不上台可要取笑资格了。” 徐天来忙道:“弟子在。”裁判也没有呵斥他,只是皱眉道:“还不快上来。” 徐天来跃上台去,众人只见徐天来一袭白衣,英俊挺拔,再加徐天来一脸从容,倒像是如仙来临,不禁有人拍掌叫好。 徐天来来到台上,拱手道:“见过抱歉久等了,师弟方一煦。”朝对面的弟子看去,那人国字脸,长得高大魁梧,加一身劲装,倒是颇有几分气势。 对面那弟子倒也没表现出不耐,道:“见过一煦师弟,我叫方一坚,请师弟请教。”言语间还有几分客气。 徐天来也只好道:“不敢当,师兄请了。”裁判只等他们客套完了才说开始。 话音未落,方一坚立刻伸手一指,一道灵气如同闪电,直奔徐天来而来,徐天来伸手也是一道灵气飞出,两道灵气碰撞之下,方一坚的灵气消于无形,徐天来的灵气继续朝方一坚飞去。 方一坚也不惊慌,挥手拍飞,口中有词,手中掐诀,大声喝道:“去。”一道黑光便朝徐天来飞来,以来是上来就动用了灵器。 徐天来心道:来的好,双手灵气氤氲,朝黑光抓去,那方一坚见徐天来如此托大,心中暗喜。 不料下一刻方一坚再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徐天来居然真仅凭一直手就抓住了他的灵器,任他如何催动灵器,仍然被徐天来稳稳抓在手中,灵器就要受损,方一坚忙道:“师弟罢手,师兄认输。”他可不想因为一场比试就把自己视若性命的灵器给损坏了。 这场比试跟前面其他几场比起来显得虎头蛇尾,台下弟子马上嘘声四起,方一坚脸上挂不住,收了灵器就跑了,徐天来倒是从上台以后就连位置都没动过,毕竟是他第一次跟人正式场合比试,也觉得有些意犹未尽,摇了摇头,跃下台来。 台下的方画倒是显得雀跃不已,一直在叫好,双手早就拍的通红,徐天来下台来后,方画的表现好像是他赢了比试一样。 远处方景中点了点头,对后边的方一行道:“你觉得如何?”方一行道:“回师父,小师弟这样托大,若遇强敌,必败无疑。” 方景中又点了点头,道:“你去敲打敲打他。”方一行面无表情,说了声好。 徐天来刚回到院子,就听说方一行早就过来等着他了,走到院子里一看,方一行背手站在那,回过头来,挥手就是一股黑光疾风一般朝徐天来袭来,徐天来下意识就要用手去抓,但马上反应过来,瞬间念诀掐诀一气呵成,灵气罩刚开,只听嗡的一声响,徐天来就被打到了院子外面,院墙都撞倒了一大片。 众童子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出去查看,只见徐天来还是维持着灵气罩,身上一点灰尘都没有,但还是围在徐天来四周,看着方一行,徐天来笑了笑,道:“四师兄这是考验我,你们离远一点。” 方一行走出来道:“这不是考验你,只是希望你以后不要托大,从而丢掉自己的小命,我走了,你好自为之。”言语冷漠,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徐天来朝着方一行的背影道:“多谢师兄指点。”方一行像是没听到,头也不回的走了。 众童子围上来,七嘴八舌的问徐天来道:“小师叔没事吧?”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徐天来挥挥手,道:“没事没事,回去吧,记得找人把院墙修一修。”心里嘀咕,我这四师兄闹的到底是哪一出?不多会方景中就知道了这件事,但是也没说什么。 方一行刚走不久,方来就过来了,见到这院墙也是觉得莫名,问了徐天来以后更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徐天来笑道:“管这么多干嘛?倒是你跑哪里去了?” 方来嘿嘿一笑,拉了张凳子就直接坐徐天来对面,道:“饿死我了,一天没吃东西。” 徐天来揶揄道:“吃吧吃吧,是不是他们没给你饭吃啊?” 方来嘴里吃着东西,含糊道:“那倒是没有,只不过一直帮景宁师祖接人,根本没时间去吃,小师叔你不知道,今年的人特别的多,还有其他门派派人过来观礼的。” 徐天来笑道:“你先吃吧,吃完再说。”方来嗯了一声继续吃。 :“听说除了天下七大门派,其他门派的也来了不少,不过我只接到两个燕国牧野谷的天力子和梁国梨园的妍仙子,其他门派可能是早就上山来了吧。”方来吃完以后就马上说道。 徐天来问道:“老是听说七大门派,到底是哪七大门派?”入了修行界那么多年,徐天来还是对这天下修行门派不甚熟悉。 方来答道:“这七大门派嘛,就是梁国的梨园,女弟子居多,听说他们还会唱戏,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越国是没有的,楚国就是天道门,那些家伙神神道道的,动不动就引什么神魔上身,反正我是不信,应该就是一种法诀被他们夸大了,赵国就是飞云山,他们喜欢玩泥巴,把山堆的老高,还弄出了悬空之城,至于这悬空之城什么样子,师侄我倒是没见过,有机会倒是要见见,魏国则是剑门,喜欢玩剑,还弄了一个藏剑山,收藏天下名剑,越国是紫烟门,我们都叫毒烟门,玩毒的,遇到可要小心,燕国是牧野谷,本来是养坐骑的,不过后来飞鸟虫兽都玩上了,至于其他门派,倒是了解不多,我们越国有个飞灵门,炼器的,燕国那边有一个天马门,他们倒是专心养马,其他比如快刀门,天剑门,名字都知道他们是玩什么的。” 徐天来哈哈笑道:“好好的修仙大派,在你说来像是过家家的,也不知道我南离在你口里是什么样子的。” 方来也笑了,道:“这可不敢乱说。” 徐天来道:“以往可没见他们来啊,怎么这次大比都来观礼。” 方来想了想,其实他也知道的不多,便道:“这我也是不清楚,不过可以去打听打听。” 徐天来道:“也不用去打听了,我还不知道下一轮遇到的是谁呢,这个倒是要打听打听。”徐天来经过了第一场比试以后,心里对接下来的比试越发期待了,这些年一直闷头修炼,也是时候看看成果了。 方来笑道:“这个好打听,不过听说第一轮比试内门弟子被淘汰了三分之一,方副门主大发雷霆,罚这些内门弟子闭关三年,而且闭关就不说了,任务还得继续累积到三年以后,真是惨,还有方铮也晋级了,还是打败了一个十层内门弟子才晋级的,真是厉害啊!” 徐天来道:“是嘛?那么厉害的,居然越了三级,现在只有一百人了吧?” 方来道:“现在剩下一百二十五位弟子,今天应该有三位轮空,唔,万一是小师叔运气好轮空呢?我等会去看看。” 徐天来道:“再看吧,就算是没有轮空也没什么。”心里对方来的话倒是不以为然,他倒是不希望轮空,现在对他来说最珍贵的反而是实战经验,能多一场就多一场,虽然之前一直有执法堂弟子陪练,但都缩手缩脚的放不开。 第二日方来欢喜来报:“小师叔真是运气,居然真的轮空了,不过方铮倒是没有轮空,小师叔要不要去看看?” 徐天来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但还是笑着道:“去看看也好。” 今日比试台看的人更加多了,徐天来看向台上,心里嘀咕:这不就是昨天坐自己椅子那个家伙吗?只见那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嚣张,冲着台下说道:“是谁?快点上来吧,别浪费时间了。”徐天来心里一动,问方来道:“这人是谁啊?” 方来仔细看了看,摇头道:“我也不认识。” :“二位师弟居然连一浩师弟都不认识,外门弟子?”旁边一个声音悠悠传来,徐天来和方来今日穿的都是便装,再加徐天来和方来不常在内门走动,所以说话的那位倒是没认出徐天来和方来,把徐天来和方来当成了来凑热闹的外门弟子。 徐天来和方来顺着声音望去,一个二十多岁,白袍白脸的青年人面露不屑的望着他们,方来刚要说话,徐天来便随口道:“这位很厉害吗?” 那人嗤了一声,道:“一浩师弟可是奔着第一去的,能不厉害吗?要不要打个赌?我赌一浩师弟的对手绝计坚持不了一炷香,我看你这玉佩不错,我用这个跟你赌。”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阵盘,又道:“这个可是聚灵阵盘,听过没有?有了这个,下次大比站在台上的就可能是二位了。”见徐天来二人没什么反应,便撇了撇嘴,不屑道:“都不知道哪里来的,聚灵阵盘都不知道。”说着就把阵盘重新放进了怀里。 :“赌了”。徐天来淡淡的声音传到那青年耳朵里,犹如天籁,方来刚要发声阻止,徐天来摆了摆手,那青年自然是大喜,道:“可不许反悔,我方一仓可不是好惹的。” 徐天来淡淡笑道:“不反悔。”说着解下玉佩,拿在手中。那青年双目直勾勾的盯着那块玉佩,眼睛都移不开了。 片刻方一浩的对手上了台,别说一炷香了,就连半炷香都没撑过就认输下台了,那青年忙道:“师弟,可是你输了。” 徐天来淡笑道:“是啊,我输了。”说完把玉佩递给了方一仓,方一仓拿到玉佩,头也不回的溜了,方来想拉住都来不及。 方来急道:“这玉佩可是师祖给小师叔你的防御灵器,现在,这,半天说不出一句利落的话。” 徐天来拍了拍方来的肩膀,道:“先让他保管几天,到时候自然让他怎么拿走的,怎么还回来,这件事回去再说,走吧,去看看方铮那里。” 因为台下人实在太多,二人只好站在远处观战,只见方铮一直处在守势,被动挨打,方来道:“哎呀,方铮这是要输。” 徐天来笑道:“看你着急的,我看方铮可未必会输。” 方来问道:“难道还会赢?我看方铮还手之力都没有,好像都受伤了的样子。” 徐天来道:“你看方铮虽然处于守势,但并未慌张,虽然看着无还手之力,那可能是在寻找一击而中的机会,因为他的机会可能不多,或许就那么一次,他当然要好好把握,你再看他的对手,因为迟迟没有拿下方铮,再加上听了下面的鼓噪之声,已经表现出得有些急躁,只要方铮再撑一会,赢面还是很大的。” 第二十三章:徐天来的第一场 方来又看了看,道:“好像真的是。”徐天来笑了笑,没说话。 其实方铮能走到这一步,让很多人惊讶之余,又有点钦佩,对徐天来来说,则多了一丝说不清楚的期待。 台上的方铮一直在苦苦坚持,其他人从表面上看,确实是被打的狼狈不堪,满场抱头鼠窜,有时候实在躲不过去,就拼着受伤也要支撑下去,到现在已经是伤痕累累,但是方铮他自己知道,他是在等待一个机会,就像徐天来说的,他是在等待一个一击必中的机会。 贵宾观战台,飞云山长老江流云笑道:“你们这个弟子还不错啊,就是年纪有些大了。”旁边一南离长老道:“这个弟子是前两年才上的山,也算是不错了。” 江流云摇头不信,道:“景耀老弟切莫说笑,两年前才上的山,我看他至少七层境界,这样的天才弟子哪个门派不抢着要?你们会两年前才收上山?唔,若真如你所说,那些外事长老弟子还养来干什么。” 那个长老是第五堂的一个长老,姓方名景耀。 方景耀稍有尴尬之感,但面上不显,笑道:“你我相交多年,我怎会言语相欺,这弟子造化如此,如之奈何?不过现在也不算晚,若不是凡尘历练,想必他今日也不会有此成就。”一番话轻描淡写的就把慧眼不识珠这个话题引开了。 江流云哈哈一笑,道:“你呀你。”又指着比试台上说道:“你看谁会赢?” 方景耀笑道:“十息之内,对手必败,流云兄觉得呢?”他说的是方铮的对手在十息之内必败。 江流云看着比试台,道:“我看不需要十息了。”话音未落,比试台上忽然灵光大作,轰隆一声,因为速度太快,台下大部分弟子反应过来之时,就只见方铮还站在台上,方铮的对手则躺在他前面不远,生死不知,又过了三息,台下才一阵哗然。 这胜负来的太快,好多围观的弟子都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有的人却看清了。 原来是方铮的对手见久久未能拿下一个七层的师弟,有些着急,又见方铮一直在防御,并未反击,于是猛然全力进攻,想毕功于一役,一举击败方铮,却不知自己已经露出破绽,而方铮等的就是这一刻,也立即发动灵气直扑对手,速度却比对手快了一分,就是快了这一分,让方铮笑到了最后,不过最后虽然是方铮胜了,却也是惨胜,因为他并未完全躲过对手的灵气波,导致内腑也受了伤,此刻已是强撸之末,勉强站立而已。 裁判看见胜负已分,上来确认了二人的状况,叫人上来分别把他们都抬了下去,徐天来和方来也都跟了过去。 方铮躺在床上,徐天来又找来一位长老亲自为他治伤,那长老仔细检查一遍,笑道:“只是灵力消耗过大,内腑也稍有小伤,但并不危及性命,对以后修炼也是无碍,我这有疗伤药,一个星期左右这位弟子便可自由活动了,不过接下来的大比估计是参加不了了。”方铮对此早有预料,倒是没觉得多难过,要起身道谢,那长老按住了他,方铮谢道:“恕晚辈无礼了,多谢叔祖。”那长老笑道:“无妨无妨,你且静心休养,若有不妥可让一煦师侄来寻我。”转头对徐天来道:“一煦师侄,小老儿我就先走了。” 徐天来拜谢道:“多谢师叔。”拿出一个小包递给了那长老,里面装了几颗灵气之石。那长老见了也不多话,接过道:“一煦师侄若是有事,可再来寻我。”其实徐天来根本不认得他,连他在那都不知道,要不是方来,徐天来都不知道还有这号人物。 :“你感觉怎么样?”徐天来看方铮躺在床上,面如白纸,若不是刚才有长老前来看过,说是无碍,徐天来都以为方铮是要不行了。 方铮道:“谢师叔,师侄只是觉得浑身无力,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 徐天来道:“那你就好生休养,明日再来看你。”虽然徐天来和方铮没见过几次面,但次次铭心,徐天来对方铮也自然有几分情谊。 第二日徐天来倒是没有轮空,出发前徐天来把方来叫到跟前,道:“今日比试之时,哪个方一仓必来,你用这个跟他再赌。”说完又拿出一件灵器,是一个戒指样的灵气,上面荧光流动,不似凡品。 方来见状疑惑道:“小师叔是要把玉佩赢回来吗?不知要跟他赌哪一场。”心里想着应该是要压方一行那一场,不过那方一仓也不是傻子,肯定不会压方一行输,难道要压小师叔自己? 徐天来笑道:“也不用一定赢,只要压那方一浩的对手赢便可。” 方来一听,忙道:“小师叔,我听说那方一浩修为不差,甚至有人说他这次大比至少前四,甚至还有夺得第一的可能,压他的对手赢,只怕玉佩没赢回来,这扳指还得再赔上去。” 徐天来笑道:“过了这场,方一浩的对手可就是我了,到时候再压我赢,我们怎么赔出去的,必要让那方一仓加倍赔回来。”对于战胜方一浩,徐天来还是有信心的。 方来一听,这下说什么也不能反对了,笑道:“小师叔一定赢他。” 果然到了比试大殿外边,那个方一仓果然在,方来前去和他对赌,他自然欣然答应。 方来和方一仓留在外边等待结果,徐天来自己进地殿来,见那块灵石已被放平,发出蒙蒙白光,不时有符文闪动,三个长老模样的人在旁边护持,往旁边一看,许多人已经到了,周围还有许多观战的人,后面还特地设置了几十个招待贵宾的观战席,不过只有寥寥几人落座,交头接耳,不知在聊些什么。 徐天来视线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方一行,于是自己走到一个束手而立,静待比试开始。 两柱香以后,那些贵宾也纷纷到来,第一场比试正式开始,被叫上名字的两名弟子虽然互相认识,但还是规规矩矩的相互报了姓名,都到这时候,双方的差距不会太大,激战半个时辰,方才决出胜负,接下来几场也是如此。 到了第六场,轮到方一浩上场,自然是没有什么悬念的拿下对手,第七场弟子刚上台,徐天来便看见方来进得殿来,显然输了对赌,但也没有表现出不高兴。 第十一场轮到了徐天来,不过这一次倒是率先进攻,干净利落的拿下了对手,没有给对方任何机会。比试过后,裁判提醒四日后下一轮比试,徐天来行礼谢过。 贵宾席上,一个藏剑山的长老跟旁边南离一位长老道:“你们这弟子我看前四应该少不了他,不知是谁的高足。”那南离长老尴尬一笑,徐天来出门极少,很多长老都没有见过徐天来,那长老哪里知道是谁,正想着如何回答,旁边尤乃名笑道:“这就是景中师兄六年前收的小弟子方一煦,这一煦师侄上山以来很少出门,大部分人都不认识,我虽去过他的授碟仪式,但还是看了半天才看出来,师弟从未见过他,认不出也理所应当。”这尤乃名便是当初赠徐天来聚灵盘的那个藏经阁长老。 三日过后,徐天来也是一早就到了比试大殿之外,方来跟那方一仓约好在殿外相候,徐天来还是独自进殿,这次方一行倒是早早的到了,站在一个角落,徐天来走过去站在他身后,他也没有转身,也没有什么表示。 第一场便是方一行,徐天来看向台上,方一行站在那,紧闭双目,面无表情,犹如千年寒冰矗立,对手似乎都感受到了那股寒意,站的远远的,几乎退到了灵石边缘。 裁判一声开始,方一行双眼怒睁,衣角无风自动,如闪电般直扑对手,对手吓一跳,掐诀都慢了一分,就是这一分,让他被方一行直接一拳打飞,狠狠的撞在大阵之上,又像皮球一样倒飞回来撞向方一行,方一行还是一拳打去,就这样来回三四次,那弟子摆手示意,方一行才停了下来,那弟子落地以后,双膝一软,跪了下去,接着一口鲜血就吐了出来。 毫无悬念,方一行的胜利并没有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那几个当初反对方一行参加大比的长老脸上倒是更加黑了。 方一行胜了以后,一下子变得像个毫不起眼的普通弟子,默默跳下台来,默默走了,和刚才那个静若寒冰,动若雷霆的那种气势大相径庭。 徐天来望着方一行离去的背影,感受到一丝无力,不过下面的声音就把他拉了回来。 那边裁判大声道:“下一场比试,方一煦对方一浩。” 方一浩虽然在众长老面前不敢像平时那么张扬,但本性难移,只见他一身劲装,双臂裸漏,头发乱糟糟的扎在脑后,一声断喝跃上了台,眼睛盯着前方,其中掩饰不住的杀意。 徐天来一身白衣,一步一步走上台去,站在台上,儒雅俊俏,面白如玉,长发一丝不乱的束于脑后,笑容温润,跟方一浩相比,倒像是个翩翩公子。 方一浩见方一煦上台,嘴角一撇,也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么。 随着裁判一声开始,方一浩嘴角闪过一丝狞笑,快速掐诀,全身灵气聚起,也是直接冲向徐天来,看样子对自己的近身能力颇为自信。 徐天来早有意料,先给方一浩一个灵气波,这个灵气波范围很大,逼得方一浩只能硬抗,只见方一浩灵气暴涨,就像硬冲过去,徐天来嘴角闪过一丝轻蔑。 下一瞬,方一浩就撞上了徐天来的灵气波,空气中一阵波动闪过,方一浩居然被撞了倒退几步,他脸一黑,刚想继续上,眼前又是无数的灵气刃飞来,忙运起灵气罩准备防御,他这次想要抢先进攻的计划可谓是虎头蛇尾。 一旁观战的南离长老摇头低声道:“这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手段如此单一,都想靠境界硬来。” 比试台上二人攻守瞬间互换,一个弟子跟旁边的弟子低声笑道:“你看这场像不像外门那个方铮那一场?”旁边弟子点头道:“就是不知道一浩师弟能不能反戈一击了。” 方一浩从来没觉得那么憋屈,十二层的境界居然被一个十层境界的人逼的到处乱窜,还近不了身,几次想要强行突破都被逼了回去。 徐天来像是戏耍方一浩一般或用灵气波,或用灵气刃攻击着方一浩,这种情况居然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台下赵景魁看了脸色越来越不好,脸色更加不好的还有方景元,看着自己的徒弟被这样戏耍,任谁都不高兴,几度想阻止这场闹剧,但还是忍了下来。 那方一浩忍了一个多时辰,还是没能近身,心下一横,拿出了自己准备最终对决才拿出的一个杀手锏,只见他往怀里一摸,挥手洒出一片闪闪发亮的金光,徐天来发出的灵气遇到这些金光,居然全部消融于无形,不过金光也马上就暗淡了下去。 方一浩乘此机会快速接近了徐天来,徐天来冷笑一声,也是往怀中一摸,掏出一个黑乎乎的圆球,口中念念有词,方一浩见状大惊,因为需要念诀才能使用的灵器一般都威力非凡,不过他此刻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让自己更快一点,以求打断徐天来。 从方一浩拿出天罗沙,消融灵气,冲向徐天来,到徐天来念诀驱物,其实也就眨眼间发生的事情,眼见方一浩就要冲到面前,徐天来身前乌光一闪,灵器疾飞出去,方一浩有心闪躲,但乌光太快,只好强顶,瞬间在身前形成三层灵气罩。 众人只见那乌光一闪,直接打在方一浩的胸口,把他打飞出去,又回到了徐天来的手中,原来是一个黑球一样的东西。 徐天来眼睛微眯,盯着躺在地上的方一浩。 就在裁判快判徐天来胜的时候,方一浩慢慢的爬起身来,呸一声吐了一口血水,眼神愈加疯狂。 第二十四章:比试 徐天来见此,明白方一浩应该是穿了什么贴身灵器,立刻端坐在地,不停掐诀念咒,马上周身灵光大盛,不一会灵光就犹九天神河一般铺天盖地的朝方一浩涌去。 方一浩站直了身子,刚开始第一波灵潮后退了一步,后面直接顶着灵潮,一步一步的走向徐天来,众人看他就像大浪中的小船,颤颤巍巍的前行,但却一直不沉。 方一浩走近到一丈之时,口中又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鲜血遇到灵潮,被带的漫天飞舞,如红锻一般飘在方一浩身后,此时他不得不拿出第三个杀手锏,一把蓝色的匕首,丝丝寒气围绕在匕首周围,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只见方一浩手持匕首,一点点的朝徐天来戳去,匕首周围灵光闪烁,如礁石般把灵气朝两边分流而去。 徐天来如同对这一切恍若不知,还是一直在端坐,直到方一浩已经近在咫尺,才大喝一声,散开周身灵气,出其不意的一脚踢在方一浩的小腿之上,方一浩应声就要摔倒,不过他还是尽力把匕首朝徐天来划去,徐天来左手抓住方一浩拿匕首那只手的手腕,另外一只手变为掌刀,狠狠的斩在方一浩的脖颈之上,不过却是下意识的留了七分力。 就算是徐天来留了七分力,方一浩又哪里经受得住这下重击,当场就昏迷了过去,匕首也掉落在地,裁判见徐天来手刀斩到方一浩脖颈,心道不好,一见方一浩倒地不起,马上宣布徐天来获胜,并抢上前来,朝方一浩探去,一探之下,也是松了一口气。 赵景魁在台下冷哼道:“妇人之仁。”旁边天道门的长老不由侧目,赵景魁瞪了过去,那天道门长老尴尬一笑,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这场比试虽然说有点声势,比试时间很长,但明眼人看得出来,徐天来还是赢得比较轻松。 刚撤去阵法,方一浩的师兄方一知马上冲上比试台,也是仔细查探了方一浩一番,见方一浩似乎并无大碍,抬起头恶狠狠的瞪了徐天来一眼,然后把方一浩抱了下去,徐天来也不在意,还是施施然的走下比试台。 方一知把方一浩抱到自己师父方景元面前,叫了声师父,方景元淡淡的道,走吧。 走到外面无人之处,方一知气愤道:“师父,你看那个小王八蛋就是在戏耍一浩师弟,还把一浩师弟伤成这样,等我遇到他非要他好看不可。” 方景元摇了摇头,道:“你也不用过于在意,人家已经手下留情了,我估摸着是一浩最近得罪了他吧,你师弟的脾性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我经常跟你们说,修行无涯,须得遗行藏志、朝乾夕惕方能成就大道,你们总是不听,也怪为师,过多注重你等境界而疏忽了这些,等这次大比之后,咱们一起闭关吧!”方一知听他师父这样说,也只能点头称是,方景元叹了一口气,又道:“为师也没有做到云心月性,你们怎么能呢?回去再说吧。” 徐天来走后,众人议论纷纷,更多的是轻描淡写的夸赞徐天来,对于这次比试中二人粗糙的灵气、法诀、以及灵器使用反而避而不谈,南离众人则是羞于启齿,其他门派长老们则是视而不见。 刚出门,徐天来就见方来一脸兴奋的走上前来,徐天来笑道:“收获不少吧?我们回去说。”方来那种想说又憋回去的表情,看得徐天来哈哈大笑,其他在场的弟子还以为他是因为赢了才放声大笑,众人看着他议论纷纷,不屑者有之,嫉妒者亦有,不过徐天来也没有听到,就算听到了,他也不会在乎。 这一天,算是徐天来上山以来过的最畅快的一天,罕见的喝了一瓶酒,方来也没有像往常一样阻止他。 这次徐天来大比之后,徐天来只差一步,就算是达成目标了,心下也觉得松了一口气,而他下一场的对手,则是门主的亲传弟子,上一届的第二名,方一化,虽然说因为门主常年闭关,方一化的修行基本都是传功堂及师兄门代为传授,但是作为门主亲传,资质方面自不必说,境界修为也是门内弟子中顶尖的,也没有人敢小瞧他,徐天来更不敢也没有资格小瞧他。 而方一行的对手,则是方一浩的师兄,方一知。 三日后,徐天来还是一身白衣,绒毛披肩,恍如世家公子一般,方来看了笑称要不要改称公子。 方景中亲自带着他们几人来带比试大殿,虽然没有再交代什么,但是那种对二人明显的有所期待,徐天来师兄弟二人从其言行中是能感觉得到的。 一行人一起来到比试大殿,殿内人头攒动,准备的贵宾席也基本坐满,以前见不到的一些长老,也落座其中。 因为只剩下最后的八个人,所以大比改由方景年方副门主主持,这位副门主笑容可掬,一张圆脸笑起来就更加显得十分和善,只听他温声道:“这次我南离大比,有如此多道友劳苦远来,实属我南离之幸,我方某人虽不才,但也勉强可以替我南离谢过诸位。”说完朝贵宾席鞠了一躬,贵宾席其他门派长老纷纷还礼,皆道客气了。 方景年又接着说道:“大比到了今日,已决出前八席,他们无不是门中翘楚,可以说个个天资过人,修为精妙,而那些不幸落败的弟子,也是属于棋差一招,虽败犹荣,皆是我南离的希望,好了,话不多说,接下来由裁判长老宣布比试对阵。”说完朝裁判长老点了点头,那裁判长老走上前来,朗声道:“第一场由方一行对阵方一知。” 方一行面无表情,一跃上台,方一知同样如此,不过两人一个是黑衣,一个是灰衣,单从外形上来看,方一知反而更有高手风范,方一行显得有些不起眼。 裁判长老也不废话,二人都已经就位,就说了开始。 方一行慢慢的伸出双手,灵气迸发,形成了一把灵气之枪,枪身晶莹剔透,竟然如有实质一般,台下众弟子不禁窃窃私语,这可是地阶才有的标志性法决,没想到方一行境界没到地阶居然能用出来,不过明眼的长老还是看出来了,方一行的灵气枪只是形似,并不是地阶法诀,应该是被谁改成了人阶也能催动的法诀。 此枪一出,方一知也是被吓了一跳,不过马上也就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沉下心来,在面前现成了层层叠叠的灵气之墙。 方一知刚做好这一切,方一行直接把手中之枪朝方一知掷了过去,而自己也马上跟了过去,只见枪身直接穿透好几层灵气方才停下,方一行跟上一拉枪尾,单手搅动,直接把方一知最外几层的灵气墙搅的稀碎,又是一枪以一往无前的姿态直接戳向方一知,方一知显然对这种情况有所预料,双手环抱,一圈环形灵气从手中发出,包裹住了枪身,方一行直接自己碎了灵气枪,也是一个灵气墙直接推向方一知,方一知不防有此变化,直接被推出好几步,方一行直接贴了上去,故技重施,又是一道灵气墙推了过去,方一知这次又了防备,也是用灵气墙化解了这招。 方一行也没想单凭这一招就能把方一知打下去,于是手凝灵气,一拳一掌朝方一知打去,只见二人一个疾若闪电攻的快,一个不动如山防的好,暂时也看不出到底谁占了上风。 又过了一会,方一行灵气化为各种兵器朝方一知猛攻,方一知还是只顾加固灵气罩,一直防守不动,就算是方一行露出很多破绽,方一知也始终不为所动,方一行这边久攻不下,也没有不耐烦,此时手中灵气又化为一把剑,上下翻飞,也不管什么剑法,只是随手横劈竖砍,不过都只是在方一知的灵气罩上泛起阵阵波涟,一点也没有要被打破的意思。 台下的的方景元不经意的摇了摇头,旁边一个跟他关系较好的长老道:“景元师弟可是觉得一知师侄如此做法有所不妥?”方景元道:“一知还是被方一行盛名所摄,有点放不开手脚,这样一味防御,只怕越来越被动。” 果不其然,又过了一阵,台上方一知想要进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竟然无处着手,看着方一行处处是破绽,但是又好像处处没有破绽,又感觉自己像是被一个茧包围了一样,忙外放灵气一试探,脸色不由得变了变,原来方一知猛攻只是一个障眼法,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在他身周布下了一个灵气之阵,将他围在其中,这种阵法其实也不隐蔽,不管是人体也好,灵气也罢,只要稍微触碰就能发现,不过他之前只顾防守了,根本没想到方一行还能有这么一招。 方一知也知道这样下去只有一个结果,于是双手飞快掐诀,方一行看了,暗自叹了一口气,只要再给他一刻钟,阵法就真的全部完成了,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只见阵内一阵灵气乱飞,方一知自行散去灵气罩,还用法诀破除了方一行的灵气阵,不过在此过程中也被方一行找到机会给了他一击,方一知顺势后撤几步,方一行则得势不饶人,不给方一知喘息之机,追了过去。 方一知也不知道是不是打出了血性,频繁用处两败俱伤的打法,方一行又岂能如了他的愿,飞速进攻的身影甚至出现了道道残影,不断的给方一知增加一些小伤,其速度之快,完全不给方一知再次使用大威力法诀的机会,甚至方一知动用灵器的时间都没有。 方一行此时又化灵为剑,朝方一知砍了过去,方一知也用灵刃来挡,殊不知这灵气剑根本不是实体,一档之下,灵气剑一分为二直接打在方一知胸膛之上,方一知受此一击,虽然穿了灵甲没有受多大的伤,但还是感觉一阵胸闷,一口血涌上喉头。 方一行得势不饶人,刚要乘胜追击,不成想一道白光速度奇快的朝他面门袭来,方一行只来得及用双臂运出灵气护住面门,接着一阵剧痛,在前的左手小臂臂骨直接被震碎了,不过方一行挡住白光的时候也没有闲着,而是电光火石的一脚踹在方一知的胸膛,直接把方一知踹出好远,直到比试台边上方才停下,那道白光也忽闪之间回到了方一知手中,原来是一个白色圆盘。 方一行冷哼一声,撕下袖子缠住左手小臂,解下腰中软剑,一抖之下,灵气立刻环绕其上,往前一抖,一道粗大的灵气奔腾而出,如同蛟龙出海,张牙舞爪朝方一知一扑而去。 方一知见状,忙运起好几道灵气波好不容易才挡住这道灵气,还没等到方一知松一口气,只见更多的灵气朝他蜂拥而至,方一知一惊,也顾不得了藏什么底牌了,当即大吼一声,周身泛起阵阵灵光,形成一股灵气风暴,把那些蛟龙般的灵气统统搅碎其中。 方一行直接飞身而起,剑身灵气环绕,朝方一知直刺而去,如果是刚才的灵气是蛟龙,这一刻的灵气剑就如真正的真龙,方一行看上去仿佛是挂在腾飞的龙身上一样。 方一知那边灵气风暴更加壮大了,变成了一个大大的漩涡,神情凝重,心道:就算是你是真龙驾临,今天也要把你给吃下去。 方一行的灵气剑和方一知的灵气风暴甫一接触,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的越来越稀薄,不过方一行的消耗反而要更快一些,毕竟一手受伤,虽经脉未断,但还是有所影响。 就在众弟子以为方一知要获得这次灵气之争的胜利之时,方景元却暗道不好,果然台上又生变化,只见方一行软剑剑尖灵气一闪,一道几乎肉眼不可见灵气仿佛不受周围灵气影响一般,直奔方一知,眼见方一知就要被灵气所伤,千钧一发之时,一个白色的圆盘挡住了那道灵气,那道灵气如水入大海,马上就消融不见,不过下一刻,那白色圆盘也立刻化为齑粉,散落而下。 第二十五章:前四 方一知也不来不及心疼,一挥手,仅剩的灵气风暴就朝方一行裹挟而去,不过他也不指望这点风暴就能让方一行乖乖就范,最多给他造成一点麻烦罢了。 方一行自然不会被这些混乱且没人操控的灵气给限制住,一个灵气波打散了这些灵气风暴,殊不知更大的灵气风暴在等着他。 台下一个弟子喃喃道:“一知师兄成名绝技,灵气爆,终于见识到了。” 台上,灵气风暴快速聚集在方一知周边,护阵长老也朝比试台靠近了几步以防万一,方一行见此情况,面露凝重之色,把软剑收了起来,口中念念有词,周身也泛起阵阵灵光,就像是穿了一副灵气铠甲一般。 方一行此刻眼神也变的认真,本来他以为能最小的代价,不太多暴露自己修为的情况下获得前四,没想到还是不行,此刻的他把那些想法抛诸脑外,他只想赢。 台下众人见他一步,一步的走进灵气风暴,灵气风暴的波纹让他看起来人都变得有些模糊,人也走的比较慢,显得有些举步维艰,不过再慢,也有走到方一知面前的时候。 方一行越靠近方一知,越觉得周围的风暴越来越剧烈,连空气都被抽走了,不过他不为所动,只是屏住呼吸,坚定的向方一知走去,方一知也没闲着,控制灵气风暴不停的冲刷着方一行,此刻他甚至忘记了他是在比试上,他只想把眼前这个人搅碎。 等到方一行走到方一知面前之时,刚抬起手,却又放了下去,周围的灵气风暴也慢慢的消于无形,方一知拱手道:“有幸领教,师弟佩服。”方一行点了点头。 就这样,方一行和方一知的比试就这样在别人看起来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方式结束了,方景元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朝方一知点了点头,示意方一知看接下来的比试,方一行倒是自己直接走了。 贵宾席上虽然有些议论,但是都尽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裁判长老站上比试台,朗声道:“下一场,张灵峰对方一煦。” 徐天来走上台去,对面是一个跟他打扮儒雅的一个青年,剑眉星目,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笑道:“一煦师弟,好久不见,一煦师弟刚上山的时候,我远远的见过师弟一回,短短几年,眼看师弟就要超越师兄了,师弟天资让人艳羡,师弟的勤勉,师兄也是佩服的。”徐天来行礼道:“见过灵峰师兄,师兄的事迹,师弟我就心生仰慕,今日得见,也算是得偿所愿,至于师弟我,也算是侥天之幸吧,要超过师兄您,那纯属非分,这场比试,还望师兄手下留情。” 张灵峰哈哈一笑,道:“师弟,请。” 方一煦神情一肃,道:“那师弟就不客气了,师兄小心了。”说完就是几个灵气刃飞出,张灵峰轻松化解,接着又是漫天的灵刃,张灵峰祭起灵气盾,任无数灵刃飞舞,却是不能伤他分毫,只见他淡淡一笑,也是几道灵气刃飞出,徐天来没有像张灵峰一样挥手化解,而是小心的祭起灵气盾,不过张灵峰的灵气刃可不是那么好挡的,只见几道灵刃划过,徐天来的灵气盾迅速变得稀薄。 接着又是漫天的灵气刃,徐天来只好掐诀,祭起灵气罩,在张灵峰的灵刃风暴中显得有几分风雨飘摇的感觉,待灵刃风暴全部消失,徐天来的灵气罩也就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张灵峰站着不动,像是等着徐天来出手。 徐天来见状,直接撤去灵气罩,就直愣愣的走向了张灵峰,张灵峰内心也是有些愕然,不过并没有做什么。 台上众人就看着徐天来走到张灵峰跟前,一拳挥出,张灵峰伸手一档,忽然,徐天来手上爆出大量灵气,直接打在张灵峰前胸,接着张灵峰就飞了出去,撞到大阵之上,然后又弹了回来,倒在比试台上昏迷不醒。 台下也是集体楞了一下,然后一阵哗然,直到徐天来都下台许久了都还在议论纷纷。 徐天来下场,方来小声笑道:“小师叔真是厉害,这样就赢了。” 徐天来也没想到就这么获胜了,笑了笑,小声道:“我也没想到,灵峰师兄有些大意了。” 方来道:“小师叔你看,灵峰师兄他师父的脸都被气青了。”徐天来顺着方来的视线看过去,一个满脸横肉的铜须老者的坐在那,面色铁青,须发怒张,眼看就要爆起伤人似的,旁边的人皆不敢大声说话,要不是怕引起他的注意,都想离他远一点,以免殃及池鱼。 徐天来又看看被抬下来的张灵峰,只觉得二人从外表上来看,完全不像是师徒,因为反差实在是有点大,徐天来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静待下一场比试。 下一场比试倒是没有他们那么快,台上二人足足打了三个多时辰方才决出胜负,不过败者固然遗憾,胜者也是伤痕累累,身上处处带伤,台下的徐天来也是觉得自己学到了一些东西。 最后一场由上次大试的第一名压倒性获胜,倒是没什么好看的。 接着方副门主又上来说了一通感谢的话,然后宣布三天之后再进行比试。 徐天来回到院子,方来笑道:“恭喜小师叔马上要进第五堂了,听说那都是门内精英弟子。”徐天来摇了摇头,道:“祸福相依吧,听说最近第五堂折损了不少师兄,可见也不是什么好去处,不过这次进第五堂,也算是一件好事吧。”话虽这样说,其实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方来皱眉道:“这些我倒是不知道,那还是别去的好?”心里多少有些担忧。 徐天来笑道:“人家不是常说修行便是逆天而为吗?若是遇到困难便要退缩,那还修哪门子行?再说,都到这一步了,哪里还能打退堂鼓的。” 方来叹道:“师侄我有时候就想跟着小师叔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 徐天来笑道:“你啊你,说的我进了第五堂就要遇到不测似的。” 方来忙双手乱摆,道:“不是不是不是,师侄我可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想跟着小师叔而已。” 徐天来笑道:“那是一定的,好了,你也饿了吧,让他们上点吃的吧。” 三日之后,比试大殿,人比往常多了不少,都是来看看谁是大比前二,大殿外面更是人声鼎沸,吆喝下注的,讨论输赢的,那些常年在外,好不容易见一次的师兄弟们也扎堆聊天,巡视长老和弟子也视而不见,反而有些参与其中。 比试大殿之内,比试台还没有放下来,大殿里都快站满了人,倒是没有像外面一样大声说话,但也是三三两两窃窃私语,贵宾台上也是交头接耳,不过这次南离长老倒是少了许多,方景中也没有来。 一间密室外,一个老者躬身道:“门主,其他门派的人来了这许多天了,都在问门主您什么时候见他们。”密室里许久才传出声音:“就说我还在闭关,有什么事让胡副门处理就行了。”声音显得有些虚弱,老者迟疑了一下,道:“遵门主法旨。” 老者找到副门主胡景烈,把门主的话告诉了他,胡景烈有些吃惊,道:“这些事我怎能做主?还是你没告诉门主?”老者摇头道:“我没说。”胡景烈怒道:“你这不是瞎胡闹吗?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做主,到时候若有错失,我负责还是你负责。”说完就要走,老者忙挡住了他,小声道:“不能去。”胡景烈惊道:“难道?”老者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胡景烈心念一转,道:“这件事还有其他人知道吗?”老者摇了摇头,胡景烈又道:“千万不要说出去,不然就算我能绕了你,门主那你也过不去。”老者叹了口气,道:“我又何尝不知,他们又岂会不知?只是我这次实在躲不过了,才去见的门主,算我倒霉吧。” 胡景烈想了想,道:“你们第五堂最近人手折损了这么多弟子,都是长老们的弟子,反应都很大。”老者摇头道:“最近天下越来越不太平了,那些君王们也越来越不老实了,我看还是我们修行门派远离尘世太久,他们都忘记了什么叫敬畏了。” 胡景烈道:“也不全是这样吧,算了,这次其他门派的前来我南离,其实就是商量七国的事情,你把他们都通知一下吧,群策群力更好一些。”老者心里不屑,面上还是应了。 这边比试台缓缓放平,裁判长老上前道:“这一场比试,方一行对方一煦。”徐天来皱了皱眉,走上台去,方一行直接跳上台去,面无表情道:“我认输。”看了看裁判长老,又道:“身上伤重,不宜再战。”算是给了裁判长老几分面子,裁判长老无奈,只得宣布徐天来获胜,心道:这方一行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啊。 台下又是一阵议论,当然最大声的还是大殿之外的众人,听到这个结果以后,先是一阵哗然,然后更大的声音一下子爆发了出来,脾气暴躁一点的弟子都开始怒骂方一行了,因为只要押注的,大部分人都买的方一行赢,方一行的直接认输,他们算是全赔了,别说你是同辈,就算是长辈也有人敢骂,不过少部分压徐天来的人倒是暗自窃喜,而方铮就是压徐天来的人之一,伤好没好的他一早也就过来候着看结果了,虽然不看好徐天来,但还是压了他,而且还是全部身家都压了,至于方来,那肯定也不用说,自然是压的徐天来。 巡查长老也不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了,倒是没太管,随便喊了几声也就随他们去了,此刻的南离山倒是像一个大街市,也算是有了点尘世烟火气。 不过接下来的第二场,跟第一场完全相反,各弟子倒是欢天喜地接受了这个结果,因为第二场的比试,另外一个弟子因为伤有些重,所以也是直接认输,这个结果,也算是没有超出大多数人的预料之外。 前四的比试结果以一个不算太完美的方式结束了,众人一想到下一场比试双方,顿感无趣,再他们看来,这次大比的第一之争的两个人,抛开地位不说,不管从修为境界,还是得到的修行资源来说,那都不可同日而语的,毕竟一个是门主亲传,从小就声名在外,一个是名不见经传的的嫡传弟子,甚至好多人还不知道徐天来是方景中的小弟子。 比试结束不久,好多盘口纷纷不再开盘,到了第二天,方铮再去下注,发现就剩下一个盘口开盘了,还不接受大注,顿觉无趣,随手压了徐天来就去寻方来去了。 到了方来的住处,方来刚要出门,见方铮前来,笑道:“我正要去一煦师叔那,要不一同去吧。”方铮犹豫道:“这不请自去,不太好吧?”方来道:“不打紧,小师叔见到你,肯定也是欢迎的,话说你多少天没见到你师父了?” 方铮道:“应该有三月有余了吧?”方来笑道:“也不是我说,那么清闲的传功堂不呆,去第五堂作甚?而且只顾天天外出任务,徒弟也不管了。”语及师父,方铮可不能说出什么不敬的话,道:“我师父或许是心系南离,自有他的苦衷吧。”方来听了也不再往这方面说,于是二人说着一些生活琐事,往徐天来处走去。 徐天来见二人前来,虽然脸上满是笑意,嘴上却道:“方来你怎么把方铮带来了,方铮他大伤未愈,需好生静养,你还带着他到处乱跑。”方来刚要说话,方铮忙道:“是我自己去找方来师兄的,不怪方来师兄,而且师侄我伤也不重,早就好得差不多了……”方来没等他说完就哈哈大笑,方铮不明所以,楞了一下,徐天来笑道:“坐吧坐吧,来的正巧,一起用早饭。” 席间徐天来道:“这次对上的是门主亲传弟子,听说还是同辈弟子中的第一人,你知道我少出门,也不知道他修为如何,你们知道些什么?跟我说说。”方来和方铮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徐天来看了一乐,道:“无妨,照实说来,不必担心长他人志气的那种事。” 第二十六章:引导中的进步 方来沉吟了片刻,缓缓道:“这位一鸣师叔,是门中一位长老的独子,那位长老在一鸣师兄三岁的时候,外出任务中出了意外,一鸣师叔就被门主认为义子,四岁开始正式修行,修行之初便表现出了超群绝伦的天资,不到四年境界就到了人阶十层,比起小师叔自然是慢了些,不过因为这位一鸣师叔当时岁小,便有如此悟性,所以更加显得难能可贵。” 说到这不经意的看了徐天来一眼,徐天来笑道:“但说无妨,怎地吞吞吐吐的,再说,我岂是扞格不通的人?你说就是了。” 方来尴尬一笑,又接着道:“到了八岁之时,一鸣师叔也只仅仅算是天资卓越的一个修行人而已,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因为修行人中天资不凡的人太多,而这些天资不凡的人,到后来能有所成就的人不算太多,唔,也不能说是不算太多,可以说是极少,但这位不一样,八岁过后,听说他的境界好几年没什么突破,一直到十二岁的时候,他主动申请外出任务,还是那种比较危险的任务,听说开始的时候好多人反对,一是他身份特殊,是门主当做下一代高层培养的,另外一个就是年岁尚小,不太合规矩,不过据说是门主亲自发话让他去,这一出山,就开启了这位师叔的传奇任务之旅,据说只要他参与的任务,不管是前面参与的或者是后面他带队的,没有一次失败,有几次九死一生的任务,他竟然把任务完成还活着回来了,而且这段时间,境界也好,修为也罢,都是突飞猛进,后来听说为了巩固修为,也就很少执行任务了。”说到这看了看徐天来,就没再说话。 徐天来抬头看了一眼方来,道:“继续说啊,后来呢?” 方来又道:“后来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比起之前的经历也只算平平,只是凡属一鸣师叔参加的大比,基本上都是第一。” 徐天来笑道:“那我是不是应该直接弃权算了?”他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方来哈哈一笑,没有接话,方铮欲言又止,徐天来看在眼里,道:“你们什么表情,我怎么可能直接弃权呢?遇到这样一位传奇师兄,理应好好讨教一番才是。” 方来和方铮也哈哈一笑,徐天来想了想,道:“不管这位师兄如何了的,我也应该全力以赴才是,好了,不提这个,我听说第五堂有的任务可以带仆从,明天我去传功堂找景朗师叔,方来你以后就带他们方画他们几个跟着景朗师叔修行,你的外门长老职务就先挂着吧,除了日常职司外,不要下山了,届时我会帮你补齐该缴纳的灵石,不过这件事我得先跟师父商量一下,我想他也会同意的。”徐天来说的景朗师叔是传功堂的一个长老,让方画他们修行为的是遇到危险至少有逃跑之力,不会再任人宰割,死活全靠运气。 方来点头道:“那可好,师侄我正想好好修行呢,至于灵石嘛,师侄我还负担的起,就不用小师叔的了。” 徐天来道:“这本就不合你出,而且这灵石又不要我出,或许你师祖去说了,灵石都不用补了,” 不一会,方来和方铮知道徐天来要去找方景中,纷纷告退,徐天来也不耽搁。直接去找方景中。 方景中书房,徐天来行了跪礼,方景中道:“何事?” 徐天来笑道:“师父,听说第五堂外出时可带仆从,我就想让方来方画他们几个跟着景朗师叔修行一段时间,一是在徒儿我外出任务是有所益助,二是遇到危险不会拖累于我,还望师父体恤。” 方景中沉吟片刻,笑道:“也好,稍后我吩咐下去吧,大比之事,你可认真准备好了?” 徐天来恭敬答道:“徒儿准备好了。” 方景中嗯了一声,道:“想必你也打听过那方一鸣了,即使输了,也是非战之罪,知道吗?也不要积垒于心,以免影响修行。” 徐天来还是恭敬答道:“徒儿知道,谢师父教诲。” 方景中道:“我也言尽于此,你且随我来。” 二人到了一个房间,方景中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徐天来,笑道:“这蓝魄晶纱,为师给你取了回来,希望这次大比,能有点用。” 徐天来双手接过,笑道:“谢师父。” 方景中又道:“这蓝魄晶纱使用之法你可会了?” 徐天来笑答:“徒儿已在脑海里演练过几百遍了。” 方景中嗯了一声道:“你也不要开心的太早,你和方一鸣的差距可不是一个蓝魄晶纱就能抹平的,修行之人,应该更注重自己的修为,外物虽好,可自身的修为才是自己最大的依仗,你可不要本末倒置了。” 徐天来道:“徒儿知道了。” 方景中摇摇头,笑道:“没事你就先下去吧。” 徐天来拱手道:“谢师父,那徒儿就先去了。”方景中点了点头,道:“去吧。” 徐天来回到院子,拿出蓝魄晶纱独自演练,直到感觉操纵自如了方才停下,收起蓝魄晶纱,徐天来感觉自己的胜算又多了一分。 第二日,徐天来养足了精神,一早就来到了比试台下静坐等候。 忽然人群响起窃窃私语,徐天来睁眼望去,只见几人缓步走进比试大殿,徐天来一眼就看见在几位长老身后走来的一灰衣男子,虽然在人群中显得毫不起眼,但徐天来知道那就是今天交手的对象,传说中天才中的天才,方一鸣。 比试长老见二人皆以到场,也不废话,直接叫二人上台,又重复了一遍比试规则,然后就退出护罩,宣布比试正式开始。 徐天来刚一拱手说些客套话,只见方一鸣不屑一笑,挥手就是灵气袭来,徐天来也早有防备,灵气盾立于身前,但方一鸣的灵气似会拐弯一般,忽然转而袭击徐天来身后,徐天来身前灵气盾也不撤去,身后又灵气汇集,又是一面灵气之盾,挡下了这一击。 方一鸣自然也不指望一击建功,挥手又是一股精纯灵气自手中发出,细如毛发,几不可见,但速度却是非比寻常,徐天来见来势凶猛,忙右手环圈,立起几面厚厚的灵气盾,身子又往右边一滚。 果不出徐天来所料,方一鸣的一丝灵气居然练凝成一线,穿透了他的灵气盾,若不是他及时闪开,这一下就要让他受伤。 当下徐天来不敢大意,准备以攻代守,灵气汇集成数十把剑状模样超方一鸣攻去,方一鸣更是直接,周遭涌起大股灵气,如潮水般向徐天来涌来,双方灵气接触瞬间,徐天来的灵气剑立刻土崩瓦解。 徐天来见方一鸣来势汹汹,低下身子,打算暂避锋芒,在自己面前竖起一个三角区域,把自己保护在内。 徐天来在自己的灵气盾保护之下,只觉得无数灵气洗刷着自己的灵气盾,但心想方一鸣应该不会那么简单,于是悄悄祭起了蓝珀晶纱,心下也不由苦笑,没想到那么快就用到这个宝贝。 随后又感觉蓝珀晶纱几下震动,过不其然,方一鸣在徐天来身后悄悄凝了数道灵气丝,于瞬间刺破了徐天来的灵气盾,如果没有蓝珀晶纱挡住,虽然突破进来的灵气已是无根,很快便会消散,但以方一鸣的灵气丝的速度,恐怕在消散之前就要伤到徐天来。 方一鸣灵气之壮,延绵不绝,一直持续了快一刻钟,连观战的长老们都颇为动容,徐天来身在场中,觉得自己如海中孤舟,随时可能被方一鸣的灵气潮给淹没。 在徐天来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忽然感觉自己身子飞了起来,刚想稳住身型,却被一下掼到了保护罩上,还没反应过来,随即又被狠狠的甩在了比试台上,接着又被方一鸣用灵气包裹着摔来摔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摔了个七晕八素,还好蓝珀晶纱护身,不然立刻就要受伤晕厥。 原来是方一鸣见徐天来还能坚持,一时间也奈何不得蓝珀晶纱,于是把徐天来连着蓝珀晶纱一起给提溜了起来,随手乱摔,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让徐天来放弃抵抗。 徐天来虽然被摔来摔去,虽然有蓝珀晶纱护身,但是身上也多处挤压受伤,甚至觉得有些头晕反胃。 在方一鸣卯足了力气,还想把徐天来摔向比试台,打算给徐天来来一下狠的的时候,异变突生,只见一道灵气闪过,把方一鸣的灵气切断,包裹住徐天来的灵气瞬间散去。 徐天来人尚在空中,但是他完全没想着防御,直接就几道灵气攻向方一鸣,速度之快,甚至人尚未落地,灵气就到了方一鸣眼前,不过这点攻击自然不被方一鸣放在眼里,轻松挡下。 徐天来落地瞬间,周遭就爆发了强烈的灵气,只见一道道灵气迅速汇成锥状,如闪电朝方一鸣飞去,自己则合身扑上,近身朝方一鸣扑去。 方一鸣轻咦一声,神色稍有郑重,但也没过多的行动,在他看来,徐天来浑身都是破绽。 就这样,徐天来做了一个看起来奇怪却又很正常的选择,和方一鸣近身搏斗,正如在柳景仪庄园里,胡来和朱一行的比武一样,近身搏斗,最凶险也最直接。 只见徐天来的身影在方一鸣周遭不断闪动,开始还能看出灵气化为各般武器的形状,拘泥于型,攻击方式也以劈砍刺捺为主,这样的攻击对于方一鸣来说完全可以轻松应对。 不过这样的攻击没有持续多久,随着攻击的持续,灵气凝聚也完全抛弃了形状,各种攻击角度也匪夷所思,方一鸣这个时候也不再轻松,必须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甚至还引导着徐天来的攻击。 就这样,在方一鸣的引导之下,过不多久,徐天来已经完全进入了一种忘我的境界,眼里心里完全只有眼前的人,甚至忘记自己是在比试台,忘记面对的人是谁,只知道不断的攻击,直到击倒对方为止。 这个时候,若是观战的各大长老还看不出方一鸣是在指导徐天来,那可真是白活了,纷纷议论,不过眼神都似有若无的瞄向方景中,不过方景中面无表情,连他身旁的方一行也是面无异样,只是静静的看着台上,好像这场比试与二人无关一般,他人看不出什么,自然也就不再看来。 比试台上,徐天来似乎进入一种奇妙的情景里,各种见过的招式,甚至只是听过的各种招式也是信手拈来,随心而发,但是又渐渐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循环,一个去除多余招式的循环,只使用适合当下进攻和防御的招式。 按理说修行之人,还使用各种近身招式,显得和修行人的身份不符,但是常年在山外行走的人才知道,修行人说起来好像可以排山倒海,呼风唤雨,但是本质上来说,只要不修炼到天阶凝神境,修行人就还只是血肉之躯,睡着了同样会被暗杀,空有境界但是无对敌经验的修行人还是会被武艺精湛的普通人所杀。 场上的方一鸣虽然看起来轻松应对,偶尔发起反击,但其实已经苦不堪言,不过他也渐渐发现,就算自己慢慢放开手脚反击,徐天来也能轻松应对,于是也不在如此顾忌。 二人如此循环之下,逐渐形成一个均势,在其他人看来算是勉强打了个有来有回。 又这样过了一刻钟,方一鸣瞅准一个机会,闪身让开,徐天来顿时没了目标,眼神里透出一丝茫然,但马上转为清明,像是回过神来,看了看身前的方一鸣,也不进攻了,就在比试台上盘腿坐下,闭上眼睛,仔细体悟刚才发生的一切,体会刚才那种玄妙的境界。 比试长老似已司空见惯,也不催促,就站在一边看着。 方一鸣更不着急了,其实他也已经快到了灵气耗尽的地步,不过现在也不是着急恢复的时候。 就这样,一场比试变成的徐天来突破的契机,让徐天来对于自身灵气的运用更上了一层楼。 第二十七章:没有结果的七派会面 过了许久,比试长老见徐天来还在顿悟,于是干脆直接宣布方一鸣获胜,方一鸣听到此事,脸上也并无喜色,直接走了。 过不多时,观战的人也陆续离场,方景中把方来叫了过去,交代一番,也就此离去,方一行则始终未发一言,好像此事与他无关一般。 徐天来这一坐就是一天,睁开眼时,只看见方来正在台下。 方来见徐天来站起身来,忙蹦上台去,扶住了徐天来,道:“小师叔这可是坐了一天了,可急煞我了,现下感觉怎么样了?” 徐天来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心有嘘唏,虽然不明白方一鸣为什么这么做,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不管怎样,自己确是实实在在欠了他一个大人情。 徐天来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本来心里想的是让方来去打听一下方一鸣,但是看了一眼方来,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是夜,后山,方一鸣换了一身黑衣,缩在一处山崖之下,显得毫不起眼,忽一人跃下,站在他身旁。 方一鸣也不看他,道:“欠你的人情可只剩下两次了,你跟那方一煦那么看好?值得你浪费一次人情让我指导他,那可是是在比试台上,你就不怕其他人看出端倪?” 来的人正是徐天来的师兄,方一行,只听他道:“你怕?” 方一鸣嗤的一声,道:“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倒是你那师傅你可要小心了,不是什么好东西。” 方一行道:“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还有一个人情也要最近还了。” 方一鸣道:“早还早轻松,说吧。” 方一行道:“这次外出任务,我要你保住朱一江的命,并且安全送到黄家村。” 方一鸣站起身来,猎猎狂风吹在他的脸上,表情肃然道:“我不知道你收集那么多人才要做什么,但是你若要是有叛出南离的那天,我定亲手了结你。” 也不等方一行答话,几个纵跃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方一行站了一会,回头看着南离高山,也慢慢消失于夜色之中。 最终这场大比,方一鸣拿了第一,也没有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如何能胜过夺冠大热门?这是所有人的共识,当然徐天来开始的时候没这么想,还未比试之时他还想着赢呢,不过比试之后,他才知道自己跟方一鸣之间的差距,不仅仅只是修行境界上的差距,更多的是实际战斗的经验差距。 不过徐天来虽然输了,但是心里倒是没有太多的失落,这天的颁奖礼仪,他还是穿的整洁有形,颇有风采。 徐天来自上得山来,还是第一次见过那么多人聚在一起,虽说人在昨日结果出来已经走了大半,但是留下来的人也非常之多,由于整个仪式放在了广场之上,所以这里早早就聚集了很多弟子,当然长老们自然是最后出场。 不过方景中倒是没有来,徐天来在方来的引领下坐在了高台之下,方一行则是尚未到场。 徐天来坐下之后,好似感慨的说了一句:“真真是好多人啊,前几天也还似乎没那么多的人。” 方来笑道:“前几日或各自聚会,各有职司,今日仪式,自然就聚过来了,不过尚不知是哪位长老主持。” 仪式如期进行,方来一看,道:“这次又是景怀长老主持啊。” 徐天来抬眼望去,只见一白袍白须长老站于台上,手往下一压,台下的声音顿时小了很多,方景怀见台下声音渐小,开口道:“值三百余岁月,我南离愈发昌盛,门楣光耀,全赖门主贤明,门下共济,如今我南离人才济济,才有今日我南离盛事,如此盛事,自然是为我南离拔擢英才,更加昌盛……” 台上方景怀正在喋喋不休,而在他台下几百米的地方,一间密室之中,一魁梧老者大声嚷嚷道:“你们南离神神秘秘把我们请来,又鬼鬼祟祟的把我们安排在这阴暗的地方,现在人还不出来说个明白,到底是做何道理?喂,那个谁,你倒是说句话啊。” 那南离长老只得陪笑道:“跃山长老莫急,景明副门主马上就到。” :“莫急莫急,你说了几遍了?磨磨唧唧的,别看是在你南离,再不来看我敢不敢掀了你这破屋子。”那跃山站起身来大声喝道。 旁边一个青袍人也站起身来,笑道:“如今我七派齐聚,距上次如此之齐已有百余年,如此情景,就值一白,况且南离众道友也不会闲来无事招我等前来戏耍一番,这于南离无益,跃山道友稍安勿躁,你看舒月道友就一片祥和之气。” 跃山转头一看,见说话的是飞云山的号流云子的江流云,哼哼道:“我打不过你,你说了算,至于望舒月?她就是来凑数的,能有什么话说。” 望舒月则是梨园派来的长老,听到他们说话,眼睛皮都没抬一下,跃山本来觉得梨园和南离关系不太好,刺激她一下,没想到她一点反应也没有,不得已只好嘟囔了一句又坐下了,他前面牧野谷的长老关岚此时睁眼问道:“流云道兄,你也不知何事?” 江流云摇了摇头道:“岚道友,不是我故意隐瞒,此事当真是不知。” 关岚点了点头,道:“看来此事非同小可,不然也不可能要我等七派齐聚……”话未说完,就听门外由远及近的声音道:“各位道友久等了,是我疏忽了,是我疏忽了,各位雅量恕罪则个。” 众人看去,原来是南离副门主方景明到了,跃山斜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这就是你们南离待客之道?” 方景明笑道:“本早该到场,可路上又收到一个消息故此耽搁了。” 江流云好奇问道:“景明道友,何事值得如此郑重其事,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 方景明叹了口气拱手道:“此次冒昧借口我南离大比的名义分别邀约各位前来,自然是有要事相商,这也是请示了我南离门主才做下的决定,闲话休说,各位先看看这个。” 说完拍了拍手,几个弟子鱼贯而入,抬出一箱书卷,分发给众人。 过了一会,跃山先发问道:“你们这些东西属实?莫不是开玩笑,莫不是你们杜撰的吧,他们有那么大胆子?这些事你们是这么知道的。” 方景明道:“跃山道友说笑了,我南离怎会拿这个来开玩笑。” 一旁望舒月嗤笑一声,道:“你自己见识浅薄就别现眼了,南离百万弟子遍布天下可不是吹出来的,只怕你还在娘胎里的时候人家就知道你了,没准还给你取了个代号。” 这句话明显有挑拨意味,还有对南离不经他们同意擅自调查各国表现不满,不过那跃山可不管这些,他腾的站起来,道:“你什么意思,当我的斧头是摆设不成。” 望舒月见他如此冥顽,淡淡说道:“我剑下不斩无名之辈。” 那跃山刚要说什么,方景明可不会让他们这样闹下去,忙道:“二位息怒,二位息怒,我等还是暂且说说这件事吧,毕竟非同小可。”饶是方景明自诩精明,也想不到望舒月不按常理出招,也不知道是不是二人故意为之,只得干巴巴的劝解一句。 那边江流云见状伸出手来抚了一下跃山,笑道:“跃山道友且稍安勿躁,且坐下说话。”那跃山对江流云有几分客气,冷哼一声道:“看在流云道兄面子上,不与你一般见识。”说完方才坐下,望舒月见此情形也不再说话,只是闭目不语。 不等他们说话,一边的藏剑山的剑石忽然站起身来,硬邦邦的道:“这件事我做不了主,我现下回去问过山主再说。”说完转身就走,走到门口觉得有些不妥,又回头道:“这几天多谢南离诸位盛情款待,多谢。”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望舒月见状也站起来表示要请示园主,站起身来施施然走了。 方景明看了看跃山,又看了看明显是派来凑数的若木门及紫烟门的二位长老,苦笑一声道:“不知四位有何看法?不妨集思广益。” 紫烟门的长老咳了一声道:“我国主师兄来之前曾与我说,我闽南国地偏人稀,门内弟子大多性情寡淡,不谙世事,不过若是天下所需,我门中穆狼师兄倒是可以出手相帮,不过我们也找不到他,若是寻到他,可凭此令牌调遣穆狼师兄。”说完取出一个令牌放在桌上,不再言语。 方景明心道:天下之大,何处寻他,就算是找到了,就穆狼心狠手辣的性情,天下公知,寻常人等避而远之还来不及,谁还敢凭一块令牌调遣他? 不过他还是问道:“穆洪道友,不知穆青道兄有何交代?” 那被唤做穆洪的长老摇头道:“门主出海尚一月有余,临行前曾说三载便归。” 方景明又问:“可知何事出海?”说完觉得不妥,此事乃是人家门内私事,又道:“只是此事事关天下之人,故有此一问,三年太长,不知穆青道兄能否提前归来?” 那穆洪摇头道:“这个倒是不知,不过门中一切事务现由国主师兄代为掌管。” 那若木门的老头见方景明目光转向了他,嘻嘻笑道:“你莫要问我,我就是来凑数的,门主只让我带耳朵来。”说完还扣了两下脚丫子,方景明斜眼一看,感情这位鞋都没穿,满脚泥污,身上也只是薄薄的罩了一件长裳。 方景明笑道:“这位可是若木门的亦猴长老。” 那老头又是嘻嘻一笑道:“你知道我?那怎么不把你们南离的美酒给我两罐?” 方景明道:“亦猴长老若是喜欢,莫说两罐,十罐也并无不可。” 那亦猴挠头道:“你这娃儿可以,比另外一个娃儿可爱多了,昨日我就跟他索要,他居然只给了我一罐,你现在就给我取来,我要回去了。”想了想又道:“你有什么想跟我们门主说的,可以告诉我,我转告他,不过可别问我什么问题,我什么都不知道,嘻嘻……。” 方景明道:“美酒稍后就为道友取来,亦猴道友只要把卷宗上的转告给天童道兄即可。” 亦猴皱眉扒拉了两下眼前的卷宗,道:“这个?我没看,我带回去可好?” 方景明笑道:“也可。”随后向后面那位弟子吩咐了几句,那弟子把亦猴带走不提。 方景明回过头来,见跃山半天不曾说话,好似走神一般,轻声道:“跃山道友?” 跃山含糊嗯了一声,道:“三言两语下来,人都走光了,你看你们搞得虎头蛇尾,什么都没说呢,就剩下我们三个了,照我看来,完全没有必要如此大动干戈,你们这阵势。搞的好像天下马上就要大乱似的,那些个凡俗的跳梁小丑完全没有理会,大不了一剑下去,什么勾连串通就都统统灰飞烟灭了。” 方景明笑道:“跃山道友说的有理,不过这凡俗乃我等门派根基,若是乱了,于我等门派也是有害无益。” 跃山摆摆手道:“你说这些道理我不大懂,这莫说乱不起来,就算是乱起来了,就如那谁谁说的:俗人如草芥,烧之又再生,乱不了几年,又是茫茫多的人,我看你们南离就是靠俗世太近了,才会如此小题大做,流云道兄,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江流云笑道:“二位说的都有道理,不过既然出了这些个事,总要有人操心不是?该有的规矩总是要有的,不然我等门派脸面何在?若是任谁都能来撩拨一下,我等是不是显得台软弱无能了些?” 跃山想了想,道:“流云道兄说的有道理,我回去就跟门主说,让他把那些人都杀了干净。” 江流云道:“都杀了也不失为一个直接的办法,不过我看这些事应该还有幕后之人,我看还是一劳永逸,把这幕后主使揪出来才是正经。” 跃山道:“流云道兄知道这幕后之人是谁?” 第二十八章:初见第五堂 江流云笑道:“这我就无从得知了,不过景明道友应该知道一点。”说完看着方景明。 方景明道:“两位可曾记得光明教?” 跃山和江流云对视一眼,江流云皱眉道:“莫非景明道友认为是光明教死灰复燃?若真是光明教,那可得慎重待之。” 这下连跃山都摇了摇头,道:“若真是光明教那些疯子,那可真不好办了。”完全没了刚才的粗犷劲。 方景明道:“虽说不知道是不是真正光明教的人,还是有人打着光明教的旗号兴风作浪,但我等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胡作非为而无动于衷,这光明教数百年来,一直是我七派心腹之患,我等须防微杜渐,以防光明教死灰复燃。” 跃山问道:“不知景明道友有何章程?” 方景明虽然早有腹案,但却不想此时说出来,说道:“此事还待各位回禀之后,三月之后再聚之时再做计较。” 跃山道:“下次可不是我来了,这种事我不擅长,不过要是需要出力的,我老跃义不容辞,明天我便回去吧,对了,怎么没看见赵景魁?上次输给他,我不服,还要跟他比过。” 方景明笑道:“景魁师兄如今代管执法堂,整日里事务繁杂,这几日恰好不在山上,跃山道友若是技痒,可寻景宁师兄。” 跃山摇头道:“算了算了。”说着站起来接着说道:“这些事你们操心就好,还轮不到我,我就先走一步了,有甚需要,来信就行。”说完随即离开了。 跃山走后,方景明看着江流云,哈哈一笑道:“道兄以为如何?” 江流云笑道:“这么多年了,家里是该收拾收拾了,再说如此阳谋,岂有不成之理?还是景易道兄高明啊,这真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我等微末之功完全是萤火之比皓月……”方景明见他越说越离谱,打断道:“流云道兄不必过谦,流云道兄这些年在外奔波劳累,所建之功人皆有知,听说流云道兄即将升任副门主了?景明在此先行恭贺了。”方景明心里虽然这么说,不过心里却想,你这些年仗着境界高,修为强,可是狠狠杀了不少散修和外姓长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为门派大计,明眼人谁看不出来你是为了个人私欲?你睚眦必报的性格天下谁人不知,连跃山都知道不能招惹你了。 江流云嘴角掠过一丝得意,很快就收敛起来,摆摆手道:“那些微末之功,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我这升任之事还在镜花之中,比不上景明道友,早已是副门主了,就是将来门主之位,也并非不可能之事啊。” 方景明听他说自己觊觎门主之位,吓了一跳,怕他又说出什么不靠谱的话来,忙道:“流云道兄切莫开玩笑,这门主之位岂是我能窥视?道兄不是想看详细卷宗吗?我这就给道兄取来。”心里却道:这江流云时而满口胡话时而才思敏锐,不会是要走火入魔了吧,边走边左右瞄了几眼,见都是自己心腹方才放下心来,他可不想被那个多疑的门主怀疑自己真的觊觎门主之位。 这边七派会面草草收场不提,南离一处院子中,赵景月和赵景魁相对而坐,赵景月沉声道:“大兄还是没下定决心吗?他方景明借口观摩我南离大比。拉拢七派密谋,难道大兄还不知道是为何?你不信景仪师兄,难道我你也信不过了吗?若是等到别人刀架在脖子上则悔之晚矣。” 赵景魁面无表情,更没有一丝动作,道:“是非公直,待门主出关自有定论,我劝阿弟莫要听信了他人的片面之言,误入歧途,莫要让为兄亲自拘你。” 赵景月冷哼一声:“门主?我怀疑整件事情他方景易就是主谋,不然就凭他方景明,怎么可能就能招来其他六派,大兄,最近事事透着蹊跷,你难道一点怀疑都没有吗?且就不管他人死活,难道你连上千族人的性命也不管了吗?” 赵景魁微微抬头,道:“我就是怕你枉送了族人性命,才不许你任性胡来。” 赵景月还不死心,道:“大兄,你怎地还不明白,他方景明……”还未待他说完,赵景魁便高呼一声:“送客。” 门外立刻传来脚步声,赵景月方才不再说话,只是临走之时又回头看了赵景魁一眼,深深叹了一口气。 赵景月刚走,从后室绕出一人,嘿嘿笑道:“景魁师弟,可别忘记……” 赵景魁不等他说完,便哼了一声,低吼道:“滚。” 那人似乎没想到赵景魁会如此说话,明显是愣了一下,然后瞪着双眼,指着赵景魁说了好几声你你你。 赵景魁嗤笑一声,道:“渠鼠之辈,也配跟我师兄弟相称?滚。” 那人怒道:“赵景魁你莫要嚣张,你可别忘记了,你族人性命还在我受伤。” 赵景魁斜了他一眼,道:“若是我族人少根头发,定教你满门鸡犬不留,还不滚,要我送你吗?嗯?”说着往前走了一步。 那人似被赵景魁吓到,往后退了一步,却也不再说话,盛怒踹门而走,赵景魁哼了一声,复又坐下,不知想到什么,长叹一声。 密室之中,方景明去而复回,手上还托着一叠卷宗,道:“流云道兄且看,这些便是涉及到我七派人物的一些情报。” 江流云仔细翻阅了一遍,道:“看来是应该清理一下了,不过这些东西,大多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东西,其他五派会不会就此相信还是两说,就怕他们不愿意大动干戈,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再说这许多事涉及其他门派,我等也不好插手,景明道友,你可有什么章程没有?” 方景明暗道:你个老狐狸,笑道:“我哪有什么章程,只能是等待三月之后,我七派再行商议。” 江流云又道:“虽说是七派一起商讨,但此事关天下,干系重大,并非是一门一国之责,俗话说蛇无头不行,这么大的事,总得有主事之人罢。” 方景明哪里还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笑道:“此事虽是我南离发起,又在我南离相商,不过我南离只是算借地一用,届时若是合适,不管何人主持,我南离上下必全力配合。” 江流云等的就是他这句话,遂喜笑颜开,道:“这主事之人,修为须得出类拔萃吧?不然怎么服众?还得历练老成,不然怎么做事?至于德高望重嘛,这个倒也不必了,如此大事可不需心慈手软之人。” 方景明腹诽:拐弯抹角乱说一气,你干脆直接说让你主事得了,还有你也知道你德不高望不重?嘴上却道:“流云道兄言之有理,不过此事不急,现在要紧的是要防止走漏风声,我怕光明教的人藏匿了行迹,如果不能功于一役,再想找到他们的踪迹怕是没有那么容易了。”其实方景明就是怕江流云想当这主事之人到处串联,才这样提醒他一句。 江流云虽然有时候信口开河,但是方景明的意思他还是明白,于是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随手又开始翻看卷宗。 他们在密室商谈之时,大比仪式也在正常进行,各自领了奖品,底下弟子们也是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徐天来虽然是第一次参与这样的场合,但是一点也没有怯场,不过也没有显得有多兴奋,毕竟对于他来说,南离并没有给他太多的归属感。 因为其他较低名次的奖励已由弟子们自行领完,此次仪式只有前十二名能露脸,所以很快就轮到了徐天来,他站在台上,相比其他人倒是显得颇有几分英姿。 领完之后,徐天来被单独领到一处大殿,见自己师父也在,便靠了过去,方景中笑着点了点头,示意他站到自己身旁,一旁的老者笑道:“这便是景中师弟的高徒?虽说首次是相见,但我早已听说师侄天资非凡,能入我南离,可谓是南离之幸,如今一见,果然仪表堂堂,比试之时我虽未在场,但据说精彩无比。”徐天来听他怎么夸自己,脸上微微一赫。 方景中接过话来道:“师兄您就别给他脸上贴金了。”转头徐天来说道:“来见过你景宏师叔,你进第五堂事宜皆由你景宏师叔操持。” 徐天来恭敬上前说道:“师侄方一煦见过景宏师叔,让景宏师叔费心了。” 方景宏笑道:“不必多礼,想必你也早就知道这进入第五堂的事了吧?我也就不多说了,耳听毕竟虚,眼见方为实,让你一贤师兄带你熟悉一下第五堂。”说完叫过一个弟子道:“一贤,你先带你一煦师弟去熟悉一下第五堂,先别急交代任务。”又对徐天来道:“这是劣徒方一贤,你先跟随你熟悉一下第五堂。” 方一贤道:“是。” 徐天来拱手对方景宏道:“师侄谢过景宏师叔。”又对方一贤道:“有劳一贤师兄了,真是抱歉。”礼节方面自然是没得说 方一贤笑道:“师弟无须多礼,跟我来罢。” 徐天来其实心里早就好奇这第五堂是个什么地方,不过一路上倒是没问什么话,只是跟着方一贤来到了一个小院子中,徐天来打量了一圈,也没什么特别,连树都没有一棵。 忽然听方一贤叫道:“新进修为地下,顽劣不堪弟子一个,师兄弟们出来收拾他了。”未等徐天来反应过来,方一贤就闪到远处,徐天来就只见眼前铺天盖地的灵气汹涌而来,下意识的运起灵气护住全身,不过并没有坚持多久便被打碎,接着脑袋被轻轻一击,就此晕去。 躲在暗处的众人见徐天来晕去,一灰衣青年闪身到徐天来身旁,摸了摸下巴,道:“不错不错,坚持那么久,不过听说蓝珀晶纱在他这,怎么没有拿出来我们见识一下。” 另外一个人也闪了过来,道:“要不要弄醒再打一次?你看他身上伤都没有,衣服都还干净着叻。” 先前那青年啧了一声,道:“你就不怕方一行回来收拾你?” 那人撇了撇嘴,道:“我岂会怕他?不过这小子我看着顺眼,就放他一马。”说完朝周围挥手道:“散了散了,没什么好看的。”接着收到无处嘲讽之声,他也不以为意,回过头来往徐天来胸口轻轻蹬了一脚,给徐天来白衣之上留下了一个脚印,然后他背起双手自顾先走了,众人目瞪口呆。 方一贤见那青年也要走,忙道:“一圭师兄,一煦师弟就放这还是?” 那青年边走边叹气道:“放这吧,你要担心可以守着,我先走了哎,真是无趣,越来越无趣了,能打的打不过,打的过的不能打,扫兴。” 方一贤道:“一圭师兄慢走。” 方一圭撇了他一眼,道:“我不慢走难道用飞的啊,对了,景宏师叔有没有跟你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外出?在这山上都快闲出个蛋来了,我宁可做一个普通弟子也再也不想做这什么鸟执事了。” 方一贤自然是不能接他这话,但是又不敢惹这个性格古怪顽劣,但是修为不在方一行之下的师兄,于是笑道:“回一圭师兄,师父他老人家也没有跟师弟说过,师弟也是不知。” 方一圭又啧啧出声:“看你们一个两个,你师父不说,你不会问啊,行了,你们问还不如我自己去问呢。” 方一贤看他真要去找自己师父,忙道:“一圭师兄稍等,我师父他正在跟景中师叔叙话,只怕不太方便。” 方一圭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道:“你当我白痴啊,我怎么可能真的去找你师父?骗你而已,啧啧,没意思,一个两个都是木头脑袋。” 方一贤不再接话,只是涩然笑笑,那方一圭见状也不再言语,只是哼着不知名小曲儿走了,方一贤看他终于走了,也是暗地松了一口气,转身查看徐天来,见他并无受伤,便盘膝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第二十九章:突如其来的下山 过了一会,徐天来悠悠转醒,刚睁开眼睛,立刻跳起运起灵气盾护住全身,连蓝珀晶纱也取了出来,并向四周到处打量。 方一贤见状忙道:“一煦师弟不用紧张,这只是一圭师兄来了以后对新进第五堂弟子的一个小测试而已,以为一圭师兄有所交代,所以没有事先言明,真是抱歉,还请一煦师弟见谅。” 徐天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四周,半信半疑的撤去了灵气盾,不过蓝珀晶纱倒是没有放回,他吁了一口气,笑着道:“一贤师兄不必道歉,既是测试,一煦自无介怀的道理,不过这是测试的是?” 方一贤总不能告诉他方一圭的本意是想看看谁更加抗揍吧,笑道:“这测试的是弟子在被突然埋伏围攻之下的应敌反应。” 徐天来想了想自己刚才似乎有些拙劣的反应,叹道:“那我岂不是没有通过,这还能再来一次吗?”想想觉得不可能,如果再来一次自己就有了防备,岂会如此轻易的被围攻,于是又问道:“可还有补救的机会?” 方一贤没想到他那么认真,不过还是答道:“不碍事的,十个弟子九个半都被打晕,甚至有人还受伤了,一煦师弟表现已属上佳之列,不用菲薄。” 徐天来虽然知道他说的可能是真的,但自己的表现也确实自己不满意,于是尴尬一笑,心底暗下决心,以后不管在哪,走到哪,都要时刻小心防备,这也算是间接的养成了他以后处处小心谨慎,事事安不忘危的行事方式。 方一贤接着道:“一煦师弟且随我来。”把徐天来领到了一间不起眼的屋子,蹲下身子,拉起一个暗格,率先走了下去,徐天来稍一犹豫,也跟了下去,不过这次可谓是步步为营,小心翼翼,他可不想再次被忽然打晕过去。 到了下面一个密室,虽说再没有遇到围攻,徐天来还是没有放弃戒心,四处看似随意的打量了起来,不过这间密室只是放了些普通家具,外加桌上的一盏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但是特别明亮的灯,并无其他,只见方一贤一拍墙壁,其他三面墙立刻反转了过来,出现一排排书架,上面按甲乙丙丁分开,摆满了卷宗。 方一贤笑道:“这些卷宗就是我们第五堂的一些规矩及任务细则,一煦师弟可先从甲子号看起,若有疑问可以问我。” 徐天来道:“多谢一贤师兄。” 方一贤笑道:“我应当的,不用多礼,一煦师弟先从甲字最上一排左边开始看。” 徐天来也不多话,拿起甲字第一排左边卷宗放在中间的桌子上开始看了起来,一打开,就见第一条总纲:严守门规,尊师重道,不可欺师灭祖,违背伦常,枉为人身,徐天来又往下看去,第二条总纲是:严守任务之密,不可透露于任务无关之人,第三条…… 徐天来看了许久,林林总总三十来条总纲,还包括很多细则,大概就是保密,不许私斗,不得屠戮以及遇到什么事如何处理等等事无巨细全部写在里面,跟南离门规比起来,第五堂的规矩除了第一二条跟门规有相似之处,其他地方完全就是一个任务指引大全,教你如何在不违背门规之下完成各种任务。 期间方一贤出去了一趟,回来又等了一会,见徐天来看了一半多,觉得时辰已经不早,便道:“一煦师弟,不如明天再看如何?” 徐天来问道:“一贤师兄,不知何时有任务?” 方一贤笑道:“一煦师弟莫急,新入弟子一般是一个月之后跟着师兄们完成三次任务以后,由师兄们给出意见,再决定能不能独自完成任务的。” 徐天来道:“多谢一贤师兄,那我们就先回去吧,明天是?” 方一贤自然知道他问什么,便道:“明天到今日的殿中寻我即可。” 徐天来回到院子,见方来也在,便想起方来以往经常给他说起任务的事情,便问道:“方来,你们的任务都不需要保密的吗?” 方来笑道:“小师叔,我们外门任务大多是收账或者押送物资回山或者巡查任务,跟第五堂的任务不可同日而语,自然不需要保密。” 徐天来哦了一声,道:“你也知道第五堂任务需要保密?” 方来笑道:“师侄猜的,因为从来没听说过第五堂到底是执行的什么任务,自然是因为执行任务的人保密了。” 徐天来沉吟道:“那倒也是,传饭吧。” 第二日徐天来一大早便到寻找方一贤,却被告知方一贤还未到,于是便打算在殿中等候, 刚要坐下,便看见走进一人,那人正是方一圭,不过他见过徐天来,徐天来没见过他。 刚要站起行礼,方一圭先道:“来找方一贤?” 徐天来看他服饰,看着不像是长辈,便道:“见过这位师兄,师弟方一煦,正是来寻一贤师兄。” 方一圭上下打量了一下徐天来,忽道:“不用找他了,我也是一样,你随我来吧。” 方一煦略微有些迟疑,方一圭不耐烦的道:“喏,这是我腰牌,你看看。”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又道:“你还没有腰牌,想必也认不出来。”此时刚好看见一个弟子进入大殿,便挥手道:“那个谁,过来。”那个弟子不情愿的走了过来,拱手道:“见过一圭师兄。” 方一圭摆摆手,道:“来,你告诉这小子,我是谁。” 那弟子转头对徐天来道:“一煦师弟好,这位是我第五堂执事,方一圭师兄,为人谦和有礼,乐于助人,虚怀若谷,而且……”还没等他说完,方一圭便抢道:“行了行了,你先去做自己的事情去。”那人也不迟疑,道:“一圭师兄,一煦师弟,我先走了。”说完直接头也不回的走了。 方一圭嘴角微微翘起,盯着徐天来道:“小子,这下知道我是谁了吧?跟我来。”也不等徐天来同意,自顾在前面带路。 徐天来无奈,只得跟上,不过在殿门就远远看见方一贤在远处走来,徐天来本能的觉得跟这个不认识的师兄去准没好事,不知何故,就如遇救星般对着远处的方一贤叫道:“一贤师兄,一贤师兄。”连叫了两声。 方一贤自然也是看见了徐天来,不过他也看见了方一圭,便走上前来,对方一圭行礼道:“见过一圭师兄。”又对徐天来道:“一煦师弟,我偶遇他事,所以耽搁了。”又对方一圭道:“一圭师兄这是要去哪?” 方一圭嘴一撇,道:“这小子今天交给我了,你没意见吧。” 方一贤微微皱眉,硬着头皮道:“一煦师弟是景中师叔的爱徒,一行师兄的师弟,一圭师兄今日要带一煦师弟去哪?” 方一圭嘴角闪过一丝不屑,道:“少拿别人压我,我就问你有什么意见?” 方一贤也不敢硬顶,便道:“师弟倒是没什么意见,只是想知道一圭师兄要带一煦师弟去哪?一煦师弟暂未发放腰牌,可是不能外出任务的。” 方一圭有些不耐,便道:“真是啰嗦,我这就跟他拿一块。”说完就要走。 方一贤自然不可能就让他把徐天来带走,不然方一圭带徐天来外出,万一出了什么事他根本担待不起,忙道:“一圭师兄稍等,容我先禀明我师父如何?” 方一圭心底一怒,瞬间暴起,只是几个回合就把方一贤打晕在地,徐天来直看得目瞪口呆,只觉得这人似乎比方一鸣都要强上那么一点,不过他哪里知道,方一鸣跟他比试的时候因为要指导他,所以根本没有认真比试。 方一圭直接打晕了方一贤,也不顾已经有人看见,回头对徐天来问道:“一煦师弟,难道你也有什么意见。” 徐天来见事不妙,自己若是不答应跟他走,只怕免不了要被一顿暴打,不过跟他走又心底莫名不安,不过眼前这种情况,也容不得他说出拒绝的话,徐天来相信,如果自己拒绝了,这位师兄完全会把自己打晕带走,略想了一下,便笑道:“师弟自然没有意见,师兄修为如此之高,虽然师弟不知道为何要师弟跟着,但不管何事,想必对于师弟来说总是有好处的,师弟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方一圭道:“没意见就好,走吧,先去拿个腰牌,我跟你小子说,这件事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师兄是为你好,知道吗?别不识好人心。” 徐天来心底不以为然,但仍笑道:“多谢师兄照顾,师弟省得。” 二人去大殿里顺利取了腰牌,方一圭又带了两个人,就直接准备去乘坐吊篮下山。 有第五堂的弟子见方一圭走远,忙上前把方一贤弄醒,方一贤醒过来后也不顾伤势,也不及道谢,便急急奔向自己师父的住所,到了方景宏的住所,方一贤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直接推门而入,叫道:“师父,师父,不好了。” 只听里面传出一个声音:“何事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方一贤一听,不是自己师父,也听不出是哪位师叔,忙道:“不知是那位师叔当面。” 里面又道:“找你师父的罢?你师父下山去了,改日再来寻他。” 方一贤一愣,他怎么没听说自己师父今日下山,便道:“不知是哪位师叔,师侄有紧要事情先走了,就不陪师叔了。” 里面道:“你且站住,什么事你那么惶急。” 方一贤忙道:“一圭师兄把景中师叔的小徒弟带走了,只怕这会都快要下山了。” 里面沉默了一下,道:“这事你去找你景海师叔吧。” 方一贤可不管里面是谁,但心里早就骂开了,心道你管不了啰嗦半天作甚,尽耽误事,道:“多谢师叔,事从紧急,师侄先走了。”说完就急匆匆离开了。 方一贤刚出门,又敲了一下脑袋,蹑手蹑脚的敲了一下门,一童子半掩着门探头来看,方一贤低声道:“悄悄叫几个人出来。”童子点头去了,不多时就叫了六个人出来。 也不等他们行礼,方一贤急道:“你去你景中师祖那,不管见不见得到景中师祖,都私下里告诉院子里的人,就说方一煦被方一圭带下山了,不必声张,知道吗?你去传功堂寻景中师祖,也是这般说,如果你景中师祖不在,找你景良师祖也是一样,你认得你景良师祖吗?” 那童子答道:“回三师叔,认得。” 方一贤挥手道:“你们两快去,记住不要大张旗鼓,要私下里说。”又对另外一人道:“你去你景耀师祖那,你去第五堂任务处寻你景耀师祖,你们俩认得人吗?”二人这下不认识了,方一贤略一沉吟,你们先去第五堂大殿找你一年师叔,让他安排人带你们去,你们也是一样不要声张。”二人答应离去。 方一贤又对剩下的三人道:“你们各处分头寻找你们景中师祖,就算不行,找到你们一行师叔也可,快去。”做完这一切,自己才往方景宏的师弟,方景海的住所奔去。 方一贤万幸的是方景海没有外出,忙把这件事跟方景海说了,方景海虽然说不太想为了一个小辈的事情忙活一趟,但还是带着方一贤往吊篮的方向走去,方一贤看着方景海慢悠悠的走着,心下十分着急,但是又不敢催促,只得熬着一步一步慢慢跟在后面,心道:我的好师叔,您可快点走吧,师侄我可要遭殃了,心里转念又把方一圭大骂了一通。 方景海却不管方一贤在想什么,自顾考教方一贤,方一贤心中甚急,自然不在状态,又被方景海一顿训斥,但是自己师叔,只得低头认错,要不是自己师叔,只怕早就被方一贤在心里骂了几千遍。 方一贤跟着方景海好不容易到了吊篮处,但是却听到了一个方一贤最不想听到的消息,方一圭一行四人已经下山却了,方一贤不禁哀叹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第三十章:提前的任务 这时候方景耀知道了这件事赶了过来,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方一贤,对方景海道:“景海师弟,一煦师侄他们下山去了。” 方景海唔了一声,道:“看样子是下山了。” 方景耀也知道这位除了修行,其他事务很少过问,或许并不知道其中厉害关系,再加上也不想他过多参与此事,便道:“景海师弟你们先回去吧,这件事我来处理就好,这个方一圭占着自己是门主亲传,越来越不像话了,也该管管了,我这就下山去。”轻描淡写的就把这件事情定性为方一圭的无法无天。 方景海也不想麻烦,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方景耀点了点头。 待方景耀下得山来,问方景宁道:“景宁师兄,可曾看见一圭师侄?” 方景宁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淡漠的道:“他们说是执行第五堂任务,我什么都不能跟你说。”说完就走。 方景宁也知道他的脾性,不以为意,问旁边弟子道:“走了多久。”那弟子看了看方景宁的背影,默默的比了一根手指,往北方指了指,方景耀点了点头,几个纵跃就消失在北方。 方景耀追出好远都没发现人影,甚至都没有发现什么踪迹,才反应过来被骗了,当下脸色变得铁青,想要回头去教训那个弟子,但是想了想觉得还是以找到方一圭一行人为重,当下换了一个地方追去。 且不说方景耀那边,这边的方一圭四人不知哪里找了几匹快马,直走官道,正往越国庆州方向赶去,一路上遇到驿站便凭借腰牌换取马匹,倒也没有故意掩藏行踪。 徐天来从来没有这样赶过路,觉得双股之间有些疼痛,不过倒也忍得住,方一圭看了他一眼,大声道:“一煦师弟若是多多出来走动,慢慢就习惯了。”徐天来本来根本不想理会他,但还是勉强笑道:“师弟省得。” 方一圭知道他此刻心中郁闷,于是哈哈大笑,纵马跃到最前面,一路快意直奔,几人连忙快马加鞭跟上。 众人赶到傍晚时分,方一圭带着几人拐进一个掩蔽小道,又拐过几个山坳,来到一个天然洞穴之前,方一圭率先下马,牵着走了进去,其他二人看起来也是见怪不怪了,跟了上去,徐天来也只得牵马跟上。 进的洞来,里面豁然开朗,接着折射进来昏暗光线,徐天来看见里面甚至还有几件屋子,还有一个马房,虽然屋子有些破败,但明显有人是有人打理的,方一圭刚到,从一个小屋子走出一个老者,说道:“又是你小子来了,自己把马拴好,我这里七穿八洞的,就不留你们了。” 方一圭叫徐天来等人在此等候,自己把马拴好,转头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出几身黑衣,一袋干粮,几袋清水,方一圭示意众人换身衣服,徐天来看着这一袭黑衣,眼睛微眯,因为这衣服他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样。 众人换了衣服,背上干粮,重新出发,一路连小路都不走了,遇山爬山,遇水过水,遇林开路,就这样一直走到天全部黑了才停了下来,方一圭对徐天来笑道:“一煦师弟,感觉如何?还行不行?” 徐天来虽然感觉有些疲累,但却远远不到精疲力竭的地步,于是:“谢师兄关心,师弟尚可坚持。” 方一圭道:“不用如此客气,你能坚持就好,我们再吃完干粮再赶一程,找个歇脚的地方歇上一晚。” 几个人又赶了一会路,直到一片大树林中,方一圭示意众人停下,他则纵身一跃上了一颗大树,不多时就往下轻喝道:“都上来罢。”那二人也随即上树,徐天来也只得跟上,上来以后,徐天来四周瞟了一眼,树干颇为粗大,树上有几个树洞。 方一圭向另外一个弟子点了点头,那人便从怀里拿出一包粉末洒在四周,方一圭跟徐天来解释道:“这是驱物粉,可防止有动物靠近,其实有动物靠近也奈何不得我们,但是处理起来比较麻烦,而且会暴露我们的行踪,这药粉药效十二时辰,不过实效只有十个时辰左右。”徐天来道:“谢师兄教导。” 方一圭笑道:“别那么见外,既然一起任务,就须得相互信任,互通有无,不然干脆别一起了,而且这些只是最基本的,你马上也能学到了。” 接下来方一圭就安排四人轮流值夜,一人一个时辰,徐天来被安排到了第一个,方一圭拿出一个沙漏递给徐天来,道:“这沙漏一边半个时辰,一个来回便是一个时辰,到时我来换你,记住了,别觉得不好意思叫醒我们就独自值夜,我们出行任务切忌感情用事和独自逞能,安排了各自事务就要严格执行,若是觉得自己不行可当场提出。”徐天来答道:“多谢师兄,我省得。”心里忍不住腹诽:我现在能提出我可以回去吗? 方一圭点了点头,道:“省得就好,我先去歇息了。”其他二人从下山伊始就未发一言,这个时候自然也是默默前去歇息。 徐天来看着眼前的树林,今天发生的事情让他觉得莫名其妙,现在还有些恍然失神,发生的一切如梦一般,不过他也不是那种遇事不决的性格,既然来了,就不必想的太多,方一圭让他做什么照做就是,虽然他还不知道此行所为何事,但方一圭不说,他也不会主动去问,收了收心神,虽然方一圭并没有告诉他如何值夜,但是他还是决定按自己的想法好好值夜,至于他自己的想法,就是坐着,不时看向四周,至于困意,那是完全没有。 沙漏过了一半,徐天来觉得有些许凉意,便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子,忽闻下方有声,掩藏在树叶的沙沙身中并不明显,于是把身子藏于树干,附身向下望去,他虽有修为在身,目力惊人,但在这样昏暗不明的环境里也只能看见似鼠非鼠的东西在小心移动,那东西快要到徐天来等人藏身的树下之时,像是闻到了让他不舒服的气味,开始慢慢往后退去,消失于徐天来的视线之中。 徐天来吁了一口气,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紧张了,于是伸了一下懒腰,跳上高处一个树干四周看了看,不过他的视线倒是始终没有离开方一圭等人歇息之处的范围。 过了一个时辰,徐天来也不矫情,直接走到方一圭歇息之地,但方一圭藏的非常巧妙,如果不是徐天来看着他到这里的,几乎就找不到人了,徐天来轻轻拍了一下手,方一圭起来点了点头,直接值夜去了。 虽说是休息,徐天来直到后夜方才睡去,不过也睡得不太安稳。 第二天一早,四人准时出发,接着又赶了一天的路,徐天来都不知道在这荒山野岭他们是怎么辨别方向的,怎么知道自己走到了哪,不过这些都不是他现在能问的,于是默不作声的跟着走。 傍晚时分,几人到了一处树林,这里明显有人活动的踪迹,方一圭让大家歇一会。 四人停下来喝了点水,吃了点干粮,方一圭让大家把水和干粮拿出来,挖一个坑埋了,做上标记,然后又吩咐道:“你从这边出发,你从这边出发,探清楚城防,一个时辰之后这里这里汇合进城,二人领命而去。 方一圭则带着徐天来往后走了约莫三四里地,躲在一个大坑之中。 方一圭看着徐天来似乎有些累,便道:“感觉如何。” 徐天来勉强笑了笑,道:“还好。” 方一圭笑了笑,道:“其实这次只是他俩的一个小任务罢了,只是带你出来看看,没有给你安排什么任务,你也不用担心。”看了一眼徐天来又道:“你应该看过总则了罢?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知道他们的任务?因为这个任务就是经过我才给的他们,我又如何能不知道?而且以后你就知道了,发布任务之人若是觉得接任务的弟子不能完成,就可以指派其他弟子或者自己协助完成,其实这条规矩以前是为长老们照顾自己的弟子而特别加上去的,所以我这也不算违背堂规,你也不用担心回去被责罚。” 徐天来道:“谢师兄栽培。” 方一圭轻笑一声:“栽培吗?也算是吧,师弟你记住了,在我南离,若是要保护自己,最重要的就是修为,除了修为便是门规,我在门内能胆大妄为,可不仅仅是因为我是门主亲传,更重要的是我修为高,未来可期,还有就是我不粘权,影响不到别人,而且我看似胆大妄为,但其实根本没有触犯任何一条门规,所犯之错全是无关痛痒,有了以上几条,在明面上,无人能奈我何,就算我师父也不行,因为他也必须得遵守门规。” 想了想又道:“最近有没有见过你师兄一行?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些什么?唔,你们平时有交流吗?” 徐天来想了想,答道:“前几日比试师兄倒是经常见,不过我们平时并无交流,除了修炼方面的事,其他的交流从我上山以来未超百句,且大多还是见面客套之言。” 方一圭点了点头,道:“这倒是问错人了,你也不用多心,你师兄之前跟我还有你一鸣师兄当初可是一起执行过不少任务,可谓是生死之交。” 徐天来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但是转念又问道:“师弟不是听说一鸣师兄都是独自任务吗?” 方一圭噗呲一笑,道:“那都是长老门给他造势呢,其实任务大多都是我们三人完成的,有的任务甚至都是我跟你师兄完成的,他不过挂个名而已,不然那么多任务,他做都做不完了,还哪里有时间修炼,哪里来那么高修为,但是这些话你可不能说出去,不然不单我饶不了你,你一行师兄那可就麻烦了,长老们更是会找你的麻烦,不过嘛,这也算是门中不成文的规矩了,培养继任嘛,不过我那师兄也是个精明人,不太想沾染这些权啊利啊的,唔,话题扯远了,一煦师弟你下次遇到你师兄,帮我问个一声,问他什么时候得空,就说我想见他,地点嘛就在老地方,时间就定在你跟他见面之后的三日以后。” 徐天来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想了想似乎也合理,这许多任务都是耗时费力的,要是都是方一鸣一个人完成的,确实是没什么时间修炼了,不过他也不知道方一圭说的几分真几分假,于是道:“待见到师兄,我会跟他说的。” 方一圭道:“好,到时候你来通知我,若是寻不到我,你就告诉发任务那个老头,也就是你景新师叔,他自然会告诉我。” 徐天来答道:“师弟记住了,一定会告诉师兄的。” 方一圭点了点头,道:“你歇息一会,三刻钟后我们去跟他俩汇合。”说完也不管躺在枯叶之上闭目休息。 很快三刻钟过去,方一圭也睁开眼睛,招呼上徐天来,前往汇合点,那二人已在等候,方一圭道:“怎样?”一人道:“一个时辰后可从西门右七十丈进,出城可从南门左一百丈出。” 方一圭笑道:“好。”又对徐天来道:“他俩平时就是这样,不爱说话,沉闷无比,可不是因为我带你来而不高兴。”其中一人似乎嘴角微动,似乎想说点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口来,憋住了一下,不由轻吁了一下。 方一圭倒是听见了,嬉笑道:“你要说什么?是不是想说没有不高兴?我和一煦能来你感到荣幸?”那人一楞,点了点头。 方一圭在这也不敢放声大笑,只好低笑指着他们对徐天来说道:“一煦师弟,你看就是他们这对呆子,就是因为不爱说话,脑袋不好,被那老头诓骗要做一百任务,我看他们怕是一辈子也做不完了。”又对二人说道:“你们也别说没被诓骗,这件事来龙去脉我清楚的很。”那二人听了也不生气,只是笑笑不说话,徐天来作为师弟,当然也不好插话,只好在一旁陪笑回应。 第三十一章:意外发生 四人换好夜行衣,戴上黑头套,站在高峨的城墙下,墙内外皆寂静无声,方一圭嘴角一翘,道:“看好了。”说着一跃三丈,即将落下之时,脚下生出灵气,方一圭一踩,又跃上十丈,如此反复,很快就站在了百丈城墙之上,方一圭怕被发现,又顺着城墙溜了下来,不过下来倒比上去慢了一点。 方一圭下来以后,跟徐天来解释道:“这只是人阶的一个小手段,要求在凝聚的灵气消散速度比一般的慢一点且能借力,我看了你跟一鸣师兄的比试,这小手段对你来说理应不难,你试试,我在下面照看着你。” 徐天来点了点头,一跃七八丈,脚下凝出灵气,脚尖一蹬,人往上一窜,只窜上去六七丈,再次向上,只窜上去不足六丈,还差点撞到城墙,不过接下来徐天来稳住了心态,每一下都稳定在四丈有余,城墙下的方一圭点了点头,道:“我们上。” 三人相继登上城墙,方一圭率先跳到城内,一路小心避过巡逻士兵,来到一处院墙之下,方一圭纵身入院,三人跟上,到了一处假山,方一圭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众人隐藏,过了一会,一队护卫打扮的人提着灯笼经过,脚下无声,显然都有修为在身。 院子颇大,四人走走停停,避过几次护卫,来到一个墙边,方一圭心里觉得不对,示意停下,稍一犹豫便低喝一声:“撤。” 四人刚冲出几步,便听一个声音像是在耳边响起:“来都来了,何必要走呢?都留下吧,正好我缺几个烧火的,我看你们几个就挺合适。” 方一圭双眼微眯,心道:是地阶,这下难办了。 他回头掩蔽的朝二人使了个眼色,又低声对徐天来道:“一煦师弟,回去请务必转告一行师兄,就说有人盯上他了,让他小心,还有让他是时候该放下了,你就这样跟他说,他会明白的。” 刚说完,那二人架起徐天来就往反方向掠走,一个人影马上扑了过来,大喝:“想走?先过了我这一关。”方一圭身子忽然移动,连带刮起一股灵气潮,直奔那人而去,看似声势浩大,但被那人挥手击散,虽然说那人挥手间就破了方一圭的攻击,但不过却阻了一阻,让他不能上前去阻挡徐天来三人的逃脱,方一圭看目的达到,乘机挡在他的身前,那人眉眼闪动,不屑道:“就凭你小小一个人阶,也想拦住我?”方一圭不答话,只是死死盯着他的双手,因为大多地阶仍然保留着人阶的攻击习惯,第一击出手必然先动。 地阶的攻击手段可比人阶要多,甚至能调动天地灵气为他所用,而不单单运用自身灵气,只见他双手抬起一合,天地间涌起灵气,形似双手,朝方一圭合拢拍来,似要把方一圭一下拍死。 方一圭盯着他的双手,等的就是这一下,脚底闪起灵气,猛地朝前窜去,不但躲过了攻击,甚至还拉近了距离,方一圭电光火石之间就是几道灵气丝朝那人攻去,不料还未到那人面前便被那人一扯之下,四下消散,方一圭也不在意,因为那只是虚招而已,只见他手从怀中拉出,洒出一把紫色粉末,那人竟被逼退几步,不敢让紫色粉末粘上。 那人被方一圭逼退几步,因旁边还有人看着,脸上有些挂不住,气道:“无胆鼠辈,只敢用些卑鄙手段。”一边说话一边用自己的境界优势,使一方天地漫天灵气不断涌动,如同江河入海般汇聚而来,而且不断凝聚,以缩小方一圭的活动范围,看来他不想下死手,是要抓活的。 二人周旋了一阵,方一圭一直在仔细观察了,另外一个地阶守在一旁,在多次方一圭即将逃出灵气的包围圈时出手,逼他回去。 虽对方未下死手,方一圭才能暂时性命无忧,但还是因越级对战,自身灵气消耗太快,方一圭眼中闪过一丝黯然,知道自己已经逃不出去了,两个地阶守着自己,明明可以杀了自己去追其他人,却宁愿放任徐天来逃走也要活捉自己,已然对方的目标是自己啊,。 方一圭虽说逃不出去,但束手就擒不是他的性格,又加上想为其他三人争取时间,干脆在这十丈之内不断奔逃,利用自己对于灵气的敏感,专往灵气薄弱处拼伤突围,一时间那两人竟然奈何不了他。 这边徐天来三人一路逃窜,在其他二人引领之下倒是没有被围住,不过随着追兵也来越多,也渐渐变得举步维艰,好几次差点被围住,而且容易躲藏的地方都有多人把守,若是强行杀人,必然会闹出动静,自然不利于躲藏,徐天来三人一路上根本没有看见其他人,只见到追兵,很显然对方不想他们造成混乱然后乘乱逃走,看追兵的围堵路线,像是是想把徐天来等人往某个地方逼。 又跑了一阵,二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其中一人点了点头,他二人心意相同,岂能不知对方所想,另外一人也点了点头,于是在绕过几个街道以后,已然隐约能看见城墙,二人便带着徐天来跳上房梁,不再掩藏踪迹,快要到城墙之时,已有十几人在前面拦截,有人着急已发出灵气,走在徐天来前面那弟子大喝一声,灵气喷薄而出,一股拼命的架势冲了上去,前面的人被他吓了一跳,一时间没有合围上来。 就在拦截的众人一愣神功夫,那弟子冲到了众人面前,不再保留灵气,猛的爆发,一下把拦截的人冲的七零八落,虽然说都没有受伤,但是打破了阵势,只见那弟子跑到墙边,大喝道:“上。” 另外一个弟子拉起徐天来就往城墙冲去,以灵气为梯,纵跃而上,下面身有修为的发出的灵气想要攻击二人,不过都被城墙下的弟子挡了下来。 二人到达城墙之上,踢飞守城军士,毫不迟疑的向下跳去,这个情况也容不得他们稍有迟疑,刚到墙外,就看见墙外三步一军士,那些军士看见有人下来,呼喝着围了过来,那弟子看了一眼,见是普通士兵,长舒一口气,向徐天来道:“你快跑,直接回南离,自己照顾好自己,我替你拖延一阵。”这是徐天来见到他以后说的第一句话。 徐天来见如此情况,心下一黯,虽然说这三位都认识不久,但都为了掩护自己而挡住追兵,想必一定是凶多吉少,徐天来想到此节,心里五味杂陈,一时间站在原地并未离开。 那弟子见他迟迟不动,一脚踹在他身上把他踹出几米远,徐天来爬起身来,并未受伤,往后看去,那弟子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徐天来见他心意已决,知道自己再不走,可能连自己也要搭在这,不仅仅于事无补,还辜负了三位的掩护,鬼使神差的问道:“请问师兄姓名。”那弟子道:“方一石。” 徐天来此时不再迟疑,脚掌猛的往地上一踏,身体腾空而起,如离弦之箭,速度奇快,兔起鹘落之间,已然不见踪影,那些围上来的兵士不过都是普通人,往徐天来逃走的地方看来看,眼见追不上了,只好转过头围住了留下断后的弟子,但因惧怕方一石是修行之人,也仅仅只是围住,无人敢上前攻击。 徐天来刚逃出去半盏茶的时间,墙上跳下几人,明显有修为在身,方一石等的就是他们,见他们还想分兵追击,便主动上前挡住,连续几次尝试分兵都无果之后,一人道:“还是去请封大人吧。”马上就有一个大汉反对道:“什么事都请封大人出手,要我们何用?还是一起先拿下此人再说。”说完率先对方一石发难。 方一石一看这些人明显皆是散修,不过是受雇于人,若遇强敌根本不会以性命相拼,便想以雷霆之势先杀一人立威让其余人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大汉想在其他人面前表现一番,如饿虎扑食般,顷刻间就来到方一石面前,方一石不退反进,那大汉只见一抹紫色烟尘,本能想要后退,却因急于表现来势甚急,这时候想要后退也来不及了,情急之下还吸入一点烟尘,当下就觉得浑身灵气无法调动,方一石欺身向前,一掌便结果了大汉。 其实大汉出身散修,搏杀经验未尝不丰富,不过他没想到自己一时心急,就陨落于此。 其余人等见大汉电光火石间就已身死当场,那些刚要上前围攻的人马上止住脚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人再敢率先发难。 这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大伙远处招呼他,不要让他近了身。” 众人一下才反应过来,齐齐发出灵气攻向方一石,一时间各种五花八门的灵气铺天盖地朝方一石袭来,方一石见拖不下去,也动了起来,冲向其中一人,想让众人不能站再远处攻击。 谁知道刚接近那人,其余人等居然完全不顾那人的死活,还是照打不误,那人连忙逃想要逃离,方一石却不让他如愿,只是跟着他跑,那人气的破口大骂:“你们再敢乱来,别怪我不客气了。”众人此时哪里会理会他区区威胁,都已经这样了,还不如坏人做到底,就算你不幸身死,那也只能怪你命不好而已。 方一石多年行走在外,早就知道这些散修的脾性,大多数都贪生怕死,畏强凌弱,罔顾他人生死,毫无底线可言。 方一石虽然靠着这种取巧的方式不停周旋,但也仅仅是周旋而已,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都难以把握,至于另行去追徐天来的三个散修,他虽然看见,但也管不上了,只能靠徐天来自己了。 就这样,在死了三四个人以后,方一石力竭被擒拿,浑身伤痕累累,被擒之时虽要自杀,但被制止,还被下了几下黑手。 方一圭这边虽然还未被擒,但是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也是浑身伤痕,虽然都不致命,但明显速度比之前慢了不少,两个地阶也不着急,只是慢慢消磨他的灵气,方一圭也明白他们的想法,不过此刻势必人强,就算他要拼命,也是毫无半分胜算。 又过了一刻钟,方一石二人浑身是血的被拖了进来,不过不见徐天来被抓,方一圭心下稍松,也干脆放弃了抵抗。 一个地阶嗤笑道:“这么不反抗了?我倒想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方一圭斜了他一眼,啐了他一口,道:“老子乐意,你管的着吗?我小小一个人阶让你费了那么就时间,你可真是一个废物。” 那人大怒,举手就要杀了方一圭,但想到什么,又缓缓放下,方一圭见状嘴角一撇,道:“不敢杀?那还不送小爷出城?怂货。”那人被气的浑身发抖,但始终没有下手,方一圭又道:“你就是到了天阶也是废物,知道吗?”那人再也忍不住,干脆将他打晕,大声道:“还看什么?还不带下去。”其余人等才纷纷上前把方一圭给牢牢捆了带了下去。 徐天来一路奔逃,丝毫不敢停留,因他不知如何辨别方向,只是向前,很快就迷了路,不过也正好躲过了堵截的人和后面的追兵。 随着时间推移,外面漆黑一片,徐天来灵气也将要耗尽,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忽见前方似有火光闪动,便蹑脚摸了过去,走近一看,原来这里是个小村庄。 徐天来心念一转,知道自己这样盲目的胡乱逃下去也不是办法,而且灵气即将耗尽,也需要时间休息一下,如果藏的好,此处村庄正好可以躲避野外不明风险。 围着村庄绕了半圈,徐天来找到一个看似无人的木屋,钻了进去,里面看上去很久无人打扫,徐天来小心的躲到了供桌之下,打坐歇息。 第三十二章:逃亡之路和无妄之灾 直到有鸡鸣犬吠之声,徐天来起身出来一偷瞄一眼,天色尚且灰黯不明,不过徐天来还是决定出发,临走时还从旁边一户人家顺走了村民一点点干粮以及兽肉,甚至还顺走了一身破烂衣服,本来他想留下几锭金子,又怕给村民招来灾祸,索性不留了,日后另行补偿便是。 爬过几座山,天色微明,徐天来换上顺来的衣服,除了干粮兽肉,蓝珀晶纱以外,其他的包括腰牌都统统包好埋在了地下,做好了标记,徐天来看着手中的蓝珀晶纱,叹了叹气,塞在脚底。 走走停停,一路上徐天来慢慢从最开始的一些不安中缓了过来,昨天从清晨开始,他像是被卷入一场噩梦里,身不由己的就跟着方一圭下了山,不明就里的参加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任务,直到遭遇埋伏,到现在一路逃亡。 徐天来想的不是任务,或者为何会遭到伏击,想的反而是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逆来顺受一般,秉持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在南离,似乎一切都被别人安排,从来都没有表现出自己的主见,也没有表露出自己的一点点心思。 徐天来慢慢想来,越来越觉得南离或许真就像一个大牢笼,虽然说什么也不用愁,只管修行,但徐天来想着想着,脚步渐渐慢了下来,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不回南离,他都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不过一旦有了这种心思,逃离的野望也慢慢变得越来越强烈,到最后干脆不辨方向,随性而行。 由于许久没有追兵前来,徐天来只觉得越走越畅快,心情也变得舒畅起来,一旦有了不回去的想法,感觉心里像是卸去了一块大石头,此刻他不像时逃亡,倒像是出游一般。 行至中午时分,徐天来远远看见了一个樵夫打扮的人,便上前问道:“敢问大哥,此处是何地界?” 那大汉上下打量了徐天来一番,见他虽粗布破鞋,但皮肤白净,迟疑道:“这里是南怀地界,你这小娃从哪里来,看着不像我们这里的人。” 徐天来根本没听过这个地方,又道:“小子本要上京,不料路遇匪徒,好不容易逃得性命,这身衣服也是路上遇到几户人家所赠,不过那几户人家也是逃难而来,也不知此处是何地界。” 那樵夫尚未放下戒备,只道:“听说这几年匪徒慢慢多了,可是我没有听说附近有啊,你是一个人?” 徐天来含糊其辞道:“我看他们并无犀利兵器,应该是流民吧,小子本来有一起上京的几个同乡,遇到那些流民抢劫,慌乱之下尽想着逃命了,一下子我们都都逃散了,也不知道现在他们怎么样了,身在何方,对了,这位大哥,这南怀是哪个州的一属?” 樵夫点了点头道:“流民倒是多了不少,不过都是苦命的人,不会伤人姓名,你可以放心,这是鄣州南怀县,小娃你要是去县城,从这个方向走,翻过两座山过了一个树林,就能看见官道了,然后顺着官道往那边走,嗯,就是往进官道的左边走,再走几里地就有一个送信的房,你可以在那住一晚,然后再走差不多五十里地,应该就到县城了。”连说带比,算是把路指了。 徐天来一听,居然已经到鄣州了,这送信的房,莫非是驿站?徐天来并不打算去驿站或者县城,因为他不知道南离门有没有在俗世找他,他也不敢去赌,也不想去赌,他只想知道方向去赵国,或者穿过赵国去魏国,如果魏国不够远,他还打算穿过魏国,听说魏国之外有大草原,总之离越国越远越好。 于是又问樵夫:“敢问大哥,这州城是怎么走?往哪个方向是赵国,哪个方向是京城?” 樵夫摇头道:“我这去过最远也就县城了,至于你说的那些地方怎么去,你去送信那问那些收钱的,他们知道。” 送信的是驿站,收钱的肯定是驿卒了,徐天来谢过樵夫,那樵夫瞅了他几眼,嘀咕着走了。 徐天来也不在意他嘀咕什么,向他说的方向走去,刚走几步,那折返樵夫叫道:“小娃,我看你鞋破了,我这有一双草鞋你拿着,穿在外边,我看你细皮嫩肉的,应该没吃过什么苦,可别把脚磨破了。”徐天来连说不用,樵夫还是硬塞给他,徐天来只好郑重接过,并问樵夫姓名,那樵夫原本说无需如此,但架不住徐天来追问,见徐天来诚心,也不像坏人,于是告诉了徐天来,原来他叫王大郎,徐天来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不过自己要去魏国或者更远的草原,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报答。 不过他也没有过多纠结,照着王大郎指的路,果然看见了官道,不过他没有走上官道,而是躲在官道远处的树上,观望起来,想寻一个能指路而且又跟官府以及门派没有干系的,等了一会,听远处马蹄声响起,徐天来看去,一辆马车缓缓而来,徐天来见马匹雄壮,车身华贵,不像平民能拥有的,没有上前,继续躲在一旁。 一个时辰过去,过去好几拨人,虽然其中有几个行人,但是后面一队兵卒离几人并不远,不过徐天来倒是颇有耐心,继续等待。 这一等又是近一个时辰过去,徐天来终于看见单独一个小贩背着一个包裹走来,于是跳下树来,用泥往脸上胡乱一擦,装作遭匪的书生,上前问道:“敢问大叔,往州城怎么走啊?” 那人远远就看见他靠近,把包裹放下,不着声色的打量了一下徐天来,回道:“小兄弟这是遭了难?不过要去州城的话,可是远着哩,估摸有三四百里。” 徐天来叹气道:“小子岭州岭南人氏,从未出过岭州,这是第一次跟同乡出门,我等计划欲往赵国求学,因路途遥远,为抄近道走了小路,不曾想遭了匪徒,财物也被搜刮了去,同乡也走散了,现下只能到州城暂时投靠亲戚,再看有没有机会去赵国,不然白出来一趟,回去不好交代。” 小贩想了片刻,道:“现在我们鄣州也不太平,听说匪患四起,只有走官道还算安全,不过若有余钱,还是雇几个护卫比较好,现在的匪徒胆大的很,听说连官道都敢上,不过小兄弟说要去赵国嘛,可能是去不得了,听说那边边界那边匪患更加严重,甚至有修行者做匪的,不过我也都是道听途说做不得准,可能因为我运气好,没有见过什么匪徒。” 徐天来道:“多谢大哥,小子我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这赵国倒是非去不可。” 小贩又想了想,道:“如果非要要去赵国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不过估计要等一段时间了。” 徐天来问道:“为何?再等一段时间也并无不可,只要能去,我愿意等。” 小贩沉吟道:“再过两个月有一个大商队去赵国,听说那是修行门派的商队,再厉害的悍匪大盗,也没有有这个胆子招惹他们吧?到时候你可以跟他们一起去赵国,不过听说得交一笔钱,具体是多少钱我也不太清楚,哈哈哈哈,我也是听说,听说而已,不过大商队这事情倒是确实有,交钱的事只是听说。” 徐天来心想:这越国修行门派的商队,就算不是南离门和飞灵门的,也跟这两派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可不想随行,他要的只是知道方向而已,就算路上真遇到匪徒了,凭他现在的本事,那威胁基本是不可能有的,除非遇到地阶,不过也没有哪个地阶会干这种拦路抢劫的勾当。 便直接问道:“那州城是往这个方向吧?那赵国也是往这个方向吗?” 小贩见状,往北边指了指道:“州城是这个方向。”又往西北指了指,道:“赵国是这个方向,不过小兄弟你可别想着走近道了,这荒山野岭的,别说你没有吃的,就算你有吃的,也运气特别好没有遇到匪徒,这山野之中,猛兽野物可是不少,你若是遇上我看凶多吉少,能不能走出鄣州都是问题哩,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去投奔亲戚,等两个月再跟着商队去赵国吧,如果实在不行,就直接回老家算了,等到他日这天下太平一点,再去赵国也不迟啊,虽然说学问重要,可这命更重要,唔,再说我漳州有学问的人也很多嘛,当朝那个什么尚书就是我们鄣州的哩,” 徐天来谢道:“多谢大哥了,我只是问问,怎么可能独自一人去哪山郊野外,小子我可还没活够呢,不过小子还有一件事着急知道,大哥这一路有没有遇到像我这样遇到匪徒的人?” 小贩摇头道:“没有哩,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那些个匪徒只是求财求吃的,不会故意坏人姓名,或许你的同乡们已经回乡了也说不一定,好了,我要赶去封桥驿站,小兄弟要一同前往吗?还是要在附近驿站歇息一晚,不过我看你也没什么钱了,他们怕是不会给你进去歇息哩,还是跟我去封桥驿站,我可以暂时安排你住一晚。” 徐天来故作心动的想了想,道:“多谢大哥,不过小子我想在这等一下,万一遇到逃走的同乡,一来心安也些,再则也可以做个伴。” 小贩也不坚持,背上包裹道:“那我就先走了,小兄弟可不要等的太晚,这天晚上可冷哩,就算年轻抗的住,官道旁也会有野兽出没。”走了几步又回头道:“如果前面这个驿站不让你住,你可以到封桥驿站寻我,就是从这里走的第三个驿站,我叫王德本,你到了直接说我名字,驿站里都认识我。” 徐天来深躬谢过,小贩笑道:“小兄弟不必客气,走哩。” 王德本刚走,徐天来刚说幸好没有遇到其他人,就见远处马蹄声响起,徐天来几个闪身又躲到了大树上,只见几匹马疾驰而过,有一个骑士似乎还往这边看了一眼。 徐天来顿时就再不敢待在此地,不过也不用待在这了,既然问到了方向,就朝那个方向去便是了,打定注意,便朝赵国方向走去。 就这样风餐露宿,虽说吃住不好,但也逍遥自在,徐天来走了三天,人没遇上,倒是遇到几头野兽,不过不是被打跑就是成了徐天来的腹中之物,虽然没有南离山上的精细,但徐天来也吃的津津有味。 转过一处山坳,徐天来见前面有个水泉,便想上前打水,不过没走几步,徐天来就开始缓缓后退,因为他看见泉水旁边有几个脚印,仔细看看痕迹,脚印浮而不陷,显然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徐天来并不想节外生枝,这条路不行,绕远一点便是了。 小心翼翼的后退几步,听不到附近有什么动静,转身就换一条路走,不过并没有表现的多惊慌,想了想砍了一捆柴火背在背上,又编了一个箩缠在腰间,想着自己现在蓬头垢面,应该像一个农家子了吧。 没等他为自己的手艺得意多久,就听前面有人急行的破空之声,徐天来下意识的就要躲起来,不过一下忍住了,他现在可是一个上山砍柴的农家子,怎么可能听见那么远的声音,还躲什么躲,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于是又故作轻松的走进小道。 声音由远及近,好巧不巧正是徐天来这个方向,徐天来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只好耐着性子等人近了就装作害怕摔倒,不过没等他摔倒,就又一个黑衣人忽然摔倒在他面前,衣服多处破口,看来受伤不轻,哪黑衣人虽然摔倒,但很快起身,捂着胸口咳了一声,彷佛没看见徐天来一般,又跑了。 没等徐天来看清,又有几个人追过来,这次倒是看见徐天来了,一人看向另外一个像是领头的,那人沉声道:“杀了。” 第三十三章:十家村 徐天来莫名遭了无妄之灾,眼看装不下去了,也顾不得装了,柴火一丢就跑,不过跟之前逃跑的方向不一样。 领头的一看,只分了一个人去追徐天来,再他看来一个樵夫而已,跑不了多远。 徐天来尽量掩藏自己修行者的身份,看似慌不择路的跑,其实后面的攻击全数被他躲过,而且距离也越拉越远,后面追杀他的那人更加郁闷,都追了一炷香的时间了,每次攻击都差那么一点打中,不是被躲开打在了身后,就是恰好摔了一跤打在了前面,这眼看就要跑没影了,当下也顾不得灵气消耗,也不攻击了,卯足了劲闷头追赶。 二人你追我赶,又是盏茶过去,徐天来听到后面没了声音,没等他松一口气,就感觉背后灵气袭来,跟刚才那人的攻击不可同日而语,也顾不得掩藏自己的修士身份,凝起灵气盾挡在了身后。 不过这一击的力度超乎徐天来的想象,一下被打飞好几米远,待他回过头来,看清来人,顿时有些觉得瞠目,瞬间想到一个念头,难道他是南离派来抓我的?这下可难逃了。 不过对面那人看见是徐天来,甚至比徐天来更加目瞪口呆,喃喃道:“你们师兄弟可真是一对麻烦人啊,我该怎么办呢?”又对徐天来道:“一煦师弟,你说我该怎么办呢?唔,不如杀了你吧?一了百了,一煦师弟,你跟你师兄关系怎么样?” 徐天来看着对面的方一鸣,正在思索脱身之策,听他这样问,若是回答不好可能真的性命攸关,索性赌一把,于是毫不犹豫的道:“师兄待我有再造之恩。”徐天来都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那么真诚过。 方一鸣又似自言自语的道:“关系那么好?不过也是,不然他怎么会浪费一次人情在你身上,不过这下可不好杀了,不知道饶了你这算不算一次人情?算的话可就只有一次了,但你回去乱说怎么办,难办啊。” 徐天来道:“师弟绝对当作没有看见过一鸣师兄。”心想我再也不回南离了,你可就放过我吧。 方一鸣摇头道:“不行不行,我不相信你,对了,你跟我走,我把你交给方一行,让他头疼去,哈,这不是经常做的事吗?反正他爱管闲事,就这样吧,喂,一煦师弟,我现在要把你捆起来,你可不要反抗,我容易紧张,一紧张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面对如此赤裸的威胁,徐天来也是毫无办法,他不是没想过暴起突袭,但觉得应该毫无胜算,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性命,之后再寻良机逃脱。 方一鸣把麻利徐天来捆了起来放到肩膀上,道:“这是专捆修行者的,你可别乱动,我的喉咙离你虽然很近,但是伤不伤得了我我不知道,不过你肯定是先死。”徐天来看他手段之熟练,看来这种事情没少做。 方一鸣就这样扛着他和一个黑衣人在树林疾驰,速度比徐天来快了不止一筹,两个时辰之后一处官道旁,有一辆看来是早备好的马车,方一鸣把黑衣人和徐天来往车厢里一丢,自己也跳上来打坐休息。 车夫没估计是也没想到会多了一个人,往后看了两眼,方一鸣道:“看什么看,我自又分寸,快走。” 车夫也没有言语,扬起马鞭策马而行。 很快马车到了一座城池,车夫拿出一个通行引条递出,守城队长看了一眼,忙奉承道:“原来是飞灵门的高修,还劳烦大驾下车真是该死,请这边进城。”车夫点了点头道:“无须张扬。”守城队长点头哈腰的连到是是是。 进了城,方一鸣睁眼道:“先不管其他,给他医治医治,我怕他半路死了。” 车夫忙转头看了几眼,随即驾车疾驰,倒把方一鸣唬了一跳,道:“还死不了,慌什么慌。”车夫对他的行迹也早有目睹耳闻,也不管他,只是挥鞭,还好一路行人不多。 车夫小心把徐天来跟黑衣人抱到一处院中,小心放下,出门寻了人回来,其中也不管方一鸣如何,方一鸣也毫不在意,只是躺在躺椅上喝茶,好不惬意。 徐天来看着对面同样被捆起来的黑衣人,衣服上尽是血迹,看样子受伤不轻,如今还在昏迷中,他自己倒是无伤在身,只是略有疲惫。 转过头来,心想这才得自由几天,就被抓了回来,还是捆上的,现如今连生死还在别人掌控之中,心里不由升起一股无名之火,接下来就是一种无力之感,暗暗发誓,自己就算做不到随心所欲,也要做到像方一鸣方一行他们一般自由自在才行,不过修行界基本以实力为尊,如果此次大难不死,定要好生修行。 徐天来在这胡思乱想,那边车夫请回来的老者已经初步看了黑衣人的伤势,道:“只是外伤,外加灵气耗尽所以至今昏迷,只需包扎一下,修养几日便可。”说完看了一眼旁边的方一鸣,方一鸣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道:“你们自行处理,我饿了,给我送点吃的。”说完就走进一个房间,看来不是第一次来了。 老头于是便拿过药箱,处理黑衣人伤口。 取下头套之时,徐天来还以为看错了,再定睛一看,还真是那个号称任务从未失手的方一江,难道也是任务失败被追杀了?那他这称号可要改改了。 朱一江悠悠醒来,第一眼就看见对面被捆着的徐天来,微微一愣,又迅速打量了一下四周,挣扎了几下,挣脱不得,问道:“一煦师弟,你怎么也被抓了?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 徐天来刚要回答,方一鸣在屋内道:“你可别问他,他也不知道,等你到了地方自然有人会告诉你。”说着推门而出,手上还拿着一碗面在哪吸溜。 朱一江没见过这样的方一鸣,因为他见到的方一鸣随时都是冷漠无言,生人勿进的状态,此刻的方一鸣不修边幅,还一副浪荡模样,先是一愣,又眉间一皱道:“一鸣师兄这是何意,为何把我们捆起来。” 方一鸣又吸溜了一口才懒懒的道:“别乱猜,都说了到了地方自然有人会告诉你,你也别来问我,我也不知道,也不想管。”说完又返回屋内。 朱一江见状,又试着挣扎几下,才又看向徐天来,徐天来也根本是一头雾水,自然也不能告诉他什么。 就这样,二人又被辗转带到了好几个地方,有时乘车,有时靠人抬,甚至还会被蒙上头套,朱一江试图在沿路留下标记,但被方一鸣一一看穿,他和徐天来想试着逃脱也被方一鸣轻松打倒,还想试着怒骂方一鸣,能不能套出点有用的话,岂料方一鸣对此充耳不闻,甚至有时还哈哈大笑。 虽说是二人一起折腾,倒不如说是朱一江撺掇着徐天来折腾,朱一江见方一鸣油盐不进,也是无可奈何。 在经过一段崎岖山路之后,方一鸣道:“你们俩消停会,快到了。”徐天来放眼望去,见前面阡陌纵横,有几个小孩在其间奔跑嬉闹,更远处有十几座错落的土房,一缕缕薄雾坏绕其间,如此情景,竟有一种与世无争的气息。 徐天来和朱一江二人被带到一个土屋便大笑着离去,二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就在二人疑惑之时,门口光线一黯,方一鸣跟着一个人走了进来,徐天来看着先进来的人,试探叫了一声:“三师兄?”来人正是方一行。 方一行也没料到徐天来会在这里,转头看着方一鸣,方一鸣又是一阵哈哈大笑,道:“我救朱一江这小子的时候,你小师弟也一同被追杀,我就顺道一起救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哈哈哈,真是有趣。”方一行听后摸了摸鼻子,又惹得方一鸣一阵大笑。 沉吟片刻,方一行走上前来解开徐天来,道:“随我来。” 三人到了另外一处,方一行道:“其他的我稍后跟你解释,你先说说吧。” 徐天来想了想,觉得没有必要隐瞒,于是把方一圭如何把他带下山,又如何任务失败,自己一路逃走,又遇到方一鸣的事说了一遍,不过在在徐天来说到方一圭被埋伏的时候,方一鸣就忍不住想要往外走了,不过被方一行牢牢抓住了。 徐天来刚说完,方一鸣就忍不住说道:“虽然一圭跟你有些不和,难道你还还能见死不救不成?” 方一行叹气道:“不是我不救,一圭到底是在哪被埋伏,接的什么任务,对方是谁你一个都不知道,怎么救人?”方一鸣这才冷静一点,哼一声没在说话。 方一行又问徐天来道:“你再详细的把你经过的那个山洞说一下。”徐天来又把自己在山洞见到的说了一遍。 方一行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方一鸣急道:“你知道什么了?快说啊,真是急死人。” 方一行耐心道:“按小师弟所说,应是景极师叔的庆州马房,从城墙高度及城内布局来看,是庆州副城小庆城。”才说一半,方一鸣又急着说道:“都知道了,那还等什么?” 方一行道:“你先别急,他们既然放任一煦师弟逃走,就说明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埋伏的是什么人,我看一圭师弟能不能暂时保住性命,就看他们知不知道一圭师弟三人的真实身份了,如果是他们扛不住拷打,说了自己是南离弟子,那自然是必死无疑,因为在越国还没有修行人能惹上南离全身而退的,届时多半是杀了一圭三人然后逃跑,而且能让一圭师弟都不能逃脱的,必是地阶无疑,甚至不止一个地阶,我二人前去可能非但救不了人,反而会打草惊蛇,或杀了或转移都不是我们想要的。” 方一鸣想了想道:“那就叫上次那两个老头跟我们一起去。” 方一行摇了摇头道:“青老和名老尚未伤愈,只怕帮不上忙。” 方一鸣怒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我看你就是不想救一圭。” 方一行似早就熟悉他的脾性,也不放在心上,对徐天来道:“小师弟,你可愿救你一圭师兄。” 徐天来道:“自然是愿意的。”因为虽然徐天来认识方一圭才几天,但方一圭虽然不知道为何对他青眼有加,但确确实实是想帮助过他的,自己能救,当然是愿意的。 方一行点了点头,道:“一鸣你可先回山上等候一煦师弟,待一煦师弟回到山上之时,你可装作下山,恰好听到一圭被埋伏的消息,然后可大闹上山,一圭不仅仅是你师弟,也是门主亲传,那些长老堂主们不可能坐视不理,到时候别说一个地阶,就是十个也有了,你若是不放心,再跟从他们一旁协助便可,如此以来,一圭师弟岂有不得救之理?这件事我就不方面出面了,你切记见到一煦师弟之前切不可表现急切,惹人怀疑。” 方一鸣其实也是关心则乱,听方一行这么一说,也渐渐冷静了下来,道:“可以,那我先走一步了,一煦师弟你可要快点来啊。”说完就直接出门了。 方一鸣走后,方一行看着徐天来,缓缓道:“有的东西,你太早知道了不好,非但不利你修行,甚至还可能有性命之忧,我虽有算你之意,但无害你之心,你可明白?”这话像是对徐天来说的,又像是对他自己说的,徐天来听了以后不知说什么好,只好沉默。 方一行也没指望徐天来能听懂,接着说道:“你这次遇险,大半也是因我而有,我跟你一圭师兄,一鸣师兄相交甚笃,之前让他们关照你,不曾想却把你扯了进来,也算是无心之柳吧,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有很多疑惑,不过现在还不到跟你说的时候,以后你修为高了,有自保之力之时,我再慢慢跟你解释,如何?” 徐天来缓缓点头,方一行盯着他,道:“我和你一鸣师兄,一圭师兄生死事小,但这里的外面的总共几百性命事大,如今我就算交到你手上了,小师弟,希望你能暂留师兄一命,师兄答应你,待时机成熟,师兄会亲自把性命交到你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