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相亲
晚八点，拥有百年历史的城南餐厅人满为患。
大堂内，几名侍者偷偷打量着坐在角落位置的身影，小声议论：“这么久她只要了一杯喝的，到底点不点菜啊？”
“半小时前我去问过了，她等的人还没到。”
“这也太久了吧。她真的是来吃饭的？还是假名媛来摆拍？”
说着，几人再次看向角落。
落地窗前，长发女生一袭L家当季新款连衣裙，侧身面向窗外，看打扮也就二十多岁的年纪。从他们这个角度只能依稀看到她的侧脸，但她撑在脸侧手腕上的那块钻表格外醒目，让人迟迟移不开眼。
角落位置，林曦再次低头看了下时间，眉心轻蹙。
她昨晚刚回国，是临时被叫来相亲的。
距离和相亲对象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整整一个小时。
再有耐心，这个时候她也坐不下去了。
刚准备起身，店门口突然传来骚动。林曦没太在意，低头掏出钱包。她刚刚点了杯饮料，还没买单。
抬头不经意的一瞥，恰好发现进来的女人穿了一件和她同款的裙子。下一秒女人微微偏头，在看清对方的五官后，林曦呼吸一滞。
秦屿的未婚妻！
她要是在这里，那秦屿……
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林曦视线落在门口，果不其然看到了那抹被众人簇拥进来的熟悉身影。
男人身着高定西装，尽显贵气。目测应该有一八五以上，宽肩窄腰身材匀称。和身边身材臃肿的老总形成鲜明对比。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下颌线条清晰的侧脸。
她下意识想要回避，可目光却控制不住的追随着对方，直到他消失在二楼楼梯拐角。
“那是秦屿？！”
“谁？”
“投行大佬秦屿啊，LX资本就是他创立的。你手机里现在最少有三个常用APP都是他们公司投资的项目。我在京市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他真人！”
“这么年轻？他看起来也就二十五吧？”
“怎么可能，少说也得三十多了，公司都多少年了啊。”
旁边桌上的客人正在激烈讨论着秦屿的年龄。
林曦还有些恍惚，没经过大脑就回了一句：“他还不到二十九。”
“不会吧？”旁边的客人抬头，惊讶地看着她：“你和他什么关系？认识？”
林曦被问得一愣。
她和秦屿是在一个大院里长大的。她哥是这些小辈里的老大哥，她是老幺。按照年纪排下来，她得叫秦屿一声三哥才行。
她出国那年十七岁，秦屿二十一。他生日在十一月，现在确实才二十八岁。
关系嘛……也就仅此而已。
“不认识。”她耸肩一笑：“我听别人说的。”
买完单，她逃似的快步向外走，迎面撞上一位青年。对方在见到她时眼前一亮。
“林曦是吗？我看过你的照片，我是路北！”
眼前男生戴着黑框眼镜，面容稍显青涩，身上也是一套阿玛尼黑色西装，只不过和刚才秦屿那套质感差了太多。穿在他身上，倒有种故作成熟的既视感。
收回视线，林曦没什么表情的点头，“是我。”
路北腼腆的笑了笑，反应过来赶紧道歉：
“是这样的，我本来快到了，但是路上突然接到领导电话，就回去处理了一下工作上的事。”
林曦并不吃他这一套，“那你应该先给我打通电话说明情况，我们完全可以改天再约。而不是像今天这样，留我一个人在这里白白浪费时间。”
伯母说路北现在在航天局工作，其母是伯母的前领导。本来伯母是想把自己的小同事介绍给他，没想到那女生临时爽约，这才找到她。
现在看来，他和那个女生还真是天生一对啊。
一个爽约一个迟到，至于她嘛……妥妥的大冤种。
路北尴尬的挠头：“你还没吃饭吧？要不我们先坐下吃点东西？”
林曦的耐心早就耗尽，加上楼上那位还在，她可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
摆摆手，忙拒绝道：“我刚回国事情有点多，改天吧。”
路北难掩失落，可他迟到在先，也不好强求。“那你是要回大院？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麻烦，我今晚不回那边。”不知为何，林曦心中悸动不安，不经意地抬首朝二楼瞥了一眼。
——
城南餐厅二楼包厢。
主位的男人迟迟未动，在座的其余几人也不敢造次。
距离较近的老总殷勤的给他倒着酒，“听说秦总最近一直在分公司忙，好一阵子没回京市了，所以今天特地订了京市的地方菜。这家餐厅的菜是之前宫里御厨留下来的手艺，秦总尝尝？”
话落，秦屿狭眸微微抬起，随意扫了眼桌上，“最近身体欠佳，没什么胃口，饭就不吃了。”
末了，他又淡淡补上一句：“抱歉。”
根本听不出几分歉意。
在场的都是老狐狸，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敷衍。可就算如此，他们也不敢拆穿。
好不容易等到秦屿回京，饭可以不吃，这生意得谈。
几位老总对视一眼，才起了个头，声音就被一阵突兀的铃声打断。
身后，随行特助将手机递上来。迟疑了一下，秦屿起身接过手机。
他一走，在场几人面面相觑，只好试探的看向主位另一侧面容精致的年轻女人。
女人微微笑道：“三哥接完电话就回来，我们先吃。”
她这么说其他人也就放下心来。过了会儿有人忍不住问：“宋小姐和秦总是不是好事将近了啊？到时候可得记得给我们也送张喜帖啊！”
女人红唇上扬，“当然，到时候各位一定要到场。”
——
包厢外，秦屿在靠窗的位置停住，他偏头点了支烟，才不紧不慢地按下接听。
“秦总，林曦小姐昨晚回国了。”
听到熟悉的名字，秦屿波澜不惊的脸上有一瞬的怔松。回过神，他捻了捻指尖的烟，语气平静：“在大院？”
电话那边沉默了数秒，“现在的话，林小姐应该在和路市长家那位公子……吃饭。”
“吃饭？”
“额，相亲。”那边更正道。
秦屿皱眉，“在哪儿？”
“城南餐厅。就是林小姐小时候总说菜难吃，还吃吐了的那一家。”
好似冥冥之中有所感应，秦屿下意识垂眸朝楼下看去。
餐厅大堂内有一对“小情侣”正在拉拉扯扯。女生表情有些许的不耐烦，男生好像一直在道歉。
紧接着像是做贼心虚，女生偷偷瞄了眼他所在的位置，不偏不倚对上他的目光。她怔愣了一秒，眼里的漠然迅速被错愕取代。
秦屿呼吸跟着一沉，如寒潭般深邃的眼底墨色翻涌。他强压住情绪，喉结上下轻滚几次，时隔多年终于再次叫出她的名字，“林曦，上来。”
【作者的话：双向暗恋，高干子弟，女主学霸人设，双京圈！
友情提示：涉及到的专业知识皆来自网络，有问题请大家友好指出，会积极改正！一切设定为剧情服务，不要代入现实。好文千千万不行咱就换！！！】
第2章 天之骄子
路北也被楼上的声音吸引住，一惊：“三哥？”
见林曦不为所动，秦屿扬声，“要我下去？”
在楼上男人的注视下，林曦深吸一口气，朝二楼方向走去。
餐厅的实木楼梯，不知道是不是时间久远，踩上去还能听到细微的声响。
林曦低着头刻意放慢脚步，试图再逃避一会儿。可阶梯不多，再慢两分钟也走到了头。
刚踩上最后一阶，眼前突然多了一双黑色皮鞋，再往上是布料极好的暗色西裤。
终于等到她上来，秦屿错开一步，让出路。林曦心沉了沉，视死如归的跟上去。
二楼都是包厢，比起大堂稍显沉寂。
林曦视线乱瞟，无意间发现对面的窗台上有一支折断没有燃尽的烟，旁边散落着几抹烟灰，提醒着她秦屿刚出来没多久。
她大学学的电子工程，博士毕业已经拿到了国外公司的offer。这次回国她没打算待太久，回来前还特地打听了一下，知道秦屿最近一直在南方分公司，她才选了这个时间回来。
本以为在这里意外见到他已经够晦气了，结果现在还被抓到了。
简直倒霉。
察觉到眼前人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林曦没有再逃避，笑吟吟的抬眸：“没想到今天这么巧啊，上次和三哥见面，好像还是七年前呢。”
三哥……秦屿反复咀嚼这个称呼，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虽说京市不少人会这么称呼他，但当年她可没这么叫过自己。
那会儿她刚出事不久，听力依靠助听器，暂时失语。他耐心地教她开口讲话，她每次都会抬头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磕磕绊绊的叫一声秦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三哥近来可好呀？”
男人从鼻腔溢出一声淡笑，“你不在，三哥能好到哪儿去？”
“……”
几年不见，这人怎么阴阳怪气的呢。特别是说到“三哥”时，他故意加重，好似是咬着牙说出口的。
林曦干笑两声，不知道他抽什么风。
下一瞬，秦屿无意间瞥到她腕上的手串，眉间舒展。
那是他的。
她居然还戴着，还有点良心……
“昨晚回来的？”
“是啊是啊。”随着她点头的动作，脸侧垂下一缕头发。
秦屿抬手，动作熟稔的帮她把碎发勾到耳后，“怎么没提前说一声，三哥好为你接风洗尘。”
他这么温柔的样子并不多见，望向她时眼眸炽热，举止仿佛是情人间的暧昧。
林曦脸上有片刻的怔松，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七年前，心上微微塌陷。可转眼又想起他和母亲说不会喜欢她这样又聋又哑的女生……
她长相继承了母亲的优点，巴掌大的小脸皮肤也生得白皙，在顶灯的照耀下五官更显立体，添了一丝柔和。
抬头朝他看过来时，那双含笑眼睛和当年一样清亮，微微弯着含着零星笑意。只是说出来的话像是带了刺，硬生生的扎在他心上：
“我本来想着今天相完亲明天再去拜访三哥的，没想到这么巧现在就遇到了诶。”语气俏皮，甚至有点欠揍，明显是故意提起。
话音刚落，秦屿面有愠色，语气多了一丝烦躁，“楼下那个就是你的相亲对象？”
没等她开口介绍，他唇角一勾，话锋犀利：“在国外待了几年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
“……”林曦差点气笑。
也是，她眼光确实差。要不然怎么当年偏偏看上他了。
她暗自攥紧手，故意和他唱反调：“三哥，我不这样觉得啊。他人挺好的，长相清隽性格不错，也年轻有为。还挺适合我的。”
“年轻有为。”秦屿重复着这个词，哂笑：“他这样的就算年轻有为？明明身边有更好的选择，你居然能看上他。”
林曦疑惑，几乎是下意识的追问：“谁是更好的选择？”
秦屿：“我。”
“！”
心跳随着他的话空掉一拍。
又是这样，当年这个狗男人总是喜欢说这些模棱两可让她误会的话。
生怕让他看出自己异样，林曦错开视线语气生硬：“三哥岂止是年轻有为，您那是天之骄子，和宋家那位千金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秦屿深深看她一眼，好半晌才接住她的话，“提别人做什么。”
“怎么是别人呢，她不是你的未……”余光看到他的助理上前，林曦咽下嘴边的话，顺势开溜：“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三哥了。”
毫无留念的转过身，她偷偷松了口气。
抬脚刚要下去，手腕处蓦地一紧，紧接着被人用力握住向后一拉。
她僵直的脊背撞在男人胸口，距离近到还能闻到他身上未散的烟草香。
秦屿和助理交代了两句，随即不顾她的挣扎，拉着她往下走。
“喂！三、三哥！”林曦被迫跟上去。
路过大堂的时候，林曦恰好看到刚才讨论秦屿的那桌客人在买单。
隔空一个对视，相顾无言。
那几人眼里的情绪一个比一个复杂，写满震惊。
林曦抬手捂住脸。这次不用秦屿拽，她步伐加快，甚至走在了他前面。
餐厅门口，路北还没走，“林……”看到林曦后面的身影时，讨好的叫了声三哥。
听到声音，秦屿脚步停顿，睥睨着他冷嗤一声，眼底都带着寒意。
往常他对这个称呼没什么意见，周边相识的这么叫他再正常不过。可今天林曦和路北这样一起这么称呼他，就怎么听都不顺耳。
秦屿不接话，路北有些不知所措。见状，林曦主动打破尴尬，“你还在等我吗？”
“啊对，我还是想送你，这么晚你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
“好啊。”林曦冲他微微一笑，与其被秦屿带走，还不如坐路北的车呢。她伸出另一只手，像是要抓住救命稻草般，想要去抓路北的胳膊，“你车停在哪里？我们……”
路北没想到这次她这么快就答应，刚要顺从的牵住她的手，旁边秦屿却用力把林曦拽回怀里，对他冷声道：“今天的相亲不作数。”
话落，秦屿直接拉着林曦往街边车前走去。
被塞进后座里，林曦脑袋还有些昏沉，反应过来的时候，司机已经落了她这边的锁。
转头看向另一侧，秦屿刚好坐进来。
看了眼窗外怔愣的路北，林曦降下车窗冲他挥手，“路北，我们改天再约吧。”
路北立刻点头，“你到了记得给我发消息！”
“好。”
车窗不知道被谁升了上去，林曦也不在意。回头，她对上秦屿那双凌厉的眼眸，非但不惧，还侧着头挑衅一笑。
秦屿：“……”
第3章 躲我？
感觉到后座的低气压，车子开出去一段路后，司机才问：“秦总，要回去吗？”
“去阮东那儿。”
阮东是秦屿的老同学，毕业后开了一家私房菜，小有名气。
林曦不想和他待在一起，揉着被他抓红的手腕拒绝道：“我回院里，不顺路。我打车回去就好，不劳烦三哥。”
“不急。不是还没吃饭？”
“三哥是不是年纪大了糊涂了，我和路北吃过了。”
“这家的菜你确定吃得下去？他都不仔细打听一下你的喜好，看来也没把你放在心上。这样的男人靠不住，不要来往了。”
林曦：“……”
林曦只是看着乖，可骨子里还叛逆着。落座没多久秦屿出去打了通电话，再回来，她人就不见了。
包厢内，只瞧见阮东坐在里面，“人呢。”
“你刚出去没多久就跑了，拦都拦不住。还顺便把单买了呢。”阮东笑着扬了扬手里的一沓钞票。“躲你跟躲瘟疫似的，这丫头该不会因为还因为那事儿记恨着你吧？”
“哎三哥，我瞧着她比当年要开朗许多啊。讲话没之前那么磕磕绊绊了，耳朵上助听器也没了。在国外这么多年，她应该也不容易。”
坐回原位，秦屿垂首点了根烟，久久不语。
——
林曦最后还是没回大院，给伯母发了消息，她直接去了酒店。
她从十几岁开始就很少在大院住，一直住在父母那边。后来高中家里出事，她就搬到了临市外婆家，爸妈留下的那处房子她一直没回去过。
这一晚林曦失眠，很晚才睡下。
她又梦到了车祸那天，血从额角滑落，入眼一片猩红。她侥幸活了下来，却伤了耳朵什么都听不到。
醒来知道爸妈当场身亡后，她在病床上抱着哥哥哭到昏厥。后来她性情大变沉默寡言，严重到一度失语。
画面一转，是她下定决心要在高考后和秦屿表白的那天。
明明每次他都会准时准点的出现在校门口，送她回外婆家的。可那天他迟迟没来，只是叫别人送她回去。转天，她又听说他有未婚妻了。
没多久，她和舅舅一起去了国外。
那是她到国外的第一个冬天，也是她摘下助听器的第一天。
医生反复试探：“林小姐？可以听到我说话吗？”
自车祸后，她第一次离开助听器听到声音。
她惊喜的点头，在医生和舅舅期待的目光下，磕磕绊绊的开口：“可以、听到！”
那天从医院出来，她坐在车里望向窗外。拐角处，秦屿的身影一闪而过……
闹玲突兀，林曦惊醒急促的喘息。入眼，是熟悉的酒店房间。正前方的窗帘没有拉紧，日光顺着缝隙倾泻进来。
盯着窗帘看了几秒，她才回神关掉闹钟。才早上八点，她根本没睡多久。但她今天有件很重要的事。
买了花，林曦打车去了京郊墓园，到地方已经十点钟了。
俯身刚要把花放下，目光触及到下方另一束白菊时顿住。
她有些疑惑，伸手摸了摸。花瓣还很新鲜，应该是才放到这里不久，还有爸妈的照片也被仔细擦拭过……
有人在她到这里前不久，也来过这里。
可这个时间，这里根本没几个人。她一路走上来，也没看到熟人。
她脑海中浮现出多个身影，但又一一否定，索性不再想。
临近中午，林曦才起身离开。从京郊到大院路程有些远，车上林曦没忍住眯了一会儿，下车的时候她头还有些沉，走路感觉轻飘飘的。
“是曦曦回来了吧？”
听到门口的动静，大伯往门口巴望一眼，赶忙迎上去。
“大伯？”林曦有些意外，“您不是在部队吗？”
大伯伸手帮她接过背包，“你也是，不提前打招呼。害得我这临时请假，紧赶慢赶才回来，差点都赶不上见你喽。”
“以后真打算在国外待着了？”林曦点头，和大伯往里走。
“爷爷不在吗？”
“又去下棋了，还不知道你回来呢。”
老爷子双腿残疾，当年是捡回来的一条命，现在只能靠轮椅活动。
盛夏尾巴的京市，阳光依然毒辣。林曦怕晒，脚下走得快了些。眼看着距离亭子不远了，结果迎面就瞧见坐着轮椅的爷爷，以及爷爷身后的人。
那人明显也看到了她。
“……”林曦尴尬的扯了扯唇角。
对面，老爷子年纪大了，没看清前面是谁。好在有秦屿在，“是林曦，曦曦回来了。”
“曦曦？”
“对。就在前面呢。”
闻言，老爷子高兴地颤颤巍巍的抬起右手，在空中小幅度的挥了挥，哑着嗓子叫林曦。
林曦赶紧小跑上前，“正要去接您呢。”
“不用，有小秦呢。”老爷子握住她的手，“昨天去哪儿了啊，怎么没回来？”
“今天一早去看爸妈，所以昨晚就在附近的酒店住下了。”
“你和小秦一起去一起回来的啊？那他还骗我说你不在家。这小子。”老爷子反手拍了一下身后的秦屿。
啊？林曦一愣，抬头看向他。那束花是他留下的？
四目相对，两人心照不宣的没作解释。
大伯出来把老爷子迎进去，玄关处，林曦趁机叫住秦屿，“三哥早上去过京郊？”
“嗯，本来想多待会儿，临时接了家里电话就过来了。”
顺便还解释了一下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大院里，好像真的只是凑巧，而不是专门来堵她的。
“昨天怎么没回来。”
他问了个和老爷子一样的问题。
没等她再重复一遍，秦屿上前一步，直接挑明：“躲我？”
林曦被逼得只能贴着墙，好像小时候做错事被哥哥罚站。而秦屿每次路过都只是看着，从来不会替她求情。
他小时候性子就这样，不爱笑话也不多，和哥哥的严厉不一样，他更冷一些。她小时候是真的讨厌他，但后来也是真的喜欢。
她嘴硬道：“没有啊，我躲你做什么。”
听到伯母叫自己，林曦赶紧答应了声，小跑着躲开。秦屿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默默跟上去。
伯母热情，留秦屿吃午饭。席间，伯母一直给他们两个小辈夹菜，吃着吃着，大伯像是才想起什么来，问林曦，“曦曦什么时候回去？”
“下周一。”
另一侧，秦屿朝她看去，眉心轻蹙：“还要回去？”
伯母自然接话：“是啊，曦曦在国外找好工作了，要回去上班的。”
气氛莫名低沉，陷入诡异的安静。
“是吗。”良久才传来他的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却莫名带着压迫。
他的视线太灼热，让人无法忽视。林曦闷头吃饭，好一会儿实在是忍受不住，扬眉嗯了声：“有问题吗？”
第4章 道德绑架
午饭后，林曦为了躲秦屿，直接回了房间休息。
本以为晚上还会“凑巧”见到他，谁知道下午一直到第三天早上，林曦都没再碰到秦屿。
临市，外公外婆都是中医，退休后自己开了个小诊所。
陪二老到诊所后，林曦打算到附近逛逛。等车的空隙，有电话进来。
是京市的陌生号码。
犹豫了好一阵，林曦才按下接听。
她没出声，默默等对方先开口。
电话刚通，那边就传来一道有些耳熟的男声，但不是秦屿。
“是林曦吗？”
“你是……”
“是我呀宝贝，程斯。不会吧，现在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林曦啊了一声，语气都带着喜悦，“四哥！”
程斯讲话京腔味儿很浓，地地道道的京片子。
“我这废了好大的功夫才要到你的电话，回国怎么也不说一声啊。”
“这不还没来得及嘛。”这个借口，她屡试不爽。
比起秦屿，她小时候更喜欢比较外向的程斯，他这人特别有意思。
“正好我也在临市，你在外婆家吗我去找你。”
“现在吗？”
“当然。都这么久了，怎么说也得抽出时间来和我吃个饭吧？”
——
一见面，程斯伸手搭住她的肩，用力揉了揉她的头，嗔怪：“你这丫头也是够狠心的，当年我根本不在京市，什么都不知道。”
“和他们断绝往来就算了，怎么还搞连坐呢？这么多年愣是没联系过我一次，你是半点儿都不顾你四哥哥的死活啊。”
“白疼你了，你小时候犯错都是谁给你背锅的？都忘了是不是？”
“……”
程斯把她拐到街对面的茶餐厅。坐下后，伸手碰了下她的耳朵，问起正事：“真的好了？没什么后遗症吧？”
林曦摇头，“刚上大学那会儿就好了。”
提到大学，程斯见缝插针，“对了，你大学学的什么来着？”
“电子工程。”
“这么巧啊！”程斯故作惊喜。
林曦嘴角抽了抽，“巧？”
她记得程斯大学学得也不是这个啊。
“我开了一个科技公司，一直招不到人。搞得我这小破公司都要完蛋了。”
“在京市居然还有工作招不到人？”这话林曦不信。
程斯抬手，在她身前上下比划着，语气夸张：“缺的是你这样的高端技术人才，可遇不可求啊。”
林曦：“……”
他嘿嘿笑着，顺势打起感情牌，“所以我亲爱的海归博士，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要不要来哥哥公司？我分你股份。”
“可是我在国外已经有工作了。”
“不是还没入职嘛，多大点事儿。来我这儿薪水翻倍，或者你开口，多少随你开，哥哥绝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立刻签合同。”
反正最后也不是他花钱。
“不是钱的问题。”林曦吸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从小到大，印象中的程斯一直如此。他这张嘴啊，能说出花儿来，很少有人能胜过他。
“留在京市不是更好？你难道还想在国外待一辈子啊？”
说着，他又开始道德绑架：“再者说，你如今学有所成，理应回国为祖国做点贡献啊。”
在他的几轮猛攻下，林曦哪里是他的对手，说会回去好好考虑。
“可别。”程斯打了个手势，叫停。“我现在可不信你这丫头了。说着回去考虑，没准连夜买机票走人。”
“你一走，哥哥那刚起步的事业啊，还没辉煌就要夭折了。你也知道，我家里觉得我整天都在鬼混，要是再不做点成绩出来，哥哥我呀马上就要被打包送去联姻了。”
“你忍心看着哥哥这么年轻就踏进婚姻的坟墓吗？还是和一个根本就不喜欢的人。”
演着演着，他还捂住胸口叹一脸惆怅，就差当场落泪直接给林曦哭一个了。
林曦被他逗笑，妥协：“行行行，我今晚之前给你答复，可以吗？”
“要什么今晚啊，爽快点，就现在。”
“现在？！”林曦瞳孔一震，“可是……”
“情况紧急。身边这一群人里，我家老爷子就觉得你靠谱。我要是把你招进来，他老人家对我也能放心一点儿。你刚回国不知道，他最近身体一直不好……哎，就当我欠你个人情嘛，先救哥哥一条狗命再说？”
“咱们可是兄妹啊，血浓于水啊！”
“……”林曦无奈扶额，他们两个顶多算是大院里一起长大的发小，哪儿来的血浓于水这一说。
不过，程斯有一点说的没错，她不可能一直在国外的。
她本意想在国外工作两年再考虑回来，现在回来工作……好像也不是不行。
两人的关系也摆在这里呢，实在盛情难却。
想清楚后，她松了口：“好，过两天等我回京市去你公司详谈。”
“不愧是四哥的好妹妹！”他变戏法似的掏出合同，“先签了合同，一切都好说。”
“？”
最后，林曦被强迫签下了“卖身契”。
送她回去后，程斯翻出合同从头到尾又仔细瞧了一遍，确认无误后立刻给秦屿打了电话过去。
“三哥，一切顺利，成功拿下。”
“谢了。”
“哎哟，咱俩谁跟谁啊。再说，这丫头一直在国外待着，大家都不放心。”
昨天他还在外地呢，就被秦屿叫了回来。
在得知林曦回国后，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又听到秦屿说她要回去。
两人商议了一下，最后才想出这么一个损招把人留住。
这公司呢，他只是个挂名老板，幕后真BOSS一直是秦屿。当年还是秦屿主动找得他。
仔细算了算时间，程斯这才回味过来，这公司创办那年，林曦恰好本科毕业啊！
靠，这算什么？一直等着人回来呢？放长线钓大鱼？
刚帮他办完一件大事，程斯这个时候也不怕他，大着胆子调侃，“三哥啊三哥，你这线放得可真够长的啊。”
他就说秦屿好端端的干嘛要一直养着这个小破公司，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啧啧啧，谁能想到京市大佬秦屿居然也有当舔狗的那么一天。
第5章 你们在交往？
回京后，在程斯的再三催促下，林曦马不停蹄地入职飞云科技。她主要的工作是参与芯片研发设计。
入职第一天，她就光荣迟到了。大概是时差还没调过来，她夜里很晚才能睡着，早上闹钟声音又小，根本没听到。
研发中心，从电梯出来她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抬头看去，前面不远的工位上，有几人正围坐在一起，其中还包括她的助理。
“第一天就迟到，不愧是海归博士啊，就是有底气。”
“什么博士，这年头家里有点钱的都能出国，随便混混就能拿到学历。拿钱砸出来的罢了，都是水分，换我我也行！”
“你们说她和程总是什么关系啊？我听前台说，昨天她是从程总车上下来的，又是程总亲自带上来的。前台还说程总对她特别体贴，看起来关系好像不一般呐。”
“还有这事儿？我就说之前人事那边怎么没动静，直接玩空降。原来是有黑幕啊。”
“我昨天偷偷去瞄了一眼，她长得是确实漂亮，又乖又纯的。难怪程总能动心。”
“好家伙，怪不得她一来就能顶替掉陈工。陈工可是国内高校毕业的，不比她强？我听说陈工昨天气得脸色煞白，饭都没吃呢。”
“完喽，我还听说有大公司最近想和我们合作，就她这两把刷子，能成什么大事。”
林曦缓缓上前，问：“你说的大公司是华盛吗？”
助理应声，“对啊，就是……”话没说完，旁边的同事突然站了起来。
她不解地回头，迎上林曦那双含笑的眼睛。
“！”助理呼吸凝滞，赶紧跟着起身，“林林、林工，早……”
“不早了，上午好。抱歉我时差还没调过来，今天来得迟了些。耽误大家工作了吧？”
助理回神，“没没没！您需要咖啡提神吗？我帮您准备！”
“谢谢。”林曦眉眼清冷，不笑的时候看起来还是很严肃的。
几人见她语气正常，一时也摸不准她的意思。只能抱着侥幸的心理，以为她并没有听到之前的那些话。
可惜，让她们失望了。
林曦的目光不紧不慢的扫过众人，语气不卑不亢：“昨天有些匆忙，还没来得及向各位认真介绍。”
“我叫林曦，今年二十四岁，毕业于MIT电子工程专业。在校期间都是全额奖学金，也带团队参加过不少比赛，拿得出手的奖项也有一些。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网上查。”
“另外，我和程斯私下的确认识。至于关系，在公司我不想谈私事，如果太好奇你们可以直接去问他，绝对比你们在这里胡乱脑补省时间。”
众人：“……”
“哦还有，我与陈工是同事，是平等的合作关系，没有顶替这一说。你们说的陈工生气这事儿我确实不知情，不过……”
话落，她当着几人的面，掏出手机在微信群里找到陈工。后者很久从办公室出来，笑眯眯的上前：“林工你找我啊？”
陈工今年三十多岁，在飞云很长时间了。因为平时总是笑眯眯的，周边很多人对他印象很好。
林曦冲他点头示意，“听说昨天陈工一天都没去吃饭？冒昧问下原因是？”
她这人在外交际，从来不会兜圈子，都是直来直去的。
“害。”陈工摆摆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板药，还裹着一张缴费单：“这不昨天胃难受嘛就没敢去吃饭，晚上一下班就去医院拿了药，现在这药价也太贵了。”
“那你今天要不要回去再休息一天？这边我可以盯着。”
“不用不用，吃了药好多了。”
“那就好。”她看了眼面面相觑的几人，被她这么一盯，几人大气不敢出，已经做好被公开处刑的准备。
而这次，林曦只是用玩笑的口吻和陈工说：“我还以为是我昨天刚入职没请大家吃饭，陈工生气了呢。”
“哪能啊！我可不是那种人哈哈哈哈。”陈工真诚极了，“不过林工要是请客的话也不是不行，就是能不能替我的胃申请一下，稍微晚两天？”
“那就过两天，等你胃好一点。”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走走走，给你看看华盛的项目。”
林曦应声，离开前她多看了一眼助理，在众人忐忑不安的眼神注视下，她红唇微张：“麻烦一会儿把咖啡送到办公室，多谢。”
“好的林工！”
确定她离开后，几人才松了口气。
“她都听到了啊……”
“她这是生气还是没生气啊？”
“她不会把这事儿告诉程总吧？”
“小刘你要不送咖啡的时候试探一下……”
——
因为早上来的迟了点，林曦晚上留下来加了会儿班。
从公司出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她晚饭吃得早，这个时候竟然有点饿。
好久没回京市，这附近有什么吃的她也不了解。
她在火锅还是烤肉之间犹豫不决，她一个人也吃不了太多，好像这两个都不能实现。
她急需一个饭搭子。
只是这个时间，找谁好呢？
程斯昨天把她送到后就出差了，她在京市认识其他的朋友都很多年没有联系了。
同事……也没有太熟悉的。
从门口走到街边，三百米的路，她慢悠悠的走了七八分钟。
她站在街边叹了口气，“还是不吃了，正好减肥。”
“不吃什么？”
“……”林曦不可思议的看向旁边。
眼前，那辆熟悉的法拉利Purosangue不知道跟着她走了多久。
借着副驾降下的车窗向内探去，果不其然，主驾上危襟正坐着的正是快一周没见的秦屿。
“你怎么在这儿？”
比起前些天回国初见的局促，现在的林曦貌似已经免疫了。一开口都忘了叫他一声三哥。
“路过。”
“？”
秦屿长指抵住方向盘，轻轻叩了叩：“上车，这里不能停太久。”
林曦：“……”不能停你倒是走啊，叫她干嘛？
“快点，有事找你。”在他的催促下，林曦再次上了贼船。
“和那个姓路的怎么还在联系。”
“？”林曦微怔，她这几天没怎么和路北聊天啊。话又说回来，秦屿怎么知道的？
男人偏过头，眼神讳莫如深：“那个姓路的和家里说，对你很满意。你们现在在交往？”
第6章 商议婚事
秦屿话音落下后，车厢内静到只能听到空调运作的声音。
她不回答，在男人看来倒像是默认的态度。
收回目光，秦屿搭在方向盘上的长指悄无声息的收紧。他喉结滚动了两下，再出口的声音又沉又哑：“刚回国就这么急着谈婚论嫁？”
他语气有些酸涩，林曦挑眉，冲他莞尔一笑，“三哥最近很闲吗？”
她懒懒的靠在副驾上，看到秦屿薄唇紧抿，心里愈发痛快。
早些年，她可不敢和他这样讲话。现在嘛，她可没什么顾忌。
“我和路北还没定下来，三哥也不用急。等到真谈婚论嫁的那天，我们一定亲自登门给您送张喜帖。”
车内的温度骤然下降。
“嗤。”秦屿忽的冷笑一声，侧目看向她时笑意未达眼底，“那他也要有那个本事。”
林曦蹙眉，表情不悦。她很讨厌秦屿这种好似可以掌控一切的姿态。
“三哥既然问清楚了，没其他事的话，麻烦前面靠边停车。我还有约。”
林曦哪里有约，只不过不想和他在一个空间里继续待下去，撒了个谎而已。
“和谁？路北吗。”
“不然呢，难不成和你？”她怼道，语气并不友善。
“也可以，我现在正好有空。上次你爽约，确实该补回来。”
“……”
林曦目光诧异的上下打量着对面的男人。
这人耳朵是不是有问题？她那是在邀请他吗？
他好像今天一定要吃到这顿饭，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林曦不能和他撕破脸，先由他去了。
本以为他还会把自己带到阮东那边，等下车后她才发现这里是一家火锅店。
“不想吃这家？”见她站在原地不为所动，秦屿也不急，默默等在身侧。“这家听说还不错，要是不喜欢，我们换一家。”
“我倒是没关系，不过……”林曦看向他，眼神不言而喻。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进去。
——
等菜的时候，林曦单手托住下巴望着红油油的锅底发呆。对面，秦屿还在打电话。
她没想偷听。可周围安静，依稀间还是听到他提了一嘴宋家。
应该是在商议婚事吧，她不受控制的想。
不过说来也怪，这都多少年过去了，秦屿和宋家那位居然还没结婚。
不是很早就准备订婚了吗？
“没来得及问你，这几年在国外怎么样？”
秦屿已经打完电话。
闻声，林曦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敷衍的答了句：“吃得好睡得好，学业顺利心情愉快。”
秦屿：“适应能力不错。”
“托三哥的福。”
“……”
她摆明了不想和他好好说话，冷嘲热讽总是屡试不爽。
——
说是火锅，其实是京市的铜锅涮肉。
林曦吃到第一口时眉头短暂的皱了下。秦屿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不好吃？”
她忙不迭的摇头，“也不是不好吃。”
“大概是我嘴挑了吧。读书的时候，大学对面也有一家铜锅涮肉，特别地道。这些年我隔三差五就过去吃。”
她在国外有一段时间很怀念京市的美食，却没有找到正宗的。特别是肉的质感，国外和国内相差极大。很巧的是，她考上大学不久，附近就开了一家铜锅涮肉兼京市小吃。
当时她没报什么希望，但里面的菜意外和家里的味道很像。
“嗯，下次换一家。”
林曦没应他的话，她可不想有下次了。
和秦屿单独吃饭，和上刑有什么区别。
饭后，林曦知道这里不好打车，没等秦屿说什么，非常自觉地上了他的车。
“劳烦三哥送我到公司对面的酒店。”
“不回院里？”
“周末再回去。”
“所以你打算一直住在酒店？”
林曦现在心情还不错，和他说话间少了一些敌意：“已经在找房子了，过两天空了就去看。”
“嗯。”秦屿当时没说什么，可当晚就给远在外地程斯打了一通电话。
“等等三哥，我怎么有点晕呢。”程斯听完他的话有点不解，“既然你有空房子，直接让曦宝住进去不就好了。”
找他干嘛呀。
酒店楼下的马路上，那辆黑色法拉利还没离开。
主驾的车窗降下来一截，男人拿着烟的手搭在上面，懒散的垂着。清冷的月光下，骨节分明的长指微动，在烟上轻轻一磕，烟灰扑簌簌的飞落。
车内，男人身上的黑色衬衫纽扣被解开了几颗，他目光落在酒店楼上，不知晓在看哪一层。旁边开了扬声器的手机通话还在继续。
“你觉得如果是我提，她会同意？”
他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像是陷进了一汪死水，瞧不出一丝涟漪。
程斯：“……”
这倒是真的。
按照他们对林曦那丫头的了解，不仅不会同意八成以后躲得更远。
就像是这次公司的事情一样，秦屿不得不曲线救国。
“好，我去和她说。”
——
第二天中午，林曦刚到公司食堂就接到了程斯的电话。
“四哥找我有事？”
“我听伯母说，你这几天一直没回去住？”
“嗯，在公司附近的酒店，上班近。”
“也怪我粗心，一开始忘了问你。”程斯开始演起来，“我公司附近就有一套空房子，你直接住过去。”
“不用，我在找房子了。”
“找什么找，家里有房子。哥哥这儿什么都没有，就空房子多！”
“再说，你帮了四哥这么大的忙。还客气什么呀。非要和我这么见外？”
“你……不住吗？”
“我现在不住那儿。之前买来确实想图个方便，不过后面一直空着。”
“就这么说定了。我约了家政帮你打扫，你晚上就搬过去吧。住在我这儿，家里不是也更放心一些嘛。”
想到这两天伯母一直想帮她买一套合适的房子。林曦不想太麻烦她，干脆应下程斯这边，也好交代。
“那我晚上找人帮你搬。”
“四哥不用麻烦了，我没多少东西。”
“不行，听哥的！”他语气不容拒绝。
“……”行吧。“那就谢谢四哥了。”
晚上下班，林曦按照约定提着行李站在酒店门口。
帮她搬家的人没等到，倒是等到了另一位不速之客——秦屿。
第7章 别碰我
一见到秦屿，林曦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眉宇间的烦躁毫不遮掩，“你们串通好的？”
这个时候，要说程斯不是故意的，她可不信。
秦屿推门长腿一迈，起身下车。“他在群里问了一句谁有时间，我正好有空。”
大概是方便帮她搬家，他今天换了车，还带了助理。助理冲她点头微笑，上前提走她的行李箱。
林曦刚想说些什么，眼前的视线被秦屿的身体遮挡，一片阴影笼罩下莱。
他突然靠近，惹得她下意识屏住呼吸。刚反应过来，鼻腔内钻入一股淡淡地香水味，不是男香，是女人会喜欢的玫瑰香。但不是她的……
秦屿私下洁身自好，不会和异性太亲密。他这装扮，显然也不像是从家里过来。所以能在他身上留下香水味的……
说不上什么感受，她后退，想要和他拉开距离。她身后是台阶，秦屿怕她摔倒，想伸手拉住她。
男人指尖微凉，隔着圆润的手串想要握住她细白的手腕。力道还没收紧，就见林曦一脸惊慌的甩掉了他的手，“别碰我！”
她动作太大，腕上的手串都被甩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
秦屿蓦地沉下了脸，不顾她的抗拒，一手拽住她的胳膊，另一只手去勾她的腰，用力把人带进怀里。
林曦脚下刚刚没站稳，本来是向后倒的，这下直接扑到他身上了。
“你！”
松开她的手，他大掌上移握着她的脸，虎口掌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直视自己。
他撕掉前几日的虚伪面具，嗓音发了狠：“闹什么，嗯？”
林曦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死死地瞪着他，红唇抿得紧紧地。
“几年不见，脾气确实见长。”语气纵容：“平时和程斯他们倒是温顺，偏偏搞特殊，欺负我一个？”
林曦：“……”
她怎么之前没看出来秦屿这么不要脸，早些年，他把她的真心踩在脚下，现在又来倒打一耙。
眼下这境地，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林曦不想理他，推搡着他的肩。
男人纹丝不动，按在她腰上的手不动声色的收紧，“说话。”
“这京市谁胆子这么大，敢欺负三哥啊。”林曦撑着笑，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
“你胆子就不小。”
“三哥这么说可真是冤枉我了，我见了您恨不得躲着走。”这是实话。
秦屿眼底的冷光一闪而过，透着刺骨的危险气息。他拇指按住她的下唇，指腹留下一片红痕。
“秦屿！”她气得连名带姓的喊他。
迎着她愤怒的目光，秦屿眼底的阴冷散去，唇角上扬，竟缓缓笑了起来。“不叫三哥了？”
林曦怔住。
当年她暂时失语的那段时间里，是秦屿一直在帮她，试图让她重新开口。
起初，他只教她两个字——秦屿。
每次，她都会磕磕绊绊的跟着他一起念出这个名字。
平日里，院里稍微亲近的小辈见了秦屿都要喊一声三哥，不熟的只能规规矩矩的叫声秦总或者秦公子。要知道，秦屿的身世背景，在京市的确是“太子爷”一般的存在。除了家里长辈，没有人可以直呼他姓名。
但在那段时间里，她像是拿到特权，得了偏爱。每次叫他名字的时候，他不怒反笑，会夸她声音好听，甚至每次还要送她一个礼物作为奖励。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林曦鼻尖突然一酸，声线都有些抖，“你先放开我！”
怕把她惹哭，秦屿顺从的松开手。
挣脱桎梏后，林曦立马从他身边逃离。这次秦屿倒是没生气，他转身朝着另一侧走去。
男人身形修长，腰身劲瘦，光是一个背影就能惹得无数女人垂涎。林曦目光始终追随着他，眼底带着戒备。直到看到背脊挺直的男人缓缓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手串。
林曦猛地低下头。
她今天穿了一件泡泡袖长裙，手腕太细导致袖口一直往下滑，松垮垮的挂在小臂上，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而腕上此时光秃秃的，那串珍贵的沉香手串已经不见踪影。
她没发觉是什么时候弄掉的，因为刚才的注意力都在秦屿身上。抬头再次寻过去，她发现，秦屿垂在身侧的左手手腕上，居然也有一个手串。
看起来和她那串没什么两样。
视线触及这一幕，林曦喉咙发紧。别人不知情，只有她知道秦屿现在手上戴的只是个替代品，而“正主”是她刚刚弄掉的那串。
她的那串有点来头，因为秦屿从十几岁开始就一直戴在身上，几乎从不离身。听说是秦屿刚出生时身体不好，秦家爷爷特地寻来的，还开过光。
按理说不能赠人，直到那年——
傍晚校门口，秦屿坐在主驾位置，倾身帮她调整好助听器。
“在看什么。”
正盯着他的手串发呆，恍惚间，她感觉到额头被他轻轻敲了一下，抬眼就看到他晃了下手腕，“这个？”
凑近了些，沉香的味道扑鼻而来。每次闻到这个味道，她都能迅速平静下来，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她冲秦屿拼命点头。
察觉到她很喜欢这串手串，秦屿低下头和她保持平视，循循善诱：“忘了我教的？”
“曦曦想要什么一定要亲口讲出来。”
“只要你说，什么都可以。”
她迟迟不敢开口，他也不急，耐心地等待。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如愿。秦屿眉眼低垂，笑着把手串取下来，牵住她的手，将手串戴在她手上。
“有它在，相信曦曦很快就能好起来。”
“嗯！”
后来她知道这手串的来历，后悔想要还给他。
他当时脸色不太好看，“没有那么严重，年纪不大，怎么这么喜欢胡思乱想。”
“既然送你了那就是你的。好好收着，不许乱丢。”
——
对面，秦屿已经起身折回，他步伐缓慢，垂首认真地在用手帕擦拭着捡回来的东西。
等林曦回神，低头便看到秦屿牵起她的手，将手串归于原位，声音与她记忆中的声音重叠：
“好好收着，不许再乱丢。”
第8章 你没戴助听器？
程斯公司附近的这套房子，不算大，两百多平，但林曦一个人住，也足够了。
她从国外只带回来两个行李箱，其他东西舅舅还没帮她寄过来。她东西少，送走秦屿后不到一个小时就收拾好了。
知道她搬到这里，伯母第二天一早特地过来，帮她准备生活用品。
伯母一边摆弄着花瓶，一边询问她这两天在公司的近况。
“新工作怎么样呀？在那还习惯吗？”
“都挺好的，您不用太担心。”
确定她没什么不适应后，伯母才和她聊起其他事。“你三哥和宋宁的婚事还没定下来呢。”
林曦拿着剪刀的手一偏，花枝多剪了一截。
她扯了下嘴角，把手里的玫瑰放进花瓶，语气随意，“他们之前没订婚吗？”
伯母没注意到她那边的异样，自顾自地继续说着：“前几年就说要定下来，我还说曦曦在国外不能回来参加。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拖到现在。不过正好，你现在回国了，也能赶上。”
“诶曦曦，你应该还没见过宋宁吧？”
林曦没答。
说起宋家，她了解不多，只知道宋家是前几年才搬到京市的，宋宁父亲在政界有点影响力。而宋宁和秦屿是大学校友，并且宋宁大学学得是播音，现在是京市总台某节目的主持人。
“你们小辈玩得好，平时你三哥没提过结婚的事儿吗？”
“我刚回国，和他都没见几面。”
“也是。”伯母点头，“那你最近和路北怎么样呀？他上次迟到确实是因为工作。那孩子我看着不错，虽比不上你三哥他们沉稳，但也很优秀了。”
提到这事儿，林曦就头疼。
“以后再说吧，不急。”
“那怎么行呢，你马上都要二十五了，也该谈一个了。”伯母一开始也不想催婚，但想到家里现在除了林曦外，长辈们都上了年纪，等他们都不在了，林曦就真的没有亲人了。
“院里比我年纪大的多的是，四哥他们不也还没着落嘛。”
伯母伸手打了她一下，嗔怪：“又说他们。我是真得去催催他们几个了，不然你总得用这个搪塞我。”
从小到大，林曦习惯性把程斯他们搬出来挡枪。因为她在院里年纪最小，所以每次提到他们，长辈们就不会揪着她不放。
又逃过一劫，林曦笑着耸耸肩，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
周五晚上，飞云科技研发部门提前下班，因为林曦要请客聚餐。
大家也不知道她选了哪里，本以为只是简单吃个饭，也没太在意。等到了地方，一行人呆愣愣的站在马路边，抬头望着对面富丽堂皇的娱乐会所，震惊到嘴巴都合不拢。
“林、林工，我们要、要、真要在这里吃饭吗？”陈工被吓到结巴，和其他几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这里可以说是京市富家子弟的专属场所，坐落在京市最热闹的商区。传说这里实行会员制度，仅仅一张“入场券”就要高达百万，一般人别说进去了，路过都不敢多看两眼。
林曦走在前面，答道：“嗯，这里距离公司近，比较方便。”
众人：“……”这是方不方便的问题吗？
见她如此淡定，大家压下心里的不安，赶紧跟上去。
门口，等候多时的侍者看到林曦时立刻迎上前
“林小姐，晚上好。”话落，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大堂内一片寂静，除了脚步声外听不到任何杂声。
两侧站立的侍者全程微笑欠身，纷纷和林曦打招呼，“林小姐，晚上好。”
一行人边走边好奇地四处张望，有被这阵仗吓到。
身后，林曦的助理和其他同事窃窃私语：“网上说这里的一盏灯都要百万，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女士。”前面的侍者回头冲她示意，“目前大堂内您能看到的灯具全都是私人订制，其中这几盏吊灯，确实价值百万。”
闻言，几人倒吸一口气，看向林曦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林曦已经入职一周，可他们对她并不了解。只知道她和程总很熟，还有海外留学经历。至于家世，她从未提及过。许多人趁机试探，她也是避而不谈。
因为过于神秘，大家私下众说纷纭，猜测她应该有些背景，可根本没想到她身份如此不简单。
——
电梯前，侍者刚按下按键。林曦手指摩挲着腕上的串珠，一脸淡然的目视前方。
隔壁电梯门先一步打开，陆续有人走出来。紧接着，旁边一道女声响起：“林曦？”
这声音乍一听有些耳熟，林曦眉心轻蹙，偏头看过去。入眼，对面的女人一袭抹胸小礼服，妆容精致。
“宋宁？！你是宋宁吗！”林曦还没回话，身后的助理已经激动起来。
宋宁红唇一勾，点头：“我是宋宁，你好呀。”
“真的是你啊！我超喜欢你的节目的！你真人比电视上还要漂亮！”
“还有我！我也很喜欢你！”其他同事也赶紧凑过去。
“谢谢，你也很漂亮。”转头，宋宁重新看向林曦，故作惊讶：“真的是曦曦呀。你什么时候回国的？秦屿居然没和我说过。”
林曦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地“嗯”了声，便没了下文。
一副和宋宁并不认识的样子。
见状，一群吃瓜群众顿时安静下来，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几秒后，助理斗胆：“林工，您和宋宁认识？”
林曦目视前方，眼神都没分给她们一下，只回了一句：“见过，不熟。”
两人的态度高下立判。一个热情，一个冷漠。
助理意识到什么，赶紧闭上嘴，不敢说话。
宋宁上前一步，目光划过林曦的耳廓，“我才发现你没有戴助听器出门。是耳朵能听到了？”
“好像讲话也比之前流畅不少。不像是之前，话都说不出来，让人心疼。这六年，你看起来变化真大啊，出落的更漂亮了呢。”
这话信息量太大，几人屏住呼吸，默默充当背景板。
终于，林曦波澜不惊的脸上多了一丝表情，她抱着胳膊侧过身，挑眉迎上宋宁的目光。
“比不上宋小姐。六年过去，你倒是一点儿变化都没有。这张嘴讲话还是一如既往地难听。”
第9章 你又骗了我一次
宋宁非但不生气，还大方邀请：“是我看错了，曦曦这脾气是一点都没变。”
“曦曦今天也是来这边吃饭的？待会儿去我们包厢坐坐吧。”
“不用了。”林曦不想和她多交流，收回视线她走进电梯，“我们没有那么熟，下次见面，不要叫我的名字。”
“怎么会不熟呢。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宋宁盯着她的背影，眼底的恨意转瞬即逝。“你应该还不知道吧。我下来就是来接秦屿的。今日两家在这里要商量我们的婚事。”
“你叫我一声三嫂就好，我会把你当亲妹妹看待的。”
电梯前，林曦用脚挡了一下欲要合上的电梯，“我有一点非常好奇。”
“你说。”
“之前你就和我说你们情投意合，马上就要订婚。六年了，怎么现在还没定下来？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啊？”
宋宁脸色微微一变，“我们之前工作都太忙了，现在也不迟。”
“这样啊，我还以为男人如果真的很爱时，是不会让女人等这么久的。”
林曦在电梯里站定，望向宋宁的同时，右手从口袋里伸出来，指尖夹了张黑卡，在空中轻轻扬了扬。
“五百万，这是我的份子钱，时刻准备着呢，坐等你和三哥的好消息。”
“但在那之前，你还不配听我叫一声‘三嫂’。”
宋宁：“……”
余光瞥到他们其中一人脖子上的工牌，她意味不明的嘟囔了一句：“飞云科技……原来在秦屿的公司。”
她没发现自己话音刚落，电梯内的林曦突然抬起头。
——
包厢内，林曦坐在主位，低头给程斯发着消息，想知道飞云为什么会和秦屿扯上关系。
其他人拘束的坐在两侧，大气不敢出。
隔了一会儿，陈工轻咳一声，试图打破尴尬。
“那个主持人之前在电视上看着还行，原来私下这么刻薄啊。”
“是啊是啊。”助理赶紧接话，“我之前还挺喜欢她的脸的，现在完全没好感了！”
“可不是嘛，赶紧还有点绿茶呢。我回去就取关她！”
“林工，她刚才说的秦屿该不会是？”
听到他们的谈话，林曦头都没抬一下，“是你们想的那人。”
“！！！”
“那秦总是你哥哥啊！”
“没有血缘关系。”
“那林工你能不能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啊？你之前说在公司不想谈私事，那现在……”
陈工吓得赶紧打了一下自己的助理，用眼神骂他，哪壶不开提哪壶。
意外的是，这次林曦没有拒绝，“想问什么？”
闻言，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她。
“林工家里是做什么的呀？怎么认识秦总的啊？”
她一边打字一边回：“他爷爷和我爷爷是战友，我们在一个家属大院长大的，包括程斯也是。至于家里……”蓦地她话音一顿，好一会儿才继续，“父母之前是做小生意的，不值一提。”
“小、小生意？”几人嘴角抽搐了一下。
每天的穿着和配饰都是大牌，一周不重样。有这里的会员卡，出手就是五百万，家里真的是做小生意的吗？？？
有人干巴巴地笑了下，“林工也太谦虚了吧。”
林曦确实谦虚了。她父母之前在京市有个公司，规模很大，是做医疗器械的。父母离开后，给她留下了一大笔遗产，哪怕她不工作，后半辈子也不用担心温饱问题。
——
大家看着陆续端上来的精美菜肴，惊呼：
“林工，你也点太多了，这里的菜很贵吧？”
“是啊，太破费了。其实我们随便吃个火锅就行。”
“谈不上破费，大家放心吃，这里的菜确实做得还不错，所以才想着带大家来尝尝。这里设施齐全，一会儿也不需要动身换其他地方了。这个时间路上还挺堵的。”
“林工你对我们真的太好了！”
林曦：“以后在工作上如果有做得不合适的地方，还要麻烦大家多多包涵。”
谈不上讨好，只是伯母和她说，在公司一定要和同事打好关系，这样总没有坏处。她之前不太关心这些，从不会刻意迎合，我行我素。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骨子里还是残留了一些被父母惯出来的小毛病。
但伯母说得也有点道理，反正只是一顿饭而已，对她来说也不麻烦。按照秦屿曾经教她的话来说就是，能用钱摆平的都不是问题，更无需在意。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大家只以为又是侍者来上菜。
门打开，进来的的确是一位侍者，只不过对方两手空空，进来后直接走到林曦身前。
“林小姐，秦总在外面，让我请您过去。”
侍者声音很轻，弯腰与林曦耳语，在场的只有她一人能听到。
想都没想，林曦的注意力都在手机上，下意识回了句“没空”。程斯没回她的消息，明明刚刚还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她都等了二十分钟了，还没见他发过来。
侍者并不意外，“秦总说，您不出去的话他就进来与您谈事。林小姐，需要我请秦总进来吗？”
“……”
——
侍者将林曦带到隔壁的包厢后，便退了出去。
以为宋宁他们都会在，谁知道包厢内只坐着秦屿一人。
听到声音，男人把烟掐灭，目光精准的落在她身上。林曦今天穿了一套浅色职业装，干净利落，看着倒是成熟了一些。
秦屿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过来坐，“和同事聚餐？”
“三哥怎么知道的？三嫂告诉你的？”林曦在他对面拉开一张椅子，翘着腿低头整理着袖子。
大概是没想到她这个称呼，秦屿也难得一愣。
他眼底的茫然一闪而过，很快猜到她说的是谁，表情不悦的训她，“乱叫什么。”
林曦不以为意，眼神揶揄，“之前怎么没发现三哥这么纯情呢，八字都有一撇了，我这个当妹妹的叫声嫂子不是应该的？”
“我和她哪儿来得一撇，你又听谁胡说了。”
“无所谓，我过来不是谈这个的。”挽好袖子，她抬头直视他，眼神淡漠的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我进入飞云，是不是和你有关？”
没等他回答，她又讥讽的勾了下唇，“秦屿，第二次了。”
“你又骗了我一次。”
第10章 和秦屿撕破脸
林曦很讨厌被欺骗的感觉。
哪怕知道对方的出发点是好的，她依旧无法接受。
特别是骗她的人还是秦屿。
明明，她之前最相信他了。
大概秦屿也没想到她这么快会发现吧，望着她迟迟没做解释。林曦手肘撑在桌上，手掌扶住额头，缓缓吐出一口气。
长发从肩膀垂下来，遮住了她脸上的神情。
林曦更多地是懊恼。
这一切也不是无迹可寻，只是她一开始没有深想。程斯只是个借口罢了，她突然有种从刚回国就掉入他圈套里的感觉。
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控制和监视下，她在他垒砌的高墙中兜兜转转，永远都不能和他划清界限，摆脱干系。
秦屿指腹反复摩挲着手里的串珠，良久才回道：“飞云科技只是当初我投资的一个小公司，不在我手里。我承认，是我主动联系程斯。”
听到他的话，林曦无力地点点头，“怪不得。原来不应该谢谢程斯，得谢谢您才对。”
“你进入飞云，也谈不上走后门。你成绩优异，实力突出，你值得。”
他又换上一副官方语气，“抛开我们之间的关系，任由你这样的稀缺人才流向国外市场，一定会是我们的损失。把你留住是最好的办法。”
“商场皆如此，用点手段也合情合理。”
商人本就唯利是图，狠起来什么花招没有？更何况，他没有采用极端手段，全程将她的利益最大化，尽可能做到两全其美。
简单来说，飞云科技，自始至终就是为她一人而准备的。
他知道她在国外做出的那些成绩，也知道她毕业后不会缺少工作机会。可他毕竟也是商人，深知能力不能代表一切。
她是院里这一辈中唯一的女孩，又是小幺，从小被长辈们娇养着长大，不懂为人处世的那些大道理，学不会圆滑。
比起放她在其他地方被欺压，留在飞云，既能让她有空间施展自己的才华，又能让她不受伤害。
最重要的是，她就在自己身边。
他不需要像前几年那样，每个月辗转几次才能远远地看她一眼。
甚至不用整日担心她在国外处处不习惯，托人特地在她学校和住处附近开了许多门店，只为了她生活方便。
“受教了。”
林曦的声音再次响起，细听语气中还夹杂着一声轻笑，不是讥讽。
她已经直起身，撑在额头的手向后随意一勾，将长发撩到脑后，露出那张素净的小脸。
“果然，在三哥这儿每次都能学到不少东西。”
听起来真的像在夸他。
“不过，下次三哥完全可以直接和我提，做好事何必拐弯抹角呢？不然，我怎么记着您这个人情啊？”
秦屿眉峰一动，“我和你提，你会答应？”
“为什么不呢？”林曦疑惑的歪了下头：“三哥都大方的给我股份了，谁会和钱过不去啊。”
他一言不发的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终于问出从她回国见她第一面时，就想问得问题。
“不记恨我了？”
旧事重提，从重回京市的那天开始，林曦最不想听到秦屿说的就是过去那段琐事。
一瞬间，她嘴角弧度都淡了下去，视线移开看向一旁的壁画，语气没什么起伏的回：“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谈不上恨不恨的。”
“那为什么从回国开始，见了我还是那么不自在？以前……”哪怕不能讲话，她见到他时的喜悦也根本藏不住。
她猛地扭过头对上他的眼睛：“一定要提之前的事吗？”
语气更像是在说“已经给你留了面子，非要让现在撕破脸吗？”
她话音未落，对面“啪”的一声轻响，搭在膝上的手指狠狠捻过一颗串珠，泛白的指尖在珠子上落下一道划痕，整个人在失控边缘徘徊。
秦屿睫毛轻颤着，再抬眼又是一片风平浪静。
“他们还在等我，改天再聊。”
没等他回话，林曦起身离开。
身后的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阻止的动作。
拉开门，林曦还没松口气，抬眼就撞进了秦屿母亲满是惊诧的眼睛。
“您好。”
林曦冲她点了下头，没打算寒暄。
旁人见了，肯定又要奇怪。明明她在大院里长大，是几家长辈们最喜欢最宠爱的小孩，哪家不是发自内心把她当成自家晚辈看待的。可和秦屿母亲，却异常生疏。
“曦曦回来了？”秦母撑起一抹笑，“阿姨这两天一直在外地，都不知道你回来了。”
话落，秦母看了眼她身后的包厢，试探道：
“你今天和秦屿……”
林曦不信宋宁没和她说过见到自己的事，“阿姨放心，我和三哥只是凑巧碰到。我在隔壁和同事聚餐。”
“那是挺巧的。”
“你……”
将秦母眼中的局促收进眼底，林曦顺势打断她的话，侧开身让出路，“三哥就在里面，我先不打扰了。”
秦母显然也不想和她交谈，忙应着：“好好好，你去忙吧。等改天我回院里再聊。”
林曦嗯了声，头也不回地朝自己的包厢走去。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是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不重。
秦屿出来了。
紧接着她就听到秦母的声音，压着语气生怕她听到似的，不过隐隐还是能到几声质问。
林曦无心在意他们在争执什么，走到包厢门口，侍者帮她开门。
也不知是不是那人有意为之，她突然听到：
“和宋家的婚事，我同意过？”
“您认为她是秦家儿媳的最佳人选，完全可以用我之前给您的解决办法。城东福利院去找个听话的儿子，还愁没人娶她？”
“如果您能早点儿接受这个办法，今天不会闹得那么难看。您也用不着来兴师问罪。”
“……”
不远处，林曦嘴角狠狠抽了抽，身影消失在走廊。
余光瞥见她进去，秦屿薄唇紧抿。
“宋宁到底哪里不好？这么多年还入不了你的眼？”
下一秒，秦母像是想到了什么，声音控制不住的拔高：“你还喜欢林曦是不是？”
“我就知道！宋宁哪里比不上林曦，你偏要她一个？”
秦屿手插在口袋里，眸子微挑，“我也想问您，宋宁哪里能配和她相提并论。”
第11章 难不成是分手了
因为第二天不用工作，大家又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今后也很再有机会进来。所以大家玩到凌晨才依依不舍的回去。
拒绝了同事的车，林曦说：“我就住公司附近，步行几分钟就到了。”
目送同事的车离开后，外侧车道驶入一辆黑色宾利，稳稳地横在她面前。
司机迅速下车，冲林曦笑着：“林小姐您还记得我吗？”
“……”林曦打量着对面的中年男人，试探着：“你是秦家的司机？”
“是我是我，您居然还能认出我！”
“有事吗？”
“秦公子让我在这里等您。”
林曦下意识看了眼宾利后座的位置，看出她的顾虑，司机搬出秦屿给他的那套说辞：“车上没人，秦公子几个小时前就回去了。”
“他说一定要把您送到才行，不然我回去也不好交代。”
——
坐上车，林曦也不觉得奇怪。
毕竟刚才两人也算不欢而散，短时间内再见面还是会尴尬的。他不在才正常，要是还凑上来的话，只有一个解释。
他想和她撕破脸。
虽然她也觉得现在每次和秦屿见面，她的做派都很虚伪，可也只能如此。
她做不到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回到七年前和秦屿的相处状态。也做不到彻底和他划清界限。
京市不大，又是一个圈子的人，家里长辈交情不浅，根本没办法避开。
不然她七年前也不会直接和舅舅出国。
自从她回来后，两人每次见面相处都算不上融洽，就像是秦屿说的那样，她就是不自在。
再这样下去，她觉得距离和他彻底翻脸应该也不远了。到时候，就不怪她了。
她已经尽可能的在回避，是他偏偏找她的麻烦。
她有什么办法。
想到自己现在还在他的公司，林曦又失眠了。
她总觉得这件事没完。
果不其然，周六中午她就接到了秦母的电话，看似是闲聊询问她的近况，实则是在打听她怎么去了飞云工作。
林曦一夜没睡，接电话的时候头都是晕的。
她没说太多，找了借口匆匆挂了电话。
再睡醒，已经是周日凌晨。
吃饭的时候，她看着手机上的通话记录，眉头紧皱。
秦母不喜欢她，也不喜欢她和秦屿有过多的牵扯。当年秦屿每天都要驱车到临市接她放学，两人朝夕相处。
秦母知道后和秦屿吵过。应该没什么效果，因为秦母最后找到了她……
程斯是下午回来的，他在群里询问大家下周有没有空。
程斯：“曦曦不是回来了嘛，我上周一直在忙，最近才有空，想着给她办个接风宴啊。”
老五回的及时：“我下周赶不回去。”
二哥：“我估计要下个月调回国内。”
程斯：“得了，问了也是白问。又剩我和三哥两个大闲人。”
不算林曦这个小幺，他们这个群里就五个人，这阵容从小到大就没变过。
林曦和她哥哥林辰差了整整十岁，所以林辰是他们的老大哥，大家小时候就听他的话。
往下排，是周家二哥和秦屿，这两个同岁，只不过二哥早出生了几个月。然后是他和陆家老五也是同岁。
比较特别的是他们这几个人，从小就在大院里接受熏陶，最后只有林辰走了父辈的路。
剩下的，二哥从政，现在在国外大使馆工作。秦屿和他从商，这个没什么好说的，至于陆家的也混的人模狗样，在京市有自己的律所。
自从林曦出国，这个群里就剩他们几个了。
几人私下看着都有保持联系，可实际上和分道扬镳没差。大家心里都有一根刺，这几年都不能和自己和解。
他稍微幸运一些。程老爷子其实是他的外公，母亲离婚后把他带回程家，老爷子让他改口才叫得爷爷。所以当年他还在外地父亲本家那边处理急事，什么都不知道。
等回来的时候，京市已经变了天，林曦不见了。
知道林曦出国的消息，还是他们从林曦大伯母那里得知的。但因为林曦之前住在临市，所以大伯母也不清楚林曦是什么时候走得，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后来知晓林曦在国外的点点滴滴，是秦屿想方设法查到的。
比如，她在接受治疗，耳朵开始好转，也有在看心理医生。
比如，她考上了MIT，还拿到了直博的资格，以及奖学金。
比如，她彻底摆脱了助听器，性格变得和之前一样活泼。
再比如，她大学毕业，没有回国的计划……
——
最后一群人商量着，等二哥回来，再和林曦一起办接风宴，到时候人都能到齐，免得只有秦屿和程斯两人，到时候场面太尴尬。
因为事情败露，程斯这两天都不敢找林曦聊天。虽然秦屿才是主谋，可他的确可耻的做了帮凶。
估计这丫头现在也不想见到他，缓几天也好。
周一上午，程斯特地来了公司，处理完和华盛的项目文件，眼看着到了午餐时间，他按下内线，拨了林曦办公室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阵，才被人接起，只不过那边不是林曦的声音。
“这里是研发中心办公室，您找谁？”
“林曦在不在？”
“她早上来了一趟，之后就回去了。应该……请假了吧。”
“她病了？”
“看着不太像。”
“没说请假理由吗？”
“没有。”
程斯一脑袋的问号。
他拨通了林曦的私人号码，无人接听。也不知道是不是把他拖进了黑名单。
他有些坐立不安，起身打算去公寓那边找人。
才出办公室，迎面就撞上了人事经理。
“程总程总！”经理踩着高跟鞋，一路小跑过来，面露急色。
“我刚才收到一封辞呈，是林工的！”
“辞职就辞职，大惊小怪。这也要和我汇报？”程斯摆摆手，示意别挡路。
人事经理愣了下，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
大家私下都说那个林工是程总的情人，现在这情况，难不成是分手了？
等等！程斯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他猛地转身：
“你刚才说谁要辞职？”
“林曦，林工啊。”
程斯：“……”坏了！！！
第12章 我是在求你
去公寓的路上，程斯一直在给秦屿打电话，却一直打不通。
“靠，这两个人搞什么，一起玩失联。”
程斯把手机一收，小跑着进了电梯。
林曦并不在家。
没办法，程斯又赶回大院。林家只有林爷爷和一个阿姨在。
阿姨：“林小姐？今天没见到她过来呀。她今天不是要上班吗？”
“那她昨天和前天回来了吗？”
“昨天下午来过一次，不过没吃晚饭就走了。”
“她来的时候没说什么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林小姐一直在陪老首长说话，我当时在做饭。”
林爷爷上了年纪，偶尔神志不清。程斯也不能问什么。
从林家出来，程斯再次拨通电话，“忙着没，帮忙查个人，她昨天还在京市，我要知道她现在在哪儿。”
那边是和他相熟的狐朋狗友。“我认识吗？”
“你听说过，但没见过。”
“程哥，你身边的，在京市的，还有我没见过的人？”对方不信。“谁啊？”
程斯：“林家的小祖宗。”
“……”
半小时后，程斯拿到了一段监控。
早上林曦离开公司后，又回了公寓，没待多久就出去了。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手里的行李箱！
“程哥，我猜测林小姐应该要离开京市。顺着这里查下去，我发现她确实买了机票。今天下午三点飞纽约，然后转机，最终目的地是波士顿洛根机场。”
“……”听到这个地址，程斯心凉了半截，他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
已经快一点了。
程斯正打算叫人去拦人，迎面就撞上了秦屿。
“三哥啊，你怎么不接我电话！”一见到他，程斯捂住心口，终于能缓口气。
秦屿刚回大院，本来想给程斯回个电话，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上了。
“找我有事？”
“林曦！她辞职了。”
他身子微僵，眉心下压，“今天的事？”
“是。”程斯点头，“她没经过我，我知道后就去找她，后来发现她买了飞纽约的机票，现在已经在机场了。”
“你说这丫头气性怎么这么大了，你不是都解释过了吗？辞职就辞职吧，又乱跑。”
“她……她这次，该不会真的不想回来了吧？”
说完，程斯抬眼看去。对面哪里还有什么人啊。他追上去，正好看到秦屿上车。
——
京市国际机场，贵宾休息室。
林曦靠在椅子上还在和舅舅通电话。
“东西都带齐了吗？”
“带齐了带齐了，你要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一件不差。你还不放心我吗？”
舅舅：“放心，咱们家啊就属你办事仔细。”
闻言，林曦没忍住笑出声。
她坐得位置比较隐蔽，是在一个角落，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很适合休息。正要和舅舅挂断电话，隔着屏风，她瞥见外面浩浩荡荡的进来了一群人，好像在找着什么。
她这个位置看不太清楚，只以为是机场的工作人员在检查。没等她收回目光，有“工作人员”进来检查她这里。
对方环视一周后，最后锁定她。
林曦本来没放在心上，对方突然朝她欠了欠身，然后转身离开。
就这一个动作，她心里一空，下意识抬头追随着对方的身影望向屏风外。
没过多久，一抹高大身影突然从屏风外走进来，秦屿就这样毫无预兆的闯入她的视线。
“……”这么巧？他出差？
隔空僵持着对视了几秒，林曦莫名觉得这人貌似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曦曦？诶断了吗？”电话那边，舅舅以为是信号出了问题。
“啊没有。舅舅我这边还有事，先挂电话了，一会儿发你航班信息。”
她利落的收起手机，再抬头，秦屿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见都见到了，还是要打个招呼的。
想着她倾了下身，要站起来。
下一秒，男人戴着手串的那只手掌按住她的肩，猛地将她推回原位。
他这一下谈不上重，但也用了些力道，能让人明显感觉到他此时起伏的情绪。
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推，林曦靠在椅背上呆愣愣的看着他，原本到嘴边的问好也变成疑问：“三哥？”
身前，秦屿眼眸半阖着，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带着一丝审视，周身气场呈压制性的向她倾倒。
她不太明白，试图再次起身。不知道秦屿在抽什么风，反正她不喜欢被人这样看，孤狼锁定猎物的既视感。
刚有点起身的苗头，肩上又是一重。林曦怒了，反手一把打掉他的手，“秦屿！你是不是有病？”
她平时很少会这样，从小长辈就教导她，不用为了琐事生气，莫要出言不逊，不值得。
所以之前在公司遇到一些不愉快的事，她也是一笑置之。可她发现，自己在秦屿面前，真的控制不住情绪。
这种失控的感觉屡屡让她感到不安。
男人的手搭在她的肩上纹丝不动，等她骂完，他倾下身靠近，熟悉的气息将她紧紧包围，避无可避。
“……”
她被他的举动吓到失语。
“这是要去哪儿？”秦屿低下头，两人贴近。灼热的呼吸落在她脸侧，烧得林曦脸颊有些烫。“一声招呼不打，又要跑？”
“你在质问我吗？”仅剩的一点好脾气消失殆尽，没空顾及两人之间的距离，林曦美眸一眯，气到发笑：“三哥，谁规定我的行程需要一一向你汇报的？”
“说来，我最近就一直有个疑问。三哥公司倒闭了？真的没事情可做了吗？”
她不奇怪这人能查到她要去哪里。
只是不理解他的目的。
知道她辞职了？那也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吧。
想来想去，林曦觉得他就是有病。
她所有厌恶的情绪都写在了脸上，秦屿从她的眼底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喉结上下滚动了几次，才哑着声音说：“你不需要向我汇报任何行程。”
“那你还……”
秦屿：“我是在求你告诉我。”
“！”林曦瞳孔剧烈一震。
在这一刻，男人眼底的光黯淡下来。
他眼神好似都带着哀求，薄唇上下一碰，轻颤着问：“为什么要回去？林曦，我是在求你给我回答。”
第13章 七夕节的礼物
林曦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秦屿。
两人青梅竹马，在她的记忆中，秦家爷爷功绩累累，秦屿的父亲早年创业，曾一度垄断市场。更不要提秦屿自身的成绩，早就超出同辈许多。说他是天之骄子也不足为过。
从小到大，只有别人求秦屿的份儿，还没有秦屿求人的时候。
而他现在的语气近乎哀求，林曦震惊的同时，心里又涌起酸涩。
她和秦屿之间的确存在很大的裂痕，记恨归记恨，她并不想看到这样的秦屿。骄傲如他，当年被秦家爷爷罚跪，藤条抽在背上的时候，他都不曾低过头。
“秦——”林曦唇瓣蠕动了几下，喉咙像被人扼制，又像是回到了七年前，面对他时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出来，只能磕磕绊绊的拼凑，“你、你先起来说话。”
可男人不为所动，她手撑住他的胸膛，根本推不动。隔着衬衫薄薄的一层布料，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
他沉默的凝视着她，从刚才的俯视再到和她保持平视。
林曦心里突然有个声音，在反复敲打，秦屿真的很在意她的去留。
思及这里，她慌乱地移开眼，扶住他的手指尖蜷缩起来，“我回舅舅那边，有点急事。”
“所以这次是几年？”
他不相信她的话。
“……”林曦扯了扯嘴角，这次的声音多了无奈：“舅舅最近做了个小手术，我过去看看他。顺便把之前的东西拿回来。”
“真的，仅此而已。”
林曦不屑于在这种事情上撒谎，完全没有必要。
她来去自由，没人可以将她困住。要是真的不打算回来，她不会隐瞒。
“三哥呢，要出差吗？”她语气玩味，试图打破压抑的氛围：“该不会是专门来‘抓’我的吧？”
秦屿对她的问题避而不答，黑眸眯起，似乎在确认着什么。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才松开她的肩膀，微微直起身：“什么时候回来？”
换作往常，这个时候的林曦肯定没什么好脾气，不会乖乖回答。可刚才那一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看情况吧。”
她回程的机票没有买，就是因为不确定具体回来的时间。
“快的话，应该三四天？”
“既然时间不长，为什么要带这么多行李？”
来的路上，秦屿看到了程斯发来的监控视频。录像里，林曦提着一个她回国时用到的二十六寸的行李箱，不像是三四天就回来的样子。
这还需要报备？她看向他时欲言又止，能看出来是真的很想骂他。
“我的确不需要带什么私人物品。是舅舅托我带了些那边不好买的东西，我顺路一起带过去。”
“三哥还要问什么？”给个痛快。
观察到她眉宇间的不耐烦，秦屿适时换了话题，“一定要辞职？”
这次，林曦没辩驳，大方点头，“按照合约，我会按时赔付违约金。这一点三哥不用担心。”
如果谈这件事，那她必须要和他说清楚。
“虽然这么说可能不太好，可我还是希望三哥能知晓。如果一开始我知道飞云与你有关，我绝对不会和飞云扯上关系的。”
她话刚落，对面的男人脸色微变，眼底山雨欲来。
他眼里的情绪被林曦捕捉到，她叹了口气，放下腿上的抱枕，站起身。
她净身高就有一米七二，脚下又踩了一双五厘米的高跟鞋，站在他面前丝毫不惧，比坐着的时候底气更足。
“我不希望在你的羽翼下存活。”
“辞职的事不用再劝。等我回来，我会正式办理离职手续。后续我有自己的打算。三哥就不要插手了。”
——
秦屿是个聪明人，她哪怕说的再含蓄，他也能听出她话中隐藏的含义。
林曦是第一个登机的乘客，位置在靠窗的头等舱。调整了一下座椅，她戴上眼罩和耳塞开始休息。
已经两天没有休息好，睡意很快袭来。朦胧之际，她能感觉到身旁有人落座。
林曦下意识侧过头面向窗外，没多久彻底睡了过去。
京市飞纽约十多个小时的航程，中途，林曦被饿醒。
摘掉两边的耳塞和眼罩，她直起身正准备叫空乘，余光却在不经意间瞥到隔壁小桌板上的手机。
手机不怎么特殊，醒目的是一侧垂下来的小吊坠。
不是一般的眼熟……
林曦记得很清楚，当时正是七夕节，临市下了一场小雨，她没有带伞。
其他同学都是两三人共撑一把伞，不紧不慢地往外走。而她因为生病正在被同学孤立。好在雨势不大，只要跑到校门口就好。
因为她知道，秦屿一定会在那里等她。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一股力量袭来，将她从雨幕中扯回去。惊慌失措的回头，她发现秦屿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手里还提着一把银色手柄的黑伞。
“知道你没带伞，就进来接你了。在楼上找了一圈没看到你，你从另一边下来的？”
话落，他很自然地接过她的背包和外套，单手撑起伞，“靠过来。”
她乖乖站到伞下，离他很近。
路上，他说：“下次这种情况，你哪里都不用去。老老实实站在原地，我会来找你。”
那天，他照常把她送到外婆家。屋檐下，她拿着钥匙迟迟没有开门，藏在口袋里的手反复攥紧，掌心被那条吊坠硌得生疼。
转过身，发现他还撑着伞站在车前。她深吸了一口气。
“秦屿。”
极轻的一声，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气，又轻而易举被掩埋在雨下。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的时候，男人身形一晃，撑着伞朝她走了过来。
“这个，你、你需要吗？”
掌心朝上，松开手指时，指尖的印痕还没消失。
这是她前几天在专柜特地挑选的水晶，拿回来做了两天才弄好。
被他深邃的眼神看得心慌，她忙找了个借口：“是手、手工课上做得，你要是不需要，我……”
没给她说下去的机会，他握住她的手指在上面轻轻揉了揉，试图抚平印痕的同时，对她说道：“如果这是七夕节的礼物，那我需要。”
“！”
第14章 不怕，三哥在
目光从手机吊坠缓缓移向它此时的主人。
哪怕心中早有准备，可当看到秦屿的睡颜时，林曦心跳还是止不住的乱了一拍。
他怎么会在这儿？
林曦满头问号。
空乘路过时，有意朝她这边看了一眼。见她醒了，转头去碰了碰秦屿的肩。林曦想都没想，下意识出声阻止：“等……”
“秦先生，林小姐醒了。”
偏过头，恰好看到秦屿睁开眼。
四目相对，尴尬无声蔓延。
好在他这几天出镜率极高，林曦已经习惯了，脸上没多余的表情。率先别过头，和空乘点餐。
片刻后，空乘离开。她才和秦屿搭话：“三哥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总跟着我做什么？”
“就这么确定我是跟着你？”
“那你去纽约干什么？”
男人坐正身体，目视前方，缓缓吐出两个字：“出差。”
林曦：“……”
真的很怀疑他这个借口是盗用了她的灵感。
在休息室时，她这样问，他都没有回答。
出个鬼的差啊。
她表情一言难尽，秦屿与她对视一眼，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不可以？”
林曦已经无言以对，“三哥开心就好。”
后半程里，林曦填饱肚子就继续装死，不是睡觉就是戴着耳机追剧，不给秦屿任何搭话的机会。
快要降落时，还在小憩的她突然皱了下眉，耳朵开始感到不适。
耳鸣和清晰的痛感撕扯着她的神经，将她一下子拽回到几年前，那段堪称噩梦一样的过去。
她明明只是睡了一觉，再醒来一切都变了。
哥哥连夜赶回京市，出现在她的病房里。
见她醒来，哥哥激动地上前查看她的情况。奇怪的是，哥哥的唇一直在动，不停地在和她讲话。
可她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耳边只剩下窸窸窣窣的声响，伴随着几声嗡鸣，还有清晰到让她四肢百骸都在麻木的疼痛。
几乎是一瞬间，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心跳在这一刻飙升，她红着眼，无助地抬起手，试图发出声音。
——
过于真实的窒息感铺天盖地的袭来，让她一时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处。
“我……”
刚发出一个音节，林曦猛地吸入一口冷气，下意识要捂住自己的耳朵。右手颤抖着抬起，在半空中突然被一只温热的手掌紧紧握住。
她茫然无措的抬起头，去看那只手的主人。
当看到秦屿关切紧张地眼神时，她紧绷的情绪瞬间瓦解，“三、三哥！”
宛如海水倒灌，被封住所有感官濒临溺亡的人抓住了救命的浮木。
她用力反握住男人的手，不受控制的朝他怀里扑去。
林曦自己都没发觉，在她的潜意识里，秦屿还是那个唯一可以救她的人。
对面的男人早就张开怀，先一步将她抱到怀里，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侧。
“不怕，曦曦不怕，三哥在这儿。”他不停地回应着她，第一次没有那么抵触排斥她这样称呼自己。他的唇就贴在她耳边，林曦能感觉到他在和自己讲话，只是严重的耳鸣导致听到的声音断断续续。
她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去认真听他的声音，可压抑的情绪已经到了崩溃边缘。她拼命攀住他的肩，将他昂贵的西装面料抓到褶皱不堪，“我好像又听不清了。我耳朵……”
“还记得当时医生的话吗？仔细回忆一下，他是不是明确地告诉过你，经过长时间的治疗，你的耳朵已经好起来了？没有任何后遗症，我们曦曦的耳朵在六年前就没事了。”
男人语气坚定，仿佛当时就在现场，刹那间，林曦想起了自己出院那天在拐角看到的身影。
“是你太紧张了，不要想之前的事。放松，听我的话，深呼吸。”秦屿左手被她紧紧牵住，只能用另一只手不停地在她背上轻拍，帮她顺气。
林曦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出院那天的事情上，一时间忘了还在折磨着她的耳鸣。
出国后，她和国内彻底断开了联系。就连大伯和伯母都只是知道她所在的国家，并不清楚她所在的城市。
自从伤了耳朵后，打击过大导致她暂时失语，本来在秦屿的教导下，她已经在好转。但后来的事情一出，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正因为知晓她内心比较排斥见到之前的人、听到之前的事，怕她被打扰，心结一直无法打开。所以舅舅也一直在帮她保密，不可能向外透露她的行踪。
就算秦屿知道她在波士顿，那他又是怎么精准的了解到她的治疗时间和治疗进度的？
——
林曦是头等舱里倒数二个下飞机的，秦屿紧随其后。
机场大厅，她没走两步就看到了以秦屿助理为首的一行人。这几人在他们之前下来的，在这边一直在等秦屿。
看这架势，应该真的是来纽约出差的。而她需要在这里转机，要和秦屿分开。
这样也好，刚才还挺尴尬的。
刚才缓过神时，她发现自己在秦屿怀里，两人的手还牵在一起。那画面反复冲击着她的大脑，她全程没敢去看他的脸，不敢想象他那个时候脸上是什么表情。
深吸了一口气，林曦转过身，双手抓住包包垂在身前，她朝他微微欠身，是真的感恩。
起身时，她还是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眼睛。视线往下落，突然瞥到他西装外套上格外显眼的褶皱……
察觉这是自己刚才留下的杰作后，林曦嘴角小幅度抽搐了一下，“三哥，等回京我再请您吃饭。您去忙工作吧，我去转机。”
“我们，回京见。”
秦屿没和她道别，反而拦住她：“还要坐飞机，不怕耳鸣了？”
“……”
林曦抿了下唇，为自己辩解：“只要我起飞降落时能睡着，就没有太大的问题。我留意一下，不会有事的。”
她亲测，只要睡着了，就不会发生刚才的意外。
她这次是最近睡眠不好，起飞时睡得太久了。导致后半段航程她睡不深，大脑一直是清醒的。
“不用转机了，你跟我的车走。”
林曦奇怪的嗯了声，“又不顺路。你不是来纽约出差的嘛。”
“我从没说过我的目的地是这里。”
“那你……”
秦屿打断她，抬了抬下巴：
“你到哪儿，我的目的地就在哪儿。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第15章 只为她而来
林曦怔愣在原地，直到秦屿的助理帮她取回行李，她还是没太明白秦屿刚才的那句话。
大约是她脸上的疑惑太明显，秦屿忽然笑了一声。
他从她身上收回目光，大步朝前方走去。路过她时，他伸手落在她头顶轻轻揉了揉，“走了。”
回神，林曦朝他望去，从背影看，男人西装挺括，腰身比例极好，他单手插在口袋里，步伐不算快，在等她跟上来。
她皱了下眉，小跑着追上去，“你去波士顿出差吗？”
“嗯？”见他不回答，林曦不甘心的追问。
“怎么说也是个博士，你那么聪明，自己判断。”
“……”突然有种智商被侮辱了的感觉。
其实林曦心里有个偏向的答案，只是怕他误解，没敢讲出来。
自始至终，她的直觉好像都是对的。
秦屿此行，只为她而来。
——
纽约到波士顿，还剩下三百多公里。
车上，林曦调整了一下座椅，躺下休息。
旁边的秦屿从上车后就没再和她说话，一直在忙工作。她偷看了一眼他的电脑屏幕，全是待处理的文件。
两人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模式。
读书放假时，他也会偶尔来看她。在外婆家的书房里，她坐在一侧写作业，他在对面忙工作。除了写字的刷刷声和键盘声之外，听不到任何杂音。
他本质上就是个沉默的性子，自打她有记忆起，秦屿就不爱讲话，总是言简意赅。天生冷漠的他总给人一种冰冷冷的感觉。
他和程斯对比鲜明，所以她小时候才会更喜欢和程斯玩，对他一直有所忌惮。
她生病那会儿，见到的秦屿是她印象中最温柔的时候，甚至一度有些不真实。也是那时她才知道，他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凶。
所以哪怕两人共处在一个空间里谁都不讲话，互相不打扰，她还是很喜欢和他待在一起的感觉。
——
在舅舅家门口下了车，林曦看到司机帮自己搬下行李，转头瞄了一眼前面那辆车的后座。
秦屿没下来。
“林小姐，您的行李，我帮您搬进去吧？”
“好。”林曦点头，“您交给门口的佣人就可以。”
话落，她走到前面，敲了下车窗。
隔了两秒，车窗才缓缓落下，秦屿偏头朝她看过来。
他还在开视频会议。
林曦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指了指身后的位置，示意他自己要进去了。
“嗯。”男人颔首，目送她离开。
——
别墅内，舅舅抱着胳膊还在看门口的监控。
林曦都吃完一个桃子了，见他还不动，不是很理解：“小舅，你到底在看什么？”
舅舅头都没回，还在反复倒带，“你从谁的车上下来的？”
他昨天接到电话，林曦说要乘车过来，叫他不用去机场接了。这倒是没什么，重点是，刚才来送林曦的车子有两辆。
他出去接她的时候，还看到林曦弯腰在和后座的人说话。
车窗只落下一半，里面坐着的具体是谁，他没有看清。刚想过去仔细瞧瞧，林曦就和那人道别，小跑着进了院子，然后顺路把他拽了回来。
这分明不像是随便找来的司机和车。
“你坐了谁的顺风车？”舅舅转身，上下打量着她。“你可别是认识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男人。这里乱的很，他们见了你这个小姑娘，心思绝不会太单纯。”
“我叮嘱过你多少次了，特别是在这里，一定要警惕那些外国男人。”
当年因为工作调动他要来这边，林曦突然提出要跟他出国。
那时她情绪多次崩溃，又加上这边的医生联系到他，说有可能恢复林曦的听力。所以冲动下，他同意带林曦过来。
比起留在临市老人家身边，林曦在他这儿，能被更好的照料。
换个环境总是没错的。当时也正是这个想法，他们才把林曦从京市接到临市的。
他刚带林曦搬过来那会儿，就知道这里治安一般。抢劫他倒是不怕，损失一点财物而已。但他担心林曦被人骚扰。
所以后来无论是林曦去上学还是出门逛街，他有空就亲自接送，没空就叫家里的佣人陪同。
眼下看到她从一个陌生人的车上下来，他自然有些心急。
在他一个长辈的眼里，二十四岁的林曦始终还是个孩子，不谙世事。
她爸妈不在，他这个当舅舅的自然得担起责任来。
想到已故的姐姐姐夫，他内心更加自责，“他对你动手动脚了没？车牌号记住了吗？或者他长什么样子你描述一下。”
林曦丝毫不怀疑，她要是回答对方对她目的不纯，舅舅一定会连夜把人找到暴揍一顿。
她赶忙解释：“您想多了。是秦屿，他送我过来的。”
乍一听到这个名字，舅舅只觉得耳熟，没想起来是谁。
林曦提醒：“京市秦家那位。”
“啊。”舅舅恍然大悟，“你说秦三儿啊。”
林曦：“……”
舅舅好奇：“回国才多久啊，你和他和好了？”
当年林曦和秦屿关系极好，他不止一次看到过秦屿来临市找林曦。
那会儿他还觉得秦屿这人挺讲义气的，真的有在帮林辰照顾林曦。
虽说京市到临市也就一百多公里，但每天这样往返，一般人哪有这个耐心。
更何况，秦屿那会儿刚毕业回国不久，公司在起步阶段，正是最忙的时候。他居然还有这个时间过来，可见有多真诚。
他也找过秦屿沟通，但后者坚持接送林曦。
那会儿林曦也不喜欢和家里沟通，以至于他很晚才知道，因为是转校生，又性子孤僻，林曦那时一直被班上排挤。
大家还会用她讲不出话这一点，开她的玩笑。
甚至有次在她放学回家的路上，有个男生骑车从她身旁经过，故意扯掉了她的助听器……
所以后来有一段时间，他还想过这两个小孩是不是有可能走到一起。
知根知底的青梅竹马再好不过，林曦多一个依靠，长辈们也能放心。
只是没想到最后会闹得这么难看。
当年林曦那一巴掌，打得是真响啊。
按照秦屿的脾气，就算曾经对林曦有过好感，因为这一巴掌，估计也不会回头了……
第16章 冤家路窄
舅舅对当年的事了解不少，虽然林曦这些年和京市所有人断了联系，但他深知，她最想躲开的，只是秦屿。
林曦拿着舅舅的检查报告仔细看着，不是很在意的的说：“他只是顺路。谈不上和好吧，在一个圈子，就那么大的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能一直僵着。”
早些年还在临市读书时没有照顾到她的心理状况，所以现在一有风吹草动，舅舅就会高度警惕。林曦已经习以为常。
“这样啊。”舅舅很快明白她的意思。“那你就打算和他这样下去了？”
林曦翻页的动作一顿，“这样不是也很好吗？还要怎么样啊？”
舅舅明显有话要说，但最后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说。
林曦有些不解，总觉得舅舅有什么事在瞒着她。
因为昨天在飞机上发生了一个小意外，稳妥起见，林曦次日去了医院复查。
各方面依旧正常，听到她的描述后，医生斟酌了一下，建议她再去找心理医生聊一聊。
从医院出来，林曦犹豫了一下，决定去找之前的心理医生。
她的心理医生是个华裔中年男人，是当地很有名的心理咨询师。
多年未见，对方见到她进门，神情恍惚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林曦？”
“许医生好久不见。”
“快进来快进来！”许医生起身将她迎进去。“还是红茶？”
“可以的，谢谢您。”
许医生将茶杯放到她面前的桌上，又绕到对面的沙发坐下。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许医生才试探着询问，“最近还好吗？”
林曦突然来找他，恐怕情况不妙。
记忆中，上次和林曦见面，还是她读大四的时候。
那段时间她失眠很严重，几乎每天都会来他这边喝杯茶然后再离开。
“我回国了，但是一直睡不好。昨天回来的飞机上，想到之前的事，老毛病又犯了。”
“还是会心慌？”
“嗯。因为耳鸣，我下意识的以为自己回到了几年前。”
“这次的症状持续了多久？和之前一样？”
林曦迟疑了一下，没答。
许医生瞬间紧张起来，“是更严重了？”
对面，女生表情有些奇怪，握住茶杯的手微微收紧，嘴角扯了扯，良久吞吞吐吐地说出一句：
“没有持续很久，有人抓住我了，然后，我就清醒了。”
在她沉浸在噩梦中，试图捂住自己的耳朵时，有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在梦里？”
许医生以为和之前一样。
林曦先前被噩梦困住时，会下意识挣脱，导致她会联想到一些并不是真实存在，或者记忆混乱的画面和人物，试图来打破梦境。
她有自我解救的意识，但这个方法，许医生不觉得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正当许医生以为她又回到了七年前的状态时，林曦突然开口：“不是的。”她再次强调，“这次不是。他就在我旁边。”
许医生试图记录的手顿住，笔尖在纸上留下墨点。
林曦的眼神极其坚定。
对视几秒后，许医生笑着放下手中的钢笔，双手交握放置桌上，“是你梦里一直出现的那个人吗？”
“那个从任何方面来讲，都让你很‘困扰’的人。”
“……”
听到这个问题，林曦有些不自在。
许医生将她的小动作全部收入眼底，已经了然，“或许你们之间的确有一段，曾经很让你苦恼的经历。”
“但我认为，你还是很在意他。”
“你的潜意识不会骗人，显然，他给你带来的帮助要胜过他带给你的伤害。在你心中，只有他能将你带出困境。”
“从七年前你来我这里，到现在为止，一直都是这样。我想，你应该也已经发现了这一点，只是不愿意承认。”
她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没有意识到呢？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清楚这一点。
——
从许医生那里离开，林曦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
这条路，过去的七年中，她几乎每天都会经过。再往前走不远，就是她的学校。
岔路口，她只身一人站在街边等待绿灯，
察觉到两侧的车辆停了下来，林曦扫了一眼信号灯，才缓缓往前走。
许医生的话还在耳边回荡，奇怪的是，她此时大脑一片空白。
刚吐出一口气，不经意地抬头，她目光定格在马路对面的身影上。
那人站在人行横道的另一端，明明是绿灯，可他就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而视线正好落在她的身上。
林曦停下脚步，怔怔的望着不远处的身影。
要是对方没有看到她，她一定会转身趁机换条路。可他并没给她这个机会。
冤家路窄，说的就是他们两个吧。
红灯亮起，两侧的鸣笛声不停催促，林曦赶紧小跑着穿过马路。
“三哥。”她不情不愿的叫了他一声。
秦屿垂眸，目光在她脸上游走，“去哪儿了？”
“……”林曦不太想回答他这个问题。
脑海中划过许医生刚才和她说过那句话——
“林曦，我的建议是，你可以试着和他相处。也许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于是，她仰起头，问着秦屿：“三哥不是应该很清楚我的行踪吗？我去了哪里，你其实都知道吧。”
“你舅舅家里的佣人说，你去看医生了。”
秦屿变相回答了她的问题。
林曦点点头，不过她想听的答案不是这个。“可我问得不是今天。”
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时肩膀塌陷下去，冲他粲然一笑。
“我是说，之前我在这里生活的时候。你清楚的知道我去了哪家医院，见了哪位医生，也知道我的治疗进度，对吗？”
昨天在飞机上时，她就很想问出来了。
只是当时的氛围并不合适。
秦屿沉默不语，像是在思考该如何回答她这个问题。
这一刻，林曦仿佛看穿他的所有想法，笑弯了眼：“我不急的。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先坐会儿，三哥再慢慢编？”
“……”
换做旁人，哪有这个胆子调侃秦屿。旁人就算知晓秦屿在敷衍在撒谎，也不敢有拆穿的想法。
唯独林曦，有恃无恐。
第17章 LX资本的LX
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屿眼底忽然多了一丝情绪，宛如平静的湖面被风吹过，荡起涟漪。
“是。”
他话不多，回答的时候也就干巴巴地这一个字。好在林曦已经习以为常。
不过这个答案，她并不意外。
“舅舅告诉你的吗？”
“不是。”她炽热的目光，秦屿莫名感到心虚，他动了动脖颈，将自己的视线移开。
两人的角色瞬间调转，明明之前喜欢这样“逼问”的是他。
“那你是什么时候查到的？”
“你到这边没多久。”
那会儿林曦舅舅和家里长辈说的就是，要带林曦出国治疗。
所以，他当时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很快就找到了她。
“所以我出院那天，你来了？”林曦的语气肯定，没给他掩饰的机会，“我看到你了。”
秦屿：“……”
他脸色有些不太好看。静了会儿才承认：“是。知道你可以摘掉助听器了，不知道顺不顺利。想第一时间知道结果，所以我飞过来了。”
“原来如此。”忍住狂乱的心跳，林曦脸上笑意更浓：“我本来一直不确定有没有看到你的，现在知道了。”
秦屿一怔。随即笑了，眼神带着几分赞许，“可以，几年不见都能套我的话了。”
她微微欠身，像是在道谢：“全靠您当初的教诲，我才能有今天。”
真诚中又加了点阴阳怪气。
秦屿微微低下头和她保持平视，“生气了？”
林曦耸肩。
谈不上生气与否，只能说很惊讶，心里还有点异样的情绪在翻涌，具体是什么，她现在不想思考。做了个请的手势，“走吧，请您吃饭。”
秦屿意外的挑了挑眉，本以为林曦又会和他闹脾气，可现在她貌似心情不错？
林曦把他带到自己先前提过的那家铜锅涮肉，坐在一楼窗前，就能望到她的学校。
老板已经和她很熟悉了，还送了她不少小菜。
席间，林曦一边夹菜一边问秦屿：“三哥什么时候回京？”
“你什么时候回？”他不紧不慢地反问。
“估计后天吧。”她要抓紧回去找工作了。
国内市场她不是特别了解，回去还要仔细做做功课。
“正好，回程我送你到纽约机场。”
“你不回？”林曦诧异的抬头，他不是跟自己一起来的吗？
“我有工作，要在纽约留两天。”
话落，他掏出手机放到桌上，往她面前推了推，“给我你的电话，后天一早我联系你。”
自从林曦回国，两人都是通过程斯这个中间人联系。
盯着他手机上的小吊坠出神了几秒，林曦放下筷子，“你密码是多少？”
秦屿：“没改过。”
“……”她噎了下，低下头装作无事发生的输入自己的生日。
几年前她用秦屿的手机玩过游戏，他密码很繁琐，她就问可不可以改一个简单的。
秦屿说随她。后来，她就改成了她的生日。
林曦承认，当年自己是存了点小心思的。至于现在，她只觉得尴尬。
要说怕麻烦不换密码倒也合理，但是七年了，秦屿怎么可能没换过手机，他随时都可以改回去，怎么还会用这个。
发现她已经解开锁，秦屿扬了下唇，眉心舒展。
——
又发现林曦从秦屿的车上下来，舅舅这次淡定了许多，“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
“从医院出来碰到秦屿了，一起吃了个饭。”
“哦~”这一声，意味深长。
林曦弯腰换鞋的动作僵住，她瞥了眼站在旁边的舅舅，“您这是什么表情？”
舅舅笑：“就正常表情啊。”
“他现在对你还是那么上心啊，感觉不简单。”
“那是因为哥哥有过交代。”
林曦换好鞋，起身走进去。
舅舅摇头跟上去，“不见得。”
意有所指的问：“秦三儿不是有个公司嘛，叫什么来着？LX资本？你瞧瞧这缩写。”
前方传来某人不咸不淡的回答：“首先，他这家公司注册的时候，哥哥还没拜托他来照顾我，我们那个时候不熟。”
“其次——”她故意停顿，转身冲舅舅笑了笑：“LX是Lux，也叫勒克斯，是照度的国际单位。”
舅舅：“……”
一个照度单位，和秦屿的金融公司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
本想和这丫头再好好辩论一下，结果她已经进了电梯。
——
与此同时，秦屿回到刚才的那家店。
老板见他回来，忙起身迎上前，“秦先生。刚刚没办法和您打招呼，实在不好意思。”
秦屿颔首，“没事。这些年，辛苦你了。”
老板惶恐，“您这是哪里话呀，应该是我感谢您才对！没有您，我还黑在这边呢，工作都讨不到，没准早就饿死了。”
“话说回来，今天见到您和林小姐一起过来，还真有点意外呢。”
前些年，秦屿也来过，但从不会吃东西。
林曦不在的时候，他喜欢坐在刚才窗边的位置发呆。林曦在的时候，他会在后面的包厢里。
他每个月都会挑一两天过来，不曾间断。
老板也非常好奇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秦先生开了这家店给他经营，营收一分不要。又特地从国内空运食材过来，还请了国内的几位师傅，成本消耗如此之大，只为了林小姐能吃好。
他现在还记得秦先生那天的交代，他说林小姐不太能吃辣，不喜欢葱花不喜欢香菜，小吃最爱豌豆黄等等。怕他记不住，秦先生还特地写了下来，整整一页纸。还嘱托他，一定不能被林小姐发现。
明明很熟悉的样子，为什么就不能见面呢。
秦屿没解释，临走前，示意身后的助理给老板留了一笔报酬。
助理追出来的时候，秦屿没有上车。
犹豫着，助理跟上去，不敢询问。
几分钟后，隔街一家心理诊所的大门被人从外推开。
许医生正在自己的小助理整理病人的资料，闻声向外望了望，“您好。”
“这位先生是我之前的病人吗？”
许医生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不过一时没想起来。
“我们是不是见过？”
他身子挡住了透进来的阳光，站定后才回答许医生的话：“之前来过一次，我们在电话里也联系过。我是——秦屿。”
许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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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赎罪
办公室，许医生和面对面坐着。
秦屿坐着的沙发，就是前不久林曦的位置。
水杯里的茶叶还在滚动，冒着热气。许医生轻咳了一声，主动开口：
“秦先生，我还是当年那句话。作为一名合格的医生，我有我的职业道德，不能随便透露病人的个人情况。”
“如果此行您还是为了这件事，那肯定要让您失望了。”
早些年，对面这位来过一次，是来打听林曦的病情的。他当时没有告知，本以为对方已经放弃，谁知道后续这位几乎隔一年就会打一次电话过来。
许医生心中有所考量。其实在他和秦屿见第一面的时候，他就猜到了这位就是林曦“困扰”的根源。
对面，秦屿手搭在膝盖上，身子向后一靠，狭长的眼眸缓缓睁开，“许医生多虑了。其他的不需要，我只想知道她今天来这里，心情如何。”
紧接着，旁边的助理顺势弯下腰在许医生面前放下一张支票。
许医生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完全不惊讶。
因为之前，秦屿每次打电话来，都会这样问。结束后，也会第一时间往他的卡里打一笔钱。
“秦先生倒是坚持啊。”目光从支票上收回，许医生无奈的扶了扶眼镜，最后只能说：“您不用太担心林小姐，她今天心情应该还不错。”
秦屿又坐了一会儿，离开时，许医生叫住他，语气委婉的说了一句：“今后有您在，我认为林小姐大概不会再来我这里了。”
不远处，秦屿侧身面向他点了点头，“多谢。”
许医生面带微笑，目送他离开。
——
林曦回国了。
时差都没倒回来，就开始着手准备简历。
师兄听说她在找工作，立刻推荐她去淮城投奔他。他们这个行业，在淮城的机会要比京市多一些。
但考虑到长辈，林曦暂时还是想留在京市。
三家企业都向她抛出了橄榄枝，林曦约了时间面试，一切进行得都很顺利。
从第一家公司出来，门口蹲着一个小姑娘，一见到她蹭的就站了起来，迅速跟上她。
林曦回头打量了她一眼，眉头一皱：“我们认识？”
后者摇摇头，“之前不认识，现在认识了！”
“找我有事吗？”对方看着年纪不大，林曦拿出了一些耐心。
“姐姐是这样的，就是您在飞云离职的那件事，可不可以稍微再考虑一下下？”
林曦有些意外的挑眉：“你是飞云的人？”
“现在还不是。如果我能留住您，我就可以是了。”
“……”林曦停下脚步，重新打量着身后的人，“你叫什么？”
“姐姐叫我小南就可以。”
南？这个姓在京市不多见，但程斯父亲的本家就是这个姓。
“你是程斯的侄女？”她记得程斯本家有个小侄女，之前程斯给这小侄女准备礼物，还会让她帮忙拿主意。
“他让你来的？”
“额。”小姑娘干巴巴地笑了下，没敢承认。
深吸了一口气，林曦说道：“我离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不会回去了。程斯那边如果不好交代，我之后会和他联系。”
本以为自己话说得已经够明白了，谁知道后续两天，这小侄女就像个移动监视器似的，她每次面试完一出门就能见到她。
“姐姐辛苦了，咖啡！我特地给您点的，还冰着呢！”
“……”林曦。
夏天这个温度，她就蹲在外面守着她，谁看了不心软。
可林曦知道，这就是程斯的苦肉计。道德绑架这一招，真是屡试不爽。
“程斯就是故意的，你不要再来了。”
“姐姐再考虑一下嘛。我们飞云虽然现在比不上您这些天面试的公司，但是我相信有您的加入，超越他们指日可待！您有了解过国内的芯片市场吗！”
“那你了解过吗？”
没想到林曦会反问，小侄女愣了愣，摇头：“还没有诶。”
林曦失笑，被她逗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果然，真诚才是必杀技。
见她一直在笑，小侄女紧张起来，忙道：“不过我知道飞云可是立志要做世界顶尖水平的国产芯片的！而且很早就已经在国内崭露头角，未来可期啊！”
显然，小侄女并不知道内情，只是单纯的以为她看不上飞云这个小作坊，想要换到大公司。
林曦知道不能为难她一个小孩，只好笑着应下：“我回去会再考虑一下的。”
“真的？”
“骗你做什么，我只是来面试，又没有答应他们，还有机会做出选择。”
“好！”
——
林曦嘴上这样说，心里还是不倾向于回到飞云，私下的麻烦事太多。
可当晚，她接到了秦屿的电话，他说自己已经退出了飞云。
林曦没想到他会做到这一步。
按照发展前景来看，秦屿这一举动今后会损失太多。抛开其他不谈，如果两年内飞云和华盛合作的项目顺利完成，飞云真的可以称为“未来可期”。
“回去吧。既然已经留在京市，就别再消耗自己。不要因为我做出不明智的决定。”男人一字一顿，声音清晰的从电话里传进她的耳朵。
“无关紧要之人的话并不重要。”
林曦呼吸剧烈起伏了一下，秦屿这话的意思……他知道他母亲给她打过电话了？
“你……知道了。”
他说：“林曦，没有人可以成为你的阻碍。”
“如果有呢？”
“有我在，没有如果。”
“为什么？”她怔怔的问。
低沉的男生贴着她的耳朵缓缓灌入，“你就当，我是在为当年赎罪吧。”
——
隔天，程斯听说林曦回公司后，直接去研发中心找人。
见林曦真的在里面工作，他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
回去的路上，程斯给秦屿打了电话说了这件事。
“嗯。”对于这个结果，秦屿并不意外。
高兴归高兴，程斯有一点还是不理解。
“三哥我听人说，你昨天和荣姨闹翻了？”
荣姨是秦屿的母亲。
“是荣姨私下找过林曦吗？”
顿了顿，程斯突然想到了什么，“荣姨该不会还在计较那件事吧？”
第19章 我有喜欢的人
荣姨和林曦父母早年间有些恩怨，这个在大院里算不上什么秘密。碍于两家长辈的关系，荣姨还是要做做表面功夫的。不过私下，荣姨确实对林家人喜欢不起来。
早些年知道秦屿三番五次的丢开工作去照顾林曦，大概也是察觉到了秦屿对林曦的心思。荣姨还大闹过一场，导致秦屿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家，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毕竟是秦屿的母亲，程斯也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意外这么多年过去了，林曦父母已经离开，荣姨居然还在计较当年的陈年旧事。
电话那边，秦屿迟迟没有出声。程斯叹了口气，看来昨天传出来的那些都是真的了。
——
重回工作岗位，林曦这一周都在加班。
虽然早些年飞云也有过一些成绩，但因这两年止步不前，已经陆续被很多竞争对手追上。
眼下和华盛的项目，是飞云最重视的合作，没有之一。华盛旗下急需一款国产手机芯片，各大公司研究多年一片空白，依旧存在克服不了的难题，而飞云是目前最有把握的公司。
这个项目如果顺利，飞云就可以借助华盛的产品来打响国内芯片市场的第一枪。
程斯是个合格的商人，在他眼中的飞云，只是他名下一个小公司。他没指望飞云将来能给他带来多大的名誉，只在乎飞云能不能赚到钱。
但林曦不同，她不在乎钱。她想的是，既然做了，那飞云必须要做国内芯片的龙头。她向来很有野心，也打算把未来所有的心血都奉献给飞云。
所以和华盛的项目，不能有任何意外。
周六晚上加完班，林曦和陈工几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向外走。
“林工，去吃个饭吗？”
陈工主动邀请：“这附近有家很好吃的烧烤店，我们之前下班总去那里吃，算是我们几个秘密基地了。林工也来呗。”
他们研发部门的工程师，目前就他们八个，都是三四十岁的秃头男。只有林曦年纪最小是个例外。起初有人对她不服气，但相处下来很快被她的能力折服。
林曦肚子也饿了，正好打算找个地方吃点东西。“那一起吧。”
陈工他们所说的烧烤店，只是附近胡同里一家并不起眼的小店。
几人过去，把门口为数不多的两张桌子搬到一起。
林曦坐在最边上，也不知道吃什么，就让他们帮忙点。
明天周末，研发部门不用回来加班，大家一口气点了三十瓶啤酒和两瓶白酒，打算好好休息，一觉睡到周一。
“林工能喝吗？”
有人拿着酒瓶跃跃欲试。
林曦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白酒，摇摇头。
几人有些失望，虽然林曦是女生，但他们平时都是把林曦当成好兄弟的。
“女孩子还是别喝了。”陈工趁机打岔，结果话音还没落呢，林曦从桌下拿了瓶冰啤酒上来，“不过这个可以喝几瓶。”
“！”
陈工意外的看着她，“林工会喝酒？”
“一点点吧。”说起这个，林曦没忍住笑了笑，“家里爷爷比较喜欢喝酒。我很小的时候，爷爷每次喝酒的时候，都会偷偷给我和哥哥尝一点。”
“林工还有哥哥呀？”
“林工哥哥是做什么的？”
这个话题开始的太突然，林曦怔愣了片刻，垂眸把啤酒打开，声音很低，“他在军区工作，我们很久没见了。”
——
聚会结束，林曦步行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快十点钟了。
“林曦！”刚准备进单元门，身后有人叫住她。
因为喝了不少酒，林曦大脑有些迟钝，慢半拍的转过身。
她眯着眼看向跑过来的身影，勉强记起他的名字。
“你怎么在这儿？”她手抓住门把手，侧着身子面向路北。
自从上次相亲结束后，两人没再见过面。也不怪她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他。
“我七点多给你打了电话的，就是一直没打通，所以只能来你家楼下等你了。”
闻言，林曦摸了摸口袋，语气抱歉：“我那时候在加班，手机静音了。”
路北靠近她，很快闻到了一股酒味。他这才发觉她神态不对，“你去喝酒了？”
“嗯，同事聚餐。”答完，林曦压着眉，“你找我什么事？”
路北哦了一声，反应过来赶紧把保温盒递过去，“听说你最近一直在加班，我以为你今天在家呢，所以给你炖了点补汤送过来。”
“还有这个是我妈妈上周去南方玩，带回来的礼物，托我转交给你。希望你能、能喜欢！”
“……”
盯着他手里的东西看了好一会儿，林曦才回：“送我东西做什么？”
她和路北顶多算是一面之缘，虽然路北经常给她发消息，但她也没表现的很热情，只是偶尔礼貌的回复两句。
他们连朋友的关系都算不上。
“只是一个小礼物，我妈妈说很适合你，没有别的意思！”
酒精的作用下，让林曦好一会儿才明白他的意思。
她揉了揉眉心，轻声解释：“我之前好像在微信上和你说过，我那天是代替其他人去和你相亲的，我们并不合适。这不是在开玩笑。”
“我知道你说过。”路北锲而不舍：“不合适的话也没关系啊，我们还可以做朋友嘛。”
“你不是说刚回京市身边朋友不多吗，平时吃饭还是逛街，你都可以找我的！而且我工作和住的地方距离你这里很近！随时都可以过来！”
他好像铁了心似的，要和她发展一段关系。
大脑混沌归混沌，林曦也能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喜欢我吗？可我们就见了一面。”
她听秦屿说，路北和家里长辈说很满意她。
她直直地看向路北的眼睛，后者愣了愣，然后迅速移开视线，声线都有些抖。
“我、我是、是喜欢你。但我觉得这和见了几次应该没什么关系。我……”
他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林曦仿佛看到了之前的自己。
她长叹了一口气，不想给他任何希望，“忘记说了，我有喜欢的人。”
“而且，很久了。”
第20章 怎么办呢，我也喜欢
林曦：“所以，我暂时没有恋爱的打算。”
“……”路北怔在原地，望着林曦的眼睛一直没有说话。
说是一见钟情也好，或者见色起意也罢，他确实喜欢林曦，不是玩笑话。
其实那次相亲不算是他第一次见到林曦。
十几岁的时候他随着父母去林家做客。那个午后，林曦浑身湿漉漉的从外面回来。见到他时，视线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然后就回了房间。那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后来几年，他也一直有在留意林曦的动向。
他是撒谎了。那天相亲他不是被工作耽搁了。一开始他是被骗过去的。半路上知道原来是个相亲宴，他就直接跑路了。只不过回家的时候，母亲给他打了电话，说对方是林曦。
于是，他才改变主意赶过去……
林曦对他落寞的眼神视而不见，“不早了，回去吧。”
她的话已经说到这里，换作以往来搭讪的男人，早就知难而退。谁知道，路北扬唇笑了笑，看着完全不在乎的样子，“没、没关系的，我们做朋友可以吗？”
怕她拒绝，路北忙把东西塞到她手里，“这是我妈妈给你的，你收着吧。我先、先回去了，改天见！”
“哎……”林曦有些醉，踩着高跟鞋脚下踉跄，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路北开车离开。
——
小区门口，路北轻轻踩着油门，长叹了一口气。
正要拐进主路，一辆蛰伏已久的黑色宾利突然横在车前，吓得他赶紧踩下油门。
轮胎狠狠滑过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路北惊魂未定的抬起头，幸好他开得慢，不然真的要撞上了！
对面的宾利迟迟未动，路北解开安全带，怒气冲冲的推开车门。
“喂！”他敲了敲驾驶位的车窗，里面的司机根本没有理会。
“你们怎么开车的！眼睛……”话音未落，后座车窗突然降下一截，路北视线被吸引过去，朝着后座探头。
看清里面的身影，他吓得结巴了一下，“三、三哥？”
“原来是您啊，我没注意到车牌哈哈哈哈。”路北干巴巴地笑着，心慌到脸色发白。
他和秦屿真不熟，这么多年见面的次数总共不超过一只手。但从小到大，秦屿一直是他们这些小辈之间的阴影，特别是现在。
京市目前大致可以分为三个阵营，以秦屿为首的大院子弟，京市普通富二代官二代，以及部分外来企业。要论地位，还得是出身名门的秦屿。
他家里也只有父辈可以和秦屿搭上几句话。至于他，根本没有机会。
路北主动弯下腰和秦屿说话：“三哥这么晚了，要去哪儿啊？”
车内，男人眉头紧蹙，眯起眼，终于分给他一丝眼神，“我还没问你，这么晚，你来这儿做什么？”
“啊，我、我给林曦送点东西。”
莫名感觉到一丝寒意，路北紧张的搓了搓手，“三哥也是来找林曦的吗？”
秦屿声音阴冷，仿佛笼罩上了一层寒霜，“上次，我说得话还不够明白？”
“啊？”
上次？上次什么话？
路北大脑飞速运转，他和秦屿上次见面，好像就是和林曦相亲那天。秦屿那天只对他说了一句话……
相亲不作数！
意识到这里，路北恍然大悟。
作为林曦的“哥哥”，秦屿这样说也没什么问题，估计就是误会他了。
“三哥，我对林曦是认真的。您真的不用担心，我之前也没谈过恋爱，私下圈子很干净的！”
他这样的，在同龄人里真的并不多见。要不然父母也不会急着给他安排相亲了。
“而且无论工作还是私下，我们也有一些共同话题。”
说起来，他和林曦虽然专业方向不同，但也都是名校出身的工程师。四舍五入一下，也是同行嘛！
路北保持着弯腰的动作，身子都有些发僵，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内的人才有了反应。
秦屿眼神如刀，钉在他脸上，“喜欢她啊？”
路北一直学不会察言观色，从小到大因为这个吃了不少的亏，以至于毕业后，他妈妈不惜动用关系给他找了份工作。
换做别人，听到秦屿这么问的时候，一定不会如实说。只有路北傻呵呵地猛点头，还以为秦屿同意了。
闻言，秦屿不苟言笑的脸上多了一抹玩味。
他身子懒懒向后一靠，随意搭在膝上的手指有节奏的轻叩着。他半张脸隐在黑暗中，平添了一丝神秘感。
从路北的角度只能看到秦屿漫不经心地收了笑，再开口时，语气透着势在必得的强势：
“怎么办呢，我也喜欢。”
——
回到公寓，林曦把路北送的东西随手放在茶几上，补汤她不会喝，路妈妈的礼物她打算改天让伯母帮忙还回去。
总之，不能收。
躺在沙发上，她迷迷糊糊的在群里回复了陈工的消息，就把手机丢到了一边。
本来她没有那么醉的，几瓶啤酒而已。但是后面有人喝多了，没把握住分寸，给她倒了白的，掺在了啤酒里。
喝完她才发觉不对。
好在还没醉到找不着北，意识还很清晰，只是有点迟钝，外加头有些疼。
不过唯一的好处是，今晚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门铃响起的时候，林曦躺在沙发上睡意正昏沉，过了一会儿才分清这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
她还以为在做梦。
起身瞄了一眼墙上的时钟，这个时间谁能过来？
她搬到这里后，也没谁来过啊。
路北又回来了？
想到这里，林曦拎着桌上的东西往门口走。
开门前，她看了一眼门口的监控。
是个男人没错，不过不是路北。
看身形……
门铃自动挂断，门外的人等了几秒，抬手在门板上重重的拍了一下。
“林曦。”听到熟悉的声音，林曦肩膀一抖，登时瞌睡都醒了。还没来得及思考，动作比大脑先行一步打开房门。
她半个身子倚着门，借力站稳的同时向外探出头，直愣愣的望着秦屿。
“你……”秦屿到嘴边的话突然止住，他皱眉上前一步，低头在她脸侧轻嗅，“喝酒了？”
第21章 我不会娶她
林曦唇刚刚张开没等吐出声音，随着她点头的动作，脸颊措不及防的贴上一片温热。
感觉到身前男人凝滞的呼吸，她神情呆滞几秒，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后，一脸惊慌地往后躲。
她微醺，脸颊本来就红，现在肉眼可见的加深。
唇碰到她肌肤时，秦屿面上也是一怔。
他眼底的波澜一闪而过，直起身，他像是无事发生，淡定开口：“怎么去喝酒了？喝了多少？”
“……”
林曦比他紧张多了，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才答：“同事聚会。也就喝了一点点吧。”
她回答模糊，藏不住的敷衍。
视线往下落，扫到她手里拎着的东西，秦屿蹙眉，“这是什么？”
林曦低头看了一眼，抿了下唇，没答。
她不说话，秦屿也能猜到，“路北送的？”
林曦喝醉后，心思都写在了脸上，熟悉她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就比如现在，听到他提到路北时，她脸上有明显的错愕。
她抬头仰视着他，那双干净的眼睛好似会说话，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在问他是什么知道的。
“我来的时候，碰到他了。”
“哦。”林曦应了声。
秦屿从她手里把东西接过来，看到保温盒后冷嗤：“他倒是关心你。最近不是没见面，怎么这么熟了？”
林曦总觉得他语气很怪，很像她平时阴阳怪气的语调。
没想好怎么回答，她听到秦屿又问：“这是他送你的礼物？”
看似是疑问，可他语气莫名肯定。
“不是，这是他妈妈送的。”林曦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秦屿解释这个，反正下意识的就全盘托出了。
她说得都是事实，奈何秦屿不信。长指从袋子里夹出一张粉色卡片，细细品味了一番后，将卡片转过来面向她。
一字一顿：“情人节快乐，落款——路北。”
“？！”
“怎么可能。”卡片离得太近，林曦后退了半步，眯着眼才看清上面的字。
卡片上字写了很多，洋洋洒洒不输一个短篇小作文。当然前面那些都不是重点，她仔细往下看，真的在末尾看到了秦屿刚才说的那几个字。
明明晃晃的路北二字，极其醒目。
林曦不禁疑惑。
“怎么？”秦屿打量着她，不肯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这卡片难不成也是他妈妈写得？”
“有可能。”
秦屿：“……”
林曦也说不清。反正她看到这里的第一反应不是路北骗了她，而是——
“这个月有情人节？”她一本正经的问着秦屿。
她最近所有心思都在工作上，整个研发中心叫苦连天，所有人加班加到距离灵魂出窍仅剩一步之遥。甚至都不想起来今天是几号。
秦屿攥着那张卡片的手突然收紧，漆黑如墨的眼底让人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还有两天是七夕。”
“怪不得。”林曦恍然大悟，不是很在意，“我改天还给他就是了。”
又不是什么大事。
说着，她伸手要去把东西拿回来。
对面，秦屿手抬起，她的手从碰到他西装的一角。只见他手高高扬起，所有东西被他一并扔到门外。
一声巨响，在空旷的走廊炸开。
林曦瞪大眼睛，“秦屿你有病吧？你扔了我怎么还回去！”
她推开他就要出去捡。
原本以为是路妈妈送的，结果是路北送的情人节礼物，那就更要还回去了！这种在她看来都是送给女朋友的，要是收下，那不就是默认，任由这段关系发展下去了吗。
以后就彻底说不清楚了。
刚踏出半步，秦屿从身后一把圈住她的腰，将她拦住。
“嘭”，他用力踢上门，将她直接抱回客厅。
被丢在沙发上的时候，林曦还是懵的。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气氛诡异。
一杯温水递到她面前，他语气生硬的问：“喝这么多酒，头疼不疼？”
话题跳转的太快，林曦差点没跟上他的节奏。
她拍开他的手，不喝水。有些生气：“你赶紧把东西捡回来。”
水杯被男人重重放到桌上，溅出几滴水。他垂着头，神色不明的问：“喜欢那条项链？”
“什么项链？”林曦后知后觉，路北原来送了条项链，“也不是，和东西没……”
“关系”二字还未出口，眼前突然多了一张卡。
“明天再去挑一条。”
林曦直接把卡扔到他身上，“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之前程斯总说，我有时候的举止和你有几分像了。”
秦屿没明白她的意思，捡起卡听到她说：
“我和你拿钱羞辱人的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她之前都没发现这一点。估计是当年和秦屿相处太久，慢慢被他感染了。
“我敢侮辱你？”
秦屿有些意外她会用这个词，他笑着在她面前蹲下身，
“就你这小性子，我好好顺着你的时候都怕你冷嘲热讽，在你这儿，我都讨不到一张笑脸。”
“烦不烦人啊你，我哪次见你不是一直在笑？就差三叩九拜。”
她此时言语依旧带刺，可因为喝了点酒，还是比平时对他的态度好一些。
秦屿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欠她的，被她这样怼着竟然不会生气。
“所以你拿卡羞辱谁了？”他一副要替她出气的架势。
这次，林曦没有给他任何面子，直言不讳：“还能是谁，三嫂啊。”
她本意是想看秦屿生气，结果对方只是蹙了下眉，没生气她羞辱的是宋宁，而是纠正：“我上次是不是和你说过，不准这么叫她。”
“有吗？”林曦不记得了，“为什么不能这样叫？你要是听不习惯就多听几声。”
秦屿：“我不会娶宋宁，这个理由可以吗？”
林曦大脑差点宕机，只有一个想法：“你甩了她？”
上次她偷听到秦屿和他母亲，因为宋宁吵过几句。好像两家商谈婚事进行得并不顺利。不过具体出于什么原因，她不知道。
但她只是认为秦屿不想现在定下婚事。
恍神间，秦屿掐住她的脸颊轻轻捏了捏，凑近她反问：“谁告诉你我们在一起过的？”
第22章 只剩我一人了
“……”
秦屿短短两句话，就让林曦忍不住怀疑人生。
她坐在沙发上，表情不自然的看着他，脑子半晌都没转过来。
因为喝了酒，她眼尾到脸颊微微浮着娇嫩的粉色。秦屿被她茫然无措又纯净的眼神看得心下一紧，大概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现在这副模样有多勾人。
男人喉结上下滚动，怜惜的摸了摸她的小脸，“最近是不是太辛苦了，感觉又瘦了。”
他听程斯说，最近飞云在赶项目进度，特别是研发团队，已经连续加班一周。程斯让她休息，她也没听。
今天是周六，她明明该休息的。
“有你这样的员工，程斯算是捡到便宜了。明天还要去公司？”
目光在空中交汇、相撞，温度不断攀升，让人窒息。
回过神，林曦垂下眼，长睫轻颤着，“我明天休息。”
不知为何，她声音很小。乖得像是曾经十七八岁时正依赖他的时候。明明那会儿满心满眼都是他……
“嗯，明天带你出去玩？”
林曦想都没想，拒绝道：“明天我要睡觉，不出门。”
隐隐察觉到两人现在的气氛有些怪异，她说着瞄了一眼时间，顺势催促：“时间不早了，我要睡了。”
赶人的意思过于明显。
明明前一秒她还沉浸在他的温情里，后一秒就迅速抽身，毫不留情的冷眼睨着他。
林曦起身往卧室方向走，匆匆丢下一句：“你出去的时候，记得把垃圾带下去，走廊打扫干净。”
秦屿：“……”
听到外面关门的声音，林曦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也不知道刚才到底怎么回事，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失控，趁她不注意偏离了轨道。
洗完澡，她清醒了几分。
回到客厅的时候，秦屿的确不在，只是那张卡还被他放在桌上。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只写了一句话：
【这是我的副卡，密码你知道。】
——
这一晚一夜无梦，林曦睡得极其安稳。
下午的时候，她接到了人事的电话，说她的助理小刘怀孕了。
人事：“她今后恐怕要休假。所以林工，您现在有没有觉得合适的人？给您换一位助理。”
“随便吧。”林曦拿着手机走到客厅给自己的花浇水，“我都可以。”
“那您有什么要求吗？毕竟今后您和对方每天都要打交道，还是得挑一位各方面都称心的呀。”
“按照你们的标准来就可以，是男是女无所谓，多大年纪也无所谓。足够专业就好。”
人事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无奈应声，“那我就看着安排了，到时候需要再和您确认一下吗？”
“不用，你们拿主意。”
“好的好的。”
“嗯，辛苦。”
挂了电话，林曦无意点开微信，才看到公司群里的消息。
这是他们研发部的一个小群，一大早陈工他们几个就在疯狂给她道歉，说昨晚喝多了，没留意给她倒错了酒。
她一直没回消息，几人也是提心吊胆的。
“林工还没醒啊？看来昨天真的喝醉了。”
“你还说！谁让你乱倒酒的，那白的度数那么高，你还掺在啤的里面！”
“我当时真喝多了，我酒量多差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早上回忆起来就差以死谢罪了！”
“给林工道完歉你再死吧！”
“……”林曦发了一串省略号过去，很快，群内有人秒回。
“林工你现在才醒吗？身体怎么样啊，没事吧？”
“我没事，大家放心。”
她一觉睡醒，神清气爽，没有一点宿醉的反应。
“林工流量真不错，下次再约！”
挨个回复完，林曦换衣服出门吃饭。
临近七夕，京市逃不过一场雨。今天天气预报说下午到晚上会下雨，林曦出门前找了好久没发现雨伞，干脆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她打车找了一家同事推荐过的网红餐厅。
这家餐厅距离墓园只有几公里，林曦吃过饭又去看了看父母。
今天是周末，比上次她来时，人要多了些。
这次看到父母墓碑旁放着的新鲜花束时，林曦一点都不意外。
她蹲下来把被风吹倒的花束扶住，盯着父母的照片看了许久，才开始和他们说着近况。
良久，她稍作停顿，神情落寞的垂下头，“我好久没见到哥哥了。”
“刚回国的时候，本来有打算去看看他，但是一直没做好心理准备。按照哥哥的脾气，我这么多年不去看他，一定会骂我。”
“小时候犯错，还能拉四哥背锅。被哥哥骂时，二哥还会帮我解围。现在，真的只剩我一个人了。”
她长舒了一口气，侧目看向那几束花，下意识问：“这几年我不在，他一直有来吗？”
想到了之前的事，林曦无奈撇嘴，吐槽：“从小到大，我最看不懂的就是他了。”
“对人忽冷忽热的。”
“就他那人，以后能娶到老婆都是祖上积德。院里这几个里，就属他最难搞了。”
当然，这话林曦暂时也就只敢在这里悄悄的说。
天气阴沉，眼看着就要下雨，林曦随着人群往外走。刚到安保那里，就飘起了小雨。
林曦站在亭子下面躲雨，想叫个网约车，系统显示需要排队。她不急着回去，可以慢慢等。
她的驾照是国外的，回国这段时间太忙，一直没去更换。恐怕也要下个月才能开上车了。
雨势渐渐大了起来，林曦打了个哈欠，靠着柱子继续等。
“雨大了，您进来坐会儿吧。”安保在安保室给谁打了个电话，很快出来示意她进去躲雨。
“没事，这里淋不到。我待会儿就走。”
林曦很喜欢下雨天，哪怕此刻被困住，脸上也不见烦躁，心情甚至还有些愉悦。这个时候，太适合思考了。
远处车灯忽闪，直直打过来，林曦被晃了下，以为是自己叫的车到了。
扭头看过去，见有人撑伞过来，心道这司机还挺靠谱，还知道撑伞过来接她，一会儿必须给个红包打赏才行。
目光扫到对方撑着伞的那只手腕上的物件，她嘴角的笑僵在脸上。
一时间，好像真的应了他之前说的那句话——
你哪里都不用去，我会来找你。
【作者的话：真的有人在看吗T_T】
第23章 他是从她床上下来的
坐上车，林曦拿着纸巾慢条斯理的擦着手上的水珠。
“三哥和这里的安保都混熟了？”
她今天穿了一条短裙，空调冷风从斜前方灌入，吹得膝盖发红，腿上一片凉意。她拽了拽裙摆，因为手上正忙着，说话间都没看他一眼。
“不算。”秦屿单手掌着方向盘，黑色衬衫的袖子挽上去了一截，露出小臂。而他身上原本的那件西装外套，被他往顺手一放，恰好搭在林曦腿上。
“……”林曦手上动作一顿，看了看腿上的外套，又看了看他。西装布料有些滑，顺着她的大腿往下跑，她忙低下头伸手按住，往上提了提。
秦屿显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像只是一个无心之举，继续着刚才的话题：“只是叮嘱过，你要是过去的话，让他们给我打个电话。”
“他们怎么会认识我？”林曦也不矫情，把他的外套整理了一下，将腿裹得严严实实。“三哥给他们看过我的照片？”
“没有。只是大致描述了一下你的长相。”
她嘴角轻扯，“那他们眼神真好。”
男人很自然的接话：“主要是你长得漂亮。”
她又不是什么大众脸，长相标致，有自己的特点，并不难认。
“……”被他这么一夸，林曦有些不自在的别过头，她整理了一下安全带，眼神飘向窗外。
车厢内归于沉寂，过了会儿，秦屿主动问起：“回国还没换过驾照？需要我帮你吗？”
她应了声，“我暂时没时间，下个月再说吧。”
她倚着座椅，侧身打量着男人的脸，他眼镜没摘，整个人透着一股禁欲斯文的贵气。
也不知道是从哪儿赶过来的，黑色短发微微湿润，有被雨水打湿的痕迹，细看他清晰的下颌线上还残留着水痕。往下，是他敞开的领口，她一眼就瞧见了他颈侧的一道红色抓痕。
林曦眼神一凝，这痕迹显然是女人留下来的，他自己不可能抓成这样。几乎是下意识的，她联想到了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秦屿刚要回她的话，余光瞥见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等车子汇入主路，他抽空偏过头，见她还在发愣，“怎么了？”
林曦如梦初醒般的仓促收回眼，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没什么。”
她眼神闪躲，表情不太自然。秦屿看向后视镜，循着她刚才视线的落点细细打量。目光触及到脖子上一道新鲜的抓痕时，他眉峰上挑，也有些意外。
回忆起这道痕迹的由来，男人抬起手，指腹蹭了蹭那条醒目的抓痕，哼笑一声问着林曦：“我自己都没发现。你说会是昨晚被谁抓的？”
他这话，意有所指。
听到“昨晚”这两个字，林曦皱了皱眉。
这是在说她吗？怎么可能啊。
她装作不懂，“我怎么知道，估计是在哪个女……”
后面的话没等问出来呢，她就被男人狠狠瞪了一眼，“我昨晚在谁那儿，又从谁那儿走得，你不是最清楚？”
林曦：“……”
不知道他是他故意的，还是她想太多，这话听起来有点怪怪的。
明明他只是在她家里待了一小会儿，然后离开。被他说的倒像是昨晚刚从她床上下来似的。
秦屿没给她辩驳的机会，把她的罪行公之于众：“我昨晚抱你进去的时候，你抓了我一下，记不清了？”
昨晚的记忆开始倒带，像是被按下了循环键，他口中的那一幕在林曦脑袋里挥之不去。
男人臂膀有力，单手从身后抓住她的腰，长指紧紧扣在她的腰侧。没有给她反应的机会，刹那间天旋地转，她被他拦腰抱起。
惊慌间，怕自己摔下去，她手胡乱的去抓，挥动时好像是抓到了他的脖子？
当时玄关她没开灯，只有从走廊外倾泻进来的点点光亮，所以她也没太看清自己抓到了他哪里。
后来他边走边把她往身上提了提，两人靠的太近，呼吸凌乱的交错在一起，她注意力很快被分走。
回忆到这里，林曦懊恼的闭上眼睛，干脆顺着他的台阶下去，“嗯，昨晚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声音闷闷地，稍微熟悉的人都知道她在心虚，更不要提和她关系更亲密的秦屿了。
明面上他没拆穿，点了下头仿佛真的信了她的话。
不过镜片下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荡着能蛊惑人心的笑。
紧接着，他还算有点良心，回到之前的问题上，“有什么喜欢的车吗？”
他这么问，那就说明是有准备啊。
“三哥打算送我？”林曦被他的话吸引住。
“看你喜欢什么，如果不想我插手，就自己拿主意，刷我那张卡。”
“那就谢谢三哥了。”转头，她撇了撇嘴，面上也瞧不出高兴来，“不过，我自己有钱。”
“无功不受禄，改天我叫个闪送，把卡送到你公司前台吧。”
他不提她都没想起来，那可是他的副卡，放她这儿算什么啊？
“和我分这么细？”
“本来就是啊，不过年不过节，收您这么贵重的礼物做什么。”
往年节日，林曦作为大院里最受宠的小辈，礼物可以说是拿到手软。特别是上面这几个哥哥，对她更是出手大方，毫不吝啬。
那时候，他们好像从来没把她当成普通的邻家妹妹看待，大家就真的是一家人那样在相处。
小时候她每次吃饭或者做功课，都像是明星巡演，每天换一家。
她还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
“不是快过生日了？就当是生日礼物。”旁边，秦屿的声音再次响起。
听到生日，林曦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她没回话，扭过头去，长睫低低垂着，盖住了眼底翻腾的情绪。从秦屿的角度，她好像只是在盯着积在车窗上的小雨点发呆。
想到了什么，秦屿眉心紧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下个月的接风宴，程斯和你说过了吗？”他随便找了个话题，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
“谁的？”林曦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我都回来这么久了，不用了吧。”
“不只是为你，国外那位要调回来了。”
国外……林曦茫然的眨了下眼睛，熟悉的身影从脑海中划过，她惊喜的坐起身：“二哥！”
第24章 怎么是你啊
“二哥下个月就要回来吗？”
“几号啊？有时间的话我还能去机场接他。”
“说起来，我之前在国外的时候还和二哥见过一次。”
“……”
林曦提起二哥的时候，像是换了个人，从刚才和他闲聊时的爱答不理，变成了一个小话痨，哪怕他不接话，她也自言自语的说了好多。
能看出来，她是真的开心。
意识到这一点，秦屿啧了声，有些吃味。
几个人里和林曦关系最好的，就属周家老二。林曦和二哥的关系，甚至要胜过和她亲哥林辰。每每林曦被教训了，就喜欢去找二哥。
她更小一点的时候，每天都喜欢黏着二哥，二哥去上学，她都哭着要跟着一起。她对二哥一直都很偏爱，这么多年好像从未变过，满心满眼都是二哥。
长辈们还戏称，等她长大就给周家做儿媳。
秦屿至今还记得，小时候，她对他一直没什么好脸色，和他在一块儿的时候，话都不愿意和他多讲一句。
她被娇生惯养着长大，那会儿也是大小姐脾气。平时别人叫她，她都是不情不愿的站在那，等着别人靠过去。
可要是遇到二哥，根本不用对方上前，她自己小跑着就迎上去了。
她当时可是出了名的双标，眼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二哥，一种是其他人，区别对待不要太明显。
为了这事儿，林辰一个亲哥，都没少吃醋，甚至有段时间没让林曦和二哥见面。
“你们在国外还见过？”秦屿自己都没发觉，语气中掩盖不住的酸意。
“是啊。他当时说在附近出差，来学校找过我。”林曦还沉浸要见到二哥的喜悦当中，没察觉到他脸上的细微变化，他问什么她便答什么。
“所以，你们一直有保持联系？”
想到这里，秦屿抓着方向盘的手用力，骨节泛白。
林曦摇摇头，在他被嫉妒淹没前缓缓说道：“那倒没有。”
“我们只是见了一面，聊了几句，他没待太久就走了。”
二哥一直如此，进退有度，尊重她的一切决定。她换了新的联系方式，摆明了是不想和国内所有人联络。所以当时二哥也没提过这件事。临走的时候，也只是说要她保重身体。
她追问着二哥具体回国的时间。
秦屿说不知道。
“啊？”林曦狐疑的看着他。
下一秒，男人不太高兴的把手机扔到她怀里，“自己进群问。”
“合适吗？”
她问得是，她登他的微信合不合适。
某人阴恻恻的回了她一句：“之前怎么不见你这么问。”
“……”林曦讪讪的摸了摸鼻尖，默默装傻。
先前两人只要在一起，群里有什么动静，都是她用秦屿微信回的。导致后来群里的几位看到秦屿发言，都会下意识的问是不是她，或者他们两个是不是又在一起。
两人最亲密的时候，他忙着看文件腾不出手，一些工作消息，也是让她代回复的，根本不担心她会泄露机密。
解开锁，秦屿的微信还是和之前一样一目了然。
对话框并不多，因为他有点强迫症，每次和一个人聊完，都会把对话框删掉。
但有两个例外，被他一直置顶在上方。
一个是他们几个的群聊。
另一个头像很熟悉，是……她？
是她很多年前用的那个账号。
回国后她只给了她自己的新号码，两人还没加微信。
从外面看，对话框最新消息显示在去年，上面浮着一行小字，写着一句“新年快乐，万事顺遂。”
她那个微信早就弃用了，很多年没有登录过，这消息显然是秦屿发给她的。、
她手指不受控制的要点进去，想看看他之前还发过什么。
眼前的对话框，一瞬间变成了潘多拉魔盒。
林曦手心发烫，好像被施了魔法，完全被吸引住，食指不听使唤的往下落。
“他回复了吗？”
一道男声突兀，明明他语气平缓和往常无异。可林曦做贼心虚，感觉那声音就是贴着她耳朵讲出来的。
海面激起浪花，不断拍打着海岸，她声音有些不稳：
“还、还没有。”
她点开群聊，在里面艾特了一下二哥，“二哥什么时候回来？大概是几号啊？”
因为和周家老二同岁，只差了几个月，秦屿成年后就没这么称呼过对方了，都是直接叫名字。
所以林曦这条消息发出去没多久，群内其他几人就察觉到了异样。
“三哥你这口吻不太对劲啊。”这里就属程斯最闲，第一个跳出来。
老五：“不像是三哥。”
“是曦曦吗？”紧接着，二哥又发了一条语音过来，这次语气比刚才肯定：“是曦曦吧。如果没有意外，目前暂定是十二号回国。”
二哥的消息发出来之后，群内静了一瞬。
林曦没在意，和二哥继续聊天。
隔了好一会儿，程斯和老五才插了两句话。
和他们确定好日期，林曦点开下方的表情，习惯性的点了一张表情包回复。
发出去隔了好一会儿，她盯着屏幕上的可爱图片迟迟没回过神。她点回去，又仔细看了一遍存下的表情包。
秦屿不会存这种东西，更不会发。他回消息，能多打几个字那都是“恩赐”了。
这些都是她的“杰作”，秦屿还留着？他是不是不会删除啊？想到这里，林曦帮他顺势清理了一遍，最后才把手机还回去。
——
周二上午，飞云研发部门。
林曦和其他人坐在椅子上正在研究午饭要吃什么。
“今天食堂好像有新菜系，要不一起去食堂？”见几人迟迟拿不定主意，林曦建议。
有人啊了一声，有些嫌弃：“食堂换厨子了没啊？上次的创新菜差点把我创死。后厨该不会把咱们当猪喂了吧。”
“反正上次吃完，我就再也没去过食堂了。”
几人讨论的热火朝天，还没定下来就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人事带了个刚入职的新人进来，说是给林工招来的助理。
闻声，林曦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
看清她的脸后，新人瞪大眼睛，脱口而出：“怎么是你啊？”
第25章 白天鹅
因为生病，一夜之间，林曦彻底变了个人。
京圈人人忌惮的小公主一去不复返，她像是个破碎的洋娃娃，双目空洞，浑身找不到一丝曾经属于她的骄傲。
林辰工作调动太突然，伯母也有自己的工作。和舅舅商量后，他们决定把林曦接到临市。林曦的外公外婆身体还算硬朗，又都是医生，也能照顾好林曦。
转到临市一中的第一天，林曦就成为了整个高中部的话题中心。
下课的时候，不少人闻讯赶来，特地趴在窗边看她。但没见她理会任何人，目光从来不会为谁停留，宛如一只高贵孤傲的白天鹅。
起初，大家以为她只是不爱说话的高冷美人，后面发现所有老师都对林曦关照有加，甚至从不点名提问林曦。也不知道是谁先传出去的，说林曦是个小哑巴。
有好事的男生，为了吸引她的注意也为了证实这一点，在一次课间的走廊里从身后揪住了林曦的头发。
也是那次，大家发现了她藏在长发下的助听器。
后来，所有人提到林曦，都说她是个聋哑人。
尽管知道她有缺陷，可还遮不住她身上耀眼的光芒。哪怕她每次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里，下课来看她的人只增不减。
那会儿就有男生偷偷给她塞情书和小礼物，不少女生心生妒忌。其中有个男生特别坚持，被拒绝了一次又一次，还是没放弃。
后来林曦被打扰的烦了，当着所有人的面摔了男生送的东西。因为没了面子，男生在一次放学的路上，故意当着其他人的面用同样的方法报复她。
男生摘掉了她的助听器，扔到了垃圾桶。
没多久，这个男生就转学了。去了哪里又是因为什么，林曦当时不清楚。
不过现在……林曦冷眼看着门口的男人，她知道了。
——
人事看了一眼自己招进来的新人，“你认识林工？”
男人面露窘色，明显和林曦一样，想起了之前那段不愉快的经历。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不安的看向不远处的林曦。
后者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终于缓缓移开。
男人如临大赦，偷偷松了口气。
林曦面无表情的问着人事，“这是我的新助理？”
“啊对对对。”人事点头，推了一把旁边发愣的男人，“还不赶紧和林工打招呼。”
“别看咱林工和你一样年轻，但是人家可是国外回来的高材生，以后你跟着林工能学到不少东西呢，可得珍惜啊！”
听完人事的话，男人并没有因此而感到高兴，反而更紧张了。在人事的的催促下，他试着叫林曦：“林……”
可对方根本没给他介绍自己的机会，转头对人事说：“我这边现在没什么事，你带他去其他地方转转吧。”
“好的好的，您忙您忙。”人事赶紧领着新人离开。
办公室的门开了又关，气氛莫名比刚才低沉了许多。
陈工和其他人对视一眼，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几人都是理工直男，也懒得在这件事上投入太多心思，很快又拉着林工讨论中午到底要不要去吃食堂了。
——
下午，办公室内只有林曦一人。
陈工他们去楼下健身房玩了，她有些疲惫，吃完饭就回来了。
感觉到门口有人影徘徊，林曦调整了一下座椅靠背，从半躺的姿势坐正，扬声对门外说：“有事就进来。”
她声音向来不是很大，听着没什么起伏。但门虚掩着，门外的人还是可以听到的。
良久后，门被人小心翼翼的推开，又轻轻合上。
“林曦。”进来的男人冲她讨好的笑了笑，“好久不见啊，你还记得我吧？”
他往前又走了几步，在林曦办公桌前站定。“我是……”
林曦抬眸扫了他一眼，“我们认识？”
男人额了声，“不、不认识。”
“找我有事？”
男人一时也分辨不出她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只好放弃目的，“这是我的简历，人事让我拿给你过目。”
林曦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放桌上，“放这儿吧。”
男人尴尬的收回手，把简历放下。
“那个林、林工，下午有要交给我的工作吗？”
“当然。”林曦：“两点送杯咖啡进来。”
男人嘴角抽搐了一下，忍着脾气问：“林工喜欢喝什么？”
林曦凝视着他，眼底没有一丝温度，“你和你的上一任应该交接好了吧？她没告诉你吗？”
“……”
她淡淡收回视线，“没其他事的话，我要休息了。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
——
“林工，这是新来的那个人的简历？”陈工一回来就发现放在她桌上的文件了。
“嗯。”
陈工随手翻开看了看，“呦，还是海城大学的硕士呢，啧，这简历写得是漂亮啊。”
其他人也瞄了一眼，“现在也太卷了吧。要是倒退几年，咱们这点学历估计只能去街上要饭了。”
陈工转了下脚下的椅子，“你们自己要去吧，人必须要有志气。”
林曦：“比如？”“比如我，要是混不上现在这口饭，我一定要当一个最伟大的包工头！”
众人忍俊不禁，林曦也被陈工的话逗笑。
“诶林工，当初你要是不干这一行，会去做什么啊？”
“拜托，你当人家林工也和你一样啊？人家是MIT的博士，多少公司抢着要呢。”
“我没想过这个问题。”林曦自始至终都是冲着这一个目标去的，不曾动摇过。
“你现在也可以想想啊，只是说如果，又不当真。”
转了转手里的签字笔，林曦轻声道：“不存在这个如果啊。要是没有对口的工作，我大概率也会开个自己的公司，然后继续做芯片研发。”
众人：“……”这就是人和人的差距吗？
今晚林曦要回院里看爷爷，所以就提前下班了。到大院的时候，才下午五点。
一进门，她就听到了里面路北和伯母的谈笑声。
几乎是一瞬间，林曦迅速收回迈进门的脚，转身就要溜。
【作者的话：在pk啦，大家走过路过记得帮忙投投票哇】
第26章 宋宁的节目被砍掉了
没给她关门逃跑的机会，出门买菜的阿姨从外面回来，她被逮了正着。
“诶，林小姐回来了？”
“怎么不进门啊，外面多热呀，快进来快进来。”
“……”
林曦后退几步，“我先去程家一趟，有点工作上的事比较急。晚点再回来。”
一听她还有工作，阿姨没再拦着。林曦踩着高跟鞋，逃似的往程家走。等伯母闻声追出来的时候，门口只剩下拎着菜的阿姨一人。
“是曦曦吗？我刚才听到她说话了，她人呢？”
“林小姐说工作上有急事，去程家找程家少爷了。”
——
最近程老爷子身体不好，程斯大部分时间都在这边。程老爷子在休息，林曦和程斯在客厅喝茶。
听到她来这里是为了躲人，程斯不厚道的笑了，“你和路家那小子到底怎么回事啊？”
被问起这个，林曦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她欲言又止，程斯心下有了答案，
“他在追你啊？”
“差不多吧。”林曦抿了口茶，被烫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放下茶杯缓了缓。
“他母亲对我也很满意。现在他们母子俩就在我家，不过今天应该不是来找我的。我只是倒霉碰上了。”
程斯啧啧两声，不这么认为。
“就算不是来找你的，估计也是为了你，才来和伯母套近乎的。”
想到前两日秦屿在电话里说的那些，程斯失笑，一语双关：“倒是执着。”
林曦只觉得头疼，“我都拒绝了。”
“没办法呗，我听说路家那小子还没谈过女朋友呢，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这喜欢的第一个人就这么惊艳，哎呦，这以后估计很难走出来喽。”他说着风凉话。
林曦扬眉，“我的错？”
程斯举手投降，“我的，我的行了吧。话说，明天七夕诶，他是不是得约你啊？到时候你可得找个好点的借口。”
“我都拒绝了，还管什么借口啊？”
程斯噎住。
“再说了，又没在一起，过什么七夕啊。”
“那你明天什么打算？要不跟我出去玩。我明儿有个饭局，一起？”
程斯人缘极好，身边狐朋狗友很多，都是京市的富家子弟。林曦不想凑热闹，也不喜欢那种场合。
“不要。我明天加班。”
程斯：“……”
头一次见员工比老板还要积极的。
“照你这样下去，我没打算上市是不是也得上市配合你一下了？”
“好主意。”林曦打了个响指，“程总加油。”
这下子轮到程斯头疼了，“我这哪是雇了个员工过来啊，你才是老板吧？”
两人真的像是拿错了身份卡，当老板的不像老板，一点都不在乎公司的未来。当员工的又不像员工，满是野心，就差直接夺权连夜送公司上市了。
“看来飞云将来真要靠你了，再过不久我是不是就该跟你混了啊，林总？”
林曦端起茶杯，和他一碰，“好说好说。”
程斯：“……”
“人事新给你招了个助理，怎么样啊？”
“我怎么知道，话都没说两句。”
电视还开着，程老爷子刚才忘了关。恰逢广告播完，一档节目开始。
“各位观众晚上好，我是今天的主持人宋宁。”
林曦眉眼微抬，端起茶壶倒茶。
程斯看都没看身后的电视一眼，扬声叫着阿姨：“王婶，把电视关了。”
他继续和她闲聊。
林曦撑着下巴看着电视，“关了做什么，我好像还没看过她这档节目呢。人气蛮高的样子。”
“有什么好看的。”程斯不以为意，“这都是录播。”
“有什么关系吗？”
程斯悠悠道：“当然。马上你就看不到她的节目了。”
“嗯？”
阿姨正好过来关电视，林曦抽空多看了一眼屏幕里的人。
宋宁将长发高高挽起，穿了件淡粉色的职业装，状态不错。不过她更在意的是宋宁的声音。
宋宁科班出身，毕业回国就进了京市电视台。她声音条件确实很好，口齿清晰娓娓动听，天生是吃这碗饭的。
网上都说她是京市电视台某位当家主持的接班人，只要她不出什么问题，接班是迟早的事。
程斯敲了敲桌面，示意她别看了。林曦收了收心思，听他往下说。
“她这个节目要被砍掉了。”
“收视那么高，为什么啊？”
“还能因为什么，得罪人了呗。”程斯冲她眨了下眼睛。
“……”
林曦立刻会意，赶紧撇清自己，“我？我可没有那个本事。”
“你可是林家的宝贝，怎么没这个本事？你要是想搞她，不就一句话的事儿。”
虽然是句调侃，但程斯这话并不夸张。
林家厉害就厉害在，他家四代人，就没有一个吃素的。
林家爷爷的父亲，当年是牺牲在战场上的。后来，林家爷爷十几岁就接替了父亲上了战场，后来捡回一条命。光是这两位长辈的功绩，足以支撑林家后代。
更不要提，林曦的伯父和父亲，一个从商一个从军，包括林曦的哥哥也是。
一家人可都不是什么小人物。眼下要说稍微逊色一些的，也就是年纪最小的林曦了。要不是因为林曦志不在此，不然她完全可以接了她父母的班子。
再说京市也不同于其他地方，在这里最看重的就是圈子。哪怕是再有钱的富商，见了他们这个圈子的，也得给几分薄面。
因为他们这些人拥有的人脉，是一般人根本想象不到的。
而在京市上流圈子里，还没人不知道林家。特别是林家夫妇还在的那几年，旁人都得排着队的巴结林曦。
所以程斯才说，得罪林曦的，只要她想搞，轻轻松松。
“真不是我。”林曦坐直身子，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觉得是她的手笔。“我是不太喜欢宋宁，但还不至于做到这一步。”
“我也没说是你。”
“那你看我干什么？”
“不是你做的，有可能是别人帮你出气啊。”
他笑得神秘，“你说会是谁呢，这么在意你。因为你的一句话，转天就能断了人家的‘生路’。”
第27章 秦屿和宋宁谈过一段
程斯拼命暗示，就差直接把那个名字说出来了。
林曦又不傻，哪里听不出他意有所指。
就只是因为她的一句话吗？
她那晚说宋宁招惹了他，他就这样做了？
她问程斯，“真是他？”
“不然呢。”两人没提名字，彼此心照不宣。
得到他肯定的眼神，林曦语气中也没什么愉悦，更多的是不理解。
“他真就一点情分都不讲，做到这个份儿上了？”
程斯屈指在她额上弹了下，“你脑袋里都是什么呀。”
林曦捂住头，唇瓣轻启：“我这话有什么问题吗？”
“三哥和宋宁有什么情分可讲啊？要说讲情分，那不也是得和你吗？”
“你和一个外人能比？孰轻孰重三哥能不知道？”
“他脑子被驴踢了，也不会至你于不顾，偏心于一个外人啊。”
“你说你看着挺聪明的，怎么在正经事上净说胡话。最近加班太辛苦，用脑过度了？”
“需不需要我给你几天假，养养脑子？”
林曦：“……”
接收到她眼里的怨念，程斯往后一靠躲远了点儿，主要是怕她动手。
“别这么瞪我，我认真的。你这小脑袋瓜里都是智慧啊，真心伤不起。所以该停就得停。”
她懒得和他贫嘴，扯这些没用的，努力将话题拉正，“我的意思是，三哥和宋宁不是大学同学吗？听说有一段故事？”
他们当时在国外一起读书时发生了什么，林曦不知道。因为她和秦屿关系慢慢好起来，是在他回国后。
在那之前，秦屿出国后，她也只是偶尔在哥哥他们口中听到秦屿的名字。
除外，就是新年的时候，秦屿会回来，顺便给她带个礼物。但，每次见面，两人交流都不多。秦屿只会象征性的问一下她的近况，然后就没有话题了。
那会儿，她也不喜欢和他待在一起，他不问了，她就转头出去找别人玩。
她不知道没关系，程斯肯定知道啊。
要说他们几个人里，私下关系最好的，就是程斯和秦屿。
程斯是打心底把秦屿当兄弟，如果他们这几个人有天会决裂的话，程斯也会毫不犹豫的站在秦屿这边。
并不夸张，如果要让程斯在她和秦屿之中选一个，程斯肯定二话不说，选择秦屿。
这两人之间，秘密一直不少。
“故事啊……”程斯一顿，想了想，点头：“倒也有点。”
林曦垂眸给他续上茶水，一副并不想知道他要说什么的样子。
“我知道的不多，反正宋宁追三哥这事儿，肯定不假。至于他们有没有在一起嘛……三哥怎么和你说的？”
说到这里，程斯偷偷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
他怎么会不知道秦屿和宋宁之间没事，这么问只是放个钩子罢了，看看能不能钓上一条大鱼，到时候转手卖给秦屿。
啧，稳赚。
捕捉到林曦倒茶的手抖了下，程斯眼底笑意加深，鱼儿上钩了。
确实和他想的一样，林曦在听到他的问题时，第一个想法就是秦屿骗了她。
秦屿和她说，没和宋宁在一起过。如果是真的，程斯没必要遮遮掩掩，现在问她，更像是要听听秦屿怎么说的，然后兄弟两人再串个供，一起忽悠她。
不过紧接着，林曦就反应过来了。
程斯这人，笑面虎一个，城府颇深。他这么问，估计是要套话。
好歹也认识这么多年了，林曦还没蠢到上赶着送人头。
“三哥吗？”她唇角扯出一抹轻笑，将他的茶倒了七分满，放下茶壶的时候才往下说：“他那天和我说，他们在国外读书的时候，谈过一段。”
话音刚落，她抬头看向程斯，直视着他的眼睛。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惊愕没逃过她的眼睛。
一个短暂的对视后，她笑，程斯也笑。
他摇摇头，懒懒的向后一靠，“出国留学了几年就是不一样啊，没小时候那么好骗了。”
“还不好骗？呵，你把我拐到飞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哎哎哎，怎么又提这个了。三哥的话我能不听吗？我也没办法呀。”
“所以说啊，在三哥和我之间，你还是更倾向于三哥啊。什么血浓于水的兄妹情，呸。”
“哈哈哈哈哈。”程斯捂住眼睛，笑得肩膀都在颤。“完了完了，三哥这次真是害我不浅啊。”
“咱们两个的关系就像这茶，淡了。”
“这什么话呀。”虽然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但程斯还是往回找补：“就这么说吧，你们两个要是一起掉河里，我肯定先救你！”
林曦冷笑一声，花言巧语。
“下次让我知道，你再和他联手骗我，咱们两个就真的完了。”
“……”
发现他脸上的笑短暂凝滞了一下，林曦瞪大眼，“你们还有事瞒着我？”
程斯攥拳，抵在唇边咳了几声，试图掩饰。“你把我们想成什么人了。一家人，什么骗不骗的。”
“对了，刚才说到哪里了？哦宋宁是吧。三哥和她没什么事，宋宁就一个单相思，不熟不熟。”
“我相亲那天，看到他们两个一起和其他公司的人吃饭。”
哪里来的不熟？
“你说那个啊。”程斯松了口气，“那和宋宁她爸有点关系，别人邀请的宋宁，和三哥无关。”
说完，他站起身，看了看时间，“不早了，晚上留这儿吃个饭？”
他有意要回避，林曦深深看他一眼，哼笑一声。
后者讪讪一笑，难掩心虚。
——
林曦掐着时间回到家，路家母子已经回去了。
阿姨收拾着桌上的茶具。看到相册时，林曦停下来，“谁把我相册拿出来了？”
伯母从厨房出来，“刚才小路和他妈妈来了，聊天的时候说起你小时候了。就把之前的相册拿出来了。”
这本相册，林曦都很长时间没看了。
里面有她从出生到现在的照片，出国后她也有按时给家里寄照片，都被爷爷存在这里了。
她随手翻了翻，突然发现中间夹了一张六个人的合照。
照片里，秦屿站在她身后，目光落在她身上。
第28章 杀人诛心
在林曦出国前，他们六人，每年都会拍一张合照。
但这些合照都放在林辰的相册里了，林曦从来没看过。她相册里的这张应该是被伯母放混了。
犹豫了一下，她把这张合照放到了自己的包里。
“路北过来有什么事啊？”她整理好相册递给阿姨放回原位，转头问着伯母，“我不喜欢他，您和他母亲说了没？”
“说了呀。我也解释了上次相亲的事儿。”
闻言，林曦终于能松口气。她这口气还没呼出来，又听到伯母说：
“但是小路好像挺喜欢你的，他母亲今天过来，和我聊了聊，话里话外都是想让小路再和你接触接触。”
“……”林曦跌坐在沙发上，捏了捏眉心，“您没答应吧？”
“这我哪儿能答应呀，我说这是你们小孩子的事儿，我不能插手。”伯母在她旁边坐下，八卦的问：“小路最近找你了？”
怕伯母内疚，她叹了口气，说：“没，改天我和他再说一下。”
伯母想让她尽快谈一个男朋友，可又想到她肯定又要拿秦屿程斯他们几个说事。
“我听说你三哥和宋宁的订婚宴取消了？”
“是吧。”
“你三哥那人啊，从小眼高于顶，也不知道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宋宁不挺好的嘛。”本来还指望着能用秦屿订婚作为由头，催催她呢。
伯母咂舌道：“你说这京市，还能有谁和他合适啊。”
“不知道。”林曦对这个话题没有兴趣。接过阿姨递来的葡萄，靠在沙发一角专心吃着，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突然，伯母一拍手，语气激动，“我怎么忘了你啊！”
“这京市要说最配你三哥的，必须得是你呀！”
“咳咳……”林曦被葡萄卡住，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来。
伯母在她背上轻拍着，“你这孩子，没事吧？”
林曦咳到眼泪都出来了，她没空顾及到自己，赶紧让伯母打消这个念头，“您这个可不能乱说啊，我和他不可能的。”
“我知道我知道。”伯母点头如捣蒜，哎呀一声：“这不只是说你和他最般配嘛。”
伯母掰着手指，和她细数着：“你说这家世，样貌，学历，性子，谁能比得上你。”
“要是这么一说，我倒是能理解小秦为什么看不上宋宁了。”
“……”
猜到伯母要说什么后，林曦吓得坐直身子，想去拦，
“别……”
已经晚了，伯母越说越起劲：
“你们两个青梅竹马，你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你们过去十几年都没分开过呀。”
“有你这么优秀的例子摆在这儿，他能看上宋宁才有鬼呢！”
林曦噎住。
“其实说起来，要是他妈没那么多事儿，我和你大伯啊，早就撮合你和小秦了。”
“伯母，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林曦无奈。
“那是因为别的兔子窝边的草不好呀。你这个可不一样。”
“我之前还真和你大伯研究过，我们一致认为，小秦是最靠谱的了。”
“你们只研究了他一个吧。”林曦拆穿。
“不啊。”伯母摇头，大大方方的说：“还有你二哥。但是比起小秦还是差了点。”
“……”听到这里，林曦不乐意了，“二哥比他难道不是绰绰有余？”
林曦和伯母的角度不同，她对周家老二自带滤镜。而伯母是从般配的角度得出的结论。
“你二哥那人是挺好，但是工作性质你也知道，我和你大伯担心他在国外一直回不来。所以才把他排在了第二名。”
话落，伯母深深地看她一眼，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格外善解人意：“当然，你要是很喜欢你二哥呢，我和你大伯也是支持的。听说他马上就要调回来了呢。”
林曦：“……”
——
七夕节当天，林曦正常工作。
陈工一边忙着记录一边叹气，“一个破七夕公司放什么假啊。搞得我们这几个没对象的，只能在这里赚点加班费安慰一下自己幼小的心灵。”
提到这里，其他几人也是怨声载道。
“是啊。本来不放假呢，大家一起工作，谁知道我单身啊。现在好了，一目了然。”
“你们发现没，特别是咱们研发部，一水儿的单身狗诶！”
“不应该啊，我们这几个大老爷们留在这儿还算正常，林工怎么不走啊。”
林曦在最角落的位置测试芯片，听到他们的话，随口回了句：“加班使我快乐。”
“……”
有人好奇：“林工没男朋友？”
“没有啊。”
“哇去，咱们这是什么地方啊，真就寸草不生？连林工都单着呢？”
陈工：“林工没谈不也正常嘛，上学的时候估计忙着学习呢。咱林工可是有志青年，根本不屑于那些情情爱爱。”
远处，林曦笑了一声。
“林工对另一半有什么标准吗？”
“怎么，你打算应聘上岗？平时不照镜子啊？”
“去你的。”陈工笑骂。
林曦：“没标准啊。饿了会吃饭，渴了会喝水，下雨知道往家里跑就行。”
众人：“……”
“林工，和你说正经的呢。你什么标准，我们也好帮你盯着点儿啊。”
“就是就是，你可是咱们部门里的独苗苗，我们得帮你好好把关！”
“对啊，我们都是男人，看同类一眼一个准！”
林曦垂下眼，神态悠然，“那就，性格好的吧。”
“啊？”她给的这个标准太模糊，每个人的定义都不一样，范围不是一般的大。
中午，几人从食堂回来，就发现每个人桌上都有一支玫瑰花。说是公司每个人都有。
陈工几个大老爷们又炸了，“杀人诛心啊！我们要这么干什么！泡脚吗？”
“给林工吧，咱们拿着也没用。”
最后所有人的玫瑰花都塞给了林曦。
林曦也不好推辞，趁着午休她找了个花瓶，打算摆在办公室里。
敲门声响起，林曦剪着花枝，“进。”
“林工……”新来的助理走进来，“刚刚前台把这个拿上来，说是给你的。”
她还没抬头，对方已经把东西放在了她桌上。一大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猝不及防的闯入她的视线。
第29章 随时可以让你滚蛋
陈工几人闻声看过去。
下一秒，办公室内响起一片起哄声。
“谁呀谁呀，有说是谁送的吗？”
“哎呦林工还说没男朋友呢，这什么情况呀？”
几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笑得一个比一个欢。只有林曦始终眉头紧皱，脸上瞧不出一丝喜悦，甚至还有些困扰和烦躁。
“谁送的？”她抬头看向对面的助理。
对方解释：“前台说是同城快递送来的，不知道具体是谁。快递只是说，是送给研发部林曦的。”
陈工分析着：“看来还是个熟人啊，知道林工在这儿上班。”
“这有卡片诶。”他从角落里捡起一张粉色卡片，递给林曦，“里面应该写名字了吧？”
林曦放下剪刀，单手掀开。
【节日快乐！】卡片上只有这简短的四个字，没有署名。
不过这字，林曦应该见过，只是她现在不敢确定。
“谁送的呀？”几个单身狗一脸八卦的巴望着。
林曦抖了抖手里的卡片，随手扔在桌上，冲他们挑衅的笑了笑：“没写名字哦。”
几人大失所望，“这人怎么回事啊，花都送了，名字居然不写！傻缺吧？”
林曦笑着坐回去，示意助理把话拿出去。
“你不要吗？”助理不解。
林曦：“别浪费，扔卫生间吧。净化一下空气。”
“……”
傍晚，林曦从茶水间出来正好撞上自己的助理。
她收回视线，端着饼干准备回办公室继续核对数据。今晚她没什么事，打算再加会儿班。
在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助理伸出手，一把拽住她。
几乎是下意识的，林曦手臂一挥，将他的手甩开。她侧过身，眼底一片冰冷：“别碰我。”
对方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一时愣住。
这两天他一直没有机会和林曦独处，见面也是保持着距离，她都没用正眼看过自己。
打量着对面的女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好像一点儿都没变。无论对谁，都是这幅冷冰冰的样子。
偶尔笑一下的时候，也是那种嘲讽人的姿态，眼里的轻蔑和厌恶从不掩饰。和当初那个男人看着他的眼神一模一样，都是一种俯视蝼蚁般的高高在上，带着强烈的压迫感，仿佛在他们这些人眼中其他人都只是不起眼的垃圾。
他之前最恨的就是林曦这样的眼神！哪怕过去这么多年，都像是噩梦一般缠绕着他。在她面前，他总感觉自己的自尊和所有骄傲被悉数踩在脚下，不值一提！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她还是那么明艳动人。长发随意挽起，一侧垂下一缕，轻轻勾在耳边，举手投足间像是不惹半点尘埃的仙女，一眼足以惊艳岁月。
眼前的身影和当年穿着校服的女孩重合，他眼睛都看直了，见她要走才立刻说：“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想让你停下来。”
林曦回头，眉眼清绝，似讥讽似认真的问：“没长嘴吗？”
他噎住，“我不是怕你听不到嘛。”
这话一出口，林曦眯了眯眼。
“你之前不是戴助听器吗，所以我……”
林曦把手里的盘子随手放下，上前一步，“当年的账没和你算，你是不是觉得很可惜？”
“你果然记得我！”男人并不觉得尴尬，甚至因为自己猜对而高兴。
林曦勾唇笑了笑，“很意外吗？”
又是这个熟悉的笑容，男人心里咯噔一下，“你、那都是之前的事了。你不会给我穿小鞋吧。”
他最怕的事情还是来了，他之所以反复试探林曦，就是担心这个。
“放心，你还不值得我这么大动干戈。”林曦抱着胳膊倚在墙边，挑眉，“因为我可以让你直接滚蛋。”
“你以为你是飞云的老板吗！可以决定我的去留？”
他这几天有了解过，林曦在这里只是个普通的工程师，无非重要一些的就是，她手里有个大项目。除此之外，和陈工他们也没什么不同。
“不是。”林曦摇摇头，见状，男人刚准备松口气，又听到她慢悠悠的补上一句：“但随时可以是。”
“！”
“我好歹也是名校毕业的，你以为我非这里不可？”
“你是不是忘了竞业协议的事了？需要我帮你科普吗？”
他从飞云离职，两年内不得加入竞争对手或是从事有竞争性质的工作，这是一开始就签在合同中的。
“……那我和你道歉行不行，当年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后来也被退学了啊。而且这么多年……我都一直活在你和那个男人的阴影里。”
“那个男人？”林曦皱眉。“你不是自己转学的？”
这和她知道的版本是有出入的。
提起那个人，他瞬间激动起来：“就是你哥哥！不仅我当年被退学，我爸妈也受到了影响。我的未来差一点被毁了。本来以为没事了，结果刚毕业工作，就又遇到了你。”
最后一句，他声音压低，不情愿嘟囔着。
“……”
林曦的关注点在前面，当年这件事发生后，她只告诉了秦屿。他口中她的哥哥应该指得就是秦屿了。
可后来秦屿并没有和她提过这件事。
“我和你道歉了，能不能再给我个机会？”他学历其实很有水分，离开飞云真的不知道去哪里了。
刚才这么硬气，是因为根本不知道她在飞云的背景。
林曦：“看我心情。”
“！”
——
晚上，陈工要请大家吃饭，林曦还是没有加班成功，研发部门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下楼。
到了门口，陈工分配着大家做谁的车。
还没决定好，不远处车灯一晃，径直打在他们几人身上。几个大老爷们直接把脏话骂出来了，正要过去理论，就看到那辆车开了双闪。
林曦藏在陈工身后，没注意那边的情况，低头正在包里找自己的钥匙。
“这什么车啊，比亚迪？”
“你什么眼神啊！那特么是宾利！”
“我靠这车牌，京A连号诶。我头一次见！”
京A连号？林曦眯起眼，迎着光源望去。
“怎么一直打着双闪？该不会是哪位富婆来接老陈去过情人节的吧。”
大家笑作一团时，林曦默默举起手：“不好意思打断一下，这是来接我的。”
“……”
第30章 和他暗自较劲
和京市其他富家子弟一样，秦屿也有玩车的爱好，不过没有程斯他们那么热爱。
他有自己的私人车库，名下车不少，所以他的车不太好认，不过他的车牌都很好记。
就比如现在这个京A连号。
深吸了一口气，林曦冲陈工他们笑了下，“我先过去一下。”
“啊好好好。”几人自觉让出路。
林曦走到宾利后座，俯身叩了叩车窗。
车窗缓缓降下，里面坐着的果然是秦屿。
见到他，林曦撇了撇嘴，“三哥找我有事？”
“你要去哪儿？”秦屿看到了她和同事在一起，一双黑眸紧锁着窗外的身影：“聚餐？”
林曦应了声。
“我订了餐厅。”
“所以？”
“带你去吃饭。”
林曦哑然，“那真是不巧，我已经答应同事了。”
秦屿眉头一拧，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好一会儿才问：“不能推？”
“能啊。”她粲然一笑，紧接着又道：“可是我不想。”
和他作对的意图不要太明显。
秦屿深深看了她一眼。
林曦回望着，笑意不减，颇有恃宠而骄的意味。
“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让他们等久了不太好。”
说着，她直起身打算离开。身影快要消失在后座车窗外时，她脚步一停，又倒回来两步，朝着车内探头探脑：
“对了，三哥下次如果还想请我吃饭的话，记得提前一周打电话预约。我行程也很满的。”
“……”
见她回来，同事们好奇的问她是谁。
林曦没提名字，只是说：“一个发小。走吧，去吃饭。”
——
晚上十点，聚餐结束，同事把林曦送到公寓楼下。
目送车子驶离，林曦揉着发酸的后颈，打着哈欠进去。
电梯不知道是谁在用，迟迟不下来。她没了耐心转身推开安全通道的门，慢悠悠的往上走。
她住的楼层并不高，也就一两分钟的事儿。
走廊装了声控灯，林曦从通道里出来的时候，一片漆黑。头顶的灯迟迟未亮。她狐疑着，一边抬头一边用鞋跟轻轻敲了敲地面。
很快，灯光忽闪，整个走廊瞬间亮了起来。林曦这才满意地收回视线。
一抹身影径直闯入她的视线。对方一袭黑衣，就站在她公寓门口。
“……”林曦被吓得心脏一颤，下意识后退。待看清对方是谁后，咬牙低咒一句：“你怎么不出声啊！吓到我了！”
秦屿也皱了下眉，“怎么没乘电梯。”
捂住心口，林曦缓了缓才冷着脸走过去，没理他的话。
“找我还有事？”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立刻卸下伪装。不用敬语，一张笑脸也不给他。
秦屿低头凝视着她，把话问出来：“今天收到花了？”
林曦输密码的动作停住，那束玫瑰是秦屿送的？
“昂。”她含糊的应了声。
“怎么没带回来。”
林曦撇嘴，总不能说扔在厕所了吧。她讪讪的摸了摸鼻子，扯着谎：“因为实在是太好看了。留在工位放着，天天能瞧见。”
四周静了静，氛围不对。
林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到他一直在盯着自己，目光赤裸裸地让她有点不太舒服。
抬头觑着他：“我要输密码，三哥还要看？”
秦屿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说道：“你的密码，不用看。我猜得到。”
“……”
狠狠瞪了他一眼，林曦当着他的面用力按下密码锁。
换完鞋，转身见他还在门外站着，林曦下意识想要邀请，话到嘴边时生生止住。
“三哥还有什么事吗？”
她饭也吃完了，他还来做什么？而且来就来吧，也没有要进来的意思。
奇奇怪怪的。
秦屿确实没有要进门的意思，在她问的时候，他才有了动作。从身侧递过去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扁扁的，有一本书那么大。林曦微怔，不解的望着他。好像在问这是什么东西。
“项链。”
“给我的？”
“嗯。”
今天的日子有些特殊，他这个时候送这种东西给她做什么。
因为那天路北送了她项链吗？
想了想，林曦没收：“我不喜欢戴项链。”
她平时戴的最多的就是手表，以及从不离身的沉香手串。一个是因为她很有时间观念，一个是因为意义不同。
除非是一些大型活动或是家宴，她才会挑两件首饰。其余时间，她一直觉得这些东西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累赘。
秦屿手举在半空，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收回。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的僵持着，像是暗自较劲，看这场游戏谁先认输。
性子使然，林曦不可能服软的，特别是对秦屿。对她来说，和谁低头都行，唯独秦屿是个例外。
面对秦屿时，这就不单单是性子的问题了。
她仰起头，不卑不亢。因为身上还是上班时干练的职业装，这个时候衬得她气场更加强势，丝毫不输对面的男人。
终于，秦屿率先败下阵来，趁她不备牵起她的一只手，把盒子放在她手里。
“是上次的补偿。不喜欢就拿去还给路北。”
他语气强硬，听不出什么感情起伏，说完转身离去，毫不留恋。
林曦大脑空白了一秒，追出去的时候，电梯已经下去了。
根本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回到客厅，林曦把手里的东西丢到桌上，坐到沙发上抱着胳膊一脸严肃的审视着那个盒子。
盒子上瞧不见什么logo，也不知道是哪家的项链。倒像是从拍卖会上拿过来的，很符合秦屿的身份。
她记得路北那条是个大牌，具体什么样式不清楚，反正三万起步，不是很贵重。
真要拿这条还给路北吗？她脑子还没出问题呢。
由于太好奇，林曦坐不住了，起身伸长手臂把盒子又捡了回来，在手里掂了掂，确实有点分量。
抽开丝带的那一刻，林曦总觉得像是在拆潘多拉的魔盒。
在灯光下，盒子里静静躺着的那条钻石项链，更加耀眼，惹人注目。
和她想的一样，秦屿一出手，这东西绝对不会太廉价。
前些年她一门心思都扑在了学业上，不像是其他富家小姐对珠宝首饰都很了解。好奇心驱使，她拍了图片给国外认识的一个学姐发过去。
对方回复的很快，【这条原来被你拍走了啊！】
林曦不懂，发了个问号，【不是我的。这什么来头？】
【这是前两天港城拍卖会上出现的那条啊，一百多克拉，成交价好像四百多万美金呢。】
第31章 铺满红玫瑰
学姐说拍卖会的信息可以查到，很快给她发了一个链接过来。
林曦点进去，里面确实写着这条钻石项链最后被一个神秘人拍走了。她反复核对了一下项链，确实是同一条。
将近五百万美金，折算下来，三千多万。
这笔钱在林曦看来不算什么大数目，对秦屿来说更是小意思，但她觉得，他们都不会大方到无缘无故把这笔钱送到别人手里。
一时间，林曦觉得自己手里拿着的已经不是项链了，而是一摞摞沉甸甸的纸币。
这么贵重的东西，秦屿居然让她给路北，他来做慈善的吗？
把项链放回原处，林曦给秦屿打了一通电话，可惜无人接听……
写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林曦发现手机上有几个未接电话，无一例外，都是秦屿打回来的。
没等她回拨，就发现微信有一个添加好友的提示。她擦着头发的手拿下来，点进去，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头像和名字。
是秦屿。
添加备注只有两个字：【开门。】
林曦慢半拍的抬起头，看向门口。
距离他回电话的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他一直等在门口吗？
不对，他又回来做什么？
放下手机，林曦大步走向门口。
外面没什么动静，她透过可视门铃也没看到有人在。
疑惑着，她把门轻轻打开一条缝隙，向外巴望着。
漆黑的走廊随着她开门的声音被彻底点亮，放眼望去，地上铺满了玫瑰，一眼望不到尽头。
扑通扑通，这一刻的心跳震耳欲聋。将门完全打开，林曦目光呆滞的踏出去，但因为没有地方落脚，最后只迈出去一小步，堪堪站住。
就这样，她站在门口足足愣了几分钟，直到声控灯熄灭。宛如梦境破碎，一切归于平淡。
林曦忙咳了一声，眼前再次恢复光亮。
不是梦，花还在。
扑面而来的芬芳，红色的花瓣格外扎眼，让人无法忽视。
回过神来，林曦一时手足无措，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秦屿不是送了一束玫瑰给她吗？这些又是做什么？
今天可是七夕节……
折回去拿到手机，林曦把他的好友通过，敲敲打打好一会儿才把消息发出去。
“三哥，门口的花是你弄的吗？白天不是送过了吗？门口这些也太多了，我怎么收拾？”
对方好像一直在等她似的，几乎是秒回的消息，“门口是。白天你收的那束与我无关。喜欢多少拿多少进去，剩下的放在走廊，每天会有人照料。”
他每个问题都有回复，但也是他日常的风格，言简意赅，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变，好像多大两个字就能累死他似的。
林曦默默吐槽着，手上回复：“那三哥送我这么多花做什么，放在走廊有什么用。”
她这栋公寓是一梯两户，隔壁没人住，这层就她一个人，倒也不担心打扰到谁，只是她不明白秦屿这么做的意义。
这次秦屿回复的有些迟，林曦搬了十几支花进来，才看到他的消息。
秦屿：“怕你被别人一束花骗走。放在走廊你每天上下班看到心情会好。”
“……”林曦回了一串省略号，“我有这么好骗吗？”
别说她现在已经二十四岁了，她十四岁的时候也不至于能被人用一束花就哄得团团转啊。
秦屿没回，只是说：“公司那束明天扔掉。”
林曦：“早就扔了。【微笑】”
“嗯。”冷冰冰的一个字，和他这个人一模一样。林曦透过屏幕都能想象到他此时的表情。
撇了撇嘴，她学着他的模样板着脸嗯了声，学完又把自己逗笑。
转头，她瞧见桌上的钻石项链，吸了口气，差点忘了正事。
“三哥，那条项链改天你拿走吧，太贵重了。路北那边我给他转过账了，不用还项链。”
消息发出去一分钟，两分钟——林曦靠着墙壁，无聊的捻着手指。
直到五分钟过去，还是没消息进来。
直觉告诉她，他就是故意不回复的。
——
第二天一早，林曦出门上班的时候，还是被门口的花吓了一跳。随手抱了一束，她带到公司一起插在了花瓶里。
从抽屉里找出昨天那束无人认领的卡片，林曦仔细看了看。
在记忆中搜寻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路北的字。
上次秦屿给她看得那张卡片上的笔迹，和这个笔迹有些相似。那应该就是路北了，除此之外，也没谁会偷偷摸摸的送她花了。
上午工作结束后，林曦抽时间给路北发了消息，“花收到了，谢谢，但是我不喜欢。下次不要再送我东西了。一直这样的话，我会非常困扰。”
“关于你对我的心意，我还是那句话，你人不错，不过我有喜欢的人，我们没可能。”
消息发出去后，她转了一笔钱给路北，是昨天那束花的钱。没等对方回复，她直接删除好友。
下午，午休还没结束，林曦就接到了程斯的电话。
她半阖着眼睛，躺在椅子上又眯了一会儿才按下接听键。
本以为程斯找她不会有什么正事，谁知道他说要带她出差。
“我？”林曦睁开眼睛，换了只手拿电话。“换别人不可以吗？”
“你是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啊，谁会比你更合适啊。再说了，你也不用担心，只是和华盛汇报一下进度，再对接一下，很轻松的。”
“……这种事难道不是随便找个人就可以的吗？”怎么就非她不可了？
程斯：“这不是为你好嘛。你最近那么辛苦，正好利用出差的机会，去放松放松嘛。给你三天假，搞定华盛后，你就在淮城多玩两天。”
林曦重新闭上眼睛，声音恹恹的，“不用了。我现在放得很松了，不需要出去散心。谢谢老板。”
“这么热爱工作吗？你是不是掉钱眼儿里了。”
“你以为我工作是图那几个钱嘛。一个月那点儿工资还不够塞牙缝的呢。”
“那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我们的小程总能早日成为百亿富翁啊。”
程斯：“……”
第32章 噩梦的开始
最后林曦还是没有推脱掉这次出差的任务。
程斯临时有事，最后没有去成，叫她先带着助理过去汇报。
“我们为什么不坐飞机？那样不是更快嘛。”高铁站，助理排在林曦身后，有些不满的问。
前面，林曦低着头正在回程斯的消息。
不知为何，今天高铁站乘客有些多，光是进门处安检的队伍就排了很长。
助理等了一会儿，见她回完消息收起手机也没有理会自己，他皱了下眉，往前挪了挪：“我说，我们为什么……”
林曦站得笔直，打断他的声音：“你在和我说话吗。”
助理：“不然呢？”
闻言，林曦回头眯起眼打量着他，语气认真的问：“之前有没有人说过你很没家教啊。”
“没有。”
她勾了下唇，讥笑：“那现在有了。”
助理：“……”
见她冷着脸转回去，助理有点莫名其妙。等过完安检，他才回味过来。
“林、林工。”明明之前还是同学，现在一下子变成上下级还真是不习惯。
“这两个字很烫嘴？”
助理嘴角抽搐，“不是。”
“林工，我们为什么不坐飞机？我查了机票，很充足啊。到淮城只需要两个多小时。”
休息室，林曦靠在沙发上休息，在助理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终于听到了她的回复，“没有为什么，我高兴。”
“你如果觉得麻烦，现在打车去机场还来得及，不需要和我一起走。”
他们明天才去华盛，今天到淮城后也没什么要紧的事，主要就是休息，所以没必要同行。
沉默了片刻，助理决定换个话题，“林工，我听说你是直博的？”
“嗯。”
她闭着眼睛，没有下文。
助理撇了撇嘴，干脆闭上嘴。他算是明白了，和林曦套近乎是没有用的，因为她根本就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脸上就差直接挂上“生人勿近”四个大字，好像谁欠她几百万似的。
而且她这个人非常的矛盾，平时看起来清风明月的，很有教养的样子。他虽然没听过她骂脏话，但她平时怼起人来尽管没有脏字，也是够难听的了，专戳人心窝，让人无地自容。
他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她的家世，她的气质，那股骄矜的傲劲儿，很像是世家大小姐。她先前那个哥哥就一副很有钱的样子。不过，她要是有钱的人话，干嘛还要这么卖命的工作啊。
比他们这些没背景小角色还要积极，完全说不通。他印象里的有钱人家的孩子，应该是游戏人间的富二代才对啊。本身就出生在罗马，哪里还有努力的必要。
他倒也问过林曦先前那个助理小刘，对方神神秘秘的没敢多言，只是说：“你平时多做事少说话就对了，林工这人看着高冷，内心更冷。
但你只要工作认真，不出差错，不在她面前刷新存在感，她是绝对不会找咱们麻烦的。”
“真的？”
“当然，虽然我只和林工相处了一周，还得罪过她，但是林工没有计较，还是会给人留点面子的。你千万不要自作聪明，这是唯一的禁忌。除此之外，她这人作为上级来说，其实……也挺不错的。”
——
到淮城，已经是傍晚。
林曦在车上睡了一路，下车的时候睡眼惺忪，眼底水波潋滟，看起来柔弱又无辜，一点都没有之前的强势，显得更平易近人。
助理转身问她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一回头就跌进了她眼底的一汪泉水中，无法自拔。
“不用，我回酒店。你随意。”
林曦没看他，拉着行李越过他往停车场走。
助理后知后觉的跟上去，又偷偷瞄了她一眼，果然不是错觉，她眼神没有那么犀利，温温柔柔的。只有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和林曦是同龄人，是平等的。
当然，如果她不开口说话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里，他还有点怀念当年是个小哑巴的林曦，虽然态度也没好到哪里去，起码不会说些让人难堪的话。
“那我先跟你回酒店吧。”他说。
她没回应，明明耳朵能听到了，就是不理人。
不过，她这爱答不理的样子，是真让人又爱又恨。当年在学校里，多少人明知她有生理缺陷，但还是忍不住的靠近她，惹得这么多人飞蛾扑火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到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林曦的场景。听说隔壁班转来一位小美人，大家下课都起哄去围观。
到了之后，他挤到前面的位置，一眼就看到了靠窗静静看书的林曦。有人故意冲她吹着口哨，惹得她轻蹙眉，冷着眼朝窗外看过来。
就这么冷清清的一眼，刹那间人群中传来惊呼，没人不惊叹她的五官。私下女孩子们都嫉妒的说林曦长得过于标致，觉得上帝太偏心。
知晓林曦有问题后，追她的人依旧不减。有的人是带着真心，有的人是觉得玩玩也不错。他那会儿属于一半一半。
起初他确实有被惊艳到，不过知道她的情况后，他觉得再漂亮又有什么用，这样一个残缺的人怎么可能配得上他，而且交往之后他那些朋友不知道要怎么笑话他。
他家底殷实，在学校也算是个风云人物，喜欢他的女孩子多的是，何必在意一个林曦呢。
可他还是没忍住跟着兄弟下课去看林曦，听到她拒绝了很多人后，于是那天他们打了个赌，看谁能追到林曦。
他认为自己肯定是所有人中最有优势的，但没想到林曦一次又一次的打了他的脸。一开始倒还说得过去，直到最后她不耐烦的摔了他送的东西，对他开口说了一声滚。
从那之后，就是他噩梦的开始。放学的路上，那个男人带人拦住了他，差点打断他的手。
本以为父母会报警把这个人揪出来，但家里公司的资金链突然断了，父母忙得焦头烂额的同时，一直在埋怨他得罪了人。
他也被退学，一时间不止京市临市，整个北方的高中，他都没有办法读。
自始至终，他都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父母也说不是很清楚。唯一确定的是，那人是林曦的哥哥，是京市的大人物。
好像……姓秦。
第33章 没人会为你的错误买单
当晚，林曦在酒店的餐厅解决了晚餐，没有外出。
次日上午，她和助理早早地出发赶往华盛总部。华盛商业版图一直在扩大，从最开始的智能手机等基础的电子产品到自主研发芯片，再到现在的无人机。华盛目前在国内这个行业的地位，绝对称得上是龙头。在海外市场，也能分到一杯羹。
林曦是第一次来华盛总部，被领到会议室后，她便开始等待。
助理在一旁紧张的搓着手，不停地深呼吸。
她闻声瞥了他一眼，“你这是做什么？”
助理啊了声，没想到她会主动和自己说话。反应过来，赶紧回答：“听说一会儿华盛的总裁要过来，第一次见他我有点紧张。”
林曦不理解。助理只当她是在国外待久了没听说过华盛的总裁，“华盛的沈总为人低调，这几年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他还是我的偶像呢。”
“……哦。”
两人没等太久，对方很守时，敢在约定的时间前十分钟就到了。
“沈总您好，我是飞云研发部的工程师林曦，也是该项目的主要负责人。”
和助理说的没错，华盛的沈总为人随和，一点儿架子都没有。看年纪，好像和秦屿差不多。只不过对方始终面带微笑，让人如沐春风，比秦屿那张面瘫脸看起来要顺眼多了。
林曦收起心思，示意助理打开PPT。
助理应了声，起身上前。
几分钟过去，助理无助的看向林曦。
“不好意思。”林曦冲沈总示意，起身。
她走到助理身边，小声询问：“什么情况？”
助理有些尴尬，“昨天晚上我整理文件的时候，没托住电脑就摔了一下。我当时看着没什么事，谁知道它关键时刻掉链子。”
“……”
对面的沈总见她脸色不太好，关心的问：“有什么问题吗？”
林曦看了看桌上的电脑，用力扣上。随即转身面不改色的回到座位，但没坐下。
她冲沈总点了点头，微笑：“抱歉沈总，我们的设备临时出了点问题，劳烦您先看一下文件，稍等我几分钟，先听我口头汇报可以吗？”
“可以。”对方不是为难人的性子，笑着应下。
林曦把自己的电脑拿过来，“距离贵公司与飞云正式达成合作，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里，飞云将所有重心全部放在与贵公司的项目上。”
“我们研发部最开始有对贵公司前一款手机芯片的数据做出剖析。”
她一边讲着，手上也没闲着，连接着设备。
“不得否认，贵公司的技术远胜于其他品牌，该芯片能为手机提供更快的处理和更低的功耗，还设有专门处理海量的AI数据的硬件处理单元。已经算是国内市场上能见到的比较优秀的一款产品。”
“所以最开始我们利用它的数据为载体，做出了进一步的优化和分析。”几分钟后，林曦弄好设备，抬手示意对方看详细数据，“沈总，这是我们整理的所有数据……”
二十分钟后，林曦缓缓抬头，目视前方：
“以上，就是我们目前的所以进度。比最初预计的还是要快一些的。也请沈总放心，进展到这里为止，我们飞云研发团队依然很有信心。”
华盛旗下也有多款芯片。但目前因为国内技术有限，无论是哪款芯片都不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国产。所以华盛开始投资半导体，试图达成一条完整的产业链，可惜研究多年，一直无果。
而目前，有这个实力可以和华盛合力完成这项重任的，只有飞云。
他们有把握从根源上解决可以说是整个行业最棘手的问题。如果一旦完成，那国内高端手机市场的命脉将彻底掌握在自己手里，不需要再依赖某些海外芯片。
并且在技术成熟后，飞云可以以这项技术为基础，继续优化，运用到更多的产品中。
不过这是一场持久战。
飞云从建立初期到现在为止，投入了大量的心血和资金，只做这一件事。程斯看起来不是很靠谱，她对秦屿私下也意见颇多。但在这一点上，她还是很佩服他们两个。
为什么飞云一个小公司会拥有多个国内顶尖的研发团队，主要就是归功于它从任何意义上提供给所有工程师一个真正施展自己能力的舞台，给足了研发资金，以及多个高端实验室。而且飞云的薪资待遇也远远高于市场。
这也是华盛选中飞云的主要原因。
——
在华盛食堂解决了午餐，婉拒了华盛高层的晚餐邀约，下午一点，林曦带着助理离开。
出了华盛总部大门，林曦停下步伐，转过身子看向身后的助理。
接收到她的眼神，助理被迫站住。感受了几秒熟悉的压迫感后，他赶忙道歉：“这个问题我也没有想到，我不知道电脑坏了，我昨天以为没事的。”
“你以为？”林曦挑眉，用欣赏的眼神看着他，好似对他用的这个词很感兴趣。
“我、我也不想这样啊，这完全是个意外。”
“你认为我或者刚才的华盛高层会想听到你说这个吗？你是没有实习过吗？一点儿经验都没有？”
林曦生气的点不是这次的小插曲，是他没有认真的对待工作。出了问题一直在推脱，三言两语带过就试图把自己撇干净，连最基础让人舒服的话术都不会，自私又狂妄。
“出了什么事都用‘意外’来解决，你不觉得荒谬吗？”
他小声辩解：“……可我当初应聘的也不是助理啊。”他本来可以和林曦平起平坐，完全不用做这些杂活的！
“所以呢？你连正常的工作态度都没有，你还想做什么？”
“我不管你什么学历什么背景，将来要做什么。我只知道，你现在是我的助理，你必须做好每一件属于你分内的事。”
“低级错误可以犯，一次两次我可以接受。但，你要摆正自己的态度。”
“没人会为你的错误买单。”
“今天是华盛的沈总好说话，如果遇上一个难讲话的主儿，对方这个身份地位，时间尤其宝贵，会有空听你这个‘让人意外’的解释吗？”
看他眼神飘忽，林曦突然笑了，“你该不会还在指望对方能安慰你说没关系吧？”
【作者的话：专业知识来自网络，如果有该行业的宝贝，欢迎指点！】
第34章 应酬
最后深深看了助理一眼，林曦警告：“你好自为之。”
回去的路上，助理几度欲言又止。每次看到林曦冷着的那张脸时，到嘴边的话都被迫止住。
他对林曦心里极其不服，海归又怎么样？能比他厉害到哪里去？他经验不多，难道她就多吗？还觉得他态度不好？她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样的态度。
可他不想因此丢到工作，哪怕要走，也要等这次的项目结束，到时候他的履历上就回留下精彩的一笔，没准还能跳槽来华盛。所以现在，只能委屈自己先认个错。
不过看林曦这样子，认错估计也用不上了。
回到酒店，林曦接到了程斯的电话。
她侧身关上门，随手把电脑包放下，“挺顺利的，没什么问题。”
“我今晚就可以回去。”
程斯：“不是让你多休息两天嘛。”
林曦撇了撇嘴，“我真不需要，我也没有那么大的压力。在这边也没什么事做。”
她不是很喜欢出去闲逛。
更多时间，她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坐着。从高中到现在，一直如此。
之前在国外的时候，舅舅一有空就会强行带她出去玩，说总是闷在家里看书对身体不好，可她完全没兴趣。
程斯大概是真的想让她在淮城多留两天，于是找了个由头，“那我就不赶过去了，你今晚代我去和华盛高层吃个饭。”
“嗯？”林曦愣住，“我拒绝他们了。”
“你拒绝可以啊，但是我不行呀。你替我过去吧。”
“还有你拒绝不了的嘛？”就程斯那个一点就着的脾气，谁敢不给他面子啊。
根本就没他必须要参加的应酬。
“怎么说也是咱们的大客户，一起吃个饭还是要的。到人家地盘上了，人家主动邀请，再拒绝真的不好。你说对吧？”
“就去吃个饭，明天一觉睡醒出去玩玩，再回来。”
“可以是可以。”吃个饭也没什么难的。“但是我代你，这样好吗？”
“这有什么不好的，如果把飞云比作芯片，那你绝对是这个芯片最重要的一部分。你手里的股份也很有分量啊妹妹。”
程斯这话并不夸张，虽然别人不知道，可他心里却门清儿，飞云不属于他，从内到外，自始至终只属于林曦一人。
所以，这次的应酬，林曦再适合不过了。
“我家老爷子这边我实在走不开，身体刚好转一点。”
“行吧，那我明晚回京。”林曦这才答应。
程斯轻笑，“果然还是得打感情牌啊。”
“这招你也是屡试不爽。”
“害，有用就成。”
——
晚上，林曦带着助理去应酬。
华盛的沈总不在，说是出差了，来得是其他高层，下午没见过。
不过几番聊下来，对方也没有刁难，就是简单谈了谈目前市场上比较火爆的手机品牌的优劣势。
对方来了三个人，吃到后面，不知道谁开了红酒和香槟。
应酬嘛，总要有人陪酒。对面三个男人个个都是能喝的。但今晚林曦不太想碰酒，于是偷偷递给助理一个眼神。
“酒量如何？”
助理和她小声说道：“和其中一个喝点没什么问题，但是一对三有点困难。我啤酒可以喝很多，能喝啤酒吗？”
林曦：“……”
深吸了一口气，林曦把自己的酒杯拿到手边，抬了抬手，示意旁边拿着红酒的侍者。
后者立刻意会，上前帮她倒酒。
看着杯中的猩红的液体，林曦端着酒杯起身敬酒。
一开始对面三人还有所推辞，但是看她这么豪放，也就没有多想。他们三个自己在这儿喝确实太干了。
一轮下来，见林曦依然面不改色，助理都忍不住惊叹，“你这么能喝啊？待会儿你还能回酒店吗？”
林曦没回他的话，低头吃着东西试图垫垫肚子。
助理实在是好奇，“你这酒量是之前实习工作的时候练出来的？这么好。”
“不是。”林曦放下餐叉，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我酒量一般。”
助理：“那你还喝这么多。”
“应酬，也是工作的一部分。态度要摆正有问题吗？”
助理：“……”感觉又被内涵了。
吃了点东西，林曦稍微好受一些了，手掌一翻，屈起手指叩了叩桌面，叫侍者继续倒酒。
“我、我来吧。”助理想替她。
林曦挑眉，意外的看着他：“你？”
两人正僵持不下，一侧忽然传来敲门声，有侍者进来，冲几人微笑道：“不好意思打扰到几位了。”
侍者目光扫过在场的五人，其中只有一个女生。于是问：“请问您是林曦林小姐吗？”
林曦懒懒掀起眼帘，“是我。”
侍者没说话，只是点了下头，然后退了出去。几人正疑惑着，忽然包厢的门再次被人推开，这次进来的不是侍者，而是秦屿。
看到他，林曦瞳孔微微放大。
男人一眼锁定她，进来后也毫不避嫌的在她座位后面站定。
没等林曦说话，对面三个微醺的华盛高层纷纷起身，“秦总！”
“秦总什么时候来的淮城啊。”
“这么巧，秦总也在这里吃饭？您快请坐。”
说着，赶紧示意侍者收拾主位。
秦屿微微颔首，出声阻止：“不用，我坐这里。”
话落，他在林曦另一侧的空位坐下，卷着袖子的手很是随意地搭在林曦的椅子上，这个动作有些亲密，像是宣誓主权，直接把林曦揽在了怀里。
对面三人都是老油条了，一眼就明白过来，忙笑着坐回去，和秦屿搭着话。
他们攀谈着，林曦也不好继续吃东西，乖乖听着。只不过她心思不在这里，眼睛一直乱瞟着。
忽的，她视线一顿，在助理身上定格。
“你怎么了？”见助理神色慌张，颇为不自在的低着头，林曦有些奇怪。
虽然她不是很喜欢这个人，但毕竟是和她出来应酬的员工，作为直属领导，她还是要负责的。
助理心虚的抬起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听到她那边的动静，秦屿停下与对面交谈的声音，朝她那边望去。
下一瞬，待看清那个男生的五官时，他目光一凝，黑眸危险的眯起。
第35章 我算什么
“我……”助理话还没说出口，一抬眼就和秦屿对视上，吓得他立刻噤声。
林曦有所察觉，回头看向旁边的男人。
秦屿眼底少了一丝戾气，和她对望时眼里瞧不出什么情绪。
很正常啊。林曦怔了怔，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助理为什么这么害怕。秦屿之前找过他的麻烦。
“咳。”她低下头，假装咳嗽的挡住嘴，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着：“你先别管他。我们在工作。”
作为京市太子爷，秦屿向来不会顾及到别人的感受。林曦很担心他会在这里找她助理的麻烦。
其他的倒无所谓，主要现在这个场合实在是不太合适。
他们还在工作，还在应酬，被私事打搅，到时候也会给华盛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对方肯定不会计较秦屿失礼，可飞云呢？
对于一个公司来说，形象尤其重要。
眼看着气氛沉闷下来，情况变得不对。林曦从他身上收回目光，随即笑着端起酒杯，“万总……”
“啪”的一声轻响，林曦刚抬起的手腕被人一把按回原位。
她手一抖，高脚杯差点脱手。
“你做什么？”她压着声音问。
秦屿学着她的口吻，反问回去：“你做什么？”
“敬酒啊。”她还能干什么，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这年头，别说是这种性质的应酬了。平时家宴，都少不了敬酒的环节。
只要对方不是强行灌酒和没有动手动脚的话，林曦觉得没什么问题。她是出来工作的，不是来当大小姐的，这个时候还是拎得清的。
所以她并不排斥敬酒。
对面坐着的也都是业内翘楚，其中两位都是华盛研发部门的头儿，都是她的前辈。
秦屿以为是对面三人强求，于是抬头再看向对面的时候，眼神根本不算友好。
“秦总。”对面试图解释。
“她不能喝。”说着，他从林曦手里拿过酒杯。“我替她敬三位。”
“！！！”屁股下面宛若装了弹簧，三人吓得立刻起身，“不不不！秦总您这是做什么啊。”
“应该是我们敬您才对！”
几人上前，就差直接上手把酒杯夺过去了。
可惜，秦屿并没有听他们的，仰头把半杯红酒一饮而尽，淡声回了句：“没事，我不代表自己。”
“她代表飞云，我代表她。”
闻声，林曦欲要阻止的手僵在半空。
——
应酬结束后，华盛那三位已经喝醉了，林曦示意助理去送，自己留下和秦屿慢慢算账。
“三哥怎么来了？”
“让他滚。”
两人一前一后，几乎同时开口。
秦屿刚才也喝了不少酒，眉宇间满是戾气。林曦这次先败下阵来，同他解释：“他是我的助理，来和我出差的。”
“这种人渣，你也敢用？”
秦屿知道她还记得当年那件事。
“我一开始不知道招来的助理是他。”她抱着胳膊向后一靠，语气微凉：
“后来觉得直接让他走人未免太便宜他。现在辞退他，飞云还要给他一大笔补偿。
重要的是，他知道我是他的上司后，每天胆战心惊的，小心翼翼都要看我的脸色，被迫在我手里讨生活，这样子不是很好？
我还有其他打算呢。
等他受不了自己离职，有竞业协议在，他在这行混不下去。这些还是当年三哥教我的。”
直接“死刑”真的是太便宜这种垃圾了，慢慢凌迟才好。
桌上的手机震了震，林曦拿起来看了一眼。
助理：“林工，我不太舒服就先回酒店了。”
看到这条消息，林曦笑着给秦屿看，“瞧。”
“三哥，他当年退学的事和你有关？”
秦屿不惊讶她知道这件事，他把手里没点的烟丢到桌上。
“是与我有关。”
“他真的不是一般的怕你，还说你是他的噩梦。”提起这个，林曦就很想笑。
“不过也能理解，您什么都不做，光是往这里一站就已经够吓人的了。”
秦屿听出她话里的揶揄，没生气，和她开着玩笑：“这是好话？”
林曦耸肩，“当然。毕竟，也不是谁都有这个气场的。三哥这骇人的气势好像是与生俱来的，我小时候就和刚才的他们一样，见了你都不敢和你讲话。”
她说起这里，秦屿眼底划过一抹难言的情愫，有些意外。
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似乎对自己的话不是很认同，林曦坐直身子，突然想和他好好翻翻旧账。
“从小到大，几个哥哥里，就你最冷，对我总是爱答不理。我被我哥训的时候，连五哥那么‘坏’的人都要为我辩解两句，唯独你像个没事人一样，置身事外。”
总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我怎么不知道？”男人眉头紧蹙，看她的眼神带着疑惑和委屈，好像林曦真的冤枉他了。“你确定这话没有说反？”
他呵了声，又倒打一耙：“我怎么记得爱答不理的是你呢？”
有那么一刻，看着他的眼神林曦泛起心疼，可紧接着听到他后面的话，又觉得他这人是真的不讲道理。
“我倒是想和你说话，可你也没给过我好脸色啊。”她无语的白了他一眼。
“我今天还说，你和华盛的沈总真的是天差地别，明明年纪相仿，人家一个外人对我都是温温和和的态度，你瞧你，现在还是这幅冷冰冰的模样。”
秦屿：“他那人对谁都是这个态度。另外，他有女朋友。”
“……我有问这个吗？”
“听你话里的意思，感觉你对他有好感。”
林曦冲他假笑，“三哥说是就是吧。不过我确实更喜欢温柔一点的人。”
这话拐着弯的在内涵谁，秦屿心知肚明。
温柔。
他默默咀嚼了一下这个词，“对你笑对你好点你就喜欢了？”
林曦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幼稚。酒劲儿开始上来，让她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她拎着包起身，“三哥，时间不早了，走吧。”
走到门口时，林曦没听到脚步声，回头看过去时才发现男人还坐在那里，她扬声叫他。
男人像是才回过神来，缓缓抬头，眼神飘忽了几秒锁定她的身影。不知道是不是林曦喝醉眼花，她竟然看到秦屿眼尾泛着薄薄的红。
突然问了她一句：
“这么多年一直跟在你身后，就差把命给你。我又算什么呢？”
第36章 她不需要他了
林曦站在门前遥遥望着秦屿，一脸呆滞。
她自认为自己还算是个聪明人，可不知为何，在听到秦屿这句话的时候，大脑一下子短了路。
反复咀嚼着这句话，大脑中火花噼里啪啦的相互碰撞，试图重新连接，尽快分析出他这句话里的深意。
他算什么？好问题。
当然是世家哥哥了，不然还能是什么。
秦屿眼眸深邃，狭长的眼里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就这么静静地望着她，不给她一丝逃避的机会。
迎上他的目光，林曦莞尔，“要是让外人听到这话，肯定要以为我是不是对三哥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
“话说回来，三哥之前对我那么好，我记性不差，还不至于什么都不记得。”
心中迎来一场海啸，在她的领地肆意侵略着，可林曦面上依然不动声色。
她眼底一片淡漠，“特别是那一年发生的事，所有的所有，我都不会忘。”
“所以今后如果三哥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开口。”
是，林曦必须要承认，秦屿对她的确很好，她从来没否认过这一点。不然她先前也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他也是喜欢自己的。
闻言，坐在椅子上的男人提了提唇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林夕不知道他在笑什么，见他不走，她不再催促，坦言道：
“不过，以后三哥真的不必再像之前那样对我百般照顾。我现在完全可以独立生活。做什么事，对与错，我有能力去分辨，也有能力去承担后果。”
“三哥，你不能还一直把我当成之前那个，遇事只会躲在你身后的小孩子。”
她不需要他了。
——
回到酒店，林曦趴在床上长舒了一口气。
大脑已经恢复运作，但她不想去思考秦屿那番话的具体含义。
无论他是什么意思，她都不想知道了。
一个问题总会牵连出另一个甚至许许多多的问题，她不能让自己再陷进一个怪圈里，到时候不知道又要用多久才能走出来了。
浪费时间。
今天上半场的酒林曦也没少喝，回来的路上她已经有些头晕了。在床上趴了没多久，困意袭来，她抱着被子渐渐睡了过去，连脚上的高跟鞋都忘了脱。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曦在睡梦中听到有敲门声，而且越来越清晰。她缓缓睁开眼，下意识以为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
她睡了有这么久吗？
盯着手机上的时间反应了好一会儿，林曦才确定现在是晚上十点，而不是早上十点……
门外敲门声还在继续，她烦躁的从床上爬起来，忘了脚上还穿着高跟鞋，站起来的时候扭到了右脚。
“嘶……”就这一下，林曦瞌睡彻底醒了。
——
酒店的工作人员在门口等了又等，终于面前紧闭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林小姐……”
对上林曦不太友善的眼神，工作人员一愣，立刻噤声。
“什么事？”
“是、是这样的。有位先生让酒店给您送一份醒酒汤过来，还有这是那位先生给您的，说是您刚才落下的东西。”
工作人员把餐车上的纸袋递给她，林曦凝视了片刻，才伸手接过，随即侧身让开位置让对方把醒酒汤送进去。
打开袋子，林曦看到一块理查德米勒的水晶钻表。
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腕，这才发现自己那块表不见了。
仔细会议了一下，才想起来第一轮喝酒的时候，她就把手表随手摘了放到桌上了。本来手串也要跟着摘下来，后来想了想，又戴了回去。
因为秦屿，她走的匆忙，都没注意自己的表没拿。
“送东西的人呢？”林曦叫住准备离开的工作人员。
“那位先生吗？他回房间了。”
“他也住在这儿？”秦屿到底要干什么啊。
“是的。”工作人员意识到他们关系不简单，于是也没遮掩：“秦先生就住在您楼上。”
“……好，谢谢。”
——
回到房间，林曦喝完醒酒汤，跌坐在沙发上踢掉脚上的高跟鞋。她弯下腰揉了揉脚踝，没什么感觉，只是走路的时候会有点疼。
她现在只想休息，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匆匆洗了个澡卸了妆就睡下了。
第二天上午，林曦再醒来的时候脚踝已经肿了起来。
她昨晚穿得那双高跟鞋鞋跟算不上很高。试着动了动，还好，没伤着骨头。
打了前台电话，酒店马不停蹄的送上来冰袋和喷剂，还问需不需要送她去医院。
“不用，小问题。”
等人离开，林曦自己冰敷了一会儿，又用了喷剂。
今天出门的计划是彻底泡汤了。
她就说不喜欢出门吧，程斯非让她留在这边逛，这下好了，彻底不用出去了。
在房间简单吃完午餐，林曦把回程的高铁票改签。
助理今天一早就先回京市工作了，她本来打算今晚走的，现在只能再留一天了。
——
京市，飞云研发一部。
林曦现在不在，程斯只能找作为二把手的陈工开会了。
汇报到一半，陈工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主位上，程斯啧了一声，拿笔点了点桌子，“你怎么回事儿？”
陈工解释，说自己忘记了。
临时会议，他是从实验室急匆匆赶过来的，拿着资料就过来了。加上平时工作时间，也没人给他打电话，他就忘了手机这茬儿。
他示意助理先帮自己关掉手机。
助理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请示着：“是林工的电话，还要挂吗？”
陈工奇怪的嗯了一声，没回答。而是看向程斯，试探着问：“小程总，还要挂吗？”
这事儿得程斯做主啊。
果不其然，程斯拿着笔指了指他的手机，示意他去接。
陈工小跑着回去，接电话的前一秒又听到程斯说：“免提打开。”
“好嘞！”
“喂，诶诶诶林工是我是我，你还在淮城吗？”
“对，我今晚不回去了，再请一天假。工作上有什么问题我们电话联系。”
“你还要在淮城多留一天？”
林曦嗯了声，解释道：“出了点儿小意外，今天回不去了。”
闻言，原本在偷听的程斯拿起笔丢到陈工身上。后者一脸茫然的看向他。
第37章 一直放在心里的人
程斯坐不住看，用嘴型加上手势，指挥着陈工去问林曦那边什么情况。
“就这样，这两天就麻烦你了，我后天回公司上班。”说着，那边的林曦就要挂电话。陈工看懂程斯的手势后，结结巴巴的开口：
“啊，等、等一下林工！”
“好，你说。”林曦语气平静，温温和和的：“是工作上哪里出问题了吗？”
陈工说不是，“你那边怎么回事啊？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还是华盛那边有新的问题？”
“没有，和工作无关。我昨晚扭了下脚，今天发现有点儿肿，所以想明天再回去。”
她只买到了明天下午的高铁票，到京市已经很晚了，所以只能后天再上班了。
听到这里，陈工又看向程斯。
他像是个机器人似的，只有主人下达命令才能运作，完全忘了自己也能主动回话。
程斯被气到，示意他安慰两句就可以挂了。
陈工点头如啄米，按照他说的去做。
电话挂断后，程斯叉腰，终于忍不住吐槽：“我算是发现了，你们这些高材生离开专业领域，脑子好像是不太灵光啊。”
这就是天才的通病吗？
陈工：“……”
会开到一半就提前结束了。
程斯拿着手机打着电话，离开研发一部。
“喂三哥，我听说曦宝儿扭到脚了？昨儿个什么情况啊？”
他之所以选择来问秦屿，主要是因为他不确定秦屿现在知不知情。如果不知情呢，他正好能通风报信。
与此同时，秦屿从电梯走出来，他身后，助理带着女医生提着药箱紧随其后。
“我带人先过去看看。”
林曦和酒店要了冰块和喷剂，听工作人员说好像是右脚扭伤，还拒绝了去医院，说是不严重。但他还是不放心。
听到秦屿这么说，程斯就放心了，又闲聊了两句就匆匆挂了电话。
敲门声响起，林曦坐在沙发上，烦躁的别过头看向门口。
一早她就和酒店说过不希望有人打扰，怎么还有人来敲门。
她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不想起来。
门外的人好像有所感应，知晓她不会来开门似的，紧接着“滴”的一声轻响，房门被人从外推开。
“……”林曦瞬间坐直了身体，在这一秒，她连怎么投诉都想好了。
直到看到秦屿大步流星的走进来。
她嘴角狠狠一抽，表情比刚才还要无语。
不用猜，她也知道他是来干嘛的，干脆也不挣扎，栽回沙发里像是没看到他似的，彻底无视他，继续看电视。
男人在她身侧一米远的地方站定，没有主动和她说话，也没靠近，只是递给身后的助理一个眼神。
助理点点头，带女医生上前，随后又退到秦屿身后，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医生蹲下身子看了看林曦脚踝，柔声询问着。
面对医生，林曦态度还是极好的。
趁着医生帮她上药的空隙，林曦用余光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男人。
他就静静地立在那，右手抄进西裤口袋里，露出一截手腕。没等她移开视线，就被他抓包。
被发现了，林曦干脆也不掩饰，大大方方的打量着他。
男人垂着眸，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很关心她的情况。那双黑眸闪动着幽光，洞悉一切。但又很矛盾的，他姿态慵懒，站在一侧又仿佛置身事外。
脚踝处传来一阵痛意，疼得林曦倒吸了一口冷气。
秦屿眉心紧蹙，下意识想要上前，理智占上风，他最终还是站在原地没动。
“还好，伤得并不严重，骨头没事。按时擦药，养两周就行，这两周多多注意，可以走路，但尽量不要把重心放在右脚上。”
林曦缓缓吐出一口气，“好，谢谢。”
助理将医生带离，客厅内一时只剩下林曦和秦屿两人。
侧头看了他一眼，刚好对上他漆黑如墨的眼底。
这个时候再不理会他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昨晚回来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看出她欲言又止，秦屿先一步开口。
说起这个，林曦嗔怪的看着他，“还不是因为你。”
“我？”秦屿怔住。
她昨晚先走的，比他早一个小时回到酒店，之后两人就没再见面。他嘱托酒店送醒酒汤上去时，听说她还没事，后面她也没有外出。
怎么会和他有关？
她小声埋怨着：“还不是你昨晚叫人送东西上来惹的祸。我当时睡得迷迷糊糊的，去开门的时候崴到的脚。”
“……”
秦屿不知道还有这段故事。
片刻后，他颔首，自顾自地说了一句：“行，我的错。作为补偿，这两周我亲自照顾你。”
“？？？”林曦瞳孔瞪大，“什么？”
“既然是我的问题，对你负责也是应该的。”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林曦挣扎着就要站起来，她不需要负责啊，什么叫亲自照顾她，这哪里是补偿啊，这是惩罚才对啊。
可惜，对方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你好好待着，明早我陪你做高铁回去。”
他说还有个视频会议要开，很快便回去了。留下林曦一人坐在沙发上好半晌都没反应过来。
第二天，林曦特地起了个大早，收拾好行李，一瘸一拐的下楼。
退房后，工作人员帮她提着行李，扶着她往门口走。
酒店说已经帮她叫了车，一出门林曦就看到了。司机帮她放好行李，侍者扶着她走到车前。
车门自动打开，林曦还在犹豫怎么上车，突然车里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撑着我，慢慢上来。”
林曦：“……”
十分钟后，林曦坐在车上终于没忍住问：“三哥一早就来楼下蹲我了？”
她还以为秦屿会来她房间堵她，结果这人倒好，直接在门口等着她。
他居然知道她会提前走！
男人视线上下扫过她的脸，轻笑一声：“差不多，就知道你不老实。”
林曦百口莫辩，只能干巴巴地回一句：“呵呵，三哥还真是了解我。”
秦屿：“本就是一直放在心里的人，了解不是应该的？”
【作者的话：这两天家里有事，更新时间不稳定，应该都在下午和晚上。明天恢复双更。】
第38章 又是一巴掌
男人语气漫不经心，让林曦一度认为这又是一句玩笑话。
她蹙眉抬头朝他看过去，发现他也在凝视着自己。
两人的距离很近，稍微侧身就能碰到，周身都是熟悉的气息，似有若无的沉香混在一起，随着气温升高，味道也愈发浓烈，一时也分不清究竟是从谁手腕上散发出来的。
林曦睨了他一眼，当作警告。
这一眼在秦屿看来，根本不构成威胁，更像是猫儿撒娇。自以为凶狠，可在旁人看来，没什么杀伤力，反倒娇俏。
彼此各怀心事，林曦歪头面向窗外装睡，后半程路上没再和他有过交流。
半小时后，高铁站。
秦屿先她一步下车，绕到她这边，朝她伸出手。
这种情况下，林曦也没办法矫情，伸手撑住他的手腕，借力往下踩。
伤了右脚处处都不方便，等她堪堪站稳，男人的手就收了回去。
留她一人站在原地进退两难。
林曦根本没料到他这个抽手的动作，不可思议的仰头看着他。
“你……”
“怎么？”秦屿手插在口袋里，闻声垂下眼，面上瞧不出一丝故意的成分。林曦想找他的助理，发现对方已经在排队安检进站了。
周围只剩下秦屿。
原本她还指望着他的助理不在，她也能扶着自己的行李箱勉强进去。可助理早有防备，像是怕她会临时跑路似的，早就把她的行李箱拿走了。
这机灵劲儿，不愧是秦屿的特助啊。
现在，两条路全被堵死。林曦苦涩的扯了扯嘴角，“三哥身边的人个个都是人精啊，拿着百万年薪留在您身边可太亏了。”
“回头三哥要是不想用他了，就推荐他来我这儿吧。”
“他确实比你现在的助理聪明，要是喜欢，我明天就可以把他调到飞云。”
他的特助毕业就进了LX资本，这么多年一直跟在他身边，被他一路提拔。对方是个聪明人，工作一丝不苟，私下也进退有度。这么多年，他身边大大小小的助理秘书换过不少，但这个一直在。
用着顺手的人，没有换的必要。先前程斯也和他要过人，他没同意。
林曦：“……”
说实话，她很欣赏这样的人，也很喜欢和这样的人共事，确实想把人挖过来。但毕竟是秦屿的人，就算秦屿和对方都同意，她也不能答应。
对方能同意肯定是因为秦屿，但对方本意肯定是不愿意跳槽的。
飞云研发部助理和LX资本总裁特助，中间隔着的可不只是一个级别啊。就算她薪资给到位，除非对方疯了，才会发自内心的想来飞云。
要是真靠秦屿把人弄过来，对方肯定恨死她了。
“不了不了，我就随口一说。都不是一个专业的，来我这儿也派不上什么用场。”
话落，林曦把心思放在正事上，眼下最重要的是她要怎么走。
她试着迈出两步。一瘸一拐的走得缓慢，还不如旁边赶车的大爷大妈。
能走也是能走的，可要做到不把重心放在右脚上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起初不动的时候，这只脚好像也没什么感觉，看着根本没事。
但是走起路来，稍稍一用力，疼也是真的疼。
自始至终，某人都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站在一旁看戏。
林曦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向他屈服：“三哥就是这样负责的吗？”
秦屿似乎就在等这一刻，在她瞪过来的时候，他眼底划过一抹淡笑。她刚刚往前走了走，和他拉开了一丝距离。可这点儿距离他只是一小步就追了上来，看的林曦更是恼火。
“不是一大早还想自己回去吗？我以为你昨天才敷了药，今天就好了。”
“……”
明明知道她是怎么回事，还要揶揄她。
林曦气呼呼地别过头，她脑子有病才会寄希望于他。
拿几百块出来当作酬劳，多的是人能把她扶进去。她求他做什么！
知道她生气了，秦屿收敛了些，赶在她开口叫人前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突然的失重，惹得林曦短促的尖叫了一声，手下意识地勾住他的脖子，把他抱得紧紧的。
反应过来后，男人已经抱着她大步流星地朝安检处走去。她气恼地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一下又不解气，她攒了力气又想去打，这次手往下落的时候，男人正好偏过头，她的手指狠狠擦过他的脸……
猛地，林曦心跳骤停，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手也僵在半空。
自打有记忆以来，林曦知道除了秦家老爷子外，秦屿父母从未和秦屿动过手。读书那会儿，程斯和阮东都不是什么安分的人，平时打架旷课也是常有的事。他们三个当时在一个班，但秦屿和他们两个不一样，他很少打架，也没有人敢招惹他，更像是个幕后boss。
她大哥作为院里的老大哥，也没少教育程斯他们几个，动手也是常有的事。她哥都没有打过秦屿，更别提打脸了。
可她……
自从她回国，周围谁都没提过当年那一巴掌的事情，作为挨打的那一方，秦屿也没有记仇的意思。
她还以为这事儿翻篇了，大家都保持默契，忘了这事儿。
本以为秦屿会生气，谁知道他步伐都没一丝停顿的痕迹，低头和她对视了一眼。
他学着她之前兴师问罪的口吻，“林曦，第二次了。”
“……”
几个字，顿时让林曦无地自容，躲不过去了。
她就知道秦屿不可能忘了那一巴掌的。
做人嘛，该怂还是要怂的。这事儿本来也是她不应该。
道歉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可性子使然，林曦就是说不出口。
“这一巴掌我先记着。”
“我也没想打你，是不小心碰到的。”林曦哽住。
“而且我指甲都剪掉了，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三哥不会真的记仇吧？”
听他的意思，要等有时间的时候把这一巴掌还回来似的。
秦屿这人向来瑕疵必报，她是知道的。可是，不至于真的和她动手吧？
“我和你道歉行不行？”
“你说呢？”
“……”
“行吧，三哥打回来就是了。”
第39章 那是你活该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欠下的债早晚都要还。
一巴掌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林曦不断安慰着自己。
过了安检，林曦靠在他怀里闷闷不乐。
“你要不然现在打回来？”等待的过程太煎熬了，直接死刑给个痛快算了。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打你。”
“你是没明说，但你的意思也差不多。”
“你每天一门心思不是都扑在工作上了？”
“什么意思？”话题转的有点生硬，林曦没跟上他的节奏。
紧接着，她听到秦屿不紧不慢的补上后一句：“怎么还有时间想这么多没有用的东西。不累吗？”
林曦：“……”
小时候林曦不是这个样子的，她被众星捧月着长大，明媚阳光。就是因为后来的变故，她才落下了敏感多疑的毛病。这么多年过去，哪怕身体已经好了起来，这一点还是没能改变。
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秦屿喂她吃了一颗定心丸：“以后少胡思乱想，这么多年只有你打我的份儿，你见我什么时候还回去过。”
“我不就打过你一次吗？再说当年那巴掌……也是你活该。”
秦屿：“嗯。打得好。”听不出任何感情的捧场，甚至还有阴阳怪气的成分。
林曦目光闪躲着，不再言语。
今天高铁站内人很多，秦屿一路抱着林曦进来，吸引了不少目光。好在两人心思各异，都不是很在意。
贵宾休息室，被放在座椅上时，林曦如释重负的长舒了一口气。
没等她调整坐姿，一片阴影落下来，身侧的空位有人坐下。
“林曦我没生气。我这人是记仇，但你和我动手是应该的，那次和现在都是。也包括未来，在我这里，随你撒野。”
男人声线偏低，每个字都重重砸在她心上。
秦屿向来喜欢主宰一切，就比如现在。明明才给了她一丝喘息的时间，体贴的不再谈论那些让她尴尬的事。可现在又突然收回，让她一下子又回到最开始的不知所措。
他这人还真是坏啊，一句话把她搅得心神不宁。
——
上车后，林曦调整了座椅，习惯性的躺下“装死”。秦屿的位置在另一边，和她隔了一个过道。这个距离，让她颇有安全感。
回到京市后，秦屿把她送回公寓，“我和程斯打过招呼，这几天别去公司了。”
闻言，林曦不禁蹙眉，但也没说什么。
反正她也不会听他的话，何必现在浪费口舌和他争论，不然倒霉的还是她。
分神的功夫，受伤的脚踝突然被握住。
因为路上吹了空调，她小腿到脚踝的肌肤都泛着凉意，不属于她的温度从男人的掌心传递过来，烫的她瑟缩了一下。
她试着把自己的脚从秦屿手里抽回来，“别动，帮你擦药。”
怕伤到她，男人手上控制着力道没敢太用力，防止她乱动，食指伸出来抵住她的小腿，在她挣扎的时候，他的那根食指轻轻敲了敲她的腿。
明明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可秦屿做出来，莫名就带了些不一般的暗示。
林曦抿着唇，默不作声地望着他。
对面，秦屿单膝跪地，拖住她的脚轻轻放再他的腿上，他直起身从一侧的桌上把药酒拿出来，在掌心搓热，慢慢附上她的脚踝。
“疼了和我说。”他轻轻帮她揉着，怕弄疼她，一再收着力度。
“嗯。”
林曦闷闷的应了声。
擦个药而已，秦屿神情格外专注认真。小时候，她有次跌倒摔破了腿，哥哥站在远处没有看到，以为她又撒娇，叫她自己站起来。
那会儿她性子骄纵，也有点公主病在身上。所以哥哥对她很是严格，在哥哥那里，她根本讨不到一点儿好处。
不过那次她是真的摔疼了，膝盖已经破了皮，血丝清晰可见。她疼得根本不敢动。眼看红了又红，哥哥依旧置之不理。
她委屈的想要哭，直到跟在哥哥身边的另一个人起身：“我过去看看。”
那天他走过来，也是像今天这样子，冷着一张脸屈尊降贵的在她面前蹲下。
他过来后，她吓得更不敢哭了，泫然欲泣，眼睫上挂了两滴泪珠要落不落，好不可怜。“”
记得那次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起身的同时将她也抱了起来。
公主抱。
她缩着身子，完全不敢动。
那天，他直接抱着她去上药。
大概是发现她太害怕了，他大发慈悲的说：“想哭就哭，大哥不在。”
她瘪着嘴，愣是一声没吭。
直到医生用碘伏帮她清洗伤口，她再也忍不住了，缩在他怀里放声大哭。恍惚间记得，他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安慰她的话。
不过在她哭的时候，他倒是没嫌弃的走开，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最后衬衫都湿了一角，也没和她计较。
比起小时候那次，现在她脚上这点伤确实算不上疼，因为他真的很小心，比她自己擦药的力道都要轻。
“今天就不要洗澡了，走路小点一些。明早我过来。”
“啊？”林曦猛地从回忆中抽离，秦屿已经站了起来。“你不去公司吗？”
男人拿着湿巾慢条斯理的擦着手指上残留的药水，低声回复：“不忙。”
“……”可她忙啊！！！
“我明天哪里也不去，三哥没必要过来。等我出门需要你的时候，会找你的。”
闻言，秦屿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微微俯下身。
两人保持着平视。
他嗓音清润，慵慵懒懒的，尾音带着笑：“你说这话，自己相信吗？”
林曦：“……”
她自暴自弃的道：“我有很重要的工作，而且公司就隔了一条马路。倒是叫人过来接我，也不需要我走几步。”
“明早再说。”秦屿倒也没直接回绝，留了希望给她。
但林曦不满足于此，与他争论：“你要是不让我去公司，等你一会儿离开，我就直接去公司办公室住。”
这话算是威胁，秦屿挑了挑眉，朝她靠近，温热的呼吸与她的交缠在一起，“你非要这样的话，那这段时间我只能把你接到我那里住了。”
林曦：“？”
【作者的话：恢复零点双更】
第40章 打电话摇人
林曦威胁秦屿，秦屿也威胁她，两人一个性子，谁也不吃这一套。
最后不得已达成共识，林曦回大院里养了一周。
第二周的时候，她就可以走路了，只是要注意不能站太久。
回到公司第一天，林曦一直在处理堆积的工作，忙的焦头烂额，把午休的时间都挤了出来。
晚上，研发部多个小组一起加班开了个大会，林曦困得一直在打瞌睡，根本没怎么听会议内容。
不知道谁说了什么，旁边的陈工用手肘怼了怼她的手臂。
“嗯？”林曦睡眼惺忪，整个人还不太清醒，“怎么了？”
陈工轻咳一声，用眼神示意她看前面。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林曦对上研发二部一个组长的目光。
她眉心微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陈工伏低身子，凑到她面前小声说：“这狗比不做人，和咱们组借人。”
现在研发一部有两个小组，合力在忙华盛的项目，所以现在一部的老大，是林曦。借人自然也要问过她才行。
“借人？”林曦看着对面的组长，笑了笑，看着很好说话的样子。“二部缺人手？”
“是啊林工，你这几天不在不知道也正常，我们接了上面的一个大项目，很急。三部那边直接调来一个组帮忙。”
这个“上面”是哪里不言而喻。
论项目金额，自然比不上华盛的项目，但论重要程度，华盛的就逊色许多了。
“玛德，这哪里是借人的态度啊。”陈工嘀咕着，“咱们一部人手本来就是最少的。”
林曦倒没生气，“这样啊，借多少？”
“一部都是大佬，我们不敢动，但是打杂的助理如果能过来两三个的话，也不错。”
话音刚落，陈工就气得拍了拍桌子，“王辰你要点脸行吗？我们这里就没有一个空闲的。欺负人啊你。”
“老陈你这话就过分了，我们这不是在和林工商量吗？那这个项目本来就急，我们也没办法啊。上面等太久，也不好交差啊。再说了，我们就借一两个人，你看你，至于急眼嘛。”
“说得轻巧。你们人少不会自己加班吗？非得祸害别人？”
“哎哎哎，这什么话。”
对面也都是老油条，陈工也占不到便宜。
林曦抬手拍了拍陈工，示意他先坐下。
陈工还想骂上两句，结果胳膊又被拍了一下，只听林曦说了两个字：“我来。”
“……”犹豫着，陈工坐了回去。
林曦双腿交叠，微微侧着身，全程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动一下。面上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木有，瞧不见动怒的痕迹。
会议室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向她，等她发话。
“借人的事儿好说。”女生眼底含笑，看着温温柔柔的，“都是一个公司的，借人当然能借。别说其他的，您好不容易开一次口，就算是借我和陈工过去，我也得答应啊。”
闻言，对面的组长松了口气，“我就知道林工好说话。”
看来这丫头也没外面传得那么难搞嘛，还挺好“欺负”。
“不过王工，我们一部人少你也知道，这次借你人，先帮你们搞定这个项目。但是后面我们也要赶上进度，你们是不是也得来帮帮我们啊。”
“当然当然，等我们的结束，我就借两个助理给你们！”
陈工没想到林曦会答应，而且双方就这样达成了共识，对面的王辰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看着他。
陈工气得咬了咬牙，起身就要骂。
“恐怕不行。”
突然，身旁传来一道坚定的女声。
陈工和王工同时愣住。
王工皱眉，“林工要反悔？”
林曦轻轻摇头，“不啊，我答应的事从不反悔，说到做到。但问题是，我们一部的忙，他们那些小助理可能派不上什么用场。”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作为交换，到时得麻烦王工几人来一趟一部了。”
王工面露难色，试图打消她的念头，“不行，我们到时候也有别的项目，而且华盛的项目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不，我没说让你们插手项目的事。我是说……”她眉梢微抬，拿着钢笔指着对面的王工几人，轻轻一扫：“你们都得过来做我们一部的助理。”
众人：“！！！”
陈工呆愣在原地，他不用抬头看对面，都知道王辰他们现在是什么表情。
别说王辰他们没反应过来了，就连他都被吓到了。
今天他们一部可就来了他们两个组长啊，要是待会儿发生冲突，林工一个女孩子不能上。嘶，但是他也打不过啊！
摸了摸口袋，陈工懊恼的闭上眼睛，完了，来开会也没有带手机，都不能摇人了！
“这……”眼看着局势不对，陈工试图挽回一下局面。
王辰拍着桌子站起来，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林工你别欺人太甚。我们是在好好和你商量借人的事，你们一部一个两个的都是什么态度啊？不借就不借，侮辱谁呢！”
“王工王工！冷静！”其他组长装模做样的劝着王工，还有人上手拦着的。
见林曦不为所动，陈工和王辰对峙，“王辰你指谁呢你，一个大老爷们冲小姑娘吼什么！不是你先埋汰我们的吗？这时候你倒委屈上了哈！”
陈工一边回怼一边冲林曦使眼色，让她先走。随即又转身继续去冲锋陷阵了。
气氛剑拔弩张。
林曦顿时哭笑不得。
“陈工。”她无奈，扬声又喊了一遍。陈工这才停下来，不解的看着她。
林曦抬手，让他稍安勿躁。紧接着，她抬头看向对面站起来的几人，笑道：“王工这架势不小啊，怎么，想动手？”
她双手一摊，“可以啊，我就坐在这儿不动。”
“……”
“不打吗？”林曦问。
知道有人拦着，王辰咬紧牙关，“你们都松开我，我……”
话音未落，“啪”的一声，林曦手里的钢笔重重摔在桌上。桌上、散落的文件上、墙上，墨汁飞溅，拉出长长一道水墨画。
众人立刻噤声。
第41章 林曦打人了？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就连陈工都被吓得往后缩了缩，目光触及到林曦阴沉的面容，他离得近更是大气不敢出。
对面的王辰也是，他一个理工老男人，这辈子还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被林曦这一下吓得不轻。
林曦平时看着不像是会动粗的人，她生气的时候也只是面无表情，顶多会说两句不含脏字的话，从来没过摔东西的时候啊。
陈工渐渐才反应过来，先前林曦那都不叫生气，眼下这才是啊。这气场，都把他震住了。
明明已经共事了有一段时间，可现如今，他也不确定林曦会不会动手。还别说，他一个大老爷们这个时候也有些害怕，担心林曦一会儿敌我不分，打王辰的时候顺便也给他来一拳头。
“等价交换，哪儿来的侮辱这一说？同意就同意，不同意就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谈不拢就开始甩脸色，一点就炸，谁惯的你？”
“这里是你家？我长得像是你妈还是你爸吗？”
“……”
林曦冷冷睨了他一眼，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我这人很好说话，王工要是想好了，欢迎随时来一部来调人。”
“没想好的话，下次这种话就少说一点儿。”
她转身莞尔一笑：“容易挨打。”
林曦推门离开后，陈工回过神，抱起两人的电脑就追了上去。生怕晚一秒挨打的会变成他。
——
看着电梯门合上，陈工才劫后余生般的松了口气，“林工，你刚刚真的……太帅了！”
他腾出手，竖了个大拇指给林曦。
此时林曦身上已经没了刚才那般冷冽的气场，又恢复道了往日那般恬静模样。
“说真的林工，你刚才也把我吓到了。”说到这里，陈工好奇：“林工，你打得过他们？”
“打不过。”林曦毫不犹豫的回。
陈工嘴角一抽，“我还以为你要和王辰动手呢。”
“我为什么要和他动手，无论能不能打过都不值得我动手。”
“也是。”陈工知道她是不屑，“那个王辰就是仗着上面的项目趁机欺负咱们。”
从电梯出来，陈工和她继续说：“咱们一部是飞云研发部里默认的这个。”
他晃了晃大拇指，“所有的重要项目都是先给咱们的，不过这次有华盛的在，抽不出时间来，所以才分给了二部。之前王辰就想调来一部，但是高层没同意。”
“加上他看你刚来飞云不久，又是个小姑娘就觉得你好欺负，所以想给一部来个下马威。”
说到这里，陈工没忍住笑出声来，“不过那孙子也没想到，咱们一部没有一个好惹的，就你这一个小姑娘居然还是块最难啃的骨头。”
“这次他没了面子，估计后悔死了。不过林工你也不用和他置气，那孙子就这样，眼高于顶，觉得全世界自己最牛。他根本就不懂什么叫做‘人外有人’。”
“就和你那个新助理似的，心气儿高，都憋着一口气呢。”
回到办公室，陈工声情并茂的和大家讲着刚才的事。
第二天，林曦再来公司的时候，就发现不少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之前是偷偷打量，好奇她的背景。
不用想，她都知道昨晚开会的事肯定传遍公司了。
知道这事儿后，陈工发誓，说自己只和办公室里的几个兄弟讲过，大家都和林曦关系不错，不会出去乱说的。
林曦叫他们不用紧张。
她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把电脑打开，“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昨天会议室那么多人，传出去是早晚的事。”
“这样挺好，以后估计没人会招惹我了。”
中午，林曦关了设备和陈工他们去了食堂吃饭。
打完菜，她坐下没多久，身旁的空位有人坐过来。
一开始她没留意，直到一盒泡芙推过来。
“……”林曦筷子停下，偏过头。
程斯不知道从哪儿过来的，单手撑在头一侧，冲她笑着。
只一眼，林曦淡定的收回视线，继续夹菜：
“因为二部的事儿找我啊。”
她甚至都没问，笃定他的来意。
程斯笑得胸腔一震：“谁说的，来公司的时候看到那家老字号出新品了，这不给你带了盒过来嘛。”
见她不搭理自己，程斯叹了口气，“行行行，是为了那事儿。”
“我听说，你昨天打人了？”不是兴师问罪的口吻，更像是幸灾乐祸。
林曦皱了下眉，“从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
“都这么说。”
“没有。我像是会动手打人的人吗？”
对她这句话，程斯不敢做出评价，只能笑笑。
当年连秦屿都敢打的小祖宗，在外面受了气，还会忍者脾气吗？不太可能。
“没伤着自个儿吧？”
林曦深吸了一口气，又说了一遍：“真没打架。”
“我们只是进行了一番友好的问候。工作上的正常交流罢了，你也不用上纲上线，我自己能处理。”
程斯像是信了她的邪，点点头，“行。”
——
月底，林曦特地请了一天假回了趟临市。
今天是外婆生日，林曦把礼物放下后，就和外公一起出去买菜了。
回来的时候，刚进门，林曦就听到了从客厅传来的笑声。
外婆好像在和谁聊天，有客人吗？
“谁来了？”她换着鞋，朝里面巴望。
外公把门带上，语气肯定：“应该是小秦来了吧。”
“谁？”这个称呼，惹得林曦瞬间警惕起来。
“小秦啊。”外公不知道他们这些小辈之间的事，很开心的回：“八成是他过来了。”
“秦屿吗？他怎么来了？”林曦懵了。
外公笑着换鞋，“这些年你不在家，每次过节呀过年啊，还有生日，小秦都会过来陪我和你外婆吃个饭说说话。平时也总托人从京市过来送补品过来。”
她瞪大眼，“每、每年都是吗？”
“对啊。这孩子有心，每次来就来吧，从不空手来。每次都备着两份礼，说一份是他作为晚辈的心意，一份是替你送的。”
林曦：“……”
第42章 给她撑腰
林曦跟在外公身后。
“真是小秦啊。”她还没看到人，光是听前面外公的话，就已经知道结果。
林曦拎着东西转身走进厨房。外婆在后面叫了她一声，“诶曦曦……”
外公回头看了一眼，帮林曦解释：“她去放菜了，一会儿就来。”
厨房里，林曦装作不知道秦屿在外面，独自躲在厨房处理着青菜。
两分钟后，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她循声看过去，就见秦屿挽着袖口缓缓走进来。
不同于往日的西装革履，他今天穿着偏日常休闲，和她一样，特地把这天空了出来，不是工作到一半临时匆匆赶来的……
外公说的原来都是真的。
想到他这么多年一直在替自己来看望外公外婆，林曦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上次回院里陪爷爷的时候，爷爷也说，秦屿经常回院里陪他下棋，推他出去散步。
“三哥。”再开口，她语气闷闷的，含着太多过于复杂的情绪，导致她自己一时也分辨不出到底什么情感占比更多。
秦屿嗯了声，走到她身侧低头洗着手，看架势是要帮她择菜。
别说秦屿了，她平时都很少进出厨房。她最多只能洗洗菜，其他的什么都做不了。秦屿估计还不如她。
“我来吧。做菜的阿姨突然有事回家了，半小时后就能回来。你去客厅吧。”
她只是在这里躲一会儿找点事情做。她躲得不算是秦屿，是因为外公外婆不知道当年他们之间的那些破事，要是不小心问到什么，还是很尴尬的。
“没事，你一个人在这里不无聊？”说话间，他头都未抬一下，闷头洗着菜。
见他这么认真，林曦只能过去，在旁边的水槽里继续择菜，然后交给他。完美的流水线。
良久后，林曦用闲聊的口吻问起来，“三哥怎么有时间过来了。”
她装作并不知道他来过的样子。
“外婆生日，哪儿不过来的道理。”
他语气风轻云淡，没有提一句从前。
“哦。”林曦不好往下问。因为秦屿的确很早的时候就知道外婆的生日。
她在这边上学的时候，有次赶上过外婆生日，当时秦屿把她送回来本来要直接回京市的，但当天没走成。外婆亲自出门邀请他留下一起吃饭。
平时秦屿还能拒绝，但那天实在没有合适的理由。因为当时舅舅也不在家，就只有外公和林曦两人陪外婆吃饭。
那天外公开了瓶酒，秦屿只能在这边住下。
“三哥今晚要留宿吗？”
“不一定。”顿了顿，他反问：“你呢？明天回去？”
“嗯。我请了一天的假，明早再回去。”
“最近和公司的人闹得不愉快？”
“四哥还真是什么事都和你汇报啊。”林曦吐出一口气。
“前两天吃饭的时候他提了一嘴。”平时不做人，但这种时候秦屿还是为程斯辩解了一句，虽然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谈不上不愉快，我和四哥说了没什么事，就是正常的工作交流，良性竞争吧。反正吃亏的也不会是我。”
秦屿望着她，语气轻缓：“在不动手的前提下，我信你不会被人欺负。但你毕竟是个女孩子，不要为了一时的口舌之快激怒对方，不是每个人时刻都是理智的。”
“我知道。”林曦明白他的意思，“我就是知道他们不会动手才和他们争论的。其他时候我有分寸，我又不傻非要上去讨打。”
道理她都懂，小时候哥哥没少给她上课。
“我哥的话我还记着。”
“谁来听听？”
“我哥说在不能保证自己是决定安全的情况下，可以委曲求全，先忍住脾气。等回去告诉你们，让你们给我撑腰。”
在没出国前，她每次遇到麻烦都习惯性的找到他们几个人。
就比如她被人摘掉助听器的时候，当时其他人都不在京市，她只能打给秦屿。现在想想，那还真是一切“罪恶”的源头啊。
本来在那之前，秦屿只来过一两次。从那之后，就变成了每天按时接她放学了，像是个移动监视器，又像是贴身保镖。
——
午饭时，秦屿陪着外公喝了些酒，因为顾及到外公身体，林曦没让两人喝太多。下午的时候，林曦要去诊所帮外婆拿药。
“我和你一起去。”沙发上原本在休息的男人，闻声跟上她。林曦拒绝的话被迫咽了回去。
外公开的诊所不远，步行四分钟。
林曦记得很清楚，因为这段路她当年走过很多遍，和秦屿一起。这条路也是她去学校的必经之路。
而学校到家里，是十分钟。
走路会稍微快一些，但因为他开车，偶尔碰到堵车，就会延长一些时间。不过那个时候，她并不觉得漫长，反而希望这段路能再长一些，这样她就能和他多待几分钟。
那会儿虽然每天都能见到他，可每次见面的时间并不长。
偶尔她饿了，他会去带她吃个夜宵再送她回来。如果没其他事的话，也就只有那短短的十分钟了。
她那不值一提的青春里，最珍贵的十分钟。
林曦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问着秦屿：“三哥没喝多少吧，带司机过来了吗？或者晚上我给你找个代驾吧。”
他估计自己是不能开车了。
白酒后劲儿都不小。
秦屿回了一句：“回家我还带司机做什么。”
“……”林曦一噎。
“晚上看情况。”他说不用她操心。
本以为他的意思是晚上自己叫人来接，谁知道晚上秦屿又陪外公喝了不少，吃完饭便醉的靠在沙发上双目紧闭，看着不太舒服的样子。
“小秦醉了啊。”外婆哎了一声，转头又训了外公几句。
好久没人陪着喝酒了，外公太高兴没有收住。
“让小秦今晚住这边吧。曦曦，快，扶你三哥去楼上躺会儿，坐在这里也不舒服。”
“哦，好。”林曦乖乖上前。
沙发上，秦屿没睁眼，想睡着了似的。
可林曦明明记得他之前酒量很好，而且就算喝醉了，也没有醉态，让人根本分辨不出他到底有没有喝酒。
再看现在……
她俯身，凑近了些：“三哥……”
第43章 离开我的这些年你开心吗
几乎是刚凑近，沙发上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吓得林曦抬起的手抖了下，“三哥，上去休息吧。”
外婆家里空房间很多，她和舅舅没出国前家里还稍微热闹一些，现在家里只有两位老人和一位阿姨住在这边。
男人半阖着眼，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他眼神炽热，林曦被盯得脸颊发热，心绪不宁。
见他不为所动，林曦以为他没听到，于是身子又伏低了一些，轻声细语地重复：“三哥，现在太晚了，回京也要一个多小时，外婆说让你今晚先住下，我扶你回房间休息吧。”
她声音比往日要温柔许多，和当年慢慢恢复讲话时一样，并不刻意，却娇滴滴的，软在人心尖儿上。
说完，她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臂，手上用了点儿力气。可身下的男人却纹丝不动。
感觉他有点儿故意的成分在，林曦抬眸，娇嗔：“起来啦。”
两人对视了几秒，林曦一时也分辨不出他是不是装的，只能再拿出点儿耐心来，一边扶着他一边哄着。
两三分钟后，林曦用力甩掉他的手，“秦屿！”
听到自己的名字，男人终于有了动作，眼睫抬起，一双含笑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将她整个人望入眼底。林曦神情有片刻的怔忪。
这笑容她太熟悉了。
秦屿本就时一个不苟言笑的人，这样发自内心的笑更是极少。她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就是她跟着他缓缓念出他名字的时候。
那次他也是这样看着她笑的，那双深情眼半眯着，眼底亮如星辰，眼里只有她一个人，让人有种他正望着至爱之人的错觉。
哪怕是现在，林曦也扛不住这一笑带来的杀伤力。心口砰砰作响，早已麻木的四肢百骸像是被注入了新鲜血液，被心跳震得止不住的颤抖。
一如当初，少女心思如野草，在荒芜的夏夜疯长。面前就是随时可以燎原的野火，明知是危险，可她还是想要靠近……
垂在一侧的手被他温热的手指轻轻勾到掌中，柔弱无骨的小手被他握在手里反复摩挲，像是在把玩什么稀世珍宝，指腹在她的指节处和手背上留下属于他的温度。
被他触及的肌肤细细密密的痒，林曦深陷于他深潭般的眼底，无法自拔。被他把玩着的手指不受控制的蜷缩了一下，很轻很轻的虚抓着他的手。
一时也分不清是想要回握他的手，还是想阻止什么。
他还是感觉到了她的回应，摩挲的动作停下来，微微侧了侧头，有些不解的看着她。
心口一阵狂跳，林曦被他看得呼吸都开始错乱。
外婆和外公在厨房里一边煮着醒酒汤一边争论着，听到声音，她用力握住了秦屿的手。
不同于刚才的小心翼翼的触碰，而是结结实实的握住，将自己湿热的掌心温度传递过去。
男人长睫剧烈一颤，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有些错愕的抬起头。
只是再看过去时，林曦面色平静，攥着他的手顺势要拉他起来，“该上楼了，再不起来我就不管你了。”
这话宛如一盆冷水，直接将刚刚燃起来的火种浇灭。
秦屿站起来的时候身形晃了晃，林曦忙伸手搭上他的背，“你靠着我。”
“嗯。”男人没和她客气，高大的身影压下来，卸了大半的力气靠在这颗瘦弱的小苗苗上。
林曦拧着眉，扶着他往楼上走。
好在他这次还算配合，除了走的缓慢一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艰难。
外婆家的楼梯有些长。
林曦怕摔着，边走边指挥着他。本来就挨得近，随着他抬脚上台阶的动作，他头微动几乎贴着她的脸颊。近到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他有些紊乱的呼吸，以及呼吸间喷洒在她侧脸和颈间滚烫的酒气。
上楼的这几分钟，林曦脸颊上的绯红已经蔓延至脖颈和耳根，对她来说比刚才还要煎熬。
秦屿低头随意的扫过，入目便是她嫩到白里透红的肌肤。
特别是那红到要滴血的耳垂，让人很想咬上去，反复厮磨。
好不容易把人带进客房，林曦扶着他在床边坐下，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她单手插在腰间，打量着他：“你先待会儿，我下去给你端醒酒汤。”
家里的阿姨做完晚饭又回去忙家事了，这么晚也不能麻烦外公外婆伺候秦屿，这倒霉差事就落到她头上了。
“曦曦。”
几乎是才背过身去，秦屿突然叫住她。
被酒精反驳浸润过的声音，微微沙哑带着磁性，撩拨得人血液沸腾。像是她晚上喝过的那杯加了冰块的橘子汽水，咕嘟咕嘟冒着冷气，不停地向上翻涌着小气泡，入口伴随着微微的涩意，炸开的气泡让她喉咙发痒，又酸又甜。
鬼使神差的转过身，林曦面无表情的回望着他，“叫我干嘛？”
秦屿还在笑，戴着沉香手串的手缓缓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曦曦陪我坐会儿吧。”
“……”
就这样僵持了两分钟，林曦在床边坐下，和他隔了两拳的距离。
坐下后，她就后悔了，茫然地望着一侧的窗户发呆。
夜深了屋内静悄悄啊的，而窗外，皎月爬上树梢，月影摇摇晃晃。院子里的老槐树被晚风吹得沙沙作响。京市和临市近几年几乎看不到什么星星，抬头望上去，夜空黑沉沉的，扑面而来的压抑。
“开心吗？”
“什么？”旁边的人突然和她说话，林曦愣了下，扭过头。
“在国外开心吗？”
“问这么做什么？”
“开心吗？”他格外执着于这个问题，没得到回答就不停地重复。过了一会儿，他挫败的笑：“离开我，曦曦这些年是开心的吧。”
这一刻，林曦终于确定，秦屿是真的醉了。
他清醒的时候才不会这样。不会是这个态度，不会问这种问题，也不会用这种黏糊糊的眼神看着她，唤一声曦曦。
她仰起头，想都没想，敷衍的回：“是啊，开心，当然开心。”
第44章 我是你养的狗吗？
林曦撒谎了。
在国外这几年，她几乎想不起来什么值得开心的事情。
哪怕拿到直博的资格，或是拿到offer和赢得比赛的时候，好像都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
非要说一件的话，那就是听力恢复。
但那次的开心也只是一时的。
她好起来了，又好像没完全好起来。她的灵魂被困在了出国前的那一年里，到国外时只剩下麻木的躯壳，按部就班的生活。
近几年来唯一一件值得她反复回味的开心事，是那年的跨年夜，在她结束复查的时候，秦屿拿了两张她喜欢的歌手的内场票，带她去听了一场演唱会——
对，是听。
她记得很清楚，当时医生和秦屿说，她的听力一直在下降，本来最初还能听到一些细微的声响，但没想到情况越来越糟糕。
也就是说，她一个半聋半哑的人，用不了多长时间，就真的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在这之前，所有人都安慰她说，她听力受损只是一时的，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好起来。所以在偷听到他们的这番谈话时，对她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
那一天她明明该开心的，还想着晚上要和秦屿去看烟花。
那是他们单独过得第一个跨年夜。
可从医院出来后，她什么都不想做，又回到了原点。
秦屿察觉到了她低迷的情绪，摸了摸她的头。“怎么又不高兴了？”
她抬眼，又收回，没给他一点回应。
紧接着，他还不知道哪里拿出了两张票，递给她：“去听演唱会？”
是VIP席位。
是她最喜欢的乐队。
她顿时红了眼，她不喜欢哭哭啼啼，明明也不想哭的，可泪水就是止不住的流。
他知道她为什么哭，向来沉默寡言的他说了很多安慰的话。
“我保证，曦曦可以好起来。”
那天，她拒绝了很多次，最后还是被他带走，飞到了祖国的另一端，专门去听这场演唱会。
只不过进场的时候，她执拗的摘掉了助听器，试图向他证明，她离开助听器真的什么都听不到。
耳边阵阵嗡鸣，她只能依稀听到远处传来的躁动，如擂鼓，不断敲击着她的耳膜，让她忐忑不安。但看到他那双让人能轻易然让人沉溺其中的眼眸时，她心渐渐安定下来，汹涌海浪中航行的小船，终于停靠在属于自己的港湾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场内换了一首歌，也是她最喜欢的那首。
看着屏幕上的歌词：“听不到听不到我的执着，扑通扑通一直在跳……”
她下意识想去攥紧了他的衣袖，湿透的掌心把他的西装抓到起了褶皱。
也是在这一刻，他扣住她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强行滑进她的指缝。在她错愕之际，他手上微微用力，一把将她拉进怀里。
她趴在他心口处，紧紧贴着他的外套。
耳边响起有节奏的鼓点，沉闷有力，在那一瞬间盖过了场内所有的音乐，清晰入耳。
她无措的抬起头，舞台灯光闪烁，映在男人脸上忽明忽暗，让她一时没有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直到他俯下身，墨色碎发擦过她的脸颊，温热的呼吸落在她耳边，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林曦，听到了吗？”
她没懂。
演唱会结束，回程的路上她才反应过来，先前听到的根本不是鼓点。
那是那晚除了他的话之外，她唯一听清的声音，是他和她一样失控的心跳。
——
“开心就好。”
近在咫尺的男声将她的思绪一下子拉回，林曦眨了眨眼，眼底的情绪隐隐有要崩塌的迹象。
秦屿像是很满意自己听到的回答，重复着呢喃：“曦曦开心就好。”
林曦眼眶突然一酸，唇蠕动着，反复几次才发出声音：“如果不开心呢？”
“如果在国外这几年，曦曦不开心呢？”
她本来就不开心。
没人知道她这几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不，秦屿知道。
“你知道的对吧？你知道她那段时间根本不开心的，对吧？”
问完，她又善心大发的替他回答：“秦屿，你一直都知道。”
男人垂着头，侧颜看起来很是落寞，听清她的话，他很轻的摇了摇头。
“对不起。”
“……”
时间缓缓流逝，忽然林曦站起身，在他面前蹲下。
她手撑在他的腿上，微微仰着头和他对视。
“秦屿。”嗓音温软，轻声唤着他。
他怔了怔，下意识抬起搭在膝上麻木的手，像回到了从前无数个亲密的瞬间，怜惜的抚摸着她的脸，逐渐沦陷于她此刻乖顺的假象。
“三哥。”
眼前的温柔小意宛如一场旧梦，被她突如其来的这一声“三哥”彻底粉碎。
他有预感，这个称呼出口后，她接下来要说的一定不会是一句好话。他疯了似的朝她低下头，试图阻止……
可还是晚了，“三哥，我是你的狗吗？”
秦屿瞳孔一震，猛地停下动作。
他看着她笑了，这笑过于刺眼，晃得他心脏都在疼。
林曦伏在他膝上，真的像一只听话的宠物，“你喜欢了就招招手，不喜欢了就让我滚。三哥哥，我是你养的一条狗？”
这么多年过去，她笑起来还是和当年一样无害单纯，是真的有让人发疯的本事。当然，如果她不开口的话——
只是一瞬，秦屿便被刺激的红了眼，“林曦，谁教你说这种话的？”
他声线都在抖，近乎是咬牙切齿的问出来。
“我爸妈走得早，哥哥不在身边，我现在会的这些，不都是您当年教我的吗？”
“怎么样？三哥，还满意吗？”
林曦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双刃剑，刺进他的同时，连带她自己也遍体鳞伤。
秦屿不好过，她呢，也没好到哪里去。
可又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心里居然还有一种快感。
她想看他失控，想看到他发疯。
凭什么不冷静的只有她一个？
他凭什么啊？
“再说一遍。”秦屿自虐一般，逼着她重复刚才的话。
林曦不知道他要听什么，干脆挑了句最狠的，“秦屿，我是你养的……”
话音未落，眼前阴影洒下，遮住了头顶唯一的光源。秦屿低下头，发了狠的咬上她的唇。
第45章 他真的疯了
秦屿抚在她脸侧的手移向身后，单手粗暴地扣住她的脖颈，拉近两人距离的同时，狠狠咬上她的下唇。
唇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属于他的气息混杂着浓烈的酒香渡过来，不断掠夺着她的呼吸。
林曦瞳孔剧烈地震，大脑直接宕机，第一时间竟然忘了反抗。像是有一簇簇烟花不停地在脑内炸开，耳边只剩下他清晰且急促的呼吸。
疯了……
一时间，林曦只剩下这一个想法。
秦屿真的疯了。
反应过来，她伸出手要把他推开，手抬到半空被他一把抓住，掐住她的手腕反剪到身后。这个动作迫使她身子向他倾倒，被控制得死死的，根本没有挣扎的余地。
画面唯美的像是一副色彩浓烈的油画，清冷孤傲的少女屈膝跪在祭台上，主动仰起头向主神献上自己的一切。
唇上温度滚烫，犹如狂风过境，凶狠的侵略着，不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他一点儿都不温柔，气氛谈不上暧昧或是缠绵，这更像是一场来自野兽的复仇。拼命地撕咬着猎物，毫不怜惜。
所有呜咽被男人悉数吞下，他真的失控了，这走向完全不在林曦的意料之中。她身体控制不住的发抖，向来清醒的她这个时候也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理智出走，心跳彻底乱了节拍。
走廊里传来外婆的呼唤，“曦曦？”
林曦瞪大眼睛，如梦初醒剧烈的挣扎。
“你……松开我！”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林曦头皮发麻，拼命躲着他的吻，声音断断续续的从两人唇齿间溢出来。
见他还不知收敛，林曦红着眼咬上他的唇，她根本没收着力气，就这一下便尝到了血腥味。
趁他怔愣，林曦错开头，一边喘一边让他松手，“快点！秦屿！”
她压低声音愤愤地瞪着他。
对面，男人一双黑眸冷冷清清，看不出任何情绪来，眼底毫无波澜。好似刚才越界的人并不是他。
趁他晃神，林曦一把挣脱他的桎梏，跌跌撞撞的去开门。
走廊里，见林曦从客房出来，外婆愣了下，“我还在小秦房里呀，我说怎么敲你的门没人开呢。”
“三哥……”林曦呼吸不稳，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三哥他刚才有点不舒服，我就多留了会儿。”
她侧着身子，没靠太近，生怕外婆看出什么端倪。
“他没事吧？你外公那人也真是的，一高兴就找不着北了，自己不能喝就会灌别人。”外婆说着把牛奶给她，“回去把牛奶喝了，赶紧休息。小秦那边你不用管了。”
说着，外婆就要去看秦屿。
“没事，我还不困。”林曦接过牛奶的同时伸手挽着外婆的胳膊，送她下楼：“你和外公先去休息吧，我一会儿把醒酒汤给三哥送去，你们就不用操心了。”
把两位老人哄回房间，林曦抬眼望了望楼上，转身进了厨房。
靠在门上，她身子缓缓下滑，蹲在地上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一闭上眼，刚才疯狂的画面开始循环播放。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果不其然比她先前发烧时热的还要厉害。
用力擦了擦唇，看着肌肤上出现的血丝，林曦皱了下眉，“有病。”
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秦屿。
酒精的作用下，加上她言语上的刺激，他是真的会发疯。本来是她想要“报复”他，这下子好了，毫无预兆的把自己算进去了。
自成年开始，林曦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懊恼过，她恨不得回到十分钟前，在秦屿提出陪他坐会儿的时候，直接拒绝。
或者是在她说出那句话后，直接给自己来上一巴掌。
有病的何止秦屿一个人啊，她又何尝不是呢？
这不就是一个神经病遇上了一个疯子吗？
她甚至怀疑，今晚喝醉了的其实不是秦屿，而是她。她明明向来都拎得清，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开始犯浑了。
真的像是醉了一场，浑浑噩噩的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说些什么。会想起刚才的那句折辱自己的话，林曦只觉得心梗。
手指插入长发，她烦躁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今晚这里面装的都是水吗？
林曦躲在厨房里面壁思过，不知道过了多久，蹲到双腿开始发麻，她才撑着墙壁站起来。
二楼客房。
林曦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醒酒汤，真的很想拿去浇花。客房房门紧闭，光是站在门口，刚才旖旎的画面再次浮现，挥之不去。
林曦最后还是进去了。
床上空无一人，她下意识看向亮着灯的卫生间。
隔着一道磨砂门，清晰的水声入耳，依稀还能看到映在玻璃上的人影。里面的人像是也听到了外面的东京，水声戛然而止。
见状，林曦忙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仓惶逃离。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逃，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自己房间了。
当晚，哪怕是喝了牛奶，林曦也还是失眠了。
她仿佛钻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气球里，压抑和焦躁接踵而至。她抱着被子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点儿睡意都没。
她皱眉望着窗外发呆，挨到天色微亮就起床洗漱。
外公外婆年纪大了睡眠时间短，加上外公有早起打太极的习惯，一般五点多就要出门。林曦下楼的时候正好撞上外公。
“曦曦怎么起来这么早啊？”外公以为她饿了，“早上要吃什么啊，外公一会儿就给你带回来。”
“不用了外公，我……今天公司有急事，得回去了。”
“那这也太早了吧。一会儿和小秦一块儿回去多好呀。”
“他昨天喝了那么多酒估计要睡到中午了，我就不等他了。而且现在这个时间刚刚好呀，再等等就该堵车了。京市那情况您也知道。”
外公信了，点点头：“那倒也是。那你怎么回去？”
“我叫了专车。”林曦挎着包往外走，“您和外婆说一下，等周末我再过来看你们。”
回到京市，林曦家都没回，直接躲到了公司补觉。
第46章 下个月结婚
陈工几人住的都是员工宿舍，每天上下班都是一起的，正巧有人讲了个新笑话，结果一推门就瞧见办公室里躺在椅子上睡觉的林曦，几人的笑声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林曦睡得不沉，听到推门的声音时就已经醒了。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调整着座椅，坐直身子，“早啊。”
“……”
她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仔细看眼下还有淡淡的乌青，看起来疲惫不堪。
“林工你怎么在这儿睡了啊？是昨晚来的还是今天早上啊？”确定她清醒了，大家才走进去。
“你昨天不是请假了吗？该不会真的是连夜赶回来加班了吧？”
要说这飞云上下，现在谁能担得起“工作狂”的称号，那林曦绝对是不二人选。
加班狂魔不是说说而已的。
幸亏他们几个知道她身上是有点飞云股份在的，加班也有点道理。不然她一个新来的如此卷，让他们这些老员工情何以堪啊，要跟上她的节奏的话，他们还要不要命了啊。
“没，我刚到一会儿。”她回去也睡不好，干脆来公司眯一会儿了。
喝了点水润了润喉，她解释：“我怕堵车，就早点过来了。”
陈工看她这状态，劝她回家休息。
林曦摇摇头，“没事，我不困。”
众人：“……”你说这话的时候能不打哈欠吗？
“林工你这是一晚没睡吗？”
“差不多吧。”林曦看到外面的助理，冲对方招了招手，“咖啡谢谢。”
转头，她继续和的陈工他们说话，“上班这么久，我还是头一次这么早来公司。今天估计是全公司上下第一个打卡的了。”
平时她想当个研发部第一都很难，今天好了，直接全公司第一了。
“可不是嘛。”
“估计今天林工比保洁阿姨来的还要早哈哈哈哈哈。”
林曦笑着喝水。
大家和她说笑了两句默契的没再说话，想让林曦抽i空补个觉。
林曦趴在桌上又睡了一会儿，再醒来是被陈工助理叫醒的。
“林工，九点有个会。”助理把咖啡放下，又把文件递过去。
“哪个会议室？”
“十二楼。”
“嗯。”林曦应了声，示意他先把文件放到一边。
“需要我跟你一起过去吗？”
“不用。”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会议，她过去就是走个过场，凑个数摸摸鱼。要不是因为推不开，她都懒得过去。
喝完咖啡，林曦才慢悠悠的起身。
“哎哎哎，林工！等会儿。”陈工叫住她。
林曦嗯了声，回头。后者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细长的小盒子塞到她怀里。动作快到她差点没拿稳。
“这什么啊？”
“你之前那支趁手的钢笔不是摔坏了嘛，我们看你最近写字用其他笔好像都不太习惯，昨天我们正好吃完饭，顺路路过商场就给你带了一支。”
林曦怔住，下意识说：“谢谢，我最近一直没时间出去买，麻烦大家了。我把钱转给你们。”
“不不不。”陈工立刻躲得远远的，其他人也是连连摆手。“这是我们一起送你的。”
“本来想给你买支一样的回来，但是你那支……确实有点小贵哈哈哈哈，我们就买了另一款。”
“对，林工你也别嫌弃，这就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林曦摔的那支钢笔从入职以来就一直在用，他们专门把“尸体”捡了回来研究了一下，牌子他们倒是听说过，但是没人用过。他们看她最近一直在用公司的笔，好像不是很顺手。
他们昨晚吃饭恰好看到商场有这个牌子的专柜，几人一拍即合，想给她买一支新的。本以为一支钢笔能贵到那里去，谁知道去了才知道林曦原本那支足足六位数，是他们一个月的工资啊。
没办法，最后大家商量了一下，选了入门级别的一款送给林曦。还不到一万，但也是一份心意。
“怎么会嫌弃。”林曦心里划过暖流，没想到他们会送自己东西。“不过这钢笔也不便宜，钱还是要给的。”
“林工这么说就见外了不是？你说你入职到现在，我们也没送过你什么东西。而且你还经常请我们吃饭。”
“我们本来想着晚上一起吃饭的时候再送你，但是这东西你现在能用上，所以先给你了。”
“这就是我们这些‘老前辈’给你的见面礼，你必须得收着！”
他们没给林曦说话的机会，推着她往外走，“行了，你快去开会吧，要迟到了！”
——
八点五十九分，林曦打着踩点进入会议室。
这次会议来的都是飞云高层人员，大部分林曦都见过。
打过招呼，她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后把文件一放，低头开始摆弄着自己的新钢笔。
她之前写字其实不挑笔，现在习惯性的用钢笔是因为秦屿喜欢。
那会儿两人总是在一起，她就很喜欢看他写字。然后没多久她就收到了一支和他同款的钢笔。只不过她没用多久，那支钢笔在她出国的时候丢了。
之前摔的那一支，是她在国外读书时随便买的，没什么意义，谈不上贵重。
“林工，下个月月中有时间吗？”
副总试探着询问。
闻声，林曦没有一丝丝犹豫的回答：“没有。”
副总：“你月中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不确定。”林曦冲他笑了笑，“我有没有要紧的事，主要得先看你有没有事。”
“……”
“你要是有空的话，海城自易那边有个新品发布会……”
林曦想都没想，开口就是一句：“我没空，下个月要结婚。”
“……”
本就是随便找的一个借口，一句玩笑话，根本不难听出来。也不知道是谁当真了，吃饱了撑的竟然传到了程斯耳朵里。
开完会，林曦一上午都窝在实验室里，导致她也留意有电话进来。
下午，实验室的门被人推开，助理小跑着过来：“林工，刚接到通知，副总一会儿要带着贵宾来参观研发部。”
“参观就参观，和我有什么关系。”
“副总说研发部所有人都要出去迎接，还点名要你去带贵宾参观。”
“……”林曦这才缓缓抬起头，“我长得像导游吗？”
第47章 来堵她
助理被她的话噎到，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能回去复命。
副总听到助理的转达后，表情也是同样的一言难尽。
他和林曦接触并不多，她平时有什么事一般都是和程总直接沟通的。除非程总不在，才会找到他。
深呼吸再深呼吸，副总还是没忍住吐槽了句：“你们林工平时一直这么幽默吗？”
助理干巴巴的笑了下，表情不言而喻。
“没事，大佬性子都是有些古怪的，也说得过去。”副总自己给自己洗脑。
没办法，程总之前私下叮嘱过多次，要他们这些人对林曦多一些包容多点耐心，一定要控制住脾气，因为林曦这人吃软不吃硬。
他先前还觉得程总这话夸张了，完全没必要，明明林曦这小姑娘看着挺乖的啊。
但是现在他必须要感谢程总，多亏了程总提前给他们打过预防针。要不然遇上这么难搞的主儿，他现在的血压真的能噌噌往上涨。
实验室里，林曦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她全然没把刚才助理的话放在心上。陈工他们闻讯从楼下赶上来。
除了林曦以外，研发部所有人都在门口列队等候贵宾的到来。电梯数字跳跃，大家屏住呼吸，期待的巴望着。
“秦总您这边请。”电梯门打开，副总谄媚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这里就是我们的研发一部，是我们飞云最重要的部门，没有之一。研发一部目前有两个小组，负责的都是公司的重点项目。”
副总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LX资本团队进入一部。
目光扫过等候多时的众人，副总开口介绍：“这位呢就是LX资本的秦总，今天特地来我们飞云研发部考察。”
“那个老陈。”副总冲陈工拼命招手：“你来给秦总介绍一下。”
转头又对秦屿讨好地说道：“秦总，这是我们研发一部的组长，他对这里熟悉，让他带您参观。”
陈工整个人还是懵逼的状态，他小心翼翼的偷瞄着对面的男人，这不就是秦屿吗？林工的哥哥啊！
磕磕巴巴的打了声招呼，他动作机械的在前面带路，“秦总，这就是我们研发一部的实验室……”
犹豫着，陈工还是没推开门，语气抱歉：“这个只能在门口参观，不能进去。”
副总在秦屿身后拼命冲他挤眉弄眼，陈工没办法，只好说：“定的规矩就是这样的，闲杂人等不能进入。特别是外来人员参观……”
副总低咒一声，“谁定的规矩，我怎么不知道！”
这个闲杂人等不能进入之前确实有，但是这个外来人员……是不是针对性太强了一点？
陈工没说话，过了会儿人群中有人小声回复：“林工十分钟前刚定的规矩。”
副总：“……”
两边都是祖宗，没一个好惹的。副总左右为难，权衡之下，他决定暂时保住林曦那边。
反正秦屿和他们程总都是朋友，要是惹到这位爷就让程总自己去解决吧。
“秦总，实在是不好意思，您稍微体谅一下。我们这个林工啊，是我们飞云最近重金挖来的海归博士，现在也是我们研发一部的组长。”
“额，她也不是特地在针对谁哈，您千万不要多想。她呢这人呢就是额，对科学比较的敬畏，严谨。您也知道这种天才脾气一般都是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古怪的对吧。有那么一点怪癖啦，小洁癖啦也是可以理解的。她这个实验室啊，平时我们程总都进不去的，绝对不是针对您的意思，嗯对。”
副总大脑飞速运转，他自己不知道说了一些什么，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管秦屿信不信呢，反正他是不信。
听完他的话，陈工悄咪咪竖起大拇指，“您这胡说八道的能力真是厉害，怪不得您能当副总呢。”
副总瞪了他一眼，紧接着就要带秦屿去隔壁转转。
谁知道这位爷完全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像没听懂他刚才的话一样，问起：“你说得那位林工不在？”
秦屿视线扫过众人，没看到自己想看到的那抹身影。
“啊。”副总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总不能说林曦故意没来吧，“林工临时有事，现在不在研发部。”
“是吗。”秦屿扫了一眼面前紧闭的大门。
他语气很淡，副总也听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要不，我们先去其他地方转转？”
“嗯。”
秦屿没有为难，转身向外走。副总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小跑着追上去。
——
“林工林工！！！”
他们一走，陈工马不停蹄地去找林曦汇报。
“人走了？”林曦专注手里的工作，随口问道。
“刚走。”陈工凑上前，“你知道今天来的是谁吗？”
“一开始不知道，刚才看到公司群里的消息了。”
“那干嘛不让秦总进来参观啊？”
“这不是实验室的规定的吗？闲杂人等不能进入，和我有什么关系。”
陈工：“……”真的无言以对。
“不过好端端的，秦总干嘛要来咱们这儿考察啊，有什么新项目吗？”他摸了摸下巴，仔细分析：“之前也没听到什么动静啊。”
“林工你知道吗？”
林曦怎么会不知道秦屿是来干嘛的，考察个屁，飞云有程斯在，根本就不资金和渠道，还需要秦屿投什么啊。
这分明是来堵她的，随便找了个由头而已。
她上午一直在实验室待着，都没注意到电话，刚才看了一眼，秦屿一早就有给她打过电话，包括微信消息。只不过她心虚，直接装死当没看见。
还有程斯那人，和轰炸似的，也打了一串过来。
“我也不太清楚。”林曦把手套脱下来，和陈工一起边说边往外走，“大概他比较闲，或者凑巧路过吧。”
两人刚出实验室，迎面就撞上了不知何时折回来的秦屿等人。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特别是副总，脸色十分精彩。
“那、那什么，林工在啊？我还以为你出去了呢哈哈哈哈。”
林曦：“……”
第48章 你是不是咬了我
林曦和陈工对视一眼，后者一脸无辜，他真的亲眼看到秦屿他们都走了的啊！
谁知道又杀了个回马枪啊。
被虚晃了一枪，林曦能猜到秦屿是故意的。好在她表面足够淡定，面不改色：“找我有事吗？”
副总赶紧帮她打圆场，“林工应该刚回来吧。这位是LX资本的秦总，林工既然有时间就带秦总参观一下。”
话落，副总拼命的冲林曦使眼色，眼皮都要痉挛了，就怕动作幅度太小林曦看不到。
事实上，林曦看到了也会装没看到。她一点儿面子都没给，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随着偏头的动作有一缕头发从肩膀滑落，垂到胸前。
她没看任何人，目光落向对面的窗外，“我现在没时间，还要回实验室。”
“你不是忙完了？”她不是都出来了嘛。
闻言，林曦朝副总挑了下眉，讪讪一笑：“没啊，我是出来喝水的。”
副总：“……”有这么叛逆的员工是他的福气。
此地不宜久留，林曦转身就要跑。
“等等。”
身后的男声不合时宜的响起，林曦充耳不闻，脚下步伐加快。
秦屿没有阻拦的意思，隔了一会儿声音不急不缓的响起：“听说林工好事将近？”
林曦猛地回过头，眼底一片迷茫，“什么？”
好事将近？最近有什么好事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
好事没瞧见，烦心事倒是不少，一大半还都和秦屿有关。他居然还敢问出来。
“程斯说，你下个月要结婚？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
林曦下意识看向旁边的副总，显然两人都想到了一早的那句玩笑话。
无声的对视后，副总立即站出来，解释这次的误会：“不是的秦总，这是之前开会的时候，林工和我开玩笑随口说的。这，也不知道是谁传到程总那儿了，我们林工这么年轻，结婚还早呢。”
林曦单身这件事，公司上下基本都清楚。
先前她刚到公司那会儿，许多男员工跃跃欲试，包括高层不少人也打听过。林曦给出的回答始终如一，都是没男朋友，但也不会谈恋爱。
有人问过理由，当时她一半玩笑一半认真地说了句：“年轻人当然要把精力和重心放在事业上，谈情说爱太浪费时间，等我退休之后再考虑吧。”
有她这番话在，自那之后也没人敢主动搭讪，一半是觉得自己肯定没戏，一半是认为她这个理工女看着有些无聊。
再者说，就近一个月林曦加班的次数来看，这也不像是要结婚的人啊。
分明就是一句玩笑话。
不过，秦总干嘛要问这个啊？
副总越想越觉得奇怪，眼神不断在两人身上游走。秦屿眼底的情绪毫不掩饰，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端倪。
“秦总和林工认识啊。”
两人都和程斯关系匪浅，私下认识也合情合理。
虽然林曦没作解释，但也没有否认。
副总心下了然，跟着松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那就没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了。两边都能保住！
秦屿目光在林曦身上停留了片刻，询问：“这周六要加班吗？”
林曦：“这取决于你找我有什么事。”
林曦和秦屿说话时，语气要比对普通同事还要冷漠，可在副总等人看来，这也是一种亲昵的表现。
敢给秦屿甩脸色，这岂止是普通认识的关系啊，估摸应该要更熟悉才对。
倒有点像是小女友的娇嗔。
察觉到两人有话要说，副总使了个眼色，让闲杂人等自觉回避，不过也都没走远，竖起耳朵努力偷听。
“外婆说你身体不是很好，托我周六带你去做个全身检查。”
“……”
林曦最讨厌的地方就是医院，没有之一。
秦屿也没有骗她，这件事的确是外婆要求的。
他早上醒来后，一直没见到林曦。听外公说才知道她一早就回京了。他陪二老吃了早餐，席间外婆提起昨天帮林曦把过脉，说她身体不是很好。
外婆本来想着今天就回诊所帮林曦抓药，外公建议先让林曦去医院做个体检。
林曦自己肯定是不愿意去医院的，但又因为距离问题，外婆外公年纪大了，也不能陪同。只能拜托他带林曦在京市把检查做了。
听完他的话，林曦插在口袋里的手紧张的搓了搓，“不用了吧，我就是最近加班比较多，倒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忙归忙，除了偶尔失眠之外，她真的没什么症状。
“做个检查总归安心一些，外公外婆那边也好交代。他们说了，要看最后的检查报告。”
两位老人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林曦的身体情况，这一点她自己也清楚，两位老人为了照顾她，前些年一度也要搬到国外定居，陪她上学。后来是她和舅舅轮番电话劝导，才把人稳住。
“我周六不一定有空，到时候再看情况吧，反正周六周日这两天我自己去做个体检就是了。”
她话说得很清楚，更想一个人去。相比于害怕一个人去医院，她现在更怕和秦屿待在一起。
不知道秦屿还记不记得昨晚的事，反正她是记得一清二楚。他喝醉后第二天会不会断片这个问题，也困扰她一个上午了。
程斯作为他的好兄弟，肯定是一清二楚。但程斯可是个人精，稍微点儿风吹草动就能直接拉响警报。她再怎么装作随意的问，程斯也一定会往心里去，立刻向秦屿汇报。
所以这一上午，她也不知道能去问谁。好像除了程斯，就剩下秦屿自己了。
像是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秦屿开口：“周六一早我来接你。”
不容拒绝的语气。
“可是我周六可能真的要加班，这个说不准的。”
“没事，多晚我都等你。我约了私人医院，随时。”
“……”林曦扯了扯唇，她不再挣扎，没给他好脸色，“没别的事了吧？我要去忙了。”
“等等。”
秦屿再次把人叫住。
林曦不耐烦地转过身，“你就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吗？”
“可以。”秦屿让她如愿，“昨晚，你是不是咬了我。”
第49章 战况激烈
光是听到“昨晚”这两个字，林曦就已经要抓狂，更不要提他后面那句话。
她极力稳住自己，脊背绷紧，藏在口袋里的手却暗自握成拳。
像是被架到炭火前反复炙烤，被他目光触及的皮肤传来刺痛的灼烧感。
“三哥在说什么胡话。”
他脸色阴沉，“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
他补充：“我是说昨晚。”
“！”
林曦惊愕，他果然还记得昨晚的事。她有点不敢直视秦屿的眼睛，但彼此实在是太熟悉，怕他瞧出自己的心虚，她只能硬着头皮和他对视。
“我记不太清楚昨晚的事了。”她昨晚也喝了酒，不过没秦屿那么夸张，只能算小酌。
这个时候，她也只能用这个说法来粉饰太平。
起初，她其实有想过去问秦屿是什么意思，那个吻真的是荒唐。
可是很快理智占于上风，问了又如何呢？她本就不想和他有什么瓜葛，问了之后无论得到什么结果，对她来说都没有意义，只会徒增烦恼。
还不如就当成一个单纯的酒后失控。她想的很好，只要秦屿不想起来或者和她一样装作不知道，对彼此就是最好的交代。
可秦屿这人，偏要让她不舒服，故意似的，该提的不该提的全提了。
让人恼火。
她目光从他唇上的痕迹移开，那处的确是她昨晚发狠咬出来的，但她不想承认。
最后林曦还是跑了，一整个下午都没再出实验室，她也不知道秦屿是什么时候离开飞云的。她下班的时候看到公司群里有人看到程斯来了公司，和秦屿一起走的。
——
包厢内的沙发上，秦屿坐在中间，从程斯手里接过烟。
“不是我说你啊三哥。”程斯一边点烟一边帮他分析：“你这次可太猛了，多少是有点儿糊涂了。”
“就林曦那小脾气，啧，能理你才怪。”
头顶灯光忽明忽暗，男人慵懒的靠着椅背，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程斯盯着他唇上结痂的位置看了几秒，悄悄收回眼。
“说夸张点，三哥平时也能算是千杯不醉，怎么昨儿个就昏了头呢。”
“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啊。”
但凡秦屿前些年能像现在这么直接，也不至于会有现在这些破事啊。话又会说来，现在这不清不楚的突然给林曦下来一剂猛药，肯定会适得其反。
“现在别说亲一下了，见面就上床的都有一大把。可林曦和那些小姑娘不一样。”
说到这里，程斯突然一乐，颇有种幸灾乐祸的意思：“不对呀三哥，按照那丫头的性子，昨天亲完应该给你一巴掌才对啊。”
程斯：“只是咬了一下，您还赚了呢。”
“……”秦屿抬眸，凉凉的看了他一眼。
程斯不怕他，笑到直不起腰。
包厢门口传来动静，程斯笑声微顿，看清来人后，嗤了声：“呦，咱们的大律师回来了。”
进来的人扯了下领带，把西装外套随手递给侍者，才走上前，语气恭敬的叫了声：“三哥。”
“嗯。”秦屿没抬眼，只是轻轻点了点指尖的烟，示意他坐。
程斯伸腿踹了下对方的裤脚，啐了声，“白序你没看见我？”
白序没理会他，他在一处空位坐下，招手叫侍者过来倒酒。
程斯轻嗤，“毛病。”
喝了杯酒润了润喉，白序才慢悠悠的接话：“你就坐在那儿我能看不见？”
“看见了不叫人，惯得你这臭毛病。”
白序，院里排行老五，国内红圈所里有名的合伙人，如今在京市和杭城都有自己的律所。
值得说的是，白序也是家中独子，从小被溺爱着长大，被家里惯出了一身臭毛病，脾气也没好到哪里去。
就这么说吧，他们这些人里面，除了他程斯和周家老二之外，剩下的几个人里，就特么没有一个正常人。
林家老大是出了名的狠。三哥秦屿最有手段。白序呢最不正常，说句脑子有病也不为过，他太会玩弄人心。
外人都说他程斯游戏人间，殊不知和白序比起来，他那些都不算什么，白序才是最变态的那一个。
早些年白序最疯的时候，家里都差点没保住他。现在倒是收敛了一些，看着人模人样的。
最后就是林曦那个家伙，也是最难搞的一个。这丫头早些年还好，稍微有点大小姐脾气，也正常。但是后来和秦屿待过一段后，这丫头真的和秦屿越来越像，有些时候他都玩不过林曦。
他时常觉得自己和二哥过于单纯善良，和他们这些人格格不入。
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四哥，被骂了句，白序老老实实的受着，没和他呛声。毕竟只有程斯才会觉得他自己人畜无害，在别人眼里，程斯这只狐狸一直以来都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能和秦屿在京市混得风生水起，不相上下，怎么可能只是靠家里。
视线瞥到一侧的秦屿，白序欲要敬酒的动作止住，“三哥昨儿这是去哪儿了？看着……战况挺激烈啊。”
白序和程斯一样，一眼就注意到了秦屿嘴上的痕迹。
只不过他刚回京，最近也没和秦屿他们联系，所以知道的没有程斯那么多。
提到这个，程斯又止不住的笑，“还得是你小子敢说啊，是真不怕挨揍。”
“头一次看到三哥有情况，好奇而已。”白序勾了下唇，小口抿着酒。
他盘了下记忆里有可能的人选，挑了个觉得最有戏的问：“是那个叫宋宁的？”
“你怎么想到她了？”秦屿还没回，程斯先坐不住了。
白序还不知道两家的婚事吹了，“三哥和她不是要订婚了？”
说着，他扫了眼秦屿，有意无意的说：“三哥眼光真的是很一般。这女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您要是想娶她，那真的该挂个眼科了。”
圈里敢这么损秦屿的，一个是林曦，另一个就是白序。
程斯先前吐槽归吐槽，但他知道分寸。可这二位是来真的。不过白序和林曦还是有点不同的。
林曦是有恃无恐。而白序呢，除了单纯的不要命之外，他和秦屿还有另外一层关系。他是秦屿的亲表弟，他父亲和秦屿的母亲是亲姐弟。
第50章 你有机会了
程斯对白序刚才的这番话还是很赞同的，他也看不上宋宁那女人，不过他好奇为什么白序对宋宁如此有敌意。
“你对宋宁好像很有意见啊。”他状似不经心的问。
同时，秦屿也掀起眼帘，两人一同看向白序。
接收到秦屿冰冷如刀的眼神，白序丝毫不慌，从小到大他早就习惯了自己表哥这幅模样。
“就是不喜欢她那个人,一个小主持人还想进秦家的门。”白序明显有所隐瞒，只不过最后什么都没说。
“姨妈这审美也是有点问题，这么多好姑娘，偏偏就认准了一个宋宁。要不，三哥我给你介绍一个？您是喜欢胸大的还是屁股翘的？”
他话音刚落，迎面一只打火机直直地朝他面门砸过来，白序躲得快，伸手把东西稳稳接住。
“三哥，我可是你亲弟弟。这一下子要是鼻梁砸塌了那可就真真儿的毁容了，我以后还怎么讨老婆。”
对面，秦屿坐直身子，把烟抵在桌上用力捻灭，“下次再说这种话，嘴就别要了。”
白序讪讪一笑，不觉得秦屿在开玩笑。
他是家里的宝贝，父亲走得早，他又是早产儿，所以哪怕犯错，长辈对他也是心慈手软。唯独这个表哥，是真的一点儿都不讲情分。
见气氛不对，程斯出来打圆场，聊到了林曦。
“她最近怎么样？”
“说到她啊,那最近可就精彩了。”程斯挑了几件重要的事情说给白序听。“说起来,路家那小子最近是不是还缠着林曦呢。”
“谁？”
“路北啊。和林曦相亲后,一眼认定了,这阵子殷勤的很。三哥上次警告过一次吧，好像……也没起什么作用啊。”
闻言，白序诧异的看向秦屿，想要验证这话的真假。
程斯这人，三分真七分假，一句话里挑不出半句真话。
他不知道程斯有没有添油加醋或者省略了什么重要内容。
秦屿一直没动，白序拧了下眉，“几个月不见，三哥都没脾气了吗？就这样的孙子口头警告有什么用。”
没等秦屿言语，程斯敲了下桌子，提醒着：“那特么是路市长家的宝贝儿子，你别动歪心思。”
白序刚要开口，就见秦屿也抬眸看过来，嗓音很低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没人给你收拾烂摊子。”
秦屿和程斯突然这么认真也不无道理，很早之前白序真的疯过一次。
别看他平时斯斯文文的，看着不太像是个练家子。院里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没点儿真东西。
几个人里，除了林家大哥之外，就数白序打架最狠。林家大哥向来点到为止，而白序每次都是下死手。
高三那会儿，白序和学校里的人打架,差点要了对方的命。也是那次，秦屿从国外赶回来，第一次对这个弟弟下重手，要不是当时外公拦的及时，白序肯定是要断条腿的。
后来也是秦白两家动用了势力，才摆平了这件事。
但那次白序为什么打架一直是个谜，这么多人问了这么多年，愣是没人撬开他的嘴。
程斯也不放心，“你可老实点儿吧，他爹可不是当年刚调来的时候了，路家那小子万万不能动。”
路家不算京市人，早些年一家随着路北父亲的工作调动才定居京市的。路家起初没什么势力，不过现在今非昔比，势头正猛。
路家就这么一个儿子，要是出了事，路家夫妇肯定是要拼命的。
到时候，就有的头疼了。
——
次日上午，林曦手上真忙着，旁边手机一直在响。助理问她要不要接。
“谁的电话。”
助理瞄了眼来电显示，“陌生号码，京市本地的。”
“你接吧，开免提。八成是推销。”
助理照做，“你找谁？”
电话那边的人顿了顿，“路北？”
“你打错了吧，我们这里没有这个人。”
“我找林曦，这不是她的电话？”
“啊是。”助理看向林曦，同时询问着：“你是谁啊？林工在忙，有什么事我可以转达。”
那人也追问：“你是谁？”
“……”助理有些无语，刚要回答，旁边一只手伸过来拿走电话。
林曦把文件递给他，“你把这个给陈工他们送过去。”
助理应了声，拿着文件一步一回头的离开。
林曦把椅子拉过来坐下，关了免提才把手机放到耳边，“找我？”
“林曦？”对方确定了一下声音，对刚才的男声格外执着：“刚才谁接的电话？”
“我助理。”
“男助理。”
“有问题吗？”
“听声音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嗤。”林曦冷笑，“那要看和谁比了，要是和你比呢，他还算是个好人。”
“这个笑话不好笑。”
“谁说我在开玩笑，这是实话。”
“啧。”那人有些不爽，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回：“程斯说的果然没错。”
林曦不用问都能猜到程斯没说什么好话。
“你找我什么事，我还有工作。”
“你听出我是谁了？”
“很难听不出来。”
“既然如此，出来吃个饭吧。”
“我在工作。”
“能赚几个钱，快点，我在你公司楼下，你不出来我就硬闯了。也不知道程斯请的这几个保安禁不禁打。”
“……”
十分钟后，附近的茶餐厅。
林曦把菜单还给侍者，“就这些。”
“好的，您稍等。”
收回目光，林曦才看向对面的男人。几年不见，白序好像没什么变化。
还是戴着一副眼镜，穿着一身休闲西装，看起来斯文有礼。可惜，这幅模样都是假象。
白序迎着她的视线，也在打量她。看了一会儿，他毫不吝啬地夸赞：“又漂亮了。”
对于他的夸奖林曦自动忽略。
“你才回京？”
她随口问。
“昨晚才落地，要不是程斯拉着我喝酒，昨晚就来看你了。”
他一落地就想来找林曦，只是半路被程斯截住了。
他可以毫不犹豫的鸽了程斯，但不能鸽了三哥。
“聊我了？”
白序望着她轻点头，似笑非笑的说：“我们还聊了宋宁那个女人。三哥说不会娶她，你有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