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别怕,我带你杀出去! 寒风呼啸而过,狩猎场上的皇室旗帜被吹得猎猎作响。 安栩倒在一片血泊中,肩膀处传来阵阵钻心的剧痛。 她猛然惊醒,入目便是一只狰狞的黑狼,那锋利尖锐的獠牙狠狠陷入她的左肩,正在撕扯啃噬着她的血肉。 什么情况? 安栩分明记得自己正在执行任务,怎么突然就穿越到了这个鬼地方。 突然,一阵剧痛钻入脑海,无数记忆如同翻滚的巨浪涌现。 原主安栩,与她同名同姓,被情敌设计陷害掉进了狼窝。 由不得她细想,黑狼几乎要将她的肩胛骨咬断。 剧痛之下,安栩迅速做出反应,抬起另一只手,以纤细的手指对准了狼眼狠狠一剜! “嗷呜!” 黑狼惨叫一声松开了口连连往后退去,两只眼已成了血淋淋的黑洞。 安栩捂着往外涌血的肩膀从血泊中一跃而起,环顾四周她才发现,身边早已围满了虎视眈眈的恶狼。 纵然是身经百战的雇佣团第一人,也着实被眼前的景象吓到。 她无路可退,环顾四周只想找可以逃生的出路。 正巧,草场上一抹白光闯入她的视线,定睛看去,竟是一匹精瘦的白马。 此刻,它也正被几头狼围攻,白色的皮毛遍布伤痕、鲜血淋漓。 安栩眯了眯眼,心中已然有了定数。 下一刻,她拔下头上一根木制的簪子,如墨的青丝散落在风中飞扬,紧接着白色的身影如鬼魅般迎恶狼而上。 迅雷之速,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猎场上几头恶狼就已经被刺穿喉咙瘫倒在地。 瞅准时机,安栩一跃而起飞上了马背。 白马受到了惊吓,一声嘶鸣扬起前蹄,刚烈地挣扎起来。 安栩反手勒紧了缰绳伏在马背上,另一只手轻轻抚过白色的鬃发。 她在它耳边低声道:“别怕,我带你杀出去!” 白马似有灵性一般站稳马蹄双眼如炙地看向猎场出口。 安栩抽出马鞍上的黑色鞭子,直接抬手甩在了周围发起攻势的黑狼身上。 一时间,鞭子破空的巨响与狼的哀嚎在猎场上散开,这场面足以让所有围观之人目瞪口呆。 猎场外。 “不可能!那个废物怎么还活着!”季芯柔难以置信,瞳孔几欲震裂。 丫鬟妙莲见状连忙过去搀扶,低声说道:“小姐别急,不死更好,咱们慢慢折磨她,岂不是更有趣。” 季芯柔的眼底露出狠意,袖中的手指紧紧握拳咬着牙道:“你说得对,就这么死了太便宜她了。” “驾!” 清厉的声音打断了主仆二人,转身望去,只见一匹黑色骏马扬着马蹄踏步而来,身后跟着数名随从。 为首之人便是镇南王,陆景琛。 季芯柔看到他,脸上的狠毒之色立即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模样。 她提着裙摆满眼焦急地迎了上去:“王爷快救救安妹妹吧,她执意要去射杀狼王的首级拿到秋猎的头筹,我无论如何都拦不住,甚至还被她推倒在地……” 说着,珍珠般的泪滴就从两颊滚落,那般楚楚可怜,只让人心疼不已。 陆景琛从马背上跳下来,动作迅速且轻柔地将她从后拉近,深邃的眸子里满含宠溺。 “有没有受伤?柔儿别怕,她擅闯猎场还伤害于你,本王绝不会轻饶。” 此时,白马驮着安栩终于冲出狩猎场,可死里逃生后,她还没松口气又被另一群人围住。 这群人目露凶光明显和刚才那群恶狼不相上下。 安栩的精神绷紧,不敢放松一刻,应激般地将鞭子朝着那群人甩了过去。 可鞭子却被陆景琛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另一端,接着,他用力一扯,直接将满身是伤的安栩从马背上拽了下来,重重摔在了地上。 “靠!好疼……” 这么一摔,安栩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左肩的伤口也裂得更狠。 可她不敢犹豫,忍着剧痛又顽强地站起来。 见男人正目光凶恶的瞪着自己,她不甘示弱地瞪回去,斥问道:“你想干什么?” “本王倒是想问问,你想干什么?伤害柔儿、擅闯猎场,杀了太子从西域带回来的黑狼,你是找死吗?” 安栩伤得很重,勉强站稳已是不易,被男人一吼,忍不住退了两步靠在马身上。 脑海中,记忆也逐渐清晰。 原主是陆老王爷收养的义女,自小与陆景琛一同长大,对其爱慕有加。 陆老王爷临终前担心日后安栩无人照顾,便留下遗嘱。 娶安栩,则继承爵位,担任镇南王,执掌王府,并在大婚之日交接十万大军虎符。 陆景琛身为王府嫡长子,自然是第一人选。 可他偏偏在百花宴上对季芯柔一见倾心,自此后对安栩的嫌弃厌恶更是变本加厉。 他一边拖延婚事,继续享受着镇南王的地位和权利,一边又无视安栩和季芯柔出双入对。 此等行径,让安栩沦为全京城最大的笑柄。 明日,便是一年一度的皇室秋猎。 季芯柔想要除掉安栩这块阻挡她做王妃的绊脚石,于是假借陆景琛的名义把她骗到了这里。 可怜的原主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就被这个恶毒的女人推进了狼窝,死在了黑狼锋利的獠牙之下。 而突破重围杀出来的是重生而来的现代雇佣榜上第一大神,安栩。 想到这里,安栩的心底是无法压制的愤恨与杀意。 她满是污血的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戾气,一双微微上扬的凤眼更是凌厉无比,眸光氤氲着寒霜,震得人心中发悸。 陆景琛从未见过一向逆来顺受的安栩竟然还有这样一副面孔。 他生气地吼道:“本王在跟你说话,为什么不回答,别以为有父王的遗嘱撑腰就可以胡作非为!” 安栩不再依靠身后的马支撑,而是缓缓直起腰板。 她目光坚定,直直对上陆景琛的视线,语气冷冽:“胡作非为的不是我,而是季芯柔!是她假借你的名义把我骗到这里而后趁我不备将我一把推进狼窝!” 第2章 解除婚约,远走高飞! 陆景琛恍惚了一下,只觉得她像是换了个人,随即回过神来蹙眉斥责道:“简直一派胡言,要不是柔儿及时通知本王,你还不知道要惹出多少的乱子来!” 季芯柔一听,也是梨花带雨地哭起来:“安妹妹,分明是你听说射杀狼王夺得头筹可向圣上讨旨,所以你想要以狼王首级向王爷逼婚,现在却说是我推你入狼窝,天地良心,我若是推你,便叫我不得好死!” 听到心爱的白莲花如此诅咒自己,陆景琛当即就怒了,赶紧捂住她的嘴,紧张又温柔地说:“柔儿不许胡说八道,为了这样的女人,你也值得拿自己的命赌咒发誓?” 季芯柔抽泣着低下头,顺势靠在了他怀中,全无刚才的狠劲儿,变得娇弱不堪。 陆景琛心疼不已,只能转头瞪着将她惹哭的罪魁祸首。 “安栩,你为了向本王逼婚不惜以命相搏扰乱秋猎,现在还往柔儿身上泼脏水,如此城府本王真是小看了你!” 安栩忍不住翻了一记白眼,差点被他恶心吐了。 她毫不客气地怼道:“陆景琛,你这逻辑,怕是直肠通到大脑了吧?” 一句话,直接让在场所有人顿时哗然。 就连陆景琛和他怀中的季芯柔都傻了。 安栩刚才……辱骂镇南王? “放肆!你好大的胆子,本王看你是活腻了!” 他被惹怒,高高抬起手掌就打了过来。 本以为这一巴掌足以让安栩脸上开花,可下一秒,陆景琛竟然扑了个空? 安栩看着他,目露鄙夷:“怎么,想打女人?镇南王就这么点儿气度?” “你若再敢以下犯上、口出狂言,本王不光要打你,还要杀了你!”陆景琛的眼底已然充斥着杀气,恨不得掐死她。 安栩却并未害怕,一双凤眸笑意更深,对着众人直接往他的死穴上戳。 “要杀要剐王爷尽管动手,只是你别忘了,若没有我,这镇南王的位置,也轮不到你来坐!” 此话一出,周围所有人皆是目瞪口呆。 这还是那个舔狗安栩吗? 她对陆景琛有多痴情,满京城的人都有耳闻。 她曾跪下来乞求与他成婚,甚至毫无底线地同意让季芯柔嫁进王府做平妻。 要知道,就连一般有钱的商贾之家都不允许有平妻出现,更别提这样权势显赫的镇南王府了。 安栩舔到这个份儿上,自然会沦为众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但却没有一个人替她报不平。 因为安栩实在太丑了。 她身材瘦弱,脸上长满了麻子,甚至还有龅牙。 无论怎么看都与京城第一美人季芯柔有着云泥之别。 而陆景琛呢? 十三岁就随父出征,少年状元之才,可谓是文武双全,长相也是英俊倜傥、玉树临风。 这样一个天子骄子,若没有老王爷的命令,怎么甘心与安栩订婚? 果然,这句话成功激怒了陆景琛,甚至将他的理智瞬间抽走,暴怒之下,他冲上去要掐住她的脖子。 安栩本能的抬手去挡,同时,左肩刚凝结的伤口因动作再次裂开,鲜血不住地涌出,流了满地。 “小姐!” 一声焦急,众人闻声望去,远处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疾步而来,半路摔倒也顾不上喊疼,站起来继续跑。 “小姐你怎么偷偷跑出来了,好多血,你流了好多血,疼不疼啊小姐……”她满脸担忧,颤抖着伸出小手想要去按住安栩的伤口,可又怕她疼不敢碰,一时间手足无措眼泪哗哗落下来。 安栩蹙眉,打量着小丫鬟才想起她是原主从小一起长大的贴身奴婢木槿。 也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真心待原主之人。 “木槿……”安栩蹙眉,声音已气若游丝。 不知为何,看到木槿的一瞬间倍感安心,而一直撑到最后的那口气也泄了出去。 安栩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 不知道过了多久。 安栩终于被寒风刮醒,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已身处猎场最西侧的废旧马棚里。 这里四面透风,又冷又潮。 她躺在一堆杂草里,左肩缠着的布条已经被血染得看不出颜色,只是隐约可以分辨上面有一朵小小的木槿花图案。 她捂着血已经凝固的伤口缓缓坐起身来,旁边的白马见她有了反应,脚步焦急地在原地踏步。 木槿从远处跑来,拿着一壶水和干巴巴的馒头。 “小姐,小姐你终于醒了,快喝口水吃点东西吧。” 安栩没力气说话,但本能的求生欲却十分旺盛。 她三两下啃完了馒头又喝了一大壶水,终于缓了过来。 乌云飘散,月亮露出头来,马棚终于迎来了一束微弱的光。 安栩隐约看到木槿的脸比下午见时大了一圈,忍不住伸手去摸,却被她闪躲。 “小姐你先休息,我出去看看还有什么吃的。”木槿低着头转身就要跑。 安栩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问道:“脸怎么了?” “奴婢没事,小姐你……” 安栩不由她分说便直接强行将她拉到自己面前,借着微弱的月光仔细打量。 木槿的脸肿得厉害,嘴角都是裂开的伤痕,显然是被人掌掴了最少三十下。 “谁打的,陆景琛?” 木槿低下头,眼泪再也忍不住涌出来,抽泣着回答:“王爷说奴婢没看好您,让您跑出来伤了太子殿下的黑狼,所以惩罚了奴婢,还要把您交给太子殿下处置。” 安栩的火气瞬间冲上了头顶,咬着牙就要起身去找陆景琛拼命。 “我一定要杀了他!” 木槿拉着她求情道:“小姐,我们人微言轻斗不过的。” “斗不过也要斗,大不了解除婚约我们远走高飞!” “王爷不可能放我们走的,老王爷留下的遗嘱您忘了吗?” 木槿的提醒将安栩拉回现实。 只有完婚,陆景琛才能得到兵权,否则他只是个空壳罢了。 “这么说来,他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安栩深思。 她对渣男自然不会有任何眷恋,可渣男却将她视为上位的踏脚石。 既然如此,她就亲手毁了渣男的青云路,然后让他带着白莲花一起滚蛋! 第3章 原主的丑陋,皆是伪装! 报复的事需要从长计议,眼下,她更担心木槿的伤。 安栩心疼的看着小丫头肿胀发紫的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更加坚定了要活着离开这里的决心。 “放心,我一定带你逃出去。” 木槿点点头:“嗯,奴婢相信小姐!” 看着小丫头如此忠诚的目光,安栩深感惭愧。 她在想,若木槿知道原主已经死了,该有多难过? 不过万幸,她替安栩活了下来。 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你身边的人,让那些欺你辱你害你之人,统统下地狱! 主仆二人靠在一起相互依偎着取暖,也算是勉强撑了一夜。 翌日,天一亮就从外面冲进来六个宫中打扮的老嬷嬷。 她们气势汹汹,看这架势必定是来者不善。 “你们谁是安栩?”为首的李嬷嬷垂着眼皮居高临下地问。 “我是。”安栩回答。 “你擅闯猎场惊扰黑狼,害六公主的爱马被狼咬伤,你可知罪?” 六公主的马? 提起这位六公主,原主是有些印象的。 她是当今圣上的心头肉,真正的金枝玉叶、皇家团宠。 据说她小时候想要天边的星星,皇上便立刻命人修建十层高的摘星楼,只为哄她开心。 就连当朝穷凶极恶、残暴狠戾的储君墨廷渊都对她这个亲妹妹百般宠溺。 这么说来,她昨日从猎场救出来的白马,是六公主的? 安栩微微蹙眉,扶着肩膀强忍着疼痛站起身来:“公主有所误会,昨日我是被人推入猎场,何况那匹白马还是我冒死救出来的!” 昨日若没有她,区区一匹马,如何斗得过那些凶神恶煞的黑狼? 为首的嬷嬷冷冷一笑,鄙夷地瞥着她道:“你救出来?笑话!分明是季家大小姐季芯柔冲入猎场将马救下来,并且她已经亲自向公主指认了你的罪行,死到临头,还敢狡辩?” 安栩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瞪着她:“你说什么?那匹马是季芯柔冒死救出来的?” 木槿也是一脸义愤填膺,委屈地哭了出来:“小姐,这天下竟有人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我们人微言轻可怎么解释啊?” “别怕,有我在。”安栩拉住她的手,强忍着怒火,安抚道。 为首的嬷嬷懒得废话,直接宣布:“六公主有令,安栩罪无可恕杖责八十以儆效尤,你趴下领罚吧。” 说完,后面几个嬷嬷将粗重的木板举了起来打算就地行刑。 三十大板就足以要命,八十是想给安栩鞭尸吗? 木槿一听要动刑,立刻冲上前去用自己的瘦弱的小身躯挡在了安栩面前。 她大声说道:“你们不许碰我家小姐!” “你个小贱蹄子,这儿还轮不到你说话!”老嬷嬷满脸凶狠地将木槿踹倒在地。 安栩见状彻底怒了。 “你找死!” 一声怒吼,直接一脚正中李嬷嬷的心口,踹的她倒地不起疼的惨叫连连。 其余几个嬷嬷见状也都纷纷上手想要制服安栩,可还没近身就被打飞出去。 安栩来不及顾虑,拉起木槿的手就往外冲。 幸好这几个老家伙小瞧她所以没带侍卫,否则还真不好脱身。 两人穿过树林往远处的峡谷跑去。 虽然猎场里有凶狠的野兽,可对于此刻的安栩和木槿来说,身后那些人反而更加危险。 …… 马场。 墨沉雪生气地踹开面前的凳子,娇艳的小脸上满是怒火。 “一群废物,给马上个药而已能有多难?若是踏雪有个好歹,你们这些烂命赔的起吗?” 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只能连连求饶。 侍卫首领萧瀚单膝跪在地上拱手说道:“公主息怒,踏雪烈性难驯,属下等人实在无法靠近,至今为止恐怕也只有太子殿下一人可以降得住它。” 墨沉雪气鼓鼓地质问:“皇兄在哪?你还不快去请他过来?” “太子殿下今日一早就入了峡谷狩猎了。” “那怎么办?本宫总不能看着踏雪就这样不管吧?” “不如请昨日将它从猎场救下来的季小姐前来安抚。” 墨沉雪一听,觉得这倒是个主意,于是点点头:“来人,去把季芯柔给本宫叫来。” “是。” …… 猎场分为三个区域,分别为一级草场小兽区,二级山林野兽区,三级峡谷猛兽区。 今日狩猎已经开始,无数人已经骑着马挎着弓箭,涌入了狩猎场。 峡谷内到处飘着一层乳白色的迷雾,仿若是从天上飘落下来的轻纱,将此处人间圣地与世隔绝。 “小姐……等等奴婢……” 木槿累的气喘吁吁还不如一个身负重伤的安栩走的快。 两人像无头苍蝇似的跑到了这峡谷中,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险恶在等着她们。 安栩听到前面有瀑布流水的声音,于是回头说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前面探路。” 说完,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跑到了空荡荡的河边。 清澈的河水湍急,不远处是倾泻而下的瀑布,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清爽,令人心旷神怡。 安栩跪在河边以双手捧着猛灌了几口水,又洗了洗脸,看着水里的倒影,她猛然一惊。 “奇怪……” 她脸上密密麻麻的褐色斑点怎么不见了? 难到,原主的丑陋皆是伪装? 她抬手扣了一下牙齿,龅牙果然是贴上去的。 可原主为什么要扮丑呢? 心中充满疑惑,脑海中的记忆也随之展开。 老镇南王陆骁有两子一女,分别是陆景琛、陆景澜和小郡主陆景云。 小时候的安栩因生的明艳动人,总是遭到陆景云的嫉妒。 经常在玩耍的时候故意将锋利的东西丢在她脸上,有好几次险些毁容甚至被刺瞎眼睛。 因此,小安栩为了保护自己,才开始装作脸上长斑,牙齿畸形,只为躲避陆景云继续伤害她。 结果这样扮丑,一扮就是十几年,也被人嘲笑羞辱了十几年。 思及至此,安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自古红颜多薄命,所以长得丑才能活得久。 没有自保能力的原主,只能用这样卑微的方式让自己活下去。 看着水中倒影,虽面容苍白憔悴,可依旧难掩那张惊艳绝美的容颜。 原来小说里,十五岁就倾国倾城的女子真的存在。 第4章 初遇暴君,危机重重! 明眸皓齿,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正如诗中所述,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哪怕是天下第一美人季芯柔在安栩面前,恐怕也要黯然失色。 不知那些曾嘲笑羞辱过安栩丑陋的人见到这张脸,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正思忖间,耳边突然传来马蹄声。 安栩起身迅速藏进了旁边的林子里,木槿也赶忙凑了过去。 “小姐你好美……” “嘘,有人!” 来不及解释,安栩抱着木槿藏在一棵大树后面,悄悄地望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不一会儿,另一条路上果然出现了一群人骑着马走过来。 为首的男人剑眉星目、气宇轩昂,发冠上系的是龙纹丝带,身上是金丝银线白底的锦服,身下是金棕色的汗血宝马。 身后那些随侍小心翼翼地跟着他,既不敢靠得太近,也不敢落得太远,看起来十分谨慎。 安栩断定,此人身份绝非一般皇室贵族。 “小姐,我们怎么办?” “峡谷内有猛兽出没,此地不宜久留!” “你怎么知道有猛兽?”木槿疑惑。 “你看他们用的弓箭和弓弩,都是经过改良加工,射程、力量、精准度远高于普通武器,若只是针对黑狼和野猪,根本是大材小用,他们必定是来此处猎杀黑熊或者老虎之类的猛兽!” “那怎么办?我们快跑吧!” “出谷的必经之路在他们脚下,我们要等他们离开才能走。” “小姐……”木槿紧张起来,一脸惊恐地抓着她的胳膊。 安栩拍拍她的肩膀,小声安抚道:“有我在,别怕!” “嗯……” 其实安栩心里也没底,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可能带着木槿逃出这片林子另谋生路。 远处,太子墨廷渊勒紧缰绳停在河边,看着地上被踩过的杂草,浓郁的剑眉微微一蹙。 看脚印是个女人。 峡谷是猛兽出没之地,可即便如此,依然有不怕死的女子趋之若鹜只为在此得见太子一面。 每年都会几个落入虎口死无全尸。 墨廷渊眉心拧着,神色不悦,深邃如墨的眸光之中闪过带烦躁。 侍卫无情驱马上前,恭谨万分地问道:“爷,要不要属下清场?” “不必,本宫今日想欣赏一下,老虎是如何食人的。”墨廷渊嘴角牵起一抹近乎变态的邪笑。 那双幽冥一般的眸子死死盯着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面。 安栩捂着木槿的嘴巴靠在树上,屏着呼吸恨不得连心跳都按停。 这个男人的眼神着实恐怖,就像是藏着深不见底幽潭,随时都能将人吞噬进去。 无情也注意到了墨廷渊所看的方向,心领神会骑着马便走过去。 “什么人在那里,还不赶快滚出来拜见太子殿下!” “……”安栩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里。 她被发现了! 怎么办……一旦出去,肯定会被抓去喂老虎,这墨廷渊可是出了名的嗜血残暴。 落入他手中,不是死路就是生不如死! 想到这里安栩拉住了木槿的手,咬咬牙,决定豁出去了往林子深处跑。 正当她们准备抬脚的时候,一个女人竟从不远处的另一棵大树后面走了出去。 “臣女柳青青拜见太子殿下!” 墨廷渊骑着马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他睥睨着跪在地上的女人,冷冷说道:“抬起头来。” “是。”柳青青缓缓仰头对上了他的眼睛,顿时被震慑得浑身颤抖起来,紧张不已地跪在地上,“臣女不是故意打扰殿下……” 她慌乱的解释,想要掩盖自己的目的。 能来猛兽区的女人,必定不是为了狩猎,而是为了能得到太子爷的青睐。 虽然是以命相赌,可万一赢了,那可是无穷无尽的荣华富贵。 所以,即便是峡谷险恶随时有丧命的可能,依然不乏女子们趋之若鹜而来。 “过来。”墨廷渊冷声命令。 柳青青一听,眼底露出欣喜之色,连忙起身朝着他而去。 墨廷渊跳下马走到她面前,身型挺拔伟岸,几乎将女子纤细的身子笼罩在阴影之下。 “你在此处做什么?”他嗓音冷淡暗哑,目光审视着女人的脸。 “臣女来此处……”柳青青半低着头一脸羞涩欲言又止。 墨廷渊嘴角掀起一抹冷笑,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般打量着。 柳青青被迫对上他威严的目光,突然从袖子中抽出一把匕首,眼底的羞涩消失转为恨意。 “自然是来取你的狗命!” 怒吼一声,她握着匕首狠狠刺入了墨廷渊的腹部! 接着便得意地大笑起来:“狗太子你暴虐无道,明年今天就是你的祭日,哈哈哈哈……” 看着眼前的一幕,所有人都震惊了,就连躲在大树后面的安栩都愣住。 刚才还一副娇羞的女子竟然变成了狠戾的刺客。 而她手中的刀子就深深插在墨廷渊的腹中。 无情见状大喊一声:“护驾!” 然后便率先上前一脚踹飞了柳青青。 尽管撞在大石头上吐了满嘴的血,可她依然笑得猖狂:“爹爹,我终于为你报仇了,哈哈哈……” 墨廷渊看着腹部露出半截的刀柄,锋利的剑眉一挑,薄唇微微勾起。 “笑什么,不过是刺中了本宫的软猬甲而已。” 柳青青脸色大变,这才发现墨廷渊的腹部根本没有一丝血迹。 她痛恨地一拳砸在地上,然后起身就朝林子里跑去。 无情等人立刻骑马前去追捕。 墨廷渊不急不缓地从马上取下一架弓弩,眯眼瞄准了柳青青的脑袋。 “嗖”的一声,锋利的箭飞射而出将无情等人甩在身后。 下一秒,箭头穿透柳青青的脑袋,从左眼出来深深嵌入安栩所藏的树干之上。 “砰”,树后的两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里。 “小姐……”木槿吓哭了抖如筛糠。 安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努力保持镇定按住了她,生怕她被吓的大喊出来。 无情等人将柳青青的尸体拖走,然后划破手腕脖颈等处扔在了河边,血腥气瞬间弥漫在空气中,想要以此来吸引猛兽。 安栩注意到他们都在忙着布置陷阱,而马则拴在一旁的树林里。 她心中有了主意,决定赌一把。 第5章 把那个女人给本宫抓回来! 小声跟木槿说了计划,然后主仆二人弯着腰一点一点往旁边挪去。 就在快要被发现之前,安栩解开了一匹马的绳子,直接带着木槿骑了上去。 本以为可以骑着马逃走,可反应过来才发现,安栩选中的竟然是墨廷渊的马。 金棕色的汗血宝马并不配合,扬起前蹄嘶鸣着,甚至在原地跳来跳去想要甩掉身上的两个累赘。 安栩咬牙抓紧缰绳并对木槿说道:“抱紧我不要松开!” “知道了小姐啊——”木槿忍不住因害怕而尖叫。 这边的动静自然引起了墨廷渊等人的注意,只是他们并未第一时间上去阻止,而是看戏一般地瞧着安栩和木槿被马折腾的上蹿下跳。 “爷,这两个女人哪来的胆量去碰焱魔?”无情一脸无语。 这种炎龙马产于火山地域,体力强悍,十分耐热,就算是日行万里也不在话下。 墨廷渊这匹马,是他从小养大的,除了他以外,这世上没人能骑得了。 可安栩自己骑就算了,还带着丫鬟一起骑、焱魔怎么可能让她们如愿? 墨廷渊微微蹙眉,眼底闪过不悦。 刚要开口下令,就看到马上的少女突然从头上拔下木簪。 三千青丝瞬间散落随风飘逸,顺滑如绸缎一般在阳光下闪烁着光泽。 少女回头不经意看向墨廷渊,上扬的凤眸明亮清澈,肌肤白皙如雪,樱红色的嘴唇勾着一抹挑衅的笑意。 四目相对,却是一眼万年。 只见安栩当着墨廷渊的面,高高举起手中的木簪,狠狠刺在马屁股上。 下一秒,焱魔痛苦地嘶吼一声,便不顾一切发疯了似地狂奔而去,迎着风冲向了峡谷的出口。 “……” 空气突然安静,峡谷内落针可闻。 众人目瞪口呆,一时间大气都不敢喘。 墨廷渊是谁? 大秦国暴戾恣睢、嗜杀冷血的活阎王! 这天底下竟然有人敢偷他的马,还当着他的面用簪子扎…… 无情知道,那两个女人死定了! “把那个女人给本宫抓回来,要!活!的!” 墨廷渊恨得牙根都要咬碎了。 他要将安栩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 焱魔一路横冲直撞,若不是安栩和木槿死死抓着,怕早就被甩下来了。 “小姐,我快坚持不住了!”木槿害怕的哭喊着。 安栩抓紧缰绳伏在马背上,可依然难以抗拒这剧烈的颠簸。 若再任由他在林子里的乱跑,很可能会引来黑狼,到时候更麻烦了。 想到这里,安栩握紧手中的木簪狠狠刺入马背。 焱魔因痛苦反抗的更激烈,不停地跳跃甩动着身体想要将背上的累赘甩下去。 安栩见实在没办法制服它,狠了狠心握紧木簪继续往它背上刺去。 鲜血顺着马背涌了下来,疼痛也越发剧烈。 焱魔不肯屈服,安栩就继续用簪子刺它,直到它有所收敛。 安栩直接一把抓住鬃毛俯身在它耳边说道:“乖乖听话,否则让你变秃驴!” “……” 焱魔最通人性,它从未见过如此心狠手辣的女人,竟然对它这样英俊帅气的火龙马下此毒手! 最终,焱魔妥协,安栩成功将其制服。 就在这时,墨廷渊等人已经策马追了上来。 “木槿,坐稳抓好。” “是!” 调整好焱魔,安栩一甩缰绳大喊一声:“驾!”然后便策马奔着草场的方向逃去。 看到自己的马竟然听了别人的话,墨廷渊顿时怒火中烧,恨不得现在就抓住安栩一把掐死她. “给本宫追!”他一声怒吼,身后的无情等人便策马疾驰追了上去。 …… 马场。 六公主墨沉雪命令季芯柔为踏雪上药。 她无法推脱,只能拿着药膏硬着头皮慢慢走进了马圈。 她想起这匹马昨天把一群侍卫踢倒在地的场面,顿时心种恐惧不已。 早知就不冒领这份功劳了。 季芯柔小心翼翼地上前,发现踏雪并没有暴躁,这才松了口气。 于是便一把抓住缰绳,想要牵制马的脑袋,却不料这一举动彻底激怒了踏雪! 马圈里响起一阵刺耳的马鸣,接着踏雪用力挣脱了拴在围栏上的绳子发了疯一般地到处狂奔。 季芯柔吓得连连后退,正手足无措的慌乱之际,抬眼观看到踏雪冲着她冲了过来。 “啊!救命啊——” 季芯柔尖叫着转身往外跑去,连马圈的门都顾不上关。 踏雪也跟着冲出围栏,朝着树林狂奔而去…… 墨沉雪见状,瞬间明白,踏雪根本就不是季芯柔所救! 她目中杀气腾腾,厉声喝道:“等本宫把踏雪追回来,再跟你算账!” 说完,直接一跃上马,带着侍卫们冲进树林。 …… 另一边,从峡谷逃出来的安栩带着木槿骑着焱魔冲进了树林里。 不愧是太子的火龙马,轻而易举就将所有侍卫甩在了身后。 木槿已经被颠的说不出话来,只憋着最后一口气强撑着不被吓晕。 主仆二人一路狂奔,眼看着前面就是树林的出口,突然一道白色的影子闪过,竟是安栩昨天在猎场救下的那匹白马! 踏雪似乎也发现了安栩,加快了步伐朝她奔来。 突然,丛林里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焱魔和踏雪同时停了下来,慌乱不安地原地踏步着。 不一会儿,周围阴暗的树林中冒出一双有一双幽绿的眼睛,看起来阴森可怖。 “小姐,是……是狼!”木槿吓得魂飞魄散,眼泪狂飙。 安栩勒紧缰绳,心瞬间提上了嗓子眼,环顾四周终于找到一处出口。 “驾!”她大喊一声,立刻骑着焱魔往那边跑去,踏雪见状也急忙跟上。 一金一白两匹马前脚刚跑,黑狼们便发动攻击,紧追不舍地跟了上去。 …… 树林入口处。 墨沉雪看着眼前的几条路,立刻命令道:“兵分各路,务必把踏雪完好无损地给本宫带回来!” “是!” 侍卫们立刻分散,只有侍卫首领萧瀚跟在身后。 墨沉雪瞪他一眼说道:“你怎么不去追?” “卑职负责公主的安全。”萧瀚回道。 “本宫有箭,区区几头野兽完全不在话下,你跟他们一起去找踏雪!” 第6章 抢了人家的未婚夫还要抢功? “太子爷命令属下一定要跟随公主,所以,请公主原谅,卑职恕难从命!”萧瀚固执道。 “你竟敢不听本宫的话,哼,信不信本宫现在就治你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 “即便公主治卑职的罪,卑职依然不敢离开您半步!” 话音刚落,突然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萧瀚顿时提高警惕握紧手中的剑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墨沉雪却兴奋无比:“肯定是踏雪回来了!” 果然,丛林里一金一白两匹马先后奔了出来,后面那匹就是踏雪。 只是,两匹马的身后竟然跟着二十几只黑狼! “不好,有狼,公主快跑!”萧瀚一着急,直接扬起鞭子打在了墨沉雪骑的那匹马屁股上。 马儿受惊,立刻掉头往来时的路狂奔而去。 “啊——” 墨沉雪尖叫一声,抓着缰绳的手一松,因惯性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去,左脚碰在石头上一阵剧痛。 萧瀚见状急忙跳下马将她拽起来,想要扶她上马,可左脚怎么也抬不起来。 眼看狼群已经逼近,来不及多想,萧瀚说道:“公主莫慌,卑职一定护你周全!” 墨沉雪气得直哭,一巴掌打在他的头顶,骂道:“混蛋,还护本宫周全,要不是你本宫会摔下马嘛?” 萧瀚没时间请罪,抽出背上的箭朝着头狼射去。 而此时,萧瀚和墨沉雪的马看到成群结队的黑狼,顿时吓的转身就跑。 这下俩人彻底没了退路。 安栩看到前面二人的马逃走,这样下去只能被狼群围住。 于是她把手中的缰绳递给木槿,并且叮嘱道:“抓紧了,千万别松手!” “小姐……”木槿还没来得及问,就看到她吹了一声口哨。 踏雪停下,安栩直接从焱魔身上一跃而起飞了过去。 骑稳后,她冲着前面二人大声喊道:“把手给我!” 萧瀚见状,立刻拖住墨沉雪,趁着安栩骑马而过的时候将其推到了踏雪的背上,而他也赶忙跃上了焱魔。 四个人骑着马冲出了草场,黑狼见状不敢冒然跟出去,只能退回了树林。 墨沉雪惊魂未定,死死抱着安栩的腰,纤细的身子发出微微的颤抖。 终于来到了安全且开阔的草场上,安栩勒紧缰绳趴在马背上轻轻拍了拍踏雪的脖子。 她亲昵地安抚道:“谢谢你,又救了我。” 踏雪似乎听懂了安栩的意思,得意地扬了扬头。 这边的动静成功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安栩见状,不着痕迹地将龅牙贴回去,又用踏雪身上的泥点抹在脸上,以免被人发现真面目。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大家都纷纷好奇,忍不住议论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那不是六公主吗?” “是啊,还有一个女子是谁?竟跟六公主骑一匹马?” “我听说是季芯柔把六公主的马放跑了,公主去追貌似遇到了狼群呢。” “六公主前面那个女子好像是镇南王的未婚妻安栩!” “就是她,昨日在猎场是她骑着那匹白马冲出来的,我看见了!” “不是季芯柔冒死救出六公主马吗?难道是她冒领了安栩的功劳?” “怎么会有如此无耻的人?抢了安栩的未婚夫,还抢了人家的功劳?” “季家就是这样教女儿的?可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 听着一声声的嘲讽,季芯柔无地自容,躲在人群后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妙莲派人去通知陆景琛,他终于收到消息赶了回来,看到季芯柔脏兮兮地站在后面,心疼地赶了过去。 “柔儿,你没事吧?” 季芯柔见到陆景琛,一双水眸立刻涌出泪花,楚楚可怜地说道:“王爷您终于回来了呜呜呜……” “到底怎么回事?”陆景琛一脸凝重地问。 季芯柔眼睛一转,委屈地低下头,张嘴便是颠倒黑白。 “六殿下要我陪她狩猎,是……是安栩,她引来了黑狼,才会这样的!” 一旁的妙莲闻言,生怕陆景琛不相信,连忙上前附和着说道:“我们小姐刚才险些被马踩死,都怪安栩!” “好了妙莲不要说了!” 季芯柔装模作样地制止,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地挑起了陆景琛的怒火。 “又是她,柔儿放心,本王这次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王爷,安栩驯服了踏雪,很得六公主欢心,您此时问责,只怕是扫了公主的兴致,这件事就算了吧,柔儿受些委屈不算什么,只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引起争端了。” 季芯柔一副宽容大度的模样,将自己摆在了一个以大局为重的高度上,顿时虏获了陆景琛的关怀。 他心疼不已,安慰道:“柔儿,若是安栩能有你一半宽容大气,也不至于如此讨人嫌,只是这一切委屈你了。” “王爷不必这么说,是柔儿不好,害你担心了。” 两人深情对视,无数缠绵悱恻尽在不言中。 另一边。 安栩率先跳下马,然后扶着墨沉雪下来。 见少女仍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她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墨沉雪被吓得不轻,毕竟是锦衣玉食、千娇万宠的小公主,哪里受过这样的危险。 腿软地抱住安栩,悲伤道:“本宫还以为要死了呢,好可怕……” “本宫?”安栩一愣,垂眸打量着少女的衣着打扮,不由猜测道,“您是六公主?” 墨沉雪松开她回答道:“正是本宫,你叫什么名字?” 她打量着安栩,只见这女子脸上脏兮兮的,还有一副又丑又土的龅牙,几乎可以说是其貌不扬。 但一想到她刚才身手利落,犹如天神降临一般将她掳上了马背。 心中激动万分。 这女人骑着焱魔出现就算了,还能带着她一起骑上踏雪,简直太帅了! 这大概就是少傅所说的,真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吧。 安栩拱手道:“臣女安栩,镇南王的义女。” 墨沉雪迟疑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 她惊讶道:“你是安栩?是你惊动了狼群,害得本宫的踏雪受伤?” 第7章 派人掌了季芯柔的嘴! “殿下有所误会……” 安栩欲言又止,毕竟她拿不出季芯柔将她推入猎场的证据。 冒然说出来,肯定会被反咬一口说她是恶意诬陷。 想到这里,她只能解释道:“臣女误入猎场时这匹白马就已经浑身是伤了,一时情急,只好骑着公主的马才侥幸逃脱,还望公主恕罪。” 墨沉雪眼底一亮,兴奋不已:“也就是说,踏雪是你救的?” “不敢,反倒是公主的宝马救了臣女一命才是。”安栩谦逊地说道。 墨沉雪气愤至极,握着小拳头喊道:“季芯柔这个贱人,害得本宫差点儿杀了救踏雪的恩人!” “公主言重了。” “之前是本宫没有调查清楚就对你施以责罚,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本宫自会给你个公道!” 墨沉雪说完,眼神中充满了杀气,转身看向人群后面。 季芯柔吓得不敢对视,心虚地缩在了陆景琛的身后。 “王爷……公主殿下一定是听信了安栩的谗言佞语!”她小声说道。 陆景琛安抚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儿别怕,有本王在她。” 说完,便主动上前,拱手而道:“公主受惊了,御林军护卫不周,臣一定严厉惩处。” 墨沉雪冷哼一声,嘲讽道:“这就不必了,与其惩处无辜的人,不如将罪魁祸首交出来。” 陆景琛知道,她是指季芯柔,低头解释道:“公主,您有所误会……” “闭嘴,本宫不想听你废话,要不是多亏了你的未婚妻安栩,本宫此刻已经被狼叼走了!”墨沉雪没好气地说道。 闻言,陆景琛脸色不悦地瞪了安栩一眼,隐忍着内心的怒火。 秋猎才刚开始,安栩就不停地折腾,闹出这么多动静。 说白了,不过就是想要引起他的注意,真是恬不知耻! “安栩,本王希望你能如实将事情原委告诉公主殿下,倘若你仍是颠倒黑白中伤柔儿,本王绝不会放过你。”他厉声警告。 安栩微微蹙眉,想要开口反驳,却觉得浑身无力、眼前一阵花白。 木槿突然惊呼:“小姐,你的伤口又裂开了!” 安栩低头一看,这才发现左肩处渗出不少血迹,浸透了包裹的布条。 刚才拉墨沉雪上马,一时情急就用了左手,伤口自然会被扯开。 墨沉雪见她半条胳膊都是血,急忙关心地上前扶住安栩摇摇欲坠的身体。 “你没事吧?本宫这就传太医为你诊治……你身上好烫……” 安栩的意识在逐渐模糊,眼前一片晕眩,整个人体力透支严重,实在支撑不住,便再次晕了过去。 …… 在睁开眼,已经是秋猎的最后一天。 经过太医的诊治,安栩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只是伤口不能再裂开了,否则又要重新缝合。 “小姐您醒了,多亏六公主请了太医为你疗伤,不然您的命都要保不住了。”木槿端着药坐在床边,满眼的心疼化作眼泪涌出。 安栩坐起身靠在床头,接过碗喝了一口,苦涩的滋味令她眉头紧拧,只能憋着气硬喝了进去。 “小姐吃颗蜜饯吧,六公主赏的,她还派人掌了季芯柔那个贱人的嘴,真是大快人心呢。” “是吗……”安栩的脸上并没有得意,反而略有担忧之色。 季芯柔为此被掌嘴,陆景琛定会为其打击报复她。 等等,还有一件更严重的事! 安栩紧张地抓着木槿的胳膊问道:“太子那边可有追究?” 毕竟,她抢了焱魔还用簪子扎了好几下,若是被追责,怕是难逃一死。 木槿摇摇头:“太子殿下那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派人把马牵走了,许是他知道我们救了六公主,将功补过了吧?” 安栩松了口气,当时情况危急,只能出此下策,现在想想多少是有些后怕。 陆景琛只是个小角色,不足为惧,反倒是墨廷渊才是个活阎王。 以后,还是尽量少招惹那位爷。 安栩已经筋疲力竭,有气无力地问道:“秋猎什么时候结束?” “明日就可以回京城了,小姐是想家了?” “早些回去,省得提心吊胆。”安栩脸色苍白地靠在床头。 这猎场危机四伏,若是季芯柔恨急了眼,半夜给她帐篷里塞头狼,也不是做不出来。 想到这里,安栩吩咐道:“你去禀告六公主一声,就说我醒了已无大碍,替我向公主谢恩。” “奴婢这就去,回来的时候给您带些吃的。”木槿点点头,起身就离开了帐篷。 安栩擦了擦脸上的斑点又拿下贴在牙齿上的龅牙,然后走到镜子前坐下。 之前在峡谷里看到水中倒影就已觉得惊为天人,如今对着镜子,更是万分惊艳。 难怪陆景云嫉妒到想要毁了原主。 这张脸若是被世人看见,怕是要引起不少的瞩目。 正想着,突然听到脚步声传来,气息平稳步履稳健,身上戴着佩剑,除了陆景琛怕也没有旁人了。 这么快就来兴师问罪了? 想到这里,安栩急忙拿起眉笔点在脸上,重新贴好假牙,故作镇定地坐在椅子上。 果然,陆景琛直接掀开帘子冲了进来,看到她气定神闲地坐着,二话不说上前将她拽了起来。 “放开!” 安栩甩开他的手,一脸嫌弃地往后退了两步拉开距离。 陆景琛指着她鼻子凶神恶煞地斥责道:“安栩,你竟敢害柔儿被掌掴二十,本王绝对不会就此作罢!” 安栩不屑,被打了二十个嘴巴算什么? 比起原主被狼活活咬死,季芯柔付出的代价不足千分之一! 何况,那是她咎由自取! “王爷想替你的白莲花打回来?那好啊,是六公主下的命令,不知王爷敢不敢去打公主殿下的脸?”她冷声反问。 “分明是你在公主面前说尽了柔儿的坏话!”他厉声喝道,抬手指着她。 安栩淡然一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嘴角的弧度充满了讥讽。 “哦,那王爷是不敢打公主殿下,所以跑到我这里来狗叫,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欺软怕硬吧?” 看着安栩如此嚣张,陆景琛脸色铁青,握紧了拳头遏制着想要掐死她的冲动。 “若非柔儿心地善良在本王面前不停地替你求情,本王早就杀了你!” 第8章 陆景琛你这个败类,大不了同归于尽! 听听,多么荒唐而可笑! 自己的未婚夫为了别的女人来辱骂自己的未婚妻,还恬不知耻的说是白莲花仁慈? 那她是不是还要对这对狗男女感恩戴德呢? 真不知自己到底造了多少孽,才遇到这么两个奇葩? 安栩目光骤然冰冷,苍白的脸上依旧是森然的笑意,淡淡开口道:“想杀我?来啊,就怕你没这个本事!” “你别挑战本王的忍耐极限!”他眼底露出杀气,说话时都咬牙切齿,仿佛恨不得把面前的女人给生吞活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什么血海深仇呢! 实际上不过是渣男为了小三欺负原配。 安栩懒得再跟他废话,光是看到他这张脸,就想作呕! 她转身往床边走去,不屑地说道:“有本事动手,没这个本事就滚出去,别妨碍本小姐养伤,没种的东西!” 她如此藐视,彻底激怒了男人。 “你找死!” 陆景琛忍无可忍,冲上前去想要扼住安栩的脖子。 本以为对付一个女人而已,手到擒来,可不曾想,安栩的身子就像是灵巧的细蛇,柔软地绕过他的胳膊,直接冲进了他的怀里。 等他反应过来,她已经近在咫尺,一双小手露出锋利的指甲扣在了他脖子上。 “陆景琛,你以为我会怕你?想杀我,也要看你自己够不够格!” “你好大的胆子!”陆景琛只觉女人指尖冰凉,贴在他脖颈处,竟有一种酥麻之感。 可他还是愤怒,恨恨地瞪着她。 安栩一把推开他,离得这么近,她嫌脏! 拿起桌上的抹布擦了擦手,她不屑道:“你一个连兵权都没拿到的空壳王爷,杀了我,这辈子都别想有出头之日,我劝王爷还是老老实实守着自己的白莲花过日子,别再来招惹我,否则我不介意玉石俱焚!” 陆景琛第一次看到如此严肃且透着威严的安栩,她的警告令他心悸,恍然有种无比陌生的感觉。 她不是安栩…… 可,看着她那张其貌不扬的脸,又无比确定她就是安栩。 陆景琛也凌乱了,他甚至开始怀疑,从前的安栩一直在伪装。 可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管她想干什么,陆景琛毕竟是镇南王,地位和尊严无可撼动。 他冷冷一笑:“本王虽然不能杀你,但可以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 说到这里,他命令道:“来人,安栩扰乱秋猎,引发狼群动乱,押回京城关进王府地牢,听候发落!” 帐篷外,一群护卫冲了进来。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狗男人!”安栩怒骂一声,直接拿起桌上的簪子冲着众人吼道,“谁敢过来我就杀谁!” “哼,本王劝你不要浪费力气,若再碰到伤口,地牢里可没人帮你上药。”陆景琛气定神闲地站直身躯,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你就不怕我一头撞死,好让你竹篮打水一场空吗?没有我,镇南王的位置你也要让出来!” 陆景琛眼底露出阴险的笑意,冷声威胁道:“你不会死的,木槿那个丫头跟了你这么久,你怎么忍心把她交给本王照顾?” 闻言,安栩的内心无比愤恨,痛斥道:“你这个畜牲!” “本王看在父王的面子上对你百般容忍,若再敢出言不逊,本王不介意娶一个哑巴当妻子!” 退无可退、忍无可忍。 安栩急了,她上辈子这辈子都绝不会任人宰割! “你这个败类,我跟你同归于尽!” 她大喊一声,握着簪子朝他冲了上去。 “不自量力,将她拿下!”陆景琛一声令下,护卫们直接动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帐篷外突然传来一声怒喝:“住手!” 众人一愣,转而看去,只见墨沉雪带着人冲了进来。 “都给本宫退下!” 她一发话,护卫们纷纷看向陆景琛,等待示意。 安栩也冷静下来,站定在原地,手中还紧紧攥着那根簪子。 陆景琛不悦:“六公主,本王在与自己的未婚妻说话,与外人无关,还请公主不要插手别人的家事!” 墨沉雪才不理他,径直走到安栩身边拉住她的手,义正严辞地说道:“她是本宫的救命恩人,谁敢碰她就是藐视本宫,小心你们的狗头,还不退下!” 安栩只觉得她的手很是温暖,顿时增添了许多的底气,心中更是感动不已。 护卫们不敢造次,只好灰溜溜地退了出去。 老镇南王功高盖主,去世后虽然将爵位传给了陆景琛,可虎符并不在他手中,没有兵权,墨沉雪也就没必要忌惮他。 至于以后,那就以后再说。 “安栩我们走。” 墨沉雪要带安栩离开,陆景琛见状挡在门口。 “慢着,公主这是要带本王的未婚妻去哪?” “本宫要带她一同去狩猎。” “抱歉,她身体不适,恐怕去不了。”说完,眼底带着威胁看向安栩,沉声命令,“到本王这里来!” 安栩冷哼一声,丢给他一记白眼,连理都不理,直接无视。 这举动彻底激怒了陆景琛,可他刚要上手去抢人,就被旁边的侍卫首领萧瀚拦截。 “王爷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万一误伤了六公主,可是掉脑袋的重罪!” “哼,本王并不想伤害任何人,只是想带自己的未婚妻回京而已,奉劝你们不要多管闲事!”陆景琛并未退让,反而一脸势在必得。 墨沉雪将安栩挡在身后,推开面前的萧瀚,昂首挺胸展现公主的威仪。 她冷傲地抬起下巴,语气坚决:“怎么,镇南王这是信不过本宫?你放心她在本宫这儿安全的很,不会受到一丁点儿的委屈,绝对比在你身边要安全的多,哼!” 说完,她拉着安栩直接往外走。 陆景琛脸色铁青,上前一把抓住了安栩的另一只手。 语气急躁地说道:“六公主,安栩她需要静养,就不劳您照顾了。” 话音刚落,季芯柔戴着面纱走了进来,恰好看到陆景琛抓着安栩的手,想要将她拉进怀里的架势。 顿时,那双秋水般的杏眸很快就盈满了泪光,楚楚可怜地望着他,语气很是委屈。 “王爷……你……” 第9章 毕竟婊子配狗天长地久! 陆景琛低头看了一眼拉着安栩的手,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快步走了过去,紧张地解释道:“柔儿别误会,本王不是有意要拉她的手……” 季芯柔打断了他,强忍着委屈撑起一抹令人心疼的笑意,整个人显得脆弱而温婉。 她语气柔软地说道:“王爷不必解释,柔儿相信你,何况王爷和安妹妹本就有婚约在身,有何亲密之举也是情理之中,柔儿绝不是那种争风吃醋只会王爷添麻烦的女人。” 这话,可真是一语双关。 既表现了自己包容大度,又在暗指安栩嫉妒成性。 看着季芯柔因受伤而被面纱遮挡起来的脸,陆景琛心疼不已,拳头在袖子里握紧,神色愤怒地瞪过来。 安栩瞥他一眼,冷笑着怼道:“看什么看?您放一百二十个心,我也不会为了您争风吃醋,不值得。” “你也配?”陆景琛不屑道。 “那倒是真不配,毕竟婊子配狗天长地久嘛。” “你……” 陆景琛刚要发怒,墨沉雪突然挡在安栩前面,倨傲地训斥道:“季芯柔,你好大的胆子,看到本宫竟然不行礼!” 季芯柔无理反驳,只好乖乖欠身:“臣女见过公主殿下。” 墨沉雪故意等了一会儿才说:“起来吧,好端端的,你来这里做什么?” 季芯柔起身后故意摇摇欲坠地倒进了陆景琛的怀中,而后一脸惊慌地站稳:“回公主,臣女听说王爷要将安妹妹送回京城,特意来求王爷开恩,不要因为臣女而怪罪安妹妹。” 听她如此解释,安栩和墨沉雪不约而同地翻了一记白眼。 可真能装! 如此拙劣的演技,恐怕也只有陆景琛这样的蠢货才看不清楚吧? 果然,听到季芯柔如此“善良”的话,陆景琛当场就面露心疼。 “柔儿别担心,孰是孰非本王自有分辨,你就不要管了。” 两人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彼此,简直是辣眼睛。 安栩忍无可忍地说道:“王爷、季小姐,您二位慢慢玩,注意卫生,我陪公主狩猎去了。” 说完,便拉着墨沉雪往外走去。 季芯柔眼底闪过一抹精光,急忙追了出去问道:“安妹妹这是要参加秋猎?不如我们一起?” 安栩毫不客气地拒绝:“你跟我一起,我很难保证不把箭往你脸上射!” “放肆,你敢伤柔儿一根头发,本王都不会放过你!”陆景琛急忙站出来撑腰,生怕自己的白莲花受一丁点儿委屈。 安栩无语,只觉得跟他们多说一句话都是在拉低自己的智商。 季芯柔面具之下的嘴角露出一抹邪笑,趁机接着话茬说:“既然安妹妹如此自信,不如我们比一比如何?” “比什么?”安栩蹙眉。 “比谁能夺得本次秋猎的头筹。” “哦?赌注呢?”安栩顿时觉得有点儿意思。 “你不是很讨厌我吗?若是你赢了,以后见了你我自当磕头请安然后低头躲着走,可若是我赢了,你也当如此!”季芯柔冷声说道。 她明白,安栩和陆景琛的婚约是老王爷定下的,谁都不能改变。 日后她嫁入王府也只有当侧妃的份儿。 所以,她不甘心低安栩一头,只要她赢得这次的秋猎,即便是侧妃又如何,照样能让安栩低头绕着走!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安栩点头应战。 很久没有不怕死的敢来挑战她的胜负欲了,这次要不把季芯柔踩在脚底下,她雇佣排行榜第一的名头就算是偷来的! “一言为定,公主殿下可当证人。”季芯柔难掩眼底的兴奋。 “公主,劳烦您了。”安栩说道。 “不劳烦,本宫十分乐意!” …… 安栩和墨沉雪一同前往马场骑马拿狩猎的装备。 路上,墨沉雪格外兴奋:“安栩,从小到大没什么人能入得了本宫的眼,但是你和那些庸脂俗粉完全不一样,本宫喜欢你!” 面对她如此坦率直白,安栩很难不喜欢这个敢爱敢恨、单纯不做作的六公主。 “臣女也喜欢公主殿下的性格,率真洒脱。” “待会儿我一定要把你引见给大哥。” “谁?”安栩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皇兄,当朝太子!” “……” ಠ_ಠ安栩裂开了。 躲都躲不及呢,怎么敢去见他! 一想到当时他隔着数米看向自己那杀人的眼神,安栩就觉得后背一阵寒凉。 “哎哟!”她突然痛苦地捂住了左肩。 “你没事吧?”墨沉雪紧张地问。 “臣女觉得伤口好痛,许是刚才被陆景琛伤到了,要不公主还是自己去狩猎吧?” 跟季芯柔比起来,她的小命更要紧。 安栩长这么大,还没有怕过谁,但是墨廷渊绝对是个活阎王。 她试图靠装病来蒙混过关。 “伤口痛?来人啊传张太医过来!”墨沉雪紧张不已,立刻就要找太医。 “不必了公主,不用麻烦太医,臣女休息一下就好。”安栩急忙阻拦。 墨沉雪看她一脸心事重重甚至还有些担惊的表情,不由问道:“安栩,你是不是在害怕皇兄他……” “没,我怎么会害怕太子殿下呢?呵呵……”安栩一脸心虚。 “你放心,我皇兄很温柔的,外界传闻他残暴嗜血都是假的,他对我很好,也会爱屋及乌喜欢你的!” 安栩一脸无语。 外界传闻如果真的有误,怎么会有刺客要杀了他替天行道? 而且,他对自己妹妹好,可不代表对外人好啊! 安栩亲眼看到墨廷渊那个魔鬼是怎么用弓弩射穿柳青青的脑袋。 一想到自己偷走他的马,还用簪子扎了好几下,安栩就觉得脑瓜子嗡嗡的。 真要是被太子抓住,她一定会死的很惨! 想到这里,安栩表情更加痛苦:“公主,臣女实在是疼的厉害,要不还是算了吧?” 见她如此抗拒,墨沉雪一脸失望:“那好吧,本宫还想着与你联手一起拿下秋猎之王,到时候把得来的百金全给你,既然你实在不想去,就算了。” 百金!? 刚才还佝偻着身子的女人突然挺直腰板。 “殿下,您刚才说什么?百金?” 第10章 狗太子,休想阻止她捞金! “对啊,赢得秋猎头筹可获一百两黄金。” 安栩眼睛瞬间亮起无数的星星,嘴角忍不住上扬。 她初来乍到,想要脱离陆景琛,就必须要有本钱。 这一百两黄金,她势在必得! 什么狗太子,休想阻止她捞金! 想到这里,安栩郑重其事地握住墨沉雪的手:“殿下,我突然觉得伤口不疼了。” “你可别勉强自己,身体最重要。” “不勉强,臣女非常想和殿下并肩作战,建立革命友谊!” “真的?”墨沉雪眼底闪过狐疑。 “那当然,因殿下的鼓励,臣女此刻神清气爽、精神抖擞呢!” “那出发吧!” …… 野兽区。 墨沉雪骑着马一边走一边说道:“秋猎的规则是男女分开比,若我们这次能猎下狼王,必定会夺得头筹。” 话音刚落,便看到不远处等候多时的陆景琛和季芯柔,他们二人竟然共乘一匹马。 “看来安妹妹也想拿下狼王。”季芯柔靠在陆景琛怀中,眼底露出嘲讽之色。 不过是侥幸从黑狼口中逃脱,就想跟她比狩猎,就算有御前侍卫跟随又如何? 陆景琛可是大秦第一狩猎高手,射杀一头狼王而已,不在话下。 想到这里,季芯柔只觉得无比骄傲,仿佛已经赢得了比赛,得意地挺起胸膛。 安栩和墨沉雪对视一眼,默契地骑着马径直走过去,完全无视。 陆景琛见状刚要生气却被季芯柔拦住。 她咬了咬牙,装出一副善良柔弱的模样:“王爷不必生气,咱们跟上去吧,万一有狼群出来,也好有个照应。” “安栩若能有你万分之一懂事,本王也不至于如此厌恶她!”陆景琛拧眉,转头满眼嫌弃地瞪着安栩背影。 “走吧王爷,不要计较这些了嘛。” “好,本王全是看柔儿的面子。” …… 一行人继续往山林里行进,可走了半天,别说狼王,就连狼的影子都没见到。 这一路上季芯柔时不时就发出尖叫,不是害怕蜘蛛就是害怕蚊子,十分令人无语。 “到底还能不能找到狼群了?”墨沉雪有些不耐烦。 安栩环顾四周,寻找狼出没的痕迹,她沉着地回答:“公主,我们这么多人,狼群必定有所警惕,不敢出来了。” “那怎么办?”季芯柔担心道。 若谁都没有猎到狼王,还怎么算输赢? 安栩冷静地说道:“我们得想办法引它出来。” “怎么可能引出来呢?”季芯柔一脸狐疑。 懒得理会她,墨沉雪问道:“就算引出狼群,我们要怎么判断哪匹是狼王呢?” 跟在后面的季芯柔插嘴道:“分不清那就将狼群一网打尽,谁杀的多,就算谁赢!” 安栩眸色鄙夷地瞥了她一眼,直接选择无视。 既然说好了只是猎杀狼王,就没必要大开杀戒,对狼群进行屠杀。 她禀报道:“公主殿下有所不知,一般尾巴翘得最高的就是狼王,而且狼群会把得到的猎物先献给狼王。” “安栩,你懂的可真多啊!那你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狼群吗?”墨沉雪眼底露出崇拜之色。 季芯柔不屑地撇撇嘴,心中满是嫉恨,但也不敢再多嘴。 陆景琛深感意外地打量着安栩,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样的见识! 安栩看着脚下,不由摸了摸下巴:“狼群的活动范围应该就在这附近,只不过我们的到来让它们暂时转移了。” “你怎么知道?”陆景琛忍不住好奇。 安栩不耐烦地解释:“王爷,仔细看一下这地上,是有脚印的,而且还有狼群的气息。” 墨沉雪一听,摸着脑袋问:“本宫怎么什么都没闻到?萧瀚你闻到了吗?” “卑职并未闻到什么气息。”萧瀚如实回答,但也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准备随时为了保护公主而战。 身后的侍卫们也都提高了警惕,若是墨沉雪再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这些人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就在众人都一筹莫展之际,安栩突然从背后抽出一支箭,对着空中一射。 紧接着,一直大雁从天而降落在了草堆里。 众人疑惑,不是要猎狼吗?怎么还射了一只大雁?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安栩从容淡定地跳下马,走过去将大雁的尸体捡起,抽出箭放回背篓。 然后她说道:“萧瀚首领,还请您带公主退后一些。” “是,安小姐请小心。” “待会儿看我手势。” “明白!” 沟通好以后,萧瀚便率领众人围着墨沉雪一起退到了十米远外的树林里。 季芯柔见状也说道:“王爷,我有点害怕。” “柔儿不怕,我们也退后,省的看她装神弄鬼。”陆景琛说完,也带着众人退到了一旁。 安栩懒得理会他们,直接将大雁的尸体丢在最显眼的地方,并在周围洒满石灰粉,然后骑着踏雪隐藏起来。 不一会儿,果然有一只黑狼率先冒出头来,它很是机警地左右查看,发现没有异常才敢出来叼起大雁转身跑进丛林中。 安栩冲着萧瀚招了下手,然后自己率先骑马追了上去。 黑狼的脚掌沾到了石灰,所以一路上都留下了白色的脚印。 跟着这些脚印,安栩终于找到了狼群却不敢轻易上前。 刚才那只叼走大雁的狼竟然将猎物扔在了一只体型最大的黑狼面前,然后低着头退到一旁去。 季芯柔看到眼前的一切不由激动万分,抓着陆景琛的胳膊,小声说道:“王爷,是狼王!” “……”陆景琛并未理会她,目光始终投向安栩,面露疑惑。 他察觉到了安栩的异常,若是以前,她断然是没有胆子参加狩猎,可此刻就连如何分辨狼王和寻找狼群都是一副经验老道的模样。 她身上竟然出现以前从未有过的镇定与沉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爷?王爷!你干嘛一直看着安栩妹妹,您是不想让柔儿赢了?”季芯柔见状,连忙不高兴地瞥着小嘴。 陆景琛回过神来笑着拍拍她的头,安抚道:“你放心,本王不会让你输。” “谢谢王爷!” 第11章 你是什么料子的包袱这么能装 这边你侬我侬,而墨沉雪却是一脸担心地看着走在最前面的安栩。 一旦被狼群发现,她一个人在那边会很危险。 想到这里,墨沉雪命令道:“萧瀚,保护好安栩!” “公主放心,卑职定当竭尽全力护你们二人周全!”萧瀚握紧手中的剑,一脸郑重。 安栩躲在树后面,悄悄地拉开弓箭对准了狼王的脑袋。 她纤细的身子绷紧,直直的腰背看起来十分精练,拉弓的手法十分娴熟稳重,浑身充满了势在必得的自信与力量。 这一箭若射中了,安栩便可以一雪前耻,狠狠将季芯柔踩在脚下,让她以后见了自己都绕着走! 季芯柔见状急忙拽了拽陆景琛的袖子,紧张地说道:“王爷,柔儿也想要狼王。” 陆景琛闻言看向她,目光之中带着温润,柔声哄道:“狼王是她先找到的,就让她先射,不过就凭她未必能射中。” “可是……安妹妹以后会是王爷的王妃,柔儿什么都不是。”季芯柔委屈地挤出两滴眼泪。 “好柔儿,你怎么会什么都不是,你是本王的侧妃,本王只倾心于你,对她不过都是逢场作戏。” “那也许成婚后王爷和她两人在一起久了,就会动情了呢?” “怎么可能,本王又不是那种对任何女人都可以动情的人,你放心,就算全天下女人都死绝了,本王也不会喜欢她。” 听到他这么说,季芯柔终于满意的点点头,脸上露出娇羞得意的笑容。 墨沉雪狠狠白了两人一眼,差点儿把昨天的隔夜饭都吐出来。 她不禁想:这安栩什么都好,就是眼瞎喜欢上了陆景琛。 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的,跟自己大哥墨廷渊比起来,差得远呢! 正想着,安栩的弓箭已经蓄势待发,只见她稳稳对准了狼王的脑袋,拉了个满弓便放了出去。 “嗖!”地一声,离弦之箭飞射而出,眼看快要射中狼王之际,季芯柔突然尖叫了一声。 “啊!” 狼王察觉到有危险,迅速闪开,躲过了致命一击。 安栩射出的箭狠狠插进狼王身后的一棵大树上,没有击中目标。 她气愤地回头瞪着季芯柔,恨不得直接把弓砸她脸上。 “你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有意思吗?” 公平竞争她无所谓,可若是搞这么肮脏的手段,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季芯柔见她没射中,面纱之下的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阴笑,而后满眼惊恐地往陆景琛的怀里靠。 “王爷,柔儿不是故意的,刚才吓死人家了啦,这么血腥恐怖的画面,柔儿不敢看才会忍不住叫出了声,对不起安妹妹,都是我不好……” 说着,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往外挤眼泪。 陆景琛眼底闪过一抹尴尬,下意识地不敢去看安栩的眼神,转而抱着季芯柔安抚道:“好了柔儿,这也不是你的错,本王知道你心地善良见不得杀生。” “谢王爷体恤。”季芯柔靠在陆景琛怀里,神色得意地看向安栩,满眼挑衅。 “你是什么料子的包袱这么能装……”安栩刚想一箭射死她,突然听到身后狼群在低声吠叫着。 她转身看过去,只见狼群受到了惊吓,都龇牙咧嘴地露出凶狠之色,伏低做出攻击前的姿势。 安栩心道不好,连忙喊道:“狼王发怒了,这里是它们的地盘于我们不利,萧侍卫带公主先撤!” 季芯柔见状却不以为然:“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呢,区区几头狼而已,我们这么多侍卫,直接放箭啊!” 安栩瞪着她,不屑道:“刚才是谁见不得杀生,如今却要赶尽杀绝,你还真是癞蛤蟆跳脚面不咬人你恶心人!” “你……”季芯柔被骂顿时气的脸色通红说不上话来。 安栩懒得理她,骑着踏雪转身就奔向墨沉雪。 没错,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类的确可以掌握其他动物的生死。 但这不代表,就要滥杀无辜。 秋猎本就是将贵族们的娱乐凌驾于生命之上的活动。 安栩不赞同,也并不想反对。 弱肉强食本就是万物的生存法则。 可她的目标是狼王,绝不会因此就对整个狼群赶尽杀绝。 “总之,先撤退吧!”萧瀚说道便赶紧命令下去,“所有御林军听令,掩护公主和安小姐撤离!” “是!” 季芯柔蹙眉,一脸不悦,转而埋怨地说:“王爷,你看安妹妹自己射不中也不让我们射,分明就是耍赖嘛。” 陆景琛愣怔地看着安栩,听到她的话顿时回过神来,表情有些不自然。 “柔儿,她说的对,没必要大开杀戒,我们先退出去,再找机会。” 说完,也不管季芯柔一脸的不情愿,便策马带头往后方撤退。 可是,安栩的这一举动已经彻底激怒狼王,它仰天狼嚎,几十头体型庞大的黑狼便从树林里冲了出来,朝着安栩追了上去。 “这狼群是冲我来的。”安栩知道,自己刚才那一箭成功拉满了狼群的仇恨,她不想连累其他人,于是说道,“公主的安危要紧,我们分开跑,这样狼群不至于伤到公主。” 墨沉雪坚决不肯:“不行,本宫绝不能弃你于不顾,若实在跑不掉就只能与这群狼拼了!” 闻言,安栩的心底狠狠一怔。 不由想到自己身死穿越而来的原因。 她被最信任的搭档抛弃,任务失败后惨遭敌人折磨而死。 她以为,危及生死之即,无论多么深厚的感情,都会选择抛弃她。 可是墨沉雪没有。 即便她们才认识一天。 “好,把它们都杀掉我也绝不会让你受伤。”她握紧手中的弓弩,目光无比坚定。 墨沉雪并不知自己一句话对安栩而言是莫大的鼓励,只是一边策马一边愤恨地说:“都怪季芯柔那个贱人莫名其妙地大喊,才引来狼群,本宫绝不会放过她!” 安栩也厌恶季芯柔,可相比之下她更恨陆景琛。 若是没有人撑腰,季芯柔怎么敢如此放肆,归根究底,是自己的未婚夫给了那贱人勇气。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就算没有青梅竹马,至少还有兄妹的情份。 第12章 这不是刺伤焱魔的女强盗吗? 可是陆景琛对她冷漠疏离,甚至不顾婚约,当着她的面对季芯柔百般宠溺呵护,为了别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践踏原主的尊严和爱意。 这样的男人,配不上原主的深情。 从此以后,她会代替原主让这对狗男女为之前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一行人策马疾驰,身后的狼群却紧追不舍。 黑狼体型本就比一般的狼大,四肢的爆发力和耐力也很高,所以再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被追上。 “萧瀚,我负责把狼群引到前面的空地,你带领其他侍卫进行射杀。”安栩大声说道。 “安小姐你要小心!” “没问题的!” 说完,安栩便直接勒紧缰绳带着踏雪往另一条路上跑去。 果然,狼王的目标是骑白马的安栩,带着群狼一起往空地跑去。 侍卫们也紧随其后将那片空地包围起来,架起弓箭开始射杀追来的黑狼。 狼群被惊地四散,但并没有逃,而是选择了应战。 场面混乱之际,安栩回过头发现刚才那只巨大无比的狼王正紧紧盯着自己,幽暗的眼睛冒着绿光充斥着嗜血的杀气。 下一秒,狼王一跃而起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安栩扑了上去。 它的后腿粗壮有力,即便安栩骑着马,它依然能轻松跃到她的头顶。 眼看锋利的獠牙就要一口咬下自己的脑袋,安栩也不退缩,举起弓箭对准了狼王张开的嘴。 千钧一发之际,两支箭同时射了出去。 一只只穿喉咙,另一只则射中狼王的脖子,将其击飞在地。 狼王一死,群狼无首便纷纷选择了撤退。 空地上到处都是黑狼的尸体,安栩跳下马刚要去砍狼王的首级,就听到季芯柔大喊道:“那是王爷射中的!” 安栩回头,陆景琛和季芯柔骑马走过来,两人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脚下的狼王尸体。 原来刚才射中狼王脖子的那一箭是陆景琛干的。 她不屑地扯了下嘴角:“季小姐,你看清楚了,我射中的是喉咙,狼王是我射死的。” 季芯柔刚想反驳却被陆景琛拦住,他开口说道:“柔儿,本王会给你猎其它的,这狼王确实是安栩射杀的。” “可是,王爷……” 季芯柔没想到陆景琛竟然会为安栩说话,她急了,眼眶一红泪水就潸然落下。 “这狼王是安栩找到的,也是她射杀在先,所以就让给她,你放心本王绝不会让你输。” 虽然要让出猎物,但听到他这么说季芯柔也不好再闹,毕竟要懂得见好就收。 “既然王爷这么说,那柔儿自然是相信王爷,恭喜你安妹妹,可以拿到狼王了呢。”她擦了擦眼泪,故作娇羞地挽住了陆景琛的手臂。 安栩看都懒得看两人一眼,转身上马对着萧瀚说道:“麻烦您派人将狼王尸体运回去,我再去看看有没有别的猎物。” 陆景琛既然想要帮季芯柔赢得赌注,就一定会从数量上远胜自己,所以她也不能懈怠,还要再抓一些其他的猎物。 “是。” 墨沉雪见状也要跟去:“等等我……” “殿下,您受累了,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放心我很快就回去。”安栩阻拦道。 若是再遇到狼群她自己倒是可以逃走,只是带着墨沉雪实在累赘。 “那好吧,安栩你自己要小心啊。” “嗯。” 说完,安栩便骑着踏雪离开。 陆景琛微微蹙眉,看着她背影消失在树林里,眼底隐隐有担忧之色。 “王爷,您看什么呢?”季芯柔见他视线望着安栩,不由蹙眉一脸吃味。 “没什么,柔儿你先回去休息,本王会帮你抓足够的猎物,绝不会让你输。” 季芯柔担心他会去找安栩,连忙说道:“王爷您带柔儿一起去不行吗?” 陆景琛解释道:“本王是想去峡谷帮你猎一头棕熊,这样一来,你就可以赢了,只是峡谷凶险,本王不愿让你设身险地,柔儿乖乖听话回去好好休息行吗?” 他如此温柔的语气,哄的季芯柔脸红心跳,只能羞涩地低下头:“那王爷要小心,不要受伤,否则柔儿可是会心疼的。” “好,青屿送芯柔回去。” “是。” …… 安栩在林子里逛了一会儿,举起弓箭对准猎物又于心不忍地放下来。 射杀狼王是因为之前她被狼群围攻,身上也被狼咬伤。 可其它动物又没招惹她,何必为了一个愚蠢的赌注去牺牲更多的生命。 安栩骑着马慢悠悠地往前走,突然,她发现前面林子里有只漂亮的梅花鹿,身上的斑点就像一朵朵盛开的红梅,栩栩如生。 她怕吓跑小鹿她便将弓箭挂在踏雪身上,然后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梅花鹿发现了她,可是没有逃跑,而是乖巧地跪坐在青草地间等着她走过来。 安栩觉得很有趣,笑着说道:“你好小鹿……” 梅花鹿歪了歪脑袋,睁着那双水盈盈的大眼睛睫毛浓密且卷翘,可爱的像一只小精灵。 她凑了过去,就在手掌快要摸到小鹿的脑袋时,一支利箭飞射而来。 “嗖”地一声,小鹿的脖子被射穿,倒在了血泊之中。 安栩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脖子也是骤然一凉,转而低头一看,竟是一把冰冷而锋利的剑刃抵在自己的脖颈大动脉。 “哟,这不是刺伤焱魔的女强盗吗?”男人冷淡戏谑。 安栩抬头看去,拿剑指着她的正是大怨种墨廷渊。 四目相对,她竟心虚。 这男人,气场好强。 仿若黑夜之中的浓墨重彩,清隽无死角的面容下,藏着浓烈的杀机,阴森、冷冽,让人不敢直视。 他那双深邃的赤色瞳仁,死死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薄唇微微扬起,露出一抹几乎变态般邪佞的笑意。 “竟然还敢出现在狩猎场,看来是活腻了啊,不如本宫亲自送你一程?” 说话间他眼底迸发出狠戾嗜血的杀意,那把玄铁重剑明显更加用力地嵌进她的皮肉中。 若不是墨沉雪求情,他昨日就已经将她抓回来剁碎了喂狗。 没想到,她竟还敢出现在这里,果真是没把他这个暴君放在眼里。 第13章 臣女一直都深深爱慕于太子殿下 安栩急忙大喊道:“等等!” 剑气张扬,恰好停顿下来,男人眼底尽是危险的肃杀之气,冷冷问道:“怎么,怕了?” 安栩眸光一闪,想要找他的破绽,可这家伙的剑就怼在她脖子上,只要动动手指,她就会喷血而死。 还是先想办法将其稳住,等他露出破绽再反杀! 想到这里,安栩说道:“殿下,臣女不是故意要刺伤您的马,是因为……” “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有意的?” 男人冷声打断,管她说什么鬼话,他绝不能原谅她昨日的所作所为。 安栩蹙眉,这狗太子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肯定是想要杀了她。 既然如此,她也不必解释。 想到这里,她反而镇定下来,换了一副理直气壮的嘴脸:“对,您说得没错,我就是有意的。” 闻言,墨廷渊愣了一下,着实有些出乎意料。 还以为她会和其他人一样选择跪地求饶呢,却是有些意思,难怪墨沉雪会护着她。 墨廷渊薄唇一扬:“本宫欣赏你这份勇气,那便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只要你的理由能说服本宫,就饶你一命。” 安栩蹙眉。 理由? 这个时候,给他一个什么理由最合适? “我……” 她一犹豫,脖子上的剑贴得更紧。 “不说话是在想着怎么说谎?本宫最讨厌欲言又止,任何谎言被拆穿,都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明白吗?”男人威胁道。 “是……” “还不快说?”墨廷渊不耐烦地催促。 安栩磕磕绊绊地说道:“臣女……喜欢殿下。” 她不擅长口是心非,一时也不知是紧张还是羞愤,让原本因受伤而显得苍白的脸色瞬间涨红。 “什么?”墨廷渊怔忡一愣,身上凌厉的杀气在逐渐消散。 安栩已然开了口就干脆豁出去。 她继续说:“臣女一直都深深爱慕于太子殿下,可又自知样貌平庸不配入您的眼,于是只能用这样极端的方法来引起您的注意,还请殿下看在我义父陆骁的份上网开一面……” 她这个理由很烂,烂的出奇。 可是,除此之外她想不出其它理由。 墨廷渊狠戾无情,安栩只能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赌。 另外,她没有提陆景琛而是提起了老王爷陆骁。 比起新的镇南王,老王爷可是为大秦江山立下过汗马功劳。 墨廷渊怎么着也要给死人一点面子吧? 她冒险一试,大不了被一剑封喉,说不准能穿回去呢。 安栩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可等了半天,那把玄铁剑刃依旧冷冰冰的贴在她的脖颈上。 她缓缓抬眼对上那双赤色的眸子,心底猛然一颤。 眼前的这男人,明明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可浑身上下却偏偏有种轻尘脱俗的贵气。 阴鸷暴虐、矜贵清冷。 矛盾的结合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骇人的魅力! 墨廷渊微微勾着嘴角,眸色深邃幽暗让人琢磨不透他此刻内心的想法。 只是听到他冷笑:“陆景琛的未婚妻,却爱慕于本宫,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啊。” 他将剑横在她脖子上俯身凑近,鼻尖几乎要贴在她的山根处,垂着眼帘用那双赤色的眸子死死盯着她。 女人的眼睛略微湿润,纤长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好似蝴蝶的翅膀般俏皮。 若忽略脸上的斑点和丑陋的牙齿,她倒是有一双极为勾人凤眸。 男人的靠近让安栩更加紧张,他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钻入她的鼻息,带着一抹清冽的薄荷香。 她从未有过这样心悸的感觉,整个人像是在峭壁上悬着。 她咽了下口水,反应过来急忙回答:“殿下天之骄子,自然胜过陆景琛百倍千倍。” “是吗?你说你喜欢本宫,可是本宫不记得曾见过你。” 安栩翻找原主的回忆,而后说道:“三年前您率兵击退南蛮,凯旋回朝时,骑着那匹金棕色龙马走过京城千集,臣女便对您一见钟情。” 闻言,墨廷渊莞尔,赤色眸子闪过精光:“那你喜欢本宫什么?” 安栩汗颜,这家伙明明拿剑抵着她的脖子,却问她这种问题。 气氛莫名变得暧昧了是怎么回事? 强忍着不安,她被迫吹起了彩虹屁。 “殿下俊美无双、容貌出众。” “呵,本宫只有这张脸值得你喜欢吗?”墨廷渊的神色阴沉下来。 安栩立刻补充:“还有您英明神武、运筹帷幄……” “陈词滥调,来点儿新鲜的。” “呃……”安栩无语。 这男人是故意想听她拍马屁吧? 看起来一脸冷傲,实则心底很是受用呢! 再这样吹下去,她自己都要被恶心吐了。 要不是这把剑横在脖子上,她一定会把他的头狠狠按进泥里! “词穷了?就这点儿能耐,也敢对本宫痴心妄想?”墨廷渊用剑挑起她的下巴,目光轻蔑地睥睨着。 安栩咬咬牙,强颜欢笑:“殿下说的对,臣女再也不敢了痴心妄想了。” “你这种行为,可以用一句俗语来形容,本宫给你个提醒,如何?” “什么?” “癞蛤蟆……” 安栩一愣:“想吃天鹅肉?” “还不是很蠢嘛,小癞蛤蟆。”墨廷渊丝毫不掩饰鄙夷嘲笑,在他眼里,安栩就是自不量力。 长得丑,想得到挺美。 一边与陆景琛有婚约,一边又跑来勾引他,还真是水性杨花。 这样的贱人,杀她只会弄脏他的白泽剑。 想到这里,墨廷渊收起剑,冷冷说道:“滚,别再让本宫看到你!” 说罢,他将佩剑插回剑鞘,转身朝着峡谷的方向走去。 安栩保住一条命,心底憋闷已久的愤恨终于不需再忍。 环顾四周,没有人。 即便现在杀了这狗太子为民除害,也不会有人知道是她所为! 想到这里,安栩决定以绝后患。 她转身奔向踏雪,一跃而起坐在马背上,一手拿弓一手拉箭,对准了墨廷渊的后脑勺就射了过去。 谋杀储君是诛九族的重罪,若是失败,她就说是陆景琛指使的,到时候大家一起死她绝不吃亏。 胆敢骂她是癞蛤蟆,这口恶气不出,她实在憋屈! 墨廷渊感觉到背后有凌厉的阴风袭来,身体本能地闪避,一支利箭直穿他的残影,射中身后的大树。 第14章 想要取这暴君的狗命! 刚才还表明爱慕的少女此刻竟然对他连发数箭,眉宇间尽是绝情。 “弑杀储君,你好大的胆子!” 怒吼一声,他抽出长剑击飞她射来的箭。 安栩射杀失败,非但没有慌乱,反而十分淡定,冷冷一笑,挂上三支箭再次拉弓:“是你自己找死!” 话音一落,三箭齐发。 “本宫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墨廷渊眸光阴鸷,俊脸上布满杀气,缓缓抽出了白泽剑。 就在此时,树林里突然射出无数利箭,如同雨水一般朝着墨廷渊落去。 安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一定是有其他人想要取这暴君的狗命! 可墨廷渊也不是一般人,他运功而起,将所有的箭击飞。 树林中无数蒙面黑衣人握着长刀,满身杀气地冲了出来。 这些人的目的,毋庸置疑。 安栩勾起嘴角,幸灾乐祸地说道:“看来殿下有一场硬仗要打,臣女恕不奉陪,告辞!” 说完,她骑着马刚要跑,墨廷渊却吹了一声口哨。 安栩还没反应过来,身下的踏雪突然调转方向奔了过去。 “???” 她一头雾水之际,墨廷渊却一跃而起坐了上来,并将她牢牢困在怀中。 “你干什么?”安栩怒声质问。 “踏雪是本宫先驯服的,不想被扔下去,就老实点儿!” “刺客要杀的是你,不是唔……”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往她嘴里被塞了一颗什么东西。 安栩没防备,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药丸就这样顺着喉咙吞了下去。 “咳咳咳……你……你给我吃了什么?”她想抠出来可为时已晚。 墨廷渊一边驱马狂奔向峡谷,一边说道:“噬血丹,你放心,暂且死不了,这是种慢性毒药,每月十五便会毒发,若没有本宫的解药,你必死无疑!” “你……你卑鄙!”安栩咬牙切齿。 “前一刻还说爱慕本宫,下一刻就放暗箭想要本宫的命,到底谁卑鄙?如今你和本宫在一匹马上同生共死,自己掂量!” “……” 安栩后悔了,早知会遇到他这个扫把星,刚才就应该跟着墨沉雪回帐篷里喝茶聊天。 来不及多想,身后的刺客穷追不舍,甚至开始朝着两人数箭齐发。 墨廷渊继续威胁:“解药只有本宫才有,如若本宫被射死了,你也别想活。” 安栩愤恨地瞪了他一眼,来不及多想,当即拿起他腰间挂着的弓弩转身朝着刺客射去。 两人一路逃到了河边,踏雪及时刹车,看着眼前湍急的河水,不敢贸然冲进去。 墨廷渊一把揽住安栩的腰跳下马,然后说道:“踏雪,走!” 踏雪顺着河边冲入了树林中,很快就消失不见。 安栩落地后立刻将他推开,脸色不悦:“刺客是冲你来的,为什么非要拖我下水,莫名其妙!” 墨廷渊的手一空,不由生出些许失落,该说不说,这丫头长得丑,身材倒是不错,腰身不盈一握,娇软纤细。 他上前一步逼近她,神色威严:“你身上的剧毒,全天下只有本宫才有解药,所以从今以后,你对本宫不能有任何杀心,反而还要全力保本宫的命,否则解药断了,你也得死。” 安栩不屑:“大不了同归于尽,反正我烂命一条不值钱,能让大秦的太子殿下陪葬,也算没有白活一世。” 见她如此洒脱,墨廷渊眼底露出阴鸷的光泽:“你当真不怕死?” “怕死我就不姓安!” 小样儿,想用性命拿捏本小姐,你还差得远。 她可是从小就被当成杀人武器培养,在刀口上舔血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何况,若再死一次,说不定可以穿越回去。 有人当垫背,怎么算都不亏。 墨廷渊莞尔,抽出白泽问道:“好既然如此,敢不敢在无情赶到之前,跟这群刺客拼了?” “拼了?” 安栩眨了眨眼,回头一看,乌央乌央的刺客骑着马奔来,手中还有弓箭。 他们两个人怎么跟几十个人拼? 这太子是脑子进水了吧? 她心想,老娘就算死也不能死的这么轻如鸿毛。 “殿下水性如何?”她邪笑着问道。 墨廷渊微微蹙眉,眼底似有闪躲,嘴硬道:“还好,怎么了?” “走你!” 安栩大喊一声,抬脚将他踢进了湍急地河水中。 墨廷渊毫无防备就被水冲走,双手挣扎着胡乱扑腾起来,他不会游泳,甚至有严重的恐水症! “你放肆……咕噜咕噜……” 他的怒吼被疯狂灌进嘴里的河水给冲了回去,没一会儿就失去了知觉沉没在水中。 安栩见状不由惊讶:“不是说还好吗?这狗太子,真是死要面子!” 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扔掉手中的弓弩,深吸了一大口气,纵身跃进水中。 为首的刺客骑马冲到河边,看着已经不见踪迹的两人,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老大,这怎么办?” “哼,狗太子不通水性,这条河直通瀑布,他活不成了,回去复命吧。” “是!” …… 黑暗笼罩着整个世界。 突然,一道猩红的光撕破苍穹,耳边到处都是骇人的惨叫声。 年幼的墨廷渊跪在地上无助地推着身旁倒在血泊里的女人,他哭的歇斯底里。 “母亲,母亲你别丢下渊儿……渊儿听话,再也不淘气了……母亲……” 突然,一把利剑抵在他眼前,上面沾满了他母亲的鲜血,一个面容隐在阴暗中的男人,露出一双凶恶的眼睛,正居高临下地睥睨着他。 “这就送你去跟她团聚……” 话音未落,寒光乍现! “不……不要……母亲救我……母亲救我……” 安栩正在生火,突然听到墨廷渊大喊,她连忙起身过去查看。 不想招来刺客便打算捂住他的嘴,可男人竟突然长臂一挥将她死死环住,脑袋贴在她胸口,沉重的身躯在瑟瑟发抖。 “母亲别走……别离开渊儿……母亲……” 他这样呢喃着,倒让安栩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推开他,可是被抱得更紧了些。 无奈之下,她只好伸手抱住他的头,轻轻安抚着:“好,母亲不走,渊儿乖乖睡觉好不好?” “母亲,渊儿好想你……”墨廷渊浑身冰冷,突然钻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更加贪婪地将她拥紧。 第15章 娶头猪,也绝不会娶你! 安栩快要不能呼吸,气得狂翻白眼,干脆一记手刀敲下去,将墨廷渊给打晕,然后起身整理衣衫,还不忘愤愤地踢他一脚。 “一国储君竟然还是个妈宝男,我呸!” 骂完后,她继续去生火。 刚才一时情急她选择从水里逃生,却没想到下游是巨高的瀑布。 幸运的是瀑布中间有一个突出来的山体,因长年累月被水冲形成了一个水池般的凹槽,他们刚好掉进去,捡回了小命。 水池里有被冲下来的鱼,山洞里又有杂草和生长出来的小树,这样也足够生火烤鱼解决温饱。 架起火堆,安栩便将自己和墨廷渊湿透的衣服都脱下来放在火边烘干,而她则穿着肚兜和袭裤坐在一旁烤鱼。 她是现代人,没那么保守。 以前在组织基地,她除了身体结构以外和男人没什么两样。 领袖为了将她培养成比男人更出色的女杀手,十六岁那年就让她剪掉长发裹胸混进基地跟男人们一起训练。 她经常坐在岸上欣赏一群男人在河里洗澡,什么尺寸没见过,早看腻了。 所以,即便扒光了墨廷渊,她也没觉得有何不妥。 她一边烤鱼一边自言自语道:“这小子,发育的不错嘛,好像确实比以前看过的给力……” 过了一个会儿,墨廷渊迷迷糊糊苏醒过来。 他觉得脖子又痛又酸,像是落枕似的难受,强撑着坐起身才发现自己不着寸缕。 “本宫的衣服!” 他怒吼一声,下意识地伸手抱住自己紧实的胸肌,又愣了一下,想起哪才是重要部位,立刻伸手遮挡。 安栩一脸自然地将烘了半干的裤子给他丢过去,并且说道:“呐,将就穿吧,不用谢我。” “谢你?”墨廷渊目眦欲裂,紧紧捏着裤子,骨节都要碎了,他咬牙切齿道,“你好大的狗胆,竟敢扒了本宫的衣服!” 他堂堂大秦国的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近女色、清心寡欲了二十三年,到头来竟被安栩给看了个一干二净。 这于他而言简直是天大的羞辱。 安栩却不以为然道:“殿下,您昏迷不醒又浑身湿透,这样下去可是要生病的,臣女若是不帮您把湿衣服脱下来烘干,难道任由您自生自灭吗?” 墨廷渊迅速穿起裤子,怒火中烧地冲过去一把抓住安栩的领子,将她像兔子似的拎起来。 “你这个无耻下流的女人,以为用这样恶心的手段,本宫就会纳你入太子府吗?你做梦!本宫就是娶头猪,也绝不会娶你!” “那你去娶头猪好了,要不是看在解药的份上,我才懒得管你呢!”安栩也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你找死!” “放开我,不然我可不客气了。” “就凭你……啊!” 墨廷渊鄙夷的话还没说完,安栩趁其不备抬手就是一拳,硬生生杵在他的鼻子上。 他吃痛地惨叫一声连忙放开她的领子,捂着受伤的鼻子往后退去,只觉得一股暖流自鼻孔涌出。 放下手一看,竟然被打出了鼻血。 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尤其是女人! “你竟敢如此放肆,本宫身为太子,定要将你这贱人五马分尸!”墨廷渊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怒指着她,眸光似火,俊秀的脸庞全然是愤恨与诧异。 安栩揉揉小拳头,冷哼一声:“管你是太子还是天王老子,别人说你是暴君都怕你,可我才不怕呢!” 她傲娇地挺起胸膛,小脑袋高高扬着,全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 上一世,她整日提心吊胆,为了生存惶惶不可终日。 直到死亡那一刻她才明白,人活着绝不能畏首畏尾,她发誓,这辈子,势必桀骜不羁,肆意而生! 少女凤眼明亮清澈,没有丝毫畏惧,仿若苍劲的翠竹,坚韧不屈。 墨廷渊怔住了。 她说……不怕他? 从小到大,身边所有人都怕他、惧他,恨不得躲得远远的。 从未有人敢对他不敬,更不会有人敢骂他,打他。 安栩是第一个敢在他面前如此嚣张,如此暴躁的人。 她蔑视他,可他却并不生气,反倒却觉得有趣。 心中那团怒火瞬间就熄灭了,他捂着鼻子站在原地,满目怔忡,甚至忘了止血。 安栩看着他的鼻血顺着下巴流到了胸前,忍不住蹙眉问道:“喂,你没事儿吧?” “……” 墨廷渊回过神来,连忙捏着鼻子仰起头来。 安栩见状立刻冲上去制止:“不能仰头,你是白痴吗,一点常识都没有!” 她双手捧着他的脑袋让他微微低头,接着用手捏住他的鼻翼止血,一脸不耐烦地嘟囔道:“流鼻血的时候仰头,积血容易经过鼻咽倒流入咽喉,万一进入气管可能会诱发吸入性肺炎,到时候就麻烦了。” 她虽是杀手,也是组织里的医生,因身份隐秘不方便暴露,所以组织内部人员受伤都经她的手治疗。 墨廷渊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这才注意到她脸上的斑点不见了,肌肤白净胜雪,就连原本丑陋的龅牙此刻也是一排整齐的贝齿。 她像是换了个人,可那双眼角微微上扬的凤眸却不会变。 清澈的眸子里熠熠生辉,好像藏着潭水,波光莹润。 她不是丑八怪,反而像是仙女下凡,美的清丽脱俗、国色天香。 墨廷渊顺着她的脸看下去,白皙修长的天鹅颈,性感分明的锁骨,以及被肚兜遮挡的起伏…… 他是成年男人,体内有原始的野性与渴望,他忍不住吞咽口水,目光越发幽深。 安栩似乎也察觉到了他一直在盯着自己看,有些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看看看,看什么看?再看我就把你眼珠子挖出来,当灯泡踩!” “灯泡?”男人莫名一愣,好奇地看着她。 “呃……反正你不许乱看!”安栩郁结,警告道。 墨廷渊心虚地把眼光瞥到一旁去,心中不由生出些许莫名其妙的兴奋感。 她很有个性,凶巴巴的跟他以前见过的那些女人,完全不一样。 身为一国储君,身边不乏各种女人围绕。 她们或谄媚、清高、卑微、矜持……可无论是什么样的女人,都令他感到无趣。 第16章 不会惯他的太子爷脾气! 从来都没有人敢像安栩这样霸道,她没有伪装,没有算计,简单粗暴的像个孩子一般直爽。 安栩自是不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只觉得很奇怪。 刚才还暴跳如雷像一只被激怒的雄狮,被她打了一拳,非但没有继续发怒,反而乖顺的像一只小猫。 这还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吗? 等等……他是不是脸红了? 安栩蹙眉,忍不住警告道:“你别胡思乱想,我只是怕你死了,就没有解药了!” 闻言,墨廷渊有些失落又有些生气,他瞪了她一眼。 “你死定了!” 安栩无语,松开他的鼻子检查了一番,确定不会在流血后,这才说道:“殿下,血止住了,但是从现在开始,你最好别再惹我,否则我可不会惯着你!还有,别动不动就用死来威胁,我要是怕死,我还敢这么跟你说话吗?” 她光脚的怎么会怕穿鞋的。 一条烂命而已。 头可断血可流,她安栩绝不受人掣肘。 说完,她转身去瀑布边的凹槽里洗了洗手,继续坐在火堆前烤鱼。 墨廷渊是有些洁癖在身上的,他看着自己满胸膛的鲜血,忍不住想起曾在战场上的情景。 没想到,他堂堂战神,上阵杀敌都没有如此狼狈过,现如今竟被一个女人搞成这般田地! 传出去,岂不是要被人笑掉大牙? 身为暴君,他威严何在! 亏他刚才还觉得这个野蛮凶悍的男人婆有趣,真是溺水溺出了幻觉! “你先是偷走本宫的马,还刺伤了它,而后又想谋杀一国储君,接着又把本宫踢下水,这都不算完,刚才你还出手打伤了本宫的鼻子,几次三番出言不逊,你可知自己犯了死罪?”他冷声质问,严肃深沉。 安栩一边给鱼翻面,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偷你的马还刺伤它确实是我不对,不过你把我脖子割伤了,这也算扯平了。” 说完,她抬起头给他看脖子上的伤口,确实有一道被剑抵着时划开的红色血痕,不是很深,但也很可怕。 “你想的美,等本宫回去,一定好好治你的罪!” “殿下,咱讲点儿道理,我踢你下水之前有没有问过你懂不懂水性?” “……”墨廷渊凝噎。 “问了对吧?是您自己说还好,我的初衷是想带你从水路逃生啊,要不是我想出这招,我们说不定已经是刺客们的刀下亡魂了,我可是救了您一命呢!” “你害本宫险些被溺死,要不是你自作主张,只需要拖延时间等无情支援就好,不论你现在说什么,本宫一定会治你大不敬之罪!”墨廷渊愤慨道。 安栩一脸无所谓,敷衍道:“哦,您开心就好。” 说完,她漫不经心地翻了一下烤鱼,发现差不多熟了,于是收回来尝了一口。 “味道还不错。” 能在这种地方吃上一口鱼,即便没有什么调味品,光是这份鲜美也令她十分满意。 墨廷渊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了一声,气氛尴尬至极。 他好歹也是暴君,今天在安栩面前,也算是威严扫地了。 “殿下这是饿了?不过我可没有给你烤,想吃的话自己动手。” 她才不会惯他的太子爷脾气。 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自然是没人让他继续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舒坦日子。 墨廷渊眸光阴鸷很是不满,他一气之下走过去将安栩嘴边咬了两口的鱼直接抢了过去。 “诶,你干嘛?”安栩没防备,举着空荡荡的手,生气地瞪着他。 “是你说让本宫自己动手。”墨廷渊理直气壮。 “我的意思是让你自己去抓一条鱼烤来吃。” “本宫就勉为其难吃你烤的,不用谢恩。”墨廷渊盘腿而坐,也不顾太子的威仪,大快朵颐。 安栩眼看着一条鱼被他两三口啃的就剩下鱼骨头,气不打一出来,恨不得上去再给他踹水里。 可转念一想,自己身中剧毒,还需要他的解药,便隐忍下来。 刚才吃了两口,她也不太饿了,而且肩膀处缝合的伤口也再次裂开,虽然已经止血,但若是这样下去,还是会发炎。 得赶紧离开这里。 她摸了摸地上的衣服,虽然有些潮但比刚才湿透已经好了很多。 于是穿上外衣,起身顺着山洞往里走,想试试能不能找一条捷径的出路回到山林里。 墨廷渊问道:“你去哪?” 安栩故意不理他,装作听不到继续自顾自地往里走。 墨廷渊只好穿起自己的衣服拿上白泽剑跟在了她身后。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追着她的往里走,只是下意识地不想让她一个人面对阴森漆黑的环境。 刚才安栩生火以后就察觉火苗飘忽闪烁,说明这山洞里是有风吹出来的,所以她断定,这条路前面一定会有出口。 两人一前一后顺着山洞往里走,眼前越发黑暗,道路也更加狭隘难走。 安栩停下脚步,犹豫着要不要继续时,墨廷渊突然走到了她前面。 他身躯高大魁梧,瞬间给人一种安全感,仿佛不管前面遇到什么危险,都有一道铜墙铁壁在抵挡。 狭小的甬道使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空气也逐渐稀薄。 安栩觉得不对,她一把拉住墨廷渊的手腕,怀疑地说道:“殿下,前面好像没有路。” “可本宫分明察觉到了有风。” “也许只是有一个小风口罢了,我们走到这里,前面越来越窄了,万一遇到坍塌,可能连回头的余地都没有,被困死在这里。” “那你的意思是……” “退回去应当是万全之策。” “回去是瀑布,我们出不去,也不会有人发现我们在这瀑布之后的山洞里,一样是等死。” 安栩一想,他说的有道理,犹豫后点点头:“既没有退路,就只能往前走了。” “跟在本宫后面,不用怕。”墨廷渊沉声说了一句,继续往前走去。 安栩愣了一下,还从未有人让她躲在后面,这男人……倒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两人走了一会儿,贴着石壁挤过最狭窄的地方,前面终于豁然开朗起来。 原来这山洞,竟像沙漏一般。 第17章 女人,真是麻烦 前面有光照进来,也就意味着,有出路。 两人相视一笑,眼底皆露出看到希望的流光。 “还好没有退回去等死。”安栩庆幸道。 “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这山洞诡异的很,小心有陷阱,你还是要跟在本宫身后。”墨廷渊谨慎提醒。 “好。”安栩倒是很听话地点点头,跟着往前走去。 眼前出现了岔路口,一条通往光明,一条则幽暗阴森。 墨廷渊一把拉住安栩的手腕,带着她要往光明那条路走。 可是冥冥之中,安栩看向那条幽暗的小道,莫名觉得蹊跷,有股阴风吹过来,仿佛召唤着她走进去。 “殿下,我想去看看。” 她突然这么说,倒是让墨廷渊有些诧异。 “前面就能出去了,你别找麻烦,快跟本宫离开这鬼地方!”他催促道。 安栩甩开他的手,一脸认真:“殿下先走吧,别管我了。” 说完,她便义无反顾地走进了那条阴暗的小路。 墨廷渊气急,本不想管她,可是走了两步又无奈的退回来,一咬牙,跟着走了进去。 “女人,真是麻烦……” 这条小路并不深,只是越往里越黑,伸手不见五指。 安栩只能摸着墙壁一点一点往里走。 终于,没有路了。 她抬手去摸,碰到一个拉环,用力一拽,面前的石壁竟然发出轰鸣声。 山洞在颤动,不一会儿,石壁开启,幽暗的绿光从密室中传出。 眼前有浓密的烟雾缭绕遮挡了视线。 墨廷渊见状急忙上前将安栩挡在身后,并且说道:“小心有机关。” “没事儿,我没听到机关启动的声音。”安栩拍拍他的肩膀,小声回应。 烟雾逐渐散尽,两人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水潭,幽深而静谧,看起来有些诡异。 山洞内之所以冒着绿光,是因为墙壁上镶嵌着夜明珠。 这些光芒投在水潭上,反射出幽暗的绿光,十分阴森。 这水潭浑浊,周围到处都是青苔,一片死寂没有任何波澜。 两人的呼吸几乎屏住,心也悬着。 突然,安栩注意到,隔着水潭的对岸,有一个石阶,上面摆放着一个木制的盒子。 她想进去看看,墨廷渊却急忙拉住她。 “你找死啊?这么诡异的地方,万一有机关或者是怪物怎么办?” 安栩也不知道为何,她的思想一直不由自主地对那个盒子产生好奇。 脑海之中反复有个声音告诉她,拿走盒子! “我……我想要那个……”她怔忡地指着对岸。 墨廷渊有些不耐烦:“你怎么什么都想要?赶紧离开这里,随后本宫派侍卫帮你取。” “不行,这个地方如此隐秘,一定是有什么秘密,被太多人知道反而不好,我去拿,很快的。” “这水潭里指不定有什么怪物,你别胡闹了!”墨廷渊拉着她不肯放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不想让她去冒险,也不想让她死。 安栩却执意要去:“什么怪物不怪物的,我不怕,殿下若是害怕,就退出去等着我。” “本宫怎么会害怕?只是怕你死了,本宫还要替你收尸!” “那就别收啊,死在这儿也没什么不好,清净。”安栩一脸坦然从容。 “本宫是为了给陆景琛一个交代,否则你的死活与本宫何干?”墨廷渊不屑道。 “殿下放心,我不会死的,拿到盒子很快回来。”安栩没有一点害怕,满心都是那个盒子。 她刚才入门的时候,已经注意到了墙壁上写着一行字。 那行字是特殊符号,并非秦国通用字,墨廷渊自然是看不懂。 但是不知为何,她一眼就看懂了。 脑海中浮现出“神启族”三个字。 或许这与原主身世有关,她必须要拿到那个盒子。 想到这里,她毅然甩开墨廷渊的手,刚走了两步又被按住。 “殿下……”她真的很烦躁,蹙眉瞪着他。 可是话没说完就看到男人一跃而起直接飞到了对岸。 他拿起木盒,转身又飞了回来,将其塞给安栩,一脸不悦。 “本宫给你拿,真是麻烦!” 话音刚落,突然,平静的水潭出现了巨大的漩涡,整个山洞也开始震荡。 两人的耳边传来恐怖的低吼声,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觉醒了。 “不好,果然有怪物守着这盒子,殿下快跑!” 安栩先反应过来,一手抱着盒子一手拉起墨廷渊的胳膊就往外跑去。 随着他们一路逃蹿,身后一直有碎石落下,直到他们冲出了狭隘的山洞,那条路也被彻底堵死。 来不及喘气,他们朝着光明的那条路跑去,费尽力气,终于看到了被碧绿的树叶遮挡起来的洞口。 两人重见天日,才发现这洞口就在丛林深处,距离黑狼巢穴不远的地方。 “天色不早了,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不然惊动了黑狼就麻烦了。”墨廷渊说道。 “我……好累……”安栩咬着牙跪在地上,手里始终捧着那个盒子,可连一丝说话的力气都要没了。 她的伤口在流血,衣衫被染成鲜红色,触目惊心。 刚才又扯到了伤口,再这么下去,她会被左肩这处伤给折腾死。 墨廷渊知道她走不了多远,于是只好将她打横抱在怀里,顺着小路往外走。 安栩靠在他身上,刚才眉眼间的倔强和淡然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虚弱和憔悴。 墨廷渊这才知道,山洞里,她一直在强撑着罢了。 他从未见过这么顽强的女人。 过去,在他眼里,女人柔弱不已,除了依附于男人,便没有活下去的能耐。 可是安栩不一样,她不仅救了他,还从未抱怨过,害怕过。 就连面对未知的恐惧,也没有在她身上看到惊慌失措的懦弱。 他内心深处,对于她生出一丝欣赏。 可也费解,为何传闻陆景琛对她弃若敝履、厌恶至极。 “谢谢……”安栩小声说了一句,脑袋沉沉地抵在他脖颈处,嗅着男人身上好闻的檀香味,有气无力地任由左肩的血往外涌着,连带染湿了他如铁的胸膛。 墨廷渊脸色冷白,神色紧绷着,他只觉得胸口闷热,被她的血侵蚀着,很不舒服。 “别废话了,就这么让你死了,太便宜你了。”他一边加快脚步,一边故作冷傲姿态。 第18章 季芯柔被骂的毫无招架之力 安栩撇撇嘴,道了句:“冷血。” 而后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阵阵微弱的抽泣。 安栩睁开眼,竟已经身处营帐,木槿就守护在床边,眼眶通红,哭得十分心酸。 “小姐,你终于醒了呜呜呜……” 见安栩睁开眼睛,木槿更是趴在她身上哭得更加放肆,但也是喜极而泣。 她差点儿以为自家主子醒不过来了。 还好,安栩福大命大。 “我怎么回来的……”她虚弱地开口,嗓音沙哑。 “是踏雪将您驼回来的,在树林入口处碰到了搜查的侍卫。” “踏雪?”安栩一怔,想起昏迷前在墨廷渊怀里。 难道是他把自己丢到了马背上? 想想也是,若她与太子殿下一同回来,必定引起轩然大波。 她一个未婚并且还有婚约在身的女子,该如何面对那些流言蜚语。 墨廷渊想的周到,如此一来,倒省去了不少麻烦。 看来这位暴君,也不是毫无人性。 想到这里,安栩嘴角微微勾起,而随后又蹙眉:“我盒子呢?” “什么盒子?”木槿一脸疑惑。 “我被人找到的时候,手里没有抱着一个木盒子吗?”安栩问。 “没有,您浑身是血地趴在马背上,可吓坏奴婢了。”木槿现在想起来,仍是觉得胆颤心惊。 “……” 安栩呼吸瞬间不顺畅了,悄悄捂紧拳头,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找墨廷渊算账。 这个狗太子,亏她刚才还念他的好,竟然敢偷她的盒子! 可恶! 安栩越想越气,刚要起身,脑袋却是一阵晕眩,浑身也毫无力气,左肩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 木槿见状急忙阻拦:“小姐,您可千万不能再动了,太医说,这个伤口要是再不能好好休养,整条胳膊都要废了!” 安栩憋屈至极,却又无可奈何。 她浑身是伤也没力气还中了慢性毒药,别说去找墨廷渊讨要盒子,就是开口说句话都要喘好几口气。 也罢,等养好了伤再说。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 由于太子遇刺,所以篝火宴推迟了一天。 而御林军也开始将整个猎场围起来,搜查刺杀墨廷渊的可疑人物。 天还没黑,宴席就已经紧锣密鼓地开始了。 墨沉雪听说安栩醒了,说什么也要拉着她去参加篝火宴。 毕竟,她和季芯柔的赌约,今晚就要见证谁胜谁负。 正值黄昏,日头半藏在山峦后,天边大片金紫色的晚霞铺满苍穹,如同展开一幅巨大的油画。 安栩从帐篷里出来之前对着镜子看了半晌,最后还是画上雀斑贴上了假牙。 在脱离镇南王府之前,她没必要太早的露出本来那张脸。 万一陆景琛见色起意不肯退婚怎么办? 何况,退婚后她换张脸重新生活也更方便,省得被人认出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换了身素雅的象牙色长裙,配上有些苍白的憔悴的面容,即便依然丑,可气质却增添了一些柔弱与恬静。 宴会在一处宽阔的平地上举办,最上位便是太子、公主以及各王爷的坐席,下面按照身份地位依次排开。 安栩虽是镇南王未婚妻,可众所周知她并不受王爷待见,于是下人们故意将她的位置安排在外围最后一列。 属于是被淹没在人堆里,看都看不见。 安栩带着木槿一落座,旁边边走过来几个说说笑笑的千金小姐。 季芯柔被簇拥在中间,看到安栩主动带着一群人凑过来,嘴角扬起一抹优越感的笑容。 她故意问道:“安妹妹怎得座位如此靠后?难道他们不知道你是陆老王爷所收养的孤女,也算是陆家三小姐吗?这些人也太敷衍了!” 她嘴上打抱不平,可眼底分明就是嘲笑,刻意将“孤女”二字说的格外明显,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安栩也不在意,只当没听见,一脸冷漠地带着木槿坐下来。 只是,别人桌上的茶水点心,到她这里却是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季芯柔身边的一位粉衣女子是三品大员家的庶女,名为林彩霞,平日里最爱巴结人。 她赶忙附和着酸道:“哟,这陆家三小姐平日里怕是极少能来参加这样的宴席呢,待会儿可要多吃点儿,诶?这桌子上怎么什么都没有呢?” 季芯柔微微蹙眉,笑着说道:“许是下人们忘了摆吧。” “我看,这宴会上的茶点都是给人吃的,某些桌面上没有,可能是没人吧。”林彩霞说道。 此话一出,引得众人纷纷笑出了声来,这让安栩觉得很是聒噪。 她蹙眉,右手聚力一掌拍在桌子上,只听“砰”地一声,原本就不怎么结实的木头瞬间产生了裂痕。 众位千金小姐们吓了一跳,笑声也戛然而止,都呆愣地看着安栩。 季芯柔一脸大方地说:“安妹妹这是做什么?没有吃喝也不要破坏桌子嘛,想要些茶点可以跟姐姐说啊,我这就去告诉王爷,求他施舍给你一些。” 安栩冷笑一声,语气阴沉:“呵,姐姐说话这么好听,刚才上茅厕擦过嘴了吧?即便你不说话的时候让人看起来像个蠢货,也总比你开口让人确定你就是蠢货强,所以姐姐以后还是少开尊口,以免被人笑话。” 季芯柔被她当众辱骂,顿时脸上一阵红一阵绿,想要发脾气骂回去,可又有损她大家闺秀的风范。 于是,她在袖子里握紧拳头,愤恨地咬着牙,挤出一丝笑容来,保持镇定地说道:“妹妹何必恼羞成怒呢,姐姐也只是关心你而已啊。” 安栩双手环胸淡定地坐在椅子上,不屑道:“我怎么恼羞成怒了?姐姐该不会是住在八卦阵里吧?怎么说话如此阴阳怪气的?再说了,我桌子上有没有茶点关姐姐什么事呀?难不成你家门口过辆粪车,你都要尝尝咸淡嘛?” “你……” 季芯柔被骂的毫无招架之力,顿时一脸憋屈,眼眶又开始发红,泪水大滴大滴落下来。 她没想到一向沉默寡言、软弱可欺的安栩如今的口才竟如此好。 难道以前都是装出来的? 第19章 现在就去让陆景琛跟我退婚 周围几个跟着季芯柔的小姐们看到她受了委屈哭出来,立刻义愤填膺。 “你这是做什么?芯柔也是一片好意,你就算不领情,也没必要说出如此伤人的话!” “就是啊,安栩你太过分了,长得丑就算了性格如此糟糕,难怪王爷不喜欢你!” “真是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一个被收养的孤女,骨子里就是卑贱的下三滥!” …… 众人纷纷帮着季芯柔骂她,木槿听着都着急,想要开口与她们争论却被安栩拦住,只要一脸愤恨地退后。 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面,墨沉雪实在忍无可忍了,想要冲过去帮安栩,却被一只大手拉住了胳膊。 “皇兄,你干嘛拦我?看来我上次掌季芯柔的嘴没让她长记性,这次非好好教训她!” 墨廷渊脸色冷漠,语气不满地说道:“你身为公主,要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少和安栩那样的女子走得近。” “哪样的女子?安栩她救了我,你不许这么说!”墨沉雪生气地甩开他的手。 墨廷渊使了个眼色,无情立刻上前挡住了去路。 “你急什么?区区几个只知深闺秀花鸟的庸脂俗粉,能欺负得了一个从狼群里爬出来的疯女人吗?” 听他这么分析,墨沉雪突然觉得有些道理,于是点点头,继续往外看去。 只见安栩已经站起身,闲步走到了季芯柔的面前。 她不过只带着一个小丫鬟,而对方却是主子仆人加起来有十几个人。 可安栩的气势,就是毫无悬念地压倒了季芯柔等人。 她面无表情的时候,虽然丑,可也凶、目光之中透着凌厉,让人不敢直视。 小小年纪,瘦弱的身躯,哪里来的这种骇人的气势? 墨廷渊看着她,不由想到战场上那些因厮杀而被血染红了眼的士兵们。 她有一种,不惧无畏的精神。 因此,不管是谁站在她面前,都无法让她退让半分。 一个不怕死的人,还有何顾忌? 安栩没有看其他人,而是用那双幽冷无比的凤眸死死盯着季芯柔一人。 她开口说道:“你记住,这群人骂我的每一句话,我都会记在你的身上,不久我会加倍讨回来。” 她在笑,深入眼底,神情透着狰狞。 季芯柔的心颤了两下,连眼泪都忘了掉,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身后突然有人扶了她一把,才让她回过神来。 笑话,她怎么可以怕一个丑八怪? 陆景琛喜欢的人是她,安栩算什么东西,也配跟她这样说话? “安栩,你别不知好歹,若不是我在王爷面前替你求情,你早就被退婚了!”季芯柔冷下脸来,也不打算继续装,生气地说道。 “哦,是吗?那你现在就去让陆景琛跟我退婚,看看他还能不能保住镇南王的位置。” “你得意什么?要不是老王爷的遗嘱,你这样的丑八怪早就被扫地出门了!” “可我就是有遗嘱撑腰呢,怎么办,你嫉妒了?” “我才没有,你别血口喷人!” “哎哟,怎么还急了?接下来是不是该咬我了?”安栩嘲讽道。 “你……你……” 季芯柔气急败坏地举起手想要推她,可是眼神瞟到了不远处赶来的男人,转瞬就换上了另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安妹妹别生气,我真的不是故意……” 安栩一记白眼,心想又来了? 既然如此,她奉陪到底。 只听季芯柔委屈的话说到一半,安栩突然顺势往后一倒,摔进了木槿的怀中。 她眼眶微红,脸色惨白虚弱,嗓子也一片沙哑地说道:“姐姐,我真的没有想跟你争什么,我只是来参加宴席,求求你们不要再骂我了……” 她突如其来的柔弱顿时让同样手段都季芯柔傻了眼。 直到陆景琛走到跟前,她才反应过来,指着靠在木槿怀里泫然欲泣的安栩,辩解道:“我没有骂你,王爷,我真的没有骂安妹妹,是她……” 安栩打断她的话,虚弱地看向陆景琛,毫无血色的脸上,透着惨淡的白。 “王爷,姐姐没有带着一群人以多欺少辱骂我,都是我自己活该,是我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她说着便起身要走,却弯着腰咳嗽了几声无力又地靠在木槿身上,那副模样实在很难让人对她发火。 用魔法打败魔法,有奇效。 毕竟,这么低成本的演技,谁不会呢? 季芯柔气得跺脚,一把抓住陆景琛的袖子,极力地辩解:“王爷,我只是看安妹妹桌上少了茶点,好心想帮她。” “对啊,她非但不领情还辱骂芯柔,简直太可恶了!”林彩霞急忙出来作证。 陆景琛看着空荡荡还有一丝裂痕的桌面,剑眉蹙起,目光之中带着疑惑:“为何她这里没有茶点?” 安栩回答道:“王爷有所不知,几位姐姐说了,我是陆家收养的孤女,想要茶点得靠她们施舍,唉,什么时候我们陆家竟落得这样狼狈的地步了?” “施舍?”陆景琛怒目看着她们,“安栩虽不是本王的胞妹,可也是自小养在陆家的小姐,他们连茶点都不准备,是要打本王的脸面吗?” “王爷息怒,肯定是下人们疏忽了。”季芯柔连忙开脱。 “来人!”陆景琛高声喝道,“将这些准备茶点的下人统统带下去重责二十大板长长记性!” “是。”青屿点头,立刻去办。 季芯柔蹙眉,一脸不悦,心想陆景琛怎么可以为安栩出气? 就算是为了维护镇南王府的威严,也不能便宜了安栩这个贱人! 想到这里,她只能装出一副懂事的模样说道:“王爷息怒,下人们也不是故意的,何况安妹妹肯定也不忍心看到有人因为自己而受到责罚,对吧?” 安栩眨了眨眼,一脸无辜:“没有啊,无规矩不成方圆,若是没有责罚,那下次太子、公主甚至是皇上太后的桌子上也有疏忽可怎么办呢?姐姐该不会是想要包庇这些胆大妄为的下人吧?” “你……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王爷……”季芯柔一脸尴尬,急忙想要解释却又不知如何说,只能委屈的看着陆景琛。 第20章 利用男人躺赢,算什么本事?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安栩你老实一些最好不要再惹是生非,否则本王决不轻饶。” 陆景琛一脸严肃地警告道,而后又看向季芯柔,语气变得温和了一些:“柔儿不用解释,本王相信你,我们入席吧,你依着本王坐。” 季芯柔脸色一红,眸光闪过得意之色,而后低声柔顺地道:“是,柔儿都听王爷的。” 两人相视一笑,便一起离开,只剩下安栩和林彩霞等人留在原地。 “某些人就算是装柔弱扮可怜,王爷也不会买账。” “毕竟长得丑,装的可怜兮兮的,不过也是跳梁小丑罢了。” “还真是没有自知之明,我若是长成这幅德行,早就悬梁自尽了。” “让她一个人坐在这场边吹吹冷风也好,至少能清醒一些,回去多照照镜子,哈哈哈……” 安栩见她们肆意嘲笑,只觉得无趣,可若是不理,她们就越发得寸进尺。 她突然转身走到草场边蹲在地上捡了块石头,在手里掂量了几下摇摇头扔了回去。 接着又捡起另外一块更大的,满意地点点头,起身朝着林彩霞等人走过去。 见安栩拿着石头,几个人顿时闭上了嘴,再也没有刚才那副嚣张跋扈的嘴脸。 林彩霞连连退后却被人硬推在前面,她惊恐地问道:“你想干什么?光天化日、大庭广众的,你敢动手,我父亲绝不会饶过你!” “对啊,你……你别乱来!”其他人跟着附和道。 安栩一手举起石头,一手插着腰,冷冷说道:“我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外人都说我是个疯子,这点你们应该很清楚吧?” “你……你想干嘛?”林彩霞紧张地瞪着她。 真要是论打架,她们几个可不是安栩的对手。 “不干嘛,就是想找几位切磋一下武艺嘛,你们谁有兴趣?”安栩说着又往前走。 林彩霞等人吓得脸色发白,急忙转身落荒而逃。 看着她们狼狈逃窜的背影,木槿忍不住笑出声来:“一群胆小鬼哈哈……” 安栩扔掉石头拍拍手,不屑地说了句:“聒噪。” 而后,便打算回去坐下。 躲在一旁看了半天白戏的墨廷渊嘴角微微一勾,没再说什么,而是转身朝着主位走去。 墨沉雪只觉得痛快,她早就看那群女人不顺眼了。 于是,立刻提着裙摆跑过去:“安栩!” 顺声望去竟然是墨沉雪,安栩连忙欠身行礼:“臣女给公主殿下请安。” “免礼,你的肩膀还疼吗?”墨沉雪关心道。 “不疼了,谢殿下惦记。” “那就好,你挨着本宫坐好不好?黛簪快去加椅子。”她不等安栩回绝边命令下去。 “殿下这样恐怕不合规矩。”安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你放心吧,皇兄不会有意见的,走吧。” 墨沉雪不由她分说,直接将其拽走。 安栩跟着六公主招摇过市来到主位落座,身前不远就是墨廷渊。 就连镇南王陆景琛都要在下面坐着,这下她不仅没有在最边缘,反而到了宴席中央,挨着大秦最尊贵的太子和公主。 这样的待遇,可不是人人都有,随即就招来各种羡慕嫉妒恨的眼光。 安栩懒得理会,和墨沉雪喝茶聊天看表演,只当陆景琛和季芯柔是空气。 林彩霞等人见状更是气红了眼,可谁也不敢再多做,只好低下了头。 …… 开场舞结束,终于到了秋猎颁奖仪式。 侍卫们已经将所有人的猎物挂上牌子摆放在场地外面,谁多谁少,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本次秋猎,女眷组安栩猎得狼王……”萧瀚正准备宣布比赛结果。 一旁的青屿突然出现,打断了他的话。 “慢着!” “不知青侍卫,有何指教?” “本次秋猎虽然是安小姐猎得狼王,但规则还有一条,就是参赛者可将自己的猎物互相赠予,对吗?” “是。” “我家王爷猎得黑熊一只,赠予季家大小姐,带上来!” 青屿说完,身后便有几人拖着庞大的黑熊尸体走了过来。 两具野兽的尸体放在一起,黑狼显得格外瘦小。 萧瀚面色一僵,转而看向墨沉雪。 青屿说道:“还请萧首领公正地宣布秋猎头筹的结果。” 季芯柔见状,故作大方地开口道:“安妹妹,我可不是故意要抢你的风头,实在是王爷猎下头黑熊相赠,我也不好拒绝的呀。” 林彩霞在一旁得意地说:“这么看来,结果还是安栩输了,那之前的赌约可要做数。” “哎呀,安妹妹也没有说不会履行诺言,彩霞你又何必这样提醒呢,对吧安妹妹?”季芯柔挑衅地看向安栩。 林彩霞窃喜,眼底都是嘲笑:“愿赌服输,安栩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先当着众人的面儿给芯柔磕头请安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坐在墨沉雪旁边的安栩,全然是一种幸灾乐祸的神情。 墨沉雪有些生气,拍着桌子喝道:“你们都闭嘴,季芯柔胜之不武,这赌约不做数也罢!” 闻言,陆景琛却说道:“殿下,当时定下赌约的时候,您可是说了要帮忙作证,如今这是要偏袒安栩?” 墨沉雪不屑道:“偏袒又如何?你没有偏袒季芯柔吗?你若不帮她猎到黑熊,就她这个废物,输定了!” “柔儿不是废物,她只是身子娇弱。” “那安栩呢?她就是皮糙肉厚了?既然下了赌约就拿出自己的本事来,利用男人躺赢,算什么本事?季芯柔,你也好意思让安栩给你磕头请安?本宫真是嗤之以鼻!” 季芯柔一听,顿时眼眶泛红,抓紧陆景琛的袖子,小声说道:“公主殿下息怒,都是臣女不好,是臣女胜之不武,安妹妹若是不想履行赌约,臣女自然是不敢有半句怨言的。” 她这样楚楚可怜,分明就是一脸委屈,让周围人觉得安栩在仗势欺人。 而且,也会让墨沉雪背上一个处事不公的名声。 下面的人忍不住小声议论起来。 “这安栩脸皮可真厚啊,明明就输了比赛,却不肯履行承诺完成赌约。” “就是,还仗着公主欺压季小姐,分明就是小人得志嘛!” 第21章 来啊,互相伤害! “人家凭借着好运气救了公主的马,这下可有人撑腰了呢,以为自己多了不起,我呸!” ……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激烈,所有人几乎都用一种鄙夷的眼神看向安栩。 墨沉雪一怒之下拍在桌子上,大声呵斥道:“都给本宫闭嘴!”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一时间鸦雀无声。 虽然嘴上停止了争议,可众人内心依然充满不屑。 安栩看向陆景琛,这才终于明白。 原来这场赌约,赌的不是谁猎到了更好的猎物,而是谁在陆景琛的心里分量更重。 看着两人相依而坐,原本硬壳般的心仿佛是出现了裂痕一般。 来自于原主内心深处的悲伤和愤恨,冲破所有的障碍宣泄而出,影响着安栩的理智。 她的手在袖子里悄悄握紧,此刻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原主的委屈和心疼。 陆景琛,明知道其中一人输掉了比赛会面临什么,他还是选择让季芯柔赢。 所以无论发生任何事,他一定会站在她的对面,为别的女人撑腰。 安栩突然明白了原主的卑微与痛苦,虽心疼却嗤之以鼻。 为了这样的男人,值得吗? 她勾唇一笑,面容淡漠,眼底那层光也随之黯然。 她起身目光坚定地看向陆景琛,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我愿赌服输,毕竟季小姐之前与我定下的赌约就是谁能赢得本次秋猎得头筹。不过我现在才反应过来,为何赌的不是谁能猎到狼王,而是谁能拿下头筹,因为季小姐早就打好了如意算盘,料定了镇南王会帮你,所以我并非要跟你比狩猎,而是要跟王爷比,输给久经沙场的天下第一骑射高手,安栩心服口服。” 她声音洪亮,也让周围人的泛起了嘀咕。 墨沉雪一听就明白过来,故意提高声音说道:“镇南王好歹也算是英雄好汉,怎么还欺负一个弱女子呢?真是给男人们丢脸了。” 众人一听,也都小声议论。 “这么说来,要真是季芯柔和安栩比,那肯定是季芯柔输定了!” “自己比不过,就拽着人家的未婚夫来帮忙,这作为可不像是大家闺秀呢。” “说的也是,还未出阁的小姐,整日跟男人厮混在一起,太不检点了。” “这镇南王也真是的,女儿家们的比试他都要插手,这不是欺负人吗?” …… 舆论压力给到了陆景琛和季芯柔这边,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 林彩霞却不知死活地跳出来说道:“你们懂什么?安栩这个未婚妻的身份本就是强迫给王爷的,我们芯柔才是王爷心目中的王妃人选!” 其余几个也跟着说道:“就是啊,要说芯柔欺负安栩,那她有本事也找人帮自己打一头熊啊!” “我们芯柔可没有说不允许她找人帮忙,这秋猎的规矩一向如此,她自己没人帮,怪的了别人吗?” …… 安栩已经厌烦了这种没有意义的纠纷。 及时止损吧。 何况,输了就是输了,她安栩输的起。 在这里争强好胜没有任何意义。 只是可惜,她没拿到那一百金…… 她起身先是向墨沉雪鞠躬行礼,并且诚恳道谢。 “臣女多谢公主庇佑,只是这场赌约,臣女确实是输了。” 说完,她直起身子眼神无意间瞥向坐在一旁的墨廷渊,却不料,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一时间,眸光流转微微闪过后,她迅速收回了视线。 而后,转身朝着陆景琛和季芯柔走过去,纤瘦的身子却挺的笔直。 她神情淡漠地扫了一眼两人,语气不屑地说道:“恭喜你啊季小姐,赢得头筹。” 季芯柔得意一笑,抬手攀上陆景琛的胳膊,亲切地挽着,温柔而虚伪地说道:“安妹妹不要灰心,王爷他只是不忍心见我向别人磕头罢了。” 别人? 安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这个未婚妻反倒成了别人? “季小姐,以后你若嫁进王府,那便是侧妃,而我身为未来的镇南王妃,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万事都别坏了规矩,若是传出去,只怕被流言蜚语重伤的,可不是我呢,对吗王爷?” 安栩笑容渐深,意味深长的看着二人。 这道理很明显。 就算她们的赌约如此,可成亲后,安栩就是王妃,季芯柔再怎么得宠也是侧妃,永远都要矮一头。 “这就不需要安妹妹操心了,你还是快些履行赌约,给我磕头请安吧。”季芯柔趾高气扬地说道。 安栩眯眼一笑,没有跪,而是说道:“我记得姐姐之前跟六公主说,是你救下了踏雪?” 季芯柔没想到她会突然提这件事,顿时脸色一变,有些恼怒:“我们现在是在说赌约!” “对啊,确实是在说赌约,所以,你冒领了我的功劳,还诬陷是我害踏雪受伤,这件事,我们好像还没清算呢,对吧?”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凡是有个顺序,姐姐应该先跟妹妹我磕头认错,而后我才能完成赌约呀。” “你不要强词夺理,这根本就是两码事,何况我已经被公主责罚了!” “虽然受了责罚,可姐姐诬陷我,害得我险些被嬷嬷们乱棍打死,怎么也要对我有个交代吧?公主殿下您说呢?”安栩回头问道。 想让她磕头? 可以啊!那就一起磕吧。 来啊,互相伤害! 墨沉雪一听,露出了一抹坏笑,而后赞同地点头:“对对对,说的太对了,季芯柔你先给安栩磕头认错,她在完成赌约,这样很公平!” 墨廷渊微微蹙眉,眼底闪过一抹玩味的笑意,看着安栩,指尖轻轻点在桌面上,嘴角也忍不住浅勾了一下。 还真是个诡计多端的小滑头! 季芯柔脸色尴尬,一时间手足无措。 陆景琛见状,脸色阴沉却故作大方地说道:“好了,那件事暂且不提了,但是赌约已经生效,安栩,你向柔儿认个错,本王就不追究了。” 安栩摇摇头:“不行哦王爷,愿赌服输,我一定要跟季姐姐磕头请安的,不过在此之前,她得先要向我磕头认错啊。” 第22章 安栩和墨廷渊之间的牵绊。 墨沉雪一听,差点儿笑出声来。 安栩啊安栩,你可真是胡搅蛮缠的第一高手! 论起腹黑,就连墨廷渊都自愧不如。 陆景琛和季芯柔的脸色十分难看,当着众人的面,实在是抹不开。 “王爷……我不想磕头……”季芯柔委屈地说道。 陆景琛沉了口气,满眼的怒火强行压制下来,瞪着安栩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就扯平了,谁也不需要向谁磕头,这总行了吧?” 安栩一听,这个结果正合她意。 于是见好就收,笑了笑故作为难地说:“既然王爷这么说了,那我也不敢不从,姐姐,咱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了哦。” 季芯柔咬牙切齿地瞪着她,硬生生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好!” 墨廷渊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看着安栩肩膀处的伤,想起她是如何忍着剧痛把自己从水中救起,甚至不惜将刚缝合的伤口扯开。 于是,冲着无情勾了下手指。 “爷有何吩咐?” 墨廷渊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而后无情点点头,转身往外走去,消失于黑夜中。 安栩很满意这个结果,回到座位上听萧瀚宣布秋猎的结果。 又是女眷组,大家都以为季芯柔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可萧瀚却宣布道:“本次秋猎女眷组获得头筹者,镇南王府三小姐,安栩!” “???”众人满脸疑惑。 季芯柔一脸茫然,急忙起身说道:“明明是我,怎么会是安栩,萧大人您是不是念错了?” 萧瀚面无表情地瞥着她,不屑道:“季小姐,我并没有念错,刚才的确是您第一,可现在猎物发生了变动。” “什么变动?安栩不过是猎杀了一头狼王,而我可有王爷赠予的黑熊!”季芯柔有些急躁。 陆景琛从未见过这么较真性急的她,顿时有种陌生感。 这个女人……之前的温良恭顺好像都是假的,此刻这个急功近利的人,才是她真正的模样? 虽然心存顾虑,但他还是起身问道:“萧侍卫,你可看清楚猎物了?” “王爷,卑职不会看错的,安小姐不止猎到了狼王,还有本次秋猎之王,白虎!”萧瀚义正严辞地回答道。 这句话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不淡定了。 “什么?她猎到了百兽之王的白虎?这不可能!” “这可是秋猎场上最大的猎物,最难猎到的!” “连镇南王都没猎到,她一个女子怎么可能猎到?” …… 季芯柔一脸愤怒,生气而又委屈地质问道:“萧瀚,就算你是六公主的贴身护卫,也不能帮着公主殿下一起袒护安栩啊,这对我而言不公平!” 墨沉雪一听就怒了,拍着桌子站起来喝道:“季芯柔你好大的胆子,是在质疑本宫吗?” “臣女不敢,可这也太明显了,安栩她怎么可能猎到白虎?”季芯柔立刻跪下来哭着回答。 见她如此委屈,陆景琛上前说道:“六公主殿下,既然是比试,自然要公平公正,若是仗势欺人,实在是有损皇家声誉和威严。” 墨沉雪气得小脸涨红,她也是满心的疑惑,立刻看向萧瀚,想着是不是他擅自做主想要帮安栩。 可是,萧瀚却回给她无比坚定的眼神,好像在说:放心吧,这是真的! 这么说,安栩真的猎到了白虎? 她回头看去,却见安栩也是一脸疑惑。 “殿下,我没有……”安栩小声说道。 “那这……”墨沉雪真的傻了眼。 见她们心虚,陆景琛更加确定这是萧瀚搞得鬼! “安栩,愿赌服输,你没必要搞这种肮脏下作的手段来对付柔儿,你这样只会让本王更厌恶你!”他当着众人的面训斥道。 安栩起身,送他一记白眼并且不屑地回答:“王爷多虑了,我才不稀罕。” “既然不稀罕,那你告诉本王,哪来的白虎?”陆景琛质问道。 “在这里!” 一道响亮地声音响起,众人顺势看去,只见无情带着一群人从黑暗中走出来,身后的架子上,绑着一只七八百斤的大白虎走了出来。 即便是六个身材魁梧的侍卫扛着架子,浑身都忍不住的打颤,用尽全力才把那头白虎放在了众人面前。 老虎已经死了,身上雪白的皮毛被鲜血染污,已经凝固发黑,看样子,是昨日杀的。 众人不敢相信,安栩竟然真的射杀了头传说中的秋猎之王? “这老虎也太大了吧?真的假的呀?安栩没有说谎,真的猎到了白虎!” “领头的侍卫是无情,大秦御林军第一高手,他可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 “怎么可能呢?太子殿下身边的人,怎么会帮安栩把老虎抬出来呢?” …… 一时间,所有人被吊足了胃口,纷纷好奇不已。 安栩认出了无情,回头看向墨廷渊。 却见男人坐在桌案前,气定神闲地喝着茶,神情淡漠中,透着一抹得意。 墨沉雪似乎也察觉到了,她反应过来,激动的转身看着墨廷渊,小声说道:“谢谢皇兄!” 她以为,他是为了自己这个亲妹妹,才会帮安栩。 却不知安栩和墨廷渊之间的牵绊。 所有人都不知道,却也都在好奇猜测。 “这不可能……这不是安栩猎杀的,她没这个本事!”季芯柔大喊道,坚决不肯相信自己会输。 陆景琛也觉得蹊跷,看到无情后若有所思,眉头紧锁却一言不发。 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随意开口,只会祸从口出。 面对众人疑惑,无情大声地解释道:“这头白虎确实不是安小姐所猎……” 他话没说完,季芯柔松了口气,笑着说:“我就知道,这肯定是个误会,安栩绝不可能猎到白虎!” 林彩霞也不屑道:“就是,萧侍卫搞错了,差点儿让人家安小姐喜出望外了呢,结果到头来竟然是空欢喜一场哈哈……” 无情冷冷瞥了两人一眼,继续说道:“此白虎是太子殿下所猎,因安小姐曾于狼群中救了六公主,特将猎物赏赐于她,算作她个人秋猎所得。” 此话一出,霎时间,全场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第23章 恬不知耻地赖着别人的未婚夫! 所有人都看向上座之人,满眼皆是不可思议。 秋猎一直都有互赠猎物的规矩。 男子将受猎所得交给有好感之人,这样的行为,也算得上当众示好,若女子接受便是心意相通。 因此曾成就了不少好姻缘。 陆景琛把黑熊赠予季芯柔,这也是所有人意料之中。 毕竟,这二人早已是出双入对,就差举行大婚了。 传闻中不近女色的太子爷,可没有把自己的猎物送人的先例。 去年凝香郡主曾向墨廷渊讨要一只野兔,都惨遭拒绝。 今年,他竟将亲手打到的百兽之王送给了安栩? 这是什么情况? 都说墨廷渊厌女,身边伺候的下人不是太监就是小厮,连个老嬷嬷都没有。 凝香郡主是何等绝色美人,即便是百花盛宴夺得头筹的第一美人季芯柔在她面前,也是黯然失色。 传闻她身子柔弱,平日里足不出户,一直养在太后身边,没几人见过她的绝世容貌,但见过的,无不为其倾倒。 所以,凝香郡主都不曾有的待遇,安栩这样的丑八怪怎么可能? 陆景琛也觉得诧异,不由目光怀疑地看向墨廷渊。 墨沉雪见状急忙起身说道:“黑熊如何能与白虎相提并论,现在安栩夺得头筹,各位没有异议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都无奈地说道:“季芯柔可以收下镇南王所赠的黑熊,那安栩自然也可以收下太子殿下所赠的白虎。” “这么说来,本次秋猎头筹,非安栩莫属,她就是秋猎女王。” “季芯柔愿赌服输,可是要磕头请安的,还不快点履行赌约!” …… 面对所有人的起哄,季芯柔满脸急切,这么下去,她岂不是输定了? 于是立刻冲着林彩霞使眼色,想让她帮自己说句话,可是,太子都出面了,谁敢帮她不就是找死? 林彩霞虽然蠢笨,可身旁有母亲拉着,也知道什么时候该闭嘴。 林家一向仰仗季家想要攀附镇南王,所以林彩霞才会像狗腿子一样跟着季芯柔。 如今,太子和镇南王谁更得罪不起,傻子也知道是太子殿下。 于是,林彩霞低着头,满是心虚地捧茶杯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季芯柔满眼愤恨地瞪着她,而后自己起身说道:“公主,臣女认为这不公平!” 此话一出,所有人皆是一脸疑惑。 墨沉雪冷笑一声,不屑反问:“何来不公平之说?” 陆景琛蹙眉,刚想阻止,可季芯柔已经迫不及待冲出去跪在地上开口说道:“王爷送臣女黑熊乃是爱慕怜惜之情,按照秋猎只能给心上人送猎物的规矩这是做数的,可是太子殿下分明是看着公主的面子才勉强将这白虎相赠,两者不可相提并论!” 面对她的强词夺理,众人一脸尴尬。 陆景琛脸色阴沉地说道:“柔儿回来,不要再说了!” 愿赌服输,既然敢赌就要有认输的勇气。 季芯柔这样小家子气的作为,和安栩刚才从容不迫,大大方方地向认输,形成了强烈且鲜明的对比。 就算安栩样貌丑陋,可论为人处事,她远胜季芯柔数百倍。 众人也都明白,为何老王爷会让安栩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子做下一任镇南王妃。 两人都身为女子,可格局,绝不在一个层次。 墨沉雪被季芯柔的厚颜无耻气得想要掀桌子,刚要开口,就被坐在一旁的安栩拦住。 “殿下,我的事我自己解决,您不必为了这样的人拉低自己的档次。”小声说完,她站起身来走到季芯柔对面。 安栩居高临下地说道:“季小姐,若是我没记错的话,王爷是我的未婚夫,不是你的。” 一句话,顿时将季芯柔打出一个不知廉耻的原型。 虽然陆景琛喜欢她人尽皆知,可安栩的婚约才是光明磊落的。 季芯柔仗着陆景琛这个镇南王目中无人、肆意妄为也不是一两天了。 从来没有人敢当面戳穿这块遮羞布。 何况两人以前再如何亲密,也不会在外人面前显露。 这场秋猎,刚好让人看到了他们从不避嫌的模样。 如今安栩直接说了出来,不仅羞辱季芯柔,更是打了陆景琛的脸! “就算你与王爷订下婚约,那也是老王爷订的,王爷他心系于我!”季芯柔站起身来,一副高傲的模样说道。 “婚嫁之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季小姐与王爷虽然两情相悦,可毕竟不合规矩,你们如此逾越,让两边家族蒙羞不说,更是对老王爷的不尊重,季小姐也算是季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大家闺秀,怎么如此不知检点、恬不知耻地赖着别人的未婚夫呢?” 安栩的话,字字在理,直接站在了道德制高点将季芯柔这种杂碎狠狠踩在脚下。 陆景琛喜欢季芯柔,也愿意宠她,所以一直以来都默认了她这样高调的炫耀。 可现在被安栩这么一说,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 他们的确应该避嫌,至少在大婚之前,不能走得太近,对于季芯柔的名节有损,也会让他这个镇南王失了威信。 季芯柔一脸不甘:“就算如此,这次秋猎,也是你输了!” “我输了么?或许对你来说,有了陆景琛的宠爱和眷顾就是赢了,但对我而言,谁的猎物更多更大,就是谁赢,季小姐,你现在可以下跪请安,完成我们之间的赌约了。” 安栩双手环胸,目光之中幽冷森然。 墨沉雪不耐烦地催促道:“季芯柔,本公主命令你立刻完成赌约,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 季芯柔不肯跪,回头看向陆景琛,满眼的希望化为泪光,楚楚可怜。 陆景琛于心不忍,只好上前站在她身旁,对安栩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安栩,不要闹了,好吗?” 他这话说的,真是可笑极了。 安栩看着他,目光淡漠如一滩平静的死水。 她语气冷的像冰,反问道:“王爷,刚才季小姐让我跪下的时候,您不是这么说的!” 季芯柔赢了,他让她愿赌服输。 安栩赢了,他却说得饶人处且饶人? 这是哪里的狗屁规矩! 陆景琛一脸不悦,他厌恶安栩这副丑陋的面孔,更厌恶她咄咄逼人的姿态。 “可你也没有向芯柔下跪!”他不屑道。 第24章 谁说本宫,对安栩没意思? 安栩想要一巴掌扇死这渣男,就算脸长得在英俊,也挡不住内心丑恶的一面。 只是周围人都眼睁睁看着,若动起手来,她反而吃亏。 所以,季芯柔不是爱装白莲花吗,今天,她加倍奉还给这对狗男女! “那是因她诬陷我在先,王爷,我才是您的未婚妻,为何要如此残忍的对我?”安栩声声质问,眼底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涌出来。 虽然她长得丑,可身材纤细高挑,比季芯柔更加瘦弱单薄,仿佛是迎风而倒的细柳,光是站着就足以引起众人的怜悯。 此时此刻,在所有人眼里,安栩已然成为了受害者,而季芯柔和陆景琛,就是婊子和负心汉。 即便大家嘴上不说,心里也都如此认为了。 “这安小姐也真是可怜,年幼父母双亡,所幸被老王爷收养,没想到却落个这样的下场。” “是啊,未婚夫当众把猎物给了别的女人,若是发生在我女儿身上,这婚约不结也罢!” “季芯柔可真是不知廉耻,私下里与男人往来就算了,这秋猎是什么场合,也做出这样上不得台面的事!” “季家人一贯如此,她那个娘亲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听说就是挤掉了季大人原本的婚约呢!” “有其母必有其女,如此家风,若是陆老将军在,季芯柔断然不可能嫁进镇南王府的大门!” …… 众口铄金,季芯柔被说的无地自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一时间缩成一团泣不成声。 “王爷……柔儿没有……柔儿只是……只是喜欢王爷,从未想过要什么名份。” 陆景琛见状不忍地将她护在身后,对着安栩质问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将本王与柔儿置于风口浪尖?” 安栩笑得轻蔑:“王爷何出此言?难道不是您二位,先将我置于风口浪尖吗?季芯柔推我入狼群,我命悬一线狼口逃生,伤口还在冒血,您却怪罪我伤害了黑狼,掌掴我的婢女木槿!” “而后,亲眼看到我猎杀了狼王赢得了赌约,却非要出手帮季芯柔猎杀黑熊,逼着我给她下跪请安。” “陆景琛,你我之间虽然没有什么夫妻情份,可也算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如此对我,你良心上过得去吗?” 她如此问陆景琛,并非盼着他能够回心转意或者良心发现。 她是问给大家听的。 让所有人理解原主的苦心和委屈,比让陆景琛理解,更有用。 她不稀罕这个渣男的怜悯和感情,她只希望早些摆脱这对狗男女! “本王本就不喜欢你,若非父王遗愿……” 陆景琛刚好反驳,就被安栩打断。 “王爷,你可以选择拒绝,老王爷说,若毁婚,便辞去镇南王一职,是您自己太过贪心,鱼和熊掌都要兼得,我也不想奢求什么,只请您给我最起码的尊重可以吗?” 她掷地有声地问道,满眼的坚韧不可摧折,是铁了心要给自己讨个公道的。 周围人的眼光炙热,让陆景琛进退两难。 如铁的拳头在袖子中握紧,他沉声说道:“按照规矩,太子殿下对你并非有爱慕之意,将白虎赠予你,只是看在六公主的面子上,所以做不得数!” 众人一听,陆景琛竟然也能说出这样的话,分明就是坚决不让季芯柔给安栩下跪。 如此护着自己心爱之人,季芯柔这份独宠,也着实让人羡慕了。 安栩明白,若是季芯柔不跪,那她就输的一败涂地。 众人虽然同情,但也都会嘲笑她,比不过季芯柔在陆景琛心中的地位。 日后大婚,更是笑柄。 季芯柔眼底闪过得意,拉着陆景琛的袖子说道:“王爷,若是妹妹执意要让我下跪,那我便跪,也省得让您为难,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她如此善解人意、乖巧柔顺,对比刚才安栩的咄咄逼人,更让陆景琛感到了什么叫做差距。 他果然没有爱错人。 “安栩,你听到柔儿说什么了嘛?这就是为什么本王喜欢她却厌恶你,论人品,你确实不如柔儿善良宽厚!”他狠戾道,目光之中满是嫌弃。 安栩蹙眉,暴脾气顺势而生,握紧拳头强忍着直接动手狂扁渣男的冲动。 “王爷,只是人品不如她吗?怕是连样貌都不如吧?您喜欢她,不过是看上了那张天下第一美人的脸,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王爷何必伪装呢?”安栩不屑道。 “是又如何?本王看到你这张脸,就觉得恶心!”陆景琛低声喝道。 “真巧,我看到王爷的脸,也恶心!”安栩毫不客气地怼回去,并狠狠瞪着他,没有半点胆怯。 “哼,安栩,你的价值就是让本王坐稳这个位置,除了本王没有人会要你,所以你为什么不能安分守己?非要搞出这些事端,甚至让太子殿下将白虎送给你,你明知殿下对你根本不可能有意思!” 陆景琛的话音刚落,上位突然传来低沉冷厉地声音。 “谁说本宫,对她没意思?” 墨廷渊的一句话,再次让全场寂静无声。 所有人都傻乎乎地瞪着眼。 “刚才太子殿下说话了?” “嗯……好像说了!可……这是什么意思?” “殿下说的,好像是对……安栩有意思?” 传闻中暴戾成性、冷血无情的暴君,竟然对一个有婚约并且丑陋无比的女人有意思? 这简直荒谬至极! 陆景琛自是不信,上前一步胸有成竹地拱手说道:“殿下乃天之骄子,万不可为了安栩说这样的玩笑话。” 墨廷渊靠在桌上,单手撑着太阳穴,俊美无双的脸上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可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却散发着让人心悸的寒光。 “本宫,从不说笑。” 他语气冷漠却让人觉得无比认真,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里。 安栩回头看着他,微微蹙眉使了个眼色,希望他不要添乱。 可他却勾勾嘴角,轻轻挑眉,生冷的语气变得温柔了一些:“安栩,是你先在林子里向本宫表明心迹,说你爱慕本宫的,不是吗?” 第25章 心中恶气也算宣泄一二 此话一出一,众人目瞪口呆,已经失去了自主思考的能力。 “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安栩喜欢太子殿下,而殿下对她也有意思!”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在做梦!” “分明就是看在六公主的面子上帮安栩的说辞罢了。” “对对对,一定是这样的,太子殿下品味不可能如此差!” …… 在所有人眼里,安栩无论是出身还是容貌,都无法跟墨廷渊出现在同一个字里行间。 两人的差距犹如云泥之别。 所以,即便是墨廷渊开口承认,也只会让大家觉得荒诞不经。 安栩心中郁结,可又不好当众发作,只能故作镇定地欠身说道:“臣女愚昧怎能配得上您,自然是不敢痴心妄想。” 她这么说,更让所有人认定,墨廷渊只是想帮她而随口一说,并非是真的动了心思。 墨沉雪急忙说道:“什么痴心妄想,我皇兄可不跟某些人一样肤浅,只看人的模样却忽略内在,本宫而言,安栩比季芯柔强百倍千倍!” 六公主都说了这样的话,其他人自是点头附和。 季芯柔气得脸都绿了,她一向优秀,什么时候受过这个窝囊气。 可又没勇气当众反驳公主,只能忍下来。 墨廷渊失了耐心,开口命令道:“本宫乏了,还不快点儿?” 他这是催促季芯柔完成赌约,给安栩磕头认错。 太子都发话了,陆景琛就算再不情愿,也无计可施,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悦,柔声安抚:“柔儿,你放心,只此一次,日后进了王府,本王再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听到他的承诺,季芯柔只能委屈地擦擦眼泪,然后满脸不愿地走到安栩身前。 众目睽睽之下,她低着头慢慢跪在地上,并且说道:“给……安妹妹请安。” 安栩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季芯柔,心中的一恶气,也算是宣泄了一二。 她冷冷纠正:“你我之间并非姐妹,以后,还请称呼我一声安小姐。” “……是,安小姐!”季芯柔咬牙切齿地回答,手指紧紧攥着,恨不得将指节捏碎。 这笔帐,来日,她必将千百倍的奉还! 安栩满意地笑了笑,弯腰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今日就当是利息,以后咱们慢慢来。” 季芯柔愤恨地瞪着她,小声回答:“安栩,就算你赢了赌约,可陆景琛还是我的,你什么都不是!” “不好意思,你耿耿于怀的男人于我而言,一文不值。” 说完,安栩直起腰来,笑容比之前更深,转而走到了墨沉雪的身边。 “殿下累了吧?臣女送您回去?” 墨沉雪点点头,起身说道:“好,今日就到此为止,各位继续享用,本宫先行告退。” …… 翌日。 反京途中。 马车内。 木槿一边帮安栩换药,一边说道:“王爷竟然不肯跟小姐同乘一辆车,反而跟季芯柔一起,太过分了!” “我可不想跟他坐在一起,晦气。” “不过次多亏了六公主,咱们才能坐上这么好的马车,否则又要坐着王府最硬的马车了。” 安栩没有答话,低头陷入了沉思。 “小姐,你这伤口反复裂开,肯定是要留疤,还没出嫁就有了疤痕,也不知王爷会不会嫌弃。” “我管他嫌不嫌弃。“安栩敷衍地回了一句。 “对了小姐,奴婢一直很好奇,太子殿下为什么把白虎让给您呢?他不会真的看上小姐了吧?” 安栩摇头:“小丫头想什么呢?” “太子殿下不近女色,生性冷漠,还是头一次站出来给女子撑腰呢。” “他是在帮六公主撑腰并不是帮我。” “小姐这么知道,殿下不是真的对你有意思啊?” “若他是真心帮忙,一开始就不会让我受委屈,可偏偏我已经和季芯柔扯平的时候出来,分明就是想借我的手来羞辱陆景琛罢了。” “太子爷为何要羞辱王爷啊?”木槿越听越迷糊。 安栩一脸凝重,分析道:“看不惯,又或者想要敲打他,朝堂之中的事,与我们何干呢,还是不要知道得太多为好。” 木槿点点头:“小姐说的是,不过奴婢还是很感谢太子殿下,没有让小姐受了那屈辱!” “感谢?”安栩冷笑,“一丘之貉罢了,墨廷渊就是个暴君!” 想起他之前差点儿杀了自己,她就恨得牙根痒。 鬼才会谢他。 跟陆景琛一样,都是个自以为是的臭男人! “小姐,奴婢觉得太子殿下并不像个暴君,反而长得那么英俊,比王爷都好看。” 看着自己的小丫鬟一脸花痴,安栩无奈地扶额。 “你别思春了,他那种男人,还是不要多想。” “为什么啊?太子殿下是京城闺女们心仪的对象,小姐就不喜欢吗?” 安栩真的想翻白眼了。 喜欢他还不如喜欢一只狗! 她这辈子,就算是从马车上跳下去摔死,孤独终老,都不会喜欢那种暴君。 “我不喜欢他。” 木槿一听,担忧地点点头:“也是,小姐钟情于王爷,怎么会轻易变心呢。” “……”安栩无语了。 不是陆景琛就非得是墨廷渊吗? 她为什么一定要在垃圾堆里找男人? 还是说木槿觉得,她只配得上喜欢渣男? 撑着下巴,一脸闷闷不乐。 突然马车停了一下,是陆景琛。 木槿掀开车帘,安栩端坐在车内,面无表情地问道:“王爷有事吗?” “下车。”陆景琛冷声命令。 安栩蹙眉,眼底露出厌恶,但又换上一副笑脸。 “王爷让我下车,难道是想邀请我跟你一起坐前面的马车吗?哎呀,季芯柔在车里,又要我去,王爷这是要享齐人之福啊。” 陆景琛瞪着她,没好气地命令:“一派胡言,心柔不舒服,本王的车有些拥挤,你下车,让心柔的丫鬟坐这辆车,你还去坐来时的马车。” 安栩只觉得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没理会他,转而却对木槿吩咐道:“听到王爷的话了吗?他要将公主的马车让给季小姐丫鬟呢,你去跟公主禀告一声。” “你什么意思?”陆景琛蹙眉。 “没什么意思啊,这车又不是我的,要让给别人坐,自然要问过公主殿下啊。”安栩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你……”陆景琛气结,可又不能真的闹到公主那里,于是吃了瘪,气得脸色发黑。 “你好样的,给本王等着!” 说完,他甩走而去,离开了。 安栩冷笑:“狗东西,不配为人!” “王爷真是铁石心肠,还是太子殿下好一些。”木槿感慨道。 “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继续赶路!”安栩不耐烦地催促。 第26章 想办法拆散陆景琛与季芯柔。 “小姐您怎么老骂太子殿下,万一被听到了就不好了!”木槿吓的连忙去捂她的嘴。 “哎呀,放心吧,他不会听到的,就算听到了我也不怕。”安栩很是不屑。 就是当面说他是狗太子又如何,反正她身中剧毒也离死不远了。 木槿很是困惑:“小姐其实奴婢很好奇,老王爷为什么要把您许配给王爷啊?害得您整日受委屈。” 安栩心想,还不是因为原主恋爱脑,就是喜欢陆景琛吗? 老王爷知道她对王府忠心不二,所以临死前交代,要她打理好王府内外的一切,并将这些朝堂之事一起告诉了她,就是为了将她变成陆景琛的贤内助。 可惜,原主想要扶持他,却始终心有余而力不足。 陆景琛跟季芯柔走的如此近,原主也闹过几次,可最终都会被误会是在争风吃醋。 这陆景琛看起来人模狗样,实则就是个色令智昏的恋爱脑。 季家若不是早有算计拉拢镇南王府,怎么会让自己未出阁的女儿顶着一个浪荡的骂名整日勾引陆景琛呢? 这些道理,就连安栩都明白,陆景琛却深陷其中,还以为自己沉醉在温柔乡里呢。 “对了木槿,秋猎赢来的一百金呢?” “放在王府行李的马车上了,等回到王府再取出来吧。” “哦。”安栩点点头,不再多问。 马车一直平稳行驶着,突然,急停了一下。 安栩掀开帘子往外看去,只见浩浩荡荡的队伍全部停了下来。 木槿说道:“小姐你歇着,奴婢去问问怎么回事。” “嗯。” 木槿跳下马车走上前问了下情况,不一会儿又折返回来。 “小姐,六公主有些不舒服,太子爷吩咐停下来休息。” “不舒服?”安栩蹙眉,担心道,“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舒服,我们去看看!” 说完她便整理好衣服,下车前往墨沉雪的马车。 周围有不少的侍卫看守着,安栩走近问道:“六公主怎么样了,可是生病了?” 萧瀚面无表情地摇摇头:“公主殿下刚说要卑职请您过来。” “那我上去陪陪公主。”安栩提起裙摆踩着凳子上了车,木槿便站在外面等候。 她刚推开车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只大手拉了进去,接着又被捂住了嘴。 安栩没有惊恐,只是嗅到对方身上散发着一股清冷淡然的檀香气息,便已了然于胸。 墨廷渊见她并未挣扎,便放了手,低声问道:“你不怕?” “臣女参见殿下,这里是六公主的马车,又不可能是刺客,有什么好怕的?” “坐下吧。” 马车空间很受宽敞,安栩特意靠着门边坐下,不想离他太近。 墨廷渊见她对自己唯恐避之不及,心中不悦,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冷声问道:“你离本宫这么远,是怕本宫吃了你?” 安栩低头不看他,敷衍说:“臣女惶恐,不敢靠近殿下。” 墨廷渊那双深邃的赤色瞳仁,死死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薄唇微微扬起,露出一抹几乎变态般邪佞的笑意。 “过来!” 他轻启薄唇,嗓音暗哑低沉,充满了磁性,可冷淡的语气中,全是不可抗拒的命令。 安栩本想推脱,可抬眼撞上他的视线,只好不敢作声地往他跟前挪了一下屁股。 两人的距离虽然拉近了,可至少还隔着一人的空隙。 本以为这足够了,却不料下一秒墨廷渊竟然伸长手臂一把将她拉到身前。 安栩瞪着他,恼火地问:“殿下,您到底想干什么?” 墨廷渊勾着唇角,反问:“之前的木盒,还记得吗?” 安栩当然记得,只是明知跟他要也不会给,还不如找机会自己拿回来。 “记得,殿下是想将它还给我?” “你想要的话,得靠自己的本事来换,毕竟盒子是本宫取的。” “我说了我去拿,您非要抢!” “你是在嫌本宫多管闲事?就凭你,飞得过去?” 安栩无语,她压根儿不会轻功,怎么可能飞过去拿? 如果真要是走过去,恐怕湖底的怪物早就跑出来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这盒子确确实实是墨廷渊取得的,理应归他。 “殿下想让我帮您办事?”安栩问道。 “你很聪明,本宫的确有事情要交代你。”墨廷渊放开她,神色严肃。 “什么事?” “本宫要你,想办法拆散陆景琛与季芯柔。” 安栩诧异,不由问道:“殿下该不会是喜欢季小姐?” “本宫的品味可没这么差劲。” “也是……哦,我知道了,季家投靠的是二王爷,陆景琛与季芯柔成婚,便自然要归顺于二王爷。”安栩笑了笑,仿佛看透一切。 “本宫喜欢你的聪明,但讨厌你自作聪明。”墨廷渊冷着脸,心情不爽。 “臣女是实话实说而已,不过,陆景琛虽然是镇南王,可他手中并无兵权,与其拆散他和季芯柔,您还不如帮我退婚,老王爷临终遗言,没有我,他得不到虎符,更坐不稳镇南王的位置。” 墨廷渊不屑轻笑,冷声问道:“你该不会真的以为,陆景琛会轻易与你退婚吧?” 这一点安栩心中也明白。 比起季芯柔,陆景琛更在意安栩婚约背后给他带来的利益。 毕竟与她完婚,他才可以真正坐稳镇南王的位置。 “殿下,我可以帮您做这件事,但是您要先把箱子给我!”安栩答应道。 “你没资格跟本宫谈条件!” “这不是条件,这是预付。” “什么?” “您把东西给我,我才更有动力呀。” “一派胡言。”墨廷渊才懒得听她胡扯,不留情面地说道,“三个月之内,完成本宫交代的事,否则这箱子,你别想要,现在你可以滚了。” 安栩不肯死心,一把拽着他的袖子:“不行,您必须把东西给我,否则我就不走!” 墨廷渊诧异,还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耍无赖。 “你放肆,不许碰本宫!”他想要甩开她,却被抓的更紧。 “不放,殿下刚才也碰我了,凭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您把箱子给我,我立刻滚!”她一股不肯罢休的架势。 墨廷渊蹙眉,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难缠的女人,心中气愤不已。 突然,他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直接反手按住她的胳膊,起身而上,将她压在了软塌上。 安栩看着身上的男人,有些发慌,想要推开他却使不上力气。 “你干什么!”她冷声质问。 墨廷渊俯身看着她,嘴角勾起坏笑,深邃的目光上下打量一番。 “本宫正闲着无聊,你若不想滚出去,就陪陪本宫如何?” 第27章 又遇到这对狗男女,晦气! 安栩一愣,这狗太子是想玩火啊! 她才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小白花,轻轻一碰,就羞涩地合上花瓣。 她是仙人掌! 只见少女非但没有胆怯和羞愤,反而是嘴角一扬笑颜如花一般地看着他,明亮的凤眸熠熠生辉。 她如藕一般的手臂直接攀附在男人的脖子上,将他勾近自己的脸,粉嫩的唇瓣一张一合,娇艳动人。 “殿下是想临幸臣女吗?那您可要温柔一点。” 墨廷渊的脸色骤然冷下来,强挣脱开她的手臂,起身坐了回去。 “滚出去!” 他本想吓唬她,岂料被她反客为主! 这个女人,打一开始就垂涎于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他刚才真是一时冲动,想错了路数。 “殿下刚才不是说要臣女陪陪您?怎么又翻脸不认人了?”安栩坐直身体慢条斯理地捋着头发,语气揶揄道。 “本宫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墨廷渊冷着脸,一副傲慢模样。 “哦?死了哪条心?” “本宫是不会喜欢你的,更不会纳你为妃。”他一脸无情。 安栩一听,白眼翻到天上去,满脸嘲讽故作伤心地说道:“是吗?臣女可太伤心了呢!” 我谢谢您! 墨廷渊见她一脸不屑,顿时心中不服,反问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殿下若想让我滚,就把盒子给我,我保证把季芯柔和陆景琛搞得反目成仇!”安栩一脸认真地保证道。 “本宫凭什么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那您就别找我办事儿,直接找个美人去勾引陆景琛不就好了?” “季芯柔是天下第一美人,你觉得美人计对他有用?” “那你还找我?” “你又不是美人。” “我还不是美人?那谁是?” 安栩瞪着她,别人不知道也就算了,这货装什么装? 她真面目又不是没给他看过。 “本宫觉得你丑,你就是丑。” “切……”安栩不屑地小声嘟囔道,“什么品味!” “你说什么?” “盒子您不给,我可不敢保证能把他俩给拆散了,搞不好再给他俩的感情添柴加火,可就不好了呢。” “你在威胁本宫?” “是殿下先耍赖的,不给就算了,告辞。” 安栩冷哼一声,骄傲地转身准备下车。 墨廷渊一把抓住她的后脖领拖了回来,微垂着眼皮神色很是不悦。 “别忘了,你还需要本宫的解药续命。”他提醒道。 “我的太子爷,您真打算用威逼利诱的手段对付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 “手无缚鸡之力?” 墨廷渊笑了,这大概是他最近听到的最可笑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谁在林子里对着他连发数箭,险些要了他的命。 更不知是谁一脚把他踹进河里,并带着伤将他拖到岸上。 甚至还扒光了他的衣服…… 这些事,可不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干出来的。 “少废话,箱子暂时不能给你,但是本宫保证,你若表现良好,可以考虑提前给你。” 闻言,安栩思忖着考虑了一下,点点头说道:“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各退一步,一个月之内,事情有进展,您就要把盒子给我。” 见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墨廷渊勾着嘴角满意的点了下头。 “好。” …… 打开车门,木槿连忙上前搀扶着她下了马车。 “小姐,公主殿下没事吧?” “没什么事。” “那我们回车上?” “有些闷,去那边透口气。”安栩看着旁边的树林说道。 主仆二人在路边找了个大石头坐下,木槿打开竹筒递过去。 “小姐,喝口水吧。” 安栩正要接过来,便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 “王爷,这是我昨夜准备的点心,您尝尝。”季芯柔娇羞一笑,从丫鬟手中捧过一个锦盒。 陆景琛微笑着点点头,正要打开盒子便看到安栩坐在前面。 他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满眼不耐烦。 丫鬟妙莲说道:“怎么又是她,该不会是看王爷和小姐下车休息,便跟过来了吧?” “哼,真是扫兴!”陆景琛脸色不悦,准备拿点心的手也收了起来。 季芯柔见状把锦盒交给妙莲,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娇滴滴地哄道:“王爷别生气,安小姐她也只是关心您嘛。” “本王不想看到她。” “那我们去那边?” 妙莲插嘴道:“小姐,每次都是您让着安栩,她才会得寸进尺一直欺负您。” 季芯柔脸色委屈地叹了口气:“唉,为了王爷,我做什么都是愿意的,不过是忍让一些,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王爷开心,柔儿就开心。” 她如此懂事,让陆景琛的心情顿时好转了不少。 “柔儿你放心,本王自然不会让你受尽委屈,凭什么我们走,要走也是让她走,青屿!” 他喊了一声,跟在旁边的青屿立刻上前。 “爷您吩咐。” “让她走!”陆景琛命令道。 “是!” 安栩离得并不远,自然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她原本是懒得理会,可眼看着青屿越走越近,一时间怒气蹭蹭上涨。 “安小姐……” “停,不要说!”安栩抬手制止,一脸阴沉地说,“你别跟我废话,这里是我先来的,要走让他们走。” 她的话说的很直接,反正说什么,她是绝不会妥协的。 这林子又不是他们狗男女的地盘儿,她凭什么让? 而且,她本身就受了伤,在马车里颠簸了一路,头晕眼花,急需要坐下来透透气。 真是倒霉,刚坐下就遇到这对狗男女,晦气! “安小姐,王爷命您离开。”青屿直接用王爷的身份来压她。 安栩不屑:“我若就是不走呢?” “那卑职就得罪了。”青屿面无表情地说完,一抬手,身后一众随从便走上前去,想要强行将她赶走。 安栩这暴脾气,可不会受这样的委屈。 她翘着腿靠在身后的大树上,一脸冷傲地看着他们:“我左肩有伤身体虚弱,若是有个好歹,你们承担得起吗?不怕死的,大可以过来试试。” 第28章 小姐,你真的学会反抗王爷了! “你们太放肆了,我们小姐好歹也是老王爷的义女,你们这些大男人若是敢碰她一下,便是猥亵之罪,刚好,太子和公主殿下都在,你们若是敢胡来,就要你们全部掉脑袋!”木槿大声吼道。 几个随从可承担不起如此大的罪责。 而且,昨夜篝火宴席上,六公主和太子都为安栩撑腰。 所以这些人,还真不敢轻举妄动。 青屿见状也有些犹豫,刚想转身回去问问陆景琛,便见他已经朝这边走来。 “安栩,本王的话你都敢不听了?”他上前质问,居高临下地瞪着她。 季芯柔装出一副善良模样劝慰着说:“王爷息怒,安小姐不是故意的,您好好与她商量嘛。” “本王跟她商量?她也配!”陆景琛不屑一顾。 安栩慢悠悠地站起身来,目光冷傲地对上他不屑的眼神,轻启薄唇,语气慵懒。 “王爷,这里是我先来的,让我走可以,总要有个说法吧?” 她不急不躁,略显苍白的面容虽然有些斑点,却不像从前那么丑陋,反而让他有种莫名的顺眼。 她身体瘦弱可腰背挺直站在那里,一身浅蓝色的衣裙衬的气质清丽脱俗。 薄唇呈淡粉色,反而削弱了龅牙感,五官都显的精致了不少。 陆景琛微微蹙眉,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心中有些莫名情绪在沸腾。 季芯柔见状不由担心起来,连忙上前拽了一下他的袖子。 陆景琛回过神来,一扫眼底的怔忡,露出不悦之色,反问道:“你想要什么说法?” “此处乃是官道,我虽出身卑微,可也算是大秦百姓,怎得连在路旁休息一下,都要被王爷驱赶呢?”安栩淡然地问。 “你以为本王不了解你?你就是故意出现在本王和芯柔面前,想要破坏我们的感情,本王现在就告诉你,死了这条心!” 安栩真想掀开他的天灵盖好好看看他脑子到底进了多少水,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他这不叫普信,简直叫迷之普信! “王爷,我保证坐在这里,一句话不说,这样总可以了吧?” “安栩,你难道不知道你碍到了本王的眼吗?非要本王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吗?”陆景琛很是不耐烦。 这个女人还真是阴魂不散、贼心不死。 非要出现在他面前,刷存在感! 就算她此时此刻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绝对不屑于多看一眼! 安栩冷笑一声:“原来如此,只要谁碍了王爷的眼,就必须要滚,那如果太子、公主甚至是皇上,都碍了您的眼,是不是都要给您和季小姐腾地儿啊?” “你简直不可理喻,来人,把她押回马车!”陆景琛不想跟她废话,一声怒吼发号施令。 青屿等人立刻冲上去想要对安栩动手,木槿见状,挡在前面说道:“不许碰我家小姐,她肩上还有伤!” “让开!”青屿面无表情地将木槿推倒在地,一手按在了安栩的胳膊上。 见对方动手,安栩实在忍不了了,即便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她也无法顾及。 青屿没想到安栩的身手如此敏捷,更没有防备,两招之内,就被她反擒,双手背在身后,弯着腰动弹不得。 安栩一手按住青屿,另一只手抽出他腰间的佩剑,举起来冲着周围的随从,目光阴狠冷冷说道:“谁敢过来,死!” “安栩,你好大的胆子!”陆景琛怒了,竟敢当着他的面如此造反,从前还真是小瞧了这个女人。 “陆景琛,你屡次三番挑衅于我,到底是何居心?”安栩以剑对着他,冷声质问。 “本王挑衅你?笑话,本王只是不想见到你!” “那你可以滚啊!” “安栩,你是不是以为有公主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本王告诉你,回了镇南王府,你依然是本王手中的一只蝼蚁罢了!” “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滚不滚!”安栩瞪着他,怒吼道。 “你……”陆景琛刚要动手,季芯柔急忙阻拦。 “王爷,公主和太子的马车就在前面,若是闹出动静来就不好了,既然安小姐不愿意走,那我们就离开吧,去别的地方也是一样的。” 陆景琛不甘心,更不想就这么放过安栩。 可想起昨日墨廷渊借故对他敲打,便已经有所忌惮。 思来想去,为了安栩惊扰了其他人确实不值当。 “很好,你如此放肆不过是在激怒本王,等回府后,在慢慢跟你算账!” 说完,陆景琛转身拂袖而去,背影很是气愤,季芯柔也赶紧跟着离开。 安栩一脚踹开青屿,将剑扔在地上,嫌弃地擦了擦手掌。 “狗腿子,滚!” 青屿脸色尴尬地看了她一眼,没敢说话,捡起佩剑转身灰溜溜地离开了。 终于都走了,安栩第一时间跑去将地上的木槿扶起来。 “你没事吧?以后遇到这样的事,你别冲出来替我挡,我不怕他们。” 木槿眼眶微红,激动的看着她说道:“小姐……你真厉害,你真的学会反抗王爷了!” “什么?”安栩疑惑。 “过去王爷对您都是招之则来挥之则去,只有今天,您没有退让,反而让王爷退让了。”木槿兴奋道。 “那又如何?” 陆景琛不过是忌惮太子和公主,又不是真的怕她。 “这是不是说明,王爷对您心软了呀?”木槿一脸天真。 安栩无语,欲言又止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这丫头也太单纯了。 刚才她都用剑指着陆景琛了,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心软吧? 这丫头可千万别恋爱,不然也是恋爱脑一个。 “唉,我没心情透气了,回马车吧。”安栩无奈叹气,转身往马车走去。 一上车,她才发现伤口又出血了,而且还往外渗脓水,想必是发炎了。 “小姐,奴婢这就去求公主殿下给您请太医!”木槿急忙要出去。 安栩阻拦道:“不要给六公主添麻烦了,你给我准备些热水,我擦一下就好。” “可是……” “没事儿的,我能坚持住。” 木槿虽然担心,可安栩坚持,她身为丫鬟也不好自作主张,只能作罢。 一共三天路程,返回京城已经是深夜。 锦兰苑。 安栩一回来就高烧不退陷入了昏迷,木槿急得直哭,想要出去找个郎中,可陆景琛却不许她出门。 第29章 那我们以后,生死不弃! “青屿大人,求求您了通报王爷一声,我家小姐快要熬不下去了!”木槿跪在书房前,哭着乞求。 青屿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眼神如冰,语气冷淡:“王爷正在会客,不许任何人打扰。” “那……那能不能派人请个郎中回来?” “不能。” “那还请青屿大人行个方便,让奴婢出去找郎中。” “王府下人是不得随意离开府内的,这点规矩你都不懂吗?”青屿蹙眉,不耐烦地质问道。 “大人,我家小姐真的快不行了,她烧了好几个时辰昏迷不醒,再这么下去,人就没了啊!” “你跟我说也没有用,还要王爷开口才行。”青屿神色漠然地敷衍道。 “奴婢……” “够了,这是王爷的书房,若是惊扰了客人,你有十条小命都不够赔,退下!”青屿冷冷说完,转身便迈进了房内。 透过门缝,木槿清楚地看到季芯柔冲着她阴狠一笑,目光之中全是得意。 她脊背发凉,有气无力地跌坐在地上,这才终于明白。 不是青屿不肯让她见陆景琛,而是他们压根儿就没想让安栩活下来。 不! 她不能让小姐就这么死掉! 想到这里,木槿握紧拳头,转身往外跑去,她今日就是硬闯,也要出去找郎中! …… 迷迷糊糊中,安栩觉得如坠冰窖,浑身冷的发抖,可身上的两层厚棉被已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睁开眼,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一阵晕眩。 “水……”她嗓音沙哑,发出虚弱的声音。 “……” 房间一片空寂,没有任何回应。 窗外天色已晚屋内也是漆黑一团,有种孤独落寞油然而生,让安栩仿佛回到了从前。 上一世,她无依无靠,无亲无故。 将搭档视为亲人一般信任,可当她身陷绝境才恍然悟,出卖她的人,就是最信任的人。 受尽折磨屈辱后断气的那天,也是被人扔在一个黑漆漆的房间里。 她浑身疼得颤抖,又饿又渴,无助地对着黑暗也是一遍一遍喊着:“水……” 同样也没有人回应她。 绝望再次袭来,安栩咬了咬牙,强撑着坐起身来。 她不能就这么放弃,好不容易重活一次,要死也不能像上一世那般凄惨。 一步一步挪到桌子旁边,拎起茶壶猛地灌了一肚子冰凉的茶水。 神智也渐渐清晰,不再那么迷糊。 “木槿……木槿?”她想起自己的贴身丫鬟,冲着门外虚弱地喊道。 没有回应。 木槿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想起之前在官道上陆景琛曾说过的话,她顿时紧张起来。 不行,她不能让木槿因她而死。 想到这里,安栩强撑着最后的力气冲出了房门。 刚到院子里,便听到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接着,院门被人踹开,青屿像丢垃圾似的将浑身是血的木槿丢下了地上。 他冷冷对上安栩的视线,说道:“还请三小姐看好自己的奴婢,若再敢逾越,便不是一顿鞭子这么简单了。” 说完,关上远门离开。 安栩顾不得其他,立刻冲上去将瘫软在地上的木槿搀扶起来,紧张的关心道:“木槿,你没事吧?怎么会浑身是伤,到底发生了什么?” 木槿身上的衣服被鞭子抽烂,伤口也是皮开肉绽,鲜血染得到处都是,触目惊心。 可她还是强撑起一丝笑容,故作坚强地说:“奴婢没事……小姐别担心。” 看着她满身是伤,安栩又心疼又气愤,浑身颤抖着,咬牙切齿地问道:“谁干的?陆景琛吗?” “是奴婢想要出去找郎中,被府里守卫拦住,王爷以擅离府为由,罚了奴婢,没什么大事的,是奴婢不对,小姐千万别生气。”木槿抓着她的手腕,一脸紧张。 她知道,安栩若是因此去找陆景琛算账,非但讨不出公道,还会加重病情。 “你哪有什么不对,是他们欺人太甚!”安栩拳头握紧,满眼的恨意崩裂瞳孔。 “小姐,你身体还是这么烫,我们先回去吧。” “嗯,我给你上药。” 说着,主仆二人挣扎着站起身来,强忍着疼痛和不适,互相搀扶着走进房里。 屋外突然电闪雷鸣,倾盆暴雨伴着寒风席卷而来。 木槿赶忙去关上门窗,可屋内依旧寒凉。 点燃蜡烛,借着浑然的光,安栩给木槿的伤口并涂抹了药膏。 然后主仆二人只能一起缩进被子里,相互陪伴着,度过这个难熬的夜晚。 听着窗外哗哗作响的雨声,安栩从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样向往自由。 她轻声问道:“木槿,如果有一天我选择离开王府,你愿意跟我走吗?” “那当然!”木槿连想都不想,直接肯定回答,“奴婢誓死追随小姐!” 安栩的心像是被什么融化了一半,浑身暖洋洋的,也不再感到寒冷。 这一世,她不孤单了。 “好,那我们以后,生死不弃。” …… 翌日,天微亮,窗外还有沥沥拉拉的雨声。 安栩睁开眼,身上还在发烧,更加虚弱无力,连想要起身都困难。 木槿已经不在房间内,她有些担心,可怎么也没精神,只能再次昏昏沉沉的睡去。 王府厨房。 木槿一早就起来换了身衣服来厨房想讨些粥回去,可厨子却以王爷还没吃为由把她赶了出去。 她请不来郎中,连一碗粥都拿不回去,只能蹲在墙角里哭。 突然一个身着灰袍的小厮跑过来,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木槿抬起头,泪眼婆娑地说:“我家主子病了,我想讨些粥,可是厨房不给。” “三小姐病了?可请郎中了?” “没有,我出不去门,身上也没银子。” 那小厮立刻从怀中掏出几两碎银子塞给她,并且小声说道:“这个时辰,后院没人看着,你可以出去。” “真的!”木槿握着银子,顿时两眼冒出希望的光芒。 “快去吧,再晚一些就来不及了。” “好,谢谢你,对了你叫什么名字,等我们小姐醒过来,把银子还给你。”木槿感激地问。 “我是二爷身边的柳木,你快去吧。” “好。” 木槿顾不上其他,身上的伤瞬间就不痛了,抬脚便朝着后院跑去。 …… 第30章 你们是要造反吗? 安栩醒来时,只觉得有人在摸自己的手腕,睁开眼一看,竟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在为自己号脉。 他捋着白色的胡须,一脸凝重,而后说道:“这身子也太虚弱了,再这样拖下去,怕是撑不住了。” 木槿吓得脸色惨白,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哭着乞求道:“郎中救救我家小姐,求求您了!” “放心吧,只要按时服药,好好滋补,很快就能恢复的,别担心。”老郎中将她扶起来安慰道。 “那太好了,谢谢您!” “老夫开张方子,每日按时服用,七日见效。” 说着,老郎中写了几味药递给木槿。 “这人参鹿茸……” 木槿有些为难,这些滋补的药十分奢侈,她一个小丫鬟,哪里买得起。 看了看那小厮给的银子,还不够买一样呢。 “王府中应该不缺这些名贵之药吧?” “可是……算了,老先生这是诊费,辛苦您了。”木槿将银子塞给他,便将人送了出去。 看着药方,她泛起了愁绪,但还是决定去找管家试试,看能不能要一些药回来。 安栩听到了她的话,虚弱无力地说道:“木槿,把方子拿来我看看。” “小姐你醒了?” 木槿急忙坐到床边将她扶起来,然后把房子给她过目。 安栩扫了一眼,药材都是血华而不实的,太过滋补,她这个虚弱的身子反而承受不住。 于是,她吩咐道:“你去抓一些柴胡、黄岑、桔梗、金银花……” “小姐,这些药倒是便宜,可能治好病吗?” “放心吧,足够了,如果没钱就把之前我带回来的一百金取出来,换成银子。”安栩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 木槿将她安置好,转身离开锦兰苑,往库房而去。 …… 先前金子放在王府的马车上一起运了回来,而后安栩一病不起,她们便没有顾得上拿回金子。 来到库房,木槿看到刘管家正在清点库存,急忙上前行礼。 “奴婢给刘管家请安。”她讨好地笑着。 刘管家四十多岁,身材干瘦眉眼精明,看到这小丫头不由冷冷一笑,高傲地说道:“哟,这不是三小姐身边的丫鬟吗?来找我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之前小姐得到秋猎头筹赢了一百两黄金,她吩咐奴婢过来取走。” 刘管家一听,忍不住白了她一眼,不屑地说道:“开什么玩笑,那一百两黄金可是要充进王府钱库的,你一个小丫鬟说取走就取走,当我这管家是吃干饭的?” 木槿满脸诧异,慌张地说:“刘管家,那子可是我家小姐赢回来的,属于她个人的财产,怎么能充入库房呢?” “怎么不能?安栩一个野种,这么多年在王府里白吃白喝,这些钱她应该给,我还嫌少呢,你要是没别的事儿快滚,别耽误我清点。” 说完,刘管家一把将她推到旁边,转身进了库房。 木槿想要追上去讨个说法,可是却被小厮们拦住。 她急得直哭,实在没办法,只能转身朝着二爷陆景澜的陶然院而去。 或许昨天那个小厮能帮帮她,除此之外,她真的不知道还能去找谁。 …… 陶然院。 “二爷,您为什么要帮三小姐?”柳木站在书桌旁,一边研墨一边问道。 陆景澜刚写下一撇,若有所思地放下笔直起身来,清隽的面容上闪过冷厉的寒芒。 “她活着,还有用处。”他淡淡回答,转身望着窗外的木槿花,眸色黯然无光。 “昨日奴才已经给了银子又让木槿那丫头从后门出去请了郎中,想必应该不会死了。” “你再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量满足。” “是。” “对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陆景澜神色严肃的叮嘱道。 “明白,奴才会小心的。” 说完,转身往外跑去,刚走到院子门口,就看到躲在外面四处张望的木槿。 “诶,你怎么在这里?”柳木问道。 木槿哭红了眼眶,有些着急地说:“昨日谢谢您了,只是……” “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我家小姐需要服药才能好,可我实在是没有钱了。” “原来如此,这有些碎银子你先拿去应急。”柳木大方地拿出钱来给她。 木槿感激不已,连忙跪下道谢:“谢谢……柳木大哥,谢谢你!” “不用谢我,你快去买药吧。” “是!” 木槿开心的点点头,立刻起身往后院跑去。 …… 服过药后,安栩的气色果然恢复了不少,但依然有些许苍白。 木槿说道:“小姐,多亏了二爷身边的小厮柳木。” “二爷?陆景澜?”安栩蹙眉,这才想起陆家有两子一女。 陆景琛是嫡长子,陆景澜是嫡次子,还有陆景云是他们二人的亲妹妹。 老王爷没有三妻四妾,只有一位王妃,生下陆景云没多久就生病去世了。 原主当时还小,对这位王妃没有太多的印象。 她只知道,从记事起,在这王府内除了木槿就没有人对她好。 陆景琛冷漠霸道,陆景澜傲慢无情,陆景云更是骄纵任性。 他们三个都很瞧不上安栩这个野孩子,总觉得她不配享受王府千金的待遇。 所以,陆景澜身边的小厮,怎么会无端地帮她呢? 这件事让安栩有些在意,她问道:“那柳木有没有说别的?” “没有,他许是看奴婢蹲在地上哭,所以心生同情才会帮忙。”木槿回答道。 安栩垂眸,神色之中略显深沉,身体本就虚弱,根本撑不起她细思,只能作罢。 “算了,不管如何,我们姐妹二人也算捡回了一条命……” 话还没说完,房门被人一脚踹开,是刘管家。 安栩靠坐在床头,生气地质问道:“擅闯本小姐的闺房,你们是要造反吗?” 刘管家不屑地说道:“哼,三小姐,您也别怪罪,实在是您这个丫鬟胆大包天,王爷让老奴将她带走惩治。” 木槿一听,不由想起被抽的那十鞭子,躲在床边瑟瑟发抖。 “奴婢做错什么了?”她害怕地问。 安栩直起身来抓住她的手,以示安慰,然后冷声说道:“木槿是我的丫鬟,你们岂能随意带走?趁我没发火之前,全都滚出去,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第31章 这世上没什么比命更重要的。 刘管家一脸鄙夷,很是瞧不上她。 在这些下人的眼里,安栩并不是主子,只不过是老王爷收养的一条狗而已。 原主过去也并没有被善待过,经常被这些下人合起伙来欺负。 “不客气?哟,三小姐好大的口气,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是王府千金了吧?”刘管家不屑地勾起嘴角,满脸嘲讽。 “我不是王府千金,你是什么东西?区区一个狗奴才,是从哪来的胆子在我面前叫嚣?我好歹是老王爷的义女,只要我称他老人家一声义父,就是你的主子!” “咱们叫你一声三小姐,你就不知天高地厚了?这王府里真正的小姐只能是景云郡主,你算什么东西?” “好啊,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倒要去陆景琛面前问一问,咱们俩究竟谁是主子、谁是奴才,木槿扶我起来!” 说着,安栩坐起身来穿上鞋子,虽然身体不利索,可仍是强撑出一抹倔强,往外走去。 刘管家虽然瞧不起安栩,可他毕竟是奴才,有错在先,真闹到陆景琛那边,也不好交代。 在这种封建阶级制度的社会,奴才敢明目张胆的欺负主子,传出去可是罪无可恕。 想到这里,刘管家稍有收敛,但语气仍然轻蔑。 “三小姐,老奴也是按照规矩办事,你若是包庇木槿,让王爷知道了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老奴也是为了你好。” “按规矩办事?你并未通报,而是随便闯入我的房间要抓走我的贴身侍女,我倒要去问问王爷,这规矩是谁定的,别忘了,我是未来的镇南王妃!”安栩不怒自威,站在那里身躯凌然,一双上扬的凤眸中,散发着骇人的气势。 刘管家顿时被怼得哑口无言,心中不免慌乱。 过去的安栩可没有这个气场,见了他这个管家一向是低声下气。 可今天,怎么这么强势? “老奴只是为了办差,一时心急忘了通报。”他随口找了个理由。 安栩冷笑:“既然忘了,那就是承认自己冒失,身为王府管家,这么大的年纪还做事这般毛躁没有规矩,应当如何责罚?” “……”刘管家脸色很是难看,尴尬的站在门口,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 安栩接着说道:“今日刘管家未经通传擅自闯入的罪过我记住了,回头自然会跟王爷好好说说,现在你可以滚了!” 刘管家连忙低头道歉:“是老奴错了,还请三小姐息怒,只是这木槿……” “想要带她也要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木槿是我的丫鬟,若她有错,也是我亲自罚她,轮不到你来越俎代庖!”安栩冷言喝道。 刘管家站在原地,想要反驳却没有理由,毕竟她说的句句在理。 原来他对安栩一向是没有遵守过什么规矩,而她受了侮辱也是忍气吞声不敢说出去。 所以他才会肆无忌惮地闯进来。 却没想到今日的安栩竟然像是换了个人,语气和眼神像刀一样锋利,怼的他毫无招架之力。 “还不快滚?是要我亲自去找王爷吗?”安栩怒吼道。 “是……老奴告退。”刘管家没了理,只好低下了头,可又不甘心,弱弱地说道,“三小姐,木槿她擅自离府……” “什么叫做擅自?她出府是本小姐吩咐的!”安栩说道。 “可是王爷说过,没有他的……” “王爷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他跟你说又没跟我说,你若是不服,就让他来亲自问我得罪!” 被她这样没好气地训斥了一顿,刘管家顿时怂了不少,也再无刚才那般嚣张气焰,犹如一只丧家老犬灰溜溜地带着人离开了。 见房门被关上,安栩松了口气,整个人也跟着无力地倒在床边。 木槿担心道:“小姐你没事吧?” 安栩摇摇头,心中却愤恨不已。 这具身体太弱了,实在是太弱了! 她要好好休养,然后把从前的身体素质练回来,到时候即便是跟渣男贱女们对上,也有足够的底子去反抗。 “木槿,我是不是还有些首饰?”安栩问道。 “有一些,是以往过年过节的时候,王爷按照份例发给您的,您一直当宝贝藏在锦盒里。”木槿回答。 安栩这才想起来,那些首饰是陆景云挑剩下不要的垃圾,被陆景琛派人打发给了她。 原主可把那些东西当成是定情之物,看得比生命都重要。 “去找出来,当了。”她果断命令道。 “当了?”木槿满脸诧异,“小姐,您是不是烧糊涂了?那些东西您可是如稀世珍宝一般藏着。” “你记住,这世上没什么比命更重要的。”安栩一脸严肃地说道。 “啊?哦……奴婢这就去找。”木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转身跑去打开了柜门,找到了锦盒。 里面放着一根银质的簪子,还有一对成色普通的红宝石耳坠,以及一个裂了缝的翠玉镯子。 三样东西,也就镯子看起来贵一些,可惜有了裂痕,也卖不了什么好价钱。 但是把这些卖了,足够她换一些上好的补品。 等身体养好了,再去把一百金抢回来! …… 京城,锦绣阁。 “郡主,这批暮云纱可是千金难求,是小的好不容易才搞回来的,专门给您留着。”掌柜的一脸谄媚,手中捧着一卷布点头哈腰地说道。 陆景云靠坐在太师椅上,眉目如画姿态慵懒,纤纤玉手轻轻翻动着茶盖,粉嫩的唇瓣吹出一口凉气,将热茶的烟雾吹散。 接着,她轻抿一口,面无表情地放下茶杯,这才高傲地伸手摸了摸那暮云纱。 阳光照进来,洒在那布料之上,经折射出通透而轻灵的斑斓之色,似仙似幻,美艳动人。 “不错,还算你有点儿良心。”陆景云终于露出一抹浅笑,满意地点了点头,“琴儿,收起来。” “是。”站在一旁的婢女琴儿立刻上前将暮云纱接过来交给身后的小厮,并且严肃地吩咐,“都谨慎拿着,弄脏了小心你们的脑袋!” “是!”小厮连忙点头,更加小心翼翼地抱紧。 “郡主,下个月太后生辰宴,您若是穿上暮云纱入宫,必得太子殿下的青睐。” 第32章 只怪当时太年轻,是人是狗分不清 陆景云一听,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 “是啊,这唯一一匹暮云纱就在我手里,自然会惊艳众人,只可惜这次我身体不适没能参加秋猎,听说,倒是让安栩那个小贱人出尽了风头!” 提起这个,陆景云的笑容便消失,眼底满是愤恨不平。 “那是因为您没去,您若去了,哪有她什么事儿啊!” “哼,竟然能让殿下将猎物送给她,果真是好手段,长得那般丑陋,竟也敢勾引殿下!”陆景云握紧拳头砸在桌上,刚才那杯热茶被震的水花四溅。 “殿下才看不上她呢,奴婢听说是因为安栩误打误撞救了六公主的马,太子爷最宠爱六公主了,自然是看在公主的面子上,才帮安栩的。” “肯定是这样,不然还能如何?殿下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看得上安栩那副尊容!”陆景云翻着白眼,满是不屑。 “郡主,听说她赢了秋猎,得了一百金呢。”琴儿一脸坏笑。 “是吗?”陆景云拿起茶杯得意洋洋地说道,“刚好,这暮云纱一百金,本郡主就用这笔钱付了。” 说完,将茶水喝完,起身往外走去。 琴儿冲着掌柜的说道:“你派人跟着,去府里拿钱。” “是,小的这就派人跟上。”掌柜的喜笑颜开连连点头。 …… 转眼已是半月有余。 安栩的身体终于养的差不多了,伤口也逐渐结了痂,不会再裂开。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感慨,年轻就是好,胶原蛋白充足,恢复得真快。 换了身衣服,安栩起身往外走去,木槿正在打扫院子,见她出来连忙放下手中的扫帚迎了过去。 “小姐,这一大早的,您要去哪?” “自然是拿回属于我们的一百金。”安栩露出迫不及待的笑容。 只要有钱,就有了底气,哪怕离开王府,他们也不会流落街头、无家可归。 “那奴婢陪您一起去?” “你留在这里吧,我自己去反而利落,刘管家若是不给,我就新账旧账跟他一起清算。” “那您小心一些。” “嗯。” 拍拍木槿的肩膀,安栩便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顺着记忆里的路线朝着库房而去,路过花园长廊,竟然迎面撞上了季芯柔。 两人越走越近,安栩并没有将其放在眼里,目不斜视、昂首挺胸地继续走。 正当擦肩而过时,季芯柔突然抓住了安栩的手臂。 “站住!” 安栩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冷冷问道:“季小姐还真是信守诺言,这是打算向我磕头请安吗?” 这里没有外人,陆景琛也不在,季芯柔没必要装出那副柔弱娇嫩的白莲花模样。 她神色阴冷,满眼的邪恶,狠狠问道:“安栩,你怎么还没死啊?我听说从猎场回来你就一病不起了,我每日都盼着你能病死,你怎么命这么硬呢?” 安栩甩开她的手,擦了擦自己的袖子,一脸嫌弃地撇撇嘴,不屑道:“你放心,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不把你祸害死,我且得好好活着呢。” “哼,之前有公主给你撑腰,现在在王府,可没人会管你的死活,我劝你还是收敛一些为好。” “哟,季小姐这么好心来劝我,那我可要谢谢你了。” “王爷对你恨之入骨,厌恶不已,你若是肯跪下来求求我,或许我可以在王爷面前帮你说几句好听话,让他对你好一些。” “可千万别,我才不稀罕他对我好呢。”安栩连忙拒绝。 “装什么装?之前对王爷死缠烂打的不是你吗?哼,你以为欲擒故纵这样的把戏对王爷有用吗?麻烦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这张脸有多恶心吧!”季芯柔毫不掩饰地骂道。 安栩一脸不屑,但也没有否认,大方地点点头说道:“没错,我之前确实喜欢他,不过都怪我当时太年轻,是人是狗分不清,现在我及时醒悟,改喜欢人了。” “你竟敢辱骂王爷是狗?”季芯柔生气地瞪着她。 “我就骂了你能把我怎么样呢?嗯?季小姐不会真的以为自己是王妃了吧?哎哟我怎么忘了,我才是未来王妃,你不过是妾呢。”安栩冷嘲热讽地笑起来。 “你……你……” 季芯柔气得脸色发红,瞪着一双大眼睛刚想骂回去,突然看到了长廊尽头一抹修长的身影出现,顿时换了一副嘴脸。 只见她那双原本满是愤怒的眼睛瞬间充满了泪光,语气从狠毒变的柔弱,摆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安小姐你误会了,我只是来看看王爷,并没有想要取代你的意思,求求你了,不要赶我走,让我见王爷一面吧!” 她的声音很大,大的整个花园都能听到。 安栩蹙眉,这熟悉的变脸技能,难道是有观众来了? 她刚想转头看看是不是陆景琛出场了,就被季芯柔一把握住了手。 只见这女人激动地说道:“安小姐求求你了,不要赶我走!” “放开我!” 安栩不耐烦地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可季芯柔竟然趁势往地上一躺,伴随着一声惨叫,表情更加凄苦。 “啊!” 安栩看着她将这场戏推向高潮,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只大手将她推到了一旁。 由于那只手力气太大,她毫无抵抗地撞到了一旁的柱子上,顿时头晕目眩,左肩受伤处被碰得生疼。 “靠!”她咬牙骂了一句,回头瞪着罪魁祸首忍无可忍地骂道:“你有病啊!” 陆景琛先将季芯柔扶起来护在怀中,而后愤怒地喝道:“安栩,你找死吗?” “我怎么了?”安栩捂着肩膀,怒火中烧。 “过去当这本王的面装出一副逆来顺受的姿态,可是背着本王竟然欺负芯柔,这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无耻的女人!” 季芯柔柔弱不堪地窝在他怀里,委屈巴巴地说道:“王爷别生气,安小姐她一定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怕我抢走王爷,才会如此……” 安栩看着她如此精湛的演技,直接被气笑了,忍不住鼓掌说道:“季小姐还真是纱布擦屁股,给我狠狠地漏了一手啊!” 第33章 你自然要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安栩,本王念在父王的份上一直对你容忍到现在,可是你非但没有悔改,反而变本加厉,越来越猖狂,若是再不管束,怕是连本王都不放在眼里了!” 安栩真想一记白眼翻到天上去,跟傻x讲道理,只会让自己看起来跟他们很接近。 于是她略过陆景琛对着季芯柔问道:“既然王爷觉得是我的欺负你,那这样吧,你敢不敢赌咒发誓?” 季芯柔梨花带雨地愣了愣,迷茫道:“什么赌咒发誓?” 安栩抬手一脸严肃地说道:“苍天在上,我安栩赌咒发誓,若刚才我推了季芯柔,便要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脚底生疮、脸上长痘、不孕不育、孤独终老!” 说完,她满眼挑衅地看向季芯柔,淡定地说:“好了,该你说了,若是我没推你,你自然也要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脚底生疮、脸上长痘、不孕不育、孤独终老、全家死光光……” 她这番恶毒的诅咒彻底吓傻了季芯柔,对于封建社会之下的人们,是非常看重这些誓言,所以绝敢轻易赌咒发誓。 季芯柔连忙打断她,并且继续装出一副害怕的表情。 “安小姐你不要胡说了,这些话可不能随便发誓,王爷,她说的好吓人,我害怕……” 见她这个心虚的模样,安栩双手环胸一脸轻蔑地嘲讽道:“哟,季小姐这是不敢发誓了?既然问心无愧,就说出来嘛,你一口咬定是我推了你,又为什么不敢发毒誓证明自己的说辞呢?” 季芯柔气急败坏地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刚才……刚才只是不小心,意外造成的,王爷,我没有说是安小姐故意推我,这是误会。” 安栩冷笑:“可真会变脸啊,不敢发毒誓,就说只是意外?那刚才王爷骂我的时候,也没见你解释啊!” 陆景琛有些不悦,生气地训斥道:“安栩,你有必要如此咄咄逼人吗?芯柔被你吓的连话都不敢说,你简直是粗鲁野蛮!” “我是粗鲁是野蛮,怎么比得上季小姐娇弱可怜呢?所以,王爷您也听到了,季小姐说刚才都是误会,所以我就不存在什么变本加厉,是王爷冤枉了我,对吗?”安栩义正严辞地问道。 “本王……” “好了王爷!”安栩打断他,自顾自地说,“您不必跟我道歉,我自知入不了您的眼,在这儿继续待着,只会碍事,所以我先行告退,王爷和季小姐请自便。” 说完,也不等他发难,转身就匆匆逃离,一溜烟儿地消失在长廊尽头。 陆景琛话没说完憋得脸色铁青,站在一旁的季芯柔生怕自己刚才的事情败露,立刻劝起来。 “王爷,安小姐既然不是故意的,就算了吧,我不想让您因为我生气,您看看,这几日您都瘦了。” 说着,她眼含泪光满是心疼。 陆景琛那里受得了这般温软的言语,立刻就将安栩抛之脑后,宠溺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放心吧芯柔,不管发生什么,本王自然会为你撑腰,这次若是误会最好,若下一次她再敢欺负你,本王绝不轻饶。” “谢谢王爷,柔儿很幸福。”季芯柔低着头一脸娇羞。 可心底却暗暗发誓,一定要将安栩这个贱人赶出王府! …… 安栩终于来到库房,只见王府的出纳正在核对上个月的花销和入账。 她的出现并没有打断任何人的忙碌,那些下人们甚至都将她当成空气,别说行礼,连声招呼都懒得打。 安栩倒是也不在意,她的目的是来取钱,而不是立威。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当她开口要取走那一百金时,出纳却把账本放在了她面前。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半个月前,这一百金已被陆景云用来购买暮云纱。 “这是我的钱,她为何可以擅自取用?”安栩质问道。 “郡主自然有权利从银库支取,三小姐若是觉得有问题,大可以去问王爷。”出纳冷着脸回答。 安栩虽然看不惯他这副狗眼看人低的嘴脸,但心里也明白,这一百金远不是他一个小小出纳可以掌控的。 既然陆景云用这笔钱,那就得找她讨要回来。 想到这里,安栩转身朝着粉黛阁走去。 陆景云刚起床梳妆,正对着镜子挑选搭配的首饰便听到下人通传。 “郡主,安栩来了。” 陆景云放下手中一根金色的凤钗,眉目间露出不悦之色。 “一大早的,真晦气!” “那奴婢让她滚蛋!”琴儿提议道。 “不必,本郡主没主动去找她算账,她倒是自己找上门来了,刚好,今日就看看她到底长了多少本事,也敢勾引太子殿下了!” 陆景云眼底露出阴狠,重新拿起簪子插入发髻,起身往外走去。 …… 安栩一进入粉黛阁就被这里的奢华吸引,不论是陈设还是装潢,都远不是她那间破屋子能比的。 老王爷总是教导她要简单朴素,养成不奢侈、不张扬的性子。 可对自己的亲女儿,反倒是这般纵容娇惯,恨不得把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捧给陆景云。 安栩不是不能理解老王爷的心思,毕竟谁都会对自己亲生的孩子要更好一些。 可她在王府过的实在是不如一个卑贱的奴婢。 木槿有时候活的可能都比她有尊严。 小时候,陆景云的诞辰,全家人都围坐在一起吃饭,她刚想上桌,就被老王爷赶了出去。 印象中,那锐利苍老的眼神中,分明带着嫌弃与不屑。 既然没有将她视为己出,又为何让陆景琛娶她为王妃呢? 安栩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就在这里。 正想着,突然听到珠帘清脆的碰撞声,循声看去,只见一粉色衣裙的绝色美人从后面走了出来。 她一身华服,眉眼精致如画,发鬓和身上的饰品奢侈华丽,十分明艳动人。 陆景云坐在椅子上,眼神之中满是轻蔑地打量了安栩一番,红唇微微勾起,是不屑的笑意。 “什么风把安姐姐吹到我这里了?许久不见,姐姐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变呢。” 还是那么丑陋,简直让人倒胃口,她连早膳都快要吃不下了! 第34章 把钱交出来,我可以既往不咎。 安栩自然听的出她的意思,没有发作脾气,只是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来此处只是想问问,那一百金的事。” 陆景云心里跟明镜似的,可故意装糊涂地问:“什么一百金?” 安栩耐着性子解释:“先前秋猎,我拿下了头筹,获得了一百金,回来的时候放在了王府库房,刚才我想取这笔钱,出纳却说,是你拿走了。” 陆景云莞尔一笑,这才点点头:“哦,我说什么一百金,原来是这笔钱啊,没错,是我用了。” 她如此理直气壮地承认,到让安栩心中不爽。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景云妹妹跟库房说一声,把这笔钱补给我。” “补给你?”陆景云挑眉,一脸不屑,“凭什么给你?这些年你在王府里的吃穿用度,可不止这些了吧?” 安栩蹙眉,按照大秦的物价,一百两黄金,可以让几十户人家吃穿不愁。 她在王府里穿着粗布衣裳,戴着裂了缝的镯子,吃的也是膳房的剩菜剩饭。 何况,她头一次听说,被人收养还要还债。 她脸色阴沉下来,反问道:“陆景云,你的意思是,这么多年都是你养活了我,所以应该拿走我的一百金?” 见她如此严肃,陆景云笑容更加猖狂。 “哟,安姐姐怎么生气了?该不会这么小气,连这么点儿钱都舍不得给我这个妹妹花吧?捡来的野孩子,还真是上不得台面呢。” “对,我舍不得,毕竟你对我也不过如此,现在把钱交出来,我可以既往不咎,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安栩警告道。 陆景云一听,险些笑出声来,满眼都是玩味与不屑。 “你们快听听,她一个野种,竟然对我说出这样的话!” 周围的丫鬟们纷纷嘲笑起来,琴儿更是出言说道:“郡主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为了区区一百金,脸都不要了。” 安栩不解,陆景云偷偷用掉了她的钱,现在她反而成了不要脸的那个人? 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留任何情面。 “好,既然如此,那我对你无话可说,郡主多保重。” 她语气冷淡的说了一句不轻不重的话,深深的看了陆景云一眼,眸底流光闪过,散发着令人胆寒的阴鸷。 她没有再废话,也没有纠缠不休,只是面无表情地离开了粉黛阁。 陆景云见她背影消失在门口,这才不屑地说道:“不过是我父王收养的一条狗而已,也敢对我叫嚣,自不量力。” “郡主,要不要奴婢派人盯着点儿?”琴儿谨慎地问。 “不必,她一个野丫头,还能搞出什么幺蛾子?顶多去找大哥告状,到时候也是碰一鼻子灰哈哈哈……” “郡主说的是。” …… 安栩回到锦兰苑,一进门便看到木槿满脸期望的看着她。 “小姐,金子可要回来了?” 安栩摇摇头,如实回答:“被陆景云买暮云纱了。” “什么?”木槿眼底的光芒慢慢灰暗,可随后便又撑起一抹微笑,安慰道,“小姐别伤心,没有这一百金也没关系,我们之前也活的好好的呀。” 安栩面色冷漠,淡淡地说道:“敢从我身上扒皮,我得让他们知道,谁才是大小王!” 她是未来王妃,也就是王府主母,若是连这点威严都无法立起来,那以后也只能被人踩在脚下! 想到这里,她吩咐道:“木槿,给我准备一套男装,我要出去。” “小姐你要去哪?” “这个你就别管了,若有人来,就说我病了,不见客。” “这……好。”木槿忐忑不安地点了点头。 …… 安栩换上男装,便从后门悄悄溜了出去。 京城制衣高手白绣娘就在飞天馆,别说各家千金,就是宫中的娘娘们,都会花重金将进贡的料子偷偷运出来交给她裁制。 陆景云拿到了暮云纱,自然也会找京城最好的裁缝。 还有几日就到了太后寿宴,这衣服怕是快要做好了。 安栩一进门,便有小厮上前阻拦,毕竟她面容丑陋身着粗布麻衣,怎么看都与这豪华的门面格格不入。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滚滚滚。”小厮开口轰道。 安栩拱手行礼,虽然其貌不扬却是气质出众,并且笑着说:“这位小哥,我是来帮我家主子取衣服的。” “你是哪家的?” 安栩从腰里掏出镇南王府的牌子,那小厮一看,顿时明白过来,脸色一变,客气起来。 “原来是景云郡主的人,快请进,我这就去通报掌柜的一声。” “有劳了。” 小厮转身跑进去,不一会儿便带着一个中年妇女走了出来。 那女子虽然长得一般,身材略微发胖,可身上的衣服设计和质感都十分特别,将她整个人衬的格外有气质。 在看她的手指上戴着顶针,细看还有老茧,想必就是传说中的白绣娘。 安栩主动施礼,恭敬地说道:“白娘子好,我家郡主吩咐我来看看衣服制的如何了。” 见她如此有礼,倒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白绣娘也没有起疑心,笑着回答道:“让郡主放心,这衣服已经成了,本打算再细致一些给她送到府上,却不料郡主先派你来了。” 安栩说道:“其实是郡主说想要看看衣服,便拆我前来取,既然已经好了,那还请白娘子交给我,让我带回去给郡主试穿一番,若有不合适,也有时间修改,毕竟太后寿宴将至。” “也好,我这就让人去取。” 安栩点点头,面上却波澜不惊。 没想到这么顺利,这下暮云纱经过白绣娘的手,恐怕价值就不止一百金了,最少也要翻一倍。 陆景云啊陆景云,想穿我花钱买的衣服去太后寿宴上得瑟,看老娘怎么玩你! …… 这暮云纱不愧是传说中的仙女纱,即便是屋内,也是散发着令人痴迷的流光。 若是能穿着她翩翩起舞,那裙摆转动飘逸,岂不是光芒四射,如仙女下凡一般? 安栩抱着装好的衣裙走在大街上,心里盘算着应该卖多少钱,要去哪里找买家。 突然,她想到一个好地方! 第35章 有本事一对一比一场! 赌坊。 安栩将包袱夹在胳膊里,抬头望着赌坊大门,眼底露出一丝顾虑。 她从怀中掏出二十两银子,紧紧攥在手中,这是她的全部家当了。 这一把,只准赢不准输! 想到这里,她眼神逐渐变得坚定,毅然踏入了赌坊的大门。 小厮见有新面孔出现,眉开眼笑地迎上去。 “客官第一次来咱们这儿吧?” 安栩环顾四周,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咱们可是京城第一大赌坊,客官来到这儿绝对可以放心,咱们肯定好吃好喝的招待您。” “你们这儿合规矩吗?不会赢了钱不让走吧?”安栩以调侃地语气试探道。 小厮一听连忙说:“那绝对不可能,咱们这儿最守规矩了,不论您赢钱还是输钱,保证童叟无欺,绝不耍赖!” 闻言,安栩只是淡淡一笑。 就算不守规矩也无妨,她玩的就是黑吃黑。 安栩遣退小厮,然后在一旁坐下来喝茶,并没有急着上赌桌,而是在默默观察,寻找最合适的目标。 二楼靠南的位置,有唯一一处挂着纱帘的隔间,里面隐约坐着一道黑色的身影。 透过纱帘,男人捏着茶杯的手指微微顿住,目光斜着注意到一楼坐在椅子上四处张望的“男子”。 看她衣着与样貌粗鄙,可坐着的身姿却十分挺立,气质出众,与赌坊内所有人都显得格格不入。 看起来不像是一般的凡夫俗子,虽长相不出挑,衣着朴素,可就连喝茶时端杯子的手指都格外纤细白嫩。 在看她身后露出半个包袱,像是装了什么宝贵的东西似的被紧紧压着,仿佛生怕被人注意到。 “爷,是安小姐,需要卑职去将她带上来嘛?”站在一旁的无情一眼就看出了自家主子的心思,连忙低声询问。 墨廷渊摇头,薄嫩的唇角微微一勾,轻抿了口茶。 “不必。” 楼下,正当小厮以安栩是哪家少爷微服私访来赌坊找乐子却又不敢上桌的时候,只见她站起身径直朝着赌霸那桌走去。 “爷,快看,她竟直奔赌霸那一桌!”无情有些诧异。 这女人怕是不知道天高地厚,那桌上的老男人叫海爷可是出了名的赌王,只要他上了赌桌,还没有几个人能赢得了他。 海爷又赢了不少钱,很是猖狂地喊道:“还有谁不怕死的想来挑战,赶紧上,老子今天还没赢够。” 众人看着桌上白花花的银子,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可即便有重金引诱,也无人敢应战。 毕竟,能赢得了海爷,拿走这桌上的银子,从开张到现在,可还没见几个。 安栩走到桌前直勾勾地盯着对面满脸络腮胡的壮汉海爷,然后拿出十两银子放在桌面上。 “我来。” 她不卑不亢的站在对面,虽然身躯瘦弱可站的挺拔,看起来胸有成竹很是自信。 海爷打量着她如此身板儿,穿着也很不起眼,于是不屑的笑了笑:“就你这样的也敢来挑战老子了?赶紧回家去吧,别输的裤子都脱了哭着喊娘哈哈哈哈……” 众人也被他这话引的哄堂大笑。 安栩并未退缩,脸色淡然神情镇定,她说道:“我想碰碰运气,反正现在也没人敢挑战您,不如就让我试试?” 海爷看了看她手上还有一些银子,便撇撇嘴满是不屑地答应了。 “好,既然如此那老子就陪你个小杂碎玩玩,开始吧!” 说着,一旁的负责摇骰子的小厮就拿起筛盅。 安栩见状急忙问道:“等一下……咱们这儿什么玩法方便说一下吗?” 她刚才虽然看的明白,可还是要对方亲口说一下规矩,省得待会儿赖账。 海爷不耐烦地说道:“你小子第一次来吧,怎么连玩法都要现学?” “是啊,家里遇到些困难,这不是来碰碰运气吗?”安栩笑呵呵地回答。 “你来,给她讲讲,真特娘的麻烦!”海爷生气地坐下一旁,拽了个小厮过来讲解。 “规则是,庄家摇骰子,由您二位选择大小分别下注,压对既赢,银子落地便不能反悔,否则视为赖赌,会被咱们请出去,您明白了吗?” 安栩点点头:“简单,开始吧。” 庄家开始摇骰子,所有人都屏息静气的仔细听着,直到筛盅落地。 海爷想都没想大手一挥将一堆银子全部扔在“大”注上。 而后他面带嘲讽地说道:“小子,你要是怕输,可以跟老子押一样的点。” 安栩看了一眼桌上的赌注,微笑着摇头:“既然是碰运气,自然要铤而走险,万一赢了,桌上这些钱不都是我的了?所以我投小。” 说完,她将十两银子整整齐齐地放在“小”字上。 “好,买定离手,开!”庄家打开筛盅,大喊道,“五六四,十五点,大,海爷胜!” 众人不由地鼓掌欢呼,大赞海爷英明神武,而安栩则是面露失望。 她不服气地说道:“这次我运气不好,再来一次,我先下!” “没问题。”海爷点点头,丝毫不将她放在眼里。 庄家再次摇骰子落下,安栩犹豫了一会儿,又拿出十两银子放在了“小”字上。 “这一次肯定是小!”她满脸紧张地说道。 海爷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既然你押小,那老子就押大,开吧!” 筛盅掀开,庄家大声宣布:“六六五,十七点,大!” 海爷一看,更是猖狂地大笑起来,将银子都拦到面前。 “就凭你这愣头青也想赢老子,做梦去吧哈哈哈……” 前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安栩竟然输了二十两银子。 她整个脸色都变了,握紧拳头咬了咬牙,而后恼羞成怒地说道:“你们耍诈,你们肯定是一伙儿的!” 海爷一听,拉下脸来,人也变得比刚才更凶神恶煞。 他一拍桌子怒吼道:“敢诬陷到我海爷的头上,我看你是活腻了!” 赌场的打手们也都提着棍子围了过来,带头的小厮说道:“这位客官,您说话要有证据,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安栩咽了下口水,胆怯地缩了缩脖子,往后退了两步,又很不甘心地说道:“我不服,有本事一对一比一场!” 第36章 胜负已分,安栩输定了! 见她不死心,海爷眼神带着鄙夷上下打量着她,不屑道:“你这十两八两的,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等你攒够赌本儿再来吧哈哈……” 周围看热闹的人们也跟着起哄。 “人穷口气倒是不小,就你这几两银子也好意思跟人家海爷赌?” “这小子是哪来的土鳖,怕是不懂咱们这儿的规矩吧?” “想跟海爷赌一对一,可是要出点儿血本的,你要是没钱就别装了,早点滚出去吧!” …… 面对众人的冷嘲热讽,安栩的脸上越发愤怒,她握紧拳头瞪着海爷,犹豫了一会儿,才把包袱放在桌上。 “我就不信了,还能一直这么倒霉,我用这件衣服跟你赌!” 海爷看了一眼包袱,眉眼尽是不耐烦:“我看你小子是来拿老子开涮的吧?一件破衣服值几个钱,也配用来当赌注?” 安栩不急不忙地打开包袱,一件闪烁着金色光芒的暮云纱女袍便展现在众人面前。 二楼隔间内,墨廷渊正准备饮茶的姿势一顿,放下茶杯,纤细白净的手指立刻掀开帘子,露出剑眉星目的俊颜。 他看着那件衣服,眼底露出一丝趣意,开口吩咐道:“把衣服赢下来。” 站在一旁的无情愣了下,心想自家主子何时对一件女袍感兴趣了? 但也不敢多问,只能点头应道:“是。” 海爷看着这件衣服,虽然华丽但他一个大老爷们儿也用不上,何况一件女装能值多少钱? 他不屑道:“你少拿着东西来糊弄老子,这里是赌坊不是青楼,你以为你这衣服能值几个钱?” 安栩解释道:“不知在场众人可有识货的?这件衣服的料子,是传说中千金难买的暮云纱,而且是经天下第一绣娘白娘子的手设计裁制出的,市场价最少也能换两百金!” 此话一出,众人诧异。 “两百金?一件裙子竟然这么值钱?不会是骗人的吧?” “不,这暮云纱我有所耳闻,的确是千金难买啊,再加上白娘子的徒弟们出师后,她可不轻易为人作衣服。” “过段日子是太后寿宴,我听说这京城贵女们都在花重金寻找暮云纱,就连宫里的娘娘们都在到处打听。” “这件衣服若是倒卖出去,必定能值大价钱,海爷若是赢下来,岂不是发财了?” …… 众人如此一讨论,刚才还满是不屑的海爷顿时两眼冒光,忍不住伸手想要去触摸那金光熠熠的暮云纱裙。 安栩却提前一步将衣服重新包好系在身上,她昂首挺胸地问道:“怎么样,这件衣服做赌注,你敢不敢跟我赌一把?” 海爷还有些犹豫,毕竟就算再值钱的女装于他而言也不如直接摆出金子看着体面。 若让人知道他为了一件裙子跟人赌,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 正当他想拒绝的时候,一个小厮及时赶到在他耳边悄然说了几句话,刚才还凶狠的海爷顿时像只小狗,乖巧地点点头。 安栩不耐烦地催促道:“到底赌不赌?” 海爷站直身体,仰头大笑:“赌,当然要赌,既然你找死,那老子奉陪到底!” “诶,先别急啊,我这衣服最少价值二百金,不知道海爷有没有这么多赌注呢?” “哼,等着!”海爷冷冷一笑,从怀里拿出一沓厚厚的银票甩在桌子上,豪气十足地说道,“这里有足足两千多两银票,跟你那件衣服相比绰绰有余!” 安栩眼底闪过一抹狡黠,而后又做出一副贪婪的模样盯着那些银票。 “好,我陪您赌,咱们一把定输赢,不管结果如何,输的那一方都不许耍赖!” “没问题,老子纵横赌场这么多年,从未赖过账,开始吧!” “好!” 对局开始,两人各执筛盅,里面分别有三个骰子。 海爷问道:“说吧,比大还是比小?” 安栩看了一眼桌上的小,红唇微勾浅浅一笑,然后淡定地说道:“我依然选择小!” 见她如此自信,众人都忍不住嘲笑起来。 “这小子是跟小杠上了啊!” “看来今日还真是来碰运气的!” “海爷这么多年可没有失过手呢。” …… 海爷冷笑着说道:“好,老子喜欢你这股子执拗,就依你,比小!” 说完,两人举起筛盅同时发力,开始使劲摇晃起来。 骰子在筛盅里咣当咣当地响个不停,两人的四目相对,仿佛有电光火石在视线之间闪烁不停。 安栩的眼神也逐渐褪去刚才的胆怯和愚笨,反而露出精明的锐利。 “砰!”地一声,两人的筛盅同时落在桌面上。 海爷胸有成竹地看着她,嘴角是得意地笑:“怎么样,谁先开?” “海爷是前辈,您先请。”安栩回以微笑,淡淡点头。 “好,那老子就不客气了!”说完,海爷掀开盖子,露出三个一点。 旁边的小厮确定无误后,立刻大喊道:“海爷三点,最小!” 赌场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两人点数一样,先开的人为赢。 所以,胜负已分,安栩输定了! 再没有比三个一更小的点数。 众人纷纷惋惜:“唉,这小子真是倒霉,又输了!” “我还以为有奇迹呢,看来海爷依旧是宝刀不老啊!” “我要是有这手法,早就发家致富了,海爷真是厉害,不愧是赌神!” …… 听着众人的夸赞,海爷得意地扬起下巴,脸上是不可一世的笑容。 “怎么样臭小子,愿赌服输,把衣服拿来吧!” 安栩看着那三个一点,脸色并未有任何慌乱,反而依旧保持镇定。 她冷静地问道:“若是我比三个一小,是不是就赢了?” “那是不可能的,这世上还从未有过这样的事情!”海爷不屑道。 安栩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问:“那如果我一个点都没有呢?” “什么?”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安栩掀开了自己的筛盅,只见桌面上哪里还有骰子,只剩下三小堆被摇碎的白色粉末。 海爷直接目瞪口呆,所有人都看傻了眼。 “她……她把骰子……摇成渣了?” 第37章 有能耐杀了我啊,混蛋! 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安栩站直身体拱手说道:“海爷,承让了!” 说完,她直接卷走了桌上所有的银票,背着包袱匆匆逃离了赌坊。 海爷回过神来,指着桌上骰子的废渣怒吼道:“敢在老子面前玩扮猪吃虎,来人,给老子追!” 说着就已经先一步冲了出去,身后的打手们也都纷纷提着棍子跟上去。 安栩一路小跑来到胡同,前面无路可走,身后又被七八个打手堵着,看来是逃不掉了。 她也没有慌乱,转身低着头在巷子的地上找了一根胳膊粗细的木棍提在手上。 海爷见她这架势,不由生气地喝道:“小子,识相的把银票和衣服都交出来,否则老子今天要了你的狗命!” 安栩冷冷一笑,反问道:“银票和衣服都要,敢情技不如人就想硬抢啊?” “少废话,给你两条路,想死还是想活,你自己选?” “我选第三条路。” “第三条?” “就是打断你们的狗腿!” 话音一落,安栩的速度极快,身影如鬼魅般闪到了海爷面前,只听“咚”的一声,木棍狠狠落在了海爷头上,顿时敲的他头晕眼花。 其余几个打手吓了一跳,赶忙上去帮忙,却被安栩几棍子打的满地找牙。 看着躺在地上龇牙咧嘴的打手们,安栩一脚踩在海爷的肚子上,疼的他五官抽搐,忍不住失声大骂起来。 “你个小王八蛋敢打老子,也不去打听打听你海爷我是谁,你有本事别走,等老子喊人过来弄死你!” 安栩见他嘴硬,对着他的脑袋又是一棍子,鲜血顺着脑门儿留下来,这可吓坏了海爷。 “在跟我叫嚣,信不信小爷我现在就让你脑袋开花?” 海爷一听,连忙捂着头大声求饶。 “好汉饶命,刚才是我不对,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见他终于服软,安栩这才收手,于是说道:“你果然跟赌场是穿一条裤子的,骗了多少人的钱啊,真是黑心奸商!” “不不不,我何德何能跟赌场的老板是一伙儿的啊,不过是在人家场子里混罢了。” “那关我什么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跟我玩黑吃黑,以后不想混了?” “不是,主要是赌场幕后的老板想要这件衣服,这才吩咐我……” 安栩不由想到开赌之前一个跟班模样的男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 看来,还真是另有其人。 但是海爷也不是无辜的。 她狠狠踢了他一脚,骂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人家要你赢衣服,你却耍赖,连银票都想要回去,愿赌服输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吧?” “明白,小的自然是明白的……” “明白你还跟我来这套,真当小爷我吃素的呀!”安栩气愤地踹了他一脚。 “哎哟哟……我错了,好汉饶命,我真的知道错了!” “以后不要再让我看到你赌,否则我见一次打你一次,记住了吗?”安栩瞪着他恐吓道。 “是是是,小的记住了……”海爷连连点头,又犹豫地看着她问道,“那衣服……能给小的回去交差吗?” “你想什么呢?你赌输了,银票和衣服你都休想!” “那小的买下来还不行吗?” “不行,这件衣服我还有别的用处,回去告诉赌场老板,他要是想要,就得让我看到诚意才行,我要一万两,少一个字儿都不卖,若他愿意,明日下午这个时辰,到这巷子里,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过期不候!” 说完,安栩起身一跃,踩着旁边的木架子登上房顶,消失不见了。 “哎哟喂……这个杀千刀的……等老子准备好人手,明天要你的命!”海爷捂着头满脸恨意的骂道。 …… 安栩又来到秀坊。 白娘子见状忙问道:“可是衣服不满意?” “满意,我家郡主很是满意,只不过您之前说好想要再精细地修一下,所以就命我给您送过来。” “原来如此,那就放下吧,等修好了我派人送去。” 安栩眼底闪过一抹狡黠,而后笑着拿出一瓶药水,解释道:“这是我家郡主最喜欢的花香精,修完后您把这东西倒进水里,把衣服浸泡一下,会有奇香萦绕。” “好,我明白了,让郡主放心吧。”白娘子笑着点点头。 交代清楚后,安栩便满意地离开了秀坊,回王府去了。 …… 安栩从后门回去,刚走到锦兰苑的院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木槿的哭喊声。 她急忙推门而入,一眼便看到刘管家带着人正用厚重的木板子打在木槿的屁股上,陆景琛的坐在一旁脸色严肃地看着。 安栩二话不说上去将行刑的小厮一脚踹飞,俯身过去查看木槿的伤势。 “木槿,你没事吧?怎么会这样?”她着急地询问。 “小姐……奴婢不碍事的……”木槿满脸冷汗,虚弱的嘴唇都发白,还没说完,就疼晕了过去。 安栩的恨的眼底布满血丝,起身走到陆景琛面前,没好气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打木槿?她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她身上的鞭伤还未好,你是想要她的命吗?” 陆景琛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目光冷然不带丝毫感情,语气之中满是警告。 “主子擅自离府,自然是做下人的没有看好,本王没有将她杖毙,已是格外开恩,你若是知道心疼自己的丫鬟,就少做一些错事,她有这样的下场,都是拜你所赐!” 安栩忍无可忍,抬手就要打他的脸,却被一把抓住。 “放开我你这个杂碎,除了欺负女人你还会干什么?”她怒骂道。 看着如此暴怒的安栩,陆景琛蹙眉,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诧异。 眼前的这个女人,陌生到令人难以置信。 过去的安栩,绝不敢骂他,可现在,她甚至敢对他动手! 若不是他眼疾手快拦住了,那这巴掌肯定会打在他脸上。 安栩是疯了不成? “本王看你是真的活腻了!” “对,我活腻了,有能耐杀了我啊,混蛋!” 大骂一声,安栩趁其不备一记撩阴腿狠狠踢中了他的下半身。 第38章 它又大又圆,软乎乎的可香了呢! 陆景琛的脸色顿时铁青,夹着腿身体也僵在原地,狠狠咬着牙将痛苦咽了回去。 若是叫出来,这镇南王才真是威严扫地,只是他忍得牙都快要咬碎了。 安栩趁机将自己的手腕从他手中强行挣脱出来,往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 “你要是再敢欺负我还有木槿,我就让你断子绝孙!”她生气地指着他大骂道。 “本王……本王要杀了你!”陆景琛瞬间怒火中烧,失去了全部的理智。 他怒吼一声冲上去掐住了安栩的脖子,将她按在了墙上,一双鹰眸充斥着猩红死死瞪着她,满眼的杀气。 安栩纤细的脖子被他的大手狠狠钳制着,脚也跟着慢慢离地,整个人痛苦挣扎着。 可无论她怎么踢他挠他,都无济于事。 最后,安栩实在没办法了,在嘴里积了满满一嘴的唾沫。 只听“tui”的一下,黏糊糊的口水直接喷了陆景琛满脸。 他愣住了,手也跟着使不上力气,整个人石化在当地,眼睛瞪的像铜铃一般,充满了难以置信。 他……脸上……是……口水??? “安栩你这个混蛋!”陆景琛反应过来,怒吼着把安栩甩飞出去,赶紧用袖子去擦拭脸上的脏东西。 他要气炸了! 安栩甩在地上,膝盖也被磕破了,但也不敢迟疑,赶忙起身躲在了一旁的木槿树后,伸出脑袋观察着陆景琛。 她不怕死,但也不能死的这么窝囊。 何况,她不相信陆景琛敢杀她,反正他想坐稳这个镇南王的位置,没她不行! “你活该,我这属于正当防卫!”她理直气壮地喊道。 “你给本王过来,立刻过来!”陆景琛指着她怒吼道。 “不去!”安栩拒绝。 “你……你看本王今天不打死你!”陆景琛撸起袖子,怒火直冲着天灵盖,朝着安栩就冲了上去。 安栩见状连忙围着大树跑,陆景琛就一股脑儿地追。 两人围着一棵大树开启了老鹰捉小鸡似的较量。 终于,陆景琛气急败坏地揪住了安栩的领子,生气地质问道:“跑啊,你怎么不跑啊,臭丫头!” 安栩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仰着下巴一副摆烂模样。 “不跑了,姑奶奶累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反正杀了我,你也没好果子吃,到时候陆景澜继承爵位,你什么都捞不到,哼!” 她这股骄傲得意的样子,让陆景琛更加憎恨。 他最讨厌的就是安栩总是当他的绊脚石! 若不是因为婚约,他身为王府嫡长子,出生便是世子爷,继承爵位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可偏偏陆骁要强行安排他的婚约,用本该就属于他的爵位来逼着他娶安栩。 为什么父王连死后都要操控他的人生! “来人,把她押入地牢,本王要慢慢折磨她!”陆景琛眼底闪过阴狠毒辣,一声令下,青屿便带着人从院子外面进来。 安栩刚想反抗,却被他一掌击在后脖颈,毫无防备地昏死过去。 …… 再睁开眼,外面天色已黑,安栩身处一间废旧潮湿的牢房里。 她躺在杂草上,旁边还有几只老鼠悄悄穿梭而过,到处都是阴冷的风从墙缝外透进来。 安栩顾不得多想,坐起身来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藏在身上的银票还在不在。 摸到胸前那厚厚一沓,瞬间松了口气放宽了心。 “幸好钱还在!”她暗暗嘟囔了一句,这才站起身来走到牢门旁往外张望。 这里阴森可怖,只有墙壁上插着一支火把勉强照着亮光。 王府这间地牢是专门关押收拾那些犯错误的下人们的,但已经很久没用过了。 突然,肚子“咕噜咕噜”叫了两声,安栩拍打着牢门冲着外面大喊道:“喂,有没有人啊?我饿了,也渴了,给我点儿吃的喝的啊!” “……” 没人回应,安栩继续大喊:“喂,人哪?来人啊,快来人啊——” 估计是她一个劲儿喊,陆景琛忍无可忍从暗处走了出来,一脚踢在了牢门上。 他没好气地骂道:“你吵什么吵?识相的就闭嘴,要不然本王会让你生不如死!” 安栩瞪着他:“我说,我又饿又渴,能不能给点吃的喝的?” “什么?”陆景琛觉得可笑,“本王还是第一遭听到进了这里的人要吃的喝的,反正你也快死了,再忍忍吧。” 快死了? 安栩一愣,陆景琛不会是真的想要杀了她吧? 那她也太亏了,不行,要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陆景琛你过来,我有话要说!”安栩故作镇定地说道。 “哼,你不会真的以为本王会想听你说什么吧?”他满眼嘲讽地问道。 “爱听不听,反正我饿了,你要是不给我吃的喝的,我就接着大喊!”安栩没好气地说道。 “好啊,看来你还是不够渴也不够饿呀。”陆景琛不怀好意地看着她,嘴角扬起一抹坏笑。 “你想干什么?”安栩觉得头皮发麻,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炷香后。 陆景琛命人把桌子搬到了牢门外,上面摆放着一壶清茶和几盘小菜,然后拿着馒头,故意在安栩面前晃了晃。 “这馒头呀,它又大又圆,软乎乎的可香了呢!” 说完,还得意地咬了一大口,接着又夹了一筷子牛肉,继续说道:“啧啧啧,这牛肉,看着就劲道!” 说着又是一大口,夸张不已! 吃完后,他故意摆出一脸难以下咽的表情,拿起旁边的茶杯说道:“哎呀噎住了呢,待本王喝一大口水,咽下去!” 这番操作,直接把安栩看呆了,这是她至今为止遇到的最老六的人! “你……你这个……你这个王八蛋!”她被气的脸都绿了,可还是忍不住流口水。 陆景琛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就凭你这点儿道行也敢跟本王斗?就问你,服不服?若跪下来求饶,本王心情好了或许会给你吃一些。” 安栩忍无可忍,只能拿出杀手锏了。 她转身走到墙边,蹲下身捣鼓了一会儿,然后双手藏在背后走到牢门前。 “王爷,好吃吗?”她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第39章 除非她肯跪下来求饶! “怎么,想尝尝?”陆景琛夹起一块牛肉在她面前晃了晃,而后一口吃进嘴里。 正当他得意之际,安栩突然伸手从牢门栏杆的缝隙中丢出一团黑色的东西,直接砸在桌上的饭菜里。 陆景琛微微一愣,低头看去,只见一只黑黝黝的大老鼠翻了个身坐起来,睁着一双黑豆子般的眼睛与他对视了一眼。 接着,老鼠吓地迅速蹿下了桌子逃跑了,只剩下一桌狼藉。 安栩拍拍手插着腰说道:“吃啊,有能耐你接着吃!” 陆景琛咬了咬牙,嘴里的那块牛肉顿时有点恶心,他吐在地上,回头瞪着罪魁祸首,见她嚣张的模样,恨不能冲进去掐死她! 手中的筷子瞬间被折断,一抬手,迅速飞射出去,穿过牢门狠狠嵌入了安栩身后的石壁上。 待安栩反应过来,一截筷子已经将她颈肩处的一缕长发划断。 她愣了下,回过神来,面色不悦:“王爷这是恼羞成怒要杀人泄愤吗?” 陆景琛起身,隔着牢门死死盯着她,原本眸底的愤怒忽然就变得阴暗,嘴角勾起一抹近乎邪佞的冷笑。 “安栩,你以为换一种方式,就可以吸引本王的注意吗?哼,劝你不要浪费时间了,本王是绝不会,喜欢上你的。” “啊?”安栩一脸疑惑。 这货在说什么胡话? 还真是大秦第一普信男。 真是爱放屁! “王爷,随便您怎么想,我现在对牛肉的兴趣都比对你要大得多。”她不屑道。 “哼,本王就饿你几天,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说完,陆景琛转身往外走去,大声命令道,“关好牢门任何人不得入内,谁也不许给她吃的……” 说到这里,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眼神阴冷,补充道,“除非她肯跪下来求饶!” 然后,头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随着所有人的离开,整个牢房内只剩下安栩。 寒风依旧从墙缝中挤进来,她只能躲在墙角抱住身体,想要保存最后一点温度。 到了深夜。 安栩饿的实在睡不着,她看着牢房外的桌子,刚才老鼠虽然弄脏了盘子里的菜,但茶壶是干净的。 想到这里,她立刻起身将胳膊伸出去想要抓茶壶,可是费尽力气试了半天都无济于事。 而后她休息了一下,又伸出手,刚好抓住了桌子角,于是咬着牙使劲将桌子拖到了牢门旁。 一把抓起茶壶,就着壶嘴喝了两大口水,也算是解渴。 可肚子还是饿的,她看着桌上的菜,咽了下口水,怎么都过不去心里那关,于是放下茶壶转身回到角落里盘腿而坐。 她要通过打坐来静心凝神,以此消除饥饿带来的痛苦。 以前她在山里辟谷的时候,可以坚持半个多月不吃饭,现在也一样可以! …… 转眼已是五日后。 牢房外。 “青屿大人,王爷的意思是隔一日就少送一些吃的,不能真的饿死三小姐,可您只让小的送水,万一真的出事,这……”负责管理牢房的肖扬有些为难地看着他。 青屿脸色冷然,眸底满是轻蔑之色。 “那个女人死就死了,王爷还会心疼不成?” “可她毕竟是老王爷的义女……” “怎么,你心疼了?要不我告诉王爷,就说你喜欢三小姐如何?”青屿语气阴鸷地问道。 “不不不,小的不敢,小的不敢,青屿大人说了算,小的这就把水送进去。” 说完,肖扬提着水壶转身跑进了牢房。 青屿看着他急匆匆而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上次安栩骂他狗腿的时候,可曾想过会落在他的手里? 已经饿了五天,他就不信那个女人还能撑得下去! …… 牢房内。 肖扬倒了一碗水放在牢门边,然后左右看了看,确定青屿没跟上来,急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着的馒头。 他小声说道:“三小姐,三小姐!您先吃个馒头补充一下体力。” 安栩缓缓睁开眼睛,几天不吃饭,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圈,脸颊也略微凹陷,原本刚刚恢复的气色也变得憔悴不堪。 她想要站起来,可刚刚挪动了一下身体,整个人就头晕目眩地往地上栽倒。 肖扬看着着急,担心不已:“您没事吧三小姐?您可千万不能死啊!” 安栩缓了一会儿,这才站起身扶着墙走过去,她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稍微一动都是头晕眼花。 拿过馒头几口塞进嘴里,然后将一碗水喝下去,可肚子还是饿的厉害。 “再来点水。”她声音虚弱地说道。 “是!”肖扬急忙又倒了一碗。 安栩拿起碗来一饮而尽,这下终于有了一丝饱腹感。 她看着肖扬,认真的记住了他的脸,并且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三小姐,奴才叫肖扬。” “我记住你了,这个馒头,我会报答你的。”安栩语气虽然冷淡,可心里却已经下了决定。 “您不必客气,奴才也是怕您出事王爷会怪罪。” 安栩转身坐在地上靠着牢门仰头望向碗口大的窗户,嘴角牵起一抹苦笑。 “我若死了,他怎么会怪你呢,怕是要放鞭炮庆祝呢。” 原以为陆景琛只是说说而已,可安栩没想到,他真的会如此狠心,将她都在这里,连一口吃的都不肯给。 他想要她的命,并且是要将她活活饿死!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歹毒的人? 原主真是瞎了眼,怎么会看上陆景琛这种衣冠禽兽! “其实王爷他……”肖扬想要解释这一切都是青屿在中间搞鬼,可是他又担心说出去会惹祸上身,只好咽了回去,转而说,“王爷他就是一时生气,您认个错,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安栩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就算他能过去,我也过不去。” 自她穿越而来的每一笔账,都绝对不会轻易过去的,她一定要为自己讨个说法! 这些折磨,这些耻辱,她要让陆景琛,千百倍的偿还…… 王府花园。 凉亭里,陆景云正摆弄着她最名贵的玉琴,练习入宫进献给太后的曲子。 下人突然来通报:“郡主,暮云纱定制的衣裙到了。” 第40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装什么装? “真的?太好了!”陆景云一脸惊喜,忙起身往外跑去。 回到房内,她立刻命人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一件金粉色的纱裙,即便没有阳光,也散发着丝丝流光,十分好看,若是穿到太阳底下去,那必定如同将天边的彩霞披在身上。 “郡主,这衣服好香啊!”站在的琴儿说道。 陆景云也闻到了这个气味,令人痴迷的栀子香,十分好闻。 “看来这白娘子倒是懂我的心思,不错,快伺候本郡主更衣,我要试试看合不合身。” “是!” 琴儿和几个丫鬟连忙上去为陆景云换上了这件暮云纱,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 镜子里的少女,宛若出水芙蓉、仙女下凡,这衣服的颜色将人的肌肤衬得雪白通透。 “郡主若是这身装扮入宫,必定是艳压群芳啊!” “是啊是啊,太子爷肯定当场被您迷住!” “若不是郡主不够及笄无关参加百花宴,那天下第一美人的名号能落到季芯柔的头上吗?” “就是就是……” …… 几个小丫鬟一唱一和地把陆景云夸到了天上去,她美地冒泡,对着镜子怎么也看不够,心中越发期待太后寿宴。 只是一想到上次安栩被太子墨廷渊看上的事,她心里就有个疙瘩解不开。 不行,这次她必须亲眼看看太子和安栩之间到底怎么回事,否则她无法安心。 想到这里她问道:“安栩呢?” “被王爷关在牢里五天了,听说一点儿吃的没给,怕是快要被饿死了。”琴儿回答道。 “活该!”陆景云勾唇一笑,满是不屑,可又撇撇嘴说,“这么死了,也太便宜她了,我这就去求大哥把她放出来,让她陪我一同入宫赴宴。” “郡主为什么要带她去?她一个孤女万万没资格入宫的!”琴儿有些不服气,连她一个丫鬟都看不起安栩的出身。 陆景云这才解释道:“美人若是无人衬托,自然也无法凸显出绝世容颜,若是她能在旁边站着,大家才会知道,什么叫做差距,尤其是太子殿下!” “有道理,那奴婢陪您去找王爷。” “先把衣服换下来,本郡主那天要惊艳众人!” “是。” …… 安栩靠在牢门上昏昏欲睡,突然身后有人走了过来,虽然她很虚弱,可还能听到脚步声,急忙转身看去。 只见肖扬带着陆景云来到了牢房,并且将门打开。 安栩微微蹙眉,心想这陆景云肯定没安好心,于是存了防备,非但没有往外走,反而往后躲了几步。 “你来做什么?” 她冷声质问。 莫不是来看她的笑话? 陆景云嫣然一笑,上下打量着她一身狼狈的模样。 “哟,姐姐怎么这副德行了?本就生的丑陋,如今更是让人难以直视呢。” 果然,她一开口就满嘴的羞辱嘲笑。 安栩已经习惯了,双手环胸强撑着身子站稳,目光冰冷:“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老娘没空跟你废话。” “你……”陆景云恼怒,瞪着她刚要骂回去,可又想到了什么,于是挤出一抹微笑强行忍下来。“姐姐别生气嘛,我来自然是有好事要跟你商量。” “你能有什么好事?”安栩不信。 黄鼠狼给鸡拜年,装什么装? “我已经求了大哥,他也同意让你离开牢房,不过有个条件。” “说。” 陆景云笑容更深,看着她认真说道:“你要陪我入宫,并且是以丫鬟的身份。” 她要在宫中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安栩,让这个贱人在太子殿下面前丢脸,以此来让她好好认清自己的位置。 安栩微微蹙眉,心中有些顾虑,可转念一想,能离开牢房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剩下的事,走一步看一步,见招拆招呗。 反正陆景云这个蠢货,智商低的可怜,就算真的想算计,她也可以让这货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想到这里,她欣然点头同意:“好啊,姐姐照顾妹妹,天经地义,我陪你入宫便是。” 见她答应得如此痛快,陆景云也满意地笑起来:“这就对了,那姐姐这几日就好好休息,咱们三日后一同入宫。” “好。” …… 离开牢房后,安栩顾不上身体不适,急忙冲回了锦兰苑。 看到木槿完好无损地正在院子里修剪花草,这才松了口气,彻底晕倒在了地上。 再醒过来已经是晚上。 木槿一直守在床边,满眼担惊受怕,看到她醒过来,这才开心起来。 “小姐你终于醒了!” “木槿,你身上的伤……” “奴婢没事!”木槿很是感动,她家小姐刚睁开眼不是要水喝也不是肚子饿,而是担心她的身体。 “那就好,我饿了。” “奴婢马上去准备!” 不一会儿,木槿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晚膳。 安栩顾不上多问,狼吞虎咽的吃起来,等吃饱后才靠在椅子上,指着骨头问道:“你去哪搞的排骨?” “小姐,不是奴婢,是王爷派人送来的。” “什么?”安栩坐直身体,满是诧异,“他不会下毒了吧?” “啊?应该没有吧,王爷说您过几日要入宫,让太后看到您这个样子可不行,万一在宫里晕倒了,可就给王府丢脸了,所以要您好好补补。” 安栩生气地冷哼一声:“哼,早知道是他送的,我宁可饿死!” “小姐,其实奴婢觉得王爷就是要您一个态度,您给他个好脸色,或许他对您就好一些,您看季芯柔不也是整日哄着王爷嘛?”木槿提议道。 安栩的脸色越发难看,严肃阴冷地说:“停,念在你第一次说这种混账话,我原谅你,再有下次,送你去他身边做丫鬟!” 木槿立刻低下头,一脸愧疚:“对不起小姐,是奴婢失言了,只是奴婢心疼您这日子……” “木槿,靠男人是没用的,我过去对他言听计从、逆来顺受,也没见他对我有多好,现在我自然更不会再服软。” “可最后吃亏的,还是您呀。” 安栩勾起唇角,不屑道:“哼,不到最后,吃亏的是谁,还不一定呢。” 第41章 取而代之的,是锋芒毕露! 转眼已是三日后。 陆景云兴高采烈地穿上暮云纱制的衣裙,而后在外面披了一件粉色的斗篷。 琴儿感慨道:“小姐,您今日的装扮,简直是仙女下凡啊。” 对于这类的赞美,她自然是怎么听都听不腻。 “就你嘴甜,待会儿我入了宫再摘掉披风,定会让那群庸脂俗粉们大开眼界!”她得意地说道。 “一定会的,恐怕就连凝香郡主也要被您比下去了。” 陆景云一听到这个名字,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冷声说道:“哼,冷凝香算什么东西,宁老王爷的野种罢了,若不是太后怜悯将她养在身边,她还不如安栩那个贱人!” “就是,我们郡主才是正儿八经王府嫡女,当之无愧的金枝玉叶呢。” “好了别拍马屁了,安栩那个小贱人呢?不是说了要她来伺候,怎么这会儿还没见人影?”陆景云说着便向外面看去。 琴儿连忙吩咐门口的下人:“你们去把安栩找来,就说让她陪郡主入宫。” “是。” 小丫鬟转身刚要走,安栩就已经进了院子,一路来到房门口。 “不用去请,我来了。” 她今日一身水蓝色烟柳裙,袖口是荷叶设计十分的飘逸,虽然不起眼,可却是清丽素雅,整个人气质如兰。 若是忽略那张脸,倒也能算得上是美人。 见她穿的朴素,陆景云勾唇笑了笑,眼底闪过满意之色。 不过,就算她想要穿的华丽,也得有那样的衣服才行。 安栩在王府没什么地位,更不会有钱置办好衣服,就连她赢得那一百金都被自己用去买了这暮云纱。 想到此处,陆景云的心中更是得意万分。 她就是想让安栩知道,这个家里,她才是唯一的千金小姐,安栩就是个野种! …… 一行人来到王府门口,正要上马车。 陆景云便傲慢地命令道:“安栩,跪下。” 安栩一愣,转头看着她问:“为什么?” “本郡主要上马车,你现在是丫鬟身份,自然要当垫脚蹬。” 见她说的理直气壮,安栩冷冷一笑,走过去说道:“想上马车是吗?我帮你呀!” 说完,一把就抓住她的胳膊,强行拎起来推上了马车。 陆景云撞在马车门上,好不容易坐稳扶好,回头一脸惊恐地瞪着她,没有理智地大喊道:“安栩你这个贱人想要杀了本郡主吗?” “杀人偿命,我可不想脏了我的手,你想上马车,我帮你上,这有错吗?” “本郡主要踩着你上,没让你把我推上来!” “哦,不好意思我这膝盖硬弯不下去,你凑合一下吧,别耽误了入宫的时辰。”说完,安栩也懒得跟她废话,直接对着其他人催促道,“都麻利点儿,咱们出发了。” “你……你……”陆景云被气的翻白眼,一直心急愣是憋不出半个字来。 旁边的琴儿生气的一把抓住安栩的胳膊,骂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对郡主无礼!” 说完,抬手就是一巴掌可惜被及时挡住。 琴儿一愣,下一秒,安栩的巴掌就落在了她白净的小脸上,印出五个红红的指印来。 “啪!” 这一声十分清脆,引的所有人目瞪口呆。 谁都知道安栩最是软弱可欺,从前琴儿替陆景云教训她的时候,那可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只敢低着头认错。 如今是怎么了,竟还反手打了琴儿的脸? 这也太奇怪了! 琴儿明显也傻了,呆呆的站在原地好大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红着眼生气地质问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动我?” 安栩双手环胸一脸平静的看着她,冷声呵斥:“我是老王爷收养的义女,王府的三小姐,是你的主子,你对我无礼以下犯上,我只是打你一巴掌,已经是格外开恩。” “安栩,你好大的胆子!”陆景云反应过来,立刻跳下马车挡在琴儿身前,指着安栩的鼻子骂道,“你这个野种,什么时候配当我镇南王府的小姐了,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下贱胚子!” 安栩扬了扬下巴,神情漠然,语气阴寒的提醒道:“陆景云,这里是王府门外,你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若是因泼辣恶毒毁了名声,怕是要嫁不出去赖在王府里做一辈子老姑娘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安栩你别逼我……” 陆景云还没说完,就被安栩打断,只见她勾起嘴角冷笑着继续说:“就算我不配做王府千金,可我也是老王爷亲口定下的镇南王妃,你的嫂子,你如此不恭敬,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欺辱自己未来的王嫂吗?” 最后这句话掷地有声,彻底将陆景云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周围越来越多的人围观过来,搞得陆景云颜面扫地,丢脸丢到了家门口。 可她堂堂郡主,怎么可以忍让一个野种在自己面前作威作福,甚至拿出婚约来压她一头? 太可恶了,这个安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缠? 若是过去,她让安栩跪下当踏脚石,她肯定是乖乖顺从不敢反抗,怎么现在竟敢闹出这样的动静? 她看着眼前的女人,没有过去的怯懦和自卑,总是微微含胸驼背的身躯,此刻也是昂首挺胸,那双眼睛,再无软弱,取而代之的,是锋芒毕露的锐利! 气氛一时间尴尬无比,陆景云不知如何收场。 恰好这时,旁边一个柔弱的女子出了声,笑着说道:“安小姐这是在拿身份欺压郡主吗? 此话一出,陆景云顿时感激地回头看去,只见季芯柔从一旁的马车上走下来,一袭浅紫色的仙流海棠裙,衬得她明艳动人、美丽大方。 围观众人见此情景,都忍不住惊艳。 论美貌,目前除了传说中神秘的凝香郡主,还没人可以跟季芯柔比。 就连陆景云都不得不甘拜下风,同时心底也庆幸这季芯柔看上了自己的兄长,而不是跟她争太子墨廷渊。 否则,她哪里有戏? 季芯柔走过来,站在陆景云身旁,像是来撑腰似的,美貌的脸上全是微笑,可眼底却不怀好意。 第42章 这男人叫她上车意欲何为? 安栩看到她就烦,不经意地送上一记白眼,不屑说道:“季小姐不进宫,跑到这镇南王府有何贵干?” 季芯柔扫了一眼周围的人,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来找陆景琛一同入宫的。 略思忖,而后主动挽住了陆景云的手腕,笑颜如花般灿烂,甜甜地说道:“我自然是来找景云妹妹携伴入宫的呀。” 陆景云一听,也顺势说:“对啊,她来找我,你有意见吗?” 安栩忍不住冷冷嗤笑,无所谓道:“没意见,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感慨什么?”季芯柔问。 “季小姐有那么多庶出的妹妹,还有闺中好友林彩霞,却偏偏来找陆景云一起入宫,还真是让人感慨您的好人缘儿呢,幸好您解释清楚了,不然我还以为您是来找王爷的呢,也对,毕竟是大家闺秀,怎么能总缠着别人的未婚夫呢?” 安栩这番讽刺直接让季芯柔黑了脸,暗暗捏紧手里的帕子,恨不得冲上去撕了她的嘴。 可到处都是眼睛盯着,她也不好发作,只能用微笑掩饰心中愤恨。 她不甘示弱的回击道:“安小姐还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那么喜欢强迫别人娶你,明明王爷对你没有好感,却要通过不正当的手段让老王爷逼着王爷和你完成婚约。” 安栩一听,这话不是说到了她的心坎儿上吗? 于是借着这个话继续说道:“季小姐说的我这个惭愧呀,若是能和王爷解除婚约,是不是就能成全你对王爷的爱慕之心了?刚好,王爷对你也是见色起意,哦,不对,是一见倾心,我在中间实在尴尬,不如趁着今日大家都在,你让王爷废了与我的婚约如何?” “你……你切勿胡言乱语!”季芯柔顿感不妙,连忙阻止她。 “我没胡说啊,这满京城谁不知道镇南王心系季家小姐?大家说是不是?”安栩起哄地问围观群众。 这帮看官倒是也给力,纷纷点头回应:“是!” “都说着安栩死缠烂打想要嫁给镇南王保住自己的地位,如今我看,这安小姐也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啊。” “既然人家都同意解除婚约了,那王爷和季小姐岂不是可以双宿双飞?” “谁说不是呢,都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安小姐主动退出再好不过了,这下镇南王就可以八抬大轿把季家千金娶回家了吧?” …… 陆景琛刚从王府出来便听到众人议论纷纷,理清内容后,他的脸色顿时黑了一个度,满是阴郁地瞪着马车旁的三人。 “你们在做什么!”他压着火气质问。 季芯柔一脸委屈,刚要开口安栩就急忙上前抢话。 “回王爷,季小姐她刚才对着大家说我缠着您,不肯成全您和她的美事,想要您废弃与我的婚约用八抬大轿迎娶她入门,安栩自知身份卑微、面容丑陋,实在配不上王爷,还请您赐我一封退婚书,也省得被季小姐当众说我用不正当手段强迫您娶我。” 说完,她便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那酸楚苦涩的委屈模样真是令人心疼。 旁人一听,也跟着说道:“唉,这安小姐从小就是孤儿,如今被人逼着退婚,也太可怜了。” “谁说不是呢,虽然是老王爷收养的义女,可连陆姓都不许她冠,穿的戴的跟郡主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啊。” “是啊,若真的被退婚,这安小姐怕是要流落街头了,唉,老王爷订下婚约,就是想着让她有个容身之地,现在倒好,马上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 面对众人的非议,陆景琛脸色严肃地看向季芯柔,神色之中满是怒意。 这个女人怎么如此沉不住气?竟当众为难安栩! 难道她不知道,自己与安栩的婚约背后牵动着多大的利益吗? 若真的解除婚约,陆景澜必定会趁机将他从镇南王的位置拽下来。 本就没拿到兵权,现在又多了绊脚石,诚心给他找不痛快呢? 何况,不是已经跟她说好,先入府为侧妃吗! 难道平时季芯柔的温顺乖巧全都是装出来的? 表面上对他百依百顺、通情达理,可背后却想办法逼迫安栩来找自己退婚,好让她坐上王妃的位置? 如此急功近利的女人,只会坏了他的大事! 季芯柔似乎也察觉出了不对劲,所有的一切都被安栩牵着鼻子走,而她和陆景琛之间,也因此产生了误会。 想到这里,她急忙上前解释道:“王爷不是的,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 “太后寿宴马上开始,你们在此丢人现眼,就不怕耽误了正事?都闭嘴,立刻上车出发!” 他严词厉色地说了一句,看都不看季芯柔一眼,直接上了一旁的马车。 车夫刚要驾车,他又掀开帘子看向站在下面的安栩,目光之中冷冽明显,沉声道:“你上来。” 众人一愣,顿时目瞪口呆。 镇南王竟然主动邀请安栩和自己共乘一辆马车入宫? 难道传闻中他厌恶安栩喜欢季芯柔都是假的? 就连站在一旁的陆景云也傻了眼,完全无法理解此刻发生的一切。 季芯柔如遭雷劈,瞬间失魂落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落下来,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安栩上车。 马车扬长而去只留下一路尘埃,路人见没了好戏,纷纷感慨:“人家两个才是原配。”说完,这才纷纷散去。 陆景云欲言又止,实在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叹了口气转身上了马车。 季芯柔浑身无力,被丫鬟妙莲搀扶着才上了车,帘子落下,她便再也忍不住将手中的帕子撕碎扔在脚下使劲踩着。 仿佛那帕子就是安栩,恨不能立刻将她踩死。 “小姐,您千万不能发火,一定要忍住,待会儿入宫,可不能让人看出来!” 季芯柔恨意充满整个眼睛,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一定会杀了安栩,一定会将她碎尸万段!” …… 此时,马车内。 安栩坐在最外边,尽量跟陆景琛拉开距离。 她才不傻,自然也知道这男人叫她上车意欲何为。 不过就是做给老百姓们看,生怕那些人背后戳他的脊梁骨,骂他堂堂镇南王却见异思迁。 第43章 本王什么时候碰过你? “安栩,你别以为本王看不出你的小心思。”陆景琛语气阴沉地开了口,眼神锐利的盯着她。 安栩有种被看穿的感觉,可即便他心里清楚又有什么好怕的。 她坐直身躯,转而神情自若目光淡然地对上他的眼睛。 “王爷,从现在起你我都保持安静,谁先开口,谁就是狗。” 说完,她也不管他神情闪过一丝怒火,直接转过身去靠在垫子上闭目养神。 陆景琛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被迫咽了回去。 他分明不需要听她的,可是…… 算了,反正他也不想理她! 两个人就这样保持着沉默,耳边只有马蹄和车轮滚动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栩竟然睡着了,马车突然停下,车夫推了她两下才把她唤醒。 “三小姐,到了!” “嗯?到了……”安栩睡眼惺忪地坐起身来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赶紧跳下马车。 陆景琛已经先她一步下来,正要入内宮的大门,回头看了他一眼,神色之中显现出许多的嫌弃。 这丫头,睡觉就算了,还打呼噜! 他真是从未见过这样粗俗的女子,今日当真是大开眼界。 安栩站在马车前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发型,刚要往里走就被陆景琛一把抓住了手臂。 “你干什么?”她警惕地问。 陆景琛在她耳边低声警告道:“入宫后注意你的言行举止,不要给本王惹麻烦!” 安栩挑了下眉,睁着那双亮晶晶的凤眸看着他,笑得妖冶:“王爷,这话您不应该跟我说,应该跟季芯柔和陆景云说,我不会主动找别人麻烦,如果她们来找我麻烦,我肯定是睚眦必报锱铢必较的,若是闹的太难看,还得您收拾烂摊子。” “你是在挑战本王的忍耐极限?”陆景琛压着嗓音,生气地瞪着她。 这个女人,自从秋猎过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泼辣叛逆,他说什么都要唱反调! “只要她们不挑战我的忍耐极限,我就不挑战您的忍耐极限,怎么样?”安栩冲他眨眨眼,一副乖巧模样,可实际上是在讨价还价。 陆景琛心中的火气不知为何,在对上她那双莹润的眸子时,突然就消失了。 他竟莫名觉得,安栩的眼睛格外好看,越是盯着越发移不开视线。 从前她总是低着头,唯唯诺诺小心翼翼,就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好像呼吸都要谨慎。 可现在的她,浑身上下洋溢着自信与活力,就算饿了五天从牢里出来,依旧是一路小跑着往锦兰苑去,只为确认木槿无碍。 她不一样了,为何不一样,无从知晓。 只是现在,她好像也没有那么让人嫌弃和厌恶了。 “王爷?” 见他看着自己发怔,安栩忍不住推了他肩膀一下。 “不许碰本王!”陆景琛回过神来,下意识地躲开她的手,满眼嫌弃。 明明心里没有抗拒她的触碰,可身体却本能地推开她。 习惯是个可怕的东西,一旦习以为常,短时间内真的很难改变。 安栩撇撇嘴,冷哼一声,嘲讽道:“都是成年人,碰一下又不会坏,你又不是没碰过我?” “本王什么时候碰过你了?”陆景琛严肃地问道。 “上次你想打我,这么快就忘了?”安栩趁机翻旧账,“王爷好歹也是个七尺男儿,动不动就打女人,实在有些没品!” 闻言,陆景琛有些恼火,他要是真的想动手,绝不会给她挡的机会,之前不过是气急之下想吓唬吓唬她罢了。 “你倒是提醒了本王,之前你踢了本王一脚、还吐了本王一脸,这笔帐要不要重新算一下?”他冷声质问。 安栩脸色一变,转而笑着仰头看天转移话题:“王爷,今日天气真不错,风和日丽、万里无云……” 说着就转身加快脚步往宫门走去,生怕给他机会发挥。 看她背影一溜烟,陆景琛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也颇为恼火。 要不是看在父王的面子上,他一定会杀了她的,一定会! …… 太后八十大寿自然是举国欢庆,寿宴从中午持续到晚上。 跟着引领的太监一路来到御花园的入口,里面早已入席了不少的人,到处都是成群结队而站,安栩一个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是跟着陆景云来的,名义上是丫鬟身份,所以入不得席位,只能站在席位后面。 寿宴开始,先是乐姬舞姬们纷纷献艺暖场,接着便到了进献寿礼的环节。 看着琳琅满目的宝物被一个个端上来摆到一旁,安栩只觉得心动不已。 她是很肤浅,喜欢这些名贵的字画、瓷器、金银珠宝。 可是谁不喜欢呢? 眼看着一株血红色的巨大珊瑚被端走,她的眼珠子都跟着落到了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心里盘算能卖多少钱。 突然,她有种不自在的感觉,好像身后有一双眼睛,时刻都在关注着她。 这种感觉很奇妙,令人头皮发麻却又无法肯定猜想。 安栩先是装作没察觉,而后垂眸等了一会儿,突然抬眼朝着某个方向看去,刚好对上一双还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是墨廷渊! 秋猎一别到现在,还是头一次见面。 他身为太子,位高权重自然是坐在皇帝的位置下面,身边有宫人伺候着,一身明亮的金色朝服,显得尊贵无比,和那天在山洞里的落魄太子,判若两人。 安栩莫名想到一些限制级的画面,当时看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回忆起来,她竟然脸上发烫。 奇怪,她想那事儿干什么? 轻轻摇了摇头,赶紧把视线挪开,尽量不去想他,也不去看他。 可是即便自己低下头,那人的视线依然炙热地烤着她的头顶。 安栩忍无可忍,心中七上八下的:这狗太子看什么看,难不成还想当众找她的麻烦? 算了,惹不起她躲得起! 想到这里,她拽了一下旁边琴儿的袖子,小声说道:“我去茅厕,你先盯着。” 琴儿一脸嫌弃:“你快去快回,待会儿到我们郡主献艺了。” “好。” 安栩敷衍了一句,转身就顺着小路一溜烟儿跑了。 第44章 她生气了,很是生气! 脱离人群,她渐渐走远,不知不觉竟来到一处偏僻的小亭子里。 趁着没人,赶紧坐下来休息,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包着的桂花糕塞进嘴里。 “幸好木槿准备了零食,这什么破宴席,食物都是摆设,半天了也没人敢动筷子,真是浪费粮食……” 她吃了满嘴,正愁噎得慌,转身想去找点儿水喝,竟然直接撞上了萧瀚。 “萧侍卫您怎么在这儿?” 萧瀚看她鼓起的腮帮子,便知道她是在此处偷吃,不由笑着指了指她的脸颊。 安栩抬手摸了下,都是残渣,赶紧不好意思地擦了擦脸,逼着自己强行咽下去。 “你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萧瀚点头:“卑职确实是来找您的。” “什么事?” “是公主找您,要卑职带您去前面的清雅苑叙旧。” “原来如此,那走吧。”安栩不疑有他,直接跟着他顺着小路往不远处的小院子走去。 这处院子是供皇上和妃嫔们在御花园走累了休息用的,如今没人过来,所以极为清静。 一进门,入目便是错落有致的小桥流水、亭台楼阁,路两边全是她叫不上名字的珍奇花草,充满意境。 “公主就在房里,您进去就好。”萧瀚说完,转身就先离开了。 安栩直接推门进去,嘴里还说着:“六公主,您找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人一把抓住胳膊拽了进去,接着房门被锁上,漆黑的屋内哪有什么六公主,只有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压着她。 这熟悉的感觉,跟上次被骗进马车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安栩,你是有多蠢,同样的套路你中了两次,还傻乎乎的毫无怀疑! 萧瀚,你已失去我对你的信任。 她想说话,可是被墨廷渊捂着嘴,身子也被他紧紧挤压着,呼吸都困难,只能睁着一双大眼睛,努力地瞪着他,以示愤怒。 “安栩,本宫交给你的任务,你完成的如何了?” 耳边,响起男人低沉沙哑的嗓音,虽然充满磁性实在上头,可安栩不能因此忽略他现在的无礼行径。 她挣扎着甩掉他的手,没好气地问道:“殿下你为何总是冒充六公主?” “本宫是为了你考虑。”他一本正经地回答。 “什么意思?”安栩不解。 “若是让旁人知道本宫跟你私下往来,你觉得她们会如何?” “……” 安栩认真思考了一下,先不说别人,单就是陆景云就要跟她闹个鸡犬不宁。 红颜祸水,万万不能沾染分毫! 她立刻正色说道:“殿下说的对,以后我们还是偷偷摸摸见面吧。” 偷偷摸摸? 这个词让墨廷渊蹙眉,心里有些不爽。 虽然是事实,可从她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别扭? “好了,言归正传,本宫交代你的事情,办的如何?” 墨廷渊松开她,负手走到椅子上坐下,阴暗的房间内,他脸色漠然目光沉静,浑身上下充满了威严。 此刻,安栩才惊觉,自己只是他的一枚棋子,还是应该谨慎一些。 于是她回答道:“殿下放心,陆景琛和季芯柔之间已经生了嫌隙,今日太后寿宴,两人原本是应该坐在一起的,可是却并没有交集。” “王府门前的事,本宫听说了,你做的很好。” 听到他的夸奖,安栩忽然面露微笑地走到他前面,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问:“那殿下可以给我解药了吗?” “解药?”墨廷渊勾了勾嘴角,故意说,“本宫忘带了。” “???” 安栩气结,顿时沉不住气了,生气地问道:“殿下该不会忘了自己曾做过的恶吧?” 墨廷渊听她这么说,不怒反笑,嘴角勾起一抹邪笑,冷声道:“放心,你对本宫还有利用价值,不会让你死的。” “殿下可有考虑过,万一今日我没有入宫,岂不是毒发身亡了?” 这狗太子还真是狼心狗肺,亲手喂她吃的毒药,竟然不记得了? 要不是今天入宫,她人没了呀! 墨廷渊见她真的生气了,忍不住说道:“放肆,竟敢质问本宫,你不想要解药了是吗?” 安栩顿时哑口无言,只能冷着脸,把脑袋转过去不再理他。 “哼!” 她生气了,很是生气! 从未见过如此不负责任的渣男,比陆景琛有过之而无不及,谁要是嫁给他,谁就倒了八辈子霉! 墨廷渊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敢在他面前耍小脾气,可他没有恼,反而觉得她如此傲娇,颇有些可爱。 “好了,本宫会给你解药,不仅如此,那箱子也派人给你送过去。” 安栩一听,立刻回过头来看着他,将信将疑地问:“真的?殿下不会是又骗我呢吧?” “不会,本宫今日叫你来,只是想再交代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 “帮本宫找一幅画。” “画?”安栩蹙眉。 “没错,一副江州府衙的人冒死进京打算献给父皇的一幅画,可惜被陆景琛提前拦下,只要你能把画找出来,本宫就可以把盒子给你。” “我还以为您真的这么好心,果然是有条件的!” 也太无耻了吧! 墨廷渊一脸严肃地说道:“这幅画应该就藏在镇南王府,不管如何你一定要找到,这事关无数百姓的死活!” 听到最后一句,安栩打量着他的脸色,看起来不像是开玩笑。 如果真的事关重大,那为何陆景琛要瞒着不让皇上看见那幅画? 她忍不住问:“是一幅什么样的画?” “画的内容本宫还不能确定,但是作画之人乃是江州知县,李博涛,画上应该有署名。” “真的事关百姓?”安栩还是有些怀疑。 这男人怎么看都不靠谱。 “本宫没那个闲工夫寻你开心,要尽快找到画。” “哦,可我就算找到了画,也不能直接去太子府,那要如何交到您手上呢?” 墨廷渊垂眸略思忖,而后打量着她,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定。 “若想要找本宫,可到城南仙乐阁。” 安栩心里盘算了一番,随后说道:“殿下要我办这件事也不是不行,只是我体内的毒,您要立刻帮我解掉,谁知我失去利用价值后,您还会不会管我的死活。” 第45章 名正言顺的废除婚约! 趁着现在还有资格跟他讨价还价,一定要把解药拿到手,否则失去了这次机会,下一次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数。 她不能把自己的命交给别人掌握,如果这样活着,和前世有什么区别? 墨廷渊闻言只是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看你表现,本宫会考虑的,何况你现在还没资格与本宫讨价还价。” 他一眼就能看穿她的小心思,起身往外走去,擦肩而过时,他突然停下脚步斜眸打量她。 安栩瞪他一眼,往旁边挪了一步拉开距离,并且问道:“殿下还有何指示?” “太后寿宴如此隆重的场合,你就穿成这样?”他蹙眉问道。 安栩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衣服确实朴素,连陆景云身边的丫鬟都比她穿的好。 可没办法,她无奈地说:“我今日以丫鬟身份入宫,又不是王府千金的身份,穿什么都一样。” “丫鬟?”墨廷渊先是一怔,而后又想到了什么,眸底的冷意少了许多,问道,“肩膀的伤可痊愈了?” 安栩心想,他这是在关心她? 应该不至于,许是怕自己身体不好,耽误了他交代的事情。 于是回答道:“殿下放心,臣女身体无恙,一定会尽快找到那幅画。” 墨廷渊确实是关心她,可听到她这么说,也没有多问,而是对着门外说道:“来人。” 无情推门而入,单膝跪地拱手行礼:“爷,您吩咐。” “派人将她收拾一番。”墨廷渊略带嫌弃地瞥了安栩一眼,冷着脸说,“本就难看,还穿成这副德行。” “不用,我这样挺好的,您还是别麻烦了,臣女告退!”安栩连忙婉拒。 她是来看陆景云出丑的,又不是来选美的,打扮的好看难看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若真的想与那些莺莺燕燕争奇斗艳,还不如卸掉脸上的丑妆来得实际。 说完,立刻往外跑去,根本不给无情拦下她的机会。 见她跑得快,墨廷渊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女子不爱美,还真是头一次见。 过去身边的女人,哪个不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生怕难以吸引别人的注意,可安栩却如此与众不同。 她明明有一张倾城倾国的脸,却非要扮成令人作呕的丑女。 这其中难道另有深意? “爷,要不要属下去追……”无情有些迟疑地问。 “不必了,随她去吧,待会儿让她坐到沉雪身边,省得被人找麻烦。”墨廷渊有些心烦意乱的吩咐道。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说完,无情起身离开。 墨廷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似乎还残留着她唇瓣的余温。 鬼使神差地他竟忍不住放在鼻息间轻嗅,是淡淡的桂花糕的香气。 他莫名发笑,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心中升起一抹前所未有的悸动来。 …… 安栩刚出了院子就看到了门口守着的萧瀚,于是停下脚步冷嘲热讽道:“能用同一招骗我两次,萧侍卫还真是厉害啊!” 萧瀚一脸惭愧,拱手弯腰说道:“实在抱歉,卑职也是奉命行事,还请安小姐不要见怪。” 安栩双手环胸冷哼一声:“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有一有二没有三,萧侍卫从今以后你对我说的每句话,我都要三思而后行,告辞!” 说完,她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昂首挺胸地跑走了。 萧瀚汗颜,满脸的无奈。 他心想:太子爷的锅,凭什么要我背? 此时,十米外的花丛里,琴儿悄悄收回半个身子。 她远远看到安栩和萧瀚说话,心中大为震惊,眼珠子一转,嘴角勾起坏笑,立刻转身朝着宴席跑去。 下一个便是陆景云的节目,她正低头检查自己的衣服,琴儿垂手上前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顿时脸色大变。 “你确定看清楚了?” “千真万确!”琴儿肯定的点点头,补充道,“安栩她假意上茅厕其实就是偷偷与侍卫私会!”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们得抓住这对奸夫淫妇,这样我大哥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废除婚约!” “没错,这个安栩果然不是省油的灯,骨子里就是骚狐狸,到处勾引男人!” “哼,待会儿看她怎么出洋相!”陆景云勾起嘴角满是得意地笑起来。 林彩霞的琵琶弹完了,接下来就是陆家千金向太后献艺。 陆景云原本是打算弹琴,可若是少了舞蹈便无法展示这身暮云纱,最后思来想去,还是决定选择跳一曲谪仙舞。 她缓缓起身,揭开胸前的绳结,随着披风滑落露出一身熠熠生辉的金粉色长裙。 阳光洒落,折射在裙摆之上,绚丽多彩、璀璨夺目,仿佛是天边下凡的仙子,出尘绝艳。 众人看傻了眼,不由被这暮云纱的美感到深深的折服。 悠扬的乐曲响起,陆景云跟随着节奏翩翩起舞,衣袖飘飘、裙摆摇曳,当真如诗词中所诉,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陆景云心想,这下必定惊艳四座,艳压群芳。 她忍不住偷偷看某个方向,却发现墨廷渊压根儿不在位置上,顿时心中凉了半截。 本以为自己精心准备了一个月,一定可以让墨廷渊刮目相看、倾心不已。 可到头来,他却根本连看都没看到! 陆景云的心情犹如从云端落到了尘土里,实实在在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心灰意冷。 她不甘心! 可周围人的夸赞,倒是让她心情好了几分。 “这景云郡主舞技超群,容貌艳丽,依我看也不比凝香郡主差。” “是啊,这位可是老王爷的亲生女儿,镇南王府的嫡女,风采自然是数一数二。” “相比之下,老王爷的义女安栩倒是不怎么样,看来有些东西天生的就是天生的,哪怕飞上枝头麻雀也依然是麻雀。” …… 陆景云忍不住得意,脚下的舞姿更加卖力,自信张扬地在花间绽放光彩。 突然,天空传来阵阵“嗡嗡”的声音。 人群中立刻发出一声尖叫:“是蜜蜂!” 话音一落,乌央乌央的“黑云团”就朝着陆景云蜂拥而去,直接把她包围。 第46章 我出了丑,你也别想好过! 陆景云吓坏了,也顾不上跳舞,发出刺耳的尖叫,捂着脑袋在舞台上到处乱窜,想要躲开这群蜜蜂。 可是,这空地上哪有可以藏身之处,她只能一边惨叫一边被蜜蜂蛰。 “啊——啊救命啊!疼死我了,救命啊……” 周围所有人都受到了惊吓,哪里还管别人的死活,只顾着自己逃跑。 侍卫们先是将太后、皇上、皇后等人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接着才举着火把回来将那群蜜蜂给轰走。 一场闹剧终于落幕,陆景云已经被蜜蜂蛰成了大猪头,凡是露在外面的皮肤无一幸免,到处都是蜂刺。 太后、皇上和各位宾客们也终于回到了位置,而陆景云则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 皇上墨雄吩咐道:“来人,传太医为景云医治。” “是。” …… 众人见状纷纷说道:“这景云郡主也真是的,跳舞就跳舞,怎么还引来这么多蜜蜂呢?” “她身上的香粉味儿,隔着十米我都能闻见,引不来蜜蜂才怪呢。” “这就叫弄巧成拙,原本跳舞也挺好的,非要整幺蛾子,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哈哈哈……” 听到众人的嘲笑声,陆景云更是想死的心都有。 现在怎么办? 当众出了这么大的丑,她一定沦为了全京城的笑柄! 不行,一定要找补回来! 如果安栩也出丑,说不定大家就会忘了刚才的事,转而嘲笑安栩。 想到这里,她暗暗咬紧牙关握起了拳头。 琴儿和安栩见状赶忙上前去,想要将陆景云搀扶到座位上休息等太医过来为她拔刺。 可是陆景云却一把抓住了安栩的手腕,眼底露出阴狠之色,即便自己狼狈不堪,也依然不肯放过她。 “安栩,你别得意,今日我出了丑,你也别想好过!” 说完,她直接把安栩推了出去,并且说道:“太后,她就是我父王收养的义女安栩,也是镇南王府未来的主母,她还没有向您进献寿礼呢!” 此话一出,四周陷入一片沉静,针落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间全部都齐刷刷地看向安栩。 太后打量着面前这个衣着简朴面容丑陋的少女,不由微微蹙眉。 她倒是听说过老王爷收养了一个义女,并且为她和陆景琛定下了婚约。 可如今一看,这安栩竟然长得这么难看? 太后的脸色顿时冷下来,强忍着心中的不耐烦问道:“你就是老王爷的义女,看来你倒是有心了,将寿礼呈上来吧。” 安栩站在原地,一时间傻了眼。 她哪有什么寿礼? 来之前陆景云说好的要她以丫鬟的身份出席,现在却当众宣布她的身份,还逼着她献礼,这不是故意把她往绝路上逼吗? 安栩咽了下口水,满眼尴尬的看着太后,心中不免慌乱无措。 见她没有反应,太后拧着眉催促道:“你发什么呆?难道要哀家和这些人全等着你一人?” 见太后发火,陆景云冷笑一声,满心的痛快。 周围的人也都纷纷幸灾乐祸起来。 “这镇南王府的义女穿成这个模样,像是能拿出寿礼的样子吗?” “一看就穷酸的可怜,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怎么可能有寿礼呢?” “依我看,她就是为了混进宫里来参加太后寿宴,压根儿就没准备什么寿礼吧!” …… 众口铄金,顿时引起所有人的嘲笑与讥讽。 墨廷渊看到安栩的手在袖子中握紧,忍不住为她捏了一把汗,连忙对着无情说道:“去准备!” 无情心领神会,刚要动身,突然听到少女的声音响起,坚定果决。 “太后,臣女的确有寿礼进献给您,只不过它看不见摸不着。” 安栩的回答让人惊讶,更多的是不屑。 “看不见摸不着?你是在拿哀家逗趣儿?”太后不悦地质问。 坐在一旁的皇帝也看不下去了,横眉冷眼地训斥道:“安栩,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戏弄太后?你可知这是何罪?” 安栩跪在地上却挺直腰板拱手说道:“皇上、太后,臣女并非胡言乱语,这寿礼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是能听得到。” “听得到?” “对,臣女听说笑口常开、好运自来,笑一笑十年少,所以今日,臣女要博太后一笑!”安栩垂首,很是诚恳。 这样的回答倒是让人出乎意料,所有人都好奇不已。 太后和皇帝对视一眼,不由面露疑惑。 “你说要博哀家一笑,那倘若哀家没有笑呢?”太后问。 “那臣女愿受任何责罚。” 太后冷哼一声,靠在椅背上说道:“好,既然如此,哀家倒要看看,你是如何逗哀家笑的。” 安栩站起身来,转头看向一旁的乐师队,直接走过去讨了一副腰鼓。 这玩意儿她不是很会,但是简单的曲调应该没问题。 想到这里,她深吸了口气,刚要开口却碰上了陆景琛的目光。 他眼底的冷意分明是在警告她不许做让他丢脸的事。 可是,事已至此,根本由不得她选择。 要怪就怪陆景云吧! 想到这里,管他什么社死,安栩豁出去了! 腰鼓声响起,一阵欢快喜悦的曲调也随之而来。 安栩扬起笑容,一边扭秧歌一边嗓音明亮地唱道:“恭祝你福寿与天齐,庆贺你生辰快乐!年年都有今日,岁岁都有今朝!恭喜你,恭喜你……” 这一开口,属实把众人给吓到了。 起初听着虽然很俗气,可随着欢快的节奏延续,竟让人听了后不自觉跟着哼唱起来。 “恭祝你,老如松柏少若芝兰,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恭祝你福寿与天齐,庆贺你生辰快乐!年年都有今日,岁岁都有今朝!恭喜你,恭喜你……” 安栩越唱越嗨,越跳也越放得开,累的满头发汗才终于把太后逗的开怀大笑起来。 众人看向太后,不由震惊。 自从先皇后去世,太后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逗笑了! 就连一向严肃的皇帝,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寿宴的气氛,顿时热闹了无数倍。 比起陆景云清冷优雅却让人拘束的舞蹈,安栩带来的欢乐,显然更高一筹! 第47章 小丑的未婚夫? 陆景云看着安栩成功博得太后和皇帝的欢喜,不由嫉恨的握紧拳头。 “可恶,她倒是真不嫌丢人现眼,把我们陆家的脸面都丢尽了……啊!” 正说着,刘太医便从其额头拔下一根刺,疼得她顿时尖叫起来,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再次招来嘲笑和议论。 陆景云气的要命,却一眼看到陆景琛充满警告的眼神,只能低下头不敢再放肆。 安栩又蹦又跳十分卖力,就冲着这份活泼和诚恳,太后也不会再去为难她。 这么多寿礼,大都是名贵之物,虽然价值不菲可毕竟是钱能买来的。 对于高高在上的太后来说,只有安栩的礼物,最为打动人心。 已经很久,没有人为了逗她开心如此真诚如此努力。 唱完了,太后和皇上连连鼓掌,开怀大笑,群臣和各位家眷们见状也都急忙附和着叫好。 安栩这一曲虽然热闹也拙劣,但却赢得满堂喝彩,惹了所有千金小姐们的嫉妒和不服。 “安栩,你是怎么想出来为哀家进献这样的寿礼?”太后笑容慈祥地问道。 安栩跪在地上回答:“太后,臣女也曾想把这世间最好的宝物送给您,可是再好的宝物也不如一颗真心更忠诚。虽然臣女可能会出丑,但只要您和皇上开心,臣女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话说的,十足的狗腿。 可是对于太后她老人家来说,却是极为受用。 安栩心想,幸好自己过去经常拍组织领导的马屁换休假,所以这些场面话基本都是张嘴就来。 墨廷渊看着如此圆滑的女人,不由蹙眉。 敢情她也不是不会说这些恭维话,怎么对他就从来没拍过马屁,反而不是呛他,就是气他? 可转念一想,她此刻虚伪至极,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做真正的自己。 看来这女人的确是爱慕他不浅,竟把最真实的一面都展现给他看。 墨廷渊撑着下巴靠在桌上,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整个人心情极好。 旁人看着不由傻了眼,原本性子冷厉、暴躁无情的太子殿下,怎么露出一脸神采飞扬地傻笑? 难道是中邪了不成? 就连墨沉雪也发现了自己皇兄的不对劲,小心翼翼地挪过去。 “皇兄,你想什么呢?”她忍不住问道。 墨廷渊回过神来,立刻冷着脸一本正开道:“大人的事,小孩儿别打听。” “???”墨沉雪一脸茫然。 安栩的回答让太后更加开心,立刻大喊道:“好,哀家看重你这份真心,来人,赏她。” “是。” 安栩一听,还有赏赐,立刻磕头谢恩:“臣女谢太后恩赐!” “好了,你是景琛的未婚妻,快回去挨着他坐下吧。”太后吩咐道。 安栩一听,让自己和陆景琛坐在一起? 她犹豫了一下,回头看向某人,果然是满脸阴郁,可太后老人家发话了,她总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扫兴吧? 于是,安栩缓缓起身说道:“是,谢太后。” 其实太后是好心,大概也是听说她和陆景琛的感情不好,所以有意撮合吧。 只可惜,好心办坏事,她压根儿就不想跟陆景琛这个混蛋坐在一起。 再怎么不情愿,还是要硬着头皮坐在他身旁。 果然,刚一坐下,还没坐稳,男人低沉暗哑的声音便从头顶传来。 “丢人现眼的本事,你还真是练得炉火纯青。” 安栩不怒反笑,转而抬头看着他,露出自己的小龅牙笑嘻嘻地说道:“多谢王爷夸奖,我以后一定继续努力!” 陆景琛白她一眼,冷哼道:“跳梁小丑。” “是啊,我是跳梁小丑,那王爷是什么呢?”安栩靠在桌上看着他,一双莹润的凤眸眨了几下,“小丑的未婚夫?” “本王警告过你,不要自作聪明!”他微怒,压着嗓音低吼。 安栩面色沉静,冷声反问:“你明知道,我是被陆景云推出去的,若不是我随机应变,太后和皇上怎可轻易放过我呢?” “是又如何,你非要如此丢人现眼吗?身为王府三小姐,一点大家闺秀的模样都没有,粗鄙!”他满脸嫌弃,恨不得立刻与她撇清关系。 安栩也不想像个小丑一样去逗别人笑,可刚才又有什么办法? “王爷,我本来就不是大家闺秀,我只是你们陆家捡回来的孤儿,从小到大,陆景云有礼教嬷嬷和教书先生传授礼仪文化,可我呢?我却要想办法好好活下去。” 她的面容很是平静,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再没有曾经的委屈和埋怨,反而多了几份坦然。 原主不该奢求那些原本不属于她的东西,包括陆景琛。 如果没有希望,也就不必失望,更不会绝望的死在恶狼口中。 陆家收养她的那一刻起,如果就告诉她,你只是一个下人,她不会将自己摆在女儿和妹妹的位置上,她不会奢求那么多的感情。 可老王爷却将她摆在三小姐的位置,收她做义女,所以她才会生出许多的不甘。 她爱陆景琛,从很小就爱! 虽然安栩不想回忆,可原主儿时的记忆,一直纠缠着她,哪怕是午夜梦回,也会因陆景琛带来的伤害而哭醒。 每每醒来泪流满面时,安栩都能体会到原主是有多么痛苦。 依稀记得,十岁的时候,老王爷带他们去郊外踏青。 陆景云和安栩一起在山丘上摘野花,突然一只马蜂飞过来,吓得陆景云尖叫。 结果陆景琛冲上来不由分说地把安栩从山丘上推了下去,还训斥她不许伤害自己的妹妹。 小安栩从地上爬起来,后脑撞在一块石头上,鲜血在头发里糊成一团,可她却不敢哭,咬着嘴唇满脸委屈地看着陆景云被众星捧月地围绕着。 那一刻,她多渴望自己也能得到一丝丝温暖,哪怕是给她一个辩解的机会呢? 没有,从小到大都是如此,陆景琛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难道长得丑,就不配得到尊重吗? 安栩的手指在袖中握紧,目光也变得更加坚韧。 这就是她为什么没有露出真面目的原因,她要证明,即便是长得丑,也可以受到应有的尊重。 第48章 谁允许你喝酒的? “自己不学无术,却偏偏把所有的错都怪在别人身上,即便是目不识丁的下人们,也绝对不会像你一样狂妄自大,在太后和皇上面前出尽洋相,你知不知道……” 陆景琛欲言又止,看着她那幅冷漠的表情,不知为何心中莫名觉得难受。 他是想说,伴君如伴虎,万一没有逗笑太后,反而惹的龙颜震怒,即便是他也没办法保全安栩。 可话到嘴边,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成了嫌弃。 他实在没办法对着安栩这张脸说出一句柔软贴心的话,一看到她,就想起当年雨夜…… 安栩三岁来到王府,长得白白净净像个糯米团子似的好看。 那个时候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妹妹,甚至也对她付出过自己的真心。 可是安栩五岁生辰那晚,一切都变了。 他没办法忘记那个雨夜,他听到的一切! 这么多年来,那些话,就像是一根刺,狠狠扎在他的心底,无论过去多久,都没办法忘记,甚至已经陷入血肉中,再也抹不掉! 安栩深吸了口气,实在不想跟他继续争辩下去,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而后又拿起酒壶。 陆景琛微微蹙眉,急忙按住她的手,有些生气地训斥道:“谁允许你喝酒的?” 安栩推开他,眼眶微红,反问道:“谁不允许我喝酒呢?” “本王不允许!”他满是霸道。 “你又不是我爹,凭什么管我?” “本王是你……” 陆景琛瞪着她,话说到一半,愣是没办法继续说出口。 他是她的未婚夫,明明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可从他嘴里却无法说出口。 四目相对,安栩的眼神格外冷漠,而陆景琛反而多了一丝慌乱。 他咽了下口水,掩饰尴尬地松开了手,不悦说道:“谁管你死活。” 说完,坐直身子把脸扭到一旁去,再懒得理会。 安栩勾唇一笑,冷哼一声全是不屑,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 她很喜欢喝酒,上一世就喜欢,曾因失去从小一起长的同伴而嗜酒如命来逃避痛苦。 后来,完成任务后,她都会到经常去的小酒馆喝上一个通宵,也算是借酒消愁。 来异世也有一个月了,她还是第一次喝酒。 陆景琛听着安栩一杯又一杯的喝酒,不知为何心中满是紧张,不由坐直了身子,悄悄回头看她。 少女的脸色因酒意微微泛红,她撑着桌子将酒杯举在嘴边,红唇湿润轻轻咬着杯口,柔软的身子略微晃了晃,显得十分慵懒妩媚。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陆景琛竟觉得她十分好看,就算是季芯柔都没办法与其相比。 可一想到他们之间存在的矛盾和恨意,心口的炙热顿时被冷水浇熄,满是烦躁地又把脸扭了过去。 两个人明明相依而坐,可彼此之间的距离,仿佛隔着一个银河系那样遥远。 寿宴进行到一半,太后便觉得身体劳累,被皇后搀扶着回慈宁宫休息去了。 皇上有国事处理,就把此处交代给太子墨廷渊,起身去了御书房。 这皇上一走,众人才松了口气,顿时放开了不少,甚至开始讨论起哪家千金的技艺更高。 说着说着,便有人扯到了安栩头上。 “虽然景云郡主因香气招来了蜜蜂,可论舞技她的确进步不少,哪怕是精通歌舞的凝香郡主,都未必能比得上这一舞。” “我看未必,凝香郡主为太后祈福留在了径山寺,她若在此处的话,必定一舞惊人艳压群芳,所有人在她面前,那才是黯然失色。” “不光是舞技,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凝香郡主哪一样不是天下第一?都说景云郡主的琴声好,可我却觉得,还有些落差。” 突然,林彩霞插嘴说了一句:“景云郡主再不好也比安栩强百倍千倍,她刚才那舞我看的都尴尬极了,跳梁小丑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啊。” 她这么一说,所有人顿时纷纷赞同,毕竟太后和皇上不在,他们自然可以放开了议论。 “那安栩唱的曲子还算凑合,只是那舞蹈实在是不堪入目啊,毫无美感!”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镇南王心中有多么嫌弃,怎么就跟这么一个粗俗不堪的女子定下了婚约呢?” “我可听说这安栩从小就不学无术,琴棋书画没有一样会的,刚才赶鸭子上架,许是被逼急了才会跳成那样呢。” …… 众人哈哈大笑,根本不在意安栩就坐在人群里,只顾着大声嘲讽着。 陆景云见状,冷哼一声,顶着猪头似的脑袋,露出得意之色。 就算安栩逃过一劫,在所有人的眼里,她依然上不得台面。 坐在一旁沉默许久的墨沉雪突然起身,吓得众人立刻噤声不敢再说话。 她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环顾四周,眼神最终定格在林彩霞的脸上。 “你刚才说安栩是跳梁小丑难登大雅之堂,那你自己是什么东西?” 林彩霞被六公主当众质问,顿时觉得面容无光,起身先是行礼,而后低着头说道:“回公主,臣女不才,从小练琴如今已有十年之久,虽不如各位姐姐们优秀,却也是有些技艺傍身的。” 听到她这么说,墨沉雪不屑冷笑:“是吗?那就当众弹一曲,本宫到要听听,你的曲子如何上得了台面!” “既然殿下想听,臣女自然献上一曲,至于上不上得了台面,还望各位品评。”说完她还不忘看了安栩一眼,满是嘲笑地说,“再如何,应该也比安小姐刚才那一曲略强一些吧。” 说完,便让丫鬟拿出携带的琴坐下来开始有模有样地叹了一曲《平沙落雁》。 说真的,林彩霞确实有些本事在身上,这一首琴曲弹得有声有色,说不上极品却也算精湛。 众人纷纷夸赞不已,林彩霞面上更是得意洋洋。 她起身走到安栩身前,居高临下地问道:“安小姐觉得,我弹得如何?” 安栩放下酒杯,仰头看着她,目光冷然淡漠如雪,粉嫩的唇角微微一勾,笑着回答:“弹的极好。” “不如安小姐,也弹一曲如何?” 第49章 我一个人单挑你们两个! 安栩才懒得接茬儿,只笑着回道:“我就不必了,林小姐既然这么爱弹琴,不如多弹几曲供大家欣赏取乐。” 这话说的,倒是把林彩霞当成了弹琴的乐姬,引得众人一阵嘲笑。 “你……”林彩霞气急,转念却沉住气,提高音量讽刺道,“我看你是不会弹,所以才不敢吧。” 如此拙劣的激将法,实在幼稚可笑,安栩懒得理会,拿起筷子一边吃一边敷衍道:“是是是,林小姐说什么都对。” 她如此态度,反而让林彩霞显得太过较真儿,有些咄咄逼人了。 众人不由小声议论起来。 “这林家小姐有些过分了吧,就她会弹琴,显摆什么呀?” “就是,好像属她最会弹琴了,这满京城多的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名门千金,她算老几啊?” “她一再挑衅,安小姐却以和善相待,这格局也算是立见高下。” “林家毕竟是小门小户,教出来的女儿,自然是上不了台面,实在小家子气。” …… 听着这些人的非议,林彩霞只觉得尴尬不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只能一脸无奈地看向季芯柔,刚才正是她使眼色自己才会站出来的。 季芯柔心中不悦,皱了下眉头心中暗骂林彩霞愚蠢,可又见不得安栩好,只能站起身来。 “安小姐还真是谦虚谨慎,今日宫宴难得聚在一起,大家切磋一下琴艺而已,何必推辞呢?林小姐也是好意,你又何必扫兴?” 安栩目光一冷,放下筷子抬眼看过去。 这道德绑架可真是被季芯柔玩得明明白白,她要是不同意,那就是故意拿乔不给面子。 可惜安栩不会惯她们这些臭毛病,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笑着问道:“季小姐今日这身打扮倒是极为显气色,不知这是什么料子?” 季芯柔一听,连忙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衣服,不由露出一抹得意之色。 今日这身搭配可是她精心打扮的,虽然衣服料子不如暮云纱那样华丽,但流光锦在大秦也是非常昂贵的布料。 “我这料子是锦绣阁的镇店之宝流光锦,这样式也是我亲自设计的,没想到安小姐还挺有眼光……”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 刚才明明在说弹琴,怎么转而谈起了布料? 安栩竟然转移话题? 这个女人真是太狡猾了,差点儿把她带沟里。 想到这里,季芯柔抬脚走过去,眼神似有若无地瞟到陆景琛的身上,可对方的眼神却始终没有看她。 心中升起一抹失落,更是记恨安栩今日在王府门前的所作所为。 她必须要扳回一局,让王爷重新看到她的好,也明白安栩根本配不上王妃的位置。 季芯柔莞尔一笑,居高临下地说道:“安小姐,今日既然有机会,不如我们切磋一下如何?” 安栩不接茬,接着敷衍:“今日累了,下次一定。” 季芯柔也不装了,冷下脸来开门见山地问:“下次?那岂不是要等到明年太后寿宴?安小姐不会真的如众人所说不学无术,所以需要一年的时间临时抱佛脚吧?” 林彩霞见状也凑上来附和道:“安小姐不会以为练一年就能跟我们十年功底相比吧?说出来也不怕被人笑话,哈哈哈……” 看两人得意的嘴脸,安栩沉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眼神直勾勾盯着季芯柔,浑身散发着一股摄人之势。 有些人就像是苍蝇,你若是忍让,它们越是会得寸进尺。 安栩勾唇一笑,提高音量问道:“既然二位十分想比,那我就奉陪到底,不过既然是切磋,那肯定是要有彩头的。” “说吧,你想要什么?”季芯柔胸有成竹地问。 她就不信,一个从小连礼教嬷嬷都没有的孤女,能弹出什么好琴声。 想到这里,两人更是自信满满,忍不住傲慢地扬起下巴。 安栩上下打量着季芯柔,开口说道:“我想要季小姐这身衣服,若是我赢了二位,你要当众把这件衣服脱下来给我。” 季芯柔脸上的笑容僵住,竟敢让她当众脱衣服,简直是羞辱! 可是拒绝的话,岂不是怕了她? 安栩肯定是不敢比,故意提出这个过分的要求,想让她知难而退。 反正闭着眼睛也能赢,有什么好怕的! 想到这里,季芯柔便咬了咬牙说道:“好,既然你要我的衣服,那我也要你的衣服!谁若输了,当众脱下外袍!” “一言为定!” “说吧,比什么?”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你随便选。” 安栩想了想说道:“琴棋书画取琴,诗词歌赋取诗如何?” “你确定要比两样?”季芯柔怀疑地问。 “对,我一个人单挑你们两个,一起上吧,输了就把衣服都脱下来。”安栩看着两人,嚣张挑眉。 季芯柔和林彩霞对视一眼,只觉得好笑不已。 “安小姐还真是狂妄至极呢。” “你瞧不起谁呢?” “少废话,开始吧。” 话音一落,便吩咐各自的丫鬟准备琴和文房四宝。 墨沉雪一脸兴奋,立刻起身说道:“来人,把本宫的寒光琴搬上来给安栩用,再去准备上好的文房四宝!” 众人看这架势,莫名也跟着激动起来。 “安小姐以一敌二,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这季家千金和林家千金不是以多欺少吗?” “是有些不公平,可安小姐如此要求,她们二人自然不能认怂啊!” “我们就老老实实看戏就好,这事情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 两方对峙,季芯柔和林彩霞已经坐下,安栩则坐在对面。 周围无数人兴致勃勃地观看着这场比试。 好端端的寿宴,突然就变成了竞技场,就连原本觉得无聊的墨廷渊都来了兴致。 陆景云突然发现,太子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在安栩身上。 心中不免产生疑惑,紧张起来。 难道真如传闻所言,墨廷渊对安栩有意思? 不可能! 她一个丑女,无才无德,更是有婚约在身,怎么可能入得了墨廷渊的眼? 第50章 本宫为你撑腰! 不行,她得搞清楚,安栩和墨廷渊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 …… 林彩霞又弹了一曲《高山流水》,曲风滂沱宏伟,十分大气,可她的技艺却显得有些稚嫩,弹不出那种气势恢弘的庞大感。 但是比起普通人,弹的已是优秀。 而季芯柔以秋作诗,写下了一首七言绝句,引得众人连连夸赞。 终于轮到安栩,她在琴边静静地坐着,垂眸看着琴弦,半晌没有动作。 所有人都盯着她看,一时间有些疑惑。 “她怎么不动?难道真的不会弹?” “既然不会为何要逞强好胜?赶快认输脱衣服别耽误时间了。” “不会就老老实实说不会,何必装出这副嘴脸呢?” …… 众人唱衰,季芯柔和林彩霞更是得意万分,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安栩,你若不敢比,就算了。” “就是啊,省得说我们欺负人。” 两个人面露嘲笑,打心底看不起安栩。 墨沉雪有些着急,站起身来说道:“安栩,你若是不肯比也没关系,本宫为你撑腰!” 安栩这才抬起头来,一脸无辜地回答道:“多谢公主,比自然是要比,只是我有点忘了指法呢。” “啊?” 墨沉雪一听,顿时失落不已,连指法都不会,这还比个屁? 此话一出,众人不由嘲笑起来,林彩霞和季芯柔更是觉得这次比试赢定了。 只见安栩突然点了点头,露出一脸明媚的笑容,开心地说:“哦对了,我想起来了!” 她小时候背着组织领导人偷偷学过几天古琴,长大后偶尔也会弹几曲。 但由于太久没碰琴,属实是有些生疏了。 刚才回忆了一下,这才想起来。 她上手弹了两下找了下感觉,而后说道:“不好意思耽误各位时间了,这就弹。” 说完,坐直身体将纤细白嫩的手指缓缓放在琴弦上,接着,刚才还柔软无骨的指节瞬间犹如钢铁般有力,将一根根细弦轻而易举地玩弄于股掌之间。 琴声一起,歌声也随之从红唇中流淌而出,歌喉婉转悠扬,仿佛山谷中的黄莺,轻灵悦耳! “青砖伴瓦漆,白马踏新泥。山花蕉叶暮色丛染红巾。屋檐洒雨滴,炊烟袅袅起。蹉跎辗转宛然的你在哪里。” 只是唱了一小段,顿时震慑全场,刚才嘲讽的声音,也随之消失,所有人都静静地坐着聆听这优美新颖的旋律。 这种曲调曲风,之前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谁都没想到,不学无术的安栩,竟然能弹唱出如此令人惊艳的琴曲! 就连季芯柔和林彩霞也都目瞪口呆,满脸诧异,仿佛是不敢相信这是出自安栩!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月落乌啼月牙落孤井。零零碎碎,点点滴滴。梦里有花梦里青草地。长发引涟漪,白布展石矶。河童撑杆摆长舟渡古稀。” “屋檐洒雨滴,炊烟袅袅起。蹉跎辗转宛然的你在哪里。寻寻觅觅,冷冷清清。月落乌啼月牙落孤井。零零碎碎,点点滴滴。梦里有花梦里青草地。” “青砖伴瓦漆,白马踏新泥。山花蕉叶暮色丛染红巾。屋檐洒雨滴,炊烟袅袅起。蹉跎辗转宛然的你在哪里……” 陆景琛听着耳边的歌声,看着安栩静静地坐在那里,顿觉恍如隔世。 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安栩,那种陌生感,再次席卷他的内心。 从何时起,安栩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难道是过去太过忽略她,所以没发现她还有各种自己不知道的一面? 到底哪里不对,安栩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变化,就好像是……换了个人! 想到这里,陆景琛的心底顿时抽紧,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会开始生根发芽。 他要搞清楚,现在的安栩和过去的安栩,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一曲毕,众人却陷入其中深深回味难以自拔,直到安栩起身走到一旁的桌前,抬笔写下一篇诗词,众人才如梦初醒。 墨廷渊好奇的看着她,越发想要知道她在纸上写下了什么,于是冲着身边的无情挥了一下手。 无情立刻心领神会,急忙上前去拱手说道:“安小姐,让卑职帮您。” “有劳了。”安栩礼貌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虽然陆景琛看着她,可她却并未给他一个眼神,目空一切地坐下。 无情拿起桌上的纸,仅看了一眼便愣住了。 “到底写了什么?快念啊!”墨沉雪迫不及待地问道。 无情一脸惊叹,随即大声念道:“秋词,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此诗句一出,全场一片沉静。 不知是何人,突然鼓掌喝道:“好诗啊,千古绝句,太妙了!” “好一句便引诗情到碧霄,即便是当朝诗圣,也不过如此啊!” “谁说这安小姐不学无术,就凭这首诗,足以让在场众人自惭形秽!” “这首诗情景丰富、意境深远,其中有充满宽广大气的情怀,这么一比较,季家小姐的那首秋歌,便是不值一提了!” …… 陆景琛也是震惊无比,难以置信地看向身旁坐着的女子。 明明还是长着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庞,可近日却看起来格外耀眼。 她身上仿佛突然有种异样的光彩在缓缓绽放着,令人很难不心动。 墨廷渊一招手,无情便立刻把写着《秋词》的宣纸奉上。 白纸上几行字清秀利落,带着一股傲然的笔锋,写的无比洒脱,就像她的性格一样桀骜不羁。 几句诗词,让人无不动容。 这样的女子,陆景琛竟然弃若敝履,却喜欢季芯柔那样虚荣肤浅的女子,还真是瞎了眼。 他从未对哪个女子有过耐心,可现在,突然对安栩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情。 许是好奇,许是新颖,总之,让人念念不忘。 这下,终于轮到季芯柔和林彩霞慌了,听着周围人的议论,看着大家的眼神,只觉得无地自容。 林彩霞紧张地说道:“若是当众脱衣服,那以后我们还哪有脸面活着!怎么办啊芯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