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不要丢下我 “痛……” 刚刚清醒的宁晚全身仿佛要被撕裂一般。 就着月色她看到此刻自己竟然在一座祠堂中,那黑色的金丝楠木案几上,自己的牌位赫然摆放于正中。 而案几前她却被傅景凉压在身下,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撕的粉碎。 她死了? 不对,她现在是服务生叶夕晚。 “滚……”她声音发颤地喊道,努力想要推开他。 “晚晚……”带着浓重酒气的气息喷洒在了她的脸上,他的吻不断地洒落下来,“你知道吗,我好想你!” 宁晚目眦欲裂,如果他真的想她的话,就不会为了得到宁家的富贵要她的命了! “住口!”她喊道,一只手终于挣开了他的束缚,用力地甩在他的脸上。 啪! 清脆的巴掌声,让他的动作停了下来—— 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 宁晚只觉得掌心是一片火辣辣的痛,下一刻,他的手已经抓住了她的手,把她的手心按压在了他的脸颊处,似无比眷恋地轻蹭着。 “晚晚,不要丢下我了,好不好……”他轻轻地呢喃着。 宁晚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你放开……” 她的话音未落,他已经将她的唇堵住。 “我不会放开你了,不会了……”他的呢喃声,手指紧扣着她的腰,在昏暗的月色的不断的沉沦—— ———— 许久后,宁晚满身狼狈地看着躺在旁边睡着的傅景凉,眼中是浓烈的恨意。 她环视着宁家的祠堂,眼睛死死盯着上面刻着她名字的牌位——宁晚。 曾经的莞城第一名媛宁晚,早在4年前就死了,雪山坠崖而死。 当她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四年后的现在了,她的灵魂穿到因为意外落水而死的女服务生叶夕晚身上。 原本她是想趁着宁家墓园值班交替的时候,趁机溜进墓园,祭拜一下自己的父母,却没想到会遇到害死她的傅景凉! 惊慌愤怒之下,她磕到了头,结果一醒来却是如今这个情景。 当年他和她最好的闺蜜姜落雪在雪山上合谋逼得她跳崖。 她怎么都忘不掉,当姜落雪透过对讲机说着,“傅景凉你忍宁晚很久了吧。只要宁晚一死,我就和你在一起,到时候整个莞城都在你我的掌握中,如何?” “好,那么就让她这样死好了……” 那一句话,等于是判了她死刑! 她12岁时捡到了8岁的他,那时候的他,一身污秽,唯有那双眼睛,空洞淡漠,却漂亮至极。 18岁时候,他跪在她面前,一脸肃穆地发誓说,“我傅景凉,这辈子都会忠于宁晚,永不背叛。” 可是她却被他彻彻底底的背叛。 “晚晚,景凉他有情感障碍症,他根本就不懂什么是感情,他不会有怜悯慈悲,就算万千人死在他面前,他都不会皱下眉头,更别说是什么亲情友情和爱情了。” 父亲的话,言犹在耳,但是她却明白得太晚了! 此刻,她身上原本随身携带的银针已经因为之前的挣扎,不知道掉落在了哪儿。 她抬起手,想要朝着傅景凉的脖颈掐去,她要傅景凉以命还命! 突然远处隐隐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有人来了! 叶夕晚赶紧匆匆地穿戴好了自己的衣物,迅速的离开了屋子。 片刻之后,她听到了有人在喊着,“傅爷!” 紧接着,祠堂内一片混乱,而她则是借着这份混乱,匆匆地离开了祠堂。 一小时后,叶夕晚回到自己所租住的出租屋,房间内黑漆漆的,空气中带着一股霉味儿。 小小的出租房,不过十五平的大小,便是现在她的住所。 今晚的她,一身的狼狈。 走到了简陋的浴室,叶夕晚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头乌黑的长发,清秀的脸庞,和以前的自己,是截然不同的模样。 当初的莞城第一名媛,一双狐狸眼,妩媚天成。 而现在,却是一双纯净的杏眸,顾盼流转间,眼底都仿若晕染着一层雾气似的。 叶夕晚,一个性格懦弱,母亲早逝的可怜人。 自小就是被外婆带大,好不容易考上了医科大,又被退学,沦落到在酒店当个普通服务生。 她的视线,落在了镜中人肌肤上那点点淤红印记,这些是傅景凉所留下的。 叶夕晚抬手抚着这些痕迹,眸色冰冷。 总有一天,她要傅景凉把从她这里拿走的一切,全部都还给她! 另一边,祠堂的四周皆是穿着黑色制服的保镖看守着,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休息室中,身为傅景凉私人秘书言吉恺正说着所查到的事:“目前可以确定的是,今晚这个女人,应该是在墓园守卫交接班的时候进来的……” 傅景凉坐在沙发上,眉头微蹙,修长的手指揉着额角。 头,还在隐隐作痛着,要不是今晚他喝了不少的酒,又头痛发作,也不至于把一个陌生的女人当成了晚晚…… 晚晚……那个对他来说,曾是他整个天地的女人! 可是她留给他最后的一句话却是透过对讲机的诅咒—— “傅景凉,我以宁家列祖列宗的名义诅咒你,这一生,你终会品尝到什么是求而不得的滋味,你爱的人……永远都不会爱上你!” 他不知道他爱上的人,永远都不会爱上他,该是什么样的感受,但是求而不得的滋味,在她死的那一刻,他便已经体会到了! “另外,我们还在地上发现了这些针。”言吉恺的声音,打断了傅景凉的遐想。 几枚银针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沾着尘土的银针,看上去毫不起眼。 淡漠的凤眸盯着这枚银针,眸光微闪,片刻之后,薄唇中冷冷地吐出了一个字,“查!” 第二章 熟悉的触感 “是。”言吉恺应着。 这表示着,就算要把整个莞城翻过来,也要把这个女人给查出来! 叶夕晚第二天晚上上班的时候,同是服务生的温心悦过来,小声地提醒道,“今天萧少带她女朋友来了,26桌,你……” 剩下的话,温心悦没说,但是叶夕晚明白。 萧靖予,莞城豪门世家萧家的大少爷,三个月前,却突然拉住了叶夕晚道,“你愿不愿意当我女朋友,只要你答应,那么你就是我萧靖予的女朋友!” 而原因不过是萧靖予和其女朋友尹梦涵置气,闹分手。 任谁都知道,叶夕晚不过是个工具人而已。 但偏偏叶夕晚看不透,答应了。 而接下来的三个月,纵然萧靖予一直对叶夕晚冷冷冰冰不耐烦,从来就没正眼看过她,但是叶夕晚却还是一直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弄得一身狼狈,成为所有人嘲笑的对象。 直到一次落水,宁晚成了现在的叶夕晚。 就在这时,有同事走过来对着她道,“夕晚,把这些端去26桌。” 26桌,正是萧靖予和尹梦涵的那桌。 叶夕晚顿时明白,只怕是有一场难堪在等待着自己。 果然她一走近,就有嘲讽的声音响起,“我说是谁呢,原来是萧大少爷的前女友啊。” “什么前女友啊,她也配吗?” “靖予和梦涵和好,她居然还推梦涵落水,也太恶毒了,她以为没了梦涵,靖予就会看上她吗?” 叶夕晚面不改色地把托盘里的餐点和酒一一的摆放在桌上,对于这些冷嘲热讽充耳不闻。 就在叶夕晚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一道声音倏然扬起。 “叶夕晚,靖予是我的,你不过只是他用来气我的,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对外说什么他是你的男朋友,靖予可从来都没爱过你。” 尹梦涵一脸高傲地道,就好像叶夕晚不过是脚底的尘埃似的。 一身名牌衣服,画着精致的妆容,身为富家千金,小有名气的明星,又是萧氏集团萧大少爷的女朋友,尹梦涵素来骄傲惯了。 “那我们意见还挺一致的,我也不希望以后你们在外头说我是萧靖予的前女友什么,我和他可一点关系都没有。”叶夕晚耸耸肩道。 就凭萧靖予,还不够格当她的前男友呢! “你在说反话?” “没啊,我说的是真心话。”说着,叶夕晚还露出了特别“真诚”的眼神。 萧靖予微微地蹙起了眉,只觉得眼前的叶夕晚,和之前似乎有些不同了。 曾经这个女人总是眼巴巴的期望着他可以多看她一眼,但是从刚才到现在,她却是连正眼都没往他这里看过! “既然你明白,那么最好不过,我爱的,从来都只有梦涵一个人,不过你推梦涵落水,就该道歉!”萧靖予道。 叶夕晚的视线,这才看向了萧靖予。 长得不错,不过对于上辈子见过无数美男的她来说,倒是没多少视觉的冲击力。 毕竟,傅景凉的那身皮相,就比萧靖予要好得多了。 “凭什么?”她冷冷地道。 萧靖予的眼中闪过一抹厌恶,“就凭我让你道歉!” 叶夕晚只觉得好笑。 “萧靖予,我呢,爱你的时候,自然会听你的话,不爱你的时候,那么你就是连根草都不如。你是以为你说什么,我就必须照办吗?” 她说着,视线漫不经心的掠过了尹梦涵,“况且到底是谁推谁下水,还未可知呢!” 在她的记忆中,可是尹梦涵把她给推下水的! 萧靖予的眸色变深,声音越发的冷冽,“道歉!” 叶夕晚没理会。 可就在下一刻,萧靖予抬手轻轻一挥,顿时他的两个手下,牢牢地压住了叶夕晚的肩膀,生生把她的身子给按跪在了地上。 “叶夕晚,我要你道歉,你就得道歉!去,教教她!” 随着萧靖予话音的落下,她的头被人摁着,一下一下地在地上叩着头。大厅周围的人似乎也都注意到了这一幕,纷纷侧目望来。 嗵!嗵!嗵! 一下一下的磕头声,对她来说,是无法言喻的屈辱。 萧靖予根本不会懂,原本的叶夕晚,对他有多爱,而现在的她,对他又有多恨! 当三下磕头结束,叶夕晚的额头,已经是一片红了。 压在她身上的力道终于松开了,她狼狈的站起身,目光冰冷地看着面前这个让曾经的叶夕晚,爱得义无反顾的男人。 “萧靖予,总有一天,你也会为今天的事,对我磕头下跪!”漆黑的杏眸直直地看着他,那双杏眸中,是冷、是傲,也是一种绝然! 一瞬间,不知怎么的,萧靖予突然有种心头一空的感觉。 这目光对他来说,是如此的陌生,明明是他逼着她下跪道歉,但是此刻,却好像高高在上的人是她似的。 好像……她说的话,终有一天,会变成现实! 叶夕晚转身离开了26号桌,当她正走到大厅的时候,却被一道身影给拦住了。 “叶小姐,我们家傅爷有请。” 第三章 磕头道歉 叶夕晚心头一震,看向了来人,那是言吉恺,傅景凉的私人秘书! 该来的,果然躲不掉! 片刻之后,叶夕晚被请到了一间偌大的包厢中,看到了傅景凉。 今天的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衬衫,深色的西裤,衬衫的领口有2颗扣子没扣,露出着那好看的锁骨…… 凤眸轻垂着,他那修长的手指正在轻轻抚着右手手腕处戴着的一串佛珠。 只要是在傅景凉身边呆久点的人,都知道这串佛珠,傅爷常年戴在手上,视若珍宝,别人根本就碰不得。 但是……谁又知道这串佛珠,不过是曾经的宁晚拉着傅景凉去寺庙的时候,随手买的,根本就不值什么钱。 而傅景凉一戴,便是这么多年。 “傅爷,人带到了。”言吉恺出声道。 凤眸缓缓抬起,看向了叶夕晚。 黑白分明的杏眸,对上了那双深邃漆黑的凤眸。 这个男人的眼神,永远都是这样,空旷荒凉得就像是一片荒漠一般,偏偏,有这样眼神的眼睛,却漂亮得过分。 “为什么那天,你会出现在墓园中?”清冷的声音,从那好看的薄唇中吐出。 那个曾经对她唯命是从,可以跪在她脚边为她系鞋带的男人,此刻却成高高在上般的存在。 “啊,你、你是那天在墓园中的那个人!”叶夕晚装出一副此刻终于认出对方的模样,想要朝着对方冲过去。 只是她的脚步还没迈出两步,便已经被傅景凉的保镖给摁倒在了地上。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那里?”清冷的声音,再一次地问着,只是声音却是更加的冷冽。 她故作害怕地道,“我只是路过那边,一时好奇,所以就进去看看了,当时……当时也没人拦着我啊。” 傅景凉眉头微微的皱了皱,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起来,“废了她的双手。” 叶夕晚一惊,这个男人果然凉薄,昨天还可以和她那样,但是今天,却可以轻易的要废了她的手! “你……你不能废我的手!”她大声喊道。 “不能?还没有什么我不能的。”他漫不经心地道。 “傅……傅爷现在是头痛着吧,我可以为傅爷治好头痛!”她赶紧道。 傅景凉有头痛的顽疾,是自小就带着的,不过傅景凉这人超级耐痛。 只有偶尔疼痛发作得厉害了,他才会紧咬着牙关,用尽全力地去压制那份疼痛。 而此刻,傅景凉这个样子,明显是头痛在发作!毕竟,她对他太熟悉了! 他微微抬头,视线再度落在了她的脸上,那双凤眸,仅仅是被这样看着一眼,都会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那么你就试试看,若是三分钟内,我的头痛还在的话,你的这双手就保不住。”冰冷的声音,如此说着。 “好。”叶夕晚应道,总算得以起身。 她走到他身边,抬起手,双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这个位置,是人身体穴道最脆弱的几处之一。 只是她也清楚,如果此刻,她真的对傅景凉不利的话,只怕下一刻,她就会直接被打成筛子! 叶夕晚的手,缓缓的揉着傅景凉的额角处,手法力道适中,按压穴位极准,沿着他的额角处左右往下蜿蜒。 傅景凉有些微微的恍惚,这个女人的手,让他想到了另一双手,不管是现在这样按压着头部的穴道,还是昨夜在他恍惚间打他的那一巴掌…… “是谁教你这样可以缓解头痛的?”他的声音漫不经心地响起。 “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我以前外婆在世的时候,也经常会有偏头痛,我有空的时候,就会帮着按揉一下。”叶夕晚道。 叶夕晚母亲在她小时候过世了,后来父亲娶了继母,她是一直跟着外婆长大的。 不过在前两年,外婆也过世了。 反正这时候,她说外婆偏头痛,他也查不出到底是不是真有其事了。 “你说你可以治疗头痛,就靠你这样的头部按揉吗?”傅景凉道。 “这样的按揉,只可以缓解,真正要根治,需要针灸。” 当叶夕晚口中吐出针灸二字时,漆黑的凤眸倏然睁开,刹那间,叶夕晚只觉得空气都像是凝滞住了一般。 “你要用针灸治疗?”他的声音透着一抹冷意。 “是。”她应着,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 “你一个被医学院退学的学生,也敢给我针灸治疗头痛?”他这头痛,多少名医都治愈不了,而现在,一个小小的服务生,却大言不惭的说可以治疗他的头痛。 “被退学并不代表我的针灸不行,若是傅爷您不放心的话,大可以找几个人来验证一下我的针灸水平。” “你还没那个资格,让我把命交给你。”针灸,那长长的几根针,可以轻易的刺入着人身体薄弱的穴位。 等同于是把自己的命,交到了对方的手中。 叶夕晚心中暗叹可惜,如果他能够让她用针灸治疗他头痛的话,那么她有一百种方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利用治疗,要了他的命,给自己报仇。 三分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傅景凉缓缓的睁开了眸子。 漆黑的凤眸,幽幽暗暗。 整个莞城,又有谁可以琢磨他的心思。 “看来你这双手,废了的确可惜了点。以后,我要见你的时候,你随传随到,至于你有什么要求的话,可以说,只要不过分的话,都可以。” 叶夕晚一愣,她还正愁着怎么可以接近他来复仇,结果他竟然主动给了机会,“那……我需要做什么?” “只需要像今天这样,缓解头痛就可以了!”他道。 就这么简单?!“好!”叶夕晚飞快地答应了,似乎深怕迟上一秒,他就会反悔。 “那么你的要求。”他道,凤眸微微眯起,那宛若透着死寂的眸中,似又有什么在闪动着…… 第四章 家人算计 叶夕晚沉思了片刻之后道,“我希望傅爷可以让学校那边撤销我的退学处分,让我参加医院的实习,正常毕业。” 医学本也是她擅长的,与其背着一个退学的名声,不如正常拿到学位证书,同时,只要她的针灸本事得以施展,那么自然也就会让傅景凉信任她的医术。 将来,兴许傅景凉就会同意让她针灸来治疗他的头疾。 到了那时候,她自然可以用她的方式,为自己讨回这笔债了! “好。”他的口中吐出了这句话,让她松了口气。 “那……如果傅爷没别的事儿,我先回去工作了。”叶夕晚道,正想要离开,傅景凉的手却突然碰上了她因为下跪磕头而一片红肿的额头。 顿时,她龇牙咧嘴地倒抽了一口气。 “疼了?”淡淡的声音,没有丝毫的关心之类,只是纯粹的询问而已。 废话,不然换他去被人硬生生的按着脑门撞地面试试! 叶夕晚在心中腹诽着,不过面儿上,却是乖乖的答了一声,“嗯。” “我可以不追究你那天到底是不是真的因为好奇而进了墓园,但是你最好给我恪守本分,你得罪了萧靖予,他只是让你磕头下跪而已,可如果你得罪了我,那么可不止是这点痛了。”傅景凉道。 叶夕晚心中一凛,“是,我一定好好为傅爷治疗头痛。” “还有,把你的针拿走。”他道。 针?叶夕晚一愣,却见一旁的言吉恺上前,把一枚银针递到了她的面前。 那是她那天晚上在墓园中,准备用来行刺他的银针,叶夕晚脊背一阵寒意涌上,讪讪地拿回了银针。 等她离开包厢后,言吉恺道,“傅爷,这个女人还有可疑,如果是要治疗头痛的话,我可以去为您找国内的名医,只是缓解头痛的话,不少医生亦能做到。” “不必了。”傅景凉道。 他要叶夕晚随叫随到,治疗头疾,不仅仅是为了缓解头痛,更多的,也许是因为她的手碰触着他的那种感觉吧。 让他仿佛觉得,像是另一个人在碰触他似的。 那个曾经占据了他全部世界的女人! 长长的睫毛轻轻敛下,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拨动着那串原本戴在腕间的白玉佛珠…… ———— 傅景凉的办事效率挺快,一周左右的时间,便让学校撤销了叶夕晚的退学处分,重新恢复了她的学籍,而档案也回到了学校。 至于她实习的医院,也安排在了市一医院这边。 只不过在进入市一医院实习的当天,她就接到了这身体的亲生父亲叶世豪的电话,“今晚我要邀请生意上的客户,你过来作陪,晚上7点来帝豪酒店2015包厢,别迟到了!” 纯粹命令的口吻,说完甚至没等叶夕晚回答,便挂了电话。 叶夕晚微微扬眉,也好,反正她也想去会会叶家的人。 晚上7点,叶夕晚来到了酒店包厢,只看到原主的父亲和继母已经在包厢里了。 “一会儿康老板要来,你好好陪他喝几杯酒,务必要让他满意,知道吗?”叶世豪冷冷地开口道,看着大女儿的眼中满是厌恶。 当初他和原配结婚,纯粹是为了事业,所以原配一死,他就立刻迎娶了自己的初恋,只是没想到,原配居然暗暗的留了遗嘱,把公司25%的股权以及这套别墅给了大女儿,只要大女儿满25岁,便可继承。 若是大女儿25岁之前亡故,则这些全部都捐献给慈善机构。 想到这里,叶世豪便恨极了! 只打算等大女儿一满25岁,就把股权和别墅的所有权夺过来。 叶夕晚微微挑眉,“你是打算靠出卖女儿的身体来做成生意吗?” 叶世豪恼怒地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康老板的这笔生意,对公司至关重要,家里把你养这么大,你难道不该回报一下吗?” “那叶芷玲也是你的女儿,你也把她养这么大了,可以让她回报一下啊。”叶夕晚道。 叶芷玲,是叶夕晚同父异母的妹妹,却只比叶夕晚小5个月,可想而知,在原配在世的时候,叶世豪便已经出轨了。 “那怎么行,芷玲和你不一样!”叶世豪当即道,“她现在是市一的实习医生,还被她的导师看好,将来前途一片光明,你呢,抄袭你妹妹的论文,被退学了,能一样吗?!” 叶夕晚冷笑,当初叶芷玲抄袭了叶夕晚的论文,然后倒打一耙。 可怜的叶夕晚,自己电脑里的所有资料,都被叶芷玲给洗了,百口莫辩,最后被冠上了抄袭的名头,被学校退学。 “好了,夕晚,你就听你爸的话,好好陪陪康老板,你素来孝顺,一定也愿意为这个家尽一份力的,是不是?”继母吴美慧在一旁道。 叶夕晚冷笑一声,“我倒是第一次听人把这种龌龊的事儿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那不如吴姨你陪康老板好了,也一样是为这个家尽一份力啊。” 吴美慧的脸色一僵,叶世豪已经扬起手,要朝着叶夕晚的脸打下来。 “你要是这一巴掌真甩下来的话,那一会儿我这脸可就不好看了,康老板来了,你也不好交代吧。”叶夕晚冷冷地警告道。 叶世豪这才恨恨地收回了手,“今天你不陪也得陪!否则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女儿!”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人推开,身材肥胖,一脸横肉的康老板走了进来,在瞧见了叶夕晚之后,眼睛一亮。 当初在萧大少那边见到这女人的时候,他心里就有点痒痒的了,这女人看着就像是一朵清纯小白莲似的,激发男人一种肆虐心理。 而在知道萧大少如今已经甩了这女人,和尹梦涵复合后,他便暗示了叶世豪。 叶世豪果然是明白了他的暗示,把女儿送到他跟前了。 瞧着眼前的小美人,康老板只觉得好像比他印象中的更美了,莹白的小脸,弯弯的柳叶眉,那双氤氲杏眸少了以前的几分怯生生,却多了一丝慵懒妖娆,看的他心更痒了。 康老板色眯眯地盯着叶夕晚,只恨不得可以立刻扑上去。 叶世豪和吴美慧互看一眼,露出一个明了的眼神,然后在一番寒暄,喝了几杯酒之后,便找借口离开。 离开之前,叶世豪还特意叮嘱道,“夕晚,好好陪康老板!” 待两人一走,康老板一脸色相地看着叶夕晚道,“小美人,你今晚可得把爷伺候舒服了。” 叶夕晚懒洋洋地看着对方,“我的伺候,不知道你能不能消受得起。”曾经的莞城第一名媛,从来都只有别人伺候她的份儿,又有几个人敢让她伺候呢。 叶夕晚扬起唇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康老板,红唇惑人,那弯弯的眉眼,乖巧却又带着一抹异样的勾人。 康老板只觉得心更痒了,“我当然消受得起了,小美人!” 康老板说着,迫不及待地朝着叶夕晚扑过去,突然,身子一麻,整个人摔倒在了地上—— 第五章 你在想什么 时间刚好,叶夕晚满意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康老板,之前在对方喝酒的时候,她在酒杯上可是抹了药了。 “哎呀,康老板,您这是怎么了?”叶夕晚故作惊讶地道。 “身子……麻了……动不了了……”康老板惊慌道。 “别怕,我呢,就是医学院的学生,最擅长针灸了,不如我给您针灸一下,兴许就好了呢。”叶夕晚说着,直接拿出了一排针灸用的针。 看着那细细长长的针,康老板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叶夕晚纤纤素手握着银针,冲着康老板一笑,“有点痛哦,不过忍一忍呢,也就过去了。” 她说着,手势利落地直接朝着康老板那肥厚的身上扎去—— 康老板顿时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 吴美慧怕叶夕晚会变卦,所以留在包厢外头并未离开,还带了一些个保镖围着。 万一叶夕晚真的敢逃出来的话,那么她今天逼也要逼得叶夕晚就范! 在听到了包厢里发出男人的吼叫声后,她面色一喜。 这死丫头,到头来还不是要被那个又肥又胖的老男人给糟蹋了!想当初,这死丫头当上了萧靖予女朋友的时候,她心中还一阵害怕,深怕这死丫头将来真的会抢了自家芷玲的风光。 好在才过了三个月,死丫头就被萧靖予给甩了,一下子就被打回了原形。 所以说,她的芷玲,才是算命的口中,真正命中带富贵的叶家贵女,而叶夕晚,不过是那算命的口中富贵昙花一现,只会为叶家带来灾难的灾星罢了! 想到这里,吴美慧心中更是得意了。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人打开,一道身影从包厢里出来,竟然是衣衫不整,满脸苍白,额头布满大片汗珠的康老板。 吴美慧忙迎了上去,“康老板,您……您怎么这么快出来了?” 康老板面目狰狞地直接甩了吴美慧一个巴掌,“你麻痹!” 吴美慧被打懵了,一侧的脸颊顿时肿了起来。 “这笔生意,你们叶家别想了,今天的账,我记住了!”说完,康老板踉踉跄跄地跑开了。 吴美慧捂着痛得要命的脸颊,赶紧冲进了包厢一看,却见叶夕晚正在好整以暇地掸着裙摆。 “你对康老板做了什么?!”吴美慧恼恨地瞪着继女。 叶夕晚冷冷地道,“你不会真以为我那么容易摆布吧。” “看来,你是敬酒不喝喝罚酒了!”吴美慧手一挥,对着身后的保镖们道,“把她给我抓住,捆起来送到康老板那边!” 叶夕晚手已经摸出了涂抹上特制强效麻药的银针,她今天来,自然是做了准备了……只是却有人比她更快的制服了这些准备动手的保镖。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吴美慧一脸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些突然出现的人,她带来的那些保镖们,这会儿全都趴在地上哀嚎着。 而其中为首的那人,根本懒得理她,只是说了一句,“把这女人给我丢出去。” 立刻就有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架着吴美慧,直接把人给架出了包厢。 吴美慧凄厉地喊道,“我……我是这里的客人,你们无权这样对我……放开我……放……啊……”片刻之后,就没了声音。 叶夕晚一点不关心吴美慧落得什么下场,她只是有些诧异言吉恺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言吉恺走到了叶夕晚跟前,淡淡的开口道,“叶小姐,傅爷要见你。” ———— 大晚上的,傅景凉居然要见她!难道是傅景凉的头又痛了? 叶夕晚跟着言吉恺来到了凉园。 看着眼前的凉园,叶夕晚心中一阵感慨。 这还是当初她给傅景凉置办的产业,里面的不少东西都还是她添置的。 曾经她只想把她觉得好的东西,都给傅景凉,如今看来,却都成了一种讽刺! 进了正屋,叶夕晚看到傅景凉正坐在沙发上,一本佛经搁在他膝盖上。 他左手戴着佛珠,右手在轻轻的翻动着佛经,整个人似乎都带着一种慈悲圣洁感。 可事实上,他能坐在如今的这个位置,是踩着她的尸骨! 这个男人,其实比谁都更加的残忍! “傅爷,叶小姐来了。”言吉恺上前一步道。 那双漆黑的凤眸扬起看向着叶夕晚。 淡漠又空洞,宛若那一望无垠的沙漠,空旷得让人心惊。 叶夕晚敛下心神,扬起笑容对着傅景凉道,“傅先生,你好,谢谢你帮我安排好了实习医院,我很满意,以后我也尽力治疗你的头痛顽疾。” 她说着,取出了一张纸,纸上有她写下的一个中药方子,“这是一个我偶然所得的方子,对一些顽固性头痛效果不错,傅先生可以试试。” 傅景凉瞥了一眼她手中的药方,然后吩咐着言吉恺,“找人看看这个方子。” “是。”言吉恺从叶夕晚的手中拿过了药方然后退出了屋子。 叶夕晚面儿上继续摆着微笑,方子是真的,是当年她想要为傅景凉所找寻到的一个古方,只是还没给傅景凉用上,她就死了。 这次她拿出这个方子,也是想要先取得对方的信任。 毕竟,只有他真正信任她了,她才好下手。 “不知道您这么晚找我来是……”她礼貌地问道。 “过来,揉一下头。”他淡淡的吩咐道。 “你又头痛了?”她问道。 他薄唇轻抿,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闭上了眼睛。 叶夕晚上前,抬起手熟练的在傅景凉的太阳穴这里揉了起来。 从她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的长长的睫毛,犹如扇子一般,在眼睑处落下了一片阴影。 挺直的鼻梁,还有那染着一抹瑰色的唇瓣,都仿佛在无声地述说着这个男人有多艳美。 “你之前落入水中,差点被淹死了,快死的时候,你想的是什么?”突然,他薄唇轻启,问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她手上的动作一僵,整个人呆住了。 空气仿佛都陷入了一片沉默中。 他的睫毛微微的颤了颤,然后睁开了眼睛,转头看向了她,“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第六章 傅爷的禁忌 她的视线对上着他的目光,听着自己的心脏一下一下的跳动着。 “那时候,我在想着,为什么他要这样伤我,为什么我信任的人,却可以那么轻易的背叛我!” 她说的不是叶夕晚差点死亡时候的心声,而是曾经的宁晚,在那皑皑白雪中,最后所存在的意识。 难道宁家的财富,就真的那么吸引人吗? 让这个她曾经一手带大的他,就这样干脆的背叛了她! “你就那么爱萧靖予吗?” 他显然以为她口中的“他”指的是萧靖予。 而叶夕晚自然也不可能去解释。 “现在已经不爱了。”她道。 他低低一晒,“不爱,是因为曾经爱的不够深吗?” “就算爱得很深,但是只要他心中爱的人不是我,那么我都不会再爱这个人了。”她道,轻柔的声音,却给人一种斩钉截铁的力度。 刹那间,他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出了神。 “那你说,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呢?”他道。 她突然只觉得有些好笑,他分明是一个情感障碍者,根本就不会懂得什么是爱。 就算别人说得再具体,他也永远都不会有那种感受。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道声音扬起,“让我见傅景凉,我要见他!” “姜小姐,傅爷现在有客人。”外头言吉恺拦着道。 “我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见到傅景凉,你让开!”随着这一声呵斥,一道身影也闯进了屋子里。 当看到来人的这一刹那,叶夕晚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冻结了一般。 姜落雪,曾经她视为闺蜜的人,两家是世交,她们从小一起长大,她以为姜落雪会是她一生的挚友。 但是雪山上,这个女人却用着甜美的声音说着——“只要宁晚一死,我就和你在一起,到时候整个莞城都在你我的掌握中。” 那一刻,等于是在判下了她的死刑! 只是如今的姜落雪,却和印象中的有些不一样了,尽管依旧是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大牌的服装,但是原本艳光四射的容颜,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苍老感。 明明是30出头的年纪,却有种40岁的感觉。 闯进来的姜落雪在看到了站在傅景凉身旁的叶夕晚的时候,也是微楞了一下,不过随即,她的目光便落在了傅景凉的身上,“景凉,我有话想要和你单独说。” “我应该没什么话和你单独说吧。”傅景凉淡漠地回道,然后对着叶夕晚道,“继续。” 她回过神来,重新开始帮傅景凉按揉着头部。 一时之间,姜落雪就像是被当成空气人一般的晾着。 姜落雪的脸上闪过一阵尴尬,若是以前的话,在莞城谁敢这样对她姜大小姐?! 可是偏偏现在,这傅景凉才是莞城最有权势也最狠的人! 而姜家,早已不复当初。 姜落雪咬咬牙道,“景凉,我来是想要请你帮个忙,只要你肯帮的话,那么姜氏集团……可以和宁越集团合并。” 宁越集团……叶夕晚的心一颤,曾经宁家几代的打拼,如今却全落到了傅景凉的手中。 只是此刻,纵然她心中再恨,但是她的手,却依旧是在用着适中的力度按压着他头部的穴位。 “姜落雪,你最好马上给我滚出去,我这凉园,不是谁都可以来的。”傅景凉却只是冷冷地道。 可是姜落雪却还在拼命地说着,“合并之后,姜家可以全力为辅,到时候,不止是莞城,甚至是全国以及海外市场……” “姜家到了今天,有什么资格来和我谈条件?滚,别再让我说第三遍。”傅景凉打断道。 姜落雪的心中一沉,对方的态度已经是再明显不过了。 而若是傅景凉不肯出手的话,姜家的覆灭,不过是迟早的事儿? 又或者该说——“傅景凉,你早就算好了,要让姜家破产,然后所有的产业被拆分,最后什么都落不下是吗?是不是从宁晚死后,你接掌了宁家,你就在这么算计了?” 当宁晚二字从姜落雪的口中吐出时,傅景凉的眸色陡然一沉,淡漠冰冷的脸上,染上了一层戾气。 他站起身,颀长的身子,缓缓的朝着姜落雪走去,空气中,仿佛都弥漫着危险的气氛。 “怎么,你动怒了吗?你这样的人,也会动怒吗?你果然像外头说的,就是一头白眼狼,宁晚当初捡你,养你,最后落得什么下场,而我,我那么的爱你,为了你不惜让父亲把姜家所有的筹码都压在你身上。”姜落雪凄厉地喊道,“我和宁晚还真都是瞎了眼……” 她的话音未落,一个巴掌已经直接落在了她的脸上,打断了她的话。 姜落雪被打得一个趔趄,摔倒在了地上,而冰冷的声音扬起,“你该知道,在我面前,不该提她的名字。” 姜落雪的脸顿时憋得通红,她的眼中却是充斥着更多的恨意,“怎么……你是怕……怕了吗?怕她死了,阴魂不散地找你报复?” 傅景凉面无表情,只是居高临下的睨看着对方。 姜落雪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她差点忘了,这个男人有多可怕,而自打宁晚死后,这个名字,就成了禁忌。 “是我错了,景凉,是我说了不该说的话!”姜落雪连声哀求,“看在过去的份儿上,你原谅我……” “我和你,从来就没有什么过去,三个月后,我要莞城再无姜家。”他淡淡地道。 姜落雪身子瘫软在地上。 他的这句话,等于是在宣告姜家的覆灭,三个月,就要姜家的命吗? “吉恺,别再让她出现在凉园,若是她再闯进来的话,你就自废一只手!”傅景凉冷声道。 “是。”言吉恺应道,一把拉起了瘫软在地上的姜落雪,出了正屋。 叶夕晚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只觉得像是看了一场闹剧似的。 傅景凉果然够狠,就算是曾经和他站在同一阵线的姜家,他也依然会毫不留情的下手。 就在这时,突然傅景凉的视线朝着她看来,那冰冷的目光,让叶夕晚的浑身一凛,赶紧低下头,故意露出了一副害怕之色。 “刚才都听到了?”清雅的声音,漫不经心地问道。 第七章 赔罪 “我……什么都没有听到,所以也不会在外头胡说八道什么。”她回道。 他的薄唇缓缓地扬起了一抹浅浅的笑意,只是眼底,却依然是冰凉一片。 他就连笑容,都是假的,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笑,他的所有笑容,不过都只是刻意的肌肉牵动而已。 想当年,他的笑容,还是她一手教出来的,是她教他如何学习微笑、浅笑,坏笑、大笑。 她说,“景凉,就算你是情感障碍者,但是你也能学会笑和哭的。” 只是他虽然学会了笑,但是却始终不曾学会哭。 她从未见过那双凤眸落过泪,而将来不知是否有机会能见到。 “很好。”他清雅的声音,缓缓从薄唇中吐出,“如果你对外头说半个字的话,那么你这舌头,就一定保不住。” 他笑着,用淡淡的口吻说着狠绝的话,而她,却只有一种莫大的讽刺感。 ———— 从凉园那边离开后,叶夕晚只觉得浑身好似有些虚脱的感觉。 当初,傅景凉和姜落雪合谋害死她,而现在,他却又和姜落雪翻了脸。 还真是又意外,又在情理之中。 毕竟,那个男人天性便是凉薄。 不过他们狗咬狗的,对她来说,也是件好事儿。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叶夕晚经过医院走廊的时候,听到了一声惊呼声,“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夕晚转头看去,赫然是这具身体原主的异母妹妹叶芷玲。 当初,若非叶芷玲抄袭论文还倒打一耙,这身体的原主也不至于会被退学,那样的话,也许就不会在金碧辉煌里遇到萧靖予,甚至最后被尹梦涵推落水中了。 “当然和你一样了,来这里当实习医生。”叶夕晚淡淡的回答道。 “你不是被退学了吗?怎么还能来这里实习?!”虽然叶夕晚这会儿穿着白大褂,还别着胸牌,但是叶芷玲还是难以置信。 “或许是校长发现了,当初那篇论文,真的是我写的,你才是抄袭者。”叶夕晚淡淡一笑道。 叶芷玲眸光微闪,“姐姐真是爱说笑呢。对了,听说昨晚你可是得罪了康老板呢,该不会是你还忘不了萧少吧,只不过呢,人贵在该有自知之明,萧少可不是你这种人配得上的。” “所以你觉得你配得上?”叶夕晚道。 叶芷玲仰着下巴,“怎么也比你配得上!” 叶夕晚浅浅一笑,“我觉得人的确该有自知之明,萧家可不会让一个小三的女儿进萧家的门。” 叶芷玲的脸色骤然一变,小三的女儿,是她身上的一个污点。 即使母亲已经嫁入叶家这么多年,但是她和叶夕晚只相差5个月,却等于是在和所有人昭告着她母亲曾经当了小三的过去! 眼看着有人要经过,叶芷玲压低声音冲着叶夕晚撂下一句,“将来,能让叶家真正富贵荣华的人是我,至于你,今晚你就等着被老男人压在身下吧!”说完,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没过多久,叶夕晚接到了叶世豪的电话。 “今晚8点来夜色酒吧,好好给康老板赔罪,要是你再弄出什么幺蛾子的话,别怪我这个当父亲的不讲情面!”叶世豪斥责道。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求得康老板再给他的请罪机会,毕竟如今叶家,可是急需康老板这笔订单! “我倒是不知道,原来让女儿去陪男人睡觉,已经是讲情面了。”叶夕晚冷笑一声道。 叶世豪恼羞成怒,“够了,今晚你好好给康老板赔罪,否则就别给我进叶家的门!” 叶家的门?!叶夕晚好笑地收起了手机。 叶家现在的别墅,都是叶夕晚的! 叶世豪他们占着别墅,倒是把真正的正主儿给赶了出来,现在还好意思说这话。 虽然她并不稀罕什么叶家,不过有些公道,她还是要讨回一下的。 晚上,叶夕晚准时到达了酒吧。 她特意画了一个淡雅却精致的妆容,挑了一件米白色简单款式的长裙,看起来简洁又雅致。 到了酒吧,叶夕晚瞧见了康老板,和康老板在一起的,除了叶世豪和吴美慧外,还有叶芷玲。 吴美慧一看到叶夕晚就恨得牙痒痒,昨天她可是丢脸丢大了,被人像垃圾一样的丢出了酒店。 也不知道这个继女,是什么时候认识那些三教九流的人! 叶世豪见到大女儿来了,当即沉下脸道,“夕晚,还不快和康老板赔不是!” 康老板冷哼一声,“我可受不起!” “那不如康老板说说,要怎么样才肯让我赔这个不是。”叶夕晚笑盈盈的道。 “不如让我姐上台给康老板您弹首曲子吧,我姐小时候还学过钢琴呢。”叶芷玲怂恿道。 她知道叶夕晚钢琴荒废多年,一会儿真要上了台准出丑。 白天她受了气,所以晚上特意过来,就是要来看叶夕晚出丑的。 康老板的眼睛在叶夕晚的身上打转儿,哼了哼道,“光弹琴有什么意思,既然要道歉,那就弹唱跳一个都少不了!” “行啊。”叶夕晚爽快地答应,随即转身朝着正前方的舞台走去。 当她走上舞台的时候,台下另一桌中,有人“咦”了一声,“靖予,台上那个不是你的那个前女友吗?” 萧靖予一愣,朝着台上望去,只见一抹纤细的身影正在钢琴前坐下。 “不过她上台干嘛,该不会是打算要弹钢琴吧!” “她好像就是个服务生吧,这种人也会弹钢琴吗?” “梦涵,不如一会儿她弹完了,你也上去弹一首,让她知道什么叫真正的钢琴。” 尹梦涵心中得意,不过面儿上却道,“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让她明白自己和你的差距有多少!否则她还真以为什么人都能弹琴呢!” 尹梦涵笑了笑,“那不如一会儿我就上台,弹首我新学的曲子,就当是给大家助助兴好了。” 她的话音刚落,台上便响起了钢琴声。 婉转悠扬地乐声,一下子充斥在了整个酒吧内,也让所有人的目光朝着台上望去。 温婉清秀的女人,端庄优雅地坐在钢琴前,十指纤纤,弹奏着著名的钢琴曲《唐璜的回忆》。 台下不懂钢琴的人,自然听着就是普通的钢琴曲。 但是尹梦涵的脸色却是变了,片刻之后,她已经听出这是什么曲子了。 这首曲子被称为是最难的钢琴曲之一,很多人都不敢挑战这首曲子。 而现在,叶夕晚居然在弹! 她到底是谁! 第八章 算计反被算 台上,叶夕晚的手指动作在变得越来越快,而音乐声也在变得越来越急促。 那如同暴风骤雨般的感觉,甚至让人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正当众人听得入迷的时候,突然,钢琴声又是一转,完美的接上了现代的流行音乐,变成了婉转抒情的乐声。 而叶夕晚开始随着乐声,慢慢的站起身,舞动了起来,只是她始终都会有一只手贴在琴键上弹奏着钢琴。 随着她身子的摆动,或左手,或右手在钢琴上弹奏着。 这样的表演,要同时精通舞蹈、钢琴和歌唱,难度很高。 如果说之前静坐在钢琴前的她,是端庄高贵,那么现在的她,却是充满着潋滟妖娆。 当叶夕晚的表演结束时,台下顿时响起了如雷的掌声。 萧靖予那桌,有人忍不住地说了一声,“绝了!” 不过,那人随即发现不妥,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的神情。 其他人则是面面相觑,这会儿没人再说让尹梦涵上台弹奏一首了。 尹梦涵满脸的难堪,只感觉到自己的脸被打得啪啪响!谁能想得到,叶夕晚居然能弹得那么好,不止是弹,就连唱和跳都很完美。 尹梦涵转头看着萧靖予,却发现萧靖予的视线,居然是在看着台上的叶夕晚。 “靖予!”尹梦涵不悦的唤道。 萧靖予这才回过神,刚才的那人,真的是叶夕晚吗? 耀目得让人不敢相信! 叶夕晚走到了台下,康老板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叶夕晚刚才弹琴的纤纤十指,跳舞的妖娆身段。 他色眯眯地看着叶夕晚,只恨不得可以立刻扒了她的衣服。 叶夕晚道,“康老板,这个赔礼,你可满意?” “满意,满意。”康老板连声道。 叶芷玲递了杯水给叶夕晚,“姐,你又弹又唱又跳的,渴了吧,先喝口水。” “好。”叶夕晚微微一笑,接过了水,喝了下去。 叶家三人瞧见叶夕晚喝下这杯水,脸上皆是一喜。 没多久之后,叶夕晚便好似犯困了一般趴在了桌上,吴美慧于是道,“康老板,夕晚可能是困了,芷玲,你帮康老板扶着你姐,去楼上房间休息休息。” 叶芷玲很是积极地扶起了叶夕晚,只恨不得早点把叶夕晚送上康老板的床上。 一想到刚才叶夕晚在台上的风光,她心中就嫉妒得要命!她本是想让对方出丑,结果反倒是成全了对方。 叶芷玲把叶夕晚送进了康老板的房间,“康老板,我姐还麻烦你照顾了。” 只是说这话的时候,她却觉得自己越来越热。 “行了,你先出去吧。”康老板道。 就在这时,灯突然熄灭了,紧接着是一阵声响,叶芷玲正疑惑着,突然感觉到有人抱住了她,然后她的唇被肥厚的唇给重重的吻上了。 不是的,她不是叶夕晚啊!叶芷玲在心中拼命地喊道,身体根本就不受她意志控制的。 就在这一男一女正热情的时候,突然房间的门被人给砸开了,一个膀大腰粗,穿着一身富贵的女人冲进了房间,而她的身后还跟着好几人。 紧接着,房间的灯被打开。 立刻有人冲上前,把叶芷玲和康老板分开。 康老板一看到冲进来的女人,当即吓得一个激灵,呐呐的喊了一身“老婆”。 康夫人怒道,“有人匿名打电话给我,说你在这里玩女人,我还不信,没想到居然是真的!我倒要看看,是哪个狐狸精勾引了你!” 叶芷玲这会儿已经恢复正常了,看着一脸怒意的康夫人,她连声道,“不是……不是我……” 啪!啪! 康夫人直接左右开工,直接朝着叶芷玲的脸上猛甩巴掌,没一会儿,叶芷玲的脸就被打得像猪头似的。 康夫人还不罢休,“敢勾引我老公,给我狠狠地打!” “不是我,不是我……是、是我姐……是我姐……”叶芷玲赶紧道。 旁边的人听了,只觉得叶芷玲真正是不要脸,被人抓个现行,居然还要诬赖自己的姐姐。 而在下面的叶世豪和吴美慧,左等右等,没等到小女儿回来,于是一起上去找人。结果就在走廊上看到有好些人围在一间房间门口,正对着房间里指指点点的。 “年纪轻轻就当小三,太不要脸了!” “真不知道什么人,教出这样的女儿,要我是她父母,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叶世豪和吴美慧走上前,就听到了熟悉的哀嚎声。 两人当即一凛,上前一看,差点要晕过去了。 只见叶芷玲浑身被扯得只剩下了内衣裤,正被一群人揍着,她的身体蜷缩成了一团,被打得已是鼻青脸肿了。 吴美慧忙冲上前,“芷玲,你……你怎么会……”这……这怎么会是?!怎么会是自己女儿被打呢?就算是捉奸,也该是捉叶夕晚啊! “好啊,原来她是你们的女儿啊!”康夫人认出了叶世豪夫妇,以前饭局的时候也见过。 她当即冲着吴美慧啐了一口,“还真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自己当小三,竟然让女儿也当小三,真是不要脸得很!” 吴美慧脸涨成了猪肝色。 叶芷玲此刻已经是几乎崩溃了,她可是医科大的校花啊,被誉为是本届最有前途的医学生,未来医学界的翘楚,现在却被人像畜生一样的打骂,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叶世豪一脸铁青的脱下外套,罩住了叶芷玲的身子,带着妻女快速离开。 一上车,叶世豪随即一巴掌扇在了吴美慧的脸上,“你教的好女儿!” 吴美慧忙道,“这……这当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爸,是……是姐姐害我,一定是她害我的!”叶芷玲唔咽地道。 “她害你?她不是被你下了药吗?”叶世豪怒道。 叶芷玲哑然,叶夕晚杯里的药,是她亲自下的,也是她看着叶夕晚喝完了那杯水。 但是她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对了,她人,她人不见了!”叶芷玲叫道,刚才叶夕晚根本就不在房间里! 就在这时,叶世豪的手机响起,手机里传来了他秘书有些惊慌的声音,“叶董,网上有您和夫人,还有二小姐的视频。” 第九章 傅景凉的怀念 叶世豪一愣,当即点开了秘书发过来的网址,结果一看,差点气得吐血。 视频上便是刚才在酒店走廊上的一幕,而下面那些评论,更是让他气得吐血。 ——“原来女儿老婆都是小三啊。” ——“果然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啊!” ——“求问这个当爹的心理阴影啊!” 叶芷玲在瞧见了父亲手机上的视频,差点晕过去,这要是传播开了,还让她以后在学校,在医院怎么做人啊! “世豪,这事儿一定和死丫头有关,你可不能放过那死丫头!”吴美慧急巴巴的道。 “住口!”叶世豪脸色阴沉地呵斥道,“这件事到此为止,网上视频的事儿,我会想办法处理了,以后谁都不许给我提这件事!” 吴美慧只得不再做声。 叶芷玲满心怨毒,都是叶夕晚,她才会这么惨!都是叶夕晚害得! 酒店走廊的角落,叶夕晚着手机上刚才叶家三人狼狈离开的模样,唇角微扬,想在她面前玩下药,还嫩了点,她玩药的时候,叶芷玲估计还在玩泥巴呢! 收起手机,叶夕晚走下楼,正要离开的时候,一道身影却是拦在了她的面前。 “叶小姐,请留步,傅爷现在在夜色酒吧里等您。” 叶夕晚一愣,夜色酒吧,正是她之前和康老板他们一起喝酒的酒吧,就在酒店的正下方。 难道说,当时傅景凉也在吗? 叶夕晚跟着言吉恺来到了夜色酒吧内。 和之前的宾客满座不同,现在的酒吧里,寂静的要命,一眼望去,就像是没了人似的,就连那些酒吧的侍应生都不见了。 从她离开酒吧,到现在至多不过半个小时而已。 只有她之前表演过的那张舞台正前方的一张桌边,坐了一人。 即使叶夕晚只看到那人的背影,却也可以立刻认出,那是……傅景凉! 言吉恺带着叶夕晚走到了傅景凉的跟前,“傅爷,人带来了。” 傅景凉视线落在了叶夕晚的脸上,在酒吧灯光之下,这双凤眸,幽幽暗暗,仿若凭添着一抹潋滟。 “你今天弹奏的,是《唐璜的回忆》吧。”清冷的声音倏然响起。 “是。”叶夕晚回道。 “那你知道这首曲子,是在讲述什么吗?”他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源自歌剧唐璜,一个玩弄他人感情的人,最终下了地狱的故事。”她道。 他眼帘轻垂,“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地狱吗?” “以医学的角度来说,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灵魂,也就没有所谓的上天堂或者下地狱了。”她道,只是若是人死后在,真的什么都没了的话,那么她现在这样又算是什么呢? 她的重生,也许是上天都觉得她死得太冤枉了吧! 他沉默着,片刻之后才道,“你再上去,弹你今天弹过的那首《唐璜的回忆》。” 她依言走上了舞台,重新坐在了钢琴前,只不过此刻的心情,却和之前弹奏时候的心情截然不同。 她低下头,手指抚过琴键,然后……按下。 悠扬的音乐声,再一次地从她的指尖流泻而出,她的手指飞快地在琴键上游移着,同时感觉到此刻傅景凉的眼睛,一直在看着她。 傅景凉让她重新弹奏这首曲子,是因为曾经的宁晚,也给他弹过这首曲子吧,这首难度超高的曲子。 而他呢,听着这样的曲子,心中可曾对宁晚有过一抹愧疚? 不,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愧疚呢? 这个男人,不会爱也没有同情怜悯,正如同父亲所说的,纵然千万人死在他面前,只怕他也不会有丝毫的感觉,更何况只是区区一个宁晚! 钢琴声流淌在整个酒吧里,在这片寂静中,显得更加的清晰! 傅景凉,他不知道,曾经的宁晚重活一世,只为带他下地狱! 他也不会知道,她在雪山上最后濒临死亡的那一刻,有多绝望,又有多恨他! 他更不会知道,此时此刻,她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来弹出这首曲子。 当一曲终结,叶夕晚整个人都仿佛还沉浸在那种余韵未消的仇恨中,直至她的手被另一双手给轻轻地执起。 叶夕晚一愣,猛地睁开眼睛,却只见到傅景凉不知何时已经走上了舞台,此刻,他已然是单膝着地,蹲跪在了她的跟前。 她怔怔的看着他,不明白他到底想要干嘛。 可是下一刻,她浑身寒毛竖起,只因为他把她的手贴在了他颊上,然后他的脸颊,在轻轻地蹭着她的掌心。 那双凤眸始终闭着,长长的睫毛微颤着,似带着一种如履薄冰般的破碎感,那浅色的薄唇轻启,喃喃地唤着——“晚晚……晚晚……” 她的身体在渐渐的变得冰凉,身体的血液,否仿佛冻结了似的,他的这一声晚晚,到底是在喊谁?! 而且还这样充满着眷恋地喊着,眷恋得就好像他口中的“晚晚”,对他而言,无比珍贵! 她的手几乎是不受意志控制一般地想要从他的手中抽回,就像是她灵魂深处本能的一种抗拒似的。 “别动!”他的声音倏然响起,冰冰冷冷。 而他的眼睛并没有睁开,依然还闭着,他的脸颊,也依然还在一下一下地蹭着她的掌心。 叶夕晚僵硬着身子,没有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景凉终于松开了手,漆黑的凤眸缓缓睁开,慢慢地站起了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叶夕晚。 “以后,别再弹这首曲子了。”他冷冷地道,之前脸上曾经有的眷恋和恍惚,此刻只剩下了冰寒。 她所弹出来的这首曲子……太像了,以至于让他有着一种错觉,以为是那个人在他的面前弹。 可错觉终究是错觉,眼前的这个女人,不是“她”! ————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叶夕晚依然觉得手心好似还有着他脸颊磨蹭的那种触感。 傅景凉为什么会有那么奇怪的举动,难不成是怀念宁晚吗? 怀念?叶夕晚随即失笑,怀念个鬼,她就是他害死的! 而接下来一连几天,叶夕晚都没再见到傅景凉,不过她倒也不急,既然那天在听到了傅景凉和姜落雪的对话后,他还留着她,那只说明,他暂时应该还用得着她帮他止头痛。 只要他再次头痛发作,那么就应该还会来找她! 这几天,她刚好用来适应急诊科的事宜。 此刻,她正跟着急诊科其他的医生在给一位出车祸的孕妇进行着检查,孕妇手部有骨折现象,不过意识还算清醒。 而一旁的护士,则在给孕妇进行着病史询问。 “末次月经是什么时候?” 当叶夕晚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陡然一怔,说起来……记忆中这身体上次大姨妈好像是10号来的,可是现在,已经是15号了,也就是说,她已经整整晚了5天了。 难不成她也…… 叶夕晚瞅瞅病床上孕妇上隆起的肚子,忍不住地打了个冷颤,上次……她和傅景凉的那一次,傅景凉并没有做避孕措施! 顿时,她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在不断地往下沉着。 第一十章 怀孕的可能 下班的时候,叶夕晚几乎是忐忑的去了药房,买了验孕棒。 这心情,简直比上次被傅景凉给强了还要糟糕。 如果真的怀孕了,那这个孩子,她该怎么办? 她是要向傅景凉报仇的,而不是要给他生孩子的! 回到了出租房,叶夕晚吃完晚饭,下楼倒了个垃圾,然后一回来,就瞧见了之前她出去时关着的门,此刻是半开着的。 而当她走上前,推开了门的那一刻,只看到傅景凉此刻正坐在她的出租屋里,他的私人秘书言吉恺则是站在一旁。 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傅景凉此刻手上拿着的,正是不久前她在药店里买的验孕棒。 一时之间,叶夕晚瞪着对方,只觉得口干舌燥,就连脑海都仿佛空白了起来。 漆黑的凤眸缓缓抬起,那双淡漠的眸子朝着她看了过来,“你是想要用这个来检查怀孕了没?” 清冷的声音,总算是让叶夕晚回过神来了。 “是啊。”她讪讪地道,这才进了屋子,“你怎么来我这里了?” 对于他知道她的住址,她可一点都不奇怪。没准关于“叶夕晚”的一切资料,他比她都还要清楚。 “路过。”修长的手指,随手把验孕棒扔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他淡淡地道“倒是我疏忽了,没想到这一点。” “哪里哪里,现在也还不迟。”她低头哈腰,表现得一副恭敬又谦卑的样子,心中则是把傅景凉骂个半死。 这家伙,平时不见他在别的事儿上疏忽,怎么就在这种事儿上疏忽了。 “吉恺,带她去医院。”傅景凉开口道。 “是。”言吉恺应道。 叶夕晚一愣,“医院?” “要想知道有没有怀孕,直接验血就是了。”清雅的声音,如此说着。 叶夕晚当然知道验血是最准确的方式了,但是一般不都验孕棒先自验一下的吗?他倒好,直接跳过了自验的步骤。 不过好在傅景凉带她去的医院,并不是她现在工作的市一医院,而是莞城一家有名的私人医院。 在抽了血之后,需要等待半小时才能拿到检验结果。 此刻,傅景凉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而叶夕晚则是像小学生似的,乖乖地站在他的面前。 她只能在心底感叹风水轮流转,好不容易又活了一次,结果傅景凉成了高高在上的存在,而她却成了蝼蚁。 正当她在心里吐槽的时候,一只纤白如玉的手,倏然地贴在了她平坦的腹部。 一瞬间,叶夕晚身体僵硬,浑身的寒毛竖了起来。 那是……傅景凉的手! 叶夕晚心中升起警惕,不知道傅景凉这举动究竟想要做什么。 但是几分钟过去了,他的手却只是隔着衣服,贴着她的腹部,并没有做其他的什么。 这让叶夕晚疑惑,视线不觉盯着他的手。 他的手,很美,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指甲圆润,就好像仅仅是这样的看着,都是一种赏心悦目,只是她却知道,这双手,可以有多狠厉血腥。 甚至可以生生地把袭击她的人打得满身是血,骨头寸寸断裂。 那时候,他那溅满着鲜血的脸上还扬起一抹浅浅又雅致的笑容,说着,“晚晚,我说过的,我会保护你的。” 而现在,他的这只手,又会对她做什么呢?!想到这里,叶夕晚的身体越发的僵硬着。 “你说,这里会有孩子吗?”终于,他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寂静。 她一个激灵,赶紧回道,“我……我哪里有幸能怀上傅爷的孩子啊!” “有幸?”他收回了手,面无表情地道,“如果你真的怀上了这个孩子的话,那么你马上就会被推进手术室进行流产手术。” 叶夕晚倒是并不意外,毕竟,像傅景凉这样的男人,应该不会随意地让女人生下他的孩子。 “那是,那是,能生下傅爷孩子的,自然不是我这样的人。”她故作谦卑状地道。 “我从来就没打算要让我的血脉延续下去,所以我的孩子,谁都不能生。”那双素来淡漠的凤眸中,却是有着一抹少见的厌恶。 叶夕晚惊住了,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她从来都不知道,他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这是打算让他自己——绝后吗? 从医院走出来的时候,叶夕晚整个人还处于一种震惊状态,她知道他的狠绝,却没想到,他连拥有自己血脉的孩子都不想要。 那么……他想要的又到底是什么?财富,权利?还是别的什么? 这个男人,她以前不曾看透,现在……似乎更看不透了。 不过好在,这一次她最后的血检结果显示,并没有怀孕,这让她松了一口气。 “吉恺,让司机送她回去。”傅景凉吩咐着一旁的言吉恺。 “是!”言吉恺应道,然后对着叶夕晚道,“叶小姐,请吧。” 就在叶夕晚要迈步离开的时候,突然夜色中响起了一阵爆炸声,紧接着,则是在医院的马路对面,有烟和火光腾起。 那是……火灾! 几乎是下意识的,叶夕晚就转头看向了傅景凉。 只见那抹颀长的身影此刻正站在原地,漆黑的凤眸在看着那冲天的火光。他的脸色在一点点的变的苍白,那张俊美的脸庞上蒙上了一层痛苦之色。 紧接着,他的双手朝着他自己的头部抓去,那十指简直就像是要生生地插到他自己的太阳穴里似的,连带着,他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越发的扭曲。 她知道,那是因为火灾的关系,傅景凉对火灾有恐惧,以前小的时候,就连电视剧中有火灾都受不了。 后来长大了,才稍微好一些,但是若是在现实中看到火灾现场的话,还是会让他产生过激的反应。 她当初自然也去了解过,知道他会产生这样的反应,恐怕是他曾经经历过火灾,或者是对火灾有什么阴影。 只是当年,她捡到他的时候,他并没有8岁之前的记忆,所以也就无从得知他8岁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痛……不……不要……”破碎的声音,似带着无限压抑地从他的薄唇中吐出。 “傅爷!”言吉恺一个箭步上前,想要阻止傅景凉的自我伤害。 只是有一道身影,却是比言吉恺更快一步地冲了过去,直接抱住了傅景凉。 第一十一章 曾经的习惯 那双纤纤素手,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腰,攀上了他那宽阔的后背,而另一只手,则是朝着他的头部抚了过去。 两只手,节奏有序地一下一下轻抚着,而她的口中,则是轻柔地说着,“没事儿了,别怕,没事儿了,不管发生什么事儿,我都会陪着你的。” 言吉恺呆住了,这个叶夕晚居然这样的抱住了傅爷,而傅爷这会儿,竟然没有推开! 以往,能够这样抱住傅爷的人,只有那个曾经莞城的第一名媛……也是傅爷唯一的主人! “晚晚……好痛……”那破碎的声音,继续在叶夕晚的耳边响起着,也陡然间让她清醒了过来。 她竟然在安抚傅景凉?!叶夕晚心中满是不敢置信,她应该要看着傅景凉活生生地痛着才对啊!现在竟然……在帮他止痛。 所以说,人的习惯真的是很可怕,而她这个抱住他的习惯,却是在经年累月的岁月中积累下来的。 只是现在她既然已经做了,那么就不妨做到底,或许这样,才可以更进一步地获取傅景凉的信任。 叶夕晚继续抱着傅景凉,用着轻柔的声音说着,“不要怕,没事儿的,我在你身边呢,一会儿就不痛了。” 温柔的声音,还有那一下一下的安抚手势,让傅景凉脸上那份扭曲的痛苦在渐渐的淡去着,而僵硬的身体,似也开始一点点的放松了下来。 这说话的语气,还有那安抚地动作,都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令他安心。 他的脸慢慢的埋在了她的颈窝中,嗅着她身上清香的气息,而原本抓着头的双手,也垂放了下来,紧紧地把她抱进了怀中。 就像是在抱着失而复得的宝贝,就算只是在虚幻中这样抱住,也是好的! 被抱得太痛,叶夕晚只觉得骨头都在隐隐作痛了,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成功地让傅景凉恢复正常。 “别憋着气,深呼吸,按我的节奏来一呼一吸!”她继续说着,知道他的过激反应会一时憋住气,导致呼吸不顺。 她的声音就像是在引导着他似的,他猛地吐出了一口气,然后按照她的话,调整着呼吸。 记忆中,也曾有个人,会在他不知所措的憋住气的时候,让他放轻松,教他如何的调整呼吸。 只是那个人,却是再也不会对他说什么话了。 当再一次呼出了气,傅景凉松开了抱着叶夕晚的双手,慢慢站直了身子,而那双原本紧闭的凤眸,也在一点点的睁开着。 冰冷,无情,可是那微微闪动的眸光,却又带着一抹残留的脆弱,和他那苍白的脸色,形成着一种强烈的残艳感。 “为什么要过来抱住我?”没有起伏的平静声音下,却是那无尽的危险。 她知道,只要她回答错了,那么傅景凉一定会毫不留情的干掉她,就算她这双手可以帮他缓解头痛也一样。 因为……刚才那一刻的他,脆弱无助。 一个高高在上的人,又怎么会允许一个蝼蚁完全看到了那样的一幕,甚至还是靠着蝼蚁的安抚才恢复了正常。 “我是一个医生,你刚才出现了那样的反应,我当然要帮助你缓解。”她目光直视着他回答道。 他盯着她,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住似的,带着一抹让人窒息的感觉。 “那么又是谁教你说那些话的?”他道,那些话,太像是曾经的那个女人对他说过的话。 “我只是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没有谁来教我说这些话。”她回道。 “是吗?那么你说,不管发生什么事儿,你都会陪着我,也是自然而然说的?”他的目光,就像是要把她整个看穿似的。 “是,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也就这么说了。”她道,“那会儿你不舒服,我是医生,当然应该要陪着你。” “如果别的病人不舒服,你也会不管发生什么事,都陪着别人吗?”他盯着她问道。 “啊?”她身子一僵,一时之间,倒不知道该如何来回答了。 “如果不能只陪在我身边,那么这种大话,就不该再说!”他道,转身就要上另一辆车子。 “等等!”叶夕晚突然拉住了傅景凉的手腕。 她知道,刚才那份危险,已经没了,傅景凉选择了放过她,但是仅仅只是这样,还是不够,若是真的想要取得他的信任…… “你额头这里有些抓伤,需要处理一下,现在这里就有医院,直接去急诊那边处理一下,很快的。”她道,眼中有着一份坚持。 凤眸轻垂,他的视线落在了被她握住的手腕上,不管是刚才被她那样的抱住安抚,还是现在这样被她抓着手腕,这种被碰触的感觉,果然很像以前那个女人碰触他的感觉。 睫毛微微一颤,一个“好”字,从他的薄唇中吐出,然后他抬步跟着她朝着急诊室那边走去。 言吉恺一脸的错愕,傅爷居然真的听了叶夕晚的话了?还打算去急诊室那边? 到了急诊室这边,护士拿着药过来,叶夕晚主动道,“我来吧。” 护士楞了一下。 “我是市一的实习医生,我知道怎么消毒伤口的。”叶夕晚继续道,这会儿,她就是要主动在傅景凉面前献殷勤,让他对她一点点的放下防备。 “可是……” “就让她来。”傅景凉淡淡地道。 护士闻言,这才把手中的药和镊子交给了叶夕晚。 叶夕晚用镊子夹着消毒棉球,对着傅景凉道,“消毒的时候,会有一些轻微的刺痛。”说完,她小心翼翼地夹着棉球,开始帮他的伤口消起了毒。 此刻,他额头上不少划痕,而有几道划痕甚至破了皮出了血,伤口看上去也远比普通的抓伤要深得多,可见刚才他手指抓着头的力道有多大。 傅景凉紧抿着薄唇,并没有说话,只是那双凤眸,却一直都是在直直地盯着叶夕晚,仿佛能看穿她似的。 第一十二章 半夜召见 叶夕晚却是目不斜视,只专注的处理着对方的伤口,在最后抹好药膏后道,“好了,这药膏,我刚才看了说明,要每天一次,我估计你这伤,恐怕还要涂个三四天才行吧。” “吉恺,送她回去。”傅景凉突然冷声道。 于是言吉恺对着叶夕晚摆出了一个“请”的姿势,“叶小姐,请。” 叶夕晚和言吉恺走到了医院的门口,隔着马路,还能看到那火光,而司机的车子,已经候在医院门口了。 言吉恺打开了车子后座的车门,叶夕晚在上车之前对着言吉恺道,“一会儿你和傅先生离开的时候,你让车子停在看不到火光的侧门那边,从侧门走好了,别让他瞧见了这火光。” 虽然这会儿,对面能看到已经有好几辆消防车都到了,正在灭火,但是应该也没那么快能扑灭。 “好,我知道了。”言吉恺道。 叶夕晚上了车,唇角缓缓地扬起了一抹笑意,今晚,也算是更接近傅景凉一些了吧。 而她最后上车所说的话,自然不是说给言吉恺听的,而是说给傅景凉听的! 言吉恺回到了急诊那边,只看到自家上司正在有些出神地在看着手腕上的那串白玉佛珠。 “司机已经送叶小姐回去了,不过叶小姐在上前车,留了一句话。”言吉恺道。 “说。” “叶小姐说,让您一会儿从医院的侧门离开,这样就避免看到火光。”言吉恺转述着。 傅景凉的眸光闪了闪,手指轻轻的拨动着佛珠,似在想着什么。 ———— 冲天的火光,在眼中不断地蔓延着,就仿佛映满了整个世界。 一抹纤瘦到几乎病态的身影,却是在火光中,轻轻的抚摸着一具冰冻的尸体,那是一具男人的身体,俊美的脸庞,清隽秀雅,只是那双眼睛,却再也睁不开了。 “……阿修,妈咪没有了你爹地,真的活不下去啊,妈咪努力过,可是没有办法。” “你还小,所以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更不懂如果失去了所爱的人,会有多痛苦。” “妈咪要带着你爹地一起离开,你要是就这样,永远都不懂什么是爱就好了,这样的话,将来也就不会痛了……” 女人凄厉的声音,随着火光的蔓延,变成了痛苦的嘶喊,而那抹身影,和她怀中抱着的尸体,都在他的眼前慢慢的蜷缩着。 不要……不要丢下他,不要只留下他一个人,为什么就连死,都不愿意带上他呢?! 凤眸猛地睁开,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昏暗。 傅景凉几乎是狼狈地喘出了一口气,刚才他是又做噩梦了吗?梦见了那一场的大火,还有在火中,那个女人对他说的话…… 他缓缓地起身,走下了床,月色透过窗帘,洒落在了他清隽秀雅的面庞上,他的额头上沁着一层薄汗,脸色带着几分苍白,而那双艳丽的凤眸,此刻却是透着一种无边孤寂。 他径自来到了洗手间,打开了灯,站在洗手台前定定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永远不懂什么是爱,就真的不会痛吗?”薄唇中,缓缓地吐出了这句低语。 只是却没有人可以来回答他。 他拧开了水龙头,低下头,用着冰冷的水冲洗着脸庞,只是脑海中却是闪过着今天在那一片火光前的情景。 在他头痛不已,就连呼吸都觉得是一种痛的时候,她就那样突然的抱住了他,不断地安抚着他,就像是晚晚每一次对他的安抚一样。 为什么,那个女人的碰触,一些举动,都会让他想到晚晚呢? 那个曾经他唯一的主人! “阿修,千万不要去爱一个人,等你真的去爱一个人了,也许就会生不如死了,那种痛,你承受得了吗?” “阿修……阿修……” 那声音,仿佛透过了时空,不断地环绕在他耳边。 傅景凉猛地抬起了脸,俊美的脸庞上,满是水珠,漆黑的凤眸,冰冷地注视着镜中的自己。 他不是什么阿修,他只是傅景凉! ———— 大半夜的,叶夕晚怎么也没想到,傅景凉的人会闯进自己的出租房。 “你说……傅先生让我现在去凉园?”叶夕晚瞪着眼睛道。 虽然说她是很想要接近傅景凉,但是不代表她愿意在这个时间点去凉园啊。 “是的,傅爷让我带人来接你过去。”言吉恺道。 于是叶夕晚穿着一身睡衣,坐上了前往凉园的车子。 当她看到傅景凉的时候,他正坐在卧室落地窗前的沙发上,而他的手上,正在翻阅着一本童话书。 叶夕晚心中闪过诧异,这家伙,今年都29了吧,居然还在看童话书! 29岁,也是她身为宁晚,所死亡的年纪。 这算不算也是一种巧合呢? “不知道傅先生你找我什么事?”她开口问道。 傅景凉把手中的书搁到了一旁,站起来走到她跟前,对着她道,“抱着我,像今天看到火灾那样的抱着我,然后再对我说同样的话。” “什么?”她愣住。 他眉头微微一蹙,凤眸中掠过了一丝危险之色,“怎么,做不到吗?” 她一个激灵,赶紧回道,“做得到,当然做得到!” 说着,她赶紧张开手臂,抱住了面前的人。 像之前在医院门口那样,一只手揽住了他的腰,然后攀上了他的脊背,另一只手则是抚着他的头。 其实这样的拥抱方式,倒是颇像安抚小孩子的方式。 想想,最初这样安抚着看到火灾有过激反应的他时,他的身高可比她矮不少呢,她这种姿势正好。 只是随着岁月的流逝,他的身高却是远远超过了她,这样的姿势也就越来越奇怪,甚至还需要他配合着弯一下腰。 而现在,叶夕晚的身高和曾经的宁晚差不多,因此她做起这个动作来,倒是也和当初差不多。 傅景凉微微地弯着腰,脸埋在了对方的颈窝处,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了她的脖颈上。 她顿时只觉得浑身的血液,在朝着脖子上汇聚。 下一刻,便要喷涌而出—— 第一十三章 哄睡的方式 在医院门口她抱着他的时候,她只是想要帮他恢复正常,想要更进一步接近他,所以几乎可以说是心无旁骛。 但是这会儿……抱在一起的情况,却和前一次完全不同。 这种亲密的姿势,简直就宛若——情人一般。 要不是他患有情感障碍症,她真会误以为他是对她有意思呢! 只可惜,像他这样的男人,根本就不会爱上谁! “没事儿了,别怕,没事儿了,不管发生什么事儿,我都会陪着你的。”她的嘴里,还在重复着在医院门口说过的那些话。 “喊我的名字!”他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她抿了抿红唇,迟疑了一下,缓缓地喊道,“傅……景凉……傅景凉……” “还真的很像呢。”低喃的声音,从他的口中吐出。 叶夕晚一惊,像?什么很像? “你知道快被烧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他又问道。 “不知道。”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 “映入眼中的,全都是一片通红,那让人窒息的烟和热气,就像是弥漫了整个天地,身体中的血液好似在不断地蒸发着,就连骨头都要被融掉了……” 他缓缓地说着,原本埋在她颈窝处的头缓缓扬起,线条优美的脸部轮廓,衬着那精致的五官,在灯光下,他就像是个精致的瓷娃娃。 即使他口中所说的,就像是无比沉重的痛苦,但是他的声音,却是平静得要命。 “如果你不想要体会那种感觉的话,最好别动什么歪脑筋。”他道。 “我怎么会动歪脑筋呢!”她赶紧表示,“相反,我很感激傅先生。” “感激?” “若不是你帮忙的话,那么我又哪里还能回到学校,还能进市一这样的好医院实习呢!”叶夕晚狗腿地道。 他看着她脸上所露出的那种讨好笑容,眸色不觉变深。以前每次那个他唯一认为主人的女人,每每让他收拾烂摊子的时候,也总是会露出这样的笑容。 她还总喜欢抚摸着他眼角处的那滴泪痣,好奇又讨好地说着“景凉,我怎么就没见你哭过呢,你哭一个给我看看好不好,就哭一次?我想看看我们家景凉落泪是什么样儿的。” 可惜,他一次都不曾哭过。 就连看到了她尸体的时候,都不曾如她所愿的落过泪。 傅景凉猛地别开了头,不再去看叶夕晚,而是转而把他之前所看的那本童话书扔进了她的手中。 “念上面的故事。”傅景凉道。 叶夕晚看着手中的那本童话书,倒是明白他为什么要她念故事了。 因为以前,他每次因为火灾产生了过激反应后,晚上便会做噩梦,而那时候,她就会给他讲童话故事,哄他睡觉。 从他8岁的时候,一直讲到了他成年。 在他18岁之后,倒是没怎么再讲过童话故事了,没想到,如今又要来重温一遍了。 傅景凉走到了床边躺下,闭上了眼睛,明显是准备要入睡。 “等等……你要睡了的话,那我要念几个故事?”叶夕晚赶紧问道。 “念到我睡着为止。”他道。 “……”天知道他什么时候能睡得着,但是现在形势比人强,她除了按照他吩咐的念故事之外,也别无他法。 叶夕晚于是开始念起了故事,这些童话故事,还挺熟悉的,就是小时候她给他讲的那些。不用翻书,她背都能差不多背出个大概来。 她一边半念半背,一边朝着傅景凉那边看了过去。 此刻的他,就这样躺在偌大的床上,薄被盖在身上,头部和肩膀还有双手露在薄被外,看起来就像是毫无防备似的。 叶夕晚拿着书的手,不觉紧了紧,现在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而已,如果这时候,她要对他动手的话…… 她慢慢地站起身,轻轻地走到了床边,低下头看着双眼紧闭的他,此刻,睡着的他,看起来就像个纯真美好的孩子似的。 他的脸本就属于清隽一类的,虽然29岁了,但是身形削瘦,而且刘海一旦遮挡住额头的话,就会给人一种少年感,只有当他那双眼眸睁开的时候,才会让人清楚的意识到,那并不是一个少年会拥有的眼神。 可惜,他也仅仅只是看起来纯真美好而已。 他只是用着这样的一张脸,欺骗了她!让她以为,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不会背叛她的人! 叶夕晚的手几乎是控制不住地朝着他的脖颈探去,而双眼,也在渐渐的变得猩红了起来。 可就在手即将要碰触到傅景凉的那一刻,漆黑的凤眸,倏然睁开,也让她整个人就像是被冷水浇淋,浑身是彻骨的冷。 “你要做什么?”清冷的声音,响起在空气中,却让她身上的寒意更甚了几分。 “我……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因为傅先生你长得太好看了,所以情不自禁的想要摸摸你的脸……”她气息不稳,涨红了脸道。 这模样,一半是装的,一半却是因为害怕。 “我不喜欢别人随便碰我,就算你的这双手,真的可以缓解我的头痛,但是如果有下次的话,那么你也保不住你的这双手。”他如此说着。 “是、是,一定不会有下次。”她赶紧收回了手保证道,心中则是腹诽着刚才他还不是要她主动抱他! “继续念。”他道,再度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叶夕晚不敢再造次,坐回到了椅子上,重新念着书上的故事。 她明白,刚才是她心急了,差点就功亏一篑。像傅景凉这样的人,真的把她单独留在房间里,又怎么可能不防备呢? 就算她想要报仇,也要耐心等待,直到等到最合适的时机! 如果不能真正取得傅景凉的信任,只怕就算她重生一次,也无法为自己讨回公道! 第一十四章 爱得深还是爱得浅 一整个晚上,叶夕晚就念着这些故事,一直念到了天亮,才被醒过来的傅景凉喊了一声停。 停下来的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嘴巴舌头都在隐隐作痛。 这会儿,她佩服起那些播音员了,要一直不停地说着话,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行了,你可以走了,司机会送你回去。”傅景凉掀开了身上的薄被,走下了床道。 “是。”叶夕晚应着,只看到傅景凉身上的睡衣敞开着几颗扣子,那精瘦结实的胸膛,若隐若现,倒是看着容易让人喷鼻血。 他的身材,宽肩窄腰长腿,即使只是简单的睡衣松垮垮的穿在他的身上,都会给人一种慵懒雅致的极致感。 想到这里,叶夕晚赶紧甩甩头,她去关心他身材有多好干嘛啊!他就算身材好,那也是她以前经常督促他锻炼的关系! 叶夕晚一出卧室,就看到了言吉恺守在卧室的门口。 “叶小姐,您下楼,有司机在候着了,会送您回住所。”言吉恺道。 “好的,谢谢。”叶夕晚匆匆离开。 言吉恺看了看叶夕晚离去的背影,这才推开了门,走进了卧室。 房间里,傅景凉正在换着衣服,睡衣已经被抛在了一旁,修长的手指,从衣柜中随意的取下了一件黑色的衬衫。 言吉恺赶紧上前,伺候着傅景凉穿衣。 “派个人暗中跟着她,我要知道她的一举一动。”傅景凉冷不丁的开口道。 言吉恺道,“傅爷您是不放心?” “有些事情,太过巧合了,到底是真的巧合,还是说她别有目的,需要查一下才清楚。”傅景凉道。 她的突然出现,恰到好处的按摩手法,刚好可以缓解他的头痛,还有后来她那高超的钢琴弹奏技巧,和那个人是那么的相似。 而更让他在意的是,她在看到火灾发生的那一刻,她的反应甚至比同在现场的吉恺都要快。先一步地抱住了他,那种手法和姿势,还有说出来的话…… 如果说是巧合的话,那么她也可以巧合得瞬间反应过来他看到火灾后,就会异样吗?甚至要那样的方式,才能安抚得了? “是,我会安排人跟着。”言吉恺道。 “你说,如果她真的是别有目的接近我,那么又会有什么目的?”傅景凉漫不经心地道。 “这……想要接近傅爷您的女人太多了,目的不外乎是想要引起您的注意,进而赢得您的心。”言吉恺老老实实地道。 毕竟,这几年,怀着心思,想要嫁给傅爷的女人多得很。 只是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像这个叶夕晚这样,在短短的时间里,便如此接近傅爷,甚至当初……还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直接和傅爷上了床。 “赢得我的心?”傅景凉突然嗤笑了一下,“是希望我会爱上她们吗?” “对。” “你有爱过一个人吗?”傅景凉突然问道。 言吉恺猝不及防,脸微微涨红了一下,“以前大学的时候,谈过恋爱,不过一年后就分手了。” “分手了?为什么?” “觉得彼此不适合了,就分手了。”言吉恺满脸的尴尬,被自家主子问起感情的事儿,可还是头一遭。 “那你说,如果爱一个人,爱到对方死后,都要跟着一起死,是什么样的感情呢?为什么同样都是爱,有的可以分手,有的却在其中一人死了之后,另一人也活不下去呢?”清冷的声音低喃着问道。 “这……那是因为爱也分很多程度吧,爱得浅的,那么就算分手,也不过是调适几天就恢复过来了,要是爱得深了,刻骨铭心了,那么大抵心爱的人不在了,也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了。”言吉恺想了想道。 “是吗?”傅景凉转头看向了言吉恺,“那么你说,若是我爱上了一个人,会是爱得浅呢,还是刻骨铭心?” 漆黑的凤眸,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沉,就好像爱之于他来说,便是绝缘。 言吉恺呆愣着,说不出半个字。 因为他根本无法去想象,眼前的这个男人,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该会是什么样的。 即使是曾经几乎和傅爷形影不离的宁晚死了,傅爷也未曾落过泪,甚至在宁晚死后的这四年中,一次都不曾去过对方的坟前。 这样的傅爷,又能真正爱上谁呢? ———— 叶夕晚中午休息的时候,在医院的走廊遇到了同父异母的妹妹叶芷玲。 叶芷玲的身边还有同为实习医生的郁芳芳,她们都是医科大的同班同学。 叶芷玲一看到叶夕晚,脸色当即一变。 之前在酒店被人捉奸暴打,她足足请了一个礼拜的假,才让脸消了肿。 一想到自己曾经被康老板这样一个脑满肠肥的恶心男人压在身下过,她就恶心得想吐! 原本,明明该是叶夕晚承受这一切才对! “姐姐,你在市一的实习还习惯吗?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叶芷玲一边说着,一边靠近着叶夕晚,用着只有彼此才可以听到的声音充满着怨恨地道,“贱人,上次你居然敢害我,别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若非你想害我,又怎么会被人捉奸呢,说起来,上次网上的视频,我还保留了一份呢,挺精彩的,你说要不要给咱们的同学瞧瞧呢?”叶夕晚浅浅一笑地回道。 叶芷玲的面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了,那些视频,父亲都已经让人从网上全都删除了,没想到叶夕晚居然还保留了一份。 “你要是敢让视频流出去的话,你觉得爸能饶了你?”叶芷玲压低声音恨恨地道。 就在这时,几步之遥的郁芳芳有些不耐烦地道,“芷玲,你和她有什么好说的,像她这种人,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赶出市一了。” “可她始终是我姐姐啊。”叶芷玲柔柔地道,视线在瞥见了不远处走过来的两道身影后,突然道,“对了,姐姐,你之前说放不下萧少,就算不择手段也要把萧少从尹小姐手中夺过来,我觉得那样的话,真是太不应该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呢?” 对于叶芷玲突然泼过来的脏水,叶夕晚似有所觉的转身朝着身后望去,果然,不远处是萧靖予和尹梦涵。 而两人,显然也听到了叶芷玲刚才所说的话。 呵,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那就看她能不能得逞了! 第一十五章 曾经是个瞎子 此刻,尹梦涵那精致的面容上闪过一抹怒意,眼中是对叶夕晚满满的厌恶! 一想到那天酒吧,她一向来引以为傲的钢琴,却被叶夕晚抢了风头,她就一阵怄! “想要抢回靖予?叶夕晚,你配吗?”尹梦涵挽着萧靖予的胳膊道。 而萧靖予,却是薄唇紧抿,盯着叶夕晚。 这个女人……放不下他吗?不知怎么的,在听到这话后,他的心头“突”的一跳,那天晚上她在酒吧的舞台上弹琴唱跳的一幕,又一次地在他眼前闪过, 那时候的她,耀目得甚至让人的目光无法从她的身上移开。 “的确是不配。”叶夕晚冷淡地道,“像萧靖予这样的男人,还不值得我去抢,谁爱要就谁拿去。” 萧靖予微微地蹙了下眉头,视线落在了眼前的女人身上,她在说这话的时候,视线根本就没往他这里看一眼,就好像……现在的他,已经入不了她的眼似的。 可是当初,她明明是眼巴巴的只求他多看她一眼。 尹梦涵满脸嘲讽地道,“叶夕晚,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要是你再耍什么手段的话,可不止是让你跪下磕头了事了!” 叶夕晚的眸色变得冷凝,身上无形地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尹梦涵,你和萧靖予之间怎么谈恋爱,是你们的事情,但是你们不该把别人的情感当成工具!” 叶夕晚缓步走上前,视线盯着尹梦涵,“践踏别人的感情,为了成全你们之间的爱情,让一个本该无辜的人承受屈辱,很有意思吗?今天你给了别人多少屈辱,他日,自然都是要还的。” 杏眸中那凌厉的目光,让尹梦涵心头突然有着一种莫名的不安,随即,她的视线落在了叶夕晚胸前的胸牌上,“大言不惭,看来,你成了实习医生,嘴巴倒是变厉害了,不过,你的实习医生,也就到今天为止了。” 尹梦涵说着,转头对着萧靖予道,“靖予,我不想以后再在这医院里看到这女人了。” “好。”萧靖予应着,只淡淡的一声,就仿佛是决定了叶夕晚的命运。 一旁的叶芷玲和郁芳芳停了,顿时一喜,两人可是都巴不得叶夕晚被赶出医院。 叶夕晚只觉得好笑,萧靖予注定是要被打脸的了,她的实习,是傅景凉弄的,萧靖予想要她离开这家医院,还没那个能耐! “果然,你还是当瞎子比较好。”她的视线总算是看向了他,视线落在了他那双墨色的眸子上。 在这具身体的记忆中,这双眼睛,曾经是什么都看不到的,而小小的叶夕晚,却是用着一个小板车,把比她大好几岁,身体虚弱,眼睛瞎了的男孩从地震中救了出来。 多年后,“她”认出了当年的大哥哥,可是却没想到,到头来却是伤“她”至深的人,也是这个大哥哥! “你说什么?”萧靖予一怔。 “怎么,我说错了吗?你当年不就是个瞎子吗?”她淡淡一晒。 他的瞳孔一缩,关于他当年曾经眼盲过的事儿,几乎可以说是没几个人知道。 叶夕晚头也不回的径自离开。 萧靖予瞪着叶夕晚的背影,为什么她会知道他眼睛的事情?而且她看着他的目光里,和以前截然不同,再没有丝毫的爱意。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觉得心头好似空了一块似的。 而萧靖予身边的尹梦涵,此刻眼中闪过一抹惊恐。 为什么叶夕晚会知道靖予曾经眼盲过?难道说……不,不可能,叶夕晚,绝对不可能是那个人……那个……曾经真正救了靖予的人! ———— 黑色的宾利轿车内,傅景凉听着言吉恺汇报着叶夕晚这几天跟踪下来的情况。 可以说她几乎就是医院和出租房两点一线的状态,在医院里的表现,也算是中规中矩,没出什么错儿。 傅景凉闭着眼眸,似在漫不经心地听着。 车子此刻已经开到了凉园的门口,就在这时,言吉恺突然道,“傅爷,叶小姐在门口。” 凤眸缓缓睁开,傅景凉转头朝着车窗外看去。 只见叶夕晚正蹲在凉园的铁门外,在看到车子出现后,便赶紧站了起来,朝着车子这边走了过来,那双杏眸,正眼巴巴的朝着车内望来。 刹那间,两人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傅景凉的睫毛微微一颤,然后吩咐着坐在旁边的言吉恺,“你一会儿让人带她进凉园。” “是。”言吉恺应着。 几分钟后,叶夕晚被言吉恺带进了凉园。 “你来这里做什么?”傅景凉缓缓的开口道,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 “我想着你头痛,可能会影响了睡眠,所以我做了一个香袋。”她说着,从包里拿出了一只香袋,香袋的布料是那种厚实的棉布,上面还有着青绿色的纹样。 “如果傅先生你是怕这香袋有什么问题的话,也可以让人检验一下里面的花草药成分,那个……我把制作香袋所用的东西,全部都列了一张表格。”她说着,又拿出了一张纸,纸上罗列着香袋所涉及到的用料。 “这些东西,都是对人的身体无害的,而且可以松缓神经,帮助人更容易入睡一些。”她说着,又特意露出了一个“坦诚”的笑容,看起来就好像是真心为对方着想一般。 她知道,傅景凉疑心重,所以自然是没打算用香袋来害他,这个香袋就和她上次给出的中药方子一样,都是对他的病情真的有好处的。 而这么做,不过只是为了可以更快的取得他的信任罢了。 凤眸微微一眯,他盯着她,“为什么要做这些?” 第一十六章 你知道什么是白眼狼吗 “因为我是医生,而且又是傅先生你帮的忙,才让我能恢复学籍,在医院实习,我自然是希望你能早日康复。”叶夕晚说着早已想好的答案。 “我帮你,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并不包括你还需要做这些多余的事情。”他道。 “我是一个医生。”她咬住这一点道,此刻,医生的身份,是她最好的护身符。 “医生?”他转身,正面对着她,那双凤眸盯着她,就像是可以直透人心似的,“我从来就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无缘无故的好心。” 叶夕晚突然只觉得心头一闷,从不相信吗……那么是不是当年她捡到了他,抚养了他,她所有对他的好,他也都从来不曾信过呢? 看来,曾经的她,还真是傻呵!原来早在一开始她捡到他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她会死的结局! “说说,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心。”傅景凉好整以暇地道,听起来云淡风轻的口吻,却给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叶夕晚只觉得脊背和手心处再冒着冷汗,血液仿佛都在他的目光下渐渐地冻结了起来。 她的手不觉抓紧着手中的香袋,“因为……我……我喜欢你,所以才会情不自禁的关心你,想要你的病好起来。” 她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克制力,才让这句话,那么自然而然地从她的口中说出来。 漆黑的凤眸变得更加幽深,“你喜欢我?” “是。”她深吸一气,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么你喜欢我,可以喜欢到为了我去死吗?”薄唇轻启,他突兀地道。 叶夕晚的身子一僵,去死吗……她可不就已经死过一次了吗? 曾经的她,是喜欢他的。 而她所喜欢的,是在雪山之前的傅景凉,是那个一直用假面目欺骗着她的景凉。 他会把一切对她不利的人铲除,会毫不犹豫地对她的敌人下狠手,会用身子替她挡刀子,会为她一句“跪下”,就毫不犹豫地跪在她的面前。 她的话,他会奉若圣旨。 还记得在他满18岁那年,她的手指轻轻地抚着他的唇瓣,笑着道,“景凉,你有吻过女人吗?” “没有。”他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那么你吻我,就当是我送给你18岁生日礼物如何?”她笑笑道。 那时候,与其说是她想要送他礼物,不如说是她好奇着他的吻,会是什么样的? 她本以为他会犹豫,结果没想到,他就这样地弯下了腰,吻上了她的唇。 冰凉……这是她的第一感觉。 就像只是亲吻着一具没有感情的冰冷机器一样。 这个吻,不知持续了多久,可能只有几秒钟,又或者有一两分钟。 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唇已经离开了她的唇。 “后悔吗?你的初吻就这样没了。”她道,只是那时候她没说的是,这同样的,也是她的初吻。 “不后悔。”他给了她这样的回答。 她笑了,那时候的她,还是天真了,以为这个男人,终究是会有感情的! 曾经她是真的信任着他,并且喜欢着他的吧…… 此刻,叶夕晚带着一抹恍惚就这样望着傅景凉。 她的目光,让他一瞬间有种愣神的感觉,这样的眼神,不知怎么的,让他又想到了晚晚望着他的眼神。 骤然间,她回过神来,“呃……还是活着比较好吧,活着我才可以为傅先生你治病。” 傅景凉垂眸,视线落在了手腕上的白玉佛珠上,可惜那个人,却已经死了。 “叶夕晚,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今天所说的话,有一句假话的话,那么我一定会让你万劫不复!”他清冷的声音响起在了空气中。 终究还是他贪心了,明知道她可疑,但是却因为那份相似的触感,而不愿意就这样轻易的除掉她。 叶夕晚怔怔地看着傅景凉,脊背处一股寒意窜起。 万劫不复吗?早在她当初全心信任他的时候,她就已经万劫不复了! ———— 叶夕晚回出租房的时候,却看到了萧靖予站在她出租房的门口。 “萧靖予,我和你好像没什么可谈吧。”叶夕晚冷冷地道。 “你进市一,到底是谁在帮你。”萧靖予一脸冷色地问道。 而在问这句话的同时,他的脑海中闪过的是市一的副院长对他说的话。 “萧少,这件事,不是我不肯帮忙,而是帮不得!这人是院长亲自让放进来的实习生,而且院长也说了,不要为难这个叶夕晚,说是她的背后有人。” “那她背后的人是谁?” “不知道,我也问过院长,院长不肯说。萧少,不过只是一个实习生而已,您又何必在意呢?” 在意吗?他怎么可能在意着叶夕晚! 他只不过是不愿意让一个心思歹毒,要害梦涵的女人留在医院里。 “我背后的人是谁,和你没关系吧。”叶夕晚一脸讽色地道。 “看来我倒是有些小瞧你了,没想到你这么快能找到靠山,不过就算你背后有人,真要惹了我,我一样能让你一无所有。”萧靖予放着狠话。 叶夕晚只觉得好笑,萧家真要对上傅景凉,可什么都不是呢! 至于一无所有……她早就已经知道什么是一无所有的滋味了。 “说完了吗?说完的话,就给我滚!”她毫不客气地道。 萧靖予瞪着眼前的女人,现在的她,真的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至少以前的她,只会巴不得的多挽留他片刻,哪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眼睛的事儿,是谁告诉你的?”他突兀地问道,他想来想去,都想不出她到底是从谁的口中知道他的眼睛当年曾经瞎过的事儿。 毕竟,他眼睛在地震中致盲,到最后重见光明,也不过是个把月的时间,而那段时间,他是在国外治疗,至于他当时的病情,家里也都是隐瞒着的,外界根本就不可能会知道。 叶夕晚淡淡地道,“没谁告诉我。” “没有谁告诉你,你又怎么会知道的?叶夕晚,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他盯着她道。 她突然嗤笑一声,“萧靖予,你知道什么是白眼狼吗?” 他眯了眯眸子,“什么意思?” “就是你救了他,他却反咬你一口,这种人,就是白眼狼!”她道,宁晚遇到的白眼狼是傅景凉,而叶夕晚遇到的白眼狼是萧靖予。 只是她的话,萧靖予根本就没听明白,“叶夕晚,你——” 倏然,一只手抚上了他的眼睛,也让萧靖予的声音,倏然地卡在了喉咙口。 她的指尖,轻轻的滑过着他的眉眼。 萧靖予怔住了,明明这会儿他该要推开对方的,但是对上了叶夕晚的这双沉色的杏眸,却让他有种动弹不得的感觉。 清秀的脸庞,杏眸琼鼻,小巧的粉唇,眼前的叶夕晚和以前明明那三个月中他所认识的叶夕晚,明明还是同样的一张脸,可是却不知怎么的,他的目光却没办法从她的脸上移开。 整个人就像是被定住似的,就好像这一瞬间,他在被这个女人掌控着。 “萧靖予,总有一天,你会为你曾经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叶夕晚低喃着。 第一十七章 你到底是谁 她的声音,却宛若一根刺,扎在他的心口处,泛起着一抹隐隐的痛。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会产生这种感觉? 只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她的手已经收回,随之而来的,则是关门的声音。 萧靖予看着紧闭的门扉,甩了甩头,什么叫他会为他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叶夕晚这样的女人,又能让他付出什么代价呢! 简直好笑! 只不过此刻的萧靖予却并未发现,在不远处的暗处,有相机正对着他,在按下着快门。 ———— 叶夕晚上午上班的时候,发现有同事用着异样的目光看着她,还有人在窃窃私语着,明显议论的人就是她。 中午的时候,在同在急诊外科的夏思甜医生的提醒下,她才发现自己居然成了网上新闻中的人物。 一则热门新闻,配图的照片上,赫然是她和萧靖予的照片。 她的一只手抚在了萧靖予的眼睛处,两人的眼神互相凝望着。 这是……昨晚萧靖予来找她的时候,被人给偷拍下的照片!若是不知情的人,光看这照片,只怕还会以为她和萧靖予之间有什么。 而到了下午,甚至还有尹梦涵的粉丝跑到了医院这边来闹事。 急诊外科这边的主任医生直接放了叶夕晚一周的假。 “这一周,你先别来医院了,免得影响了医院的正常的工作,等一周后,风波平息了一些再来上班。” “好的,我明白。”叶夕晚应着。 比起网上这个八卦对她工作的影响,她更担心的是傅景凉看到这个八卦新闻,会作何感想。 毕竟,她可是没多久前才对他说了喜欢的啊! 若是傅景凉一旦以为她是两面三刀的人,那么恐怕她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努力得来的那点成果,全都要烟消云散了,以后恐怕就更不易取的他的信任! 叶夕晚一离开医院,便来到了凉园这边,只是她见到的却是言吉恺。 言吉恺道,“叶小姐,您请回去吧,今天傅爷是不会见您的。” “言秘书,我来只是想和傅爷解释一下今天网上报道的有关我的八卦新闻,不会耽误多少时间的,我只是不想傅爷误会了。”她赶紧道。 “还是改天吧,今天傅爷是不会见任何人的。”言吉恺道。 叶夕晚一愣,不会见任何人……也就是说,傅景凉不止是不会见她,就连别人也不见?! 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叶夕晚暗自想着。 就在这时,言吉恺的手机响起,言吉恺对着叶夕晚道,“叶小姐,一会儿我让司机送您回去吧。” 他说完,便拿着手机,走到了另一边去接电话了,却并未注意到此刻的叶夕晚全身骤然僵硬,脸色亦变得苍白。 因为她已经想到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今天……是上辈子她死在雪山上的日子,是她的死忌! 傅景凉今天不会见任何人吗?那么傅景凉又会在哪里? 突然,仿佛从哪儿传来一声隐隐的嘶吼声。 叶夕晚的心头一怔,循着声迈着楼梯,朝着二楼走了过去。 今天这正屋里,并没有什么佣人,想来应该是特意不让佣人待在屋子里的。 叶夕晚的脚步停在了一间房间前。 这房间是——当初她在凉园的房间! 那隐隐约约的痛苦嘶喊声,便是从这房间里传出来的。 傅景凉是在这里面吗? 在她的忌日里,待在这个房间,他到底是想做什么?这痛苦的嘶吼,又是怎么回事? 她的手,像是着了魔似的,去打开了这扇门。 映入眼帘的,是房间里的摆设布置,所有的一切,都似乎和当年一样。 而那抹颀长的身影,此刻却是狼狈的趴在地上,满脸的苍白,额头沁满着一层层的汗。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扯得破烂,那露在衣衫外的肌肤上,全是一道道的血痕。 他的一只手捂着额头,另一只手压在心口上,双眼紧闭,整个人就像是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似的。 可即使如此,那疼痛的嘶喊声,却还是破碎地从他口中喊出。 这只能说明……他的头痛已经到了极致! 叶夕晚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双眼森冷地看着地上陷入痛苦中的男人,若是他真的就这样痛死了,那也未尝不好。 他越是痛,她才会越痛快! 曾经,她舍不得他痛,而现在,她却只希望他更痛一些! 倏然,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那双紧闭的凤眸,艰难地睁开了一些,漆黑的眸子,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 叶夕晚一怔,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他已经踉跄地朝着她过来,然后一下子就把她扑倒在了地上。 “晚晚……”破碎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他的口中溢出,“痛……好痛……晚晚……晚晚……” 叶夕晚只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像是要被他给揉碎了似的,他的拥抱,简直就像是要把她给生生地嵌进他的身体中。 而他口中的晚晚,又是在喊谁呢?是在喊宁晚,还是在喊叶夕晚! 下意识的,她想要去推开他,可是他的唇,却已经先一步地落在了她的唇上。 狂烈的吻,就像是要夺取着她的一切,亦让她升起一种恐惧的感觉,想到了曾经被他压在身下的那种无力感。 不要,她不要这样! 蓦地,一股血腥的气息在她的口中蔓延着,她这才反应过来,她的身体,已经比理智先一步的做出了行动——把他的舌尖咬破了。 他的唇终于离开了她的唇,可还没等她喘上一口气,那冰凉的手指,却已经一把掐住了她的脖颈。 殷红的血液,顺着他的唇角蜿蜒而下,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瑰丽。 那双凤眸中,似满是疼痛,却又无比的冰冷,“今天,进这个房间的人都要死!” 那没有温度的声音,是彻骨的寒冷。 叶夕晚只觉得掐着她脖颈的手指在不断地收紧着,窒息的感觉,在变得越来越强烈。 冷,好冷……身体的血液,仿佛在渐渐冻结似的,恍惚间,她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那漫天的雪,而她怀中的对讲机,传出着他的声音——“也是,那么就让她这样死好了……” 她又要死了吗? 重活一次,却还是要再次死在傅景凉的手上吗?! 叶夕晚拼命地抬起手,想要扒开那掐着她脖颈的手,而她的眼睛努力地睁大着,看着那张因为疼痛而扭曲着的俊美容颜。 “傅……景凉……你的永不背叛……还真是可笑……”她几乎是拼尽最后的力气,吐出着这句话。 他18岁的时候,明明那么虔诚又肃穆地跪在她面前说——“我傅景凉,这辈子都会忠于宁晚,永不背叛。” 可是他却又是那么轻易地就背叛了她! 他的瞳孔却在听到她的这句话后,倏然一缩,掐着她的手骤然一松。 那颀长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着,头变得更痛了,那种剧烈的疼痛,就像是要把他整个人都炸开似的。 她趴在地上,狼狈地呛着,可是转瞬间,他却是把她死死地压在了身下,猩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她——“你——到底是谁?” 第一十八章 半夜来访 他的鼻尖几乎抵着她的鼻子,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颊上,可是他再度扣着她脖颈的手指,却是如此的冰凉。 就好像她的回答一旦不如他的意,那么他就会直接拧断她的脖颈。 他的眼神,更是一片混乱。 好似现在的他,还因为疼痛而神志不清着,可是纵然如此,他却还是重复地问着她——“你到底是谁?!” 她浑身寒毛竖起,心脏在不断地狂跳着,几乎是用尽自己全部的克制力,才吐出了一句话,“我……我是叶夕晚。” “叶……叶夕晚……晚晚……”他恍惚地喃喃着,突然脸孔再度扭曲了起来,他抬起一只手,死死地压着太阳穴的位置,那猩红的凤眸中,好似恢复了几丝清明。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我在房间外听到了你的声音,担心你所以才……才进来的……”她解释着,他那带着戾气的目光,让她的心中一沉。 他不会是又要…… “傅爷!”一声惊呼,响起在了房间的门口。 言吉恺没想到,他只是一个转身,接了个电话,结果叶夕晚竟然闯进了这间房间,而如今,竟然还被傅爷给掐着脖子! 每年的今天,傅爷都会一个人关在这间房间里,不许任何人的打扰。 而现在,叶夕晚却打扰了傅爷。 “是我没和叶小姐说清楚,让她吵到了傅爷您,还请傅爷恕罪!” 傅景凉喘着气,视线死死的盯着叶夕晚,过了许久,他的口中才冷冷地吐出了一个字,“滚!” 言吉恺几乎是忙不迭地拉着死里逃生的叶夕晚离开了房间。 房间门,再一次的关上。 傅景凉满是狼狈地靠在墙边,头痛得越发厉害,就连四肢百骸都变得那么得痛。 刚才,他竟然会痛得把叶夕晚误以为是“她”了。 甚至还产生了幻觉,好似听到了晚晚在说着……他的永不背叛真是可笑。 是啊,他是一个背叛者,背叛了他唯一的主人! 自从“她”死后,每年的这一天,他的头痛就会变得无比的厉害,让他痛不欲生。 医学上,把这解释成他的心理因素。 心理因素吗……是因为他自己渴望在这一天痛不欲生吗? 他转头,看着挂在墙上的照片,照片中的人,巧笑顾盼,如此的美丽。 那是他曾经的主人,这辈子唯一的主人。 他喘着气,踉踉跄跄地走近着那照片。 刚才,他又一次饶过了叶夕晚,只因为那个女人的碰触,太像“她”碰触他的感觉了。 “你说,我现在会这么的痛,是不是因为……我想要哭呢?如果……痛得更多一些,是不是我就会哭了呢?” 他喃喃着,若是他会哭的话,那么“她”是不是就能开心一些了呢。 痛吧,痛得更厉害些好了,或许这样,他就会哭了吧,如“她”所愿的哭。 ———— “梦涵,事情真的不是像新闻中所写的那样的。”尹梦涵的公寓中,萧靖予低声下气的解释着,“当时发生的事情,根本就不是那样的。” “那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尹梦涵问道,“为什么叶夕晚的手会碰着你的脸,而你没有避开?” “她的手不是碰着我的脸,而是眼睛。”萧靖予道。 尹梦涵垂落在身侧的手猛地抖了一下,“眼睛?她……她的手为什么要碰你的眼睛?她……她说了什么吗?” “她只说了什么白眼狼的,说什么你救了他,他却反咬你一口的,就是白眼狼,莫名其妙!” 萧靖予不懂,但是尹梦涵却是听明白了。 白眼狼……如果……叶夕晚真的就是当年真正救了靖予的那个小女孩的话,那么对叶夕晚来说,靖予就是白眼狼了吧! 可是,可能吗?可能会这么凑巧吗?! 尹梦涵猛地抱住了萧靖予,“靖予,别再去找叶夕晚了,好不好?我、我只是好害怕你对叶夕晚有感情。毕竟你之前曾经和她……” “是我的错,让你担心了,我对叶夕晚,从头到尾都没有一点感情。当初当我眼睛重见光明,当我看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发过誓,这辈子要好好保护你的。”萧靖予柔声道。 只是他的话,却并未让尹梦涵安心,“那……如果当初你眼睛睁开的时候,看到的不是我,你还会爱我吗?” “怎么可能不是你。”萧靖予道,“当初你豁出命来救我,就算那时候我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你,我也一定会找到你的!” 尹梦涵眼帘轻轻垂下,头靠在了萧靖予的胸前,“是啊,那时候救你的人是我。”这话,像是在对他说,更像是在对自己说。 不管叶夕晚到底是怎么知道靖予眼睛的事情,但是她尹梦涵,才是靖予认定的救命恩人,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会变的! ———— 从凉园离开后,叶夕晚心情复杂。 晚上躺在床上,一闭上眼睛,都是傅景凉那张俊美的脸庞扭曲着,布满着痛苦之色,用着沙哑的声音喊着——“晚晚” 何其讽刺! 曾经的她,早已被他害死在了雪山上了! 那漫天的雪,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睡到半夜间,叶夕晚突然猛地张开了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刚才她做噩梦了,梦见傅景凉掐着她的脖子要她死! 这算是白天被他掐过脖子的后遗症吗? 她掀开了身上的被子,想要下床喝口水,只是才走了两步,倏然,她的脚步一顿,目光诧异地看着坐在不远处椅子上的一抹身影。 下一刻,她浑身的寒毛一下子竖起。 那是——傅景凉! 此刻,他就这样坐在椅子上,月光透过窗子,洒落在了这间狭窄的出租房里,也落在了他的脸上、身上。 菱角分明的立体脸庞,衬着那精致的五官,在月色下便越发的清冷。 一身铁灰色西装,包裹着他精瘦结实的身体,他的两条腿闲适的交叠着。 而他手上正在把玩着一只手机,叶夕晚目光瞥向着他手中的手机,隐约可以看到手机的屏幕画面,好像是她和萧靖予绯闻的一些报道画面,以及……她抬手摸着萧靖予脸的照片。 “傅……傅先生,你怎么来了?”好一会儿,还是叶夕晚的声音率先打破了沉默。 “怎么,我不能来吗?”傅景凉抬起头,视线朝着叶夕晚看了过来 那双艳丽的凤眸中,却是无尽的荒凉。 每每被他这样看着的时候,她总是会觉得,这个男人的眼中,怕是谁都无法走进吧。 “当然不是了,你要来,随时可以来,只是这么大晚上的……”她的视线瞥了一眼墙上挂着的石英钟,这会儿都已经是凌晨2点了。 “照片拍得不错。”他突然来了一句。 叶夕晚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赶紧解释道,“我……我白天的时候去凉园那边,就是想要和傅先生你解释,这照片完全是一场误会,那时候我只是……”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便已经被他打断了,“我对你的解释没兴趣,我来这里,只是想问你,白天你在那个房间,都看到了什么?” 他说着,收起了手机,缓步地朝着她走了过来…… 第一十九章 突如其来的火灾 叶夕晚看着傅景凉一步步的逼近,只觉得口干舌燥,一种本能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傅景凉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允许别人看到他那样狼狈的模样。 那时候在房间里,他被疼痛折磨得就像是疯狂的野兽似的,那种满脸痛苦的表情,还有那挣扎嘶吼……在她的脑海中,都是如此的清晰。 只是她的声音却是在说着,“我……我没看到什么,傅先生你大可以放心。” “放心?”他已经走到她的跟前,视线落在了她那纤细的脖颈上。 那白嫩的脖颈上,此刻有着几道明显的红印,“我凭什么要对你放心呢?” 随着他语音的落下,他手指倏然的扣住了她的脖颈,就和白天的时候一样。 叶夕晚全身的血液顿时都像冻结了似的,那种被他掐得快要窒息的感觉,又一次充斥在她身体里。 “傅先生,有……有话好说。”她声音艰涩地道,“我只是……只是在外头听到了一些声响,担心你的安危,所以才会闯进去的。” “你不该闯进那个房间。”他声音平淡,就连看着她的眼神,都是那么的淡漠。 这个男人,大晚上跑过来,该不会是真的想要她的命吧! 呼吸在变艰难起来,叶夕晚几乎是本能的双手扒住了傅景凉的手。 她不可以在这里死!绝对不可以! 只是她的动作,却让他的眉头微微地皱了皱。 这种感觉,就好像白天他在疼痛到了神志不清的时候,恍惚间好像感觉到了那个他该称之为主人的女人抓着他手的感觉。 而那时候,好像还有着一个声音在说着——“傅……景凉……你的永不背叛……还真是可笑……” 永不背叛……永不背叛! 那是他曾经对“她”许下过的承诺! 是否“她”在雪山上死的那一刻,也曾说过同样的话呢? 他的手指倏然一松,凤眸盯着眼前的人道,“你当时被我掐着的时候,有说过什么话吗?” “没有,我……我被掐着脖子,当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道,反正绝对不能承认当时她到底说了什么。 傅景凉轻轻地垂下了眸子,所以那时候他听到的声音,果然只是他的幻觉而已。 是他太想“她”了吧,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幻觉。 就在这时,突然外头响起声响,紧接着,就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外面被扔进了阳台。 因为出租房这边的阳台都是最老式的阳台,没有包窗子,而阳台处放置的都是一些杂物,比如废弃的报纸或者是一些快递的纸盒子之类的。 叶夕晚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阳台这里窜起了火苗。 这是起火了?! 叶夕晚愣愣,随即感觉到了傅景凉掐着她脖颈的手指变得僵硬了起来。 她趁机赶紧挣脱了他的手指,转头朝着阳台这边看去。 果然,起火了! 而且因为阳台这边放的是易燃物,所以火一下子变大。 这会儿想要灭火已经有点来不及了,当务之急是一边拨打报警电话,一边逃离! 她急急地找到了自己的手机,拨打了报警的电话,然后迅速地描述了自己这边的情况以及具体的地址。 而在报警同时,她的身子也朝着门口的方向冲了过去,只是在跑出了几步之后,她的脚步却骤然停住了。 因为傅景凉并没有动,依然站在原地,只是此刻,他却是在看着阳台那边的火光! 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他挺直的脊背还有那苍白的面色。 此刻,她的报警已经结束,而且她就站在门的旁边,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打开门冲出去。 只是若她出去了,那傅景凉…… 叶夕晚迟疑一了,终究还是又跑回到了傅景凉的身边,双手捧住他的脸,不让他的脸再对着火光,“别看,没事儿的,我现在就带你离开这里!” 毕竟若是傅景凉真的在她的出租房里出事的话,那么最后倒霉的人还是她。 所以她现在无论如何,都要他平安。 他眉头蹙了起来,抬手压在了他的头部位置,而他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了。 她知道,那是他看到火灾的应激反应。 火越大,他的反应就越明显。 她双手环抱住了他,对着他道,“没事的,调整你的呼吸,没事儿的……” 她的声音,此刻就像是带着某种魔力似的,让他的身体在渐渐放松了下来,呼吸又开始恢复了正常。 眼看着火光要从外头窜进屋内,叶夕晚赶紧道,“走吧!我们赶紧出去!” 她说着,拉着他的手就要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只是才迈开了两步,却倏然停下了脚步,只因为傅景凉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看着他,“你怎么不走?” “你说,死在火中,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他似神色带着一抹恍惚地道。 她怎么知道啊!她只死在雪中过!叶夕晚强忍着想骂人的冲动,“不管怎么,我们今天都不会死的!” “其实死了,也未尝不好。”早在他8岁的时候,其实就该死在那片漫天的火光中了! “死了怎么可能好呢!如果人死了,那就什么都不能做了!”叶夕晚双眼猩红地瞪着他。 如果他是如此轻易的就要去死的话,那么当初,又为什么要为了宁家的财富要了她的命呢?! 她比谁都想要活下去,可是害死她的人,却在这么轻飘飘的说着死了也未尝不好! “总之,你给我活下去!我不会让你死的!”至少不是死在这里!就算他将来要死,那么也该是由她来要了他的命! 她的手再度用力地拉住了他的手,朝着门的方向走去。 他垂眸看着被她握住的那只手。 她握得如此之紧,就好像曾经在漫天大雪中,有一个女孩,也是这样牢牢地牵着他的手,在雪地中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而他,便仰望着那背影,一仰望,就是那么多年…… 叶夕晚走到了门边,抬起手去打开门,这会儿房间里已经充斥着烟雾了,而热度也明显的提高了不少。 当她的手一触到铜制的门把,当即倒抽了一口气,手心中是一阵灼烫! 这要怎么出去?! 第二十章 不会让你死 很快,她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强忍着灼痛,用力的打开了门,带着傅景凉一起奔出了出租房…… 消防车很快就来了,扑灭了这一场火。 好在火势并没有扩散,周围的一些住户们也只是虚惊一场。 守在楼下的言吉恺,此刻脸色很是不好。 要知道,傅爷差点就要葬身火海了,而这,自然也是他守卫不利。 虽然守在楼下,但是却让别人钻了空子,把燃火的东西给丢进了出租房的阳台。 “给我查清楚了,今天的事儿到底是谁做的。”傅景凉冷声道。 “是!”言吉恺应着。 警车也很快就过来了,傅景凉和叶夕晚被警察带到了警局那边去做了笔录。 等做好了笔录,两人回到了凉园。 “你先住这里,我让人给你收拾一下房间,至于你出租房里,若是还有什么东西你要的,吉恺会陪你去搬。”傅景凉道。 叶夕晚倒是没想到,这一次反倒因祸得福,可以住进凉园。 住进来,那么就代表她有更多的机会可以接近傅景凉 “谢谢傅先生。”叶夕晚笑了笑道。 “若是当时我不跟着你一起走出房间,你会怎么办?”傅景凉突兀地问道。 “要真那样的话,那么可能我只能扛着傅先生你出房门了。”叶夕晚回答道。 他瞥着她那单薄的身子骨,“你觉得你真的可以扛着我走出来吗?” “扛不动也要抗,再说了,人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往往可以爆发一些身体的潜能。”她道。 他盯着她,然后用着淡淡地声音道,“你就这么不想我死吗?” 她的心跳蓦地加快,只觉得他那双凤眸,就像是要把她给看透了一般,但是她的脸上,却露出着理所当然的微笑,“因为我喜欢你,所以当然不想你死了。” 若是就让他这么死了,那岂不是只会让当年的她,更像是个笑话吗?! 他的眸色微动,突然对着她道,“手伸出来。” 她愣愣的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不是这只,是另一只。”他道。 于是,她又伸出了右手。 他执起她的手,看着她手心处的一片灼红,然后吩咐着一旁的佣人,“把药箱拿过来。” 佣人去取了药箱,叶夕晚倒是没想到傅景凉竟然连她手的细节都注意到了。 片刻之后,佣人帮着叶夕晚上药,而傅景凉的目光……却是一直在看着叶夕晚那灼红的手心。 不知怎么的,这一刻,这灼红竟然让他有种刺目的感觉。 次日,言吉恺对傅景凉汇报道,“傅爷,警方那边已经抓到了昨晚纵火的人,是尹梦涵的粉丝。” “尹梦涵的粉丝?”傅景凉的凤眸微眯了一下。 “是,因为之前萧靖予和叶小姐的照片绯闻,所以警方抓到的这两个粉丝认为叶小姐不该破坏尹梦涵和萧靖予之间的感情,便纵火想要给叶小姐一个教训。”言吉恺汇报着他所得到的情况。 “教训?”昨夜的火,若是叶夕晚当时没醒,而是睡着的状态,那么当真正发现起火的时候,也许就已经来不及了。 那是会要人命的火,而不仅仅只是给一个教训。 “让那边该怎么办就这么办,还有,查一下,这件事的背后,是否还有什么人主使。”傅景凉淡淡的道。 “是。”言吉恺应着,若这事儿真的背后有人主使,只怕那人是不会好过了。 ———— 尹梦涵原本以为,粉丝就算纵火真的烧了叶夕晚的住处,也不过是一件小事儿而已,反正又没闹出人命,只要稍微动用一下人脉,把那两个粉丝从警局里捞出来就是了。 而且到时候,她的举动反而还会让粉丝对她更加死心塌地。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经纪人竟然告诉她,人没捞出来。 “怎么可能?”尹梦涵满脸的不敢置信。 “警方那边说了,现在罪证确凿,即使这两人是未成年人,但是还是要按照程序拘留,不能进行任何的保释。”经纪人道。 “他们这是不给尹家面子?!”尹梦涵恨声道,难道她得找靖予帮忙,才能把人弄出来吗? 结果经纪人的下一句话,当即打碎了尹梦涵的这个想法。 “他们说,就算是萧家去了也没用。” 尹梦涵愕然,只是保释两个人,况且叶夕晚只是一个小人物而已,难不成还能左右警局那边吗? 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却更是让她焦头烂额,粉丝的家长跑到她的演艺公司那边去闹,说是他们的孩子,都是受到了她的唆使。 更有人把当时警方逮捕那两个粉丝的视频给传上了网。 那两个粉丝在被逮捕的时候,没有丝毫的慌张,还口口声声的嚷着,“我们没错,我们梦涵善良单纯,要是我们不帮她出气的话,岂不是要让她白白受了委屈!” “我们就是要给那贱女人一个教训,让她别痴心妄想了!她哪点比得上我们家梦涵啊,她当我们这些粉丝都不存在吗?烧死她都算是便宜她了!” 而随着这个视频的出炉,网上对这事儿的热议越来越多。 尹梦涵一开始还想压制这个新闻的热度,但是公关那边用尽了法子,却怎么都压不住! 热度也是一升再升,“尹梦涵粉丝为其纵火”的新闻,也是直接出了圈儿。 而粉丝们为了要保护尹梦涵,自然是更加加大力度地攻击起了叶夕晚。 就是为了要证明叶夕晚是如何恶毒的女人,所以他们怎么攻击都是没错的。 “叶夕晚太不要脸了,当初趁着萧靖予和我们家梦涵闹矛盾的时候,勾引萧靖予,趁虚而入。” “而且在萧靖予甩了她之后,还不甘心,拉着我们家梦涵一起落水,要不是我们梦涵福大命大,可能现在就不在了。” “这个恶毒的女人,怎么还不去死啊!” 网上也因为这些八卦的事儿,倒是让风评又朝着尹梦涵这边倒了,尹梦涵稍稍的松了一口气,这些事儿,自然是她让人放出去,然后让人暗地里指示粉丝尽量对着叶夕晚攻击,而把纵火的事儿给淡化。 这样到了最后,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能得到大众的同情。 只是紧接着,网上却又被两段视频给炸开了锅。 第二十一章 倒霉的尹梦涵 一条视频是在金碧辉煌里,当时萧靖予突然拉住了叶夕晚的手,然后对着叶夕晚说话的视频。 视频的时间,是当初萧靖予和尹梦涵分手后,而视频里萧靖予对叶夕晚所说的话,由专门的唇语专家进行了翻译,所说的是—— “你愿不愿意当我女朋友,只要你答应,那么你就是我萧靖予的女朋友!” 这个视频一出,足以证明,当初叶夕晚没有任何勾引萧靖予,而是萧靖予主动提出要叶夕晚当其女友的。 而第二个视频,则是当初在水池边,尹梦涵和叶夕晚一起的情景,当时叶夕晚想要离开,而尹梦涵却是伸手去抓了一把叶夕晚,然后再脚下一滑,紧接着,两个人一起摔进了水池中。 也就是说,根本就不是叶夕晚推尹梦涵落水,而是尹梦涵拖叶夕晚落水。 这两个视频一出,事情当场反转了。 敢情叶夕晚才是受害者啊! “老天,这都什么事儿啊,人家一好好的女孩子,被萧靖予和尹梦涵当成了工具人,交往三个月被甩,还被尹梦涵给拉下水池,差点溺死!” “这女的好像不会游泳呢,视频中,她在水里的表现,完全就是一个不会游泳的人的表现啊!” “尹梦涵会游泳啊,但是视频里,她把别人拖下了水,自个儿却是安全地游上了岸,她这算是谋杀吧!” “渣男配毒女,萧靖予和尹梦涵还真的好配啊!” “这女孩太可怜了!被人当成靶子利用啊!” 网上的风评又是一面倒,而且与此同时,网上虽然出了视频,但是却又把叶夕晚的长相、名字、以及身份都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那些网友们只能知道有这么一个女人,有这样一件事,但是却根本就无从知晓,到底那人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 甚至网上若是想要搜索叶夕晚,也无法搜出什么,显然是进行了某种保护。 看着手机里的那些评论,尹梦涵差点生生咬碎了牙。 怎么会这样?怎么还会有这些视频呢?又是谁传上网的?! 更让她郁闷的是,这些视频她无论怎么砸钱都撤不掉! 而萧靖予在看到了尹梦涵拉着叶夕晚一起跌落水中的视频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当初,梦涵说是叶夕晚推她落水,他从未怀疑过! 甚至还逼着叶夕晚当众跪下,被摁着叩了三个头,而现在的这个视频,简直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讽刺似的。 “梦涵,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时候你要说是她推你落水的?” 当萧靖予这样质问着尹梦涵的时候,尹梦涵的脸上露出了楚楚可怜之色,“应该是我那时候落水之后,太害怕了,以至于记错了。靖予,我是真的以为是叶夕晚推我落水的,不是故意要冤枉叶夕晚的。” 看着她模样,萧靖予心中不忍,“算了,事情既然已经如此,那就想法子解决了。” 尹梦涵心中一喜,知道萧靖予是打算亲自帮她解决这事儿。 只是紧接着,事情又出了新的状况,叶夕晚出事的那出租房的房东,以及周围的一些住户,联手发布声明,指责尹梦涵引导粉丝做出激烈荒谬的报复行为。 而那两个纵火学生的家长,则是出示了尹梦涵在大粉群里的一些对话,在群里,尹梦涵哭诉自己的感情遭到破坏,更有人直接在群里公布了叶夕晚的姓名住址工作地点。 而这个公布信息的人,电脑专家查出来,赫然正是尹梦涵手下的一名助理。 家长表示,自己的孩子,完全是被尹梦涵给利用了,被人当枪使了! 顿时,尹梦涵又成了众矢之的! 尹梦涵简直是欲哭无泪,怎么会这样呢?一波接着一波,完全让她没有招架之力! “到底是谁要整我?”尹梦涵忿忿地道,随即又眼眶发红地扑进着萧靖予的怀中,“靖予,你要帮我!” 萧靖予轻搂住了尹梦涵,眉头微蹙,想到了市一医院副院长的话。 难道说,这也是叶夕晚背后那人所弄出来的吗? 不,应该只是巧合吧,就算叶夕晚的背后真的有人,应该也不至于会有这样的能耐。 “好,我会帮你。”萧靖予道。 而接下来,萧靖予利用萧家这边的人脉,尽全力平息着这场风波,尹梦涵也在网上表示,自己不小心拉着叶夕晚一起落水,事后认为是叶夕晚推她落水,是因为惊慌过度误会了,对此深表歉意。 而尹梦涵的助理,也站出来表示,是她自己想着要给尹梦涵出口气,所以把叶夕晚的私人信息泄露出去,尹梦涵完全不知情,借此把尹梦涵摘个干净。 凉园的书房中,言吉恺汇报着情况,然后道,“傅爷,如今萧家这边在帮着尹梦涵处理这件事儿,下一步,您是打算……” “该付出的代价,还是得付出。”傅景凉淡淡地道,“警局那边,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是,我明白了。”言吉恺应着。 一天之后,几乎在同一时间,几家品牌在官网上同时宣布和尹梦涵解除已经签好的代言合同,原因则是尹梦涵现在的形象,已经不符合品牌定位。 而与此同时,尹梦涵还接到了电视剧导演给她打来的电话,告知她原本商定好的女主角,制片方已经另有合适的人选了,到时候的开机仪式,她也不必去了。 结束了这通电话,尹梦涵气得把手机摔在了地上。 叶夕晚……这一切,全都是因为叶夕晚的缘故! 她好不容易才经营起来的事业,却因为叶夕晚而毁成了这样! 而比起尹梦涵这边的糟糕心情,叶夕晚这边倒是心情愉悦得很。 毕竟这几天,网上的那些大戏,她看得还是挺有滋有味的,就算傅景凉什么都没说,但是她也能猜到,这应该是傅景凉的手笔。 而此刻,她正在凉园里用着她的晚餐。 和她一起用餐的傅景凉瞥了一眼叶夕晚,她的手握着筷子夹菜,倒是和平时无异。虽然动作略慢一些,但是却不会给人拖沓感觉,反倒是有种说不出的优雅。 像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叶夕晚抬起头,“傅先生,怎么了?” 第二十二章 他就这样看着她笑 “手怎么样了?”他问道。 她倒是有些诧异,没想到他还会关心她的手,“已经没事儿了,多谢傅先生关心。”她说着,还冲着他灿然一笑。 他微微地眯起了眸子,视线就这样直直地盯着她。 那沉沉的目光,让她的笑容不由得僵在了嘴角,“那个……” “继续笑。”他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像刚才那样笑。” 啥?她眨巴了一下眼睛,不知道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但是以目前的情况来分析,她只能按着他的意思,继续笑。 于是她让自己的唇角再度扬起,摆出了和之前如出一辙的笑容。 可是紧接着,叶夕晚的瞳孔倏然一缩,只因为傅景凉的手已经越过了桌面,直接碰上了她的脸颊。 “傅先生……”她忍不住地开口道。 “别说话,就这样继续笑。”他道。 有没有搞错啊,要她这样笑着被他吃豆腐吗?但问题是,现在她不笑也不行。 叶夕晚只能一边在心底把傅景凉骂个半死,一边继续微笑着,任由着对方的手贴在她的脸颊上。 而他的眼睛,缓缓地闭上,长长的睫毛,犹如扇子一般地在他的眼睑处落下了浓重的阴影。 叶夕晚愣愣着,不知道他这样,到底是为什么!他明明是要她笑,但是这会儿,却又闭上了眼睛。 简直就像是在进行着某种仪式似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眼睛缓缓睁开,眸中是一片冰冷的淡漠,然后他收回了手,站起身道,“一会儿你吃好了,来我房间。” 说完,他径自朝着楼梯上走去,徒留下了唇角僵硬的她。 ———— 当叶夕晚吃完晚饭,来到了傅景凉的房中时,就看到傅景凉穿着浴袍,正从浴室中走出来,头发还有些湿漉漉的。 他直接把手中的毛巾扔到了她的手中,然后坐到了沙发上,“把头发擦干,再按摩一下头。” “好的。”叶夕晚态度恭敬地回答道,然后老老实实地帮着傅景凉擦起了头发,然后再按摩起了头部。 他的下颚微微仰起,闭着双眸,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精致的脸庞,线条优美的脖颈,还有那浴袍下若隐若现的胸膛。 人间绝色! 她忍不住地在心底评价道,可惜这绝色,却是天底下最冷情的人。 “傅先生,不知道我上次给你的中药方子,你有找人看过吗?那方子对头痛顽疾不错的,要不我先煎个几剂,你喝着试试看?”叶夕晚开口道。 “怎么,你很希望我喝那药吗?”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那方子,他自然是找人看过了,好几个权威的中医专家,对那方子倒是都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我自然是希望傅先生的头痛,可以早点好。”她回答道。 “为什么?”他道。 “喜欢一个人,不就是希望他事事都好吗?”她道。 “你希望我事事都好?” “嗯。”她应了一声,看着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了恨意,也只有他闭着眼睛的时候,她才敢让自己的恨意弥漫在眼中。 “可惜,喜欢我的人,从来都没什么好下场。”他低吟着道。 叶夕晚的瞳孔倏然一缩,手中的动作也停顿了下来。 “害怕了吗?”他缓缓地转过头,漆黑的凤眸似随意地盯着她。 而她,在他转头的那一刹那,把眼中的那份恨意尽数散去,迎着他的目光,她回道,“没有,我没有害怕。”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他眸子微眯了一下,突然一笑,“这个世界上,希望我死的人有很多,你呢,是希望我死,还是希望我活?” 艳丽的笑容,却衬得他的眼神更加的冰冷。 她一直都是知道的,他的笑容很美,可是却也没有丝毫的感情。 这个男人,在问这问题的时候,眼神是一片死寂,就好像是生是死,对他而言,根本就没有区别。 “我当然是希望你好好地活着。”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这样回答着。 他唇角的弧度扬得更甚,只可惜,她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 ———— 当叶夕晚从傅景凉房间中走出来的时候,松了一口气,他同意了明天让她来煎药。 这是否代表着他对她的信任多了一分呢? 第二天,叶夕晚去药房按着方子抓了药,然后煎好了药,把药汁倒入保温杯中,来到了宁越集团。 她跟着言吉恺走进董事长办公室的时候,只看到傅景凉正坐在那张偌大的办公桌前,正在批阅着文件。 他的身上穿着一套浅灰色的西装,几缕刘海垂落在额前,衬着那饱满的额头,挺直的鼻梁,完美的脸部线条,就算仅仅只是这样坐着,都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只不过——雀占鸠巢! 叶夕晚在心中狠狠地道! “傅爷,叶小姐来了。”言吉恺的声音响起在了办公室内。 傅景凉停下了笔,缓缓地抬起头,那双凤眸,看向了叶夕晚,让她的心头蓦地一紧,赶紧开口道,“傅先生,药已经按着方子煎好了,2个小时内最好喝了。” 叶夕晚取出了装着中药的保温杯,又问言吉恺要了一个透明的玻璃杯,把药汁倒在了玻璃杯里,递到了傅景凉的面前。 只是他的目光却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这药,根本就没有接过。 叶夕晚迟疑了一下道,“那……要不我先喝一口?” 他没说话,于是她张口,喝了一口杯中的中药,顿时苦得不行了,整张脸皱成了一团,龇牙咧嘴。 老天,好苦! 虽然这药是她自己煎的,她也知道这药很苦,却没想到会苦成这样! 好一会儿,她才总算是缓过来了,重新睁开了眼睛,把手中的杯子再度递到了对方的面前。 一旁的言吉恺皱起了眉,正想要呵斥叶夕晚的举动,毕竟,就算是要试药,也该是分开两个杯子才对,傅爷又怎么可能和人共用一个杯子呢。 只是紧接着,言吉恺却倏然瞪大了眼睛。 因为他看到了傅爷居然伸手,接过了叶夕晚手中的杯子,然后仰头,直接把杯中的药给喝下了。 叶夕晚瞧着傅景凉喝了药后,面色居然一点都变,就好像喝得是白开水似的,要不是她之前才喝过,恐怕还会以为这药一点都不苦呢。 不过好像他打小就这样,就算苦得要命的药,他都可以面无表情的喝下去。 当叶夕晚离开了办公室后,傅景凉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你说,这药会有问题吗?” 第二十三章 饭局 言吉恺一凛,“应该没有,从药材到煎药到送药,都有人盯着,更何况,刚才叶小姐自己也服了一口。” 傅景凉淡淡地道,“那么就继续服药吧。” “您真要继续服用?”言吉恺诧异,原本,他还以为傅爷只是为了测试一下叶夕晚会不会在药中动手脚而已。 “既然这方子没什么问题,那么就继续服用一下,看看是不是真的对我有作用。”傅景凉道。 傅爷这是打算拿他自己当试验品吗?毕竟那方子虽然专家看过没什么问题,但是却并没有找人真正试验过方子的效果。 若是以往的话,对这样的方子,傅爷根本就不会用吧。 “那些西医对我这头痛没什么用,倒不如尝试一下中医的治疗。”傅景凉道。 言吉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有话要说?”傅景凉淡淡地问道。 “只是觉得傅爷对叶小姐,似乎有些特别。”言吉恺道。 特别吗……不过只是因为她总是会让他想到那个他发誓要一辈子效忠的女人而已。 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人,但是却总会让他莫名的有着一种错觉,而他……不过是在贪恋那份错觉而已。 ———— 接下来的日子,叶夕晚负责为傅景凉煎中药,每天的第一煎,她则是亲自送去傅景凉的办公室那边。 反正这些天,她正好被医院放假,倒不如在傅景凉面前多献献殷勤了,只是这天送了药之后,傅景凉却道,“一会儿陪我去个饭局。” 她微微一愣,而当她跟着他来到饭局现场的时候,却发现饭局的这些人,大多数她都还认识,都是莞城的一些名流以及一些市里的要人。 其中更是还有——姜落雪! 姜落雪在看到叶夕晚后,显然很是意外。 就在这时,有人站了起来,热情地对着傅景凉道,“傅爷难得今天肯赏脸来,真是太荣幸了,之前落雪还一直担心着你不肯来呢。” 说话这人,叶夕晚也认识,是曾经和她一个圈儿里的陆家的大少爷陆豪情,和姜落雪关系不错。 年少的时候,陆豪情可没少对傅景凉鄙夷,还当着她的面儿,直接说傅景凉就是她宁晚养的一条狗! 结果现在倒是一口一个傅爷了,还真是好笑! 叶夕晚有趣地看着陆豪情这副巴结的模样。 而陆豪情也同时在打量着叶夕晚,显然,叶夕晚的出现,出乎了他的意料,“这位是……” “叶夕晚。”傅景凉只有这样一句话,再无其他。 “景凉,你不介意我今天来参加这个饭局吧。”姜落雪走上前,一副楚楚可怜地道。 今晚的姜落雪,穿着一身的白色的衣裙,脸上的妆容,少了平时的那份的艳丽,而多了一些清纯,明显是精心准备过的。 傅景凉却是漫不经心地道,“我为什么要介意?”那口吻,就好像这饭局多一个姜落雪或者少一个姜落雪,都没有丝毫的关系。 姜落雪脸上的表情一僵,一时之间有些接不下去。 陆豪情赶紧道,“来,来,先坐下来吃吧。” 其他人也应着。 叶夕晚跟着傅景凉落座后,只觉得姜落雪的目光时不时地在她的身上扫过,叶夕晚落落大方地由着对方瞧着,开始吃着桌上的菜。 “不知道叶小姐是做什么的?”陆豪情闲聊般地问道。 “我现在还是医学院五年级学生,正在实习期。”叶夕晚回答道。 “原来是未来的大医生啊,还真是敬佩啊,来,我敬你一杯!”陆豪情说着,主动倒了酒,朝着叶夕晚举杯敬酒。 叶夕晚见状,也举起了酒杯,轻啜了一口。 “怎么,叶小姐不喝完吗?陆少敬的酒,你不喝完,可是不礼貌的呢。”姜落雪的声音,阴阳怪气地响了起来。 叶夕晚挑挑眉,正想要拒绝,结果傅景凉的声音却响了起来,“那么就喝完吧。” 叶夕晚一愣,若不是她知道傅景凉和姜落雪不对盘,还真会以为傅景凉是在帮着姜落雪呢。 而姜落雪在听到了傅景凉说这话后,脸上扬起了一抹喜色,看着傅景凉的眼神倒是带着几分期盼和炙热。 叶夕晚只能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酒,而接下来,其他人又顺势给叶夕晚敬酒,傅景凉并没有要劝阻的意思,反倒是在一旁冷眼旁观着,就好似非盯着她喝下这些酒似的。 曾经的宁晚,酒量还不错,若只是这几杯酒的话,倒是不会醉,但是叶夕晚这会儿却是觉得有些晕乎乎的,想来是这身体抗酒精的能力没那么强。 叶夕晚一边吃着菜,一边听着饭桌上的人闲聊着。 就在这时,陆豪情开口道,“傅爷,听说你和落雪之间有点误会,不如今天让落雪给你认个错,赔个礼,这事儿就过去算了,毕竟,大家都认识那么多年了。” 姜落雪也赶紧道,“景凉,那个……如果我有什么做错的,你就原谅我一次吧,姜家和宁越集团,也有不少生意往来,在姜家,我父亲,还有我,一向来都很看好你,也希望姜氏集团和宁越集团,可以长久合作。” 叶夕晚瞧着姜落雪说的这一番话,倒是有几分明了。 姜落雪今天说这些话,一来是给傅景凉服个软,二来,也是故意找个人多的场合,想要以“势”压着傅景凉,迫得傅景凉放过姜家。 毕竟,若是这样,傅景凉还要逼姜家于死地的话,那么无疑是让莞城其他的商界名流,未来和傅景凉合作,会多几分担心和顾虑。 只不过…… 叶夕晚唇角勾了勾,姜落雪算错了,傅景凉根本就不会在意旁人的眼光。 更何况,傅景凉的野心,也绝对不仅仅只是莞城。 她网上查过这几年宁越集团的发展,知道宁越集团的重心,其实是在渐渐的转移中。 “我可是没打算要和姜氏集团长久的合作。”清冷的声音,从那好看的薄唇中吐出。 姜落雪的脸色瞬间变了变,而在场的其他人显然也是一惊,没想到傅景凉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景凉,你怎么这么说呢,好歹当初你刚接手宁越集团的时候,我们姜家也给你出了不少力,我更是一心助你,当时所有人都怀疑宁晚的死和你有关,可是我却力证你的清白。”姜落雪啜嗫地道,看起来楚楚可怜,但是那话音中,却又似另有所指。 仿佛想要告诉众人什么? 第二十四章 你又算什么东西 而当“宁晚”二字从姜落雪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现场的气氛顿时变了。 寂静无声。 在莞城的上流圈子里,又有谁不知道,宁晚是傅景凉的禁忌,不能提!可现在姜落雪却这样的提出来了。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傅景凉看去,只见那张被称之为莞城绝色的脸庞上,此刻却像是覆着一层冰霜似的,而那双漆黑的凤眸,直直地朝着姜落雪望去。 姜落雪的身子僵直着,刚才她是故意这么说的。 她要让傅景凉知道,当初,她能证明他的清白,那么现在,只要她对外说当年是傅景凉害死宁晚的话,纵然没有任何的证据,但是也足以让他名声败坏了。 只要傅景凉有忌讳,自然就不敢再对付姜家了。 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他的唇角,突然扬起了一抹弧度,衬着那冰冷的眸色,给人一种嗜血艳丽之感。 “那又怎么样呢?”那血色的薄唇中,吐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你——”姜落雪愕然,他就不怕她对外说当年雪山上的事儿吗?! “还有,姜落雪,你该知道,我不喜欢听人提那个名字,你是现在自掌嘴巴,还是要我动手?”傅景凉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声音冰冷地道。 这下子,所有人都呆住了。 姜落雪更是一脸的震惊,只是任谁都能看得出,傅景凉不是在开玩笑,而现场更没人敢为姜落雪求情。 毕竟,傅爷开的口,又有谁敢求情。 姜落雪屈辱地憋红了脸,看看这满桌子的人,再看看傅景凉。 以她对傅景凉的了解,若是真等傅景凉来动手的话,她的下场只会更加凄惨! 姜落雪咬咬牙,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巴掌打在了自己的脸上,“景凉,是我错了,我下次不提了。” 陆豪情连忙打着岔道,“来,吃菜吃菜,今天不谈其他,就单纯的吃个饭。” 在场的,大概只有叶夕晚心中最是满意,傅景凉怼姜落雪,这种狗咬狗的戏码,她可是很喜欢看呢! 她没吃菜,一手托着腮帮子,瞅着傅景凉。 酒精在渐渐的挥发着,好像和刚才比,更晕了一些。 倏然,那双凤眸落在了她的身上,亦让她恍惚了一下。 “你的领带好像有些歪了呢。”她喃喃着,很自然地抬起手,帮他整了整领带。 这个动作,对她来说,就仿佛是做过了无数次一般。 而周围的人,却面色皆是一惊,更有人看起了好戏。 虽然这女人是傅爷今天带来参加饭局的,但是傅爷对这女人仿佛没有多上心,否则刚才就不会让这女人一杯一杯的喝着酒了。 而现在,这女人却突如其来的做这种亲密动作,只怕是一会儿该难堪了。 傅景凉的身子僵了僵,却并没有挥开叶夕晚的手,而是任由着她摆弄着自己的领带。 那双凤眸盯着她,似在思量着什么。 一男一女,女人动作温柔地在给男人整理着领带,而男人则是静静地在看着对方。 这样的一幕,只让旁人觉得,两人之间非同一般。 毕竟,除了曾经的宁大小姐,又有哪个女人,和傅景凉这样的亲密过。 姜落雪更是满眼的不敢置信,怎么可能!傅景凉为什么没有推开叶夕晚呢? 要知道,傅景凉从不假手别人系领带,除了……宁晚!那个死在了雪山上的女人! 因为对傅景凉而言,系领带等于是把自己的命交到对方的手中,当初宁晚死后,她亦想要为他系领带,但是他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没兴趣把我的命交到你手上!” 那现在呢,现在算是什么? 他这是把他自己的命交到了叶夕晚的手上吗? 姜落雪几乎要咬碎了自己的牙。 尤其是刚才傅景凉才让她自掌嘴巴,现在却又任由叶夕晚来系领带,这一对比,更让她倍觉难堪! 叶夕晚直到听到了周围倒抽气的声音,才猛地回过神来。 老天,她这是在做什么多余的事儿啊!看来,她还真是有些醉了。 “我……我去趟洗手间!”她蓦地收回手,站起身,忙不迭地走出了宴厅,朝着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走去。 进了洗手间,叶夕晚走到了洗手台处,拧开了水龙头,把冰冷的凉水泼在自己的脸上,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只是几杯酒而已,用得着醉成这样吗? 偏偏,即使泼了凉水,身体中那种头重脚轻的感觉,还有晕乎乎的脑袋,在告诉她,她的确是醉了。 估计再过会儿,等酒精彻底在身体中挥发后,会醉得更加厉害吧。 当叶夕晚踉踉跄跄地走出了洗手间,就看到姜落雪站在外头,那双眼睛,正狠狠地盯着她。 一见她出来,姜落雪快步走上前,抬起手就是朝着叶夕晚一巴掌打了过来, 纵然叶夕晚本有防备,但是奈何身体因为酒精的作用,反应慢上半拍,顿时,被打得结结实实。 “你算什么东西,你真以为你在景凉身边能长久得了,我告诉你,你不过就是个跳梁小丑……”姜落雪恨恨地道,把今天饭局上的难堪,全部都发泄在了叶夕晚的身上。 只是紧接着,随着又一声清脆巴掌声的响起,姜落雪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一次,却是叶夕晚直接一巴掌打在了姜落雪的脸上。 姜落雪满脸的不敢置信,“你敢打我?” 叶夕晚好笑地道,“我为什么不敢打你?你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呢?” 酒精的关系,让她有些站不稳,她干脆背靠在一旁的墙壁上,身子斜斜地倚着,杏眸半眯,唇角微扬,即使一侧的脸颊红肿着,但是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醉态。 这个样子,让姜落雪蓦地有种眼熟的感觉。 随即,她怒气冲冲地道,“你以为嘴巴能说,就有用吗?信不信我让你将来再也没机会开口说话!” “要我没机会开口说话,也得看傅景凉愿不愿意啊,他今天带我来参加这样的饭局,就代表我在他心中有一席之地,姜大小姐,你信不信,你今天敢动我一下,明天,傅景凉就会千百倍的还给你。”叶夕晚懒洋洋地道。 两个同样脸颊被打肿的女人,一个显得气急败坏,而另一个,反倒是气定神闲的。 姜落雪的表情顿时变得极为难看,“你以为傅景凉真的看上你了,像他这样的人,对任何人都不可能有感情的,否则,你以为他一个孤儿,又是怎么成为宁越集团的董事长的?他可是把……” “可是把什么?”清雅的声音,却带着一股极致的寒意,响起在了两人的身后。 第二十五章 好凉薄的眼睛 姜落雪的身子骤然变得无比僵硬。 她艰难地转过身子,看着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傅景凉。 他……是什么时候在的? “景凉,我……我今天喝得有点多了,一时失言,我……我只是看不惯这个女人自以为是的仗着你的势狐假虎威……”姜落雪啜嗫地道。 傅景凉却并没理会姜落雪的话,而是径自走到了叶夕晚的跟前,神色复杂的盯着她红肿的脸颊,“被打了?” 她扬眉一笑,醉态可掬地道,“我打回去了,没吃亏。” 他薄唇一抿,抬起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脸颊,顿时,她龇牙咧嘴,“疼,轻点。” “你仗着我的势狐假虎威了?”他收回手,冷声问道。 她晃了晃脑袋,带着醉意的说道,“那也算是仗着你的势了吗?如果真的要仗势的话,怎么也该是这样啊……” 她一边说着,双手倏然抬起,环住了他的脖颈,然后她踮起了脚尖,醉眼朦胧的在他的脸颊上印上了一吻,“真的要仗势……怎么也该这样啊,让别人看到我们……很亲密,我才好仗势啊……嗝……” 她打着酒嗝说着,酒精在渐渐麻痹着神智。 如果是清醒状态下的叶夕晚,做不出这样的事儿。可这会儿,她整个人已经处于一种醉酒的状态。 傅景凉眸色一沉,照理说,他应该推开她,但是刚才那一瞬间,他却迟疑了。 迟疑得让她搂住了他,也迟疑得让她在他脸上落上了一吻。 就在这时,突然外头响起了一阵声响,也让走廊上的人转头朝着窗外看了过去,紧接着,只见在漆黑的夜空中,绽放起了五颜六色的烟火。 绚烂的烟花,对别人而言,是难得的美丽夜景,但是对傅景凉而言,就像是火灾中,不断往外喷散的火星子一样。 他的身子顿时变得僵直,垂落在身侧的双手倏然握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那无尽的火焰,仿佛又重现在了他的眼前,他怎么逃都没有办法逃开。 他想要别开头,想要不去看那些烟花,可是身体却僵硬得厉害,甚至只是连转头或者闭眼这样简单的动作,他都很难做到…… 不要……不要再看了,不要再看了…… 倏然,一只手挡在了他的眼前,遮去了那绚烂的烟花,令得他的眼前变成了一片黑暗。 他的身子陡然一震,这是谁的手?那手心中,传来的温度,还有那淡淡的清香,让他觉得安心。 此刻,他的眼前,全都是黑暗,却也让他的感官变得更加的清晰。 “别看……”那低喃的声音,响起在了他的耳边。 又是谁在说话呢? 是叶夕晚吗?可是却又奇异的给着他一种熟悉的感觉,熟悉得几乎让他要错觉的以为自己是失而复得了最想要的…… 就这样,男人静静地站立着,任由着怀中的女人用手遮挡着他的双眼,这画面,不止是让姜落雪满脸的不敢置信,更是让因为在宴厅等得太久而出来的陆豪情等一些人看得目瞪口呆。 傅爷居然会这样被一个女人给捂着眼睛,而且还没有推开? 再联想到之前在宴厅里的时候,这女人还给傅爷整理了领带,难道说傅爷是真的看上这女人了? 要知道,自从傅景凉成为了宁越集团的统帅后,莞城多少的女人想要攀上傅景凉,但是却没有一个成功的。 甚至就连众人觉得和傅景凉“关系匪浅”的姜落雪,也从来不曾在人前和傅景凉亲密过,上流圈儿里更是知道,如今傅景凉直接在打压姜氏集团。 很可能要不了多久,莞城就再无姜家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夕晚只觉得耳边那放烟花的声音终于没了,这才迷迷糊糊的松开了手,刹那间,那双漆黑又漂亮的凤眸,映入了她的眼中。 真的是很美的眼睛啊……她着迷的看着眼前的这双眼睛。 以前,她就很喜欢看着这双眼睛,想象着什么时候,这双眼睛中,会充斥着和普通人一样的情感。 可是,就像父亲所说的,这终究是一双……“好凉薄的眼睛呢。”她咕哝着道,眼中的醉意,已经越来越浓了,这一刻,她甚至已经分不清这辈子或上辈子了。 纤纤素手抬起,叶夕晚的手指划过了傅景凉的眼眸,“傅景凉,你知道吗?你的眼睛,还真的是好凉薄呢……凉薄得好像谁都无法真正走进你的眼中……”她低低的喃喃着,整个人被醉意笼罩着,却不曾注意道,眼前的男人,在听到了她的这句话后,瞳孔倏然一缩。 叶夕晚就像是再也经受不住醉意似的,眼皮子耷拉了下来,原本抚着傅景凉眼角的手也垂了下来,靠在他的怀中,直接睡了过去。 傅景凉眸色沉沉地盯着怀中的人儿,直到言吉恺的声音响起,“傅爷,您……”言吉恺本来是想要问傅景凉有没有事儿。 毕竟,刚才下面在放烟花,他深怕傅爷会瞧见了烟花,于是赶紧奔上来了。 但是瞧着现在这样子,好像有事儿的人,是叶夕晚。 傅景凉直接把叶夕晚打横抱了起来,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徒留下还一脸呆怔着的姜落雪和陆豪情等人。 上了车后,傅景凉看着坐在他旁边,闭着眼睛依然睡着的叶夕晚,视线落在了她那粉色的唇瓣上。 “你说,这个世界上,一个人真的可以行为那么像另一个人吗?”清冷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在了车厢内。 前排开车的言吉恺回道,“一个人的行为如果要像另一个人,要不就是刻意模仿,要不就根本是同一个人吧。” “是吗,她和‘她’说了一样的话。” “什么?”言吉恺没听明白。 傅景凉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那微微闪动的眸光,似在想着什么。 另一边,陆豪情一脸疼惜地看着姜落雪道,“落雪,你没事儿吧。” 姜落雪心中对陆豪情满是鄙夷,刚才傅景凉在的时候,怎么不见他关心她,现在傅景凉走了,他倒是过来献殷勤了。 “没什么。”姜落雪道,只是在说这话的时候,她那被打过巴掌的脸颊还在隐隐作痛。 “也不知道这个叶夕晚到底是什么人,傅景凉竟然会对她这么特别,尤其是刚才,叶夕晚居然敢那样的捂着傅景凉的眼睛,我远远地看过来,真的差点还以为和傅景凉站在一起的是宁晚呢!”陆豪情感慨地道。 毕竟,曾经能和傅景凉这样亲密站在一起的人,也只有宁家大小姐宁晚了。 陆豪情这句话,本是无心,但是姜落雪听着,却是猛然一惊。 第二十六章 意外相遇 是啊,叶夕晚刚才的举动,简直就像是曾经宁晚的举动! 怪不得她会觉得似曾相识。 姜落雪这会儿回忆起,曾经有一次,她和宁晚在迎新年的时候,也看到过漫天的烟花。 那时候,宁晚也像这样,蒙住了傅景凉的眼睛。而傅景凉就像今天这样,一动不动,任由其蒙住眼睛。 当她事后问宁晚为什么要这样做的时候,宁晚还笑嘻嘻地道,“烟花太漂亮了,我呢,只希望在我家景凉的心中,我才是最漂亮的。” 为什么叶夕晚会做出和宁晚一样的举动呢?而傅景凉又为何纵容叶夕晚? 这当中有着什么吗? 姜落雪皱起眉头,眸中闪过一抹沉思。 ———— 叶夕晚一周的假期结束,总算是重新回到医院里上班了,只是因为昨晚的醉酒,她的头倒是痛了一个上午。 傍晚的时候,叶夕晚接到了金碧辉煌那边打过来的电话,说是让她过去签个字,结算一下上个月的工资。 到了金碧辉煌,叶夕晚在财务室那边签了字,离开的时候,遇到了这里的侍应生温心悦。 当初叶夕晚在这里当侍应生的时候,温心悦倒也帮了她不少。 此刻,温心悦正从一间包厢里走出来,一见到叶夕晚的时候,显然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夕晚,你来这里该不会是为了……” 只是温心悦的话还未说完,隔壁那间包厢的门打开了,有人从包厢里走出来,结果迎面就看到了叶夕晚。 那人的脸上顿时露出了厌恶的神色,“怎么是你,今天的同学聚会,可没通知你吧!” 叶夕晚看向了来人,是医科大的同学丁照文,也是叶芷玲的舔狗! 因为丁照文的声音,顿时包厢里又有人走了出来,“照文,你在和谁说话啊?” “还能有谁,被退学的叶夕晚呗!”丁照文口气中充满着鄙夷。 此刻,包厢的门也已经彻底的被人打开了,顿时叶夕晚看到了包厢里的情景。 只见包厢里坐了不少人,都是医科大的同班同学,同父异母的妹妹叶芷玲也赫然在其中。 “丁照晚,你这话可说错了,叶夕晚可是又恢复学籍了,还在市一实习呢。”和她们同在市一实习的郁芳芳上前冷笑着道。 就在这时,温心悦之前走出来的那间包厢房间门开了。 温心悦急急地拉着叶夕晚道,“夕晚,你先离开吧……” 只是温心悦的话还未说完,已经有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呦,难得啊,今天在这里,居然还碰上了我们萧大少的前女友。” 叶夕晚抬眼望去,是个20多岁的男人,她隐约记得这人好像是萧靖予那些朋友中的一个。 而紧接着,那人已经把他身后的包厢门完全地打开,然后冲着里面喊着,“靖予,你的这位前女友可真够有毅力的,竟然追你都追到这里了。” 叶夕晚头大,好吧,看来今晚还真是够巧的。 和她过不去的两拨人,居然全都聚集在了这里,真是冤家路窄。 包厢里,萧靖予的视线,越过了包厢的门,看向了叶夕晚,眉头皱了皱;而尹梦涵则是坐在他的身边,看着叶夕晚的目光充满愤恨。 要不是叶夕晚,她又怎么会声誉受损,暂停了目前手边的所有工作! 虽然这些天,那些帖子和热度已经都下去了,但是她也几乎在朋友圈儿里抬不起头。 而且,更让她心中不安的是,叶夕晚会是当年真正救了靖予的那个小女孩吗?不,不可能,不会这么巧! 萧靖予起身走出了包厢,来到了叶夕晚的面前,一脸厌恶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不希望以后你再出现在我面前!” 叶夕晚好笑地道,“你不会以为我是来这里找你的吧,萧靖予,我说过了,现在的我对你没兴趣!” “说得好听,你根本就想要找机会再攀上萧大少吧!”郁芳芳讽刺地道,总算是又觉得能狠狠打压叶夕晚了。 而其他同学也都是看好戏的模样,叶芷玲心中暗喜,想到当初要不是叶夕晚,她也不会被人当小三现场捉奸,丢尽了脸!因此这会儿她只恨不得叶夕晚也狠狠丢一把脸。 尹梦涵走上前,挽住了萧靖予的胳膊,微扬起下巴,一副高傲表情地道,“叶夕晚,靖予爱的始终只有我,不管你再怎么耍诡计也没用。” “萧靖予值得我抢吗?你要拿尽管拿走了好了,对了,网上不也说,你们一个喜欢拉人当工具人,一个喜欢倒打一耙,害人的反而喊冤,很是相配呢。”叶夕晚嘲弄地笑了笑。 尹梦涵脸色变了变,而萧靖予蹙起了眉头。 就在这时,尹梦涵他们包厢最先喊话的那个富二代吕凡民,一脸不怀好意地道,“靖予,既然这个女人对你没兴趣,那不如让我来看看,她对我有没有兴趣好了。” 说着,他直接朝着叶夕晚扑了过来,用力地搂住了她,那肥腻的手往她身上摸过来,明显是想要对她不轨。 而叶夕晚的那些同学,包括叶芷玲,没一个要帮叶夕晚。 叶夕晚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同样在一旁看戏的萧靖予和尹梦涵,再一次的为这身体的原主不值。 那么心心念念的大哥哥,可到头来呢,曾经的叶夕晚在地震中冒着危险救了萧靖予,但是当她遇到危险的时候,萧靖予又何曾出手呢? 叶夕晚的一瞥,只是很短的瞬间,甚至不过是一两秒的时间,但是萧靖予却像是被那目光给刺痛了一下似的。 心口处,突然之间泛起了一阵疼痛。 他下意识的向前迈出了一步,张了张口,只是尹梦涵的声音却响起在了他的耳边,“靖予,你不会是还想要帮她吧。” 萧靖予抿了抿薄唇,最终没说什么。 脚步也停了下来。 而这边,叶夕晚正打算要掏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来对付吕凡民的时候,倏然,一道声音响起,“你放开夕晚,你想对夕晚做什么!” 第二十七章 她的果断 叶夕晚愣了楞,没想到这会儿帮她的人,竟然是温心悦。 以前她在金碧辉煌里工作的时候,虽然和温心悦之间关系还过得去,但是也就是普通同事关系。 而现在,温心悦应该知道,她这样帮她,等于是得罪了那些有钱有势力的人。 “你给我滚开!”吕凡民不耐烦的挥开温心悦。 眼见着吕凡民要继续对叶夕晚不轨,温心悦情急之下直接拿起了手中的托盘,朝着吕凡民的后背砸去。 吕凡民吃痛了一下,叶夕晚乘机挣开了对方。 温心悦忙奔到叶夕晚的跟前,“你不要紧吧。” 叶夕晚摇摇头,“我没事,刚才……谢谢你。” 可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惊呼道,“他……他怎么了?” 只见这会儿的吕凡民已经变了脸色,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突然吕凡民那略肥胖的身体,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旁边顿时有人指着温心悦,“是你,是你把他打成这样的,报警啊!快报警!” 温心悦吓得脸色苍白。 吕凡民的呼吸此刻变得越来越急促了,胸膛的起伏亦变得更加明显。 叶夕晚狐疑地盯着吕凡民,如果说是温心悦用托盘打,根本不可能会打出这种呼吸急促的模样。 他的这个样子,更像是……气胸! “他是气胸!”而另一边,叶芷玲那一群人中,也有人喊了出来。 身为医学院的学生,都明白,气胸最佳的治疗,是要尽快进行穿刺。 “快打120!”有人喊道,紧接着,开始有人拨打起了120! 叶夕晚盯着吕凡民,对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依照这种情况,也许根本就等不及救护车送医院去,最好的办法,是立即进行穿刺。 叶夕晚走上前,直接走进了萧靖予他们的包厢,从里面拿了一瓶喝了一半的白酒,又拿起了一只夹在点菜单上的圆珠笔,把笔拧开,把圆珠笔的笔杆子取出,直接洒上了酒,进行消毒。 “叶夕晚,你要做什么?”郁芳芳突然道,“你该不会是想要……” “穿刺!”叶夕晚直接道,“他现在的情况,最好的办法是立即进行穿刺!” “我们当然知道他现在最好是进行穿刺了,但是现在这里并没有穿刺的工具,难道你打算用这么个破笔杆子给他穿刺吗?”叶芷玲嘲弄道。 叶夕晚却是根本没去理会她的话,径自蹲在吕凡民的跟前,用手扯开了吕凡民的衣服,开始锁定位置。 旁边有人呼道,“叶夕晚,你不能这么做,我们现在根本就没有医生资格证!”说到底,他们只是医学院的学生,目前也只是实习期而已。 “有什么后果,我会承担!”叶夕晚没有丝毫犹豫地道。 她并不在乎吕凡民会不会死,她在意的是温心悦。 若是吕凡民真的因为意外而死亡的话,那么最后击打过吕凡民的温心悦,会很难脱责。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温心悦有事! 叶夕晚的目光,定定地盯着吕凡民胸腔上部的位置,就在她打算要拿笔杆子刺下去的时候,一只手倏然地抓住了她的手。 “若是出事了,你承担得了什么后果?”萧靖予道,“你现在还不是医生,况且我又怎么知道,你不是想趁机报刚才他对你的私仇呢?” 叶夕晚厉声道,“如果你不放手的话,那么现在他就会出事!我如果要报私仇的话,我大可以现在就冷眼旁观,只要10分钟之内,不进行穿刺,他就死定了!” 萧靖予迟疑着,不知道眼前的人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我再说最后一遍,放手!”她死死地盯着他道。 那一瞬间,他的身子骤然一僵,她的目光,竟然给他一种仿若上位者的感觉,让他下意识的去听从。 当他手松开的一瞬间,叶夕晚握着笔杆子的手,直接就朝着吕凡民的胸腔上部狠狠地刺了下去。 周围,是一阵倒抽气的声音。 尤其是叶夕晚的那些同学,更是一脸的震惊,任谁都知道,这一刺下去,可能会承担的责任,也许将来不能再从医,甚至坐牢都有可能。 萧靖予怔怔地看着叶夕晚,她的动作,可以说那么的快狠准,而她的表情,没有害怕,没有迟疑,有的只是一种杀伐的果决。 杀伐?他的脑子怎么会闪过这个形容,她明明是在救人啊! 因为当这笔杆子刺入吕凡民的胸口后,那急促的呼吸,终于慢慢的正常了起来,而吕凡民的脸色,也渐渐的好转起来,不再有刚才那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原本那些想要看戏的人,此刻的脸色皆变了。 尤其是医学院的人,任谁都看得出,叶夕晚的穿刺成功了! 郁芳芳不敢置信地道,“怎么……怎么可能!” 叶芷玲恨恨地咬了咬牙,就算成功又怎么样,一个没有医师资格的人去给病人做穿刺,本身就是一种错! “夕晚,他怎么样了?”温心悦惨白着一张脸,颤颤地问道。 “他目前已经脱离危险了,不过我这法子只是暂时的,还需要马上送医院。”叶夕晚道。 莫约过了10分钟后,警察赶过来了。 因为温心悦在吕凡民倒地之前,曾经用托盘击打过对方,警方需要先带温心悦回去问话,叶夕晚道,“我也一起去警局,我是当事人。” “你当然应该要一起去了,你可是在没有医生资格证的情况下,故意用笔杆刺人,你这可是故意伤害呢!”郁芳芳在旁边冷嘲热讽道。 叶夕晚冷冷地看着郁芳芳,“像你这种人,看着别人处于性命危险中,想的仅仅只是有没有一张医生资格证,而不是如何救人命,你有哪点资格当医生?我劝你趁早改行吧!” “你——”郁芳芳的脸涨得通红。 而那些医学院的人中,有几人则是脸上露出了羞愧的神色。 叶夕晚穿刺的办法,他们未必想不到,但是…… 却没有那个勇气去做。 等120来了之后,叶夕晚和急救医生交代了一下情况后,便和温心悦上了警车。 医学院的那些学生们,面面相觑。 郁芳芳啐了一声,“说得好听,我看她根本就是想要出风头而已!没有医生资格证,胡乱穿刺,她又有哪点资格可以当医生!” “可是她穿刺成功了啊!”突然,其中一人道。 第二十八章 楚家的疯子 “那是她瞎猫碰到死耗子,更何况,这样的穿刺,我们又不是做不到!”郁芳芳没好气地道。 “可是……只有她敢这样做,我们谁都没有做。”又一人道。 顿时,空气中弥漫着一阵沉默。 谁都没有再说话。 而一旁的萧靖予,此刻整个人还有发怔。 今晚叶夕晚的这一面,是他所未曾见过的,他虽然知道她是医学院的医生,却好像从未想过,像她这样的人,也能救人。 而今天,他却真正见到了她用那双纤纤素手,果断地把笔杆刺入吕凡民的胸腔,救了对方一命。 甚至这会儿,他的脑海中,还反复回响着她冲着他呵斥的那一声“放手!” 那声音,就仿佛把他的灵魂都给震颤了。 “今天还好运气好,凡民没有出事,否则像叶夕晚这种没有医生资格证的人,随意的乱刺,保不齐一条人命就没了,叶夕晚简直就是在拿人命开玩笑!”尹梦涵的声音响起在他耳边。 “她没有拿人命开玩笑,凡民没有出事,也不是因为运气好。”萧靖予道。 尹梦涵吃惊地看着萧靖予,“你在为叶夕晚说话?” “我没有为谁说话,我只是在说事实,好了,我累了,我先送你回去吧。”萧靖予道。 尹梦涵紧抿了一下红唇,刚才萧靖予在说叶夕晚的时候,眼神中并没有以往的那种不屑鄙夷,难道说……靖予对叶夕晚,开始不一样了吗? 不,靖予只能是她的,绝对不能让给任何人! 还有,她要弄清楚,当年救了靖予的那个小女孩,到底是不是叶夕晚! 如果真的是的话,那么她无论如何,都要在真相被发现前,除去叶夕晚! 金碧辉煌二楼处的一间包厢里,包厢的一面墙壁是特殊玻璃,从里面看得到外面,而外面却瞧不见里面。 此刻,一抹颀长的身影正站在那落地玻璃前,之前所发生的那一幕,从头到尾都落入了他的眼中。 “言川,你在看什么?”一道声音,响起在了男人的身后。 男人转过身,微微抬眼,一双桃花眸看向了来人。 “你来迟了,不然倒是能看到一场不错的戏。”楚言川唇角扬起一抹浅笑,宛若春水潋滟。 看着眼前的人,魏池年不禁心中感叹,若是只看这外表的话,谁又能想到,这个男人会是莞城百年豪门楚家的统帅,以残忍和嗜血出名的楚家疯子呢?! 一旦楚言川发起疯来,那场面,看过一次的人,就不会想要看第二遍。 想到言川曾经用着那双白净的手,生生把人的手指一根根拧断的情形,即使是身为医生的魏池年,都仍不住的要打寒颤。 “你说,这里捅下去是什么样的感觉?”楚言川指着自己胸腔锁骨中线第二肋间的位置,那位置正是刚才叶夕晚给吕凡民进行穿刺的位置。 “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你该不会是……”魏池年一个激灵,“难不成你的病又厉害起来了? “最近这段时间,睡得不是太好。”楚言川回道,“不过还在可控的范围内。” “新的药物研发已经在试验阶段了,一旦试验结束,若是如预期那样,多少可以控制一下你的病情。” “控制?不过是活得更久一些。”他说着,眸光流转,“池年,你说我还可以活多久呢?十年?二十年?如果这个世界,没什么可让我留恋的,那么早一点死,和迟一点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魏池年顿时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他明白,言川对死亡的认知,和正常人对死亡的认知是不同的。 在这个男人的眼中,就好像活着或者死亡,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不同。 “你难道就真的没有任何的留恋吗?”魏池年忍不住地道。 “没有。”他轻轻一笑,春山一笑,不过如此。 可是他的口吻,却是那么的肯定至极,就好像,这个世间,没有任何的人事物,可以得到他一丝一毫的眷恋。 如同最精美的冰雕,美丽到让人惊叹,却也冰冷得让人叹息。 ———— 凉园内,言吉恺在接到了手下的汇报后,转头对着傅景凉道,“傅爷,叶小姐进了警局。” “警局?”正在翻看着佛经的傅景凉微微蹙了一下眉头,却没有抬眼,而是继续翻着手中的佛经看着,尽管这些佛经,他早已能倒背如流,“她是怎么进的警局?” 言吉恺赶紧把事情的经过汇报了一遍,说得极尽详细,若是叶夕晚在场的话,只怕自己听着都会诧异。 当傅景凉听到言吉恺说到叶夕晚直接拿着笔杆子,进行穿刺的时候,手上的动作倏然一顿,“成功了吗?” “成功了。”言吉恺道,“不过因为叶小姐现在还只是医学院的学生,并没有医生资格证,所以按规定,她并没有实施这类救治的资格,是会被问责的。” 傅景凉睫毛微颤了一下,左手抬起,手指轻轻地抚上了锁骨中线,第二肋间的位置。 “景凉,气胸穿刺呢,一般都是在这个位置。” 曾经,那个叫“晚晚”的女人,也曾抬手抚上了他的这个位置,“如果情况突然,周围又没有医疗器械的话,那么可以临时找一公分圆孔状的金属管状类的物品,对了,像笔杆这样的塑料管状物也可以,只要质地坚硬,然后下手的话,一定要果决……” “去警局吧。”他合上了手中的书道。 言吉恺应了一声,赶紧去备车了。 叶夕晚在警局做好笔录,走到大厅的时候,就瞧见了言吉恺。 言吉恺恭敬地道,“叶小姐,傅先生让我来接您回凉园。” “不知道言秘书能不能帮我保释一个人?”叶夕晚道,“有个叫温心悦的,是我以前在金碧辉煌的同事,今天我出事的时候,她帮了我,但是现在却被警方这边拘留了。” 叶夕晚并没有具体说明,因为她知道,既然言吉恺来了,那么今晚在金碧辉煌里发生了什么事儿,对方应该早已一清二楚了。 “这恐怕需要叶小姐去外头问傅爷了。”言吉恺道。 “外头?”叶夕晚一愣。 片刻之后,叶夕晚在警局外看到了在车上的傅景凉。 “傅先生,我有一个朋友,我想请你帮忙保释一下可以吗?”她道。 他懒洋洋地看向她,那双艳丽的凤眸中,却尽是凉薄,“我为什么要帮你?” 第二十九章 你也会想要我的命吗 “如果傅先生可以帮我,我会很感激你,若是将来你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也必然会全力以赴。” 他眸光微微一转,“全力以赴?” “是。”她无比肯定地道,温心悦帮了她,她自然要想办法让温心悦在这件事上所受到的影响降低到最小。 傅景凉于是吩咐着车外的言吉恺,“让人去办理保释手续。” 言吉恺应了一声。 “别忘了你刚才答应过的话。”傅景凉盯着叶夕晚道,“我有用得着你的地方,你就要全力以赴。” 叶夕晚的心脏猛然一跳,他的目光,给她一种沉沉的压迫感。 “不会忘的。”她迎上着他的目光,坐上了车子。 车子缓缓地朝着凉园驶去。 “你以前给人做过气胸的穿刺吗?”傅景凉的声音突然冷不丁地响起。 叶夕晚怔了怔,随即用着平静的语气回道,“第一次。” “不害怕?” “没时间去害怕。”她道,听到他问这个问题,她突然有种可笑的感觉,这个男人,他知道什么是害怕吗? 因为他是情感障碍患者,他没有慈悲怜悯,所以也没有悲伤恐惧,自然,也就不会明白什么是害怕了! 一个不懂害怕的人,却在问别人害不害怕?! 他的手倏然地抬起,朝着她的胸前压了下来…… 她下意识的想要推开他的手,可是紧接着,她发现了他手指所在位置,赫然是她胸腔锁骨中线第二肋间的位置,那位置正是今天她给吕凡民进行穿刺的位置。 “是从这个位置刺下去的?”他问道。 “嗯。”她应了一声,满脸的尴尬。 他这算什么?若是想要确定她穿刺的位置,大可以直接用说的,而没必要用这样的方式。 而更让她无措的是,“叶夕晚”该是喜欢傅景凉的,那么现在她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是娇羞无措,还是欲迎还拒啊?! 可偏偏,做出这种动作的傅景凉,面儿上没有丝毫的异样,就好像他做的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动作似的。 “若是这位置稍微偏一些的话,也可以要了那人的一条命吧。”清冷的声音响起,他盯着她问道,“你刺下去的时候,就没想过要他的命吗?毕竟他之前,似乎要对你不规矩吧。” “我是学医的,就算真的想要一个人的命,也不会用这样的方式要对方的命。”她回答道。 “那么如果这个人,换成是我呢?”他的声音,漫不经心地响起。 她的身子骤然一僵,怔怔地听着傅景凉道,“如果今天突然气胸发作的那个人是我,你也会在刺下去的时候,不想要我的命吗?” 刹那间,叶夕晚只觉得脊背处一股寒意骤然间冒上来,瞬间,这股寒意遍及了她的四肢百骸。 会!她怎么会不想要他的命呢?! 她做梦都想要他的命! 她如今接近他,讨好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要他的命! 只是傅景凉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他是发现了什么吗?还是说…… “我怎么可能会想要傅先生的命呢。”叶夕晚努力的不让自己的心跳异样,因为他此刻手掌的位置,亦可以感觉到她的心跳。 他盯着她,片刻之后,收回了手道,“昨晚你喝酒之后的事儿,都还记得多少?” 她微微地松了一口气,“呃……就记得在洗手间门口好像遇见了姜小姐,还有……傅先生你,然后好像放了烟花,再然后就不太记得了。” “后面你蒙住了我的眼睛,还说我的眼睛凉薄,凉薄得好像是谁都无法真正走进我的眼中。”清冷的声音淡淡的说道,语气中听不出喜怒来。 叶夕晚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 “那时候,我……我是喝醉了,所以胡言乱语,做了一些不合适的举动,还请傅先生原谅。”叶夕晚连忙道。 “这个世界上,并不是谁都无法真正走进我的眼中的。”那双仿佛空旷得一望无垠的凤眸,此刻却灼灼地盯着她,“曾经有一个人,走进过。” “谁?”这话,她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是我发誓这辈子都要效忠的人。”他道。 她的身子一僵,垂落在身侧的手,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耳边又一次响起了他18岁跪在她面前所发的誓言——“我傅景凉,这辈子都会忠于宁晚,永不背叛。” 誓言言犹在耳,可是却已经物是人非。 “那人能被傅先生你效忠,真是让人羡慕。”她几乎是要用尽所有的力气,才让这句话从她口中如常地说出来。 “羡慕吗?”他喃喃着,“可惜她死了。” 他说着,执起了她那微微发颤的手。 别再颤抖了,快点恢复正常!她在心底这样对着自己呐喊着,可是却无法去控制双手的这份颤意。 “怎么了,你在害怕?”他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手,“手心出了不少的汗。” “不是,只是……意外,没想到被傅先生所效忠的人,已经死了。”她道。 “叶夕晚,你知道什么是失而复得吗?”他道。 她愣愣地看着他,他的目光就好像是要把她给看穿似的,“我……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 “失而复得,失去又得到,越是珍贵的东西,失去之后再得到,就会越想要紧紧地抓在手中,再不放手。”他薄唇微扬,看着面前这张清秀的容颜,“我想知道,我这辈子到底能不能失而复得。” 而她究竟是不是失而复得的那个人! 刹那间,她只觉得呼吸都仿佛停滞住了! ———— 入夜,叶夕晚却久久难以入眠,失而复得吗? 她重生,又何尝不是一种失而复得呢!上天给了她一次向傅景凉复仇的机会。 她所承受的痛苦,她要百倍千倍的让他来偿还! 只是傅景凉想要失而复得的,又究竟是什么呢?像他这样的人,好像没什么珍视的东西吧,很难想象,他竟也有想要失而复得的东西。 第二天一大早,叶夕晚正在急诊室这边登记病人入院的基本情况,突然有人走到了她身边道,“你是叶夕晚吗?” 第三十章 意外反转 “是。”她的话音才刚落下,一个巴掌便已经重重地甩在了她的脸颊上。 顿时,她的脸颊上一片火辣辣的疼痛,而周围响起了一阵惊呼声。 叶夕晚转头,看向了来人,那是一个陌生的年轻女人,莫约二十来岁的模样,穿着一身时髦的服饰。 对方冲着她骂道,“一个实习医生,也敢给我哥做穿刺,根本就是想要害死我哥吧,之前破坏靖予哥和梦涵姐的感情,现在又来祸害我哥,叶夕晚,你可真够能耐的啊。” 叶夕晚一听这话,顿时猜出了这女人应该是吕凡民的妹妹了。 一旁同事想要帮叶夕晚解释两句,叶夕晚却是微微抬手,阻止了同事,然后跨前一步,右手轻轻抚上了自己被打红的左侧脸颊,湛黑的杏眸,冷冷地看着吕妙桐。 那冰冷的目光,让吕妙桐心底突然升起了一股惧意。 明明被打的是这个叶夕晚,狼狈的也是叶夕晚,但是此刻,她却觉得狼狈的人是她。 “你一个实习医生,也配给我哥做穿刺?我非让你滚出医院不可!”吕妙桐放着狠话。 “原来这个世界上的白眼狼还真多啊。”叶夕晚冷冷一笑,这笑容衬着她脸颊上的红肿,艳丽至极,“那好,下次我一定不出手,你记住了!” 吕妙桐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实习医生,竟然给人一种上位者般的感觉,而她在对方的眼中,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而已! ———— 下午的时候,叶夕晚被医院负责调解纠纷的王主任叫到了吕凡民的病房中。 吕凡民和吕妙桐兄妹俩在病房中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当看到叶夕晚进来的时候,吕妙桐更是冷笑一声道,“王主任,你们医院的实习医生今天上午可是还说我们是白眼狼呢,到底谁是白眼狼啊!” 王主任赔笑,对着叶夕晚道,“夕晚,快和吕先生、吕小姐道歉!” “不必道歉了,上午她不是还说我们是白眼狼吗?她也配说这种话吗?反正她让我哥受了多少的罪,那现在就让她也受受!”说着,吕妙桐直接吩咐着自己的手下,“你们给我狠狠地打这女人,出了什么事儿有我!” “吕小姐,这里是医院,你这何必……”王主任赶紧上前道。 “那又怎么样,就算真打死了,那也是活该!”吕妙桐道。 吕凡民则是懒洋洋地躺在病床上,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叶夕晚看着朝着她围过来几个吕家手下,神色一凛,闪躲了起来,而一旁的王主任则是连连劝阻,但是却没什么用。 吕妙桐甚至还直接把病房的门给关上了,就为了不让叶夕晚逃出去。 “给我打!”吕妙桐嚷着。 叶夕晚狼狈地闪躲着,此时她身边并没有带银针,根本就无法自卫,没一会儿,她摔倒在地上,就在她想要爬起来的时候,吕妙桐的高跟鞋,却是直接踩在了她的手背上。 一股子钻心的疼痛顺着手心,不断地蔓延开来。 叶夕晚强忍着痛,紧咬着牙关。王主任则是连连对着吕妙桐道,“吕小姐,这里是医院,你再怎么样也不能……” “我想要让她怎么样,她就得怎么样!”吕妙桐冷笑着道,“叶夕晚,你上午不是很傲气么,我今天就是废了你这只手,看看你能怎么样!” 吕妙桐脚上的力道越来越大,叶夕晚手上的疼痛,也在不断的加剧着,她的脸色变得苍白,额头沁出了一片汗珠。 吕凡民一副无所谓地看着这一切,虽然是叶夕晚救了他,但是也是叶夕晚让他在众人面前丢了大面子,被废只手,算是便宜她了! 就在这时,吕凡民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手机一听,却随即冷汗淋漓,目光不敢置信的看着被摁在地上的叶夕晚。 “你……你说什么?” “你最好别找那个叫叶夕晚的麻烦,那女人背后可是有傅爷当靠山的!昨天来警局接那女的,就是傅爷身边的私人秘书言吉恺,不过这事儿,你可别让说出去,傅爷似乎并没打算让别人知道!” 吕凡民瞳孔倏然一缩,呼吸急促! 叶夕晚不过是萧靖予的前女友而已,怎么会和傅爷扯上关系! 傅爷?那是在莞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啊! 眼看着自己的妹妹正要让手下直接把叶夕晚的手给折断,吕凡民几乎是凄惨地喊道,“住手!” 紧接着,众人就看到吕凡民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病床上下来。 “哥,你干嘛下床?”吕妙桐一脸诧异,随即道,“你别急啊,今天叶夕晚这手,废定了,看她以后还怎么给人做穿刺!” “你给我住口,赶紧给我向叶小姐道歉!”吕凡民说着,赶紧推开了那几个原本摁着叶夕晚的手下,对着叶夕晚谦卑地道,“叶小姐,实在对不起,是我们有眼无珠。” 那声音,那神情,看起来都像是透着一种害怕似的。 叶夕晚狐疑地看着吕凡民。 而吕妙桐则是一脸不敢置信地道,“哥,你在说什么胡话!” “快道歉!”吕凡民坚持道。 “她配吗?”吕妙桐忿忿道。 配!她配啊!吕凡民心中呐喊着,虽然他不知道叶夕晚和傅爷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傅爷能让私人秘书去警局接她,那就非同一般了啊! “你给我马上道歉,否则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妹妹!”吕凡民的脸色越发苍白,身子止不住的发颤。 “哥,这女人不会是对你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吧,怪不得她有恃无恐呢,这贱人,当初还不要脸的勾引靖予哥……” 只是吕妙桐的话还没说完,一巴掌便已经狠狠地甩在了她的脸上了。 “哥,你打我?”吕妙桐一脸的错愕。 而吕凡民却是根本就没顾得上自己的妹妹,只是诚惶诚恐地对着叶夕晚道,“叶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我妹妹胡说的,你大人有大量原谅她吧,她……她今天要是对你造成什么影响的话,我……我可以赔偿……” 叶夕晚一脸莫名,吕凡民在害怕什么呢?而且为什么他的态度会对她突然变那么多? 第三十一章 也不是不可以 一旁的王主任虽然也被吕凡民的态度给搞懵了,不过还是趁机道,“这件事就先这样吧,夕晚,我陪你赶紧先去骨伤科看看你的手!” 说完,赶紧拉着叶夕晚离开了病房! 等叶夕晚和王主任离开病房后,吕妙桐一脸愤怒地道,“哥,你为什么要帮叶夕晚?我可是在帮你出气啊!” “你懂什么,她不是我们可以去动的人!”吕凡民怒斥道,“你要是再敢去招惹她的话,到时候不止是你受罪,吕家也要跟着一起受罪!” ———— 晚上,叶夕晚回到凉园的时候,就瞧见傅景凉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翻看着佛经。 优雅的坐姿,清隽秀雅的面庞,落日的余晖透过落地窗洒落在他的身上,有着一种说不出的美。 而他翻看佛经的表情,是那么的认真专注,就好像是一个无比虔诚的信徒,在面对着他的信仰似的。 一个无心无情的人,也会有信仰吗?叶夕晚只觉得可笑。 蓦地,傅景凉微微地抬头,那双漆黑的凤眸朝着她看了过来,“过来。” 叶夕晚当即敛下心中所想,乖乖地走到了傅景凉的跟前。 他的视线落在了她一侧红肿的脸颊,以及有着明显淤红的右手手背,眉头微蹙了一下,“痛吗?” 他并没有问是怎么回事,叶夕晚明白,傅景凉八成已经知道医院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还好,已经不怎么痛了。”她淡淡一笑道。 今天吕凡民突然间的态度转变,她也怀疑可能是和傅景凉有关。 正想着,倏然,她的身子一僵,他的手指,已然抚上了她的脸颊,“这伤还真是有些碍眼。” 原本听言吉恺汇报她在医院的情况,知道她挨了吕家的打,他并不觉得怎么样。 但是此刻瞧见了,才觉得刺眼,“叶夕晚,你就没一点自保能力吗?在医院里还能受这样的伤。” 她这会儿只觉得脸颊上,他手指的触感,是那么的明显,“那……那不如傅先生你教我几招,这样就算以后要有人来打我,我好歹也能还击一下。” 他眸色微凝,“你知道我会?” 她心头咯噔一下,糟糕! “叶夕晚”可是不曾见过傅景凉动手的,“我……我也就是瞎猜的,要是猜错了,就当我没说过吧。” “要我教你也可以,只不过我只教今晚。” 她一愣,没想到傅景凉居然真的肯教她。 傅景凉教的招式,简单利落,却也狠厉致命。 她知道,他从来都讲究用最简单的招式,直取对方的要害,要的是一招击倒对方。 就像是森林中的猛兽,一咬毙命,不给对方留下丝毫还击的余地。 叶夕晚看得很认真,以前的她,不是没见过傅景凉出招,但是那时候看,只是在欣赏而已,而现在看,却是在认真地看这每一招的作用和要领。 傅景凉教她的,只是简单的几个招式,然后把招式的要领给她讲解了一下。 但是不可否认,这简单的几个招式,确实是比较有用的,若是别人真的要攻击她的话,那么她可以用这几招脱身,甚至是反击。 在傅景凉说完后,叶夕晚跃跃欲试地站起身,开始练习起了这几个招式。 练习的过程,倒是比她想象中要来得顺利多了,这具身体的柔韧性很好,而且兴许是这几招,以前她就看傅景凉用过很多次,如今一讲解后,倒是有种豁然明朗的感觉。 不知不觉,她很快便上手了,但是这种单独练习,总感觉缺少了点什么,眼神一转,她看向傅景凉。 “要不,傅先生,我们来对一下招试试,也好让我知道,我刚才练习这几招的成果。”叶夕晚开口道。 “你手上有伤。”那双凤眸,是如古井般的幽深无波。 “我用左手,左手没伤。”她摆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 他的身子微动,突然朝着她出了手,她下意识的想要躲开,但是下一刻,一阵天旋地转,她整个人已经被他压在了一旁的沙发上。 而他修长的五指,掐在了她的脖颈上,仿佛只要稍稍用力,就可以掐断她的脖颈。 一种面临死亡的恐惧感,瞬间浮上,只是随即,又渐渐消散,因为他的指间,并没有用力,而且他看着她的目光中,没有杀意。 “我不习惯和人对招,因为和我对招,就要做好死的准备。”他冷然道。 那他现在还不是在和她对招! 叶夕晚故意抬起手,试探性的朝着傅景凉的脖颈探去,“这一招的重点,是不是就是要这样掐住对方的脖子啊?” 说话间,她的指尖碰触到了他脖颈上微凉的皮肤,然后是皮肤下的大动脉……喉结………… 黑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不过他的身子并没有动,而是任由着她的手,最终掐住了他的脖颈。 她的手心中,尽是他的温度,此时此刻,她蓦地竟有种错觉,仿佛自己可以轻易地要了他的命。 “你想要我的命吗?”他的声音倏然响起,打断了她的出神。 她微微一笑,嘴里说着肉麻的话,“我怎么会想要你的命呢,就算要,我也只是想要傅先生你的心而已。” “所以,你是想要我爱上你吗?”他平静地问道,仿佛这句话,对他而言,只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问话。 她却差点被口水给呛着了,“我……哪敢这么想啊。” “如果我说,你可以这么想呢?”他道。 她呆住了,怔怔的看着他。 此刻,两人的手,彼此掐着对方的脖颈,她下,他上。 他垂着眼眸,那长长的睫毛,半遮着眸子,让人看不透他眸底的神色。 挺直的鼻梁,淡雅的薄唇……他的五官无一不精致,就连耳朵都好看得过分。 可惜,有时候越是漂亮的,就越是有毒! “那你……要爱我吗?”她喃喃地问道。 他的眸光幽幽暗暗,似在看着她,又似在透过她看着其他。 清冷的声音,带着异样的低沉,响起在了她的耳畔—— 第三十二章 欲哭无泪 “也不是不可以。” 叶夕晚整个人都傻住了,呆呆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庞。 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一个从来不懂什么是爱的人,竟然说爱她,不是不可以! 何其荒唐,又何其可笑! 偏偏他是用着一本正经的表情说的。 直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叶夕晚整个人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傅景凉到底是怎么回事?总好像重生后,感觉他的一切,越来越偏离她原本的认知。 ———— 吕妙桐住院了,右手粉碎性骨折,就算将来治疗好了,这手也半废了,不能提重物,也无法做一些精细的动作。 此刻躺在医院病床上的吕妙桐脸上尽是扭曲的愤恨,她原本好好的一个人,突然落下了这么一个残疾,基本上等于是灭绝了以后她嫁入豪门大户的可能性。 而且手成了这样子,以后还怎么让她见人啊,她还不成了她朋友圈子里被嗤笑的对象啊! “你最近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吕父问着女儿。 “我哪有得罪什么人啊!”吕妙桐道,“我还不是和平时一样啊。” 前天晚上,她在夜总会也就是和平时一样聚餐k歌,然后喝得醉醺醺的时候,去上洗手间,结果路上就被人给蒙了头套,右手直接被打断了。 从头到尾,对方一句话都没说,她痛得都晕过去了,最后还是夜总会里的人发现后,报了警送她去了医院。 “没得罪人,别人会下这狠手?你再给我想想清楚!”吕父道。 “我已经想得很……”吕妙桐的声音倏然一顿,随即声音尖锐地喊道,“对了,是叶夕晚,一定是叶夕晚!” “叶夕晚,怎么可能?她能把你的手打成这样?”吕父不相信地道。 “听说她以前也在金碧辉煌工作过,那里她熟。而且谁知道她那会儿认识过什么三教九流的人啊,没准她是找人来害我!她一定是嫉恨我打过她一巴掌,还踩了她的手,所以才废了我的手!”吕妙桐恨恨地道,越说越觉得有可能。 “如果真的这个叶夕晚做的,那就废了她的双手!”一旁的吕父道。 “别……”一声惊呼,从吕凡民口中喊出,“谁都不许去找叶夕晚!” “哥,为什么?”吕妙桐不满地喊道。 一旁的吕母也道,“是啊,她都把你妹害成这样了,你难道还要护着这女人吗?” “哥一定是被叶夕晚那小贱人给迷住了!所以才会一再地护着她!”吕妙桐火上浇油道。 吕凡民简直想要抽自己妹妹几个大耳刮子,当他知道妹妹的手被人给弄得废了,其实本能的就想到了可能是因为叶夕晚的关系。 只是幕后之人,却该是……傅景凉才对! 但是这个猜测,他却没法对家里人说,毕竟以家人的性格,很可能会对外说,到时候没准反而更加得罪傅爷。 “我都说了不是你们说的那样,而是叶夕晚她背后有人!”他能说的,最多也就这样了! 吕妙桐直接反驳道,“像她这种下三滥的女人,背后能有什么人啊!哥,你为了保护她,忽然还编这种谎话!” 吕凡民简直欲哭无泪,这是再真不过的真话好不好! 就在这时,萧靖予和尹梦涵来了病房。 萧靖予今天原本是陪着尹梦涵来看望了吕妙桐的,不料却刚好听到了吕妙桐最后说的那句话。 萧靖予当即看向了吕凡民,“凡民,怎么回事,你和叶夕晚……” “靖予,事儿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吕凡民赶紧道,而吕妙桐已经忙不迭地把前因后果给萧靖予和尹梦涵说了一遍。 尹梦涵道,“若这事儿真的是叶夕晚做的,她自然就该付出代价,只不过说她背后有人,倒是不知道这人到底是谁。” 尹梦涵这话,一下子问到点子上了,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吕凡民。 吕凡民哪里敢说啊! 于是越发的让人以为这话是胡说的,是吕凡民看上了叶夕晚,所以才要护着的。 唯有萧靖予,听着这话,脸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 尹梦涵和萧靖予出了病房后,尹梦涵故意道,“妙桐可不是那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人,要这事儿真的是叶夕晚做的,吕家恐怕会让她很惨。” 萧靖予沉默不语。 “靖予,你该不会是打算要帮叶夕晚吧。”尹梦涵突然不安地道。 “你别乱想了,我怎么可能帮她。就算她两只手都被吕家废了,我也不会在意。”萧靖予道。 尹梦涵这才笑了。 两人谈话间,来到了医院的大厅处,突然,在大厅的正门口那边一下子有许多受伤的病人被救护车给带了过来。 显然,应该是发生了一场大事故。 尹梦涵满脸厌弃,有医护人员抬着担架经过尹梦涵身边的时候,病人的身体擦过了她的裙摆,鲜血也蹭到了她的裙子上。 “啊!”尹梦涵叫了一声,眉头蹙起,一脸不悦地道,“我的裙子!” “算了,只是条裙子而已。”萧靖予道。 “这可是限量版呢,现在都买不到了。”她道,“这些人怎么抬得担架啊,也不看看旁边有没有人……” 倏然,她的声音一顿,只因为萧靖予此刻用着一种陌生的眼光看着她。 “你……你怎么这样看着我?”她有些不安地道。 “只是想到当初我和你相遇的时候,那时候,我满身的污泥和血迹,但是你丝毫没有嫌弃,硬是把我拖到了安全的地带。”萧靖予开口道。 “那……那怎么一样呢。”尹梦涵干干一笑,“因为那是你啊。” 萧靖予的眸光微微一闪,“如果换成是其他人,你便不救了吗?” “当然不是啊!”尹梦涵赶紧道,“好了,靖予,我们先离开这里吧,别堵着医院,影响了医护人员他们。” 萧靖予没再说什么,两人走出了大厅,突然,一辆救护车驶了过来,停在了大厅的门口。 担架被推下了救护车,担架上躺着一个满身是血的病人,而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则是跪在担架上,双手按压在伤者的胸口处,不断地在做着心肺复苏。 女人似乎根本不曾注意周遭的情况,眼睛只是盯着担架上的病人,白净的额头处,已经沁满了一层薄汗,她的双手上,尽是血和泥,身上的衣服裤子也都被血泥给弄污了。 是……叶夕晚! 萧靖予整个人怔住了,只是呆呆地看着近在几步之遥的叶夕晚。 第三十三章 你没有丢下我 一瞬间,他的脑海中所闪过的画面,竟然是在那个满目疮痍之处,一只满是血污的小手伸向了他……那是他在眼盲前,眼睛最后所看到的一幕。 担架从他身边擦身而过,被迅速地推向了大厅内,而他的目光,却随着那道身影望去,直至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视野中,他依然还在看着。 “靖予!”尹梦涵喊道,心中的那份不安,在这一刻不断地扩大着。 为什么……为什么靖予要用这样的目光去看着叶夕晚的背影?就好像是在追寻着什么似的。 “啊?”萧靖予这才猛然地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尹梦涵幽幽地问道。 “没什么。”他甩了一下头,甩去脑海中那曾经的一幕幕画面,“走吧,我送你回去。” 他到底是怎么了,刚才那一瞬间,他竟然会把叶夕晚的手,和当初把他从碎石中拉起来的手交叠了起来。 当初救他的人,明明是梦涵啊! ———— 因为一场特大车祸,市一医院这边就近接收了车祸的伤员,急诊室这边忙得不可开交,叶夕晚也忙到了晚上11点多,才算是结束了工作。 在医院进行了一下简单的清洗后,她回到了凉园里。 主屋这边,静悄悄的,佣人这会儿也已经歇下了。 叶夕晚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洗漱之后上了床。 只是即使闭着眼睛,但是今天所经历的那一幕幕抢救的情景,却还是不断地在她的脑海中回放着。 她不是没见过死亡,这段时间在急诊室工作,她也见到过病人在急诊室死亡的。 只是……从来没有在一天内,见过这么多数量的死亡。 医生并不是神,并不是每一条性命都能挽救。也许是因为她自己经历过死亡,所以才会对死亡更加的敬畏吧。 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半夜的时候,她被一阵急促的雨点声给惊醒了。 雨声很大,尤其是雨点砸在玻璃上的声音。 叶夕晚起身,打算要把窗帘拉上,只是当她走到了窗边,正要拉上窗帘的时候,身子却倏然地僵住了。 从她卧室的窗子这边,刚好可以看到在别墅后面的桂花树。 那棵桂花树,是当年傅景凉为她种下的,因为她喜欢桂花香,八月桂香飘,在桂树下小憩,鼻间尽是那缭绕的香气。 而此刻,一抹身影正站在桂树下,在瓢泼大雨中,淋得透湿。 那是……傅景凉! 就算隔着玻璃和雨水,又是在夜色中,她所看到的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但是她也能一眼认出对方是谁。 毕竟,那是她养了17年的人,也是她恨得入骨的人! 只是,傅景凉为什么大半夜在树下?而且看他的样子,并没有要躲雨的意思。 倏然,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身子微微地转了过来,抬头朝着她的方向望来! 叶夕晚的寒毛一下子竖起,直觉在告诉她,他看到她了! 早知道,她就不拉什么窗帘了,她在心中啐道,迟疑了一会儿,这才磨磨蹭蹭地拿了雨伞,走出了卧室,朝着那屋外的桂花树走去。 谁让她现在是“喜欢”傅景凉的人设啊,总不能见心上人淋雨,不管不顾吧。 只不过一路上,叶夕晚故意走得慢悠悠的,巴不得傅景凉再多淋一会儿雨。 一直到出了主屋,叶夕晚这才做出一副急匆匆的模样,打着雨伞,朝着桂花树下的那抹身影奔了过去。 颀长的身子,还是静静的站立在树下,少见的带着一丝颓废的味儿,雨水已经把他淋得透湿,他身上的黑色衣裤,此刻都因为雨水,紧紧的贴着他的身子,倒是把他的好身材勾勒得更加清晰。 叶夕晚奔到了傅景凉的跟前,看着那张俊美的脸庞,在雨水中苍白异常。 现在的他,整个人都充斥着一种破碎感,就像是布满了裂痕的精美瓷器,只要再稍稍一碰,就会彻底的碎裂。 而当那双潋滟又凉薄的凤眸望向她的一刹那,她只觉得心头仿佛“嗵”的一下,被什么给重击了似的。 “你……怎么在这里淋雨?”叶夕晚把雨伞抬高,往前递了递,让雨伞遮挡住了两人的头顶上方位置。 “为什么要来?”他喃喃地问道。 “当然是怕你继续淋雨了,你这样很容易感冒的。”她口是心非地道,其实她巴不得不来。 他定定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做噩梦了。” 亏心事儿做多了吧,所以才会做噩梦,她在心里腹诽着。 “你说,人死了,有可能还活着吗?”他的声音,混合着雨水的声音,穿透着她的耳膜。 她握着雨伞的手倏然一紧,全身的血液,都像是在刹那间冻结了似的,心脏怦!怦!怦地跳动着,越来越激烈。 “这……怎么可能,人死了就死了,不存在了,又怎么可能还活着呢。”她尽量用着平静地声音说着,心中则不断地对自己说,他不可能会发现她就是宁晚的,毕竟重生这种事情,太玄幻了。 “真的不存在了吗?”他缓缓的抬起手,那湿漉漉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 叶夕晚的脑海几乎一片空白,所能感觉到的只有他手指的冰凉。 直到他的声音再度涌入她的耳中,她才回过神来。 “你有什么心愿吗?” 心愿吗?她怔怔的看着他,她的心愿是他以命抵命!可是现在,她能说的只能是——“我希望你可以回屋里,别生病了。” “好。”他应了一声,还真的朝着屋子里走去。 她一愣,赶紧跟上了他的脚步,他这算是干嘛?实现她的心愿吗? 一进屋内,她才收起雨伞,下一刻,就已经被拥入了一具湿漉漉的怀中。 他紧紧的抱着她,身上的雨水也沾湿着她的衣服。 “别丢下我……”呢喃的声音,似隐隐地带着一丝恳求。 “我……我没丢下你啊,我不是和你一起回屋里了嘛。”叶夕晚一脸的莫名。 他缓缓的抬头,双眸定定的凝视着她,唇角缓缓地扬起了一抹纯净至极的笑容,“是啊,你没有丢下我。” 第三十四章 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叶夕晚被傅景凉那抹纯净的笑容给怔住了,即使明知道,他的笑容全都是假的,不过是他牵动嘴角的肌肉所展现出来的。 但是却还是会忍不住的暗暗惊艳。 牵着他的手,她带着他回他的卧室。 这会儿的他,异常安静,乖乖地跟着她的脚步,倒让她有种回到过去的错觉。 以前,她也总是这样牵着他的手,而他……便一直跟着她,像极了乖巧又忠心的狗狗。 只可惜,他从来都是凶残嗜血的狼,只是她一直没看清而已。 进了卧室,她道,“你身上都湿透了,先洗个热水澡吧,不然会生病的。” “好。”他微微颔首,只是在快要走进浴室的时候,突然转头盯着她,“别离开。” “当然。”叶夕晚甜甜一笑,满脸的殷勤。 等到浴室门关上的那一刻,她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敛去。 傅景凉今天到底做了什么噩梦呢?竟然会因为一个梦,大半夜的跑去淋雨。 难不成是什么可怕至极的梦?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她的手上,还残留着刚才牵着他的手所留下的触感。 从小时候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便牵着他的手一路走,而这一牵,便是那么多年。 在她刚收养他的时候,那时候,他倒是经常会晚上做噩梦,而做的噩梦,倒是都和火有关,但是具体梦见了什么,他却又不曾说过。 那时候,她还常常会半夜搂着他,哄着他入睡,“凉凉不怕,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的!” 然后他会在她的怀中,乖乖的睡去,而她会一直抱着他,直至天明。 “在想什么?”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出神。 叶夕晚猛然回神,看着眼前穿着一身白色浴袍的傅景凉,赶紧道,“没什么。”她怎么又想到和他的过去呢? 过去越是温馨甜蜜,只会让她越觉得曾经的自己有多傻! “那么我先回房休息了。”她道。 “我还没让你离开。”他径自从一旁的床头柜上取了一本童话书递给她,“照着念。” 叶夕晚吐槽,又要她念童话故事啊!虽然她内心是一百个不愿意,不过现在也只能乖乖念。 她坐在沙发上,翻开书,开始念起了上面的文字。 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傅景凉并没有躺到床上去,而是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两人的身子挨得很近,她只要稍稍动一下胳膊,就能碰触到他的身体。 她不停地念着书中的故事,而他则像一个安静的聆听者。 不知道过了多久,叶夕晚只觉得肩膀一沉,随即全身僵硬了起来。 不是吧,傅景凉竟然把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那微湿的发丝贴着她的脖颈,带来一种酥酥、痒痒的感觉。 “你的身上有股血腥的气味,是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她楞了一下,想了想道,“大概是今天医院收了许多车祸重伤的病人,在抢救地时候沾了不少病人的血。” 只是她都已经清洗过了,他还能闻到,这是什么鼻子啊! “有死人吗?”他道。 “有,送来的时候,有5个已经死亡了,抢救的时候,又死了3个,还有好几个重伤的,还得看手术后能不能挺过来。”她回道。 “人死后,是会一切成空呢,还是会去找害死他们的人?” “你是说他们化成厉鬼,去找车祸的罪魁祸首吗?”她问道。 “厉鬼?”他低低地喃喃着,“我倒希望厉鬼来找我。” 叶夕晚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傅先生是在说笑吗?” 耳边,仿佛传来了他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继续念故事,我想听你念。” 她于是继续翻着页,念着书上的文字。 他靠着她纤薄的肩膀,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那暖暖的气息,还有清悦的声音,令得他的身体一点点地放松着,就像是陷入了一片恍惚中。 有个声音在遥遥地对着他说着,“凉凉不怕,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的!” 那个人,总以为他是害怕噩梦,可是却不知道,他真正怕的,是再也见不到她! ———— 叶夕晚没想到,自己念着童话故事,竟然念到睡着了,就和傅景凉这样互相依偎着坐躺在沙发上一夜。 第二天上班,半个肩膀都像是麻掉了似的。 中午的时候,她在医院的走到上遇到了萧靖予。 萧靖予看着眼前的这张容颜,这些天,他的脑海中,总会闪过她用着笔杆子穿刺进吕凡民胸口的那一幕,那样的果断干脆,而又……专注! 就像昨天,他看到她跪在担架上,拼命地给垂死重伤的病人做着心肺复苏。 那时候,她的眼中只有着病人,而她那沾满着血和污泥的手,在他眼前,好似不断地和曾经地震中,那朝着自己伸过来的手在交叠着……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救自己的人是梦涵,但是为什么他看着叶夕晚的手,却会想到了那只小手呢…… 就在叶夕晚打算要绕过萧靖予的时候,他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我问你,吕妙桐的右手,是不是你找人弄断的?” 叶夕晚扬眉,“怎么,她的右手断了吗?” “右手粉碎性骨折,甚至这手就算治好了,也会落下残疾。”萧靖予道,“她只是为她哥哥抱不平而已,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叶夕晚嗤笑一声,“我救了她哥哥,她有什么不平好抱的?更何况,你凭什么觉得就是我做的?” “到底是不是你?!”萧靖予逼问道,扣着叶夕晚手臂的五指,在渐渐收拢着。 手臂上传来一阵痛意,但是此刻,她却不会在萧靖予面前露出半分痛色。 “萧靖予,你并没想要相信我的话,那又何必来问我呢?你只不过是想要听到你想听的答案而已。”她嘲讽着道。 “你又怎么知道,你说了真话,我不会相信呢?”他反问道。 “如果我说的,你真的相信的话,那么当初,我说谁推谁下水,还未可知的时候,你为什么不信?”她好笑地道。 他的脸上顿时一阵狼狈,“我……我那是……” “因为你相信了尹梦涵说的话,不是吗?她说是我推她落水的,你甚至连调查一下都不曾,就信了,还逼着我给她磕头道歉。受害者,反而要向加害者道歉?这个天下,还有更好笑的笑话吗?” 第三十五章 那一个“晚”字 这一声声的质问,只让萧靖予越发的难堪,想到曾经他命人强压着她,逼她跪下磕头道歉的那一幕,他的心中不知怎么的,泛起一种自己都无法去形容的酸痛。 “当初的事情,我可以道歉。”他迟疑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这也是第一次,他在她的面前,放低了姿态。 “可以啊,那你现在给我跪下磕三个头,再让尹梦涵来我面前,跪下磕三个头,我或许会考虑接受你们的道歉。”叶夕晚道。 萧靖予的脸色一变,“叶夕晚,你别太过分了!” “我过分?”她似听到了一个好笑的笑话似的,“萧靖予,你和尹梦涵所做的事情,远比这要过分得多!” “落水的视频,以你的能耐,并不难找到,但是你却压根就去没找。” “你觉得逼一个受害者磕头下跪,一句轻飘飘的‘我可以道歉’就能算了吗?并不是任何伤害,你萧靖予一句道歉,就能算了的!” 她说着,猛地挣开了他的手,冰冷的杏眸中是绝然的冷傲,“萧靖予,总有一天,你会付出代价。” 说完,她抬步离开,而他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她的声音却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中。 总有一天……你会付出代价! 而他所付出的代价,又会是什么呢? 这一刻,他竟不像以往那样的笃定,笃定像叶夕晚这样一个小人物,根本就不可能让他付出任何的代价。 若是有一天,真的到了他该付出代价的时候,那么他是否会因为以前的这些事儿,而后悔呢? 他……竟是如此的不确定! ———— 晚上8点多的时候,叶夕晚回到凉园的时候,看到傅景凉的时候,他面色带着一抹微红。 她抬起手探向了他的额头,“你发烧了。” 傅景凉身子一顿,目光直直地看向着近在咫尺的人。 刚才这一瞬间,他竟然没有任何的防备! 若她的手中有把刀的话,那么此刻,已经足以让他毙命了。 “应该是昨晚淋雨的关系吧,你今天有吃过药吗?”叶夕晚问道。 “只喝了你那中药方子的两剂药。”他回道,看着她的目光,越发的幽深。 “那个方子只能治疗头痛,对感冒发烧没什么用。”她道,“你等一下,我房间里有感冒药,我去给你拿过来。” 她说着,快步地走出了书房。 他抬起手,轻轻抚过刚才被她触碰过的额头。 叶夕晚回到了房间,找出了感冒药。 刚才在书房里,她是故意去探向傅景凉的额头。 他这人素来不喜旁人的碰触,但是刚才她那样做,他却是任由着她的手贴在了他的额头。 那么很可能,傅景凉是真的对“叶夕晚”不太一般了,难道是傅景凉喜欢上了“叶夕晚”? 只不过这种想法在她脑海中一掠而过,就随即被她否决了。 傅景凉是患有情感障碍症,没可能会喜欢上什么人的。 只能说,傅景凉现在是对她有“好感”吧,愿意让她靠近。 不管怎么样,这对她而言总是好事,只要不断地把这份“好感”累积,那么将来,她就会慢慢的成为他信任之人吧。 等到了那个时候,她也要他尝尝被人背叛的滋味,要把曾经她给予他的那些,统统收回! 叶夕晚拿着药,来到了傅景凉的房间。 映入眼帘的,却是他正在换睡衣的身影。 她下意识地想要背过身子,却在看到了他背上的某处后,失声道,“你的背……” 虽然她曾经和他上过床,但是那一次,她只顾挣扎,根本就没留意过他的后背。 直到此刻,因为他脱去衣服,整片后背呈现在她的眼前,她才看清那原本该是光洁的后背,此刻在左肩下方的位置上,却是有着一个印记。 一个“晚”字! 叶夕晚情不自禁地走近了几步,然后发现,这个字,并不是刺青之类的,而应该是……烙印烙下的,所以这块皮肤,会呈现凹凸感。 “只是一个印记而已。”傅景凉淡淡的道,继续开始解开裤子的皮带。 叶夕晚怔怔的看着这个“晚”字,过了好一会儿才猛地转过身子,背对着傅景凉,怕他会看到她复杂的神色。 为什么他的肩上会有这样一个“晚”字?! 她当年死后,他接掌了宁家,在莞城,又有谁能给他烙这个印记,只能是他自己心甘情愿烙的。 这个“晚”字,是指宁晚吗? 烙印以前通常是在动物或者奴隶身上烙下,不像刺青那样容易去掉,烙印是难以磨灭的,除非把那整块皮都给掀了。 那他烙下这个“晚”字,又代表着什么呢? “药呢?”他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她这才转过身,把手中的药递给了他,“两种药各吃一片。”然后又去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傅景凉接过药,合着水吞咽了下去。 而她,有些怔忡地看着他。 明明当初,是他害死她的,但是为什么他却又总是做出一副多怀念她的模样,在她死后,他又在肩膀上烙下一个“晚”字,到底是为什么?! 还是说,这是他对她的愧疚呢? 可是像他这样的人,可能会有愧疚吗?更何况,他的愧疚,于现在的她而言,已经没有丝毫意义! ———— 尹梦涵看着手机中电子邮箱里发过来的资料,这些资料,全都是关于叶夕晚的资料,也是她秘密让私家侦探所调查出来的。 当她看到资料上那关于叶夕晚10岁的时候,曾经在鹿城经历过一场地震,并且住院治疗一周的资料后,她的瞳孔不禁一缩,就连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微微地颤着。 资料上所附上的那张小女孩的照片,赫然和她记忆中的那张脸,在交叠着。 就是……这张脸!这张她忘不掉的脸庞。 那时候,地震发生,她亲眼看着这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女孩,用着一个残破的小板车,推着一个少年在拼命地往前走着。 当时那小女孩的身上,全是尘土砂砾和血,而小板车上的少年,已经是半昏迷的状态了。 终于,那个小女孩体力不支地倒在了地上,身下是一片血迹。 然后有个年纪大的婆婆,冲过来抱着小女孩,喊着医生跑开了,她走了过去,带着好奇地看着躺在板车上的少年。 却不想这一好奇,改变了她的命运。 第三十六章 海报 几天后,有人登门拜访,说是谢谢她救了他们家的少爷。 而直到那时,她才知道,原来这个少年,是萧家的大少爷。 她于是就这样顶替了这个“恩人”的身份,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她不想再过贫穷的生活,只有靠着萧家,靠着靖予,她才能过上自己想过的生活! 若是一旦靖予知道真相的话……想到这里,尹梦涵一阵冷汗,不,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让靖予知道真相!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尹梦涵手中的手机,差点摔在了地上。 她赶紧收起手机,去开了门,却是萧靖予来了。 “靖予!”她一下子扑进了萧靖予的怀中。 “怎么了?”萧靖予奇怪地看着怀中的人,“你怎么在发抖,很冷吗?” “只是……刚才小憩的时候,做了一个噩梦。”尹梦涵喃喃着道,“我梦见你不要我了!” “我怎么会不要你呢。”萧靖予道。 “那如果当初救你的人是别人,而不是我,你还会和我在一起吗?”她急急地道。 “你怎么又在问这种傻话,根本就没有那种如果,事实是你救了我!”萧靖予疼惜地道。 “你爱我吗?”尹梦涵抬起头问道。 萧靖予不知怎么的,脑海中竟然一下子闪过了叶夕晚的那张脸,她弹奏钢琴耀目的模样,她口口声声说着要他付出代价的冰冷绝然,还有她救治病人时候那专注的模样,以及沾满着血和泥的手…… “靖予?”尹梦涵的声音带着一抹焦急。 萧靖予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尹梦涵道,“我当然爱你了。”是的,他爱的是梦涵。 就算他和叶夕晚交往过,但是那不过是和梦涵置气而已。 “那不如我们订婚吧。”尹梦涵道。 萧靖予一愣,“订婚?” “难道你不愿意?”尹梦涵紧张地道,只有订婚,她才能真正安心。 萧靖予轻垂眼帘,片刻之后道,“好,我们订婚!” —————— 萧靖予和尹梦涵要即将要订婚的消息,一下子冲上了热搜,成了全城热议的话题,也惹来不少人的羡慕。 而尹梦涵越是被羡慕,叶夕晚倒越是被人同情可怜了,因为郁芳芳和叶芷玲在医院里不遗余力地“宣传”,医院里倒是有不少人都知道,叶夕晚曾经和萧靖予交往过三个月。 叶芷玲还特意跑到了她面前,一副得意模样,“萧靖予要和尹梦涵订婚了,我早说了,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真的被萧少这样的人看上呢!” 叶夕晚淡淡一晒,“你这得意的样子,不清楚的人,还以为是你和萧靖予要订婚了呢。” “你——”叶芷玲瞪着叶夕晚,突然一笑,“你还不知道吧,萧靖予可是把市中心最高大厦的外立面租下,放了尹梦涵的海报,而海报的标语是——‘一眼万年,今生只愿守护你!’萧靖予想要守护的人,只有尹梦涵,你叶夕晚什么都不算!” 只是让叶芷玲失望的是,叶夕晚并没有露出分毫伤心的模样,只是似笑非笑地道,“说完了吗?说完我还要工作。” 叶芷玲自讨没趣,看着叶夕晚离开的背影,恨恨地道,“还真是会装。可惜,再怎么装也没用,叶夕晚,你注定是那个富贵犹如昙花一现,只会为叶家带来灾难的灾星而已!” 而她,才是叶家真正的贵女,将来可以让叶家满门富贵,甚至是——贵不可及! 叶夕晚下班的时候,去书店买了一些医学的书籍,当她经过市中心的那标志大厦的时候,看到了尹梦涵的海报。 海报上,果然如叶芷玲所说的,写着,“一眼万年,今生只愿守护你!” 叶夕晚仰头看着那海报,唇角扬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曾经那个小小的叶夕晚,用自己的半条命,守护了萧靖予。 可是到头来,萧靖予却要用一生,去守护一个坑害诬陷,甚至是……“杀”了叶夕晚的人。 尹梦涵所制造的那一场“落水”,其实已经让那个爱着萧靖予的叶夕晚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了! 心口处,传来一丝隐隐的疼痛,她抬起手,轻轻地抚上了心口的位置,这是这身体所残存的感情呢?还是她在为曾经的那个叶夕晚不值呢? 此刻的她,只是专注地看着那张海报,并未注意到不远处的马路上,有一辆宾利车正在朝着她所在的路口方向缓缓驶来。 车子,因为前方的红灯,而停了下来。 而此刻,车内傅景凉地目光正看向着站在路口处的叶夕晚。 他的视线,随着叶夕晚视线的方向,看到了大厦外立面屏幕中尹梦涵的海报,以及海报上的那一条标语。 “是叶小姐。”就在这时,言吉恺也看到了叶夕晚,只见有人急急的跑过来,想要赶在绿灯前穿过斑马线,却重重地撞上了叶夕晚。 叶夕晚顿时被撞得膝盖着地。 “你神经病啊,站着不动!”对方恶人先告状的骂了一句,然后匆匆地跑开。 叶夕晚皱皱眉,有些踉跄地站起身,只觉得膝盖处传来隐隐的刺痛,怕膝盖这里是已经摔破皮了。 车内,言吉恺见状道,“傅爷,要让叶小姐上车吗?” 傅景凉看着叶夕晚又一次地抬起头,看向尹梦涵的海报。 傅景凉收回目光,淡淡的道,“不必。” 红灯转成了绿灯,宾利车缓缓的前行,傅景凉缓缓的合上了眸子。 叶夕晚看的,是尹梦涵呢,还是尹梦涵身后的……萧靖予?! 当萧靖予这个名字在脑海中划过的时候,一种莫名的烦躁感涌起,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那是一种他全然陌生的感觉。 ———— 叶夕晚回到凉园后,就瞧见傅景凉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傅爷。”叶夕晚一拐一拐的走上前打着招呼道。 他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膝盖上,“受伤了吗?” “不小心摔了一跤,应该是破了点皮,一会儿上点药就好。”她道。 “在这里上药。”他道。 叶夕晚愣了一下,随即应道,“好。”反正这位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佣人拿来了药箱,叶夕晚慢慢的把自己的裤管卷起。 膝盖处果然是破了皮,还渗出了血。 叶夕晚从药箱里取出了碘伏,低着头,开始清洁起了伤口。 傅景凉视线落在她的伤处,只觉得有些刺目。 “你真的已经不爱萧靖予了吗?”清冷的声音,冷不丁的响了起来。 第三十七章 别骗我 叶夕晚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了傅景凉,顿时她的双眼,对上那双深邃的凤眸。 只是和平时那种一片荒芜的感觉不同,此刻他那双眸子中,却像是有着一些什么似的,只是她却看不明白。 “对,不爱了。”她回答道。 “因为他爱的是尹梦涵吗?那如果他不爱尹梦涵的话,你会爱他吗?”他道。 叶夕晚皱楞了一下,不明白他突然问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说,我可以让萧靖予取消和尹梦涵的订婚,让他们两人就此分手,那么你会爱萧靖予吗?”他淡淡的说着,就好像这对他来说,也只是一件随手就能达成的事儿似的。 叶夕晚呆住了,这个男人想要干嘛?要成全“她”曾经的爱情吗? 以她对他的了解,他对旁人感情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关心的啊!可是现在却…… “我不会。”她道,“萧靖予爱的人并不是我,我又为什么还要再爱他呢?” “那如果他爱的人是你,你就会爱他?”他的目光,看似漫不经心,却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 “也不会,我曾经和傅爷你说过,我对他已经没有一点感情了,我现在爱的人,是傅爷。”她道,这话半真半假。 “是吗?”他突然站起了身,走到了她的跟前,从她的手上拿过了浸过碘伏的棉签,在她有些意外的眼神中,弯下了身子,帮她继续清洁着伤口。 她的腿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别动。”他的左手,扣在了她的小腿肚上,固定住她腿的位置。 而他的右手,继续拿着棉签,轻柔地在她的伤口处擦着。 叶夕晚此刻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傅景凉,摸不清此刻他亲自动手为她上药,到底是什么心思。 倒是一直在一旁的言吉恺,满脸的愕然。 傅爷给叶夕晚上药了?! 若是让别人知道的话,只怕会惊呆一片人吧。 空气中,一片寂静。 直到傅景凉那清冷的声音打破这份寂静。 “叶夕晚,如果你心中爱的人是我,那么就不可以再记挂着其他人,若是做不到的话,那么就别爱我。” 她一个激灵,连忙表态,“我心中当然没有其他人了。我爱的,只有傅爷一个人。” “不管我曾经做错过什么事情,你都只爱我一个人吗?”凤眸轻抬,两人的视线,这会儿几乎平视。 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脸庞,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一下子变得剧烈了起来。 此刻,两人的脸距离极近,她可以轻易的看清楚他的每一根睫毛,看清他瞳孔中自己的脸,感受到他温润的呼吸。 “是,不管你曾经做错过什么,我都只爱你一人。”她面不改色地说着谎言。 他笑了,浅浅的微笑,看上去是那么的赏心悦目,只是……她却明白,他的笑容,其实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不过是他刻意牵动肌肉的假象而已。 “别骗我,骗了我的后果,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所以……别骗我。”他低喃着道。 那如同小提琴般优美悦耳的声音,却像是带着无尽的危险,让她有种胆颤心惊的感觉。 直到傅景凉给她上好了药,离开了客厅,叶夕晚还有点回不过神来。 书房内,傅景凉问着言吉恺,“市中心尹梦涵的海报是怎么回事?” 言吉恺楞了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今天在路边看到叶夕晚的时候,对方可不正在看着尹梦涵的海报么! “是萧家的萧靖予要和尹梦涵订婚,所以高调的放了这张海报,海报上还有标语,‘一眼万年,今生只愿守护你!’”对于最近城内热搜的话题,言吉恺自然也知道一二。 一眼万年……傅景凉的睫毛微颤了一下,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人,可以一眼万年的。 “撤了。”他淡淡的道。 “什么?” “把那海报撤了,有点碍眼。”他的眼前闪过着叶夕晚站在路口,专注看着那外立面海报的模样,还真的是……有些碍眼呢! “是。”言吉恺应着。 ———— 尹梦涵这几天因为和萧靖予要订婚的消息传出,再加上在市中心的地标建筑物大厦外立面放了海报的关系,所以风头正盛。 演播室内,尹梦涵面带微笑地回答着主持人关于她和萧靖予相爱的各种问题,她也乐得在节目中撒狗粮。 “据我们所知,萧靖予先生为了这次的订婚,特意在我们莞城的地标建筑外立面投放了尹小姐您的海报,还有那句最近被全城女孩们所挂在口中的浪漫金句,‘一眼万年,今生只愿守护你!’请问这句话,是有什么意义吗?”主持人问道。 “的确是有其含义的,因为当初靖予说,在他看到我的第一眼时,便在心中决定了要守护我一辈子,所以这次这海报上的话,也是他特意加上去的。”尹梦涵带着几分炫耀般地道。 “还真是让人羡慕的爱情,另外我们还听说了这海报是要在地标大厦这里放上一年……”主持人的话还未说完,突然一个工作人员快步走进了演播室,在主持人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主持人的面色微微一变,然后带着几分尴尬地看着尹梦涵。 “怎么回事?”尹梦涵问道。 “是这样的,尹小姐,就我们刚才所接到的消息称,现在地标大厦那边有关尹小姐您的海报已经撤下了,并且地标大厦那边表示,以后不会再放尹小姐的海报,请问尹小姐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这话一出,现场一片哗然,尹梦涵的脸色也是骤然一变,“怎么可能!” “可这是事实,我们可以连线我们在地标大厦那边的现场工作人员。”主持人说着,让人进行了连线。 过了几分钟后,在演播室正前方的大屏幕上,果然出现了地标大厦的外立面,只是原本外立面屏幕中所放尹梦涵的海报,这会儿已经被其他的广告给取代了。 尹梦涵满脸震惊地看着现场连线的屏幕,脸上红白交错着,海报被撤,刚才她所撒的狗粮和说着海报背后的意义之类的话,简直就像是生生的在打脸似的。 “我……我想先休息一会儿。”尹梦涵说着,也不顾主持人说什么,匆匆的走到了后台处。 经纪人此刻急匆匆的走到她身边,“梦涵,这是怎么回事?你和萧少的订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儿吧。” 第三十八章 胆颤心惊的故事 尹梦涵紧紧抿着红唇,她绝对不会让她的订婚,出任何的意外! 而另一边,萧靖予在知道了同样的消息后,一阵错愕,“撤下来了?可是我和大厦那边签订了一年的租约合同啊,他们就不怕赔付违约金吗?” “萧总,那边的负责人说,愿意按照合同赔付违约金,但是这海报却一定要撤下来。”萧靖予的秘书回道。 萧靖予楞住了,“原因呢?他们要撤下海报的原因是什么?”那违约金可不少啊。 “他们说,是宁越集团那边要求他们撤下海报的。”秘书道。 “宁越集团?”萧靖予眉头一皱,他们萧家何时得罪了宁越集团? 而想到宁越集团背后那位傅爷,萧靖予不禁打了个冷颤,那个男人,他倒是曾经在一次宴会上见过一次。 漂亮精致得如同上帝的杰作,但是那双眼睛,却像是不带有人类的感情似的,给人一种不像真人的感觉。 倒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祗,不属于这尘世间,只以旁观者的身份在看着人间的百态。 傅景凉——那是莞城最最冷情的男人,也是萧家惹不起的人! 撤下海报的命令,会是傅景凉所下的吗?可原因呢?又是什么? 萧靖予怎么都想不出原因,而当尹梦涵得知是撤下海报是因为宁越集团时,更是傻眼了。 想了半天,两家人也没想出到底哪儿得罪过宁越集团。 ———— 尹梦涵的访谈,因为当时的意外,第二天又重新录制了一下。 而海报被撤下来,萧尹两家也是一致对外宣布是因为家里长辈希望低调一些的原因,总算是在大众面前糊弄过去了。 萧靖予私下安慰着尹梦涵,“好了,我保证,一定会给你一个盛大的订婚宴的,不过这傅景凉,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要撤海报,所以我们最近还是先低调一些为好。” “嗯,我明白的。”尹梦涵乖巧地应着,“靖予,海报有没有被撤不重要,我真正在乎的是你,只要你爱我,真的会护我一生一世,那我就知足了。” “我当然会!”萧靖予承诺道,“我会一辈子都对你好的!” 尹梦涵满意一笑,抱住了萧靖予,主动献上了自己的红唇,她要萧靖予永远都是她尹梦涵的。 等到萧靖予离开后,经纪人过来问尹梦涵,“梦涵,三天后的公益拍摄,我们已经联系好了市一医院这边,他们也愿意给予场地和指导医生、实习医生进行配合。” “市一医院?”尹梦涵美眸微微一眯。 “怎么,有问题吗?”经纪人问道。 尹梦涵唇角扬起,“没问题,就市一医院好了。” “阿嚏!”市一医院中,叶夕晚打了一个喷嚏。 “怎么,感冒了?”有同事问道。 “没有,就是……这几天有点没睡好吧。”她回道。 “那你可得好好保证睡眠质量,否则容易工作出错。”同事提醒道。 “我知道了。”叶夕晚应着。 她也想要保证睡眠啊,但是这几天,傅景凉天天让她大晚上的去他房间里念那些童话故事,她想要好好睡一觉都不容易。 晚上,果然傅景凉又把她喊到了他的卧室中。 叶夕晚一进房间,就看到傅景凉坐在沙发上,穿着一身睡衣,头发微湿,显然是刚沐浴好没多久,而他的手上,拿着一本书正在看着。 当叶夕晚走近时,傅景凉抬头看向了她。 洗完头的他,刘海覆在了额前,也遮挡了他一部分的眉眼,倒是让他看起来好似年轻了一些,那双凤眸所给人的压迫感,也减轻了不少。 这样的他,让她想到了他大学那会儿的模样,当年,他大学的时候,不知道多少女生拜倒在他的校裤下,而他——却只跪她一人。 只可惜,一个人就算跪在你的面前,却也不代表他对你的心有多真。 “你来了啊,刚才倒是看了一个还不错的故事,你念念。”他开口道,把手中的书递到了她的面前。 她接过,这才发现,他所看的书,并不是他平时看的佛经,也不是他每晚让她念的童话书,而是——聊斋志异! “就从这页开始念起吧,刚看到这里。”他道。他把书递给她的时候,是摊开状的。 她看了一下最上方这个小故事的名字,是长清僧。 对于聊斋志异,她所熟悉的,也就是那几个别人耳熟能详的故事,从没完完整整地看过整本书。 而此刻,傅景凉看的还是个文言文版本的。 叶夕晚于是开始念起了书上的文字:“长清某僧,道行高洁,年八十余犹健。一日,颠仆不起,寺僧奔救,已圆寂矣……” 她念着,而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隐在刘海后的凤眸,在看着她。 叶夕晚越念,却是越心惊,这个故事讲的是一个老僧死后,竟在一个纨绔子弟身上还魂。 傅景凉为什么让她念这个故事,难道说他…… 不,不可能!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就算真的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的,这不过是一个凑巧罢了。 她在心中这样自我安慰着,努力的保持着自己的冷静,继续念着这个故事。 当故事终于念完的那一刻,她这才发现自己拿着书的手心中,已然全都是汗了。 “你很紧张吗?”傅景凉的声音,漫不经心地响起。 “有点紧张,毕竟这是文言文,怕会念得不好。”叶夕晚回道。 他起身,把书抽回,然后执起了她的手,抚上了她的掌心,“手很冷,而且出了不少的汗。” “大概是因为紧张的关系吧。”她道。 他轻垂着眼帘,然后拿着一块帕子,擦拭着她的掌心,“那你觉得这个故事有意思吗?” 叶夕晚回道,“我是学医的,相信科学,所以对这些怪力乱神的故事并不敢兴趣。” “是吗?我倒是觉得还有些意思。”他说着。 擦拭完了她手心中的汗,他收起了帕子,只是他的手,却并未松开她的手,而那双凤眸,直直地盯着她,“你说,一个人的灵魂,真的可以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吗?” 第三十九章 尹梦涵的报复 刹那间,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几乎要跃出嗓子眼了,他的目光,仿佛要把她整个人都给看穿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张开干涩的唇瓣,“我……只相信科学,人死后,应该就什么都没了。” 他睫毛微颤了一下,眼帘轻垂,似在想着什么。 片刻之后,他道,“好了,你回房去吧。” 叶夕晚如蒙大赦,转身朝着房间门口走去。 只是当她快走到门前的时候,他的声音倏然响起,“对了,萧靖予为尹梦涵在地标大厦投放的海报被撤了,这件事你知道吗?” 她脚步一顿,转头看向了他,“知道,最近这几天医院里挺多人在聊这事儿的。” “那么你觉得,这事儿是好事呢,还是坏事?”他盈盈浅笑,倒像是只是随意的在问,但是那目光,却是紧紧地盯着她。 “看是什么人站在什么立场了,对我而言,无所谓好事还是坏事,毕竟是于我无关的事。”叶夕晚回道。 “很好,以后也别忘了这句话。”他道。 当叶夕晚走出房间后,偌大的卧室,只剩下了傅景凉一人。 他重新坐回到了沙发上,拿起了那本聊斋志异,看着叶夕晚刚才念过的那个故事。 “是你吗……”低喃的声音,飘散在房间中。 ———— 三天后,尹梦涵来到了市一拍摄公益片,而叶夕晚等不少实习生,则是负责协助拍摄,当一下公益片的群演。 地点选在了急诊室的大厅这边,尹梦涵这会儿已经换上了一身医生的白大褂,一头长发束起,妆容也比平时要淡一些,显然是为了贴合医生这个角色。 因为接下来要拍心肺复苏的镜头,于是尹梦涵道,“李主任,心肺复苏我还不是太会,我想请你们这里的医生教我一下,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李主任忙道,正要喊个人过来教,尹梦涵却是先一步道,“那么就让叶夕晚叶医生来教我好了。”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叶夕晚的身上。 尹梦涵浅浅微笑,“叶医生,你不会不愿意吧。” 叶夕晚淡淡的道,“尹小姐要学,我当然可以教。” 说着,她走上前,把心肺复苏的要领和尹梦涵讲了一遍,并且现场在假人的身上示范了一下。 只是之后要尹梦涵示范的时候,尹梦涵却是道,“你说的要领我都记住了,不过刚才你的示范动作,我有点没看清楚,不知道叶医生是否可以再示范一次呢?” “好啊,没问题。”叶夕晚爽快地答应着。 于是又是一遍示范。 但是当示范完毕后,尹梦涵依然说着,“抱歉,我没看清楚,还请你再来一遍吧,可以时间长一点,让我看清楚一些。” 就这样,一遍两遍三遍……就算是再不明白的人,这会儿也反应过来,尹梦涵这是故意在整叶夕晚。 再一联想到之前医院里还传过的“新闻”,叶夕晚曾经当过萧靖予三个月的女朋友,顿时不少人都对叶夕晚投以同情的目光。 当然,也有一些幸灾乐祸的,譬如叶芷玲和郁芳芳,只巴不得尹梦涵可以更加的折腾叶夕晚。 叶夕晚面不改色又一次做着心肺复苏。虽然只是简单的动作,但是学医的都知道,心肺复苏很费力气,很多时候,要抢救病人,都是几个医生轮流做的。 而现在,叶夕晚一个人连续做了那么多次,可想而知,体力耗费到了什么程度。 “不好意思,我还是不太会,麻烦叶医生你再做一次吧。”尹梦涵笑盈盈的道,一旁的助理,还特意搬了折叠凳子过来让她坐着休息。 叶夕晚看着尹梦涵,似笑非笑地道,“这么简单的动作,就算是一个没有一点医学常识的人,看了几遍,也可以学会了,尹小姐看了这么多遍,却还是没有学会,尹小姐,你确定你这样,真的适合演戏吗?有些演戏所要求的动作,可比这难多了啊。” 尹梦涵的脸色一变,对着一旁的公关部主任道,“李主任,你们医院的实习医生怎么这样啊,不是说要好好配合我的工作吗?我也是希望我做的动作可以更标准,才让她多演示几遍。” 李主任堆着笑脸道,“是,一定配合。”毕竟这位主儿,可不止是个明星,还是萧家未来的女主人啊,他自然是不好得罪了。 于是,李主任对着叶夕晚命令道,“夕晚,你就再继续做心肺复苏,好好给尹小姐演示一下,要做得仔细一些。” 叶夕晚看着眼前的李主任,“那不如李主任你换个人吧,我已经做了很多次了。” “让你做你就做,哪那么多废话,你还想不想要你的实习成绩了?”李主任冷着一张脸,不耐烦地道。 尹梦涵唇角含笑,坐在椅子上闲适地看着这一幕,她就是要让叶夕晚明白,她想要她如何,她就得如何!根本就反抗不了! 叶夕晚看了一眼尹梦涵,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不远处围观的一些人,然后淡淡的道,“好,我做,不过希望尹小姐可以用心看,而不是一次次的说看不明白。” 叶夕晚说完,蹲下了身子,继续开始给地上的假人进行着心肺复苏。 到了最后,叶夕晚的手几乎都酸得几乎快要抬不起了,尹梦涵才慢悠悠地说着,“今天真是不好意思,耽误大家这么久,不如我请大家吃宵夜奶茶吧。” 说着,便吩咐着助理去买奶茶和宵夜。 叶夕晚走到了一旁,拿出了手机,拨打了凉园内的电话。 没一会儿,电话便有人接听了,是言吉恺。 叶夕晚道,“言秘书吗?我是叶夕晚,今天医院里临时有个拍摄,要我们这些实习医生当群演,今天我恐怕是不能给傅先生念故事了,麻烦你和傅先生说一声吧。” 电话另一头的言吉恺应了一声,叶夕晚这才结束了通话。 当她回到拍摄的临时点时,助理已经买回了奶茶和其他一些宵夜,正在分着给其他人吃。 尹梦涵犹如被众星拱月的公主一般,正在接受着众人的奉承。 而这其中,最积极的是叶芷玲和郁芳芳了。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正在刷手机的实习医生“啊”了一声,然后朝着尹梦涵看了过去。 “怎么了?”旁边有人问道,凑着脑袋朝着那人的手机看去,过了片刻之后,这人也看向了尹梦涵。 另外有几个不明所以的人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第四十章 再度倒霉 最先看手机的那个实习医生道,“有人拍了刚才尹小姐让叶夕晚演示心肺复苏的视频,放到了网上。” 尹梦涵的眉头微蹙了一下,其他人则是纷纷拿出了手机,显然是在搜索这个视频,而片刻之后,他们瞧向尹梦涵的目光各异。 此刻,尹梦涵身边的助理也已经搜到了这段视频,递给了尹梦涵。 只见在视频中,尹梦涵坐在椅子上,姿势悠闲,唇角含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呢。 而叶夕晚,却是膝盖着地,双手按压着假人的胸口,一次次用力地给假人做着心肺复苏,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上、脸颊上滚落下来。 因为用力的关系,她的脸有些微微的涨红,而呼吸亦变得急促,和尹梦涵形成着鲜明的对比。 发布视频的,是尹梦涵的一个黑粉,表示今天是无意中路过医院,正巧看到尹梦涵在拍摄公益片,所以就远远的围观了,没想到尹梦涵却是如此的对待医生。 视频中这个黑粉更是用字幕表示,实习医生做了30多次的心肺复苏演示,但是尹梦涵却一直坐在椅子上不动,每次都说看不懂,让实习医生继续做。 而低下的评论,更是绝大部分都在骂尹梦涵。 “天哪,简直就是不把实习医生当人看,她以为她是谁啊?” “是不是觉得自己要嫁进萧家,所以飘了啊!” “简直就是浪费公共资源啊,像她这样的人,居然还好意思拍公益片,这是给公益抹黑。” “太恶心了,人家实习医生在辛苦给她演示心肺复苏,她好意思一直坐着啊!” “简直是一头猪,是个小孩都能学会,她这么大个人,看了这么多遍,居然还说不会!” …… 尹梦涵越是往下翻着评论,脸色就越黑。 偶尔有几个粉丝,想要帮她辩解,说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之类的,结果被网友们一起给骂进去了,弄得这些粉丝,也不敢吱声了。 尹梦瑶脸色铁青,环视着周围那些在旁边围观的人,却不知道到底谁才是那个黑粉。 就在这时,导演的手机响了起来,导演在接了手机之后,脸色一变,说话的态度都变得很是恭敬,“好……好,我知道了!” 手机手机,导演看着尹梦涵道,“梦涵,既然刚才你已经看了这么多遍叶医生演示的心肺复苏,那现在你就实际演练一遍吧。” 说着,导演让摄影机镜头对准了尹梦涵。 尹梦涵咬咬牙,这会儿,若是她还继续让叶夕晚继续演示的话,那只会让网友们骂得更凶了。 于是她笑笑道,“刚才辛苦叶医生了,我看着也都学会了,我自己来好了。”说着,她吩咐着一旁的助理一会儿在她拍摄的时候,拍好视频。 只打算等拍摄结束后,再把她敬业的视频放到网上,扭转网上的这些言论。 尹梦涵学着刚才叶夕晚的姿势,跪在假人的面前,双手压在了假人的胸口处,开始卖力地做着心肺复苏。 尹梦涵做得特别认真,只打算一遍过。 结果谁知道,她做完了一遍后,导演道,“梦涵,你刚才的手位置不太对,还是再做一遍吧。” 尹梦涵咬咬牙,唇角含笑,“那好,我再做一遍。” 结果第二遍、第三遍、第四遍……每一次,导演都能挑出一些错儿,让尹梦涵再做一遍。 尹梦涵脸上的笑容也已经挂不住了,不耐烦地道,“导演,我已经做了很多遍了,你该不会是故意要我做这么多遍的吧!” 导演反驳道,“刚才叶医生给你演示的遍数还要多,她都没抱怨,你有什么好抱怨的,难不成你刚才也是故意要她做这么多遍的?” 尹梦涵的脸涨得通红,这让她怎么回答啊,她刚才就是故意的啊! “好了,我知道,我们都是为了把这公益片拍好,你若是心肺复苏做得不标准,不是让人看笑话吗?好了,继续吧。”导演道。 周围围观的人倒是越来越多了,一些夜间陪着病人的家属们,这会儿也都过来瞧着拍摄了,甚至还有一些本地附近的网友,在看到了网上的视频后,跑到这里来看的。 “让实习医生做这么多遍心肺复苏,轮到她自己做了,做了几遍就不耐烦了!” “这种人也配当明星啊!” “做得太差劲了吧,我做得都比她好!” 周围人的一言一语,让尹梦涵只恨不得这会儿有个地洞可以钻了。此刻,她无比的后悔,为什么要接这个公益片! ———— 叶夕晚冷眼看着不断做着心肺复苏却被众人讥讽的尹梦涵。 会有黑粉刚好拍到尹梦涵的视频,并且传上网,自然不是无缘无故的。 今天在会议室,当她知道要配合尹梦涵拍摄时,便趁着空档的时间,匿名联系了尹梦涵的黑粉,毕竟她的一些大v黑粉,想要找到并不难。 后面果然如她所料的,她被尹梦涵刁难,而黑粉则拍了视频。 只不过导演的态度,倒是让她有些玩味了。 感觉导演就像是要特意为她出气似的,只是她和导演并没有什么交情,还是说,导演的背后,是受到了谁的指使吗? 蓦地,一张隽秀精致的脸庞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中,会是他吗?若真的是他的话,那么只能说明,他真的是越来越在乎叶夕晚这个人了吧。 而尹梦涵一番折腾下来,已经是将近晚上11点多了,原本只是一些简单的镜头,却愣是折腾得这么晚,她的胳膊也快酸得抬不起来了。 当导演说结束的时候,尹梦涵几乎是逃一般的快步离开了拍摄现场。 一上车,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按下了接听键,里面传来了经纪人的喊声,“梦涵,这是怎么回事?你的事儿都上热搜了,很多人都在说你滥用公共医疗资源,针对实习医生,你赶紧想办法,让萧少帮帮忙,把热搜压下去!” 尹梦涵一听,赶紧再翻了一下热搜榜,果然,她让叶夕晚做心肺复苏的视频,已经上了热搜榜,而且里面的评论,都是在骂她的。 尹梦涵气得浑身发抖,明明今天是她想让叶夕晚倒霉,结果倒霉的人却是她! 叶夕晚从医院回到凉园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因为做了太多次心肺复苏的关系,这会儿她的胳膊都酸得快要抬不起来了。 不过想到今天尹梦涵的下场,她倒是觉得还算值得。 今天公益片的事儿,只怕又会让尹梦涵焦头烂额一段时间了。 正当她走到客厅的时候,倏然听到了一道声音响起,“回来了啊?” 叶夕晚的脚步猛然一顿,这声音是……傅景凉! 第四十一章 不能得罪的人 她猛地转头,只看到一道身影,正从客厅的沙发中站起,朝着她的方向走了过来。 窗外透过来的月光渐渐的洒落在他的身上,清秀的脸庞,立体的轮廓,月光如同一层薄纱般,笼罩着他,就连那黑色的发丝,都仿佛闪着点点银光。 当他凤眸微抬的时候,那点点月光,落在那漆黑的瞳孔中,流光婉转,艳丽异常。 他还是这么的美,或者该说,比四年前更美了。 叶夕晚有些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如梦似幻,他真的就在她的眼前吗?她情不自禁的想要探出手,朝着他伸去。 只是胳膊才抬了一点,一股酸痛的感觉,立刻就从胳膊处蔓延了开来。 “啊!”她惊呼一声,好酸! 这胳膊都像是废了似的! “胳膊难受?”他的声音响起。 “嗯。”她应了一声。 他打开了客厅的灯,下一刻,一片柔和的灯光倾洒在了偌大的客厅中。 “这里酸痛?”他的手扣在了她的上臂处。 她顿时倒抽了一口气。 “我给你揉散一下,否则等你白天上班了,手会更酸痛。”傅景凉道。 “你……帮我揉?”叶夕晚一脸的诧异。 “你不想?”凤眸微眯,他盯着她。 她当即讪讪一笑,“怎么会呢,傅先生愿意为我揉,求之不得呢!” 修长的手指,开始在叶夕晚的手臂上按揉着,叶夕晚一开始还忍着,过了片刻之后,终于忍不住地喊着,“疼……你按得轻点,轻点……哎呦……痛……” 老天,她素来就是个怕疼的主儿,傅景凉这一按揉,这酸痛的感觉,是成倍的增长。 傅景凉手上的动作未停,一双凤眸看着叶夕晚喊疼的模样。 “今天尹梦涵这样对你,你希望她有什么样的下场?”冷不丁的,他开口问道。 “傅……傅先生你看过视频了?”叶夕晚总算是被分散了一些注意力。 “看过。”他道。 “其实她今天也挺惨的,导演也让她做了很多次的心肺复苏。”叶夕晚道。 “那你满意吗?”他揉好了她的一只胳膊,松开了手指。 她有些微怔地看着他,他这话仿佛就像是在暗示着她,若是她不满意的话,他还可以让尹梦涵更惨。 所以,今天导演让尹梦涵做了那么多次的心肺复苏,背后的原因是……傅景凉吗? “挺满意的。”她咧嘴一笑,不过紧接着就因为他的手指按上了她另一只胳膊而又痛得倒抽了一口气,“轻……轻点……痛啊……” “你很怕痛?”他似不经意地问着。 “是啊。”她讪讪地回道。 “我也认识一个很怕痛的人。”他道。 她一愣,只是他却并没有下文。 怕痛的人,他指的又是谁呢? 当他手按压到了她手部的时候,那修长的手指,夹着她的手指,一根根手指的拉过时,她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曾经她和他十指相扣的样子。 那时候,她说永远都不会放开他的手,而他也要牢牢地抓着她的手。 “在看什么?”他的声音倏然响起。 “在看傅先生你的手,觉得你的手真是好看。”她喃喃着道,可不是嘛,他的手干净修长,足以称得上“好看”二字。 “是吗?我可从来没觉得我的手好看。”他说着,右手的五指缓缓张开,扣住了她左手的五指。 十指相扣! 她愕然地看着那交握的手。 “如果我的手,抓着你的手,你会放开吗?”清冷的声音,如此问着。 她抬头却正对上那双漆黑的凤眸,宛若深不见底,却一片平静得海面,让人看不清他到底在想什么。 会放开吗?她心中只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悲凉,曾经明明是他先放开了她的手啊!现在,他却又来问她会不会放开! 多可笑! “如果傅先生愿意抓着我的手,我当然……不会放开了。”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样说着,而心脏,跳动得是那么的强烈,一下一下,像是要跃出嗓子眼似的。 ———— 尹梦涵的事儿在网上发酵着,网友几乎是一面倒的指责着尹梦涵浪费公共医疗资源,折腾实习医生。 而且还有人把后面导演让尹梦涵做了多次心肺复苏的视频放上了网,更有人指出,尹梦涵看了那么多遍心肺复苏的演示,却居然还是做不标准,可见其在实习医生演示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用心看。 许多人纷纷去了公益片官网那边留言,要求公益片换人,表示尹梦涵根本就不适合出演公益片的主角。 一时之间,尹梦涵这边焦头烂额。 相比较尹梦涵的“倒霉”,叶夕晚在晚上被傅景凉揉过胳膊后,第二天胳膊倒是没那么酸了。 快下班的时候,公关部的李主任找了过来,“夕晚,还请你和院长说一声,帮我求个情,我真的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啊!” 叶夕晚不解地看着对方,“怎么,李主任,你是要被医院辞退吗?” 李主任脸上顿时闪过一抹难堪。 医院这边直接给他发了辞退函,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原本医院还打算再过段时间升他的职,怎么一下子就要辞退了他呢? 他去找院长,院长根本不见他,他好不容易透过各种关系,找人帮他求情,结果却根本没用。 而帮他求情的人,最后只告诉他,他被辞退的原因,和叶夕晚有关。 据说院长当时只说了一句话,“这个老李,什么人不好得罪,偏偏去得罪叶夕晚。” 叶夕晚?! 当他知道这句话后,顿时一个激灵,那天尹梦涵让叶夕晚不停的演示心肺复苏,而他为了不得罪尹梦涵,所以命令叶夕晚继续按着尹梦涵的要求做。 谁能想到,竟然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夕晚,过去是我不对,是我不该让你一直听尹梦涵要求做心肺复苏,求你去和院长说个情,这事儿就过去了,行不?”李主任低声下气的道。 叶夕晚好笑地道,“李主任,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实习生,我进医院到现在,连院长的面儿都没见过呢,你竟然要我去找院长帮你求情?你不觉得这听起来很可笑吗?” 第四十二章 失控的傅景凉 李主任自己也知道可笑,但是偏偏他被辞退,就是因为叶夕晚! “况且,你如果要找人求情,应该去找尹梦涵才对吧,那天,你可是为了她,才会命令我一直做心肺复苏。”叶夕晚道。 李主任心中叫苦,他怎么没去求过尹梦涵呢,可对方根本就不接他电话。 “李主任,你要我帮的忙,恕我无能为力。”叶夕晚说着,便收拾好了东西,朝着医院的大门口方向走去。 李主任也是一路追了出去,眼看着叶夕晚要穿马路,李主任赶紧拉住她道,“只要你肯帮我求情,以后在医院里,我可以罩着你,别说你的实习成绩,就是你想要留在医院里成为正式医生,也没问题……” 李主任慌不择言地道,却压根忘了去想,若是叶夕晚真的是他不能得罪的人,他说的这些好处,又算什么呢? 叶夕晚冷冷的睨看着对方,“当初你既然选择了要讨好尹梦涵,那么就该承受该承受的后果。” 说完,她甩开了李主任往前走,李主任还想追过去,倏然,一辆黑色的轿车驶到了两人的中间,车窗缓缓下移,坐在车子后座的傅景凉对着叶夕晚道,“上车。” 叶夕晚微怔了一下,打开了后座车门,上了车,车窗玻璃缓缓的上移,而傅景凉的眸光,淡淡的瞥过了站在车门边的李主任。 只是一眼,却让李主任有种胆颤心惊的感觉,而映入眼帘的这张面孔,更是让他瞳孔倏然一阵紧缩。 他见过! 当初曾经在院长办公室里见过一次,那是……傅景凉!是在莞城可以只手遮天的傅爷! 为什么叶夕晚会上傅爷的车子,难道说叶夕晚和傅爷…… 倏然,院长说过的那句话,再一次地响起在了他的脑海中——”这个老李,什么人不好得罪,偏偏去得罪叶夕晚。” 叶夕晚只是一个小小的实习医生而已,并不可怕! 真正不能得罪的人,是叶夕晚背后的人! 车子缓缓的驶离,李主任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明白,院长这句话的含义。 ———— 车内,傅景凉道,“这个人骚扰你?” “他是我们医院公关部的李主任,好像是要被医院辞退吧,说是让我帮他求情。”叶夕晚回答道,“他也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我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实习生。” “那你呢,想要帮他求情吗?”他问道。 她摇摇头,“我和他又不熟,为什么要帮他求情。” 只是她的心中,却猜测着这件事,可能也和眼前的这个男人有关。 否则时间也未免太巧了,而且李主任之前所说的话中,也在暗示他被辞退的原因,是和那天尹梦涵让她演示心肺复苏有关。 就在这时,傅景凉的手机倏然的响起,他在接听了之后,脸色倏然大变,直接对着前排的司机道,“现在马上去宁家墓,最快速度!” 叶夕晚一惊,宁家墓园?他现在要去墓园?是墓园那边出了什么事儿吗? 宁家的墓园,葬的都是宁家的人以及宁家人的妻子丈夫,而曾经第一名媛宁晚的父母,也都葬在宁家的墓园中。 当车子开到了宁家墓园的时候,车子几乎都还没停稳,傅景凉已经打开了车门,直接冲下了车。 他的速度很快,和平时的那份悠闲从容倒是形成着鲜明的对比。 叶夕晚看着傅景凉快速远去的背影,心中震惊,她几乎没怎么见过他这样焦急的样子! 好一会儿,她才收起这份震惊,走下了车。 因为她是和傅景凉一起来的,守在宁家墓园外的保安倒是没拦着她。 叶夕晚一路走进去,看着眼前的墓园,心绪复杂。 她重生成为叶夕晚后,和傅景凉的第一次相遇,便是在这墓园的祠堂中,那一夜,对她来说,是怎么都无法去忘掉的记忆,甚至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她都会梦见那一幕,他把她的手贴在他的脸颊上,说着……“不要丢下我……” 可是,终究是他那时候,把她丢在了雪山的小屋中,丢得那么彻彻底底的! 叶夕晚没走一会儿,就瞧见了傅景凉的身影,而当她走近后,也终于看清了傅景凉此刻是站在一块墓碑旁,墓碑上赫然有着“宁晚之墓”这几个殷红的字。 那是……她的墓! 不同于上一次她在祠堂中所看到的牌位和骨灰,这里,切切实实的是她的墓! 在傅景凉的面前,还有三个已经被制服的男人,地面上则是散落着一堆工具,以及一些珠宝首饰和画卷。 言吉恺站在傅景凉的身边道,“这伙人从外头溜进来,撬了宁大小姐的墓,不过好在发现及时,他们才拿出一些珠宝和画卷,就被发现了,在祠堂中放着的大小姐骨灰,他们也并未动到。” “傅爷饶命啊,我们也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那三人连连求饶。 他们其中一人是墓园看守保安的亲戚,一次无意中听说,宁家大小姐的墓里,没有放骨灰,而是放了其他名贵的好东西,他们才想着撬个墓,拿些东西去变卖换钱。 傅景凉却只是冷冷地睨看着跪在他面前的三人,“打扰她休息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随着他语音的落下,他直接抬起一脚,就把其中一人给踢翻,紧接着,他的手又狠狠地揍上了另一人的下颚。 三人一边求饶,一边本能的反抗,可是他们又哪里是傅景凉的对手,很快便全部都被打得哀嚎连连了。 可是即使如此,傅景凉却也没打算要放过他们。 一拳一拳,不断地打在那三人的身上,三人的声音,已经从哀嚎变成了惨叫,而且声音越来越小,到了后面,几乎连惨叫声都几乎快发不出来了。 殷红的鲜血,溅在了他白净的脸上、手上,令他的阴霾更凭添了几分浓重的血腥。 叶夕晚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傅景凉,此刻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具杀人机器一般,那冰冷的脸庞,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 她不禁想起了父亲的话—— 第四十三章 阿凉,我在 ‘晚晚,景凉他是患有感情障碍症的人,他没有同情慈悲怜悯,就算是万千人死在他面前,他都不会有任何的感觉。’ “言秘书,要不要去阻止傅爷啊?”墓园的保安队长凑近着言吉恺小声地问道,“要是再打下去的话,这三个人估计会没命!” 言吉恺又哪里不知道呢,只是上前阻止,谁又敢呢? 这会儿的傅爷,谁上去阻止,估计就是被一起打了! 这三个人,什么墓不好动,偏偏要去动宁大小姐的墓。 傅爷对宁大小姐的墓重视到了什么样的程度,外人不知,他却是最清楚不过的,甚至当初,放进墓里每一样大小姐生前的物品,都是傅爷精心挑选出来的。 眼看着这三人已经是出的气儿多,进的气儿少,言吉恺终于忍不住地开口道,“傅爷,时间不早了,不如就由我送去警局如何?” “送警局?”一声轻笑,却冰冷得让人发颤,“他们也配吗?” 他说着,修长的手指,已然抓起了其中一人的头,狠狠地朝着地面撞了过去……而那张俊美的脸庞上,是嗜血的残忍。 就在他的手要再一次的挥过去时,突然,一道身影突然冲了过来,猛地从后背抱住了傅景凉。 “够了,别再打下去了!”女人的声音,就这样响起在了这片墓园中。 那颀长的身子倏然僵直着,任由着对方就这样环住着他的腰。因为抱得紧的关系,所以她的身体,几乎是紧紧地贴在他的后背处。 这份触感,还有她的声音…… 曾经,在很久以前,也有个声音在说着,“够了,阿凉,别再打下去了……” 他的喉结滑动,身体僵硬的一点点转过,目光就这样落在了抱住他的人身上…… 一旁的言吉恺一脸震惊的看着冲上前抱住自家主子的叶夕晚,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佩服对方的勇气。 只是这个时候去抱住傅爷,就算叶夕晚再特别,恐怕也会被傅爷一掌挥开吧。 言吉恺几乎可以预料到叶夕晚一会儿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了。 可是让他意外的是,傅爷并没有动手,只是看着叶夕晚,薄唇轻启,“够了吗?” “够了。”她迎着他的目光回道。 连她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会冲动得上前抱住他,阻止他的行动,是不希望他的手上背负更多的人命吗? 可是他若真的杀了这三人,到时候她收集证据,往警局一交,他坐牢难道不好吗? 不,让他坐牢太便宜他了,她要他付出更惨痛的代价!叶夕晚在心中对着自己说到。 她的杏眸,对上着那双漆黑的凤眸。他的脸上,沾着飞溅的血迹,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的身上,仿若又为他添了几抹艳丽。 “你说够了,那便够了。”他的唇角微微扬起,似在浅浅的笑着。下一刻,他闭上了眼睛,双臂张开就这样用力地回抱住了她。 那力道,就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嵌进他的身体中似的,又像是在眷恋着什么。 叶夕晚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此刻,傅景凉竟然抱住了她! 而同样不敢置信的,还有言吉恺以及在一旁的保安们。 老天,这是什么情况,傅爷不仅没有挥开叶夕晚,竟然还主动抱住了?! 甚至,叶夕晚的一句“够了”,傅爷就听了?! 难道说,傅爷这是爱上叶夕晚了吗?! 一想到这种可能,言吉恺忍不住地抖了抖身子,若这是真的,那么只怕是整个莞城都要震惊了吧。 ———— 浴室中,叶夕晚任由着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自己的身体,视线却是有些出神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就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她的一抱,还有那一声“够了”,竟然真的会让傅景凉停下手。 曾经,可以让傅景凉停手的,只有宁晚。 而现在,叶夕晚也同样的做到了。 在墓园的保安把那三人带出墓园后,她亲眼看着傅景凉把那散落在地上的珠宝仔仔细细地擦拭干净了,再重新放回到了墓中,并且命人重新封好了墓。 之后,他站在墓前站了许久,当他凝视着那墓碑的时候,不知道的人,只怕会以为他有多思念宁晚。 可谁又知道,在雪山之上,他可以轻飘飘地说出“那么就让她这样死好了……” 是这句话,彻底打碎了宁晚求生的渴望! 叶夕晚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有佣人在她的房间里候着了。 “叶小姐,傅爷让您去他房里。” “好,我知道了。”她应道,傅景凉这是又让她去他房间给他讲童话故事吗? 片刻之后,她来到了傅景凉的卧室,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那具颀长的身体,穿着一身藏蓝色的睡袍,坐在了沙发上。 从她这里,可以看到他精致的侧面,立体的脸部轮廓,挺直的鼻梁,浅粉色的薄唇下,是线条优美的下颚和颈子。 此刻他眼帘轻垂,似在想着什么,几缕刘海落在他的额前,看上去安静又雅致。 又有谁能想得到,之前在墓园的时候,他犹如一具杀戮机器般,疯狂又嗜血。 “傅先生。”叶夕晚走上前道。 他的双臂抬起,已经倏然地揽住了她的腰,她的身子一僵,而他一侧的脸颊,已经贴在了她的小腹处了。 这种暧昧的姿势,让她有种不适感。可是这会儿,她却不能把他推开! “傅先生,你这是……” “喊我阿凉。”沙哑的声音,从他的口中轻轻吐出。 她的呼吸一窒,阿凉……阿凉……曾经的宁晚,便是这么喊他的!而现在,他却要她也这样喊他吗? 空气中弥漫着一阵沉默。 “怎么,不能喊吗?”他的声音再度响起。 “不是,只是……我这样喊,合适吗?”她道。 “没什么不合适的。”他道。 她抿了抿干涩的唇瓣,终于轻轻吐出着曾经无比熟悉的称呼——“阿凉。” “嗯,我在。”他喃喃着,环着她腰际的手,更紧了几分,而他的脸颊,也更加贴近着她的腹部。 隔着衣服的布料,她甚至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他脸颊上的温度。 “再多喊几次。”他又道。 “阿凉……阿凉……阿凉……”这一声声的“阿凉”从她的口中唤出。 而他,闭上了眼睛,一次次的回应着,“我在……我在……我在……” 叶夕晚不知道自己究竟喊了傅景凉多少次的阿凉,总算,他松开了环着她腰际的胳膊。 而直到这时,她才发现,他手指的关节处泛红。 “你受伤了!”她盯着他的手道。 “今天打人的时候,有些磕碰。”他道。 “那要不上点药。”她道。 “不用,这点磕碰,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傅景凉说着,拉过了叶夕晚,“今晚,陪我。” 他说着,直接站起身,把她给拉到了床上。 第四十四章 一如当年 叶夕晚一愣,随即身子变得僵直,他说的陪,该不会是要她陪他上床吧! “今晚,我不想要一个人睡。”他道,“你抱着我睡。” 她差点被口水给呛着,“你要我抱着你睡?” “对,抱着我。”他很肯定地道。 她迟疑着,而他抬眸看着她,“不愿意吗?” “没有。”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才伸出了手,抱住了身旁的人。 此刻,两人是平躺在床上的,她一只手搭在着他的腰际,而他的头很自然地枕在了她另一只胳膊上。 他的身子微微蜷缩着,靠近着她的怀中,这姿势,看起来还真像他小时候,她抱着他睡的姿势,只要她稍稍低一下头,他的发丝就会抚过她的鼻尖。 “你身上好暖。”他呢喃着道。 废话,哪像他,体温常年偏低!她在心中腹诽着。 “今天在墓地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冲上来抱住我?”他低低地问道,“不怕我打到你吗?” “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如果再打下去的话,会出人命。”她道。 “所以,你是担心那三个人吗?” “不是,我担心的人是你。”担心他不能让她亲自报仇,他的命是她的!该由她来决定是要了他的命,还是送他进监狱! 他的睫毛微颤了一下,漆黑的凤眸微微抬起,那眼眸竟不似平时那般空洞淡漠,反倒多了一抹隐隐流光,“你担心我?” “对,我担心你。” “那么,你就好好的担心我,只可以担心我一个人,好吗?”他盯着她,那目光,就像是一张无形的网,把她紧紧网住,让她的目光无法从他的脸上移开。 “好。”这个字,就这样从她口中不自觉的吐出。 那淡粉色的唇瓣,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弧度,他笑了,笑得像个纯净的孩子。 叶夕晚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什么给重重地捶了一下似的,她明知道他心狠手辣,和纯净扯不上丝毫的关系,却还是会沉浸在他的这个笑容中。 一如当年! ———— 偌大的包厢中,楚言川坐在真皮沙发上,手中拿着一块帕子,动作优雅在擦拭着一副金边眼镜。 而在他面前,则是跪着一个女人。 女人妆容精致,身上穿着价值不菲的奢牌衣裙,那凹凸有致的身体,本该是征服男性的利器,此刻却是在不停地颤抖着。 她的脸上已是一片苍白,豆大的汗珠,不断地从额头沁出。 “楚少,饶过我这一次吧,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女人声音发颤地求饶道。 “再也不敢?”楚言川淡淡一笑,却并没有去看对方,依然还在擦拭着手上的眼镜。 “是、是,不敢了!”女人连声道。原本她只是想要借着意外把酒泼到楚言川的身上,以此来接近对方。 虽然她有听过一种传闻,说是楚言川是个“疯子”,但是瞧着楚言川这样子,又哪里像个疯子呢?简直就像是世家楷模的贵公子。 更何况,楚言川是百年豪门楚家的统帅,手中握着庞大的权利财富,若是能借此攀上他的话,那么将来自己的人生,势必可以飞上枝头了。 于是她装着踉跄要摔倒的样子,朝着他靠了过去,而手中的酒,也泼到了他西装的前胸处。 可谁能想到,她身子还没靠到他身上呢,就被他身边的保镖给摁在了地上。 而这个男人,更是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把他架在鼻梁上的眼镜给摘了下来,细细的擦拭。 “你把酒泼我身上,是想要接近我吗?”片刻之后,楚言川终于抬眼看向了女人。 而他的薄唇,扬起柔和的浅笑,女人一下子被这笑给吸引住了,就连心中原本的那份恐惧,都淡去了不少。 “是。”她愣愣地回答道。 “为什么这么想要接近我?”他的笑容似带着一种玩味,华丽的声音,悦耳至极。 “我……我喜欢楚少,想要跟在楚少身边。”女人赶紧道,或许这是她的机会,一个攀上楚少的机会,“只要楚少肯让我留在您身边,我做什么都愿意的!” 楚言川把手中的眼镜戴上,然后动作优雅的脱下了沾着酒渍的西装,随手扔在了地上,“脏了。” “我……我可以赔楚少一件新的西装!”女人忙道。 “是啊,你的确是该赔。”楚言川漫不经心地道,“那就把刚才泼了酒的那只手给剁了吧。” 他的口吻,就像是在说着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儿了,但是却让女人整个人错愕的瞪大了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剁手?!这个男人用着温和的口吻,可是却要剁她的手? “楚少,我……我只是不小心泼了酒而已,我……我并没有犯什么大错啊……”女人连声求饶道。 “你该庆幸,现在的我,还戴着眼镜和你说话。”楚言川莞尔道,“否则,你就不是像现在这样,还能跪在这里和我说话了。” “所以,这样你还喜欢我吗?”他微笑着问着。 女人满脸的恐惧,这就是别人口中的“疯子”吗?他在笑着,甚至是眼中带着笑意,在欣赏着他的恐惧。 “疯……疯子……”她惊恐的喃喃。 “说对了,我的确是个疯子。”他说着,右手修长的食指轻轻的勾动了一下,“把她带出去吧。” “是。”他的手下应着。 “不、不要,楚少,放过我……”女人凄厉地喊着,可是转瞬间,她就已经被带出了包厢。 疯子吗……他拿起了桌上的一瓶水,再从口袋中摸出了一瓶没有任何标签的药瓶,从里面倒出了两颗,混着水吞服了下去。 这些天,睡眠越来越少,而药的效果对他也越来越差了,也许过不了多久,他就真的会成为一个疯子吧。 一个没有思维,有的只是杀戮和嗜血的疯子。 楚家从来不缺疯子,所以多一个他,也不算多。 “怎么了?刚才我瞧着你的手下拖着个女人出去了。”魏池年走进了包厢问道。 “没什么,剁一只手而已。”楚言川轻描淡写地道。 魏池年却是差点被口水给呛着了,“这女人犯了什么事儿了?” “只是把酒泼我身上了,她说她喜欢我,但是在知道我要剁她一只手后,又说我是个疯子。”楚言川喃喃着道,“喜欢这种感情呢,还真是一种善变的感情。” 魏池年看着他鼻梁上架着的金边眼镜。 平时,言川不会戴眼镜,可若是他戴眼镜的话,那便是代表着他的病情再加重了。 眼镜,对他而言,是一种克制,克制着他体内的那种疯狂嗜血。 “喜欢这种感情,并不一定是善变的,也有至死不渝的,等将来你真正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明白了。”魏池年道。 倏然,空气中的气氛变了。 第四十五章 撞个正着 更确切点说,该是楚言川身上的气息骤然变了,“你是让我去喜欢一个人吗?”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口气森冷,面儿是更是一片冰寒。 魏池年心头一颤,知道自己刚才这话,是触到了对方的禁忌,“抱歉,是我说错话了。” 楚言川轻轻的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那双桃花眸中,仿佛染上了一层无尽的黑暗,“池年,你应该也知道,喜欢上一个人,那么也许我会就此,真的成了一个疯子。”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再度扬起了一抹笑意,“你说,我会像我父亲那样,成了一个真正的疯子吗?” 一时之间,魏池年只觉得喉咙口像是堵着什么似的。 是啊,言川的父亲便是一个疯子,疯到最后一枪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谁又能想到,百年豪门的楚家,却会有着精神方面的遗传疾病,而被遗传了这种疾病人的,最终没一个有好下场。 楚家多疯子的传言,也是由此而来。 好一会儿,魏池年才喃喃着道,“你不会,我一定会想到办法治好你的病。” “是吗?可是楚家,倒是有人,希望我成为一个真正的疯子呢。既然他们希望,那不如我就如他们所愿好了。”清雅的声音漫不经心地说着,眼中却是嗜血的兴奋。 魏池年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心中开始为成为言川敌人的人哀悼起来了。 ———— 一连几天,傅景凉晚上都拉着叶夕晚睡在他的卧室中,搞得她头痛无比。 她倒宁可像以前那样,她坐在床边给他念童话故事,也好过这样同床共枕。 尤其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还非得要她抱着他! 她再活一世,是要报仇,而不是要抱他! 可偏偏,现在她一个小小的实习医生,压根就没反抗的力量,更何况,“叶夕晚”还是喜欢傅景凉的,所以每次抱着她,她还得做出一副开心喜悦的模样。 她不止一次猜测,傅景凉是否真的喜欢叶夕晚。 虽然傅景凉有感情障碍症,根本不懂情爱,但是眼下除了喜欢之外,她也想不出别的有什么理由可以解释目前的情况。 此刻,夜班下班,叶夕晚看看时间,傅景凉应该还没睡吧,只怕自己回去后,又得给傅景凉讲故事了! 医院旁边有一条小巷子,叶夕晚像往常那样打算要穿过巷子去搭乘地铁。 只是正当她走到巷子中间的时候,突然,一道声音响起,“叶夕晚,好久不见啊。” 叶夕晚抬头看去,就看到吕妙桐走进了巷子,她的穿着一身大牌的衣服,不过右手却是还上着石膏,打着绷带。 “也不算是太久没见吧,吕小姐你不好好在家休息,拖着这胳膊到处跑,就不怕伤好不了吗?”叶夕晚懒洋洋地道。 吕妙桐恨恨地瞪着叶夕晚,心中只笃定了一定是叶夕晚找人废了她的手,“我哥说你背后有大人物,让我别动你,我还偏不信这个邪,我倒要看看,我到底动不动得了!” 在说这话的时候,吕妙桐的那些手下,一个个从巷子的隐秘角落处走了出来,这些人堵住了巷子的前后两边,显然吕妙桐今天是不打算放过叶夕晚了。 “那好,你可以看看,你到底动不动得了。”叶夕晚浅浅一笑,面儿上没有露出丝毫慌张,一边暗暗的摸出了手边的银针,一边道,“你们也听到吕小姐所说的话了,我背后呢,有大人物,这样吧,如果你们现在反水,那么吕小姐给你们出了多少钱,我给十倍!” 十倍这个价格,顿时令不少人心动了起来,一时之间,原本的包围圈也露出了破口。 叶夕晚顿时抓着这空档,冲过了包围圈,朝着了巷子口这边跑过去。 “你们傻啊,快给我追!”吕妙桐赶紧喊道。 顿时,那些人赶紧朝着叶夕晚追了过来。 叶夕晚拼命地跑着,只要跑到巷子口,那不远处,就是地铁口了,那边就人多了,到时候吕妙桐自然也就不敢做什么了。 只是突然,她的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只因为在反方向的地方,正有一群人朝着这边跑过来。 然后两方人马,在巷子中撞个正着。 这是什么状况?! 叶夕晚瞅瞅对方,而对方也正在紧张地瞅着她以及追在她身后的那些混混们,显然也在猜测着是什么状况。 只是还没等叶夕晚猜想出什么,倏然,前方的巷子口响起了脚步声。 然后她透过前方那些人站位之间的空隙,只隐约地看到一道颀长的身影,正从巷子口这里走了进来。 一身的西装革履,迈着优雅的脚步,看起来倒像是前往着豪华的宴会,而不是正在走进阴暗且充满着危机的巷子。 而这会儿,在叶夕晚正前方那群跑进巷子里的人显然是紧张了起来,视线全都朝着男人的方向看了让过去。 明明男人只不过是一个人,但是却让那些人害怕成了这样。 而在叶夕晚后面正追着叶夕晚的吕妙桐,这会儿总算跑过来了,阴狠的笑着,“叶夕晚,怎么,不逃了吗?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 只是随着“嗵”的一声,吕妙桐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是倒抽了一口气的声音。 叶夕晚也是直到这时候才发现,男人并不是一个人走进巷子里的,而是他的手中,还拽着一个人。 他是把那人给一起拽进了巷子。 而刚才的那一声“嗵”的声音,正是男人把一路拽行过来的人直接给扔在了地上。 扔到地上的人,这会儿满脸的鲜血,哀嚎的声音都极其的微弱,可见是伤得不轻。 而男人则是掏出了一块干净的帕子,细细的擦拭着指尖的鲜血,唇角上还扬着浅浅的笑意,倒像是在欣赏着艺术品似的。 “就这点能耐,楚洛河也敢派你们过来?是他太高看了你们,还是他就真的觉得我那么好对付呢?”男人道。 楚洛河……这个名字让叶夕晚微蹙了一下眉头,她倒是对这个名字有印象,是豪门世家楚家旁系的人。 当初她还是宁晚的时候,就曾见过楚洛河几次,那时候父亲曾说,楚洛河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取代楚家的嫡系。 “只不过,楚家的嫡系,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取代的,就算楚家嫡系,有着疯子的传闻,但是这百年来,为什么就没旁系取代了嫡系呢?说白了,楚家的嫡系,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父亲的话,言犹在耳。 那么眼前的这个人…… 第四十六章 一个都别想走 “楚……楚言川,你到底想怎么样?”那些人中,有人声音发颤地道。 果然,这个男人,是楚言川! 楚家嫡系的人,素来神秘,虽然楚家和宁家,同在莞城,但是她以前却不曾见过楚言川,只是听父亲提过一句,“楚家的那个孩子,对生命没有敬畏,反而更像是把生命当成了一个游戏。” 那时候,她并不太理解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把生命当成了一个游戏。 可是现在,当她看到楚言川扬起浅笑朝着那些人说着,“我说过了,今天你们一个人都别想走!”好似有些隐隐的明白了。 接下来,几乎可以称之为是单方面的杀戮! 而这种杀戮,对楚言川而言,倒真的像是一场游戏似的,不断地有人倒在他的身边,而他脸上的笑容,也变得越来越浓。 甚至他的眼中,都仿佛染上了一层嗜血的疯狂。 虽然她也曾经见过傅景凉把许多人打倒在地的情景,但是打倒别人,对傅景凉而言,并不是一种乐趣,而只是一种他想要的结果而已。 可是,这个男人却不同。 他仿佛就像是乐在其中似的。 不光是叶夕晚看呆了,就连吕妙桐以及她的那些手下们也看呆了。 没多久的时间,楚言川的身边已经倒下了一片了,他朝着叶夕晚、吕妙桐的方向走过来,随手还把距离他最近的一个混混给揍倒在了地上。 顿时,那混混发出哀嚎的声音,而吕妙桐紧张地道,“你是什么人,为……为什么要帮她?” 在吕妙桐看来,对方打了她的手下,那就是想要帮叶夕晚了。 “我说过了,一个都别想走!”华丽的声音,伴随着嗜血的笑容,一场单方面的虐待,再度地展开。 没多久,吕妙桐的人已经全部倒在了地上。 眼看着楚言川朝着她走过来,吕妙桐连声道,“我……我可以给你钱,我有很多钱……只要你放过我……” 可是楚言川就像是没听到似的,还在不断地逼近着。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在巷子中响起,吕妙桐也半死不活地倒在了地上。 叶夕晚倒是也想要逃,但是问题是,刚才她在被吕妙桐那些手下追着的时候,脚给扭了,这会儿脚踝处是一阵阵的刺痛。 叶夕晚暗暗地捏紧了一下手中的银针,只打算趁着对方靠近的时候,可以一击即中。 楚言川的脚步,一步一步地朝着她走了过来,而直到这时,叶夕晚才借着月光,真正看清了对方的长相。 那是一张极美的脸,就算和傅景凉相比,也毫不逊色。 他的唇角微扬,似在笑着,而脸上则是一片疯狂的杀戮之色,就好像整个人已经成为了一具杀戮机器似的。 血,溅在他的手上、脸上、衣服上,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别人的血。 就在这时,她的眼睛,突然对上了他的黑眸,妩媚妖娆的桃花眸中,却好似是一片混沌。 那不是神智清明的人才有的眼神! 蓦地,她的脑海中想到了楚家多疯子的传闻……疯子?难道说这人现在并不是清醒的状态?而是陷入某种疯狂的状态中? 与此同时,她还注意到了,对方一侧的手臂,是以着一种不自然地状态垂在身侧。 她微眯了一下眸子……他的手臂是受伤了吗? 也是,刚才他以一人之身,徒手打了那么多人,有些人甚至还带着武器,他会受伤,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当楚言川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只看到他的薄唇一张一合,说着,“今天谁都不许走。” 就在他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臂攻向她的时候,她也同时伸手抓向了他受伤的手臂,然后用着傅景凉教过她的防身三招,一扭一扯,然后借着对方吃痛,身体停顿的那一瞬间空隙,另一只手中藏着的银针,扎向了对方的颈子处。 银针上的强力麻药,让楚言川的身子一下子往前倒下去,叶夕晚整个人顿时被当成了人肉垫子,给压在了下面。 痛啊!她在心里哀嚎着,同时也庆幸着自己算是逃过一劫了。 如果对方是在正常清醒的状态下,又或者是他的那只手没有受伤,那么她的法子,就不能奏效了。 推开了压在她身上的楚言川,叶夕晚喘了一口气,狼狈地站起了身子。 只是正当她想要离开的时候,却看到此刻照理说应该已经陷入沉沉昏迷中的楚言川,却是闭着眼睛,眉头紧锁,身子蜷缩着,而他的手在不断地抓伤着他自己。 叶夕晚一脸震惊,要知道普通人,这会儿该是睡得和死猪一样啊。 这只能说,眼前的这具身体,抗药性要比普通人强得多!而通常,抗药性强的人,要不就是体质特殊,要不就是……药罐子,平时吃过太多的药! 迟疑了一下,叶夕晚还是蹲下了身子,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盒子,取出了一颗药丸。 这种药,是她自己研制的安神药,没什么副作用,主要是促进睡眠,让人情绪安定。 以前,她研制这药,是为了让傅景凉睡得好一些,因为有段时间,他经常会被噩梦惊醒。 而重生成了叶夕晚之后,她有时候也会做噩梦,梦见死在雪山上的情形。 每次梦醒,都会感觉自己又死了一次似的。 所以她又做了这种安神药,有时候会吃上一颗,只是没想到,这会儿倒会给一个外人用上。 想想,要不是他的话,吕妙桐这边,她未必能顺利脱身,所以就当是一报还一报吧。 叶夕晚把手中的药塞进了对方的口中,没多久,楚言川的眉头舒展,身子也渐渐的松缓了下来,就像是安静的睡着了似的。 只是他的一只手,却不知何时拽住了她的衣摆。 叶夕晚想要把衣摆从对方的手中抽出,但是他的手指拽得死紧,她根本就抽不出来。 就在这时,突然巷子的一头传来了脚步声,而且还不止是一个人的脚步声。 眼看脚步声越来越近—— 第四十七章 我相信你 叶夕晚只能咬咬牙,直接把衣摆这里用力一扯。 只听“嘶拉”一声,一小截衣摆被留在了他的手中,而她则是强忍着痛意,在夜色的遮掩下一拐一拐地离开,毕竟,她可不想惹上什么麻烦。 一前一后的功夫,就有好些人走到了楚言川这里,“是楚少,楚少在这里!” 紧接着,这些人迅速带着楚言川离开,在这群人走远之后,一抹身影这才小心翼翼的从暗处走了出来,来到了刚才叶夕晚所站的位置。 月光落在那人的身上,映照出的赫然是叶芷玲的脸! 叶芷玲今天原本是在医院里无意中听到了吕妙桐给手下打电话,知道吕妙桐晚上要对付叶夕晚,所以便偷偷跟过来打算要看场好戏,却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一幕。 吕妙桐和她的那些手下,也太没用了!叶芷玲在心中抱怨着,同时也在想着,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到底是谁! 正打算要离开,她的脚下突然像是踢到了什么似的,叶芷玲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一个药盒。 这药盒……是叶夕晚的!刚才她还瞧见叶夕晚从药盒里拿出了药给那个叫楚少的男人吃。 叶芷玲迟疑了一下,然后把药盒放进了自己的口袋中,匆匆地离开了现场。 ———— 叶夕晚回到凉园的时候,已经是快晚上11点了。 主屋内一片漆黑,佣人也已经都去休息了。 叶夕晚走到了自己的卧室前,脚步突然一顿。 从卧室的门缝中,有光亮透出,也就是她的卧室中,灯是开着的? 她明明记得她房间的灯,早上离开的时候,是关着的,如果不是佣人打扫房间的时候,开了忘记关的话,那么只能代表着——她房间中现在有人。 而最有可能在她房间中的人,只能是傅景凉了! 今晚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现在其实只想好好的休息,大睡一觉,但是显然……还要再花精力应付傅景凉了。 深吸一口气,叶夕晚推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室的明亮,以及那抹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写字台前,手中则是正在翻看着一本书。 灯光落在他那清隽秀雅的面容上,此刻的他,看起来宁静雅致,如果只是这样看着他,甚至会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只是叶夕晚的脑海中,不知怎么的,又浮现出了楚言川的脸,那张漂亮的脸庞,浅浅的笑着,却是嗜血的疯狂。 两个男人,截然不同,但是却有一点,又是相同的,在他们的眼中,只怕人命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吧,他们对生命,一样是没有敬畏的。 只是楚言川是把生命当成了游戏,而傅景凉,却是对生命无所谓,他不会有同理心,更不会有慈悲、怜悯和同情。 灯光下,傅景凉抬眼朝着叶夕晚望了过来,那双艳丽的凤眸,在灯光的映照下,仿佛都像是染上了一层潋滟似的,但是细细看去,那眸色却又一片深沉,仿佛一切的光明,都能泯灭在那双黑眸中。 “怎么回事?”倏然,他的眉头微微一皱,看着她有些狼狈的模样。 她的衣服有些脏乱,衣摆还破了一角,走进来的时候,更是一拐一拐的。 “遇到了点麻烦,脚扭了一下。”叶夕晚道。 “衣摆也是扭了脚被扯掉的?”傅景凉道。 叶夕晚讪讪一笑。 “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烦?”傅景凉问道。 叶夕晚也没有隐瞒,把晚上遇到了吕妙桐的事儿说了一下。 反正就算她不说,他也能查到。 只是她在说到楚言川的事儿时,她隐去了猜出楚言川身份的事儿,以及自己用针麻醉了对方,并且喂对方吃药的事儿。 “就这样?那人突然昏过去了?”傅景凉眯了眯凤眸道。 “嗯,就这样。”叶夕晚表情显得特别“诚实”。 他沉默着,似是在想着什么,片刻之后突然走到了她的跟前,在她面前蹲下了身子。 叶夕晚吓了一跳,本能的想要往后退开。 傅景凉的一只手,却倏然的扣住了她的脚踝处,“别动。” 叶夕晚顿时不敢再动。 然后在她诧异的目光下,他卷起了她的裤管,看了看她脚踝处的微红,修长的手指,捏了一下她脚踝处的骨头。 她猛地倒抽了一口气,“痛!” 他抬起头看向了她,“既然怕痛,就这样安静地别动。” 她的身子僵直着,而他的眸光幽幽暗暗,泛着她所看不懂的光芒。 或者该说,她本也没懂过他。 就这样,他仰视着她,而她俯视着他,好似形成着一种奇怪的氛围。 她想要别开头,不想再和他这样对视着,只因为他曾经,亦曾这样无数次的蹲跪在她面前过。 或者是像现在这样,查看她脚或者小腿上是否有什么伤,又或者是为她系鞋带之类的,再或者……是发誓,对她效忠。 曾经,她以为,一个男人愿意这样屈膝蹲跪在一个女人的面前,是最大的忠诚。 可是到头来,她却成了一个彻底的笑话。 只是此刻,她就算再不想对着他,却不能让自己真的这样做。 因为她不是宁晚,不是那个可以恣意妄为的莞城第一名媛,她只是叶夕晚,一个在傅景凉面前,犹如蝼蚁一般的小人物而已。 两个人,不知道对视了多久,最后还是傅景凉先一步的轻垂下了眼帘,站起了身,把她抱起到一张椅子上放下,然后再度蹲跪下了身子,动手解开了她的鞋带。 她一脸的莫名,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只见他脱去了她扭伤的右脚的鞋子,再褪去了袜子,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脚踝处按压摸索着。 “放松一些。”他道。 “好。”叶夕晚应着,这会儿她也能看出,傅景凉是要给她正骨。 傅景凉的正骨手法不错,她是知道的。 “不问我要做什么吗?”傅景凉道。 “我相信你。”叶夕晚甜甜一笑,只是紧接着,随着傅景凉的手指一动,一捏,再一转,叶夕晚脸上的笑意顿时转变成了龇牙咧嘴,整张脸蛋似乎都要皱成一团了。 痛、痛、痛啊! 虽说这样弄过之后,脚踝这里会好很多,走路也应该不会一拐一拐的了,但是这短暂的一瞬间,真的是很痛啊! 傅景凉此刻已经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相信我什么呢?” 第四十八章 布料的主人 她缓了一口气,也站了起来,稍微走了两步,果然,右脚走路没之前那么痛了,好了许多。 “我相信你不会害我。”她用着甜美地声音说着,脸上亦再度扬起了甜美的笑容。 他看着她的笑容,微微地恍惚了一下,过了许久才道,“你真的觉得我不会害你吗?” “嗯。”她应着。 “那如果有一天我害了你呢?你会如何?”他问道。 她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刹那间跳动得飞快,眼前仿佛又变成了那漫天的白雪,“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的话,应该是我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吧!” 而她,最不该做的,就是当初把8岁的他捡回了宁家。 “那样的话,也是我自找的,怨不得旁人。”她又听到着她的声音这样说着。 是啊,自找的,所以怨不得旁人,只怨她自己识人不清。 而现在,她也要亲自把这个男人,拖下地狱,为曾经那个可笑的宁晚,讨回公道! “是吗?”他的睫毛微微一颤,遮去了眼中所有的光芒,“我倒希望,被我害死的人,会来找我索命。” 这样的话,他就能再见到“她”了吧。 而眼前的这个人,会是他所想的那样吗?还是说,一切只是他想多了呢,只因为他太想念“她”了,所以才会常常错觉地把她当成了那个人?! ———— 楚言川醒过来的时候,瞧见了穿着一身白大褂的魏池年,而映入眼帘的环境,让他明白,此刻他是在莞城著名的私立医院vip病房中。 这家医院,也是楚家开的,当初成立这家医院之初,不过只是想对楚家遗传的这个精神疾病进行治疗而已。 “我又失控了。”楚言川道,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你也知道你又失控了啊,你不是早知道楚洛河打的什么主意吗?你竟然还故意中他的圈套,故意失控,你难道真的想要把楚家拱手让给他?”魏池年没好气地道。 楚言川扬唇一笑,“既然他设计要我失控,那么我就失控给他看好了,让他知道我失控会是什么样的。昨天他怎么样了?” “没死,不过倒是要在医院里躺几个月了。”一想到楚洛河的样子,魏池年忍不住地打了寒颤,手脚全都被打到了骨折,头上更是缝了好多针。 不过谁让楚洛河自己作死呢,故意把言川平时吃的药给掉了包,想要让言川失控,然后可以取而代之。 现在可以说是吃了个闷亏,偏偏,这个亏楚洛河还没法说,真要追究起来的话,他故意换药,只怕是要在牢里呆上几年了。 “你就不怕他把你的药调换成毒药吗?那样的话,你现在就不是坐在这里和我说话了!”魏池年道。 “他要真的敢换成毒药的话,也不错,倒是可以感受一下死亡的滋味是什么了,只不过若是他真的想要毒死我,那可得找点特别的毒药,太普通的,未必能毒得死我。”楚言川云淡风轻地说着。 就好像在说的,根本就不是和他性命相关的事情,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儿罢了。 魏池年无语,虽然他和言川认识这么多年了,但是很多时候,就连他自己都摸不清对方的心思。 “你觉得现在身体怎么样?”魏池年问道。 “很好。”楚言川道,只是在说出这句话后,他微楞了一下,那双漂亮的桃花眸中,掠过了一丝疑惑。 是的,他现在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和他以往发作过之后的情况不太一样,有时候,太好即是一种反常。 “怎么回事?”楚言川看向了魏池年。 “从你的血液检查出,你血液中含有一定量的麻醉成分,这种麻醉成分,可以让普通人沉睡上5个小时。”魏池年道。 “若是这种程度的麻醉,对我应该作用不大,我睡了多久了?”楚言川沉吟着道。常年服药,所以他身体的抗药性要比普通人来的多很多。 对普通人有用的药,放到他身上却未必合适。 “10个小时,而且睡得安稳。”魏池年道,“你病情发作期间,你有印象自己做过一些特别的事情吗?” 楚言川摇了摇头,“我这病一旦发作起来,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事发之时的记忆。” “也是。”魏池年道,“不知道是什么人对你下了这麻醉的,若是能找出来的话,兴许对你的病情会有帮助。” “是吗?”他淡淡一晒,他倒不在乎对病情是否有帮助,他更在意,是什么人能在他发狂的时候,对他下了麻醉。 楚言川的视线,在瞥见了放在床头柜处的一块破布条的时候,倒是楞了一下,“这是什么?” 魏池年顺着好友的目光望去,随即反应过来道,“这是你昏过去之后,手里拽着的东西,我瞧着倒像是衣服的一角。” “我拽着的?”楚言川蓦地一笑。 “是啊,而且还拽得很紧呢,事后要给你包扎手上的伤,这才好不容易拿下来的。”魏池年道。 楚言川拿起了着一截破布料,很难想象,他居然会紧紧地拽着这样的一截布料,是扯破了谁的衣服吗? 而这截碎布料的主人,是否就是那个给他下了麻醉的人呢? “倒是有趣了。”楚言川瞧着手中的布料,唇角露出了玩味的笑容,“你说,这衣服的主人,到底会是谁呢?” 魏池年一时之间,倒是有点同情起了着布料的主人了。 通常,能让言川感兴趣的人,大多都很惨! 只是不知道这个布料的主人,将来会不会很惨了。 ———— 叶夕晚脚踝处的扭伤,第二天就没什么大碍了,行走也基本如常,只是她随身带着的那个药盒,却找不到了,想来应该是昨晚的路上遗失了吧。 好在那些药,对人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副作用,就算普通人吃了,也挺多就是睡眠的时间长一些而已。 而接下来的几天,日子一切如常,只不过她特意留意了一下新闻,却并没有关于那条巷子的任何新闻。 那天,那么多人在巷子里被打伤,但是新闻却没有一点报道出来,想来应该是楚家把这新闻给压住了吧。 倒是吕家,突然之间好似销声匿迹一样,她甚至在网上查到吕家突然以便宜的价格变卖了现在在莞城的一切产业。 吕家这是要离开莞城吗?因为得罪了楚言川?叶夕晚有些玩味地想着。 第四十九章 楚言川的邀约 都说楚家多疯子,楚言川那天晚上的情况,的确就像是个疯子似的。 疯狂、血腥、充满着戾气。 一种直觉在告诉着她,最好不要去惹上楚言川。就像父亲说的,楚家的人都不是善茬。 楚言川可以在其父母在他18岁那年去世后,依然稳坐楚家掌权人的位置,即使楚洛河蹦跶这么多年,都无法取而代之,可见手腕、心性无一不狠。 这样的男人,她惹不起也不想惹。 如今,一个傅景凉,就已经需要她用尽全部的心力去对付了。 中午的时候,叶夕晚才走出了急诊室,打算前往医院餐厅,却有一个陌生人拦在了她的面前道,“是叶夕晚叶小姐吧,我家主人想请叶小姐在医院附近的餐厅用个餐。” 叶夕晚微楞了一下,“你家主人?” “楚言川楚先生。”对方说着,拿出了一截衣服的残角,“我家主人说,这想必是叶小姐的东西。” 叶夕晚一看,顿时就明白了,这是那天楚言川昏迷的时候,拽着她的衣角不肯松手,她最后迫不得已,所撕下来的衣服一角。 这也足以证明,眼前的这个人,还真的是楚言川派来的。 而楚言川会找来,想必也是把那天的事儿,都查得差不多了吧。 叶夕晚于是跟着对方,离开了医院,来到了医院附近的一处餐厅。 餐厅的包厢里,楚言川就这样坐在椅子上,戴着一副金边眼镜,倒是让他那张原本艳丽的脸庞,看上去柔和了一些。 修长的手指,正在慢条斯理的沏着茶,这会儿的他,就是个翩翩贵公子,斯文儒雅又带着几分的贵气,和那天晚上所见的,截然不同。 又有谁能想到,那天在巷子中,眼前的这个男人,会血腥暴戾得宛若死神一样,疯狂得让人忍不住地打起着冷颤。 “来了,坐。”楚言川微微一笑,对着叶夕晚道。 叶夕晚坐下,楚言川直接把刚沏好的一杯茶递到了叶夕晚的面前,“尝尝。” 叶夕晚抿着唇瓣,看着杯中色泽青绿的茶水,闻到了清新的茶香味。 过了片刻后,她才托起了茶盏,轻啜了一口,入口甘冽,倒是不错。 “楚先生见我,是有什么事儿吗?”叶夕晚放下了茶盏,直视着对方,不卑不吭地问道。 对楚言川这样的人,装得谄媚或者胆小,并没有什么用处,倒不如以平常状态面对,反倒是还好一些。 “那天我们在巷子里见过。”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叶夕晚知道,楚言川既然找上门来了,那么就代表该查的,他应该都查得差不多了。 “是见过。”她坦诚道。 楚言川地薄唇微微的勾起了一抹笑意,“我很想知道,那天你是怎么全身而退的,我好像并没有伤到你,而你,又对我做了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他镜片后的那双桃花眸中,似是玩味地看着她,仿佛要把她整个人给看透了一般。 尽管来的时候,叶夕晚已经做了心理建设,有想过对方可能会询问的问题,但是当她真的被这双眼睛给盯着的时候,脊背处还是会涌起一份凉意。 这一刻,他看着她的目光,让她觉得自己在他的眼中,就像是一件玩具似的,若是玩具让他不满意的话,那么随时都可以除掉。 所以,就算这个男人此刻是清醒的状态,但是他对生命,依然是没有丝毫的敬畏。 “那天楚先生您的确是有想要攻击我,不过因为当时您的手受了一些伤,所以,我就用随身带着的银针自保了一下,麻醉了您。” 叶夕晚说着,取出了随身所携带的银针,给楚言川过目。 “不过那天我所带的银针,针头上我抹了麻药,今天的却没有。”叶夕晚解释道,并没打算隐瞒银针的事儿。 毕竟,她当时是唯一在巷子里全身而退的人,而楚言川当时只要验了血,就会发现血液中含有麻醉的成分,自然不难往她身上联想。 所以,与其瞒着,倒不如直接坦白来得好。 楚言川看着叶夕晚拿出来的银针,“那天,你就是用这个麻醉我的?” “嗯。”她应着。 “怎么刺中我的?”他又问。 她楞了楞,看来他是真的对那天巷子里所发生的事儿,没有丝毫印象了。 也是,那天他处于发狂状态,神智并不清醒,会没有发狂时候的记忆,也在情理之中。 “就是你的手伸过来,然后我抓住了你受伤的手,再一扭,一拉然后再把针往你脖子上刺……”叶夕晚道。 “演示一下给我看。”楚言川道。 演示? 叶夕晚眨了眨眼,他让她演示?怎么演示啊?难不成是…… 随即,她只看到楚言川已经站起了身子,径自绕过了桌子,走到了她的跟前,“对着我演示一下,让我看看,你的银针是怎么戳到我的。”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他的一只手,已经按着他之前所说的,朝着她攻了过来。 叶夕晚顿时用着那天晚上她对付他的招式,直接抓住了他的另一只手,然后一扭,一拉…… 楚言川眉头微皱之际,她手中的银针,抵到了他的脖颈上。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叶夕晚道。 “是吗?”他一转头,两人的视线,直接对个正着。 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他这样一转头,令得两人的鼻尖都几乎碰到了一起,也让她清楚的看清他镜片后的那双桃花眸。 很美的眸子。 曾经,让她惊艳过的眼睛,是傅景凉那双眼睛。 美丽,却又空旷得仿佛无垠的沙漠,一望无际的都是荒凉。 而现在,楚言川的这双眼睛,也让她有种惊艳的感觉,就像是曼珠沙华那样,艳丽无比,却又带着毒性,让人只能远远的去看,却不能靠近。 因为一旦靠近的话,也许会是万劫不复。 “就是这样。”叶夕晚稳了稳心神,然后收起了手中的银针,向后退开了一步,拉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然后呢,然后又发生了什么?”楚言川的声音,再度响起。 “然后就是……楚先生您倒下,不过在倒下之前,手拽住了我的衣角,我那时候为了脱身,所以就撕下了衣角的一侧。”她回答道,却是隐瞒了自己喂楚言川吃药的事儿。 毕竟,那药是她的自制药,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再没有别的了?”楚言川眸子微微地眯起。 第五十章 你果然很有趣 她迎上着他的目光,脸上的表情,看起来似有所疑惑,“还应该有什么吗?当时好像就应该是这样的吧。” 湛黑的桃花眸,盯着眼前的女人,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似乎也解释不了,为什么他被麻醉后,睡着的时间会那么久,而且还会有种睡得很舒服而感觉。 甚至,就连这些日子的睡眠,都比以往要好不少,原本差不多该发作的疯症,也隐隐有着好似被压制的状态。 这一切,似乎并不是麻醉药剂可以解释的。 只是从这女人的表现来看,似乎也没有别的什么可疑的。 若真的说有什么特别的,那么便是这女人看着他的目光,太过平静,就好像只是在看着一个寻常的人而已。 可是偏偏,他在别人的眼中,从来都是不寻常的。 有人惧他怕他,也有人敬他畏他,更有很多女人,痴迷着他的这张脸。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长得很好,因为父亲常常会说,“人啊,若是长得太漂亮,往往就会更加不易辨别别人的真心,尤其你还是楚家的人,会更加难辨别人对你是真心,还是假意,若是那些口口声声说爱你的人,看中的只是你外在的表象,那么当有一天,他们看到你发狂的模样,这份爱也就会随之消失了。” 爱吗? 他对爱并没有兴趣,所以也无所谓别人对他是怎么样的想法。 只不过,她眼中的平静,倒是让他多了一丝兴趣,“不怕我吗?” “怕。”她坦白道。 “怕我那天发狂的模样吗?”他问道。 “不是。”她的回答,却出乎他的意料。 他眼眸微抬,听着她说着,“那天晚上发狂的您,对我来说,只是一个病人发病,并没有什么好怕的,但是现在的您,我不知道您打算要对我做什么,所以反而会不安。” “是吗?”他莞尔一笑,“那天的我,在你眼中,只是一个发病的病人?” “对。”她的杏眸对上了他那双桃花眸,“你那天应该是陷入某种神志不清的状态,所有的行为,并不受理性的控制,既然如此,那么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呢?若是这也要害怕的话,那么也就没有办法成为一个医生了吧。” 楚言川唇角上的那抹笑意渐渐的隐去,有些微怔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 那双杏眸,此刻清澈明亮,就像是在告诉着他,她刚才所说的,便是所想的。 至今以来,女人们迷恋的,往往是他现在这般模样,而他发狂时候的样子,瞧见的人,只怕都会心生惧意,可是她却刚好相反。 “你果然是很有趣呢,叶夕晚。”他低喃着道,“所以,我倒是有些想看看,你是不是可以一直这样有趣。” 叶夕晚一愣,只觉得脊背处窜上了有寒意,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镜片后的那双桃花眸,却像是蒙上了一层薄纱,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着什么! ———— 叶夕晚离开餐厅的时候,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那天晚上,巷子里的事儿,应该是过了,楚言川在问清了那晚所发生的事儿后,倒是并没有再提及其他有关巷子里的事儿了。 只不过……他说的那句有些想看看,她是不是可以一直这样有趣,是什么意思? 有趣?她很有趣吗? 想到这里,她顿时有种无语的感觉。 不过楚言川这个人,难以捉摸,而且楚家多疯子的传言,指得可不仅仅只是楚家人多出疯子,还指楚家人的行事风格,疯狂狠厉,甚至有时候是不死不休。 所以莞城的名门们,多不愿意去惹上楚家。 像楚言川这种人,她最好是不要与之为敌! 下午急诊室这边的主任让她把一份急诊病人的眼部ct片子拿去给眼科的主任那边,叶夕晚来到了眼科那边,主任并不在诊室这里,她却意外地看到了萧靖予。 萧靖予一看到叶夕晚,当即皱起了眉头,“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里是医院,我来这里有什么好奇怪的。”叶夕晚好笑地反问道。 萧靖予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叶夕晚,我已经快要和梦涵订婚了,我希望你也可以自重,不要再缠着我了,我不希望给梦涵任何的误会,让她伤心难过。” “你倒是很宝贝尹梦涵啊。”叶夕晚的脸色冷了下来,“你不想要尹梦涵有任何的误会,所以你可以让另一个女人有误会,误以为你向她提出交往,对她是有那么一点点喜欢的。你和尹梦涵欢喜大结局,凭什么让另一个人为你们的误会买单呢?” 甚至那个可怜的女人,还是用生命买了单。 想到曾经的叶夕晚对萧靖予的那份感情,她只觉得是那么的不值。 “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你现在还提出来有意义吗?”萧靖予的眼中闪过一抹不悦,“当初是你自己愿意,我没有半分勉强,况且我心中爱的人一直是梦涵,是你自己自作多情罢了。” “也是。”叶夕晚冷冷一晒,“那么现在也请你不要自作多情,我来这里,和你萧靖予没有半分关系。” 他却是明显不相信她的话,“我警告你,若是你敢打什么坏主意伤害梦涵的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叶夕晚眸色冰冷地看着眼前的人,嘲讽般地开口道,“如果我伤害了尹梦涵那又怎么样?你是打算让我再磕头下跪呢?还是直接要了我的命?” 她的目光,让他竟有种无法直视的感觉。 至今,他都还记得那一次,在金碧辉煌里,他逼着她下跪磕头时候的情景。 那时候,她生生被强迫地摁着脑袋在地上磕了三个头,而当她站起来的时候,额头已经是一片红肿了,她无比冰冷地看着他,说着将来迟早有一天,他也会跪在她面前磕头! 他本觉得这话可笑。 可不知怎么的,这话倒像是一个魔咒一般,总是时不时地在他耳边回响。 他这是怎么了,不过只是一个叶夕晚而已,甩去心中的杂念,萧靖予冲着叶夕晚道,“那你大可以试试。” “所以就算尹梦涵伤害了我,也没关系,但是我却不能进行回击,是吗?”那双杏眸中,此刻是浓浓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