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军训日
九月一号，江城。
江大附中的开学日，同时迎来了高二年级的军训日。
陆清越上午起晚了，匆匆下楼吃早餐的时候，正好看见亲哥陆壹站在门口换鞋子要出门，立刻出声喊住他，
“哥！等我一下！”
陆壹今年大四，就在江大念书。平时他大部分时间住校，偶尔也会开车回家。
江大恰好跟江大附中挨在一块儿，能搭上他的顺风车，就一定不会迟到。
然而陆壹散漫地靠着鞋柜，一下一下地转着车钥匙，懒洋洋地斜睨着她，
“给你十秒钟。”
陆清越：“？？？”你在跟我开什么国际玩笑？
十秒钟肯定是不够的。
陆清越一边往嘴里使劲塞油条，一边挤出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祈求对方能看在亲兄妹一场的份上多给她几秒钟时间...
陆壹不为所动：“十、九....”
陆清越一口吞下油条，被噎得眼冒金星，
“哇！真的就十秒吗？男人果然越快越无情....”
陆壹一顿，懒得搭理她的控诉，冷着脸继续报数，
“八、七、三、二、一。”
陆清越：“？？？”这中间几个数被你吞了？
她下意识抬头抗议，没想到砰地一声，门口转眼空荡荡，已经没有了无情男人的身影。
陆清越：“....”说你快你还不认？？？
...
和亲哥斗嘴的下场，就是开学第一天就迟到。
今年高中部的足球场在改造，于是高二年级的军训借用了隔壁江大的体育场。
盛夏的梧桐枝叶繁茂，夏蝉在上头叫个没完没了。树荫下漏着稀疏阳光，一片又一片军绿色方块很是惹眼。
陆清越提溜着宽大的迷彩服裤子，从树干后头左看看右瞄瞄，终于在靠近篮球场的位置下找到了自己的班级。
教官似乎还没来，方队倒是已经站好了。
十六七岁的少年少女，正是燥动的年纪。这会儿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全都是在谈天说地聊八卦。
陆清越觉得自己运气真好。
教官不在，就不会有人发现她今天迟到了。
于是她迅速压低头上的帽檐，滋溜一下钻进了队伍最后一排，在自己的好朋友周婷婷身边稳稳当当站好。
周婷婷一转过头，就看见一只站姿端正的蘑菇杵在自己身边。
高二（1）班一共41人。四列方队站好，陆清越正好在队伍最后一排凸出一小块，很是明显。
不过这会儿教官还没来，站位都是自己挑的。高低错落，很是混乱。
陆清越的位置凸出来也满不在乎。毕竟她本来就是迟到的，必然是要成为多余的那一个。
周婷婷撞了撞陆清越的手肘，压低声音，兴奋地跟她八卦道，
“诶，你知道吗？今年我们的教官是江大的学长，不再是部队里的兵哥哥了...”
陆清越摘下帽子理了理被汗水沾湿的发丝，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
她对谁来当教官这件事并不怎么关心。毕竟军训也就一周而已，相处几天就再也不见面的人，有什么可上心的。
她见自己的位置实在显眼，于是顺势朝周婷婷的方向挤了挤，企图把自己的身体也塞进方方正正的队伍里。
听见她们在聊天，站在前排的胡秋月也转过头来，兴致勃勃地加入了讨论，
“我刚刚还听说了，这次的学长教官里头有帅哥呢！好像医学院的那两位超帅的学长都来了...”
医学院？
陆清越整理头发的动作一顿，诧异地抬头，无端地感觉到一丝心慌。
没记错的话，陆壹就是医学院的。
但是医学院那么多人呢，听说今年大一就招收了200多人，里头至少有一半都是学长。
总不会这么巧的...吧？
想到某个可能性的那一瞬间，陆清越脊背微微发凉。
然而还没来得及细想，啪嗒一声，一本超厚的讲义夹直接拍到了她脸上，疼得她直接一声惨叫。
她捂着鼻子抬头，瞬间瞠目结舌，
“卧...”
一句脏话差点就飚了出来，然而对上陆壹似笑非笑揶揄的脸，她立刻又硬生生地给憋了回去，从善如流地改了口，
“....龙藏虎啊！哥哥，早上好。”
陆壹穿着教官的短袖迷彩训练服，简单的衣料被他穿得极为修身合体，衬得高大的身躯带了几分压迫性。
他漫不经心地用讲义夹又敲了敲吓傻掉的小姑娘的头，语气悠闲地说，
“早上好啊，同学们。我是你们的陆教官，负责你们接下来这一周的军事训练。”
说着，他的脚步已经悠悠然地踱到了方队正前方，留下陆清越一个人在原地被雷得外焦里嫩。
去他的陆教官...
陆清越心头一梗，几乎要呕出一口老血来。
谁能想到自己的亲哥，出门前还狗模狗样地跟她倒数十秒，一到学校就立刻披上迷彩服，成了负责她军训的陆教官。
陆清越满脑子的混乱还没理清，下一秒陆教官又开口了。
“迟到的同学出列，二十个俯卧撑。”
陆清越：“...”这是针对吧？！这一定是！
她出门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她要迟到了，还偏偏不肯捎她一程，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陆清越心里忿忿不已，可还是心虚地低下头。心想刚刚陆壹来得晚，说不定没看见她迟到，只是在这儿虚张声势地诈她呢...
然而安安静静地等待了几秒钟，头顶又传来欠嗖嗖的声音，
“四排左一的女同学，还不打算出列？”
四排左一的陆清越：“....”
你他妈这是故意的吧！
陆清越心里那点“没人发现我迟到”的侥幸瞬间被人兜头浇灭，颤巍巍地往队伍里缩了缩身子，结果好闺蜜周婷婷摁着她的肩膀，啪叽一声将她从队伍里丢了出来，冷不丁毫无遮掩地直接面对上陆壹的脸。
陆清越当即又是一声惨叫。
陆壹不为所动地盯着她，懒散的目光带着玩味，
“你叫什么名字？”
陆清越：...你是失忆了吗？有本事你问你妈去啊。
但是当下她为鱼肉人为刀俎，和人顶嘴显然是不合时宜的。陆清越能屈能伸，犹疑几秒，还是颤巍巍地自报家门，
“...陆...陆清越。需要我告诉你是哪三个字吗？”
陆壹嗤笑了一声，满足地勾了勾唇角，懒得搭理她，转向她背后的方队，沉声道，
“其他人，向右转，先跑两圈。”
把后头看热闹的四十个脑袋都轰走了，他这才慢悠悠地又将目光扫在自己的亲妹妹脸上，悠扬自在地问，
“陆同学，二十个俯卧撑。没问题吧？”
陆清越：“？？？”你这不是为难我胖虎吗？！
要不是打不过他，陆清越简直想拉着他打一架。
可是一对上陆壹威胁的目光，她还是哼哼唧唧地蹲下，两只纤细白嫩的手心撑在草地上，做了个标准的俯卧撑姿势。
“那就开始吧。”陆壹睨她一眼，没什么表情地说。
陆清越知道这回算是躲不过了，于是哀叹了一口气，屈着手臂往下。
然后...没有然后了。
她压根撑不起来，只能就势趴在了地上，姿势端正而安详。
身边很快又传来军靴踩过来的脚步声，随即头顶落下一道阴影。
陆壹在她身边蹲下，漆黑的目光饶有兴致地盯着整个人几乎和地面融为一体的小姑娘，语气戏谑，
“你这是在干嘛呢？要不给你盖床被子，你直接在这儿午睡得了？”
陆清越的整张小脸都埋在草地里了，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
“报告教官，我俯卧了，没撑起来。”
陆壹：“....”
他极为无语地眯了眯眼睛，正要说什么，忽然身侧传来一声懒散不羁的嗤笑。
第2章 欺负小姑娘啊？
陆清越还保持着俯卧在地上的姿势没动，听见这道有点儿陌生的声音，一头雾水地抬起头。
入目是一双修长的腿，包裹在黑色运动裤面料里。虽然裤子不是特别修身的款式，但依稀可见底下紧致顺畅的肌肉线条。
陆清越印象中没见过这样的一双腿，自然是认不出这人是谁。
这双腿极长，一眼看上去，几乎比她的命还长。
陆清越歪着脑袋，顺着往上看了半天，才逆着阳光，模模糊糊地看清了来人的脸。
阳光越过枝叶，光影细细密密交织着，在他脸上浅浅的阴影。从她的仰视角度，她看不清他的五官，却清晰地看见了男人紧致的下颌线窄而瘦，再往下则是利落锋利的喉结。
疏冷感很重，但阳光氤氲在他身上，莫名混杂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柔和。
陆清越眨了眨眼。
电光火石之间，她忽然就想起来刚刚胡秋月说的话，医学院那两个超帅的学长之一？
操场上跑步声杂乱无章，时不时还传来教官的口哨声和训斥声，四处都是盎然生机。
唯独草坪这一隅安安静静，只有树荫下的三个人。
一站，一蹲，一卧。
卧的那个一脸的懵逼，目光呆呆地落在站着的那个男人身上，仿佛知道眼前这个人，即将会是他的救命稻草。
而初见即被视为救命稻草的程星野，迎着阳光眯起狭长的眼眸，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贴在地上的小姑娘，然后才低嗤了一声，语气寥寥透着漫不经心，
“干嘛呢？欺负小姑娘啊？”
平平无奇的一句解围的话。
可是小姑娘三个字被他刻意拉长了音调，莫名像是长了钩子，勾着人去陷入他温柔的陷阱。
陆壹对好友忽然出声干涉自己管教妹妹似乎有些意外。不过即便如此，他依然不为所动，冷哼了一声，
“她迟到了，挨罚不应该吗？”
陆清越有理由怀疑他一定是报复！
就因为她早上说他又快又无情吗？！
一想到接下来一周都要在自己亲哥手里讨生活，陆清越十分识时务地开了口，试图为自己辩解，
“哥，对不起。男人越快越无情这句话，我其实也不是针对你。我只是觉得十秒钟确实是快了点。”
程星野：“？？？”
十秒钟？
陆壹：“.......”
他余光瞥见程星野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当即嘴角抽了抽，黑着一张臭脸，把那点儿羞恼转移到趴在地上的小混蛋身上，
“跟教官说话要喊报告！”
陆清越立刻大声说，“报告教官！男人越快越...”
陆壹：“行了，不用再说第二遍了。跟教官顶嘴，再加二十个俯卧撑，不做完不许起来。”
陆清越：“....”
瘫在地上的小姑娘面如死灰，虽然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是光看这单薄得跟纸片人似的小身板，莫名让人生出一种于心不忍。
程星野饶有兴致地旁观两兄妹斗嘴，这会儿见陆清越占据了下风，终于看不下去了。
他懒懒地抱着肩头，眼睛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清淡，像剔透的琉璃珠子。可是目光却是直白地盯着趴在地上的小姑娘，
“行了。这细胳膊细腿的，你觉得她能撑得起来？”
语调轻飘飘的，不算上心。倒像随意施舍给路边小狗的那么一丝同情或怜悯。
但是人把台阶给到这里，陆壹也知道该顺着台阶下来了。
不然以陆清越这副小身板，40个俯卧撑真的要让她实打实地做下来，恐怕还得再跟上天再借五百年。
陆壹撑着膝盖站起来，冷漠地哼了一声，公报私仇地说，
“那去操场跑五圈吧。”
陆清越：“...”小不小气呐你。
她翻了个白眼，还是老老实实爬起来，转身朝操场跑去。
......
“陆哥真的才十秒？！”
操场旁边的饭堂里，陈书杰咋咋乎乎的声音，立刻吸引了周围大半的目光投过来。
陆壹刚一走近，就听见这极为欠揍的声音，当即脸色一沉，摘下帽子摔在桌上，大刀阔斧往两人对面的空位一坐，没什么好声气，
“程星野你是不是有病？！”
上午的训练刚刚结束，饭堂里人声鼎沸起来。
因为高二年级在这边训练，所以饭堂也开放给他们使用。平时到饭点就人满为患的饭堂，今天更是挤得满满当当。
程星野他们今天上午没课，早早过来占了位。
人来人往的饭堂，时不时有女生将娇怯的目光投过来，不过程星野一贯我行我素，散漫地敞着腿，对此熟视无睹，只撩起薄薄的眼皮，噙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我不生产八卦，我只是八卦的搬运工。”
陆壹：“...”
他用舌尖顶了顶下颚，无语地气笑了。
正要说什么，目光忽然一闪，看见从外头进来的那道纤细的身影。
小姑娘穿着宽宽大大的训练t恤，衣摆扎在裤腰里，收紧的皮带勾勒出一截纤细的腰身。
此刻她正跟同学们兴高采烈地聊着什么，白皙细嫩的小脸全是飞扬的神采。
“陆点点。”
陆壹出声喊住了正要朝打饭口走去的始作俑者。
点点是陆清越的小名。
她在家里年龄最小，上头有一个大六岁的亲哥，还有一个大她几天的堂哥。再加上是女孩子，身量体型都比两个哥哥小得多，所以长辈喜欢喊她小不点。后来不知道是谁起的头，慢慢地干脆都喊她点点。
陆清越本来正在跟同学讨论最近很火的一档综艺节目，忽然听见哥哥的声音，目光循声越过人群张望过来。
饭堂里挤挤攘攘，但是她依然一眼就看见了陆壹他们那一桌。
倒不是因为她跟她哥有多熟，而是因为此刻陆壹对面，就坐着一个好看得有点儿过分的男人。
再加上他皮肤冷白，坐在人群里很是显眼。
因为是坐着的姿势，陆清越看不清他的衣着，再加上角度问题，她自然也没联想到对方就是“腿比命长”那位哥。
陆清越见哥哥也在吃饭，于是跟自己的同学打了声招呼，便朝陆壹他们那张桌子走过去。
陈书杰还沉浸在上一个话题里，直到看见一道纤细的身影飘了过来，才恍恍惚惚地刹住了话头。
“陆哥，这是...？”
陆壹敞着腿坐着，脸上神情寡淡，言简意赅，“我妹。”
陆清越也不计较他的冷漠，反正从小两人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于是直接在他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困惑茫然的目光在对面两人身上扫了一圈。
陈书杰是个自来熟，闻言当即眼睛一亮，
“你还有个这么漂亮的妹妹？怎么不早说？”
陆壹伸直腿，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轻笑了一声，语气浮荡不屑，
“这也叫漂亮？”
陆清越：“....”大老爷们，还怪斤斤计较的。
她懒得跟他斗嘴，目光一转，不经意和对面黑亮的眼眸对视上。
第3章 赶苍蝇
明晃晃的灯光下，两人面对面坐着。
陆清越这才抽出心思，注意到他的衣着打扮。
男人几缕碎发随意地搭在额前，上身穿了件简单利落的白色t恤，露出一截修瘦有力的手臂。
此刻这人正懒懒地垂着眼，眼底噙着一丝玩味，被人打量着也丝毫没有半点不自在，坦荡荡地与她的目光相接。
懒散倨傲，但不令人讨厌。
陆清越茫然地跟他对视半晌，忽然从他玩味的目光中，猛地意识到对方正是刚刚在操场帮她解围的长腿哥。
也就是说，刚刚她趴在地上的窘态，全部被对面这位大帅哥看完了。
陆清越：“....”好想离开地球。
她忍辱负重地迎着他的目光，故作淡定地问道，
“哥，他们是谁呀？”
大概是刚刚“十秒快男”的话题让他心里不痛快，陆壹狗里狗气地勾了勾唇，仰着下巴指了指两人，
“你对面这位叫海王，我对面这个叫海狗。以后见了面，要记得叫人。”
程星野：“...”
陈书杰：“......”
陆清越：“啊？”
怎么就突然开始人身攻击了？
没等陆清越开口喊人，陈书杰率先反应过来，冷不丁问道，
“等会儿，凭什么他是王，我是狗？”
陆清越：“？？？”
为什么你计较的重点这么奇怪？
陆壹懒懒地扫了他一眼，毫无半点心虚，非常平静地解释道，
“海界也是要看脸的。”
陈书杰于是飞快扫了一眼自己身边的男人：“...”
对不起，打扰了。
他就不该多此一问。
陆清越摸了摸鼻尖，见对面两人神色淡淡，似乎就此认下了这个头衔，于是犹豫着是不是该喊人。
注意到她迟疑的表情，程星野忽然低笑了一声，匀称修长的指节敲了敲桌面，语气带着警告的意味，
“小朋友不能没礼貌，要叫哥。”
眼前的小姑娘果然顿了一下。
犹疑几秒，她很快就从善如流地改了口，毕恭毕敬道，
“你们好。海王哥，海狗哥。”
程星野：“...”
陈书杰：“......”
陆壹在旁边坐着，憋笑憋得肩膀一抖一抖的，尽量克制着不发出声音来。
但是下一秒，整个饭堂都听见了他放肆的笑声。
明明刚刚还冷着脸仿佛全世界都欠他五百万的人，这会儿笑得跟个一百多斤的傻子似的。
程星野觉得这两兄妹简直如出一辙地让人无语。
他低头摸了摸鼻尖，似乎思考着要怎么收拾这个恩将仇报的小白眼狼。可是抬眸看见女孩子清澈无辜的眼睛，他那点儿跟她计较的心思倏尔烟消云散。
十几岁的小朋友，有什么好计较的。
这么一想，他忍不住唾弃自己刚刚的小肚量，顺势又打量了她一眼。
小姑娘看着是真的挺小的。
因为军训的缘故，今天穿的是军绿色的训练t恤，腰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显得细腰盈盈一握。
她的五官也是小巧的。鼻尖挺翘，唇瓣圆润。唯独那双圆碌碌的眼睛漆黑清润，看人的时候总透着一股天真的无辜感，让人舍不得欺负。
程星野轻咳了两声，收回目光，
“行了，去打饭吧。下午不是还要训练？”
陈书杰立刻从他口袋里摸出饭卡，大气地往陆清越跟前一推，
“妹妹要吃什么？这位哥的卡随便刷，不用替他省钱。”
他们这批高二的学生虽然允许借用江大的饭堂，但是饭卡是没有的。吃饭需要去售票窗口买票，有饭卡可以借用自然是方便些。
可是两人关系还没熟络到这一步，就这么直接地借用他的饭卡，似乎不太好吧。
陆清越犹疑地和他对视了一眼，没有伸手去拿。
她还没说话，身边忽然伸过来一只大手，不紧不慢地夹起那张饭卡，直接往自己口袋里一塞，懒洋洋地攥着她的手臂将人扯了起来。
“谢谢野哥，那我们兄妹俩就不客气了。”
程星野：“....”
.....
“哥，你自己不也有饭卡，干嘛刷别人的啊？！”
陆清越看着陆壹旁若无人地打了一大盘子菜，刷的还是别人的卡，简直要为他的抠搜行径感到羞耻。
陆壹闻言，没有半点心虚愧疚的神色，反而坦荡利落地指挥着打饭师傅又拿了几个肉菜，大言不惭地说，
“别人的卡，不刷白不刷。你替他心疼钱大可不必。别以为他替你开脱几句就是什么善茬。”
说着，他忽然话锋一转，
“哟，今天有木瓜汤。”
他悠悠地往她身上扫了一眼，语气恻隐，“给你来一份吧。”
陆清越：“？？？”
虽然不知道木瓜汤是什么梗，但是陆壹忽然献殷勤，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陆清越心里警惕，但是又想不出原因，只好端着汤跟在他后面。
两人打完饭回来，程星野正好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修长匀称的手指握着手机，另一手抱着肩，懒散地靠着椅背上。
陈书杰一看托盘里满满当当全是肉菜，立刻眼冒金光，兴奋地将盘子里的香辣虾端了过去，谄媚地冲陆壹说，
“多谢陆哥款待！”
程星野恰好挂了电话，听到这句话，冷不丁朝他后脑勺来了一下，语气凉凉，
“这刷的是我的卡吧？你谢他？”
陈书杰嘿嘿笑着，被他来了这么一下倒也不生气，伸手要去拿托盘里的汤。
陆壹忽然伸手按住他。
陈书杰抬头看他，一脸的不解。
陆壹拍开他的手，将汤碗放到陆清越跟前，一副护犊子的架势，说出来的话却极为欠揍，
“别动，这是我妹的，滋阴·丰胸汤。”
陆清越：“....”
程星野：“...”
陈书杰：“...”
一上午接二连三地被他嘲讽报复，陆清越心头的那点儿气性也上来了。
她啪地一下站起来，将托盘上的猪红韭菜汤端过来，朝陆壹跟前一推，礼尚往来道，
“这份是我哥的，壮阳·补肾汤。”
陆壹：“......”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陈书杰默默地端着盘子往旁边靠了靠，以防两兄妹争吵的战火烧到自己身上。
而坐在他旁边的程星野却抱臂上观，眉梢轻挑，似乎觉得十分有趣。
两兄妹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不过在外人眼里看来，实在有些捏不住他们是不是在开玩笑。
陆清越当然没有心情跟他开玩笑。她心里闷堵，拿起筷子埋头扒饭。
见她不说话，陆壹这会儿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开过了。
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小姑娘鼓着腮帮子，鬓角还汗津津的，低头闷闷不乐，干巴巴地嚼着米饭，他作为亲哥，到底还是心软了一下。
陆壹叹了一口气，拿起筷子，把自己盘里唯一的大鸡腿给她夹了过去。
示弱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不知道这个小混蛋肯不肯接。
盘子里突然多出了一只大鸡腿，陆清越明显犹豫了一下。
虽然还不是很想搭理陆壹，但是谁会跟好吃的过不去呢？
犹豫几秒，她戳了戳那只大鸡腿，还是夹起来咬了一口，满足地偷偷眯了眯眼。
两人一句话没说，但是气氛明显地松弛下来。
陈书杰松了一口气，又凑过去开始闹程星野。
程星野神情寡淡，眼梢散漫地垂着，偶尔也会应付几句。
姿态懒散不羁，偏偏这副样子最是勾人。
吃饭的这会儿功夫，周围总有目光若有似无地朝他们这边望过来。
陆清越埋头干饭一无所知，直到快吃完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人有多么招蜂惹蝶。
她眨了眨眼，盯着他蓬松柔软的头发，心里有许多个蠢蠢欲动的小问号。
忽然对面的人抬起头，和她的目光相撞。
大概是天生的直觉，程星野一直对女孩子的目光很敏锐。
平时在外头，也经常有女生会偷偷假装无意地望过来，他早已习惯了这样被打量的目光簇拥着。
但是被十几岁的小女生这么直白地打量着，似乎还是第一次。
他放下筷子，好笑地勾着唇，
“小朋友，看我干什么？”
第4章 超帅的学长
陆清越的好奇心一向旺盛。既然对方主动问了，她自然没有不答的道理，于是一股脑就把心里的疑惑抛了出来，
“传言中江大医学院有两个超帅的学长，你是其中之一？”
她这话刚一问完，程星野颇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没想到她这么地直白。
一般人面对这样直白的夸奖，或多或少是要谦虚一下的。
可是他却抱着肩头往后一靠，懒散地扬了扬下巴，算是认下了这个头衔。
他这副样子，让陆清越更加好奇了。于是追问道，
“那另一个是谁啊？”
程星野微挑眉梢。
眼前就坐着一个，居然还要关心另一个？
这跟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有什么区别？
他还没说话，忽然听见陆壹在旁边轻咳了一声。
陆清越的好奇心全挂在对面的男人身上，自动忽略了陆壹发出的声音。
她眨巴着圆碌碌的大眼睛，十分关切地问道，
“比你还帅吗？”
她实在有点儿难以相信，像对面这样的颜值，江大居然能同时拥有两个。
上辈子是拯救过宇宙吗？
可是程星野闻言却沉默了。
这话要怎么接？
男生多少是有点儿傲气的，并不是他自我感觉良好。而是相貌相当的条件下，谁也不会服气对方比自己长得更帅一些。
程星野摸了摸鼻尖，思索着怎么回答才能不露痕迹地表示自己并不输给对方。
陆壹又轻咳了两声，“咳咳。”
陆清越专心盯着程星野，掌心托着下巴，目光灼灼带着期待，完全没有意识到旁边陆壹已经咳得快要得肺痨了。
见自己的妹妹接收不到自己的暗示信号，陆壹无语地抬手，在她头上使劲揉了一把。
陆清越的头发都被他揉乱了，有些烦躁地转过头，
“哥，你怎么了？”
陆壹绷着下颌线，要笑不笑地睨着她。眼里透着要说不说的深长意味。
陆清越茫然地眨了眨眼，“你感冒了？”
陆壹：“...”
陆清越看出了他的无语，可是依然没有能够理解他的意思。直到余光注意到程星野抛过来的眼神暗示，这才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另一个是你呀？”
陆壹这才哼了一声，不置可否，慢条斯理地往椅背上一靠，神色嚣张地扬了扬下巴，算是承认了。
陆清越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可思议地说，
“你们评选院草的标准是不是太宽泛了点？”
陆壹：“...”
天凉了，不要的妹妹该埋了...
这回陆清越倒是机灵起来了。注意到自己亲哥眼底危险的眸光，一想到下午的训练，她立刻抢在陆壹把她埋了之前大声道歉，
“....对不起，哥哥。”
“可能是我认识你太久，有点儿审美疲劳了。”
陆壹冷着一张臭脸，已经没什么耐心陪她在这儿扯淡了，把餐盘一托，冷漠地起身走人。
陈书杰没想到这两兄妹一顿饭的功夫也能闹成这样，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过一会儿转过身，
“妹妹，你哥好像生气了。”
陆清越当然知道他这是不爽了。她老神在在地叹了一口气，“他至于吗？”
不就没认出来他是另一位超帅的学长？
两人从小相处到大，再帅的脸看多了，也早就形成免疫力了吧。
陆清越默默把碗里的汤喝完，一抹嘴巴，忽然抬头，对着程星野的目光，一脸诚恳地说，
“我是真心觉得，他没有你帅。”
程星野坐在她对面，依然比她高出半个头。闻声垂着眼睫看她，忽然莫名想笑。
这小姑娘还真是直率得有点儿意思。
温和的白炽灯在他们头顶落下一片淡淡的光线，柔和了年轻男人的眉眼。
然而开口时，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慵懒轻狂。
“我也这么觉得。”
陈书杰：“？？？”
...
原本以为得罪了教官，下午一定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没想到一下午，陆壹都跟一个陌生人一样，对别人是什么样的要求，对她就是什么样的。
半点儿情分不讲，但也没有针对的举动。
两人平安无事地相处了一整个下午。
趁着原地休息的功夫，周婷婷和胡秋月围坐过来，望着蹲坐在方阵前方的男人，一脸的花痴和羡慕，
“小越越，陆教官真的是你哥？这也太帅了吧！”
陆清越挪了挪屁股，把自己的身体往树荫底下藏了藏，
“这叫帅？我觉得很一般啊。还有你们能不能别再喊我小越越，你们这么一叫，我总觉得我就不得不给你们来一段相声了。”
周婷婷哈哈大笑，伸手戳戳她的脸蛋。软绵绵的手感，连女生都爱不释手。
她趁陆壹垂头看手机的功夫，又瞄了一眼，越看越觉得，这教官的颜值简直绝了。
周婷婷：“你管这叫一般？那你给我找个不一般的出来给我们看看！”
不一般的...还真的有。
陆清越莫名就想起了中午坐在她对面的那个哥哥。眉眼清晰俊朗，说话声线慵懒，总是带着钩子，克制又风流。
可是，她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呢。
陆清越四处张望了一圈，没看见想看见的人。于是收回目光，淡淡然地应道，
“你还真别说，我真认识一个长得很不一般的。”
周婷婷和胡秋月立刻来劲了，“谁啊？”
陆清越：“我哥的同学啊。”
说完想起来陆壹给他的那个外号，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他名声不太好，我哥说他是海王。”
海王的意思，就是很会跟异性保持暧昧的关系。
陆清越倒也不觉得意外，毕竟他拥有那样一副好皮囊。
可是周婷婷和胡秋月闻言，劲头顿时松懈大半，满脸写着失望，
“嗷...海王就算了。”
陆清越不解，“海王怎么了？渣男可以回头，海王也能上岸。”
周婷婷啧啧两声，老神在在地反驳，
“你这是小说看多了，才会以为自己对他而言是独特的那一个。”
陆清越从来没有想过她会对他而言是独特的那一个。
但是跟这样的人谈一场恋爱，很带感的不是吗？
......
江大附中的军训时间是一周，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一周下来，原本郁郁葱葱的祖国花朵，一个个都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巴巴的打不起精神来。
好不容易迎来了军训最后一天。
最后一天是汇报表演，除了有表演节目的队列之外，其他班级都没有训练任务。
陆壹被喊去指导隔壁班的擒敌拳，一上午都没有见到人影。
教官不在，某只小菜鸡就有些蠢蠢欲动。
“要不要去吃鱼蛋丸？”陆清越偷偷靠过去，戳了戳周婷婷的手臂。
周婷婷正无所事事地薅草皮，闻声也有些心动。
于是两人弓着腰，悄悄地从队列中溜出来。
下午要汇演的队伍都聚集在操场门边，从那边走有点显眼。
好在操场旁边的围墙并不高，两人从初中同班开始就没少翻过墙，于是手脚利落地爬了上去。
树荫的缝隙里，光线熹微。
陆清越从围墙上探出头，稍稍打量了一下墙外的高度。
操场正好建在一个斜坡上，从里头看，高度确实还可以，可是外头比里面还要高出足足半米。
陆清越今年十六岁，身高还停留在初三那年量的163。但是此刻她满心都是便利店香喷喷热乎乎的鱼蛋丸，于是完全忽略了身高的障碍，闭着眼直接往下一跳——
阳光明媚，花枝娇俏。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臆想中的帅气落地没有到来，反而直接一个飞扑，咚地一声，跪在一棵粗壮的树干跟前，疼得她龇牙咧嘴缩起后背，犹如一只自闭的鹌鹑虔诚地对着大树祈福。
陆清越觉得自己在好友面前摔了个狗吃屎已经够丢人的了。
但是她忘记了，人活着，就永远不要低估人生倒霉的下线。
因为下一秒，头顶飘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似乎还混杂着玩味的轻笑，语调带着懒散的钩子，
“陆点点？”
第5章 王哥好
陆清越趴在草地上一愣，只觉得这声音有点儿熟悉，于是懵懵然地抬起头，却猝不及防对上一道漆黑玩味的目光。
程星野今天穿了一件黑色t恤，搭配一条深色牛仔裤，从头到尾简单清爽，衬得那双笔直的长腿更加长得优越。
这样一双腿，居然是属于男人的。
陆清越心里忍不住感叹，不愧是能当海王的男人。这腿要是能给她，她不得玩一年？！
只是当下玩腿是不可能玩腿的，她的处境其实很尴尬。
对方仪表堂堂，衣着得体。而她趴在地上，头发翘着一撮小呆毛，甚至还夹着几根枯草。
陆清越：“....”
为什么每次遇到他，自己都是这样一副毛毛躁躁的样子？！
更要命的是，陈书杰也在。此刻还幸灾乐祸地凑在程星野身边说，
“陆哥这妹妹有点意思...我还挺喜欢这样的....”
陆清越：“....”
她生无可恋地闭了闭眼，使劲想把自己的脸埋进土里。
身后忽然扑通一声，周婷婷也从围墙上跳了下来。见她还趴在地上，忍不住伸手去拉她，
“扑街了还不起来，趴在地上干嘛？”
陆清越：你才扑街！你全家都扑街！
她带着重重的鼻音，绝望地说，
“....别拉我，你就当我死了吧。”
周婷婷：“？？？”
她一头雾水，不明白好端端的人，怎么就这么想不开。
直到忽然听见旁边有人嗤笑了一声，转头一看，就看见一道高大年轻的身影，旁边还站着另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的男人。
抛开平平无奇的那一个，周婷婷当场就有些呆住了。她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高大帅气的那一个，有些惊诧道语无伦次，
“这是谁啊？靠，我今年是捅了帅哥窝吗？那边刚要走一个，现在又来了一个....”
陆清越此刻后背暴露在所有人面前，装死不能，只能从地上爬起来，淡定自若地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挂在头发上的草根，叹了一口气，开门见山，
“介绍一下，这是...”
话音一顿。
忽然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
但是海王和海狗这两个称呼，显然是不礼貌的。
程星野和陈书杰都抱着肩，懒懒散散地站在两米开外，准备洗耳恭听看她会怎么介绍他们。
电光火石之间，陆清越一个机灵，脱口而出，
“王哥好、狗哥好。”
周婷婷：“？？？”
程星野：“....”
陈书杰：“........”
这两人脸上都是一副吃了屎般难以言喻的表情，陆清越见状，第一个反应就是，拉着周婷婷拔腿就跑。
等到跑出十米开外，身后没有追杀的脚步声，陆清越才喘息着停下来。
周婷婷简直逃跑得莫名其妙，喘着大气问，
“刚刚那两个学长你认识？”
陆清越心有余悸地回头张望，“我哥的同学啊，高的那个就是我跟你们说过的海王哥哥。”
周婷婷：“我靠！不早说！如果是这种级别的海王...”
她深吸一口气，换了一副郑重其事的口吻，
“有这颜值算什么海王！他只不过是想给每个女孩一个家，这明明就是暖男啊。”
陆清越：“？？？”你之前是这么说的吗？
....
半个小时后。
在便利店饱腹一顿，两人掐着时间点沿原路返回。
上午的训练是到12点结束，这会儿是11点50,分，只要动作麻利，完全来得及在教官回来之前归队。
陆清越把握十足地心想。
回去的一切似乎也很顺利。
里头大家训练的训练，闲聊的闲聊，完全没人注意到围墙这一隅。
围墙外头的小斜坡虽然稍陡，但是两人凭借着多年爬墙的经验，很快就翻了进来，稳稳落地。
陆清越自以为人不知鬼不觉，帅气利落地拍拍手上的灰，没想到回过头唰地一下面如死灰，气场陡然从两米缩水一半。
“哥....陆教官。”
陆壹双手插兜，神色清冷地站在一颗大榕树下，淡定自若地挑了挑眉，
“陆同学，解释解释？”
陆清越怂得就要往周婷婷身后躲，周婷婷也是一脸怂包样，心虚地低着头。
陆壹本来就长得高大，不苟言笑的时候，有种难言的压迫感和强势。难怪他们全班不管男生还是女生都怕他。
陆壹扫了两人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始作俑者身上，语气稀疏随意，
“可以啊！翅膀长硬了，现在都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作案了。”
他知道陆清越从小虽然不让人省心，但是干坏事还是知道避着大人的。现在明目张胆地在他这个教官眼皮底下偷溜出去，显然是已经不把他这个哥哥放在眼里。
陆清越心里咯噔一下。
虽然陆壹是漫不经心的口吻，但是隐约可以感知到他克制的怒意。
陆清越和他打交道十六年，很清楚他的脾气，立刻抢在他说出更狠的话之前抢先认错，
“教官，对不起！我们知错了！”
陆壹不为所动，懒懒地俯视着她，“出去干嘛了？”
陆清越小声说，“吃鱼蛋丸。”
陆壹：“？？？”
这小混蛋上辈子是饿死鬼投胎的吗？就为了一份鱼蛋丸要翻墙出去？
陆清越一眼看出了他的困惑，立刻补充解释说，
“711家的咖喱鱼蛋是真的好吃，下次我给你带一份？”
陆壹：“....”
他气笑，磨牙道，“陆点点。”
陆清越见他摆出一副要收拾自己的架势，马上哇地一声绝望大叫，
“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是真的没想到会被你抓到，不然我今天肯定不会翻墙出去的...”
她认怂超快，甚至在和哥哥十几年的斗智斗勇中，练就了一副随时掉下金豆豆的本领来。
陆壹啪叽一声，在她额头上拍了一下。陆清越瞬间憋住了眼泪，吱都不敢再吱一声，俨然像只失语的小鹌鹑。
周婷婷在一旁看着他们你来我往，这会儿也顾不上欣赏帅哥，吓得脸色都苍白了。
两个小姑娘都怂了吧唧地低着头，陆壹也懒得再为难她们，眼看时间差不多午休了，他抱着肩，冷冷地说，
“去操场跑三圈。没跑完不许吃饭。”
陆清越和周婷婷哭丧着脸，最后还是屈服于陆教官的淫威，相互搀扶着跑圈去了。
跑完三圈，陆壹转身就走，连话都不跟她们多说一句。
离开了亲哥所在的危险范围，陆清越拖着疲惫的双腿，揉了揉被拍红的额头，哼了一声，
“好倒霉啊....早知道点中份就好，早点回来说不定就不会被抓住了...”
周婷婷却忽然拽了拽她的袖口，低声提醒，
“诶？那个帅比学长还没走啊？”
操场的围网门口，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星星点点的阳光从枝叶间隙落下来，远远地给高大挺拔的身影镀了一圈毛茸茸的金边。
要不是一个小时前才见过，陆清越还真不一定能认出这是谁。毕竟几天前的一面之缘而已，她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但是现在，这人哪怕是烧成灰，她都能认出来！
陆清越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我们就出去半个小时，你说怎么会这么快就被我哥发现的！”
意识到这一点，陆清越当即不遗余力地给他上了一整车的人身攻击...
“男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居然玩告密这一套？！你说他是不是玩不起！”
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不报不是中国人！
第6章 这不还活着吗
陆清越的记仇小本本，头一次记上了这么一个不知名的人物——长腿海王。
然而说好的报仇却一直没有等到合适的时机。
自从军训结束后，他们回到高中部继续上课，和江大隔着一堵围墙的距离，似乎也再不会有见面的机会。
复仇大计因此搁浅，转眼就这么过去了两周。
周末陆壹没回家，自从他上大学之后，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全家都习以为常，见惯不怪。
周日下午，陆清越在家做作业，6门学科折磨得她眼冒金星，到了五点还剩两张数学试卷，实在是写不动了。
她从房间出来倒水，这才发现父母也都出去了，偌大的家里静悄悄，只剩她一个人。
家里没有人，她自然也不想做饭。事实上她的厨艺蹩脚得很，至今停留在土豆丝半生不熟，番茄炒蛋忘记下蛋的阶段。
于是陆清越收拾一下书桌，摸出手机给自己的堂哥陆鸣发信息，准备邀请他共进晚餐。
陆鸣名义上是她的堂哥，实际上只比她大几天而已。两人从小玩到大，也是一路吵到大，彼此一翘屁股就知道对方要放什么屁。
陆清越言简意赅地编辑了两个字发过去。
【陆点点】：饭否？
对面隔了几分钟。
【陆鸣】：不饭，打球。
啧。
大周末打什么球。
作业写完了吗你就打球。
陆清越怀疑他只是借着打球的名义在耍帅泡妞，可惜没有证据。
不过就算没人陪，她也是要出去吃的。
陆清越随便换了身衣服，拎着手机就出门了。
她家住的是别墅，这一带都是富人区。据说是她爸爸还没结婚的时候就已经买下了这里，可惜近房价实在太高，住了十几年，附周边始终没有什么商业街，以至于住久了总觉得少了点人间烟火气。
陆清越想着随便吃点便宜的快餐，于是只能去学校后头的美食一条街。
那条街的年纪比她还大，原本只是在江大和江大附中之间的一条小巷，后来倚靠着附近学生的帮衬生意十分火爆，搬进来的商家越来越多，市政于是重新规划，正儿八经地弄成了一条美食街。
去美食街可以从江大的露天篮球场抄近路。陆清越经过时，四个标准球场都有人，此起彼伏的拍球声不绝于耳，时不时传来男生喝彩声和口哨声。
一片张扬的生机。
陆清越对篮球并不感兴趣，可是里头火热的气氛让人忍不住张望。
她这一转头，碰巧看见橘红色的篮球凌空而起，行云流水地在半空划了一条抛物线，咚地一声落进篮筐里。
场边有人吹响了口哨，接着喝彩声响起。
陆清越在其中看见了陆鸣，正要出声喊他，忽然注意到被人簇拥着喝彩的身影，不正是被她记在小本本上的那个人？
南方初秋的下午，天气依然灼热。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深色运动裤，单薄的衣料下，隐约勾勒出肩背的肌理线条，清瘦而结实。
因为出了汗的缘故，他一边走去场边拿水，一边随手掀起衣摆擦额上的汗。
衣摆一晃而过的瞬间，陆清越猝不及防看见他腰腹间薄薄的一层腹肌。
不是很夸张的肌肉群，但是绝对劲瘦有力。人鱼线清晰干净，顺畅地沿着腰腹没入裤腰。
陆清越无意间扫过去，顿时就有些挪不开眼。
狗男人的身材还挺好的。
可是身材再好又怎么样？他告密！
陆清越瞬间清醒，再也没有窥视美色的心思，懒懒地沿着球场边沿往美食街的方向走。
篮球场上，球砸在地面的声音再次响起。看来他们是又开始了下半场。
陆清越只顾走路，没去注意场上的情况。
忽然听见一声惊呼，有人急忙地大喊，
“躲开！”
陆清越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顿住脚步，循声转过头。
“咚”地一声。
一颗硕大的球体砸在她的额头上，直接将她砸了个眼冒金星，趔趄两步跌坐在了地上。
篮球虽然不算重，但这一下冲击力十足，陆清越跌在地上，开始只觉得额头火辣辣地疼，脑子也是晕乎乎的，后来撑在身后的手臂一软，直接瘫下去。
身边传来好几道急匆匆的跑步声。
陆清越盯着头顶的太阳，本想缓一会儿再爬起来的，冷不丁上头冒出好几个脑袋，神色慌张不安。
被人用这样的姿势打量着，陆清越心里怪羞耻的。何况围观的全是打球的男生，里头似乎还有陆鸣和陆壹的身影...
陆清越到底脸皮薄，不好意思继续躺着，于是挣扎着想坐起来，忽然身边拢下一道阴影，伴随着一股清冽的海盐气息。
味道很熟悉，可是想不起是谁。
陆清越歪了歪脑袋，跟正上方的脸对视了几秒，迷糊地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不是那位被她记在小本子上的长腿海王吗？
陆清越：“？？？”怎么哪哪都有你啊！
那一瞬间，陆清越陷入了绝望的迷茫。
她真的很想问，为什么每次遇到他，她都是，贴！在！地！上！
她的出场方式就不能稍微正常一点吗？这样她还怎么撑起一米八的气场找他算账！
陆清越生无可恋地闭上了眼睛，不想看到这张让人心头添堵的脸。
阳光斑驳地落在她脸上，温温润润地在她白皙的脸色笼罩了一层金粉。
程星野撑着膝盖蹲下，顾不上这光影暧昧，语气有些急而乱，
“没事吧？”
刚刚那个球是他扔的，不过本来角度并没有这么刚好，偏偏陆鸣眼看着球要出界，下意识地弹跳起来碰了一下。弧度一歪，恰好就砸到了这小倒霉蛋头上。
陆清越被砸得不轻，脑子嗡嗡嗡的，压根不想搭理他。
她想着自己再缓缓，可是下一秒，就听到陆壹欠揍的声音在头顶说，
“不会是死了吧？”
陆清越：“....”你可真是一点儿也不礼貌啊！
说不清是跟陆壹斗气，还是想要吓唬程星野，陆清越不为所动地闭着眼，憋屈地生着闷气。
然而下一刻，闭着的眼皮感觉到阴影拢下。紧接着有人拽着她的手臂，似乎准备将她打横抱起。
以为是陆壹终于良心发现，陆清越倏尔睁开眼睛，没想到率先闻到的却是清爽干净的海盐味。
茫茫天光下，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撞在一起，距离近在咫尺。
四目相对，双双都愣住。
不过程星野反应很快，随即直起身子，拉开距离，带着几分揶揄说，
“这不还活着吗？”
第7章 他叫程星野
他说话时，下巴正好在她头顶。喉结的棱角尤其分明，随着说话的动作上下滚动。
陆清越盯着他的喉结看了几秒，目光才转移到了他的脸上。
见小姑娘看着没什么大碍，陆壹挥了挥手，让大家都散去，只留下自己和造成飞来横球的两个始作俑者。
“干嘛？被砸傻了？”
程星野抬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男人修长的手指在眼前一晃而过，另一手的掌心依然握着她的手臂。触感温热，带着一种属于男人的微糙感。
陆清越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被球砸中之后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哇....真的会变傻吗？”
她今年才16岁！要是傻掉了以后还怎么找男朋友？！
陆壹抢在她装模作样掉下金豆豆之前打断了她，
“想什么呢？之前还不够傻的吗？别什么锅都往别人身上甩啊！”
陆清越：“....”不会说话麻烦闭嘴好吗！
她本来就被球砸得不轻，额头还一阵一阵地疼痛着，这会儿又接二连三收到来自亲哥的言语暴击，简直身心都受尽重伤，满脸都是说不尽的憋屈。
程星野盯着她委屈巴巴的小脸，心底莫名浮起薄薄的一层焦灼。
他没有妹妹，平时身边接触到的，都是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女生。也不知道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要怎么哄。
他试探着碰了碰她的额头，声音放轻，抱歉地说，
“对不起，刚刚没注意到这儿有人。要不去医院看看？放心，我肯定会对你负责的。”
诶？？？
你为什么要上赶着对我负责？
陆清越倏尔抬起头，水灵灵的眼睛直勾勾地盯住了他。
她敏锐地从他这句话里头，获得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思考不到半秒钟，忽然瞪大了眼睛，
“刚刚那球是你砸的？！”
“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居然要用球来砸我！”
她好气哦！
上回他告密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跟他算账，这人居然还敢再次送上门来？！
程星野还没来得及解释，陆清越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立刻羞恼地捂住了额头，做出痛苦难受的表情，
“呜呜...我头好晕，难受得要死，不去医院可能就不行了....”
陆壹习惯了她过于夸张的演技，冷冷地在旁边拆台子，
“得了吧。就这点小伤，但凡去晚两分钟，伤口都要愈合了。”
说着，他目光一瞥，淡淡落在旁边一声不吭的某个人身上，没什么好声气地说，
“还有，那球不能完全怪他啊！要不是陆鸣抬手挡了那一下，肯定也砸不到你脑袋上。”
他这话有意在替程星野开脱。毕竟球场上什么意外都可能会发生，大家都不是故意的。所以他想着把程星野摘出去，干脆就让陆鸣顶了这个锅。
陆鸣本来在旁边干站着，没想到这儿还有自己的事，茫茫然地啊了一声，
“我也没看到那儿有人啊！陆点点你也是，看见我们在打球不知道避着走？”
陆清越见亲哥和堂哥都袒护自己的仇人，不爽地哼了一声。心里惦念着上回程星野告密的事情，不依不饶揪着他不放，
“我好端端走在路上，谁知道你们球技那么差，离这么远也能砸到我！虽然我现在看着是还活得好好的，可是谁知道会不会有内伤呢？！万一我的脑子真的被砸坏了怎么办？”
陆壹挑眉，盯着胡搅蛮缠的小姑娘，知道她又在憋坏，于是语气戏谑地说，
“你说得出这话，确实有可能脑子坏掉了。”
陆清越：“....”
她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要跟这种人当兄妹！
陆壹觉得挨这一下砸没多大事，他也不是没被球砸过，顶多睡一觉就会好。
可是程星野却有些紧张。
毕竟这也不是自己的亲妹妹，万一真的砸出什么问题来，他总是要对人家小姑娘负责的吧。
于是低头盯着她泛红的额头看了几秒，抬手松松地揽着她的肩头往前推了推，
“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肩膀上，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男人掌心的温度。不过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这温热的触感便稍纵即逝。
程星野垂下手，转身朝场边走去，弯腰捡起自己的手机。
陆壹心想也好，查一下也放心。于是三人带着倒霉蛋，一起开车去了附近的江大附医。
....
“核磁共振？！至于吗？”
陆清越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医生稍微检查了一下，觉得没什么大碍，于是建议他们如果不放心，就做个mr看看具体有没有损伤到颅脑。
陆清越眼看着陆壹熟练地在自助缴费机上扫了码，交了费，一下子都懵住了。
“等等，我这情况有这么严重的吗？住院观察一下应该就会好的吧？！”
陆壹拿着医生开的检查单子，无语地捏了捏鼻梁，有些头疼地说，
“不是你说头疼头晕的吗？要排查头颅有没有受伤只能做个mr看看结果。”
陆清越本来只是想吓唬一下程星野，没想到被球砸一下，居然要做这么复杂的检查，瞬间就有些怂了下来。
“我现在觉得，好像也没那么晕了诶。”
陆壹却不为所动，单手拿着检查单，另一手不容置疑地将人推着往检查室的方向走，
“球都砸了，钱都交了，人都来了。”
他话说到一半，忽然轻笑着俯身，扬了扬下巴，朝斜前方一点，
“况且，你不是想让他对你负责吗？”
陆清越一愣。目光顺着他下巴所指的方向，看见程星野懒洋洋地靠着墙，姿态散漫，低头在跟什么人发着信息。
陆清越心想，这点儿小伤用他负责个屁啊。
可是陆壹已经交了钱，估计不把她送上检查机器是不会罢休了。她挣扎不能，想了想，忽然问，
“对了，哥，他叫什么名字啊？”
陆壹眯着眼睛，对自己满脑子都是心机的亲妹警惕性十足，戒备地问，
“问这个干嘛？你要逼他娶你啊？不至于吧。就这点儿伤...你能不能放过人家？”
陆清越不爽地蹙了蹙眉，叹了一口气，
“说什么呢！我万一真的有点儿什么事，总不能连施暴者的名字都不知道吧？”
陆壹又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想看她到底有没有在耍什么小心机，于是不放心地确认了一遍，
“你确定没有在打他的主意？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这人又海又狗，你可别玩脱了把自己给搭进去。”
陆清越心想他既然又海又狗，为什么不直接改名叫海狗。
她对亲哥的话不以为意，心想自己也就是假装头晕吓唬吓唬他而已，能怎么把自己搭进去啊！
于是随口应道，
“我能打什么主意啊？再说了我都这么大个人，难道不懂得怎么保护自己？”
陆壹盯着她看了几秒，若有所思。
十六岁的女孩子，说她什么也不懂，倒也不见得。
但是陆清越这个女孩子，从小被家人保护着长大，却活得比谁都更通透直爽。
他忽然觉得，她或许真没对程星野有那个意思。毕竟跟自己生活了十六年，耳濡目染，审美疲劳，也许早就对帅哥麻木了。
陆壹这么一想，觉得自己刚刚的疑心起得有点儿多余，于是拍拍她的头，说，
“他叫程星野。记住了？”
第8章 男、科？
检查室门口，护士拿来mr告知单。
mr检查时病人需要躺在“床”上，，平移送入一个大壳子进行平扫。里头空间密闭，噪音又大，有些人会有心理上的恐惧感。
因为陆清越未成年，做这个检查可以有人进去陪同。
陆壹还没说话，陆清越就拽住了陆鸣。
“你陪我进去！”
刚刚一路过来医院，她已经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果不是陆鸣抬手去碰了那一下，那球压根砸不到她。
此刻在她的心目中，陆鸣才是那个罪魁祸首，程星野的责任相对还要轻一点，所以肯定是不能轻易放过陆鸣的！
可是陆鸣却吓得要死，拼命往后躲，
“我吗？可是mr会不会有辐射啊？听说辐射会影响生育能力，我还年轻呢，万一将来早泄还是羊尾什么的，我还怎么找女朋友...”
陆清越死死拽住他，“你现在没有女朋友难道是因为早泄和羊尾了吗？”
陆鸣呸了一声，恼羞道，“怎么可能？谁早泄了？！”
陆清越：“所以不要为自己找不到女朋友找借口了，虽然这也是影响因素之一，但有空还是多照照镜子找找根本原因ok？”
陆鸣：“陆点点！！！”
两人眼看着就要在检查室门口打起来了，陆壹头疼地拽住了两个小鬼，强势地将两人拉开。
训斥的话还没说出来，手里的检查单忽然被人抽走。
程星野将气鼓鼓的小姑娘拉到自己身边，语气无奈又好笑，
“行了，我陪你。”
陆清越啊了一声，眨了眨眼，有些困惑他怎么这么勇？
难道他就不怕羊尾和早泄了吗？
护士走过来收签好字的检查告知书，再一次强调，
“告知书都仔细看了吧？金属不能入内，包括心脏起搏器、冠脉支架、节育环、假牙或补牙...”
陆壹是学医的，对这些条规很是清楚，护士念完之后，他点了点头。
忽然转过头来问道，“你没戴假牙吧？”
陆清越：“？？？”
礼貌：你妈！
....
进了检查室，还有一间小小的准备间。
护士带着她在门口换鞋，顺手指了指门后的挂钩，再次提醒道，
“所有含金属的物品都不能入内，带钢圈的内衣也要脱下来哦。”
陆清越啊了一声，这才想起这一茬。
她下意识地转过头，警惕地看了一眼身边的男人。
程星野显然也没想到还有这一茬，目光不自在地躲闪一下，握拳抵着鼻尖轻咳一声，自觉背过身非礼勿视。
护士这会儿已经先进去了，小小的准备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虽然知道他肯定不会看，但是陆清越还是无端地感觉，这样的场景似乎有些过分的暧昧。
于是她也转过身，背对着他，将手伸进衣服里解开内衣扣，迅速麻利地隔着衣服将内衣脱下来。
不得不说，这人虽然顶着个海王的称号，但是这种场景下他倒是挺绅士的，还知道背过身。
可惜她这还没发育好的身材，穿不穿内衣都没区别，就算他瞪大眼睛使劲盯着看，也不见得能看出什么来。
陆清越一边脱内衣，一边流着宽面条眼泪地想。
等她脱下内衣，两人一起进了检查室。程星野扶她坐到检查仪器上。
陆清越其实也没多紧张，只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机器，实在有些压力。
她坐在仪器上，目光好奇不安地打量着四周，无意间眼珠一转，意外发现黑色的短发下，他的耳廓泛着一丝薄薄的血色。
就因为她刚刚当着他的面脱了内衣？
他是没见过内衣，还是没见过小姑娘脱内衣？
没想到海王见多识广，在这方面居然还怪纯情的。
她都没介意，他难为情个屁？
陆清越于是觉得，这人还真有点儿颠覆了她对海王的认知了。
....
检查大概做了十几分钟。
出来的时候，陆壹和陆鸣坐在椅子上，一边闲聊一边等待。
见她出来了，陆壹站起身，朝他们走过来。
陆清越的耳朵里还留有机器运作时哔哔叭叭的噪音，整个人神情恍恍惚惚。
陆壹见状，微蹙了一下眉，不太放心地问，
“结果没那么快出来，你要还是头晕，要不就住院观察一下？”
陆清越茫然抬头，“那我明天能请假吗？”
陆壹了然，“作业又没写完？”
陆清越一噎。
陆壹勾起唇角，一副“预判了你的预判”的表情。
但是他什么也没多说。身体当然比学习更重要，不舒服的话，请假休息一天也没什么。
利落地办好了住院手续，陆壹准备将陆鸣先送回家，然后拿些日用品，再回来陪护她。
程星野便先留在病房里陪着小姑娘。
留观病房是一间大的病房，里头放了六张病床，用淡蓝色的帘子隔开。
陆清越没什么大碍，舒舒服服躺在靠窗的床上，顺势盯着程星野看了一会儿。
程星野手机就没离过手，他长腿伸展着，懒散地坐在陪护椅上，不知在跟对面什么人聊个没完。
陆清越凭女孩子神秘的第六感，猜测对面一定是个女生。
这就能够理解他为什么手机响个不停了。
海王能不忙吗？
别人谈恋爱只需要哄一个人，而他需要哄123456个。
看他撩妹撩个不停，想到刚刚他还肯冒着被辐射的危险陪自己进了mr检查室，陆清越忽然有些担心，倏尔掀开被子坐起身，一脸凝重地问，
“你用不用挂个男科去检查一下？”
程星野缓缓抬头：“？？？”
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不可思议的话，他错愕一瞬，然后微微挑起眉梢，眸光凉凉地看着她。
“男、科？”他难以置信地重复道。
他正当壮年，身体康健得很，有什么可去检查的？
况且，被她这么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提醒这种事，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陆清越却完全没意识到哪里不对，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不是有辐射吗？你不怕早泄？”
程星野这才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他舌尖顶了顶下颚，无语地揉了揉眉尾，最后还是耐着性子跟她科普道，
“第一，mr的辐射微乎其微，基本对人体没有辐射损伤。第二，辐射对生育能力的影响，主要是体现在影响精子活力和数量，而不是作用在性能力这方面。”
陆清越闻言，心头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她可不想因为一时负气，给对方未来的性生活造成不可磨灭的伤害。
说完，她下意识地朝他腹部扫了一眼，似乎非得确认这一下才能感到安心。
程星野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因为她的目光实在坦荡直白，半点不见羞怯或躲闪。
直到他顺着她的视线下移。
程星野：“...”
程星野：“.......”
要是情况允许，他真的很想问一句。
——你一个女孩子，这样盯着我下面看，真的合适吗？！
合！适！吗？
第9章 我这是在伺候祖宗？
陆清越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
话题聊到这里，她完全是下意识地朝那处看了一眼，并没有多想其他。
跟程星野的脑子里生出来的那点带颜色的想法完全不一样。
所以她看得毫无心理负担，甚至不合时宜地燃起了那么一丝对男性身体构造的好奇心。
但是程星野是不可能站在这里任由她打量自己的私处的。
他被她的目光扫了那么一下，顿时有种置身菜市场的错觉，而自己仿佛正是那颗被人挑挑拣拣的大白菜，生怕她下一刻就要冒出一句，你这白菜帮子不够大啊。
一想到这里，程星野立刻不自在地站起身，侧身避开陆清越的视线，找了个借口，去外头抽烟。
他这么一走，陆清越就有点儿无聊了。
想着陆壹应该也没那么快回来，于是她摸出手机，点开了某游戏app，进入了峡谷。
一整个暑假，她和陆鸣联手作战，现在只差两颗星就能上王者了。如果顺利的话，今晚就是她封神的日子。
眼见着对面秒选了兰陵王，陆清越立刻兴奋地锁定了小妲己。
十五分钟后，陆清越拿到了三杀后牺牲掉。
法师祭天，法力无边。
队友立刻一鼓作气推掉了对面水晶。
恰好这时，外头传来了说话声，紧接着病房门被推开，陆壹和程星野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陆壹手里提着几个外卖盒子和一个装着衣物的袋子，一进来就把外卖放在了桌上。
这会儿已经快七点了，三人在医院折腾到现在还没吃饭，所以他回来的路上，便在路边大排档随便打包了点吃的。
当然，他的随便，跟陆清越的随便，是不一样的标准。
陆清越的随便吃，大概就是路边的沙县小吃或者兰州拉面。而陆壹的随便吃，买的却是海鲜大排档，里头不但有多宝鱼濑尿虾，甚至还有澳洲小青龙。
陆清越最爱吃虾，立刻伸手去拿。
然而她动作太快，一不小心被濑尿虾尾巴刺了一下，指尖立刻冒出血珠来。
病房里嗷呜一声惨叫打破宁静。
陆壹镇定自若，只是淡淡瞥了一眼。
大概是笃定她这点儿失血量不会死，他漫不经心地丢了双筷子给程星野，示意他不用理会，直接吃饭就行。
那伤口几乎都快戳到指甲盖里去了，陆清越是真的疼，龇牙咧嘴无声哀嚎。但是也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伤就兴师动众地去喊护士来止血。
惨叫完毕，她自己缓了一会儿，觉得没那么疼了，又想吃虾。
但是指尖的伤碰到辣油又开始火辣辣地疼起来，于是忍不住戳了戳陆壹的手臂，小声说，
“哥，我想吃虾。”
陆壹闻言，当着她的面前剥了一只濑尿虾，然后闲适地把干干净净的虾肉塞进自己嘴里，语调悠闲，
“吃什么虾？我看你长得就像虾。”
陆清越：“....”
如果她有罪，请让法律制裁她，而不是让她和陆壹这狗当兄妹，不给她剥虾还要嘲讽她。
见小姑娘一脸忿忿，陆壹舒舒服服地靠着椅背，手里剥虾剥个不停，最后每一只虾肉都完整地进入了他的肚子里。
他吃到一半，抽了张纸巾擦嘴，然后才盯着她气愤的小脸，漫不经心地说，
“想吃就自己剥，没看见我忙着呢？你怎么不让拿球砸你脑袋的那个人给你剥？”
程星野闻言瞥了过来。
他刚刚就注意到陆清越不方便剥虾的手了。
可是小姑娘没请求他帮忙，他也不好贸然主动。不然显得自己对人家小妹妹动机有多不单纯似的。
他懒懒地靠着椅背，以为她会害羞不好意思开口，可是他完全低估了陆清越从小到大被陆壹磨炼出来的厚脸皮。
陆清越在吃的面前，从来都不记仇，更不会扭捏作态。
她立刻就忘记了自己会在这里的原因，扭过头去看程星野，试探地问，
“那个，你能帮我剥虾吗？我的头还有点儿晕...”
程星野没想到她倒是一点儿也不怕生，还真让自己剥虾，有些好笑地低嗤了一声，懒洋洋地跟她翻旧账，
“你喊我什么？”
陆清越立刻想起自己当初年少无知，喊他海王哥的张狂往事。
陆清越是什么人。
这世界上就没有折不了她腰的五斗米。
她马上从善如流地改了口，乖乖喊道，
“星野哥。”
程星野还没应话，陆壹倒是意外地挑眉看了过来。
他咂摸了一下这个称呼，觉得怪亲昵的，忽然有点儿不爽，
“平时不见你对我多尊重，喊他倒是怪亲切的。”
陆清越敏锐地察觉到那么一丝丝酸味，立刻变本加厉，语调软得不行，
“星野哥哥，给我剥虾吗？给我剥虾吧！”
程星野：“....”
你们俩兄妹吵架能别拉我下水吗？
可是这一刻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他心想小姑娘也太可爱了吧，这谁能招架得住？
程星野忽然生出一种想要逗弄她的心思。
他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女孩子皮肤白皙，五官还没完全长开，小巧精致的脸蛋，透着青涩的稚气。
陆清越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打量自己的目光里，多了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她只顾盯着外卖盒子里的虾一个接一个地进了陆壹的肚子，心急地催促道，
“星野哥哥，快剥吧，我哥都快吃完了。”
程星野回过神，无声地笑了下，居然对她这个称呼极为受用，于是拍开陆壹要去拿虾的手，将整个外卖盒端到自己跟前，开始替她剥虾。
陆清越有好吃的就忘记谁才是亲哥。
一边一口一个星野哥哥，一边指挥着程星野把个头大的濑尿虾都剥到她碗里。
亲切得宛如她和程星野才是亲兄妹。
陆壹看不下去，一脸晦气地出去抽烟了。
他这一走，病房里这一隅，只剩下程星野和陆清越两个人。
程星野虽然没怎么照顾过人，可是剥虾的动作很熟练，很快就把剩下的濑尿虾都剥好壳，放到了她碗里。
陆清越吃得津津有味，眼睛都弯成月牙，满足地眯了眯眼。
最后一只虾落进肚子里，她心满意足地呼了口气，左右张望着找纸巾，冷不丁有人拿着纸巾递过来，蹭掉了她唇角沾到的酱汁。
陆清越一愣，连躲都忘记躲。
从她记事开始，从来没有男生替她做这样的事情。
陆壹不会，陆鸣更不会。
所以陆清越对于这样场景毫无经验，整个人都怔愣住。
她一动不动，任由着他替自己擦干净唇角，晶亮剔透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映照着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像是细细碎碎的星光。
等他收回手，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她才恍惚回神，受宠若惊地小声说，
“谢谢？”
程星野轻撩眼皮，“不客气。”
他是客气客气，没想到陆清越是真的一点儿也不客气。
见他替自己擦完嘴角，她立刻又指了指澳洲小青龙，小声说，
“星野哥，我还想吃那个。”
程星野：“？？？”
程星野：“......”
他有些无法理解，看着挺青涩稚气的一个小姑娘，是怎么样做到把得寸进尺的话说得这么理所应当的？
留观病房里有人在走动，也有家属在和病人低声交谈。不算私密的空间里，病房里的气氛倒是温馨体贴。
程星野觉得自己大概是受到这种氛围的感染，不然怎么会对这个不过几面之缘的小姑娘无端生出几分纵容和耐心？
他轻嗤了一声，还是顺从地去拿盒子里的小青龙，替她将虾肉从虾壳上剔下来，顺手塞到了她嘴里。
清沉的嗓音在嘈嘈切切的背景里有些模糊，他狭长的眼眸微挑，眼底糅杂着细碎的无奈和笑意，
“我这是在伺候祖宗？”
第10章 毛都没长齐
陆清越丝毫没有觉得祖宗这个称呼有什么问题。
她在家里年纪最小，有时闯了祸惹了陆壹生气，他也会气愤而不耐地说，你可真是我祖宗。
当了这么多年的祖宗，陆清越脸皮厚得很。她眨了眨眼，立刻又理直气壮，
“是你把我砸进医院的诶，伺候一下我不行吗？”
程星野颇为无语，“...你这是打算讹上我了？”
陆清越被人戳中心事，心底忽然冒出一点点小心虚。
她确实对他怀了点不好的心思。
可是谁叫他告密啊！
要不是他去跟陆壹打小报告，她也不至于被罚跑三圈。现在她又是因为他才受的伤，使唤他两句怎么了？
陆清越一想到这里，有些不甘心地撇了撇嘴，小声嘀嘀咕咕，
“...我是真的难受。”
程星野侧身，从床边柜上抽了张纸巾，边擦手，边懒懒地扬起下巴朝她身侧点了点，
“难受还能拿mvp？”
陆清越：“？？？”
她下意识地顺着他下巴指点的方向看过去，忽然看见自己的手机屏幕亮着，上头还停留在上一局结束后的详情页面。
小妲己的得分上头，红字加粗地标识着mvp三个字母，让人完全无法忽略。
陆清越呼吸一窒，“...”
陆清越：“.......”
草率了。
居然忘记熄屏。
见小姑娘耳尖都红了，一副又可爱又好欺负的样子，程星野不知道为什么，居然生出一丝恶劣的捉弄心。
他又是一声嗤笑，故意报复般地，将剥好的虾肉使劲塞进了她的嘴里，
“小朋友，撒谎也要逼真一点。”
陆清越被噎得瞬间鼓起了腮帮子，跟个贪吃的小仓鼠一样，目瞪狗呆地瞪着他。
靠！（一种姿势）
要不要这么粗鲁啊！
她被噎得眼圈都红了，好不容易艰难地吞了下去，却再也没有胃口继续吃了。
她偷偷看了一眼他镇定自若的脸，忽然意识到，她假装不舒服这件事，从头到尾恐怕早就被他看穿，只不过他看在自己年纪小的份上，不跟自己计较罢了。
程星野看了她一会儿，见她不说话，也不再要求他剥虾，于是问道，
“不吃了？”
陆清越闷闷地嗯了一声。
她都被他拆穿了一切，哪里还敢使唤他呀...
程星野见她吃饱了，于是从外卖袋子里摸出湿巾，一边拆包装，一边不经意扫了她一眼。
女孩子小小一只坐在病床上，小手抱着膝盖，缩成一个球，眼角似乎还有点儿红。
这就生气了？就因为他说她撒谎？
那是不是....要哄一下？
程星野没有哄人的经验，深谙小姑娘脾气的陆壹又在外头抽烟，帮不上什么忙。
他一时有些拿不准，到底要不要哄。
正犹豫着呢，忽然床头柜上手机铃声响起。
陆清越的手机还拿在手里，响起的是程星野的手机。
他瞥了一眼来电显示，边擦手边对陆清越说，
“帮我开免提。”
陆清越哦了一声，手指一划屏幕，接通了。
“星野？”
对面是个女孩子声音，娇娇软软的，很好听。
大晚上打电话，还叫得那么亲切！
陆清越的八卦dna立刻就动了。
她支棱起耳朵，悄悄挪了挪屁股，靠近准备偷听两人对话。
没想到一只大手忽然伸过来，从她面前若无其事地拿起手机，关了免提，转身朝外头走去。
啧啧。
都顶着海王的头衔了，还有必要遮遮掩掩吗？
陆清越无法理解。
她无所事事地等了好一会儿，外头才再次传来开门声。
程星野挂了电话，一边将手机塞回口袋，一边朝她床边走来。
陆清越见他神色坦然，看不出什么端倪，下意识地随口问了句，“你女朋友？”
程星野抽了张纸巾，替她擦了擦唇边沾到的汁水。刚想解释说不是，可是看着小姑娘认真的小脸，忽然觉得莫名好笑，
“小小年纪这么八卦？”
他随手将纸巾丢到垃圾桶里，又简单收拾了一下搁板上的外卖盒子，准备走的时候将垃圾拎到外头丢掉。
陆清越敏锐地察觉到他要离开的意图，立刻问，
“你要走啦？要去陪女朋友...”
话还没说完，忽然瞥见程星野眉梢轻挑，于是话在嘴边憋了三秒，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个字，
“...们？”
程星野：“....陆点点。”
他颇为无奈地戳了一下她的脑门，
“别整天听你哥放屁。”
陆清越被他戳叽着脑门，脑袋往后仰了一下。又像个不倒翁一样弹了回来，眼睛眨巴巴地看着他。
程星野忽然觉得，这姑娘的脑门手感居然还挺好的。
滑溜溜，糯叽叽。
下次找个借口再戳一下，嗯。
他暗自打定主意，然后才勾起垃圾袋子，淡淡地说，
“好好养病，我走了。”
....
“这就走了？”
陆壹在电梯旁边的安全出口抽烟，见他从病房里出来，于是推开安全门走进来。
程星野嗯了一声，修长的指节按了电梯，淡声解释说，
“去接个人。”
陆壹立刻玩味地挑起眉梢，“哦？你的白月光回来了？”
程星野被他气笑，懒懒直起身，靠着墙面，
“哥，能别这么不留余力地造谣我吗？”
陆壹：“除了白月光，还有谁能这么使唤你？”
程星野：“半个小时前，你妹才刚使唤我给她剥虾，你这就忘了？”
陆壹：“啧，我妹哪能跟她比啊？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
毛都没长齐的陆清越，忽然在病房里打了个喷嚏。
陆清越：“？？？”谁在背后说她坏话？
她吸溜了一下鼻子，总觉得那两个大老爷们看着就不靠谱，说不定这会儿躲在哪里议论她呢。
不靠谱的两人聊了两句，电梯正好到了。
程星野进了电梯，看着陆壹朝他挥挥手，门板合上，镜面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他在心里玩味了一下陆壹最后那句话，无声地笑了笑。
陆壹这话还真是说错了，谁能跟她比啊。
看着挺人畜无害的一小姑娘，心眼比谁都多，但偏偏她的这些小花招一点儿也不招人讨厌，甚至他还挺喜欢看她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程星野从来没见过她这样明媚张扬的小姑娘。
与生俱来的好皮囊，让他从高中开始，就从来不乏追求者，可他到现在都没有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
他的心思不在恋爱这件事情上，没有回应过任何人的告白。可是有些漂亮的女孩子虚荣心作祟，仗着跟他说过几句话，在外头声称是他的前女友。
没有人不想跟他这样的男生谈恋爱，哪怕是顶着个前女友的头衔，也似乎是一件很风光的事。
这些流言他也懒得解释，女孩子的小小虚荣心而已，况且也没人敢真的到他面前说。
只是没想到私底下传来传去，他莫名其妙地在外头就多了十几个“前女友”，后来才被自己的兄弟硬生生地扣了个海王的名头。
换做以前，他倒是无所谓。
反正他没有女朋友，也用不着跟谁去解释。
可是刚刚陆清越一本正经地问他，是不是要去陪“女朋友们”了，他忽然就有种哑巴吃黄连的无奈。
想跟她解释吧，可是话都到了嘴边，忽然反应过来，他跟她一个小屁孩有什么可解释的。
程星野自嘲地勾了勾唇角，觉得自己真是有点儿疯魔了。
居然因为一个小屁孩，在这里脑子纷杂地想七想八。
第11章 几点放学？
“哥，星野哥到底有过多少个女朋友啊？”
陆壹一回来，陆清越就忍不住好奇地问他。
陆壹和程星野从高中就是同学，两人认识这么多年，对他自然了解。
但是他长腿一伸，将刚刚程星野坐过的椅子勾过来，懒懒散散往上头一坐，意味深长地说，
“谁知道呢。”
陆清越以为他是在替自己兄弟打掩护，于是哦了一声，不打算再追问。没想到陆壹这个狗忽然又幽幽地补充了一句，
“不过他但凡少于十个，都是对海王这个称呼的不尊重。”
陆清越：“...”
见小姑娘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陆壹得意地收起长腿，伸手从刚刚带来的大袋子里抽出她的书包，往她跟前一摊，
“行了别管人家的事。赶紧做你的作业吧！”
陆清越没想到她都住院了，还逃不过数学作业，当即哇地一声惨叫——
结果又被陆壹狠狠戳叽了一下额头。
陆壹冷漠地哼了一声，毫不留情面地说，
“装什么装！你都能打游戏了还想不写作业？！”
陆清越的额头本来就被球砸红了，接二连三地被他们戳了又戳，这会儿更加红得鲜艳灿烂，犹如幼儿园里的小朋友被老师在额头贴了朵小红花。
她额头超疼，羞愤难当地说，
“可是我头真的很晕啊！还有你们还戳我头！我现在看不下去书的，连字都有点儿不认识了...”
陆壹不为所动，冷冷地打断了她，“你再装！”
陆清越：“....”
夜晚八九点的时间，医院一片寂静，外头的路灯将昏黄的光线映在窗上。
陆清越在这一刻狠狠地受到了血脉压制，一脸死灰地握着笔，在草稿纸上划拉着计算心理阴影面积。
大六岁的狗男人，果然玩不过啊...陆清越忍不住憋屈地想。
.....
在医院留观了一晚，第二天mr结果出来，显示没什么大碍。
陆清越上午就可以出院了，陆壹于是替她销了假，让她下午就回去上学。
附中开学到现在，加上军训，已经过去了三周，这周结束后，就即将迎来本学期的第一次月考。
陆清越恹恹地收拾着东西，耷拉着无精打采的脑袋，昏沉沉地跟着陆壹往外走。
她昨晚被逼着写数学试卷写到了十一点，等洗完澡刷完牙弄完躺到床上，都已经是十二点了。
现在整个人都跟被榨干了一样，随便给她挖点土盖一盖，她就能随时随地与世长眠。
兄妹两人，一前一后下到停车场。
天光漫漫，陆清越眯起眼睛，跟着陆壹亦步亦趋走着，忽然被人摁住肩膀一推，猝不及防被塞进了一堵坚硬的胸膛里。
陆清越鼻子都被撞红了，龇着牙懵懵然地抬起头，意外地和程星野的眼眸对视上。
陆清越：“？？？”
程星野面无表情，摁着她的肩头将人从怀里拉开，似乎对陆壹的谜之操作也有些无语。
谁会随随便便把自己的妹妹往别的男人怀里推啊？
可是陆壹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程星野是他认识多年的兄弟，这些年追他的女生哪一个不是胸大腿长的大美女？陆清越这种小平板飞机场，肯定入不了他的眼。
而陆清越对他更是没有那方面的心思。程星野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小姑娘，这小混蛋昨天一整天都在憋着坏折腾他，显然是结过仇的。
两人不来电，再怎么贴贴都很安全。
陆壹很放心地拍了拍小姑娘的头，言简意赅地说，
“今天乖一点，让你星野哥哥送你去上学。”
陆清越懵懵然地啊了一声，下意识地问，“那你呢？”
陆壹懒得跟她解释，“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说完，他跟程星野交代了两句，
“你把她放到路口就行，她自己会走进去。”
程星野嗯了一声，自然而然地接过了陆清越的书包，带着她往自己的车走去。
日光灿烂，停车场周围高大的梧桐树上，叶子都在泛着光。
陆清越上车的时候，稍微犹豫了一下。
她现在跟程星野的关系其实很尴尬。
按理说他的名字还记在她用来记仇的小本子上呢，就这么厚着脸皮让他送自己去上学，好像以后也不好再把那件事拿出来跟他算账...
程星野完全不知道自己日后还要被人算账，他不由分说将人往副驾驶座上一塞，自己绕到另一边上了车。
怕小姑娘脑袋吹了风又要疼，他一边伸手调节冷风出口方向，一边随口问道，
“头还晕不晕？”
陆清越纠结着要不要就此原谅他算了，但又不想显得自己太过于好哄，于是哼哼唧唧地小声地说，
“还有点。”
程星野启动了车子，哄小孩般的语气问，
“那要不要吃雪糕？”
余光瞥见副驾驶座上，小姑娘的眼睛亮了亮。
程星野简直想笑，这也太好哄了吧。
可是下一秒，身边传来闷闷的声音，“不要。”
陆清越盯着窗外，刻意不去看他，很有骨气地心想，休想用一个雪糕就收买我。
程星野确实是个很有资本张狂浪荡的人。
拥有这样一副天生占了大便宜的好皮囊，还没毕业就开着上百万的豪车，哪个女孩子看了他不迷糊啊。
他这样的人，身边最不缺的就是漂亮姑娘。分给每个姑娘的时间估计也是少得可怜。
也就她占了个年纪的优势，让他觉得有点儿意思，还愿意稍稍逗她玩一玩。
陆清越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跟这人的交集最好就到此为止。
别再想着跟他算账的事情了，反正他也不会在意的，说不定过两天，他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会记得。
陆清越愣愣地看着窗外飞闪而过的街景，陷入了久久的发呆，没注意到什么时候车子已经停到了校门口。
程星野也不催她。
他懒散地靠着椅背上，侧头看着她趴在车窗上，玻璃窗倒映着她的净透白皙的小脸，忽然觉得这姑娘是真的有趣。
时间在车里寂静地流逝着。
直到两分钟后，陆清越回过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走神走了这么久，连忙解开安全带，转头跟他道谢。
“星野哥，谢谢你送我上学。那我就先走了？”
她推开车门，背着自己的书包下了车。
燥热的风吹动她的头发，在她肩头上跳跃的发丝，犹如生命般自由而热烈。
程星野降下车窗，喊住了她。
“陆点点。”
陆清越顿住脚步，转身看了过来。
她的目光迎着风，清澈剔透，犹如明媚的小太阳。程星野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顶着她清澈的目光，淡声问道，
“下午几点放学？”
第12章 告密？
陆清越先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这人不会是要来接她放学吧？
阳光明媚，男人推开车门下车，朝她走近几步，微微低头，迎着她的目光，游刃有余地说，
“放学给你买雪糕？还是别的？你喜欢吃什么？”
虽然他始终都是那副散漫恣意的模样，但是这句话里哄人的意味已经十分明显了。
陆清越却微微蹙起了眉。
他干嘛要对她这么好？
不会背地里又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吧？
陆清越警惕地退后了一步，打断了他的示好，干脆利落地跟他划清界限，
“星野哥，你拿球砸我这件事，看在你昨晚替我剥虾的份上，我可以跟你一笔勾销。不过告密那件事我虽然不跟你算账，也不表示就能原谅你。以后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我们有事漂流瓶联系，没事江湖永不再见！”
说完小手傲然地一挥，毅然决然地跟他做了最后告别，然后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转身就朝校门跑去。
骄阳倾泻着漫漫日光，树上的蝉还在死死抓着夏天的尾巴，叫得声嘶力竭。
程星野盯着女孩子一溜烟就跑得消失不见的身影，困惑地眯起了眼睛。
告密？
他还干过这种事吗？
......
这一周过得飞快。转眼本学期第一次月考就结束了。
陆清越从考完数学就知道自己这次完蛋了。
她一整个暑假浪得无边，先是和周婷婷去了海边度假，回来又跟陆鸣在王者峡谷日夜厮杀，暑假作业都是在最后一周里以生死时速赶出来的。
没想到这次月考的数学卷子那么骚，直接从暑假作业里抽的题。
她一考完试就已经能预见自己悲催的结局，甚至连把自己埋在哪里都想好了。
然而还没等她把自己埋好，成绩就出来了。
江大附中改卷子很快，刚过完周末，周一回来上学，每个人桌上已经放着上周刚考完的月考成绩单。
陆清越看了一眼，立刻翻过去盖在桌面上，假装无事发生。
艹！（一种植物）
150分的数学试卷，她居然只考了95分！只堪堪过了及格线！
从她高中开始，就没试过这么低分的成绩。陆清越立刻后颈一凉，为自己下个月的零花钱感到担心。
放学前，最后一节是班会课。
班主任李芬芬是去年刚毕业的小姐姐，教他们班和5班的数学。平时说话温温柔柔，和学生的相处没什么架子，但是对成绩这一块却要求很严格。
她发下数学卷子，要求每个人都带回家让家长签字，第二天再交上来。
陆清越一边苦哈哈地把卷子塞进书包里，一边在心里流着宽面条眼泪。
她从来没考过这么差，回去让父母知道了，免不了又是一顿训斥。况且她亲妈还是个人民教师，这两年刚调到初中部当教务处主任，肯定接受不了自己有这么一个成绩拿不出手的女儿啊...
正想着怎么样才能逃过一劫，忽然窗台冒出一个熟悉的脑袋，敲了敲她桌边的玻璃窗。
陆清越转头一看，是陆鸣。
陆鸣跟她同年，就读于江大附中高二五班。
两人虽然是堂兄妹，但是平时除了体育课之外，在校内基本没什么见面的机会。就算见了面，有时候连招呼都懒得打。
放学的时间能在篮球场之外的地方看见陆鸣，陆清越觉得还挺意外的。
她推开玻璃窗，探出狐疑的小脑袋，
“干嘛？”
陆鸣把书包单肩背着，懒散地靠着窗台，冲她勾了勾下巴，
“等你一起回家啊。”
陆清越翻了个白眼，
“有屁直接放。”
她跟陆鸣从小学到现在，同校了10年，他放学等她的次数，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找她肯定没什么好事的。
陆鸣见忽悠不了她，左右扫了一圈，轻咳两声，压低声音问，
“你数学考得怎么样？”
陆清越眯了眯眼，好像明白了他的意图，于是不答反问，
“你也没考好？”
陆鸣露出一个“知我者莫若你”的表情。
他见周围没人注意，又凑近了些，小声试探道，
“我们互签，怎么样？”
陆清越：“....会不会不太好？万一被发现呢？”
陆鸣：“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老李难不成还能闲着无聊去对字迹？”
陆清越想想也是，于是爽快地应道，“行！卷子拿来！”
陆鸣当即嗖地一声，将试卷摊开在她的桌面上。
陆清越一看，居然只考了59分，正好是她的分数倒过来。
她嫌弃地替陆鸣签了字，又把自己的卷子也递给他，让他潦草地签了自己亲爹的大名上去。
两人交易完毕，各自收好卷子，郑重其事地握了握手，
“合作愉快。”
“记得保密。”
......
解决完家长签字的问题，陆清越心情大好。
放学之后，她和周婷婷去校门口的711买雪糕吃，刚进了自动开合门，周婷婷就撞了撞她的手肘，
“越儿？”
“嗯？”陆清越目不斜视地朝冰柜走去。
周婷婷拉住了她，扬了扬下巴，提醒道，
“那不是你哥的朋友吗？”
陆清越已经打开冰柜准备挑雪糕了，闻言抬起了头。
午后的阳光，从几经透明的玻璃洒进一片金黄。给便利店门口站立的年轻身影镀了一圈毛茸茸的金边。
程星野背对着玻璃窗，身边还牵着一条浑身雪白炸成雪球的萨摩耶，此刻正微微偏头在跟身边的人说着话。
过了一会儿，他无意间回头，恰好和小姑娘干净的目光对视上。
陆清越立刻挪开视线，假装挑选雪糕。没想到程星野却把狗绳交给朋友，自己从玻璃门外头走了进来。
伴随着门铃叮咚一声，女士优雅的声音响彻整个便利店——“欢迎光临”。
程星野长腿一迈，直接走到了两个小姑娘跟前。
低年级的学生，本来就很容易对高年级的学长有种莫名的崇拜和敬仰。周婷婷蓦地近距离面对如此绝色的帅哥，自动失语症发作，瞪着眼睛僵硬成一座雕塑。
陆清越目不斜视，旁若无人，只顾认认真真挑选雪糕。
她数学没考好，急需来个高能量炸弹压压惊。
可是像她这样零花钱还掌握在父母手里的学生狗而言，兜里的钱压根实现不了雪糕自由，所以她不得不小心翼翼地避开雪糕刺客，艰难地挑选买得起的雪糕平民。
她正纠结今天是吃哈密瓜味还是巧克力味，身边忽然拢来一道淡淡的阴影，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烟草味。
第13章 禽兽啊
这人怎么神出鬼没的，哪哪都能遇见啊！
还好她今天没有贴在地上，而是端端正正地站在他面前。不然她一定要连夜扛着火车逃离地球了...
陆清越正乱七八糟地想着，冷不丁听见旁边的人问了声，
“今天怎么放学这么早？”
陆清越第一反应，就是这人难不成是收了她哥的钱，特意赶来盯梢她的？不然怎么去哪里都能遇到？
她不爽地哼了一声，充满恶意地说，
“今天周一，比平时少一节课，你休想再去跟我哥告状我逃课！”
程星野还没意识到她话中有话，也不介意她语气中的不善，只当她是小孩子心性，记仇自己砸到她脑袋。
他垂着眼看她，见她在冰柜前挑选了半天，于是抄兜问道，
“喜欢吃雪糕？”
陆清越对他这个人很是警惕，毕竟以他们的关系，远没有熟悉到见了面可以闲聊的程度，于是下意识地反问道，
“干嘛？”
程星野也不知道小姑娘对他为什么这么疏远和警惕，无奈地勾了勾唇，懒散道，
“想吃哪个？给你买？”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陆清越立刻表示拒绝，
“不用你给我买！我有钱。”
说着她怕被程星野看出自己钱包里的窘迫，故作大气地随手一捞，看也不看就往收银台走。
结果下一秒——
艹！哪里来的雪糕刺客！专挑她这种穷人下手是吗？！
陆清越全身上下一共48块钱，这根雪糕居然就要30块！
她这个月的零花钱还没发下来，至少还要用这48块钱过完下周...
可是放回去，又有些丢人。
毕竟“我有钱”那三个字半分钟前才从她口中脱口而出，此刻依然如雷贯耳。
那一刻，她仿佛觉得，手里的雪糕都不再是雪糕了，而是她的全部尊严！
陆清越想把脸和尊严都丢在711的冰柜里。可是还没等她把雪糕放回去，程星野在旁边看出了她的窘迫，直接划开微信付款二维码递过来，什么也没说。
他的手骨节修长分明，松松地握着手机，有种很克制的禁欲感。
陆清越盯着他的手怔愣了一瞬，捏着雪糕包装袋低下头，小声说，
“先欠着...我让我哥下次还给你...”
程星野付完钱，闻声扫了她一眼，
“这点小钱也跟你哥要，你哥估计要跟我绝交。”
陆清越心想估计也是。
陆壹从大三开始，就在跟朋友捣鼓一个什么自助诊疗系统，听说还真的给他找到了一个投资人，现在自己赚钱自己花，压根不需要从家里拿钱。
可是她就不一样了。
她每个月虽然有600块钱的固定生活费，可是饭堂的菜价死贵，一顿饭就要十几块，有时一天两顿在学校吃，一个月光是吃饭就要500了，想买点零食或者小玩意，都得靠从陆壹那儿给的零花钱...
陆清越撇了撇嘴，拿着手里死贵的雪糕，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
程星野将她手里被捏的皱巴巴的雪糕拿过来，替她撕开包装，塞进了她的嘴里，看似随意地问了句，
“月考考得怎么样？”
陆清越被人踩到了痛处，满脸写着心虚，咬着雪糕模模糊糊地说，
“你要是别问这个，我还能心平气和地陪你聊几句。”
程星野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没考好？”
陆清越挠了挠头，“...还可以。”
她成绩虽然算不上多好，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两百名的样子。但是凭借着小聪明和运气，偶尔也能挤进年级前五十。
这次却是真的考砸了，凭借着数学96分的卷子，她一口气落到了300名开外，要是被父母知道了，免不了一顿胖揍。
程星野自己是保送到江大医学院本硕连读的，自然对还可以三个字没什么概念，以为也就是一百二一百三的水平。
没想到无意间目光一扫，注意到她没拉上拉链的书包露出的数学卷子上，红笔批改的96分十分醒目，不由得一时陷入了沉默。
96分，算是...还可以的吗？
低于120不都是算是考砸了吗？
他沉思片刻，不知道这小姑娘成绩平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水准，难不成真的被自己一球砸傻了，以至于才考了这么一点儿分数？
正想着要不要建议她再去医院做个颅脑ct检查，忽然门外又是叮咚一声，他的朋友从外头走了进来。直接冲程星野大咧咧地招呼了一句，
“野哥？在这儿黏黏糊糊的干嘛呢？”
程星野被人催促却也不急，懒懒直起身，顺势拍了拍陆清越的头，慢悠悠地说，
“哄小朋友呢。”
他的掌心温热，陆清越被他这么一拍，却是忽然一愣。
她不就比他小几岁吗？干嘛叫她小朋友！狗男人是不是在占她年龄小的便宜？！
跟程星野在一起的是他的大学同学娄照，本来跟程星野出来是来买烟的，没想到这狗进了便利店就半天不出来，这才忍不住进来看，结果就看见这人跟两个高中的小女生在聊天。
他顺势看了一眼陆清越和周婷婷，立刻无语地瞪大了眼睛。
这两个姑娘身上穿着高中的校服，满脸的胶原蛋白和未退的稚气，显得单纯而无害。
他正觉得左边咬着雪糕这个看着五官有点儿眼熟，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冷不丁被人踹了一脚，疼得他立刻嚎叫了一声，
“嗷——你踹我干嘛？”
程星野面无表情地侧身，挡住他往陆清越身上打量的视线，
“往哪儿看呢？”
娄照：“？？？”不是，就许你跟小女生搭讪，凭什么不让我看？
他无语地眯了眯眼，
“你至于吗？我又不是看你老婆...”
程星野眼皮都不抬，直接又踹了他一脚，让他疼得光顾龇牙咧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见他说不出话，程星野这才顺势揉了一把陆清越的头，懒散地说了声，
“走了。”
陆清越咬着雪糕，哦了一声，忽然觉得吃了人家这么贵的雪糕，应该对他礼貌一点，于是立刻端端正正站好，礼貌地鞠了个躬，
“学长慢走。”
姿势标准得就差给他敬个军礼了。
程星野：“.....”
他眯了眯眼，对这个称呼似乎不太满意，于是瞥她一眼，带着十足的刻意说，
“要是喊学长的话，这雪糕我就不打算请你了。”
陆清越生怕他现在就要她把钱还回去，立刻十分识时务地大喊，
“星野哥哥你好！星野哥哥慢走！”
程星野听到了想要的称呼，这才满意地对她脑袋一揉，冷酷地转过身，和目瞪口呆的娄照一起离开了便利店。
直到身后的玻璃门合上，确定里头的人听不见他们说话，娄照才猛地一声卧槽——
“禽兽啊！”
第14章 脏、东、西？
程星野知道他要说什么，懒懒地瞥了他一眼，解开狗绳，懒得跟他解释。
可是娄照不依不饶，揪着他不放，
“泡小女生就算了，还他妈一次两个！不愧是叫做海王的男人...”
程星野蹲下身，给狗喂了根火腿肠，语气凉凉，
“想什么呢你！”
他没想泡两个。
...其实也不是。是一个也没想泡。
那小姑娘才十六岁，估计压根就没开窍，不然怎么能坦荡荡地盯着他的下身看。
这个年纪谈恋爱，多半是要被人骗的。也就陆壹心大，不知道盯紧一点。
程星野牵着狗绳，顺手撸了撸狗毛。修长的指节埋入狗毛里，手背上依稀看见淡青色的脉络和血管。
萨摩耶被他摸得超舒服，忍不住翻了个身，露出肚皮让他继续摸。
娄照见他要撸狗，于是也蹲下身，在他身边喋喋不休地追问，
“真不是在泡妞？”
程星野啧了一声，头也不抬，“那是陆壹的妹妹。”
他是有多禽兽才会想要泡兄弟的亲妹妹。
娄照将信将疑，又回头朝便利店看了一眼。经他这么一说，他发现陆清越的五官长得还真有几分陆壹的意思，看来是真的亲兄妹。
他这会儿彻底顿悟了，激动地揽住了程星野的肩头，一副看破了一切的姿态说，
“噢，怪不得。你是怕你泡他妹妹，他会杀了你吧？”
程星野：“....”
....
两个学长离开了便利店，周婷婷才像是被人解开了哑穴，清晰地嚎叫了一声。
“啊啊啊！刚刚我的嘴呢！”
陆清越咬着雪糕回过头，惊讶道，“你还在呢？”
周婷婷不理会她的调侃，眼里冒着星星，一脸的花痴，对着便利店外男人的背影惊叹，
“那位学长真的好帅啊！他居然还养狗，这么有爱心的男人，不是暖男是什么？”
陆清越：“....”大可不必这么帮他强行洗白。
她找了个垃圾桶，把冰淇淋的包装袋扔了进去，忽然留意到程星野在外头并没走，而是蹲在地上在逗狗。
他的指节修长，在白色蓬松的狗毛中若隐若现，手背上隐约可见淡色的青筋。
被这样一双手摸着，估计很舒服吧。连地上那只萨摩耶都惬意地翻出肚皮来，毫无戒备地让他使劲薅。
陆清越盯着他撸狗的手微微出神，冷不丁听见周婷婷嗷呜了一声。
“...我也好想当他手里的那条狗啊！”
陆清越：“？？？”
你这想法...怪有出息的。
她正想怼她两句，忽然注意到自己的书包拉链没拉好，而自己的数学卷子正好要掉不掉地露出硕大的96分。
陆清越：“....”
他刚刚应该没看到...的吧？
......
跟陆鸣的合作战线才刚拉好的第三天，没想到就遭遇到了意外。
周五陆清越放学回家，没想到刚进门就看见平时很少回家的陆壹，这会儿居然坐在沙发上把玩着手机。
一般这个点，他们的父母下班还没到家呢，陆壹就算回家蹭饭，也不会来的这么早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陆清越下意识地觉得这人的出现肯定没什么好事，于是想要绕道走。没想到她刚缩头缩脑进了门，就听见陆壹头也不抬，看似随意地问了句，
“这次月考考得怎么样？”
陆清越脚步一顿。
最近有点儿听不得月考这两个字，她下意识地小脸一烫，心虚地小声说，
“还行....”
陆壹哦了一声，神色平静地朝她伸手，“卷子拿来我看看。”
陆清越当即心头咯噔一下，表面还是波澜不惊地说，“....已经交上去了。”
她一说谎，眼神就下意识地躲闪。
陆壹盯着她无处安放的眼神，眯起了眼眸，“数学考了多少分？”
陆清越想也不想：“跟平时差不多吧....”
....也就差个二三十分而已，谁还能没考砸过呢？陆清越理不直气不壮地想。
可是陆壹呵呵两声，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胸有成竹地揭穿了一切，
“不是考了96？这叫跟平时差不多？”
陆清越：“....”
程星野是不是又告密了？！不然陆壹怎么会知道她只考了96？
这人嘴巴怎么连个把门都没有，啥事都往外说的？
陆清越简直无语至极，好不容易跟他一笔勾销了旧账，又不得不在小本子上给他重新记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一边给程星野在心里上人参公鸡，一边忍不住心虚地嘀嘀咕咕，
“96分怎么了？90分就及格，我比及格线还多了六分呢！用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话还没说完，额头就被冷不丁戳了一下。
陆壹恨铁不成钢地睨着她，嘲讽地说，
“你可真有出息啊！就你这稀烂的成绩，想好以后去哪条街上要饭没有？”
陆清越还没来得及跳起来反驳，他就又贱嗖嗖地补了一刀，
“哦，对了，我看平西路就不错，那边有钱人很多，程星野也经常在那里遛狗。以后见到你在路边乞讨，说不定能看在跟你见过几面之缘的份上，往你碗里多扔几块钱。”
陆清越：“....”
不提这人还好，一提她就来气。
羞耻和愤怒叠加在一起，陆清越当即生气地说，“谁稀罕他的钱！”
她陆清越就算饿死，从这跳下去，也不会吃他程星野一点东西！
陆壹混账地哟了一声，贱兮兮地说，
“珍惜每一个还愿意给你钱的人吧。至少你这个月的零花钱是没有了。不过你放心，600块的生活费肯定按时给的，总不能让你年纪轻轻就饿死。”
陆清越一惊，“...哇？！说好的穷养儿富养女呢？”
“你看你还有个女孩子的样子吗？”陆壹冷冰冰地打断了她。
“数学才考96，还敢冒充家长签字，给你生活费都算是日行一善了。”
陆清越终于忍无可忍，气愤地大喊，“滚吧你！”
陆壹笑了起来，“行，我滚了！下个月千万别找我要钱，有骨气就要贯彻到底！千万不要让我看不起你！”
说完他真就头也不回地上了楼，留下陆清越一个人在原地石化成一座石雕。
....
然而陆清越到底还是年轻，不明白一个道理——
比如说有些人话说得很满，打脸就会来得猝不及防。
第二天是周六，陆清越稍微赖了一会儿床，下楼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了。
她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拉开冰箱门，想看看有什么可以随便应付一下当早餐，没想到却看到里头满满塞了一整格的冰淇淋，还全都是单价十几块钱以上的雪糕刺客。
她立刻从里头拿了一盒巧克力的出来，边挖着雪糕往嘴里塞，边好奇地问道，
“哪来的雪糕？还怪好吃的！”
客厅传来陆壹懒懒的声音，“程星野买的。”
陆清越：“？？？”
她一口雪糕卡在喉咙里，吞下不是，吐出来也不是。
毕竟昨天她才大放厥词，誓死不吃他的东西，谁知道打脸会来得这么快啊！
她好不容易噎了半天把雪糕吞了下去，然后才不可思议地冲出厨房，大声问陆壹，
“不是，我们家为什么会有他买的雪糕？！这种脏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家冰箱里？”
话还没说完，忽然注意到客厅沙发除了陆壹之外，还坐着另外两个人。
靠近窗边的那一个，懒懒地伸直了长腿，又痞又拽地扫了她一眼，眼底带着不明的情绪，慢腾腾地重复了一遍她刚刚说的话，
“脏、东、西？”
第15章 白眼狼
陆清越想不到当事人居然就在家里，当即整个人石化。
....好想寻找时光机....
她脑子一下子混混沌沌，瞪大眼睛愣了几秒，倏尔原地打了个转，转身就要逃。
“跑什么跑？”
陆壹喊住了做贼心虚的小姑娘。
他叹了一口气，坐在沙发上，语气寥寥地说，
“平时就跟你说过，不要背后说人坏话，你看，这会儿被当事人抓包了吧？”
陆清越回过头，心虚地瞥了程星野一眼。
他却已经收回了目光，不再看她，脸色不太好看。
陈书杰看着他晦淡的脸色，幸灾乐祸道，
“陆哥，你妹有点儿意思诶！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野哥在女生面前吃瘪...”
陆清越心想那更完蛋。
像程星野这样的条件，恐怕平时就没人敢随随便便得罪他，这次她的话被他听见，肯定是要被他记仇了。
可是他凭什么记仇？
他三番两次打小报告，这笔账她还没跟他算清楚呢！
陆清越这么一想，又理直气壮起来。
陈书杰还在旁边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妹妹，野哥是怎么得罪你了？”
陆壹：“我也很好奇，他招你惹你了？”
既然大家都这么问了，陆清越也不打算藏着掖着。她不爽地哼了一声，
“他告密！他玩不起！”
这话一说出来，本来还在盯着手机不知道看什么的程星野，这会儿也懒懒地掀起眼皮看过来。
“告密？”陆壹困惑地问道，“他告什么密了？”
陆清越以为他是要替程星野开脱，立刻说，
“休想替他打掩护！上次我翻墙出去吃鱼蛋丸，你那么快就赶过来抓我，难道不是他偷偷跟你打了小报告吗？”
陆壹啧了一声，“原来是这个事啊！”
他懒懒地仰在沙发上，又露出了熟悉的欠揍表情。
“我用得着他打小报告？我带你这只小鬼十六年了，想抓你还不是一抓一个准。”
陆清越一愣，看陆壹的表情确实不像撒谎。顿了几秒，又说，
“好，这件事就算是误会。那我数学只考了96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陆壹说，“这事也怪不到他头上。要怪就只能怪你有个猪队友。我稍微套了两句话，他就全说漏了嘴。”
陆清越：“？？？”
合着是陆鸣那个傻逼说漏了嘴？
她迷糊地眨眨眼，看看陆壹，又看看程星野，忽然就尴尬地缩起了脚趾头，强忍着抠出芭比城堡的冲动。
程星野坐在对面沙发上听完来龙去脉，总算明白为什么这小姑娘对自己有那么大的敌意了。
他好笑又好气，没想到自己在小姑娘的心目中，居然一直是那种背后打小报告的人。
亏他还惦记着她喜欢吃雪糕，特意从超市买了一堆送过来。
这是一片真心错喂了白眼狼。
他沉默着按灭了手机屏幕，站起身，
“行了，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见他要走，陆清越心里顿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他是不是生气了？
可是她也不是故意针对他的呀，谁知道两次都偏偏这么巧合，每次他都能在她干坏事的时候出现。
陆清越正犹豫着要不要道歉，程星野已经起身拿起了车钥匙。
陆壹见他要走，喊住了他，“待会儿不一起吃饭？”
程星野瞥了陆清越一眼，意味深长地说，
“都被你妹妹气饱了，还吃什么饭？”
陆清越：“....”
她平时没脸没皮惯了，一下子居然不知道该如何正式地道歉，等到回过神时，程星野和陈书杰都已经走了。
陆壹去厨房倒水，经过她身边时，见她还站在原地发呆，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贱兮兮地说，
“对你未来的金主爸爸客气一点，小心以后你去他家门口要饭，他连几块钱都不施舍给你。”
陆清越：“....”
她觉得这个混账简直是上天派来折磨她的吧！她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能断绝兄妹关系吗？手续在哪里办？需要通知父母吗？”
陆壹嗤笑了一声，懒懒地收回手，
“可以啊！那你以后可别伸手跟我要零花钱。”
陆清越：“......”
淦，你这老六真狡猾。
.....
因为上午这场意外，陆清越一整天都过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平时虽然也偶尔捣蛋使坏，却从来没有冤枉过别人，更不会让人憋屈地从自己家离开。
想到程星野走的时候那副冷淡的样子，陆清越越想越不安。
是不是应该去给他道个歉呢？
陆清越还记得陆壹说他是住在平西路那一带的富人区，于是忍不住摸出手机查了一下，发现平西路那带其实就只有一个高档小区叫瑞府。
陆清越不喜欢让委屈过夜，想必别人也不喜欢。
恰好刚刚陆壹给了她下个月的生活费，目前她的全副身家有613块钱，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先去商场买了个小蛋糕，然后提着蛋糕坐车去了瑞府。
瑞府里头住的都是有钱人，门禁管理森严。见她没有来访邀请，保安于是拦住了她，没允许她进去找人。
陆清越提着蛋糕站在门外，探头探脑地等了好一会儿。
暮色渐渐降临，天边一边暖黄，柔和了整座城市。
门岗处进进出出都是豪车，却没有一辆是上回她见过的。
陆清越抱着蛋糕坐在门边的花坛上，等得有些焦灼难耐。正想着要不要给陆壹打个电话，问下程星野到底在不在家，忽然远处驰来一辆红色的法拉利，漆亮的车身在夕阳下闪着耀眼的光。
陆清越眯了眯眼，目光忍不住被它吸引过去。
这辆法拉利显然也是来访的，保安将它拦下，问了来访的房号之后，才将它放了进去。
法拉利进了小区，直接停在了路边，车上下来一个穿着打扮年轻时尚的女人。
过了一会儿，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树荫下，姿态散漫地朝她走了过去。
第16章 赔罪
程星野穿着t恤和家居卫裤，隔着一米左右的距离站在她面前。
离得有些远，陆清越看不太清楚他们在干嘛。不过两人似乎说了几句话，随后漂亮的小姐姐又从车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奢侈品袋子递给他。
程星野先是没接，随后又不知道为什么，无奈地勾了勾唇，伸手接了过去。
之后他也没要挽留对方的意思，又说了几句话，对方便上了车，很快就驾驶着车子离开了。
陆清越站在栏杆外，目送着艳红色的车子驰离。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起来，陆壹好像跟她说过，程星野有个白月光什么的，最近才刚回江城。
难不成就是这个小姐姐吗？
她迷迷糊糊地猜想着，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陆点点？”
男人清沉干净的声音猝不及防响起，磁沉低哑，听得陆清越脖颈一麻，下意识地回过头。
身后夕阳正在落山。
漫天红霞层层叠叠从天边漫过来，仿佛要将整个世界融化。
程星野就在这一片红霞的暖光里，大步朝她走了过来。他似乎没想到她会在这里，神色透着几分意外。
陆清越也有点儿尴尬。她不是故意要撞破他约会现场的，可是现在又不能假装没看见，只能摸了摸鼻尖，没话找话地小声问，
“刚刚那个姐姐，是你的...新女友吗？”
程星野低咳了一声，下意识地否认，
“当然不是。”
陆清越哦了一声，虽然不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她不是新的，还是说她不是女友。
但她也没细究别人私事的打算，挠了挠头，想起自己手里还提着那个赔罪的小蛋糕，于是又问，
“那个....你要吃蛋糕吗？”
说着，她忽然注意到程星野手里还拿着刚刚那个小姐姐送给他的礼物袋子，上头某奢侈品牌的logo极其显眼，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她忽然就觉得，自己带着十几块钱的小蛋糕就来赔罪，似乎有点儿寒酸和抠搜，伸出去的手顿了一下，犹豫着要不要收回。
程星野低头，看见她可怜巴巴地伸着小手，纤细白嫩的指尖上还挂着一个粉红色的小袋子，里头装的估计就是蛋糕了。
他没有立刻接，反而好笑地问道，
“干什么？”
他一个大老爷们，没事吃什么蛋糕。
陆清越盯着他手里的奢侈品袋子，越发觉得自己手里这个蛋糕拿不出手，于是心虚地小声喃喃，
“我是来给你赔罪的。”
听到赔罪两个字，程星野微微挑眉。
他慢吞吞地扫了她一眼，注意到她微微泛红的耳尖，忽然又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叫星野哥哥。”
他欠嗖嗖地说，“星野哥哥，我错了，对不起。说一遍，我就原谅你。”
换做平时，陆清越是绝不会说这么屈辱的话的。
可是她今天有愧于人，甚至还提着一个廉价的小蛋糕就来给人赔罪，怎么看怎么抠搜和小气....
于是昏黄的路灯下，陆清越忍辱负重地说，“....星野哥哥...”
程星野：“....”
他本来只是想逗她玩玩，没想到平时贼精的一小姑娘，今天居然这么好糊弄。
妈的，他忽然就觉得自己有点儿不是人了。
跟小姑娘有什么可置气的，像她这样漂亮可爱的小姑娘，不就该被人宠着哄着的吗？
他不等她说完，就直接勾走了她手里的粉色小袋子。
傍晚的夕阳，光线柔弱地落在她身上。
程星野没有由来地心头一热，语气也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行了，道歉就算了，这次不跟你计较。”
他勾走她带来的小蛋糕，动作无意碰到她的指尖，这才注意到她的手指冰凉，也不知道在这儿等了他多久。
程星野微微蹙了一下眉头，连自己都没有发现。却只顾盯着她的小脸，有些担心地问道，
“在这儿等了多久？冷不冷？哥哥带你去吃饭？”
陆清越想了想，小声说，“也没有很久，大概就一个小时吧。饭我就不吃了，我哥还在家里等我呢。”
程星野没想到她居然等了自己一个小时，顿时心里不是滋味，不满地说，
“来之前不知道给我发个信息？”
陆清越抬起头，认真地盯着他，
“可是我没有你的微信呀！”
程星野：“....”
还真的是。
两人认识快一个月了，他还没机会加上她的微信。
他当即抓住这个机会，朝她一伸手，理所应当道，
“手机拿来。”
陆清越立刻知道他要干什么，马上打开自己的微信二维码递了过去。
程星野一边扫码，一边低声交代她，
“下次要过来，提前给我打电话。别跟这次一样，傻乎乎地在楼下干等着。”
陆清越：“...蛤？”
下回...她还要来吗？
可是还没等她把心里的疑惑问出来，程星野已经加好了她的微信，将手机还回给她，勾了勾下巴，示意她通过好友申请。
陆清越连忙接过手机，点了接受好友申请请求，不经意注意到，他的微信名是hoshino。
“hoshino？你这名字还怪好听的，很配你的气质。”
她言不由衷地夸了一句。虽然她并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程星野面无表情：“...这是我家狗的名字。”
陆清越：“....”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最后还是程星野打破了沉默，使劲在她头上揉了一把，
“行了，你不是还要回家吃饭吗？我送你？”
陆清越哪敢劳驾他啊，连忙说，
“不用不用，哪能劳驾您呢？我坐公交车回去就行！”
毕竟是未来的金主爸爸，陆清越不知不觉地对他换成了敬语。
程星野却有些无语。他明明只比她大了六岁而已，她用敬语是几个意思？
难不成是把他当成长辈了吗？
不过他倒也不勉强，叮嘱她路上注意安全，到家给她发个信息，然后才目送着她上了公交车。
等车子都走远了，他才收回目光，低头看手机微信。
陆清越的微信头像是只小小的狗耳朵，粉嫩嫩的，外头一圈白色的绒毛，挺可爱。
好巧不巧，他的头像正是hoshino的狗头。乍然一看，两人用的还有点儿像情侣头像。
原来她也喜欢狗吗？
程星野有点儿意外。毕竟他跟陆壹认识了那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他家养过狗。
看来他们虽然年龄差有点儿，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共同爱好嘛。程星野忍不住心满意足地想。
第17章 真心话大冒险
月考一结束，国庆节很快就到了。
放假前一天，陆家的父母就不见了。
奚榆和陆嘉辰这两年工作忙，很少出去度假。今年好不容易都升了职，于是趁着国庆假期，直接把小女儿丢给了大儿子照顾，两人兴高采烈定了东南亚的行程，还没等到放假就出发了。
陆壹没想到自己放假还要带着这个小鬼玩，心里烦躁得不行。
可是不带她，又怕她回头去跟父母告状。
国庆当天，陈书杰他们闹着要聚会。陆壹的手机放在茶几上响个不停，还没等他回复他们到底去不去，陆清越就从楼上跑下来，喊住了准备去换衣服的亲哥。
“哥，你们要出去吃饭吗？”
陆壹懒懒地瞥她一眼，嗯了一声，心里盘算着怎么甩掉这个小拖油瓶。
“嗯。你想吃什么？我等会给你带回来。”
陆清越狡黠地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说，
“不对，你应该问我，猜猜等会吃什么。”
陆壹不知道她又要耍什么花样，哦了一声，从善如流问道，
“那你猜猜等会吃什么？”
陆清越马上说，“我猜是澳洲龙虾。”
陆壹：“...”
他无语地盯着她，要笑不笑地说，
“让你猜，没让你许愿。”
“猜不到沙县拌面就一直猜。”
陆清越：“....”
生怕陆壹真的要给她带沙县拌面回来，陆清越连忙抢在他上楼换衣服前，好声好气地跟他打商量，
“我不要吃沙县拌面！哥，你给我点钱吧，我出去找同学玩，绝不打扰你！”
陆壹顿住了脚步，回过头，“真的吗？”
陆清越使劲地点了点头。
要不是她钱包窘迫，她其实也不想跟陆壹出去吃饭的。
每次都跟一大帮不认识的哥哥姐姐坐在一起，听他们聊着她听不太懂也不太感兴趣的话题，还不如自己拿了钱去找同学玩呢。
陆壹顿时也松了一口气。
他更加不想带小屁孩去聚会。
每次他们几个同学聚会，带个小姑娘总觉得碍事，聊点带荤的话题都要小心翼翼，生怕带坏了这只小鬼。
见她真的不打算跟着自己，陆壹很是大方地给她微信转了200块钱过去，并且叮嘱她吃好玩好，不够再跟他要。
唯一的条件就是，九点前不要发信息骚扰他。
陆清越捧着天降巨款，开心地举起四根手指头发四，自己绝不会在9点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亲哥。
两人短暂地结成友好联盟，各自换了衣服出门了。
......
星空ktv。
陆清越到达的时候，里头已经有十来个人了。
除了他们班上的几个认识的同学之外，似乎还有2班和5班的人。
陆鸣也在，这会儿正坐在环形沙发中间，捏着一副扑克牌，一脸势在必得地盯着对面的人。
陆清越挨着周婷婷坐下，拿着点菜单看饮料，一边随口问了句，
“他们在玩什么？”
周婷婷比她早到了半个小时，闻言也盯看了陆鸣那边一眼，说，
“斗地主。你要不要去玩？”
陆清越没什么兴趣，给自己点了杯橙汁，然后就坐在沙发里头听隔壁2班的某个男生拿着麦克风狼哭鬼嚎。
陆鸣大概是赢了，那边爆发出一阵起哄声，闹着要让他今晚请客买单。
他洋洋得意地将手里的牌摔到桌上，抬头注意到陆清越也来了，于是冲她招了招手，
“过来玩。”
陆清越不想去，她斗地主玩得不好，没有人兜着她容易输。
陆鸣也知道她牌技不行，随手将桌面的扑克牌整齐撂好，准备换一个游戏玩。
“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有人提议。
旁边不少人附和，于是沙发旁边围了好几个人过来。
陆清越和周婷婷恰好也在这个圈子范围里，只好参加游戏。
陆鸣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空酒瓶放在桌上，手指熟练地拨拉了一下，瓶子咕噜咕噜地转了起来，最后瓶身缓缓停下，瓶口正对着2班刚刚唱歌的那个男生。
他选了真心话。于是抽了牌，问题是——有没有喜欢的人？叫什么名字？
周围顿时一阵起哄。
那男生长得高高大大的，倒也不忸怩作态，大大方方地拿着麦克风承认道，
“我喜欢陆清越。”
陆清越：“？？？”
陆清越：“？？？？？？”
她正喝着果汁，本以为这一轮逃过一劫，没想到居然还有自己的事，猝不及防呛得喷了出来。
周围越发激动的起哄声，让她一脸乌云密布，手忙脚乱地去抽纸巾擦擦嘴。场面一时有些狼狈。
小老弟，你是怎么回事？
怎么你选了真心话，反倒是我在大冒险？
旁边有2班的人怪叫着大声喊，“亲一个！亲一个！”
陆清越面无表情：亲你妹！
她狠狠地剐了对方一眼，那男生见她面色不悦，知道她是被起哄得不高兴了，连忙站出来制止自己的同学，
“好了好了，赶紧下一局吧！”
好在大家虽然喜欢起哄，但多少还算是有点眼力见。闹了一会儿也够了，于是继续下一局。
接连过了几局，陆清越都完美地躲过。只在旁边坐着看那些选了大冒险的同学，有指定对象告白的，有喝交杯酒的，简直玩得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直到又开了新的一局，瓶身晃晃悠悠减慢速度时，陆清越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那种预感准得吓人。就像你在课堂上无意中跟老师对视了一眼，你就知道下一秒她要点你回答问题。
下一刻，瓶子停下，瓶口恰好正对着她。
果然！
陆鸣吹了声口哨，抬头问她，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陆清越本来是想真心话的，可是余光看见陆鸣眼里闪过一丝不怀好意，心里机警起来，选了大冒险。
全场的气氛顿时被推到了高潮。陆鸣也摆出一副看好戏的劲头来，将惩罚纸牌往她跟前一推。
陆清越随手抽了一张，打开一看，顿时松了一口气。
里面的惩罚内容是：将微信“拍一拍”设置为...并且保持一周不能变。
相比起刚刚那些五花八门的惩罚内容，这个算是比较温和和好接受的了。
陆清越于是大气地将手机递给了陆鸣，让他设置好了惩罚内容。
陆鸣奸计没有得逞，但是看到惩罚内容也算挺羞耻的，于是设置完后将手机还给了她，再三叮嘱说，
“记得保持一周啊！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证的！”
“知道啦！”陆清越淡定地收回了手机，起身去上洗手间。
第18章 人家未成年
相比起陆清越这边的激烈高涨，隔壁包厢的气氛却有些诡异和古怪。
叶梓萱刚一推开包厢门，就注意到了门边正在低头看信息的男人。
她进门的时候，身上的玫瑰香调先一步弥漫进来，对方恰好这时抬起了头。
两人目光对视了两秒，紧接着都若无其事地移开。
叶梓萱踩着高跟鞋，目不斜视地走到了程星野旁边的空位坐下。然后俯身上前，从桌上拎起红酒瓶，倒了一杯红酒，纤细的指尖捏着递给了程星野。
程星野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没接。
叶梓萱也不避不让地看着他，精致的面容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似乎非要他接过去不可。
眼神推拉了两秒，他还是坦然地直起身，接过酒杯，仰头喝尽，随手又将酒杯搁在了桌上。
包厢里灯光昏暗，两人坐在一处，虽然没有实际的肢体接触，可是在外人看起来已经足够亲昵和暧昧。
毕竟谁都没见过，程星野在外头会让女人主动倒酒。
有人吹了一声口哨，顺势靠近叶梓萱，好奇地问道，
“你什么时候跟程星野勾搭在一起了？手段可以啊！”
叶梓萱只是笑笑，目光看似无意地扫过门边男人灰败的脸。
觥筹交错间，男人站起身，说了声先走，随后推开门离开了包厢。
包厢门合上的那一刻，叶梓萱脸上的笑容瞬间敛住。
周跃这一走，叶梓萱心气不顺，也没心思和旁人继续寒暄聊天。找了个借口起身去了洗手间。
外头走廊里，已经没了男人的身影。
她原本以为，看见她给别的男人递酒，周跃要是心里还有她，就应该过来跟她把话说清楚。
没想到这男人就跟捂不热的石头一样，看见她跟程星野勾搭在一起，居然也不闻不问，说走就真的走了。
.....
陆清越去上洗手间，没想到刚出了包厢，却猝不及防和陆壹撞了个满怀。
陆壹开始以为自己撞到人正要道歉，定睛一看，极其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陆点点？你在这儿干什么？”
他好不容易用200块钱摆脱了小拖油瓶，没想到躲到这儿来参加聚会还能遇到她，顿时有些无语。
陆清越也是没想到会遇到他，但是闻言还是有些不满，
“这儿是ktv，我可能是来剪头发的吧。”
陆壹：“....”
他偏头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包厢，见里头坐了不少男生，于是忍不住敲打她几句，
“离那些臭小子远一点，别被人骗了钱又被骗色，回头还要来找我哭。”
陆清越却不以为意地蹙了蹙眉，
“你在兵马俑站第几排？思想怎么这么老套呢？男女生之间正常交往而已，用不用这么上纲上线？”
陆壹被她气笑了，抱着肩，懒懒地教育她，
“你不是男人你不懂。不是抱有那种心思，谁会喜欢跟女孩子一起玩啊？有时间打打游戏和篮球不香吗？”
陆清越很会举一反三，马上就理解了，
“所以你不打游戏也不打篮球，来这里其实是来泡妞的？”
陆壹：“....”
他对这小鬼是真的服了。
正想叫她有多远滚多远，冷不丁身后的包厢门打开，陈书杰从里头探出脑袋，惊讶道，
“妹妹也来了？我们点了海鲜大餐，过来坐一会儿啊！”
本来已经打算滚的陆清越眼睛一亮，“....诶？好呀！”
陆壹：“？？？”
...
叶梓萱在洗手间发了一会儿呆，整理好了妆容才回来。
一推开包厢门，就看见刚刚周跃坐过的位置上，这会儿已经换成了陆壹和一个年纪看起来不大的小姑娘。
她跟陆壹认识，还是因为程星野的关系。不过两人并不熟悉，只是见面打招呼的程度，自然也不知道陆壹还有个妹妹。
现在看他跟一个小姑娘挨在一处坐着，陆壹虽然满脸嫌弃，但是依然时不时地将盛满海鲜的餐盘往她的跟前推，看起来应该是兄妹。
叶梓萱没多想，和陆壹打了个招呼，然后踩着高跟鞋，朝程星野旁边的座位走了过去。
可是这次她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见身边的人懒懒地发了话，
“行了啊，人都已经被你气走了，就没必要继续演下去了吧！”
说着他就要起身，打算跟身边的人换个位置。
叶梓萱莫名其妙，不明所以地按住了他，
“你干嘛去？”
程星野看似无意地扫了对面沙发一眼，轻咳两声，
“我避个嫌。”
叶梓萱一头雾水，拉住了他，“我跟你用得着避嫌？难不成你谈恋爱了？”
她跟程星野认识十几年了，比在场每个人都认识得还要久。
按理说，两人认识了那么久，也可以算是青梅竹马的关系了，可是始终没有生出过那种想法。
程星野没有，她也没有。
程星野这个人，出生就拿了天之骄子的剧本，外貌和家世都是一等一的优越，走到哪里都有人追着捧。
可惜这人在感情那方面却寡味无趣得很。
大把的漂亮女生削尖了脑子想往他身边钻，他却半点风情也不解，遇到喜欢他的女生，还要特意绕着走。
也就外头瞎传他有过十几个女朋友，其实叶梓萱知道，他一个也没谈过。所以她才会想到让程星野帮忙，演刚刚那一出戏，气一气她那个打死不肯低头求复合的前男友。
可是这狗怎么突然想起来要避嫌了？
刚刚不都还好好的吗？
叶梓萱扫视了周围一圈，还是刚刚她出去时候的那些人，唯一多了的就是坐在门口的陆壹兄妹俩。
她登时恍然大悟，挑起眉梢，
“你在跟陆壹谈恋爱？”
程星野正在喝水，闻言呛了一下，无语地睨她，
“你能再离谱一点吗？”
再离谱一点？！
也不是不可以。
叶梓萱的脑洞开得很大，立刻又换了个思路，
“不然你是在跟陆壹的妹妹在谈恋爱？”
程星野：“....”
他没想到叶梓萱的想法这么野，顿时被呛得连咳了好几下，耳尖都给憋红了。
叶梓萱凭借着女人敏锐的第六感，立刻抓住了这一丝端倪，瞪大眼睛道，
“卧槽！你不是来真的吧？！”
程星野好不容易止住了咳，懒懒地伸手去够茶几上的烟盒，抽了一根咬在嘴里，想了想不妥，又拿下来在手里把玩着，然后才故作淡定地说，
“想什么呢你！人家未成年。”
那小鬼才十六岁。
他就算再禽兽，也不至于对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动了心思。
可是叶梓萱不以为然地呵呵两声，
“现在未成年，过两年不就成年了吗？”
说着她忍不住又往陆清越的身上多看了两眼，越看越觉得那小姑娘长得确实好看，看着也挺机灵的，难怪程星野这样的人也会栽在她身上。
她兴奋地一拍程星野的肩头，凑在他耳边低声问道，
“可以啊程星野！那妹妹是挺可爱的，不过陆壹知道你对他妹图谋不轨吗？”
第19章 没看过大人亲嘴？
陆壹显然是不知道的，因为就在叶梓萱和程星野交头接耳的这会儿功夫，他坐在对面一脸不耐地冲他使劲招手，以口型示意让他赶紧过去帮忙照顾小鬼。
换做别的小孩，程星野不一定愿意照顾。
但是陆清越这只调皮捣蛋鬼，他还挺乐意逗她玩的。
程星野于是懒懒收起长腿。起身前，他压低声音说，
“这是最后一次帮你，以后这种事，别再找我了。”
叶梓萱哟了一声，勾着唇，带着意味不明的笑，看着自己的发小朝对面的小姑娘走去。
因为来得晚，再加上还带着个妹妹，所以陆壹直接带着陆清越坐在沙发外边靠门边上的位置，在包厢里并不算显眼。
程星野走过来的时候，包厢里有不少女生偷偷地把好奇和惊羡的目光投过来，随着他的身影挪动，想看他到底要去跟谁坐在一起。
他对这样的目光簇拥早已习惯，旁若无人地在陆清越旁边的空位上坐下。
见他是坐在一个小女生旁边，大家以为他只是想跟陆壹说话，顿时又兴致缺缺地将目光收了回去。
左边沙发轻陷下一块，陆清越忙着剥虾，头也不抬，以为是又有人来，于是屁股抬了抬，往旁边挪了点。
程星野见她只顾吃，对自己爱答不理，顿时有些无语，声音凉凉地出声提醒，
“陆点点。”
察觉到身边熟悉的声音，陆清越倏尔转头，没想到刚刚还在对面跟漂亮姐姐耳鬓厮磨的男人已经坐到自己身边来，颇有些意外地说，
“星野哥，晚上好呀。”
程星野这才满意地嗯了一声，问道，
“怎么来这儿了？”
陆清越手上都是虾油，正忙着找湿巾擦手，闻言便随口应道，
“我哥带我过来的。”
程星野从桌面上翻出湿巾盒，递了张湿巾过来，很是自然地替她擦了擦沾到油污的指尖。
他的动作克制而得体，但依然不可避免会有肌肤接触。
陆清越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毕竟他还替自己剥过虾，擦过嘴。现在只不过是擦擦手而已，完全没有必要大惊小怪，于是十分理所应当地伸着手，让他替自己一一擦干净。
周围的人都在忙着玩游戏，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在干什么。而陆壹更是自从程星野坐过来之后，就把陆清越直接丢给他，自己转身去跟旁边的人聊天去了。
只有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叶梓萱，目光灼灼地盯着这一幕，再次露出意味深长的姨妈笑。
帮陆清越擦干净手，程星野将湿巾丢进了垃圾桶，恰好这时，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亮了亮。
他拿过手机，看见是叶梓萱的信息，便没什么好脸色地抬眸，懒懒朝她那边瞥了一眼，用眼神质问她又要搞什么鬼。
叶梓萱使劲冲他使眼色，让他看手机信息。
她吃瓜正在兴头上，程星野怕她无意间说漏嘴，只好顺从地解锁了手机屏幕，低头一看——
【叶梓萱】：还说没有心怀不轨！都摸上手了，下一步岂不是要亲嘴！
程星野：“....”
亲你妹的嘴！
他哪敢有这个想法！人家亲哥就在旁边呢！
程星野握着手机，陷入了无语的沉默中。
因为挨得近的缘故，陆清越恰好转过头，无意在他屏幕上瞟了一眼。
这一眼有些匆忙，她只看见微信头像是个漂亮姐姐。还没等她看清楚上头写了什么，程星野已经迅速锁了屏幕。
她以为是程星野介意她偷看信息，连忙收回目光，抬头真挚地问，
“星野哥，是对面那个姐姐在跟你聊天吗？”
程星野嗯了一声，转过头问，
“你怎么知道？”
陆清越偷偷指了指对面的方向，小声说，
“她一直在看你。”
程星野顺着她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发现叶梓萱还在对着他挤眉弄眼，一时无语到不知该说什么好。
陆清越还不知道他们的眼神来往和自己有关，一脸懵圈地在旁边问，
“你俩是不是吵架了？你不用过去陪她吗？”
她从刚刚进门就注意到，那个漂亮姐姐跟程星野关系不一般了。
在场的十几个人里头有男有女，程星野始终坐在陈书杰身边，甚至刚刚有个女生喊他坐过去玩游戏，他也只是淡淡地说了声不了。
可是这个姐姐一进门就直接往他身边坐，他不但没有拒绝，还跟她交头接耳咬耳朵不知道在说什么私密话。
以陆清越有限的理解来看，这两人应该不是谈恋爱，就是在暧昧的阶段了。
可是程星野却收回了目光，随手从桌上拿了颗牛奶糖，剥了糖纸塞进她的嘴里。
“吃你的糖吧，小孩子管那么多干嘛。”
陆清越含着糖，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含含糊糊地哦了一声，不再问了。
过了一会儿，陆壹他们这帮同学开始玩游戏。
玩的也是类似于真心话大冒险，不过惩罚的内容却比隔壁包厢的小菜鸡们更刺激。
譬如什么以嘴传递纸巾、和左边的人亲嘴、在指定异性身上俯卧撑...
陆清越是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小趴菜。顿时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斜对面的那对情侣接受了惩罚，抱着一起亲得难分难舍。
甚至从她这个角度，还能看到拉丝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过于火爆的场景，陆清越忍不住震惊地感叹，
“我靠！你们大学生玩的都这么刺激的吗？！”
程星野还没说话，旁边陆壹却猛地回过头来，
“你怎么还在这里？”
他以为这小鬼早就回去了呢，没想到居然还在这儿看这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陆清越简直无语，“...是书杰哥喊我过来吃海鲜的，我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
陆壹当然记得她是过来吃海鲜的。可是这边的场子到底跟隔壁不一样，大家都是成年人，少不了会聊一些荤素不忌的话题。
怕自己的同学把这小鬼带坏了，他侧身将她的目光挡了挡，然后才转过身继续去跟别人说话。
陆壹的身材高大，坐着也比她高出半个头。他这么微微一侧身，便挡住了陆清越的大半视线。
可是陆清越还想看别人亲嘴。
于是使劲扒拉着沙发背，从他另一侧的肩头探出好奇的小脑袋，继续看那对情侣黏黏糊糊地把嘴巴粘在一起。
她正看得上头呢，冷不丁有人在身后开了口。
“陆点点。”
男人磁沉的声音，在喧杂的包厢里意外的清晰。
仿佛隔着千里山海，听见熟悉的乡音一般让人感到安心。
“嗯？”
陆清越下意识地回过头，不经意撞入他漆黑玩味的目光里。
程星野靠在沙发后背上，因为她转头的动作，两人的距离倏尔拉近。
她还保持着偷窥的姿势没动，盯着他近在咫尺黑亮的眼睛，困惑地眨了眨眼，
“叫我干嘛？”
程星野简直服了她。
换做旁人，看见别人在亲嘴，就算不是刻意回避，也最多看一眼就算了。
她倒是好，直勾勾地盯着看不说，还扒拉着找角度切换着看。
好像一个吻也能被她看出花来一样。
程星野捏着她的后脖颈，将人往自己旁边带了带，不让她继续看。
他宽而瘦的掌心覆在她后颈那片白皙细嫩的肌肤上。酥酥麻麻的，陆清越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像只毫无抵抗力的仓鼠，被他捏着转过头来。
程星野垂着眸，昏昧的光线下，他的眼睛仿佛棕色的琉璃，清澈润透地窥测着她的内心，声音懒懒地拖着尾音问，
“没看过大人亲嘴？”
陆清越很诚实，“看倒是看过，不过没看过拉丝的。”
程星野：“.....”
第20章 拍了拍陆点点的翘臀
陆清越正在好奇心极为旺盛的年龄里。
十几岁的年纪，一边是生理变化和情窦初开，让他们对异性的身体和情感充满了好奇，另一边又是学校和家长明令禁止的交往过密。
两种矛盾冲击在一起，愈发容易激起挣脱束缚的叛逆。
陆清越的叛逆大部分都是表现在跟亲哥斗嘴的过程里，不过并不代表她就对异性没有兴趣。
相反，她不但很感兴趣，甚至还主动大胆地去探索。
比如现在，她盯着程星野的俊朗优越的侧脸，就忍不住问道，
“你呢？你亲过嘴吗？”
陆清越心想，他肯定很有经验，毕竟是被兄弟们喊做海王的男人，搞不好连处男都不是。
于是还不等他回答，她又忍不住追问道，
“接吻到底是什么感觉啊？”
程星野被她问得一愣，目光下意识地从她脸上下移了几寸，落在她殷红小巧的唇瓣上。
接吻是什么感觉？
他也不知道。
但是应该是挺柔软的吧。
她的唇形虽然精致小巧，但是饱满莹润，看起来就很好亲的样子。
程星野微微梗动了一下喉结，不自在地收回视线，声音低而哑地说，
“问那么多干嘛？长大了不就知道了？”
陆清越哦了一声。但是转念一想，又有些丧气，
“哎，我觉得我长大了也不一定会知道啊。我哥老是说我成绩差，不思上进，以后长大了估计根本嫁不出去呢。”
程星野有些意外她会这么说，毕竟在他眼里看来，陆清越这样的女孩子，其实是属于少见的可爱又特别。
他下意识地侧过头看她。
小姑娘看着有些情绪不高和不服气。
可是明明她长得乖乖巧巧很有迷惑性。这样的小姑娘长大了，肯定抢手得很。怎么可能会嫁不出去？
程星野看着她不服气的小脸，很轻地低笑了一声，
“你哥的话，有几句能当真？”
程星野早就看出来了。这两兄妹就跟一对欢喜冤家一样，一天不贬低对方就难受。
他这么一说，陆清越才高兴了起来。她点头认同道，
“那倒也是。其实追我的人挺多的，刚刚我们在隔壁玩，就有人跟我表白呢！”
“嗯？”程星野本来已经要去拿酒杯了，闻言又侧过头。
陆清越见他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于是又补充了两句，
“不是我们班的，好像是2班的体委，高高大大的，人长得还行。”
程星野忽然就有点儿莫名的不爽。
长得还行，这句话的评价一看就不行。
搞体育的一般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况且还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估计也就是一时新鲜好奇，看小姑娘长得好看，追着玩玩而已。
程星野心里不爽，表面上却不显。只是看似随意地问了句，
“那你答应他了吗？”
陆清越对那个男生压根就没有想法，闻言一脸的平静，说，
“没有诶，我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清楚是哪几个字...”
听她说连名字都不知道，程星野莫名就松了一口气。
他淡淡勾起唇角，嗯了一声，像个谆谆教导的长辈一样，正儿八经地交代道，
“小孩子不要早恋，以后还会有更好的。”
陆清越困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程星野没应声。
目光寥寥地收回，心想因为你值得更好的。
....
大学生的场子，一般都不会早于凌晨结束。况且今天还是长假的第一天。
晚上十点多，大家依然没有要散场的意思，只有个别两个说要回去陪女朋友，以及叶梓萱实在没什么心情先走了之外，其他人依然在聊天的聊天，玩游戏的玩游戏。
陆清越吃饱喝足，就有些犯困了。
本来想着跟同学一起回去算了，可是陆壹怕她晚上一个人回家不安全，让她留下来等自己。
于是她无所事事地捧着手机，刷刷微博，刷刷抖音，最后甚至打开朋友圈逛了一遍。
长假的第一天，朋友圈很是精彩。有人分享自己制作的甜品，有人分享沿途的风景。还有人分享和朋友相聚的下午茶。
陆清越翻着翻着，忽然无意间翻到了程星野上午发的一条朋友圈——是一张hoshino在草坪上撒泼打野的蠢萌图片。
之前加了他的微信之后，陆清越翻过他的朋友圈。不知道是因为他对她设置了分组还是真的不发朋友圈，他里头全都是空的，啥都看不见。
所以看见他上午发的这条朋友圈，陆清越觉得还挺神奇的。
她点进了他的头像，本想看看他最近还有没有发过其他的，没想到手一滑，不小心点进了对话框。
两人加了微信之后，其实也没聊过天。
所以微信界面还停留在【你已添加了hoshino，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陆清越看了一会儿，觉得跟他这样年纪的男人之间似乎也没什么话题可聊的。毕竟她跟陆壹认识了16年，两人的微信对话框画风都是这样的——
【陆壹：[转账]请你确认收钱】
【陆清越：[转账]你已收款】
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始终停留在金钱交易的阶段。
陆清越扭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金主爸爸，陆壹这会儿还在跟朋友说话，似乎还没有要走的打算。
她不好意思催促他，于是摁灭了手机屏幕，起身去上洗手间。
她的位置恰好在陆壹和程星野中间，要出去必须经过程星野。
程星野收起长腿，本想陪她一起去，不过恰好对面有个女孩子也要去，两人便结伴一起走了。
他无所事事等待她回来，忽然听见自己的手机似乎在口袋里震了下。
拿出来一看，是陆清越在微信上拍了拍他。
他们没有在微信上聊过天，也不知道小姑娘忽然拍一拍他是在暗示什么。
清瘦的手指骨捏着手机，荧白的屏幕光在昏暗的包厢里很明显。
他盯着手机看了半天，依然毫无头绪。
最后他试探着，也在她的头像上点了两下，底下立刻跳出一行提示——
【我拍了拍陆点点的翘臀，并说了句哇塞】
程星野：“？？？”
程星野：“......”
第21章 拍我屁股干嘛？
陆清越是上完洗手间，洗完手之后，才看到微信提示程星野刚刚拍了拍她。
她没觉得有啥不妥，拿着手机回到包厢里，从程星野膝盖前面的空隙越过时，一边坐下，一边随口问道，
“你刚刚拍我屁股干嘛？”
程星野还没来得及解释，旁边陆壹猛地一个回头。
他仿佛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你刚刚拍我妹的屁股？”
程星野：“...”
程星野：“.......”
他活了22年，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无语。
好像自从认识她之后，他不是在无语，就是在即将无语的路上。
程星野颇为头疼地捏了捏鼻梁，抢在陆壹杀了他之前，无语至极地说，
“你想让你哥杀了我就直说。”
陆清越这才注意到陆壹要杀人的眼光，连忙拉住了他，制止了这场命案的发生，
“他不是真的摸我屁股啦！是微信拍一拍！”
陆壹半信半疑。直到陆清越把她跟程星野的微信对话界面打开给他看，他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他仿佛吃了一口莫名其妙的屎，好笑又好气，冷不丁使劲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
“陆点点！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玩意？”
陆清越也很委屈，她正正经经的一个女孩子，要不是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谁乐意用这么羞耻的拍一拍设置啊！
陆壹听明白了来龙去脉，目光越过她的头顶，诚恳地对程星野道了个歉。
“兄弟，不好意思。刚刚错怪你了。”
他一向命比天高，跟人道歉这件事，陆清越还挺意外的。
这人今天吃错药了吗？居然还怪礼貌的？
然而她下一刻，就听见陆壹贱嗖嗖地继续说，
“就她这小身板，要是说谁会摸她屁股，我都该怀疑她是不是在审美碰瓷！”
陆清越：“？？？”
世界上有4种k，黑桃k，梅花k，方片k，还有不会说话就闭嘴ok？
她当即被陆壹激得火气上头，不服气地挺了挺胸，
“谁是小身板啦！你们这是看不起谁？”
她今年也不过才16岁，还可以再发育两年呢！
两年后谁是青铜谁是王者，压根说不准的好吧！
程星野本来是不想参与这么尴尬的话题的，可是垂眸一看，小姑娘气鼓鼓地挺着胸，似乎非要跟她哥争个高下。
他忍着好笑拽住她，“行了，没看不起你！”
没料到程星野会忽然伸手拉她，陆清越重心不稳，直挺挺地往他身上一斜，胸口正好压在他的手臂上。
她这一靠到他身上，就立刻意识到了不对。
...他的手臂好硬呀。
不像她，缺乏运动的手臂都是软绵绵的，连一袋大米都拎不起来。
男人身上都是这么硬的吗？她该死的好奇心马上又泛滥了起来。
程星野却很快地收回手。
包厢光线昏昧，没人注意到他的耳根泛起薄薄的一层红。
偏偏始作俑者还没意识到什么，得寸进尺地凑到他耳边，小声地问他，
“星野哥，你怎么这么硬呀？”
程星野：“...”
这他妈是能跟男人讨论的问题吗？
他这一刻看着她干净无辜的眼睛，忍不住心想，要不干脆把他的母语改成无语算了吧....
.....
自从这次聚会结束之后，陆清越整个假期里都没再见到过手臂超硬的程星野。
国庆假期过得飞快。
每一个假期结束的前一天，必然会有许许多多人，凭借一支笔创造了无数个奇迹。
陆清越也不例外。
前一天晚上赶作业赶到凌晨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早上压根起不来。
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事，就是摁掉闹钟再多眯一会儿。
她这一眯，直接从六点半眯到了八点。
屁滚尿流滚下楼的时候，家里已经没人了。
陆家有个优良的传统，就是自力更生。哪怕是女孩子，也不会得到特殊的对待。
所以自从陆清越上了初中之后，就从来没人再提醒她起床和送她上学。
于是等陆清越茫然地站到校门口时，上午的第一节课都已经快要结束了。
在保安处登记了迟到名册，陆清越背着书包上楼，刚走到教室门口，就听见下课铃声打响了。
语文老师不太管纪律，看见她背着书包站在门口，倒也没说什么，夹着讲义就走了。
倒是纪律委员眼尖，看见她背着书包往座位上溜，立刻喊住了她，
“陆清越，过来记名。”
陆清越：“....”
她不太情愿地挪了过去。拿着笔，正要将自己的名字记到本子上。
忽然有人在窗外丢了一个纸团进来，恰好砸在他们班的纪律委员身上。
陆清越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
上回在ktv里跟她告白的那个2班体委正趴在窗台上，散漫地笑着跟他们班的纪律委员说，
“喂，这一次就算了吧！”
他们这帮男生平时经常课后去打篮球，彼此都很熟悉。
旁边立刻就有男生开始起哄，
“肖青荣，你他妈也管太宽了吧！还没追到手就护上了？”
陆清越脑子里还迷迷糊糊，听见他们起哄在喊那个男生的名字，一脸茫然地转过头问周婷婷，
“他叫肖青龙？左青龙有白虎的那个青龙？”
周婷婷简直无语，“你是空耳十级吗？肖青荣！跟我念，日ong荣！”
陆清越困得要死，觉得也没啥区别，不理会周围的起哄，低头把自己的名字记上，然后又挪回自己的座位上趴下了。
第一节课不是大课间，可是依然可以趴个十分钟。
只是今天周围特别嘈杂，不时有人在耳边说说笑笑，看起来似乎在聊什么跟她有关的话题。
陆清越左右睡不着，一脸烦躁地坐了起来。没想到肖青荣还没走，此时就坐在她前面的空位上，和旁边的人说笑玩闹。
见她坐起来，肖青荣便偏头转过来，故意问她道，
“陆同学，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旁边马上“哦哦哦”一片鹅叫。
陆清越淡淡定定地勾起耳边的碎发塞到耳后，平静地拒绝，
“不用了，我这个月穷得很，一般不怎么饿。”
肖青荣也不气馁，不慌不忙地说，
“我请你啊。”
陆清越：“不用，谢谢。”
她跟他很熟吗？用得着他请吃饭？
陆清越心里拎得很清，心知最好不要跟对她有好感的男生有过多的金钱往来，否则将来容易解释不清楚。
可肖青荣却以为她真的不吃饭，于是又换了个思路，不依不饶地继续问，
“那要不，下午体育课我请你吃雪糕？”
陆清越很轻地蹙了一下眉，继续礼貌婉拒，
“不了，我痛经。”
肖青荣：“那...”
见他还是没有知难而退，陆清越忍不住开口，
“龙同学...”
周婷婷有些头疼，在旁边偷偷撞了她一下，小声提醒，
“荣。日ong荣。”
第22章 跑腿费
陆清越顿了一下，马上改口，
“荣同学，我都拒绝了你三次了，说明我真的对你没那个意思。你何必把时间和金钱继续浪费在我身上呢？”
肖青荣见她把话挑明，满不在意地笑了笑，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肖青荣对自己很有信心。
抛开成绩差了点之外，其实他样貌身高都不错，还会打篮球。偶尔也会在抽屉里翻出女生送过来的情书。
虽然他知道陆清越这样漂亮的女孩子会有点儿难追。不过都说日久才能生情。追女孩不就是应该这样锲而不舍吗？
陆清越看着他蜜汁自信的脸，想了想，诚恳地问道，
“那你十年后再来找我？”
肖青荣：“....十年后你都结婚了吧！”
陆清越困惑不已，“怎么？你歧视已婚妇女？”
肖青荣：“....”
周婷婷和几个同学在旁边笑得快要昏过去，“哈哈哈哈哈....”
肖青荣脸上挂不住，青一片红一片，精彩缤纷。
这场尴尬的对话，最后终于结束在上课铃声中。
一整天下来，陆清越都没再见到肖青荣。没想到下午体育课还是不可避免地又碰见。
他们高二年级三个班一起上课。绕操场跑了三圈之后，便自由解散。
男生要去篮球场打球，女生则大多都往小卖部走。
江大附中的操场有个后门，可以通往江大的篮球场。
平时体育课，遇到球场不够用的情况，偶尔也会有男生跑到江大那边去打球。
陆清越和周婷婷胡秋月她们一起去小卖部买了雪糕，然后边吃着雪糕，边无所事事地沿着操场散步。
操场边上种满了小叶榕，这个季节依然郁郁葱葱。午后的阳光漫过枝叶，暖烘烘地晒在身上。
她们经过操场后门时，恰好看到他们班和2班的男生在争抢篮球场。
十几岁的男生，个头已经超过了一米七，像肖青荣那样的甚至都有一米八了，可是行为上依然十分幼稚。
两个班的男生哄闹在一起，肖青荣和同班的几个男生打闹着，追逐着他们1班的体委，然后强行一人抱着一只腿，要将他往树干上撞。
她们三个女生上虽然无法感同身受，但是光看着都觉得蛋疼。
周婷婷一脸的无语和头疼，
“他们这些男生好傻缺啊...幸好早上你没答应肖青荣。”
胡秋月也说，“我也不喜欢他。看着就很幼稚。不如咱们陆教官和总教官，又帅又成熟，很有男人味。”
陆清越想了想，她哥和程星野在这个年龄的时候，难道不也是这样的吗？
不过她实在有点儿难以想象，陆壹和程星野抱着对方去撞大树的场景。
提到这两个出了名的帅比学长，周婷婷和胡秋月的话题立刻就偏了。
周婷婷想到程星野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心里又开始冒粉红色泡泡。
“那个海王哥哥是真的帅...我可能这辈子都不会遇到比他更帅的人了。”
胡秋月跟程星野接触得少，整个军训一周下来，都是陆壹在带他们，所以自然选择站在陆壹这一边。
“我倒是更喜欢陆教官。”
陆清越：“？？？”
没想到陆壹嘴巴那么欠，居然还有人会喜欢他？她立刻不可思议地回过头，
“你喜欢我哥？你怎么年纪轻轻就瞎了眼？”
低年级的小女生，很容易对好看的学长有种蜜汁崇拜。
况且陆壹这个人虽然嘴巴欠，但是对除了陆清越之外的女孩子，他还算是挺绅士得体的，不会让对方感到难堪和为难。
胡秋月对这个照顾了他们一周的教官学长印象不错，又有颜值滤镜，闻言便莫名其妙地问，
“你哥哪里不好啦？明明就很有男人味...”
陆清越心想他有个屁的男人味。
除了整天口头上欺负她之外，也没见他还有点什么其他的本事。
还不如程星野会照顾人呢。
说起程星野，她倒是最近都没见到过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又换了个女朋友，忙着谈恋爱呢...
陆清越正神游太空，猜测程星野最近去哪儿了，没想到旁边有几个别班的女生听见了她们说话，纷纷回过头来，惊讶地问，
“陆教官是你哥？”
陆清越先是一愣，随后点头，一脸警惕，
“干嘛？你们也喜欢我哥？？”
那几个女生虽然不是他们班的，但是军训期间就都知道，1班的教官是个超帅的学长。好几回她们都趁着休息的间隙跑过来偷看。
得知陆清越就算是那个超帅学长的妹妹，几个女生都震惊了，喜出望外地奔走相告，
“啊啊啊~她是陆教官的妹妹诶！”
“靠！我也好想当他妹妹啊！”
“可是当他妹妹就不能扑他了耶...”
陆清越：“？？？”
你们是有多想不开才会想要扑我哥？
....
五点二十，校园响起了放学的铃声。
陆清越刚背着书包跑出校门，忽然在楼道口被两个女生拦住了。
那两个女生她见过，是2班的，上体育课时，她们也在篮球场旁边看男生打球，可是她并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
两个女生腼腼腆腆地喊住了她，其中一个先鼓起勇气，将一个粉红色的信封递给她，小心翼翼试探地问，
“同学，能帮忙送给陆学长吗？”
陆...学长？是谁？
陆清越还想了半天哪位是陆学长，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是她的骚包老哥。
居然真有人喜欢她哥？
陆清越颇有些意外，见对方长得可爱乖巧，忍不住想劝人迷途知返。
可是她犹豫的表情，落在对方的眼中，却以为她是嫌远，不乐意帮这个忙，于是又连忙说，
“我可以请你喝奶茶，或者给你钱。”
陆清越：“我不是这个意思...什么钱？”
她这个月只有600生活费，连体育课吃雪糕都只敢买2块钱以下的，活得很是没有尊严。
听到“钱”这个字，她不自觉地眼睛一亮，似乎发现了另一条生财的路子。
女生从她眼中看出了一丝动摇，立刻抓住机会，红着脸小声说，“...跑腿费？”
怎么不算跑腿费呢？
江大离他们学校虽然近，但是走过去也要十分钟。
说实话，陆清越有点儿心动。
毕竟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她一想到自己囊中羞涩，更是心动，于是装模作样地低咳了两声，
“咳咳，这不太好吧？”
“应该的。我在美团跑腿上看了，从这里送到江大是五块钱，那我也给你五块钱可以吗？”
陆清越心想这钱美团挣得，饿了么挣得，她陆清越凭什么挣不得？
她又不偷不抢，赚的全是辛苦费。况且她肯定保证安安全全送到陆壹手里不会出错的。
这么一想，她立刻摸出手机，心安理得地打开了微信收款码递过去，
“行，那你转给我吧！”
第23章 哟，情书啊？
一场交易很快就达成。
陆清越收了信，保证半小时内完成任务。然后转身就要朝江大走去，冷不丁又被另一个女生喊住，
“还有这个，这个是给程学长的。他们不是很熟吗？你应该也能见到他的吧？”
程学长？他也有？
不过这个她还真不一定能见到。
陆清越刚想拒绝，没想到对方眼疾手快，立刻扫码转了5块钱过来。
陆清越：“？？？”
她眼睁睁看着微信又进账了5块钱，茫然地眨了眨眼，忽然回神，连忙喊住她，
“...等一下，这个我跟他不熟啊！”
陆壹的宿舍在哪儿她好歹还是知道的，再不济他放假也会回家。可是程星野就不一定了。
她除了知道他家在平西路那个小区之外，对他的可能出现地点完全一无所知。
见她要拒绝，那个女生连忙摁住她的手，
“他不是经常跟陆学长在一起的吗？没关系，你什么时候见到他，就什么时候给他好了。”
陆清越啊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手里就又多了一个信封，而信封的主人们付了钱便不管不顾，这会儿已经挽着手跑远了。
因为接了单子，陆清越从校门出来，便直接拐进了隔壁江大的篮球场。
这个点离吃饭的时间还早，一般没课的学生，这会儿要么在宿舍玩电脑，要么就是在篮球场打球。
陆清越没费多大劲，就看到了陆壹和程星野的身影。
他们两人不愧是江大的风云学长。整个球场人来人往，看见场上的人是谁之后，便时不时有人顿足，侧目朝他们看过去。
两个男生打球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陆壹是偏爆发型，仿佛跟球有仇似的，每次扣篮都恨不得把篮筐给拆了。
相比之下，程星野的球风就沉稳很多。
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唯一，袖子挽起，露出一截劲瘦有力的手臂，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血管低伏在冷白的肌肤下。
场边围观他打球的女生很多，可是他看也没看，熟练地运球突破包围，在篮筐前准确地出手。
橘红色的球体在篮筐上转了一圈，又缓缓地从正中落下。
周围有女生尖叫喝彩，陆清越也被这股氛围感染，忍不住拍手跟着喊。
程星野本来已经开始下一局了，听见声音侧过头，意外在场边看到了陆清越，还差点儿以为是幻觉。
自从上回ktv聚会之后，他已经有一整周没见到过小姑娘了。
他最近家里有事，忙得走不开人，等到空下来时，小姑娘也开学了。
有那么一瞬间，程星野晃了一下神，忽然注意到身后有人将球抛了过来，不偏不倚冲陆清越的方向飞过去。
陆清越眼睁睁地看着球朝自己飞来，下意识地闪身要躲。
忽然眼前闪过一道白色的身影。
电光火石之间，那颗篮球几乎已经快碰到了她的鼻尖，然而却没有砸到她。
她猝不及防地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护着脑袋，往旁边带了一下，偏离了球体飞行的轨迹。
程星野一手护住她的头，另一手眼疾手快地将球截了一下，用力扔回场上。
他的动作敏捷迅速，陆清越的脸被他扣在怀里，鼻息间全是他身上熟悉的海盐气调和运动结束后的热气。
那个投球投偏了的男生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检查看到底有没有砸到人。
程星野呼吸有点儿急，没忍住低骂了一句，
“艹！没看见这里有人？”
他平时性格虽然散漫冷淡，但是很少发火。那男生见他神色冷郁，心知闯了祸，连忙道歉，
“对不起，野哥。小妹妹，没事吧？”
陆清越的脑袋还埋在程星野的衣服里，闻声探出来摇了摇头，
“我没事。”
见她没被球砸到，那男生松了口气，又连连跟程星野赔了几句好话，然后才跑回场上继续打球。
因为这一场意外，场边众人的目光全都看了过来。
都是比她大好几岁的学长学姐，陆清越平时在学校里再怎么作天作地，这会儿也被盯得如芒在背，像只沉默的小鹌鹑缩在他怀里不敢吭声。
程星野松开护着她的手，稍稍退开一些距离，松松揽着她的肩头，带她往场边没人的休息区走去。
陆壹这会儿也不打球了，朝他们走过来。
他刚刚打完球，额上全是汗。喘着气弯腰，掌心撑着膝盖坐下，懒懒散散地开了瓶矿泉水递给陆清越，问道，
“你怎么来这儿了？是不是看上我们这儿哪个小白脸了？”
程星野莫名其妙呛了一下，无语地抬眸看他。
陆清越经刚刚那一打岔，差点儿忘记自己的来意。
她立刻从书包里摸出那两份粉色的信封，一人一份递了过去。
“看什么小白脸！我是来给你们送这个的！”
陆壹程星野：“？？？”
两人都没伸手去接，甚至神情都变得复杂而古怪。
陆壹：“...咳咳，你知道我们是亲兄妹吧？乱伦是要被拉去浸猪笼的。”
陆清越真是服了他这个老六的脑回路，啪地一下将信封拍在他怀里，“想什么呢！我是帮人跑腿的！”
她几乎用了吃奶的力气，陆壹猝不及防被拍得差点吐血，完全有理由怀疑她是借机报复。
他不爽地接住了信封，翻来翻去看了一遍，没有署名，于是忍不住困惑地问，
“这玩意儿哪来的？”
陆清越：“我们学校的女生让我转交给你的。程学长也有！”
说着，又把另一份也塞进程星野的怀里。
换做平时，程学长是从来不收这玩意的。可陆清越不由分说就往他身上塞，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就接住。
两个大老爷们满脸写着无语，一人拿着一份粉色信封并肩站着，场面一时看着有点儿滑稽。
陆壹简直服了。他拿着信封使劲敲了敲陆清越的头，
“你上学都是在干嘛？给人家跑腿送这玩意？”
陆清越立刻捂住脑袋，“我也不想的...”
陆壹又使劲戳了一下她的额头，“那你不会拒绝？”
拒绝是不可能拒绝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拒绝的。
人家可是付了钱的呢。
陆清越一想到自己凭空赚了10块钱，心里还是挺喜滋滋的，于是捂着额头小声说，
“送一份五块钱呢！人可不能为了尊严连钱都不要。”
陆壹：“...”
程星野：“.......”
两人无语到哑口无言，偏偏这时，陈书杰也抱着球走了过来。看见他们两人手里的东西，耐人寻味地挑起眉梢，
“哟！情书啊？有我的吗？”
陆清越弯着眉眼看他，
“这次没有哦！书杰哥你要加油，多吸引几个小迷妹，争取下回也让我挣一把！”
陈书杰：“？？？”
第24章 就是这人在追你？
话音刚落，陆清越的脑袋又遭受了来自亲哥的暴击。
陆清越嗷了一声，刚要生气地跳起来，忽然被人松松揽着肩头往后带了带。
程星野好笑又无语，按住暴躁的小鹌鹑，散漫地摸出手机，给她利落地转了20块钱。
“下次有人再让你送这个，知道该怎么拒绝了吧？”
陆清越收人钱财与人消灾，立刻眼睛弯弯地比了个ok。
“明白了！”
见程星野用钱解决了这个小麻烦精，陆壹也不再说什么了。摁着她的肩膀，将她转了个身，往前一推，
“行了，赶紧走吧。”
果然小屁孩就是烦。陆壹现在一看到她就有些头大，忍不住想赶紧把她送走。
陆清越被他推得趔趄了两步，差点又要扑街。
不过她怀里揣着又到手的20块钱，倒也不怎么生得起气来。
她不跟陆壹计较，大度地朝身后挥了挥手，甜甜地喊道，
“星野哥再见！书杰哥再见！”
陆壹：“....”再尼玛的见！
他再次被气笑了。
就是不喊他是吧！那以后别后悔就行！
...
陆清越捧着刚赚到手的30块钱巨款，喜滋滋地进了路边一家生煎包子铺。
这家老店开在这儿有二十多年了，是属于这一片许多人的童年回忆。
它家的生煎包后来上过电视节目，好吃是好吃，只不过自从出了名之后，价格也跟着水涨船高。
最普通的鲜肉生煎原本只要8块钱一份，现在涨到了12块。而之前20块钱的蟹粉生煎，更是要30块钱才能吃到了。
陆清越偶尔嘴馋想吃，只能吃份鲜肉生煎。可是今天她兜里有钱，当即爽快地点了份蟹粉生煎。
恰好是周一下午的六点钟。街面熙熙攘攘，都是刚下班的社畜和出来觅食的学生狗。
小店里很快就挤满了，几张不大的桌子坐满了人。
陆清越正等着她那份蟹粉生煎呢，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她的名字。
“陆清越？”
声音有点儿耳熟，转过头一看，居然是她此刻最不想遇到的人。
肖青荣站在她身后，旁边还站着2班的另一个男生。
两人身上都有明显的汗味，应该是刚刚打完球，出来找吃的。
陆清越警惕地盯着他们，“干嘛？”
肖青荣却大喇喇地往她对面的空位上一坐，招呼道，
“这么巧？一起吃啊！”
陆清越并不想跟他们拼桌，于是扯了个借口，
“对不起，这儿有人。”
肖青荣不以为意地嗤笑了一声，还嘿嘿笑着跟自己的同学开玩笑，
“什么人？看不见的客人啊？”
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拿桌面上的菜单加菜，忽然指尖一轻，有人伸出清瘦的大手，将菜单不客气地从他手里抽走了。
头顶落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肖青荣下意识抬起头，和一双冷漠寡淡的眼睛对视上。
对方身材高大劲瘦，站在他们旁边便是无形的压力。饶是他自己也有1米8的身高，也能看出来对面这人估计还要比他高出半个头。
他被人打断了点菜有些不爽，所以就算对方年龄和身材都比他更有压迫力，他依然毫不畏惧，神色不耐地问，
“您哪位？”
程星野清瘦的指节捏着菜单，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垂着的眼眸里有种轻蔑的傲慢，说话倒是客气得很，
“对不起，你坐的这个位置是我的。”
陆清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听他这么说，马上就反应过来，赶紧接上去，
“他是我哥哥！我都说这儿有人吧！”
肖青荣微微一愣，一时分不清她是说真的，还是在借坡下驴。
但是对面这个年轻男人虽然说话客气，可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
肖青荣犹豫了几秒，总觉得自己就这么灰溜溜让位有点儿没面子。最后还是跟他一起来的那个男生很有眼力见地捅了捅他的手臂，
“荣哥！要不我们去吃对面的铁板烧吧！我都惦记好久了！”
有人递了个台阶，他要是再不下来，恐怕待会儿场面会更加难看。
肖青荣虽然心里忿忿，但还是顾及面子，一脸不爽地站起来就往外走。
见他们走远了，程星野才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随手抽了张纸巾，仔仔细细地将桌子擦了一遍。
店里的白炽灯明晃晃地打在他身上。
他将桌子擦干净了，这才抬起头，看似随意地问了句，
“就是这人在追你？”
陆清越知道他在问什么，没有打算隐瞒他，点头应道，
“嗯！就是他！”
程星野将纸巾扔到垃圾篓里，轻笑了一声，声音轻慢地说，“确实很一般。”
无论是外表还是内里，都配不上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
陆清越想了想，觉得肖青荣这个人性格虽然跋扈了点，但是也并非一无是处，于是很中肯地点评道，
“不过他在我们年级算挺高的了，我听说有好几个女生都喜欢他。”
高中就这点好，喜欢一个人都很纯粹，很少会受到物欲的侵扰。
然而程星野却不以为然地低哼了一声，语气淡淡道，
“那是因为你们年纪小，没见过世面。”
陆清越盯着他线条立体分明的俊脸，好奇地问，
“世面是谁？是你吗？”
她这话说得像是挑衅，偏偏语气却是很认真，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程星野好整以暇地抱着肩，懒懒掀眸看她，语气一如既往的散漫轻狂，
“我怎么不算呢。”
街面的路灯接连亮起，车水马龙在眼前飞速掠过，可他们躲在繁忙城市罅隙中，目光相撞着，心底有点儿又痒又麻，像有什么淡淡的情绪在蔓延开。
他一如既往的自信而游刃有余，倒是没让陆清越感到意外。
陆清越浅笑了一声，认认真真地将他的俊脸打量了一遍。
别的不说，程星野这个人在样貌这方面确实是无可挑剔的。
如果满分是100，她就要给他100，一点儿都不怕他骄傲。
于是她由衷地赞美道，
“不过你确实是我认识的人里头最帅的一个了。我以后要是按着你这个标准去找男朋友，估计得一辈子单身。”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本来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听到这里，淡而薄的唇角勾起，似乎被她取悦道。
其实认识这么久，程星野已经习惯了她的直言直语，不过贸然听见她这么说，他还是耷拉下眉眼，掩饰住眼底的笑意，说，
“不会的。”
她肯定值得最好的。
可是陆清越并不信，歪着脑袋认真问，
“你怎么知道不会？”
学校里追她的男生不算少，可是她心里清楚，那都是青春期的荷尔蒙在作祟，最多算是有点儿好感，当不得真。
她是真的很怀疑，将来会有人愿意爱她吗？
第25章 皮这一下很开心？
程星野抬眸，目光清淡地望着她，语气却是难得的认真。
“陆清越。”
“诶？”
陆清越不明所以，也看向了他。
认识一个多月，他似乎更喜欢亲昵而半开玩笑地喊她陆点点，喊她大名这还是头一次。
陆清越莫名地感到了一丝正式和严肃，不自觉地连腰板都挺直了些。
程星野看着她端端正正的姿势，有点儿忍不住想笑。
但是有些话必须跟她好好严肃地说清楚，于是他刻意敛着笑意，盯着她的眼睛，不急不缓地认真说，
“女孩子永远不要给自己设限，要努力把眼光放得更长远。只有意识到自己是世界上独一无二、平凡但不平庸的个体，才能在未来的道路上，为自己开拓更多的选择和可能。”
没有人要求你必须优秀，但你要把优秀当成与生俱来的习惯和追求。
陆清越懵懵的看着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可是认真一想，她本来就是平凡又平庸啊。
虽然长得好看，家里条件也不错。但是她的成绩就很一般，上上下下犹如过山车，跟陆壹连拿两年国奖的成绩比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是同一个妈生出来的。
她想到这一点，又有点儿垂头丧气。
“可是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就想找个普普通通的男朋友，过普普通通的日子不行吗？”
程星野低笑了一声，看着她毛茸茸的头顶，语气不自觉地混入了些哄人的意思，
“当然可以啊。但是再普通的女孩子，也一定尽可能地多读书。”
陆清越诶了一声，还是不太懂，
“可是读那么多书干嘛呢？当科学家吗？我不是那块料啊。”
程星野这会儿不逗她了。
此时此景，他忽然想起了在书上看过的一段话。于是他看着她茫然又干净的眼睛，低声念了出来，
“读那么多书干嘛呢？就是在要紧关头，可以凭意志维持一点自尊：人家不爱我们，我们站起来就走，无谓纠缠。”
“所以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好好读书。”
至于以后，你只需要尽情绽放，自然会有人来爱你。
......
蟹粉生煎终于上桌了。
一笼里头有四个，陆清越平时一个人吃四个就正正好，可是现在意外多了一个人，她有些犹豫着，是分一个给他呢？还是再加一份呢？
可是再加一份的话，她今天这两单就算白跑了，估计还得倒贴钱...
程星野没有注意到她的纠结。刚刚他接了一个电话，是陈书杰给他打来了。
陈书杰是大嗓门，程星野虽然没有开免提，但陆清越还是听见他在电话那头问，还回不回来打球？怎么上个洗手间人就跑没影了？
程星野松松握着手机，慢悠悠地应付了几句。最后对面挂断之前，特意叮嘱他买点泡面和啤酒回来，宿舍里没有了。
挂断电话，程星野拿着手机处理信息，也没有要吃她的蟹粉生煎的意思。
陆清越不好意思自己吃独食，于是试探地喊了声，
“星野哥？”
“嗯？”
程星野还在看屏幕上的信息，头也没抬，下意识地应了声。
陆清越问他，“你吃这个吗？”
小店里有人进来点菜，声音有些嘈杂。程星野没听清她说话，又问了一遍，“什么？”
“这个。”陆清越看他忙着回信息，于是夹了一个生煎包递过去。
陈书杰在群里上蹿下跳，硬要拉着陆壹和娄照打赌，说他上个洗手间人就跑了，肯定是追哪个别院的漂亮姑娘去了，不然为什么大半天还不回来。
陆壹在群里回：人家海王追姑娘你也要管，你管这么宽怎么不住海边？
程星野再次被硬生生扣了个海王的名头，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复，唇边有人伸长筷子夹了什么东西过来，他下意识地张口就咬住。
忽然意识到不对，他倏尔抬起眼眸，恰好和陆清越茫茫然的目光对视上。
人声鼎沸的小店里，似乎瞬间被人按下了静音键。
程星野咬着半个生煎包，缓缓梗动了一下喉结。
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古怪而暧昧。
程星野哪里被人这么喂过东西，反应过来时，目光不自在地躲闪了一下，避开了她的目光。
暧昧似乎戛然而止，可是其他什么情绪却在悄悄蔓延。
陆清越本来没想要喂他的，但是人都已经吃了，她只好就势夹着剩下的半个生煎包，等着他吃完继续喂。
她目光坦坦荡荡，姿态也不忸怩矫情，仿佛喂他吃东西是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情，反倒显得刚刚程星野躲闪的有点儿矫揉造作。
程星野看着她干净澄清的眼睛，自嘲地心想，她压根就没那个心思，根本就是把他当成哥哥看待了。
这么一想，他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了。于是懒懒地睨她一眼，乖乖张嘴，任由着她把剩下的半个生煎包也喂进自己嘴里去。
....
四个生煎包，程星野最后还是只吃了一个。
等小姑娘把剩下的三个包子都塞进了肚子里，程星野很自觉地勾起她的书包，
“走了，送你回家。”
陆清越哦了一声，跟在他身后往外走。
因为是从球场直接赶过来的缘故，程星野今天没开车，而是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报了她家小区的名字。
陆清越家离学校不远，也就十分钟左右的车程。
小区每年收了业主那么多的管理费，管理很是严格，外来车辆一律不许入内，于是两人便在门口下了车。
七点多的初秋傍晚，余晖已经褪尽。
路灯昏黄地晕染在石板路上，影子浅浅地跟着脚步跳跃。
陆清越跟着他并肩走着，忽然发现他的影子居然比自己长出好大一截。
平时只觉得他高，走在一起才发现，没想到他这么高。
应该有...一米85吧？
陆清越偷偷打量他，想想又觉得应该不止，因为陆壹就有1米86，可是刚刚看他们打球，程星野似乎还要比他再高一点儿。
陆清越上学期量身高的时候才1米63的样子，今年就算长高了也绝不会超过1米65。所以她很羡慕个子高高瘦瘦的男孩子。
她看着脚下长短参差的两个影子，有些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干脆站到马路牙子上去，果然两人的影子一下子就拉小了差距。
她心满意足，小心翼翼地沿着马路牙子往前走。
而程星野走着走着才发现，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马路牙子上去了。
这家伙看着平衡感就不是很好，走在上头歪歪扭扭的，像是随时要掉下来。
这么大个人了，走路也不能好好走吗？
程星野莫名觉得好笑，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迁就她放慢了脚步，悠悠地跟在她身后，手臂垂在身侧，随时防止她摔下来。
小路走到了尽头，他自然而然地将手伸过去，命令小孩儿似的，“下来。”
陆清越扶着他的手臂跳下来。
她指尖微凉，在白天的灼热还没散尽的夜里有些突兀。
程星野抬手，不轻不重地在她额头上翘了一下，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宠，
“皮这一下很开心？”
第26章 能考得到江大吗？
陆清越从小到大，不知道被人敲了多少次脑袋，被他这么轻轻用指节嗑了一下，一点儿也不觉得疼，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挥了挥手，跟他道别，
“我到家了！星野哥再见！”
程星野嗯了一声，又不放心地问了一句，
“今天跟你说的话，记住了？”
陆清越机灵地眨了眨眼，信誓旦旦地保证，
“记住了，我现在就回去把书读烂！”
程星野失笑，嗯了一声，再次强调，
“把心思放到学习上，别再为了五块十块就帮人送情书了！傻不傻啊你！”
陆清越心想那是十块五块的问题吗？那是她的命啊！
...真是没感受过人生疾苦的大少爷才会轻飘飘地说出这种话！
但是陆清越知道他这样的有钱人，大概很难跟她这种穷苦学生狗共情，于是乖乖点头，再次保证，
“知道啦！我一定会好好读书的！”
程星野这才放心，冲她扬了扬下巴，
“嗯，走了。”
陆清越朝家门口走去的时候，他后撤了一步，远远看着她的小身影进了门，彻底消失在他视线内，心里扰动了他一整个傍晚的那点躁意，才在夜幕中轻飘飘地散开了去。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独自站了一会儿才离开。
......
三天后，程星野再一次明白了一个人生道理——
有些人的保证，就跟屁一样，放掉了就没了。
周四下午，他跟陈书杰刚走进篮球场，就看见篮筐下站着一个熟悉单薄的小身影。
陆清越背着书包，跟望夫石一样，远远看见他就拼命冲他招手。
她抓着书包带子一溜烟跑过来，陈书杰还以为她找陆壹有什么事情，不等她开口就解释说，
“你哥今天去机房了...”
陆清越打断了他，“我不是来找我哥的，我是来找程学长的。”
说着，又麻溜地从书包里摸出一个淡蓝色的信封，不由分说又要往程星野手里塞。
程星野猝不及防接住，忍不住蹙起眉头，
“这又是什么？”
陆清越：“你懂的。”
程星野压根不想懂。
他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就算有，也用不着陆清越这个小屁孩给自己牵线。
他不爽地眯了眯眼，语气平静地问，
“我上回给你钱的时候，你不是说你知道怎么拒绝了吗？”
陆清越看着他有些冷冰冰的脸色，信心虚地挠了挠头，
“不好意思，星野哥。可是人家把跑腿费涨到30了，要不你也再加点？”
程星野：“？？？”
程星野：“......”
陈书杰：“哈哈哈哈哈....”
他在旁边扶着程星野的肩头，笑得跟公鸡打鸣似的，忍不住幸灾乐祸道，
“野哥，人家把你当摇钱树呢！”
程星野脸色都阴晦了，但是又完全拿这个小混蛋没办法。
这不是他亲生的妹妹，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
被她气得不轻还得自己忍着。
陆清越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的神色，本着收人钱财就要把事情办完整的原则，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
“对了，学姐还让我跟你说，她会努力考江大的，让你千万不要有异地恋的顾虑。”
今天让她送这封信的，是高三毕业班的一个学姐。那学姐长得挺好看，听说是艺术生，成绩还可以，大概是能考得上江大的。
可是程星野完全不关心什么学姐不学姐，江大不江大的。他忽而抬手，指节警告般地在她额头上磕了下，
“...陆点点。下回再有人让你带这东西，你就告诉她们我有喜欢的人了。”
陆清越哦了一声，忍不住好奇地问，
“是上回ktv的那个姐姐？”
这回还没等程星野说话，陈书杰就插话进来，
“你说叶梓萱？”
陆清越其实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但是那天她不小心看到过程星野的微信，上头的备注好像就是这个，于是连忙点头，
“对对，就很漂亮的那个。”
陈书杰啧了一声，意味深长，
“那个可是野哥的白月光啊...”
陆清越：“哇——”
程星野抢在这两人聊起来之前打断道，
“不是她。我没有什么白月光，她顶多就是一普通朋友。”
其实要不是因为小时候被叶家救助过，他跟叶梓萱恐怕连朋友都算不上。
谁能想到，他顶着一个海王的名头，朋友圈子却干干净净，除了同学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女生。就算是同班多年的女同学，他私下也从不交流往来，除非是有什么正经事。
陆清越：“...好吧。”
你这喜好换得倒是挺快的，才三天没见又换了一个。
她站在两个高高大大的男生中间，仰着头看程星野，试图替自己的买家多说几句好话，
“不过今天让我送信的这个学姐挺漂亮的，而且人家为了你愿意试着考江大诶，你不觉得很有诚意吗？”
程星野对这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学姐毫无兴趣，闻言垂着眼眸看她，
“你呢？你能考得到江大吗？”
陆清越最怕被人问成绩，她心虚地撇了撇嘴，干笑了两声，
“我得祖坟冒烟才有机会吧。”
她最好的一次月考，也就考到了年级48名。这个名次上江大都很勉强，更不用想能选什么好专业了。
程星野顺利转移了话题，低低嗤笑了一声，
“你家祖坟在哪？我连夜去帮你点个烟？”
陆清越：“哈哈，那倒不用。”
要是有用的话，她自己就去点了，用得着他帮忙？
看她一副对高考不甚上心的模样，程星野又忍不住想戳她额头了。
自己都考不上江大，还有心思帮人跑腿给他送情书？
这么闲怎么不见她自己写一封呢！
他冷漠地哼了一声，
“那你还不赶紧回去学习？”
陆清越意识到他在赶自己走，哦了一声，乖乖挥手说再见。
等她跑远了，程星野才好笑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陈书杰憋了半天，这会儿终于找到机会，嘿嘿笑着在他肩头锤了一下。
“你有喜欢的人了？我怎么不知道？哪个院的？不厚道啊你居然瞒得这么深！”
程星野懒得跟他解释，“有你什么事吗？”
陈书杰凑近打量着他的神色，不放过一丝端倪，
“你这语气怎么听着有点儿恼羞成怒呢？听着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喜欢。不会是什么禁忌之恋吧？”
他这么一想，顿时觉得贼刺激，兴奋地追问道，
“有男朋友的？还是男的？”
程星野懒懒瞥他一眼，故意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是男的？”
陈书杰：“艹，这么刺激的吗？到底是谁啊？！”
居然被他问出这么劲爆的消息来！今天无论程星野喜欢的人是谁，他都必须要帮兄弟把柜门堵死了！
没想到他刚在心里发完誓，下一秒这狗兄弟就挑起眉梢，眼神黏腻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圈，漫不经心的语调带着调情的意味，拉长了尾音说，
“是你啊。”
陈书杰：“？？？”
陈书杰：“.....滚啊！”
第27章 那又不是我亲妹
程星野看他一脸吃了屎的表情，低头笑得不行。
陈书杰被他挑逗了一番，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平时他虽然说话也是这样欠欠的，喜欢拿别人开玩笑。但是刚刚他说有喜欢的人时，神情分明不像是敷衍的。
他又重新把刚刚三人的对话回味了一遍，忽而反应过来什么。
“...等一下！平时开玩笑说你有个白月光，你从来都没否认过，今天怎么解释得那么快？”
程星野眯了眯眼，心说你到底要放什么屁。
陈书杰被他这么一看，顿时更加笃定了心里的猜测。
“你喜欢的那个，不会就是陆哥他妹吧？难怪刚刚还问人家能不能考江大....”
程星野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说实话，他对陆清越的感觉是很微妙的。
小姑娘确实很讨人喜欢。有时被她气得不行，想揍她也舍不得。
但是要说喜欢她，她这才多大一小屁孩啊...
用陆壹的话来说，那叫毛都没长齐。
他能对她有那种心思吗？显然是不能的啊。
于是他微蹙了一下眉头，沉吟几秒，欲盖弥彰地解释道，
“我就不能关心一下小屁孩的学习？”
陈书杰啧啧两声，不屑道，
“你那是关心人家的学习吗？你那是关心你自己未来的幸福吧？”
才认识两个月不到，就已经关心上人家将来考哪个大学了，这不是为自己谋福利是什么？！
陈书杰觉得自己简直是手握剧本的男人，当即意味深长地勾起唇角，奸笑着骂道，
“真是禽兽啊！快想想给我多少封口费！不然我现在就去告诉陆哥....”
程星野压根没被威胁到，他嚣张地活动了一下手腕，语气慢悠悠的，礼貌客气地问了句，
“行，你赶紧去告诉他。顺便告诉我，你想好埋在哪里了吗？”
陈书杰：“......”
呜呜....陆哥，对不住了！
是他不让我说的！
.......
程星野觉得，自己真算不上禽兽。
他对陆清越的关心和照顾，就是哥哥对妹妹的那种，最多就是觉得她可爱有趣，喜欢多逗她几句而已。
完全上升不到男女情感的那种喜欢。
他要是真对一个16岁的小屁孩动了心思，那就是真禽兽！
程星野这么一想，觉得不能再继续这么下去了。
一来对小姑娘名声不好。
二来...再这么接触下去，搞不好他真的要动心思了。
他心里有了顾虑，便刻意回避着陆清越。
知道他们班的课表上，周一和周四下午都有体育课，于是他这两天都找了借口不去篮球场。
这么一躲，不经意就过去了一个多月。
转眼入了冬。
十二月一到，街面上瞬间就有了即将跨年的热闹气氛。
尤其是在元旦之前，还有一个备受年轻人追捧的圣诞节。
相比起女生对节日仪式感的重视，男生们对节日的态度可谓冷漠。
即使是在平安夜当天，程星野他们宿舍依然还是该玩游戏的玩游戏，该改报告的改报告，丝毫不受平安夜的影响。只有娄照一个人被女朋友喊出去了，这会儿没在。
陈书杰的实验报告写到一半，大概是觉得累了，于是一边揉着脖颈，一边伸手去拿手机。
今天是平安夜了，很多人都在群里叽叽喳喳讨论着要怎么过。
有男女朋友的自然是要去度二人世界，还有人想趁此机会摆脱单身。
陈书杰不知道跟谁在聊天，过了一会儿，随口跟他们闲聊般地说了句，
“听我弟说，他们班有个男生准备今晚把他喜欢的女生骗出来表白。”
陆壹改程序改得正烦躁，闻言盯着笔记本屏幕，头也不回就嘲讽道，
“你弟多大年纪啊？毛长齐了没有？还表白...”
他记得陈书杰的弟弟也才念高中而已。现在的小屁孩真是闲得慌，连大学都没考上就惦记着谈恋爱。
陈书杰啧了一声，对他这句话十分不满，
“我弟给你妹同岁！还有是他同学表白又不是他，你管他毛长齐没有干嘛呢！”
程星野本来是谁没参与他们的话题的，可是听到这句话，莫名其妙地就想起了一个人——毛还没长齐的陆清越。
小混蛋最近都不来找他了。
他怕自己对人家动不该有的心思，于是刻意回避着她。没想到他不找她，她也不会主动来找自己。
看着挺活泼机灵的一小姑娘，这件事倒是挺沉得住气。
反倒是他中间有那么两三次没忍住，借着晨练的机会，经过江大附中的操场时，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往里头张望了一眼。
小姑娘一米六多点的个头，穿着统一的蓝白校服，在整个操场里算不上多显眼。但他一眼就把她找见了。
她似乎很怕冷，刚入冬没多久就穿上了羽绒背心，整个人看起来鼓鼓的，站在人群中越发像只吃饱了撑的小鹌鹑。
程星野知道自己再看下去就完了。
他仓促收回目光，发誓再也不管她。
然后隔了两天晨跑时，又有意无意地跑到了附中的操场边。
就这样来来去去，大约不经意地去看了她两三回。
程星野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
他还惦记着她冬天来了会不会冷，而她那个小白眼狼，说不定压根就不记得还有他这个人了吧？
程星野不爽地盯着电脑屏幕的实验报告。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去摸手机，可是那个小狗耳朵的头像早已不知道沉到哪里去了，她真就一个多月都没找过他。
程星野烦躁地将手机翻了个面，盖在桌上，刻意不去看微信。但是心思一打岔，这会儿怎么也集中不到报告上。
他这一分神，无意间又听见陈书杰和陆壹在聊天。
陈书杰他弟应该是把那女孩的照片发过来了，他一边看着照片，一边啧啧点评，
“...别的不说，这小姑娘才十五还是十六吧，看着还挺漂亮的。”
话说一半，他忽然发现了什么，猛地刹住话音，疯狂拍陆壹的椅子靠背，
“等会儿，这他妈不是你妹吗？！”
他的话音刚落，宿舍里唰啦一下，蓦然响起椅子划过地面的尖锐声音。
程星野和陆壹几乎是同时起身，脸色阴鸷而不可思议地朝他伸出手，“我看看。”
陈书杰在两人脸上扫了一圈，最后选择把手机递给了陆壹。
程星野顿了一下，收回手，揣回口袋。
陆壹一接过手机就认出来上头正是他家那不让人省心的小混蛋。当即气极反笑，冷嘲了一句，
“靠！这小鬼还挺能给我招蜂惹蝶的！”
虽然这件事目前来看，不过是那个男生单方面的追求，不见得就是早恋的苗头。
但是陆壹对陆清越实在是不放心。
这小鬼太能给他惹事了。
一个不盯紧，搞不好真要被人拐骗跑了。
陆壹立刻将手机丢回给陈书杰，伸手从椅背上将外套扯过来迅速披上，准备去现场实时盯梢。
程星野也将桌面上的手机拿过来，自然而然地揣进了口袋。
还没等他伸手去拿外套，就听见陈书杰坏笑着凑过来，故意问道，
“人家去抓早恋的妹妹，你去凑什么热闹啊？”
程星野一顿，无语地瞥了他一眼。
这人自从以为看穿他的心事之后，就总喜欢有事没事在他跟前拿陆清越的名字试探他。
他的目光带着警告，可是陈书杰手握他的把柄，压根不怕他。甚至还嘿嘿坏笑着，故意往他心口上添堵，
“你紧张什么？你跟人家又没啥关系，况且人家小姑娘情窦初开，想谈恋爱怎么了啊...”
程星野没有上他的当，平静地将手机掏出来，懒懒坐回椅子上，语气稀疏平淡，
“行，我不去。”
可是这时陆壹又不满意了，他回过头，见他还大喇喇地坐在椅子上，立刻出声催促他，
“程星野，你还坐着干嘛呢？跟我一起去啊！”
程星野低头看手机，
“那又不是我亲妹，我去干吗？”
第28章 这小鬼我不要了
平安夜这天恰好是周末。
陆家父母去温泉酒店度假，临走前给陆清越留了钱，让她自己去找同学玩。
原本他们班是组织一起去电影院看电影的，只是小菜鸡们到底年轻，低估了情侣的战斗力。
他们兴致满满地点开买票app，才蓦然发现几乎所有场次都已经售空了。
看不成电影，又有人提议出来一起吃饭。
周婷婷一边在群里上蹿下跳地跟男生怼来怼去，一边私聊问她去不去。
陆清越在家也没事，于是回复可以。
聚餐地点定在了购物公园后面的一家烤肉店，环境一般，价格公道，味道居然也不错。
一顿饭吃完，已经是八点多。
陆清越一身都是炭火和油烟味，忍不住想赶紧回家洗澡，可是忽然有个男生跳出来提议道，
“听说今晚广场有人工降雪，要不要去看看？”
这有什么好看的？陆清越都震惊了，“怎么？你们没见过雪？”
江城虽然属于南方，但这几年冬天基本都会下雪。不出意外的话，今年元旦后还要下，搞这种人工降雪有必要吗？
那男生莫名雀跃，一直在使劲动员，“哎呀，来都来了，凑个热闹嘛！”
陆清越不知道为什么他一个大男生对这种活动这么积极。但是她实在不想去，天气又冷，身上也有味。其他人兴致也不高。但是这个男生见状，忽然说，
“有圣诞老人发礼物，听说是化妆品小样和巧克力...”
一听说有礼物，胡秋月立刻举手，“那我要去！”
这一下子好几个女生都报了名，男生也不少人打算去凑个热闹。周婷婷依然有点儿犹豫，回头问她，
“越儿你去不去？你去我就去！”
陆清越挺无所谓的，但见周婷婷似乎想去，于是还是点了头，决定陪她去看看。
一帮人说说笑笑地到了说有人工降雪的小广场，没看到圣诞老人，却看见里头摆了一圈红色的蜡烛围成心形。
陆清越挽着周婷婷和胡秋月的手，一脸困惑地问，
“这是要干嘛？不会是有人要表白吧？”
胡秋月和周婷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有人都在东张西望，不知道在期待着什么。
陆清越打量着四周，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一头雾水地思考片刻，她忽然发现了什么。
“气球、蜡烛、鲜花。omg！不会是要表白吧？！这套花样老套到我的脚趾头都开始抠地了，哪个女生今晚那么倒霉啊...”
话音刚落，余光忽然瞥见肖青荣被人簇拥着，拿着一支玫瑰花款款朝她走了过来。
陆清越：“...淦！原来我就是那个倒霉蛋！”
被骗过来充当氛围组的同学们这时也反应过来了，哦哦哦地怪叫着开始起哄。
陆清越第一个反应，就是转身就要跑。可是肖青荣眼疾手快，大步跟上来，一手拽住她的手臂，
“陆清越！”
陆清越脚步蓦地一顿，不得已回过头，看着眼前令人窒息的红玫瑰和令人作呕的脸，瞠目结舌道，
“你这个人谁来着？小青龙还是啥？我都快忘记你叫什么名字了？你居然还记得我？”
肖青荣一点儿也不觉得难堪似的，拉着她的袖口，往摆满了蜡烛的广场中间走去，
“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陆清越挣扎着要拍掉他的手，“有什么话非得当面说？”
现在周围那么多人都看着，他这么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她陆清越不要面子的吗？
肖青荣手也没松，理直气壮地反问道，
“你不是不肯加我微信吗？不当面说我还能怎么说？”
陆清越：“那你可以托梦跟我说啊！”
肖青荣：“....”
他本来也不是喜欢死缠烂打的人。可是陆清越越是对他表现得毫无兴趣，就越是激起了他的征服欲和好胜心。
今天的告白现场是他费了不少心思和零花钱布置的，还特意让1班的男生帮忙把陆清越给哄骗过来，不把她拿下他心有不甘。
于是肖青荣不理会她的挣扎和抗议，将人半哄半拽地往广场中心拉过去。
他力气不小，陆清越完全挣脱不开，整个人头皮都发麻了。
广场四周已经聚了不少被他喊来助威起哄的同学，呐喊和尖叫几乎都要淹没了她的声音。
陆清越看见里头还有不少是她认识的人，当即头皮又是一阵发麻。肖青荣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信纸，张口就要念，
“陆清越...”
“陆清越。”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而冷硬的声音。
仿佛看见了一根救命稻草，陆清越倏尔回过头，果然看见了陆壹的身影朝他们这边走来。
只不过他此刻的脸色冷淡得有些吓人，整个人像是一颗行走的炸弹，周围围观的人认出来他就是军训时，带领1班的那个陆教官，于是都下意识地自动闭麦，规规矩矩地退后了两步。
陆壹走到他们跟前，没去看陆清越，而是先低头看了一眼她被男生握住的袖口。
他的目光如有实质，肖青荣感觉自己的手背被他这么一看，仿佛被烫了一下，下意思地松开了手。
虽然不知道对方跟陆清越是什么关系，但是他凭借着对方身上微妙的气场，判断这人估计开罪不起，本能地就在气势上怂了几分。
陆壹看着他松开了手，这才将目光淡淡地移到了他的脸上。
他不紧不慢，语气漠然地问，
“你哪位？今年多大了？”
肖青荣不明所以，“我十七，怎么了？”
“十七？”
陆壹嘲讽地勾了勾唇角，
“书也不读，一边朝父母伸手要钱，一边就打算跟我妹谈恋爱了？”
肖青荣一愣，脸上一阵灰青。
想反驳却无从反驳，最后舌尖顶了顶下颚，梗着脖子不说话。
见那男生无话可说，陆壹这才看向了陆清越，
“还有你。晚上不在家里写作业，跑出来跟男生拉拉扯扯？现在闹这么一出，学校里会有多少风言风语？你还想能够安心好好学习吗？”
广场上寂静得只有风声。
他们这帮学生本来是凑过来看表白现场的，没想到最后却被陆清越的哥哥硬生生地给拦截下来，一个个都面面相觑，大气不敢喘一声。
还没等陆清越开口，附近巡逻的保安看见他们这儿围聚了那么多人，以为他们要聚众闹事，连忙跑过来赶人。
保安这一过来，周围的同学只好先后散去，很快广场就只剩下三五游客，以及被亲哥拎到避风口继续教训的小倒霉蛋。
陆壹平时虽然不爱带她这个小拖油瓶玩，但是不表示他就会对她完全放任不管。尤其是在这种触碰到原则底线的问题。
他冷冷笑了一声，目光凉凉地盯着陆清越，不留情面地嘲讽说，
“陆清越，别以为自己是女孩子就可以不努力。要是不想读书，我现在就可以给你找个厂子上班去。”
陆清越本来就是被人骗来的，原本以为陆壹会站在自己这边，没想到他不由分说也要训斥自己一顿，顿时心里委屈闷堵，张口就顶了回去，
“你也别以为比我大几岁就可以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
陆壹似乎没想到她还会顶嘴，先是一愣，随后气极反笑，“你现在翅膀是真的硬了。”
陆清越：“明明就不是我的错，你就非得说我。”
她说着说着，声音里不自觉就带上了哽咽。
明明是自己的亲哥，为什么每次都不能好好听她解释，开口就要谴责她呢？
陆壹见她似乎要哭，简直莫名其妙，“说你两句你哭什么？”
陆清越：“你还说！哇——”
这一声装模作样的哭声让陆壹一下子头都大了。
他被她吵得头疼，耐心一点点被耗尽余光无意一瞥，意外发现程星野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这会儿正抱着肩沉默地站在广场外。
程星野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见陆壹在管束妹妹，于是安安静静地站在一边，没有出声打扰。
直到看见陆清越眼角似乎红了，他这才朝兄妹俩走了过来。
陆壹懒懒地抱着肩，像是无力管束小麻烦，疲惫而不耐地冲他勾了勾下巴，说，
“这小鬼我不要了，送给你。”
陆清越红着眼睛，“哥...”
陆壹看都不看她，只是拍了拍她的肩头，将她往程星野身边一推，
“别喊我哥，不是嫌我管太多吗？程星野不管你，你让他给你当哥哥去吧！”
陆清越：“...”
第29章 我又不是你哥
陆壹走了，换成另一个人管教她，可是现场的氛围却没有得到半点缓解。
陆清越偷偷抬眸。
入目是一件米色的风衣，面料垂坠，质感看起来很好。
再往上是锋利的喉结，紧绷的下颌线，然后是一张冷漠的俊脸。
程星野就这么站在她跟前，神色冷漠地看着她，也不说话，双手插着兜，眉目懒散清俊。
有种说不出的倨傲和犀利，无形中给人一种若有似无的压迫感。
陆清越刚刚跟亲哥吵架都没带心虚的，这会儿不过被他这么盯着看而已，居然莫名有些忐忑不安。
她小心翼翼地抬起手，拽了拽他的袖子，声音轻轻地问他，
“你怎么看起来比我哥还生气？”
程星野站在咖啡店透出的薄薄一层光影里，周身浅浅晕染着一圈毛茸茸的金边。
说出来的话像是浮在虚空，淡淡的，看似漫不经心，
“今天我跟你哥要是没来，你是不是就答应他了？”
陆清越啊了一声，连忙否认，
“那不会，我又不喜欢他。”
她对肖青荣本来就没什么好感，如果不是被人骗过来，她压根不会跟他出来见面。
程星野不为所动地看着她，似是对她不怎么信任，语气寥寥地问，
“那要是换做另一个人呢？如果这人你恰好也喜欢他呢？”
如果恰好也喜欢...
这个问题她倒是还没想过。
主要她没有喜欢过谁，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是相互都喜欢的话，也不能答应他吗？
陆清越正迷迷糊糊地想着这个假设呢，忽然看见程星野戏谑地勾了勾唇，语气冷沉地警告说，
“陆清越。上回我跟你说的话，全都是白说了是吗？”
陆清越倏尔反应过来，立刻乖乖保证，
“星野哥，我知道啦！我不会早恋的...就算是再喜欢的男生跟我表白，我也不会答应他的！”
程星野没说什么，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撇开视线不看她。
不知道为什么，陆清越觉得他今天的心情似乎也不太好。
他的妹妹也被表白了？
但是从来没听说过他有妹妹...
或许是...他的女朋友被表白了？
这样似乎就能解释得通，他为什么脸上一阵黑一阵绿了。
陆清越自以为聪明地分析了一番，心里忍不住对他有点儿同情。
她悄悄瞅他一眼，觉得这么干站着也有些尴尬，于是没话找话跟他聊，试图缓解一下气氛，
“星野哥，你最近是又换女朋友了吗？”
程星野：“？？？”
这小姑娘是上天派来给他渡劫的吧？为什么隔了这么长时间没见，一见面就又往他身上泼脏水？
见他神色不虞，陆清越连忙解释说，
“最近都没见到你，我去问我哥，他说你谈恋爱了，让我别整天缠着你。”
程星野:“...”
有你这个兄弟真是我的服气。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想干脆跟她说清楚，他从来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女朋友，那都是你哥瞎编排的。
但是转念一想，他干嘛跟她解释这些？
这跟情侣之间吵架，男的一方主动跟女朋友解释自己是清白的有什么区别？
程星野不想承认自己对这个小混蛋有点别的什么想法，于是刻意压下解释的冲动，不动声色地反问道，
“想知道我谈没谈恋爱，为什么不直接问我？”
陆清越在这方面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丝毫不带脸红心虚的，
“你不会觉得烦吗？我哥应该觉得我挺烦的，他从小就不喜欢带我。”
程星野：“我又不是你哥。”
陆清越：“你现在是了。他刚刚不是让我认你作哥吗？”
程星野瞬间无语凝噎，心想这个兄妹关系他还真不想认...
换做以前，他估计跟陆壹也是同样的想法，觉得这个年纪的小屁孩都是麻烦又讨人厌的。
但是陆清越成功地扭转了他对十六七岁这个年纪的看法。
至少他一点儿也不讨厌她。
甚至有时被她气得不轻，她一脸无辜和委屈地看他一眼，他又忍不住放下所有心性和傲气，不自觉地要去哄哄她。
这几乎形成了习惯，就跟吃饭睡觉一样习以为常。因为他发现，自己根本拿她没办法。
陆清越这会儿已经思维跳跃到下一个话题了。
今天是平安夜，商圈灯火辉煌，人流熙熙攘攘。
她看见商场的led大屏正播放着最近上映的电影，忍不住搓搓手，兴奋地问他，
“星野哥，来都来了，我请你看电影吧？”
程星野低头看她。她身上穿了件白色的羽绒服，在冬夜里圆滚滚一只。
清沉的声音有些沙哑，“就我们俩？”
陆清越：“对啊！可以吗？还是你有女朋友了？那就不是很合适。”
程星野微微梗动了一下喉结，清瘦的身形微微侧了下，替她挡住了风，
“我没有女朋友，但这样你就觉得合适吗？”
陆清越没觉得哪里不合适。
既然他没有女朋友，她也没有男朋友。两人看个电影，不伤害任何人吧？于是她认认真真地分析道，
“你现在是我哥，我跟我哥看电影，这有什么不合适的。难道你还怕我会对你心怀不轨吗？”
她说得一板一眼的，差点儿程星野就信了她这个老六。
原本以为自己照顾她，是把她当妹妹看待的。可是她这会儿真把他当成哥哥了，他又莫名烦躁不爽。
他无语地抬了抬眼皮，懒懒地睨着她，
“你怎么不怕我对你心怀不轨？”
陆清越惊讶，“哇！你想乱伦啊？！”
程星野：“...乱个屁伦。我们有半点血缘关系吗？”
陆清越眼睛骨碌碌一转，顿了几秒，不明所以地问，
“那你会对我心怀不轨吗？”
这会儿轮到程星野沉默了，“...难说。”
原本以为他这么说，这小混蛋就该知难而退了。没想到她眉梢一挑，心很大地说，
“那就等你怀了再说。”
程星野：“...？”
沉默几秒，程星野抬手揉了揉眉骨，挡住了眼底无奈的笑意。
他忽然发现自己真是白白多比她大了6岁。在撩拨人心这方面，他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第30章 我就没找过女朋友
陆清越这会儿已经打开了手机买票app，凑在他身边催促他，
“快来看看你想看哪部？”
她心思坦荡，无所顾虑地挨得很近。柔软的发丝被风吹得凌乱地飘飞，有那么几根轻飘飘地往他脖颈里钻，勾得他心尖也痒痒的。
程星野虚虚握着她单薄的肩膀，将人往旁边稍微拉开一点儿距离，不让她挨着自己。磁沉的声线低声问，
“陆点点。你平时也会跟男生这样单独出来看电影吗？”
陆清越觉得自己的风评要被害了。
她母胎solo那么多年，从来没有跟男人出来看过电影，于是当即就不满地反驳道，
“怎么可能？你可是我的第一个男人。”
程星野：“？？？”
见他面露愕然，陆清越狡黠一笑，
“嘿嘿，我说的是第一个一起看电影的男人，你想什么呢？”
程星野：“....”
又故意占他便宜是吧？
他无声地笑了下，懒懒抬手，不客气地在她额头上磕了下，
“多大人了，没点正形。”
......
最后两人还是买了票进场，是一部青春爱情故事片。
十五分钟之后，两人都后悔了。
平安夜当天晚上还能有空位的排片，可想而知有多难看。
那些情侣宁愿去外头吹冷风，也不愿意在电影院里看垃圾片，只有他们这对虚假兄妹才是这个夜晚最大的冤种。
但是来都来了。
陆清越叹了一口气，忍住想走的冲动，说服自己也许后面剧情有反转呢？
结果又看了半小时，依然没有等到任何反转。
故事剧情极为老套，讲的是一个从高中开始就暗恋的故事，等到好不容易毕业了，又因为报考的学校不在同一个城市，而开始了一段异地恋情。
在一起之后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甜蜜，两人几个月才能见一次面，见面也是两句不和就吵架，最后甚至生出了许多猜忌。
距离成为了横隔在两人感情中间最大的问题。
这部片子的简介上已经说过，最后的结局是be，难怪平安夜的情侣们都不愿意来看它。
陆清越看得很是郁闷。
看到一半，她看着大半座位都空着的影厅，忍不住有些无聊到想走。
但看电影的提议是她提出来的，现在主动说要走，似乎也不太好。
她左右张望一圈，见程星野也是一副兴致缺钱的模样，窝在椅背上，眼皮没什么精神地低垂着，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看。
于是她轻咳了两声，俯身过去和他聊天，
“星野哥，你能接受异地恋吗？”
程星野侧眸瞥她一眼，漫不经心地说，
“不行。”
陆清越立刻就懂了，“哦，所以你找的女朋友，都是江大的？”
程星野：“...？”
他无语轻笑，伸出三个手指头，意味深长道，
“三回了。”
陆清越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程星野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冲她微微扬起下巴，语气闲闲地说，
“关于我女朋友这个问题，今晚你已经问了三回了。真就这么在意吗？”
陆清越微微一愣。
被他这么一点破，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还真是一直在问有关他女朋友的事情。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晚怎么回事。
他有没有女朋友，有过多少个女朋友，似乎根本就不关她什么事吧？
陆清越被他这么一说，顿时心里无端的有些迷茫起来。
程星野也不是非要她回答，说完这句话就懒懒地靠着椅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电影还在继续播放，荧幕上不断闪过忽明忽灭的光。
他的面容轮廓隐在这微弱的光影里，五官更显深邃。
漆黑的瞳孔宛如琥珀，藏在鸦羽般的睫毛后，专注而锋利，像一只盯着猎物的野兽，偏偏又眼底带笑，形成一股放浪形骸的痞气劲儿。
陆清越和他对视了一眼，心里没由头地一紧。
她忽然意识到，无论她在口头上占了他多少次便宜，对他而言都不值得一提。
因为他分明才是更游刃有余的那一个！
陆清越有点儿仓促地收回视线，讷讷地盯着前方的电影荧幕，试图平缓心里的那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电影还在播放着，剧情走到了两人最后说分手的一幕了。
忽然身边传来很轻的声音，
“我没找过江大的女朋友。”
程星野目光盯着荧幕，顿了两秒，他又着重强调了一遍，
“我就没找过女朋友。”
他心里泛起一丝很淡的自嘲，嘲笑自己憋不住气，到底还是忍不住要跟她解释清楚。
陆清越啊了一声，倏尔转过头，不解地问，
“诶？可他们都说你是海王？”
程星野这次才转过头来，目光寥寥地盯着她，带着无声的压迫和痞坏的气劲。
陆清越顶着他的目光，无比诚恳地问，
“没找过女朋友...那你是玩弄女孩子感情，却不肯给她们名分的那种渣男，对吗？”
程星野一脸平静地看着她，“...我玩弄谁的感情了？”
这话她倒是好意思说。
明明是他被她玩弄了感情才对吧。
才16岁就这么能撩拨，不见面也能把他拿捏得死死的，以后长大了还得了？
肯定是小渣女一个。
程星野忽然觉得有点儿好笑又好气，忍不住想看看她这小混蛋长大了会变成什么样子。
陆清越看着他莫名其妙弯起的唇角，满心满眼都是好奇，于是趁热打铁地追问道，
“你没谈过女朋友，也没玩弄过别人感情，那你今年都22了...”
程星野立刻就明白她要说什么。
他刻意保持淡定，面无表情地说，
“你是想问我怎么解决生理需求吧？”
陆清越对他露出会心一笑。
跟聪明人沟通就是省心！都不用她把问题问完，他就明白了。
程星野无语到了极点。心说还能怎么解决，当然是用手解决呗。
他只是不谈恋爱而已，又不是出家。还能没点世俗欲望吗？
但是这个话题显然是轮不到去跟一个小屁孩说的。
他手肘撑在两人座椅中间的扶手上，盯着她微微泛黄的小脸，一脸平静地托腮问道，
“你在想什么？”
此时此刻，此人此景。陆清越能在想什么？当然是想某种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运动啦！
她狡黠一笑，不上他的当，故意顺着他的话说，
“在想你脑子里想的东西。”
程星野被她虚晃一枪，不气不恼，反倒勾起唇角，冷不丁给她脑门来了一下，
“有空把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清一清！”
陆清越：“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满脑子黄色废料？”
程星野：“...”
他实在没法跟她继续待下去了。
小姑娘对他是一点儿防备心都没有，可他又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为了让自己心无旁骛，程星野站起身，准备去外头抽支烟。
离开前他注意到陆清越今天穿的是条毛呢格子裙，细长的双腿露出一大截，雪白得刺眼。
他把风衣外套脱下，扔在她腿上，说，
“专心看你的电影吧，我出去一下。”
陆清越立刻问，“你去哪里？”
程星野懒懒瞥她一眼，意味深长地说，“我去把黄色废料清一清。”
“哦？”
陆清越立刻来劲了，她歪了歪脑袋，一脸玩味和调皮地看着他，
“怎么个清法？能展开说说吗？”
程星野：“...你够了啊！”
第31章 能摸摸你的喉结吗
程星野起身去了商场的吸烟室抽烟。
电影结束大概还有半个小时，一支烟抽完，还剩大概十来分钟，他也不打算回去继续看了。
主要是跟她待在一起，实在容易心怀杂念。
程星野掐着时间，眼见电影散场还剩最后五分钟，他这才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然后回到了播放厅。
进去的时候，电影正好结束，开始播放片尾音乐。
那对暗恋彼此三年的情侣，还是敌不过时间和距离的考验，最后以男方遇到他认为更适合结婚的女孩而仓促结束了这段感情。
失望的观众陆陆续续退场，偌大的影厅渐渐空了出来。
程星野朝倒数第三排走过去，走近了才发现，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手肘支在扶手上，掌心撑着脸颊，挤成一个肉乎乎的包子脸。
她身上还披着他出去时脱给她的那件风衣，窝在柔软的座椅里舒舒服服睡着，呼吸安静而平稳。
程星野刚想把她喊起来，忽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一看来电显示是陆壹，他便站在一旁的空位前，直接划开了接听。
“那小鬼还活着吧？”陆壹懒散的声音从对面传了过来。
程星野偏头看了一眼。
陆清越睡得很香，睫毛规律地随着呼吸起伏微微颤动，显然是还活着。
他抿了抿唇，平静地回道，
“尚能呼吸，未来可期。”
陆壹听完，应该是松了一口气，故作无所谓地轻笑了一声。
虽然他跟陆清越经常没说两句话就能吵起来，但是毕竟是亲兄妹。
他把人扔给程星野之后，到底还是不放心，这才打电话过来问两句。
听说陆清越还跟程星野在一起，他彻底放了心，又忍不住埋怨几句，
“我真服了她。说她两句就要哭哭啼啼，也就你能受得了这个小麻烦精。”
“对了你们在哪儿？我现在过来把她接走？”
这会儿已经是十一点了。
商场里除了影院和外围的那条酒吧街之外，大部分店铺都已经关了门，倒是外头的广场还围聚了不少年轻人，等着看平安夜的烟花汇演。
程星野看着熟睡中的小姑娘，声音刻意放轻了些，
“不用了，我待会儿直接送她回去。”
想着程星野也是开车的，陆壹便没再坚持去接。
反正有人愿意当苦力，他拦着干嘛呢？
于是他妥协得很快，
“行，辛苦了兄弟！有空请你吃饭！”
程星野：“嗯，挂了。”
挂断电话，程星野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才俯身去喊陆清越。
“陆点点。”
陆清越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连眼睛都没睁开，就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因为没太睡醒的缘故，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跟平时清醒的时候不太一样。
不像平时那样伶牙俐齿尽气人，倒像一只对人类不设防的小奶猫。
程星野等了一会儿，见她还是没睁开眼，于是用手背去碰了碰她的脸颊，
“走了，去车上再睡。”
这回陆清越终于睁开眼睛了。
她茫茫然地扫视了周围一圈，见人都已经走光了，这才反应过来电影已经结束了。
“哦。”她连忙站起来，没想到起身太急，猛地一下撞上了程星野的下巴，疼得她立刻本能地退后了一步，身子不稳地晃了下。
程星野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她的腰，稍稍用了点力，将人往自己的怀里揽。
陆清越毫无防备，倏尔被他带进了怀里，鼻息间全是他身上清冽的海盐气息，纯粹又干净。
似乎还有一丝烟草味。
他刚刚是出去抽烟了吗？
陆清越茫然地想着，不经意抬头，忽然发现两人的距离近得有些不像话，只要她稍稍垫一下脚尖，甚至就能吻上他的喉结。
他的肌肤是冷白色的，下颌线紧致流畅，喉结棱角锋利——在她的注视下，缓缓地上下滚动。
陆清越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观察过男人的喉结，心底泛起密密麻麻的痒意。
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不知道是好奇，还是新鲜感作祟，她鬼使神差地抬起手，下意识地就要去摸他的喉结。
没等她碰到，程星野就攥住了她的手腕，偏头躲开她的触碰，
“干什么？”
陆清越仰起头来，满脸写着真挚诚恳，
“我能摸摸你的喉结吗？”
她没有，所以想摸摸。
程星野大概是已经习惯了她的直球思维，闻言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狭长的眼尾眯起，
“男人的喉结是能随便碰的吗？”
陆清越眨了一下眼睛。
好像是不太好。
他们现在的关系，最多只能算是朋友。况且中间还隔着几岁的年龄差，按理来说，他应该还算是长辈呢。
陆清越于是狡黠地眨了眨眼，反问道，
“那女孩子的腰是能随便摸的吗？”
他的手还覆在她的腰上呢！
程星野一顿。
覆在她后腰的手微微动了动，似乎想收回，但下一秒，他又无比自然地搂着她的腰，将人往自己的方向压了压。
他懒懒地掀着眸，瞳孔一片漆黑，压着沉沉的情绪，牢牢地锁着她的小脸。
陆清越怀疑他是想要亲她，甚至都已经做好了闭上眼睛的准备了。
可是预想中的亲吻却没有到来，反而腰间温热的触感很快就抽离。
程星野若无其事地收回手，低下头，语气不自觉地放轻，带着懒懒的自嘲意味，
“是挺不合适的。”
静谧无人的影厅里，陆清越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地加速，又在听见他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倏尔沉到了底。
她讷讷地哦了一声，抱起他的风衣外套，率先走在前面离开了影厅。
程星野隔着一步的距离，双手懒懒地插兜，跟在她身后。
跟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插在口袋里的指尖轻捻了几下，似乎还在回味刚刚覆在她腰间那过分柔软的触感。
....
两人乘坐电梯，从商场顶楼下来。
这个点的商场已经没什么人流量了，整个电梯只有他们两人。
陆清越站在靠近门边的位置，程星野则插着兜站在她侧后方，两人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盯着电梯门里倒映的彼此。
刚刚在影厅里滋生出来的那一丝暧昧，仿佛天边一颗黯淡的晨星，太阳一出来，它便消失得无踪无影。
陆清越顾不上跟程星野说话，是因为她还在细细回想着刚才的那一幕。
如果刚刚不是她的错觉，那程星野肯定也是有感觉的。
可是他为什么要躲呢？
她放空心绪思考着，没有留意到电梯在3层开了门。
直到几个浑身酒气的男人也进了电梯，她才下意识地抬起头。
第32章 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吗？
3楼开了几家酒吧，深夜正是酒鬼们的天堂。
这几个男人深夜出来消遣，到这个点才结束，没想到进了电梯，居然遇到了一个长相清纯甜美的小姑娘，原本迷蒙的眼睛一个个都直了起来。
不怀好意的目光上上下下地在她身上扫视着，仿佛把她当成了橱窗里任人挑选的商品，带着恶劣的趣味在心里给她估价。
陆清越被这样的眼神打量得有些发怵，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可是她是身后就是冰冷的电梯轿厢，实在退无可退。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这一瞬间，一只有力的胳膊忽然伸过来，攥着她的手腕将人扯过去。
鼻尖从他身前的衣料堪堪擦过，那股熟悉的海盐味混杂着淡淡的烟草味直往她鼻息里钻。
陆清越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他结实有力的臂膀护着，隔绝在电梯轿厢和他的胸膛之间。
怕她再次被人打量，他的手虚虚覆上她的侧脸，将她偏过头。
那几个醉汉见她身边还有这么一个高大劲瘦的男人，知道这是有主的，于是不再肆意打量，转过头继续开着带荤的玩笑话。
耳边传来嘈杂不堪的言语，混杂着轿厢里刺激难闻的酒气，让人一阵一阵地泛着恶心。
但眼前一堵结结实实的胸壁将她与污浊隔绝开，她的目光所及便只余他一个人的身影。
电梯到了一层，陆清越刚要出去，冷不丁手腕被人隔着衣料轻轻握住。
这次他没再管合适不合适这个问题，宽而瘦的手掌不由分说地扣住她的手腕，犹如一对普通的情侣一般，牵着她从酒鬼们中间穿行而过。
他握得并不算紧，指尖松松垮垮地垂着，若有似无地蹭过她手心的软肉。
陆清越被他这么牵着，刚刚那种心悸的感觉瞬间卷土重来，犹如涨潮的潮水一般，冲刷着她摇摇欲坠的理智。
她这次就是反应再迟钝，也感觉到了自己心跳的不正常。
肖青荣拉着她的袖子时，她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恶心，想要立刻挣脱掉。
可是被程星野这么牵着，心尖却像是被人用羽毛轻轻地挠了下，又痒又麻，不但没有排斥的感觉，甚至还想跟他靠得再近一些。
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吗？
陆清越不太确定。
毕竟程星野这个人虽然完完全全长在了她的审美上，但是她是以貌取人的那种人吗？！
况且他还比她大6岁诶！
对一个对她而言可以算是长辈的男人动了心，听起来总有点违背道德伦理的感觉。
于是从商场回家的一路上，陆清越整个人都处于这种混混沌沌的状态中。
直到抵达家门口。
声称不再给她当哥的陆壹似乎早就睡下了，只给她留了玄关的一盏壁灯，散发着幽幽的光线。
陆清越将抱了一路的风衣还给他，转瞬收敛了刚刚在影厅里不正经的小模样，毕恭毕敬地道谢，
“星野哥，今晚谢谢你。”
程星野淡淡地嗯了一声，抬手将她翘起的一根刘海摁了摁，不放心地叮嘱道，
“回去别跟你哥吵架，他就是嘴巴欠了点，其实还是很关心你的。”
陆清越点了点头，小声说，
“我知道的。他就是跟我爸一个德行。”
她在这个家里生活了16年，几乎亲眼目睹了父母的每一场吵架斗嘴。
陆嘉辰年轻的时候就是天之骄子，人生一路顺风顺水，养成了毒舌腹黑的性格，即便是结婚生子之后，依然喜欢嘲笑逗趣自己的妻子儿女。
好在她的亲妈奚榆心大得很，偶尔被他气恼了会怼回去，但大多数时候也不太跟他计较。
陆家两个孩子分别遗传了父母，一个跟父亲一样嘴欠毒舌，一个跟母亲一样心直口快。
两人虽然从小吵吵闹闹，但也没真闹出什么大的矛盾来。
程星野把人安全送到家了，也没有再继续待下去的借口。
他站在台阶下，看着她用指纹开了门，进门之前回过头来跟他挥了挥手。
清冷的月色落在她身上，也像是染上了她的温度，变得温暖而柔软起来。
程星野压下喉尖的痒意，故作淡定地转身离开，一坐进车里就伸手去拿放在控制台上的烟盒。
可是又想起小姑娘今天靠近他怀里的时候，很轻地蹙了一下眉，似乎不喜欢烟味。
靠。
烟也不让抽么？
程星野彻底没辙，又将烟盒略带烦躁地丢回了控制台。
等到2楼的卧室亮起灯，他抬头看了一眼。
那处窗户挂着的是淡紫色的窗帘，淡淡地透出暖黄的光线，隐约可见里头有个纤细单薄的人影。
那小小的人影走来走去，估计是在忙着洗漱，隔了半小时才熄了灯。
程星野等那房间彻底暗下去了，这才踩下油门离开小区。
......
过完周末回来，班里的气氛肉眼可见地变了些。
平时上午早读之前的半小时，正是抄作业党们拼手速的时间。
然而今天陆清越刚进教室，却意外地发现大家都围聚在教室中间，不知道在聊些什么，一个个都一脸八卦和兴奋。
见她进来了，有人立刻戳了戳同伴的手臂，提醒大家别再说了。
围在一起的人回头看了一眼，一个个又跟滑溜溜的鱼一样，各自溜回自己的位置上去了。
陆清越刚坐下，周婷婷就侧过身来，小声跟她咬耳朵。
“刚刚肖青荣又来找你了！”
陆清越啊了一声，倒也不是很意外。她见大家都在忙着抄作业，于是低声问，
“他有没有说找我干什么？”
周婷婷：“没说，不过肯定是对你还没死心。不然谁被拒绝了还上赶着往前凑的？”
胡秋月在也偷偷从前面转过身来，拿着手机跟陆清越透露消息，
“我听说2班的人说，他那天告白不成，准备这周再给你安排一个惊喜呢！你要是怕被他纠缠，这周最好躲着他点...”
陆清越颇为惊讶。那天晚上他都被她哥那样说了，居然还对她不死心，这毅力要是放在学习上，还愁考不上清华北大么？
她正愁着怎么躲开这人呢，忽然外头有2班的男生经过，看见她坐在位置上，玩味地吹了声口哨，起哄喊她，
“嫂子——”
嫂尼玛！
陆清越陡然泛起一阵恶心，倏尔起身就要追出去跟他们掰扯清楚。
周婷婷一把拉住了她，“算了算了！你跟他们这样的人闹，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能躲就尽量躲吧！”
陆清越气愤得不行，
“他们恶心我，我难道还不能反击吗！”
周婷婷：“你走在路上被狗屎恶心到，难道就要上去一脚把它踩烂吗？”
陆清越：“？？？”
...有点道理。
她倏尔就冷静下来了。
虽然还是挺生气的，但事实确实也是如此。
他们光脚的不怕她穿鞋的，人家豁得出去，她可还要脸呢。
陆清越又坐回座位上了，绷着脸拿出作业，决定做张试卷冷静冷静。
第33章 倒霉蛋就是你呀
有了胡秋月和周婷婷的提醒，陆清越一整天都刻意避着2班的那群人。
然而躲得过课间，依然躲不过每周两节的体育课。
下午的体育课刚跑完两圈，陆清越还没来得及溜，就被人喊住了。
肖青荣和他们班上的两个男生站在操场出口的树荫下，看见她经过，懒懒地侧身挡住，
“陆清越，我们谈谈？”
陆清越被他们堵在出口，躲无可躲，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我一生作恶多端，遇见你就算两清。”
肖青荣翻着白眼低骂了一声，死皮赖脸凑过来，语气嘲讽地说，
“你至于吗？不就谈个恋爱，给你怕成这样？”
陆清越看着三个比自己高大不少的男生，决定不跟他们硬碰硬，直接把陆壹搬出来当挡箭牌，
“你那天也看到了，我家家教森严，不让早恋。”
肖青荣还没说话，旁边另一个男生嗤笑起来，
“不是吧，你家是清朝遗老吗？都什么年代了，早恋都要管？”
陆清越：“谈恋爱倒是不管，但我要是从垃圾堆里找男朋友，我哥肯定要把我的腿打断的。”
肖青荣：“？？？”
搁这骂谁垃圾呢？！
另外两个垃圾：“？？？”
我俩是不是也被骂了？
肖青荣自认虽然不是什么天子骄子，但是他长得高大，又是搞体育的，身材样貌都没话可说，家里条件更是不错，陆清越凭什么看不上自己？
他气不打一处来，干脆挑明了说，
“你给我个合理的理由，我就不纠缠你了。”
见他这么说，陆清越眼珠子骨碌碌转了转，很快就拿定了主意，抬头坦然地看着他，
“我有喜欢的人了，算不算理由？”
这话让对面三人都是一愣。
肖青荣蹙着眉，半信半疑。可是又没见过陆清越和学校里哪个男生走得很近，一时有点儿拿不准她是说真的还是在敷衍他。
可是陆清越却是不带半点心虚的。
她开始也许是随便扯了个借口，可是说出喜欢的人四个字时，脑子里却自动代入了程星野那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
为什么会忽然想到他呢？陆清越自己都不明白。
虽然她不确定自己对他那种微妙的感觉算不算得上喜欢，但是这一刻她忽然莫名其妙地相信，如果程星野在这里，他肯定是会护着她的。
肖青荣盯着她坦荡荡的小脸看了好几秒，确定她不像是在说谎，于是再次确认，
“真的吗？你把他的名字说出来，我就信了你。”
陆清越面不红心不跳，继续跟他扯皮，
“我暗恋他那么久，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告诉你！”
见她不肯松口，肖青荣沉思片刻，总算是觉得再纠缠也没意思。
他退后两步，勾着唇角冷哼了一声，
“行啊！还以为你是好学生呢，没想到是小看你了。”
说完他也无意继续自讨无趣，招呼着身后两人走了。
见他们走开了，陆清越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要去小卖部买点什么好吃的奖励过分机智的自己，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她，
“陆点点。”
熟悉的磁沉嗓音，让陆清越心里惊喜了一下，立刻回头，
“星野哥！”
她蹦跶着跳下台阶，朝他跑过去，又惊又喜地问，
“你怎么也在这里？”
程星野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望了一眼已经走远了的三个男生，语气寥寥地问道，
“他还在继续纠缠你？”
陆清越转过头看了眼，不太上心地哦了一声，说，
“没事，我跟他说清楚了！他以后应该不会再缠着我了。”
程星野嗯了一声，低头去看她。
今天气温冷了些，小姑娘在校服外套外面还多穿了件羽绒背心，整个人看起来像一颗圆滚滚的小雪球。
他陪着她往校门口的小卖部走去，不经意问了一句，
“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陆清越一噎，没想到刚刚她跟肖青荣说的话都被他听见了。
这人怎么这么大年纪还偷听小姑娘说话的？
陆清越吐了吐舌头，略带心虚地说，
“我一不抽烟二不喝酒，就好点色怎么了？”
谁让他长得那么帅啊！
长得帅也就算了，还整天跑她跟前瞎晃悠，这不是美色误人吗！
陆清越这么一想，顿时理直气壮起来，把所有的黑锅都扣在了程星野头上。
程星野看着她一脸不服气的小表情，若有所思地顿了很久，没再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朝小卖部走去。
进了小卖部，陆清越立刻抛下了身后的男人，跑去冰柜前面挑雪糕。
她一年四季都喜欢吃雪糕，就算冷得打抖也想吃。
她挑挑拣拣，挑了一支巧克力味的甜筒出来，再三确认不是雪糕刺客之后，才准备拿去收银台付钱。
刚把冰柜门关上，忽然旁边伸过来一只大手，替她将冷冰冰的冰淇淋接了过去。
程星野自然而然地替她拿着雪糕，一边朝收银台走，一边看似无意地问了句，
“那人长什么样的？”
陆清越：“哈？”
她满心满眼都是这只雪糕多少钱，会不会超出她的钱包余额，压根没有跟上程星野的思路，于是一脸懵懵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在问谁。
程星野打开微信付款码递过去让收银员扫，偏头看了她一眼，懒懒补充道，
“你喜欢的那个人。”
陆清越一愣，忽然反应过来他还在细究着刚刚她随口扯的那句话。
她自然不可能告诉程星野，自己喜欢的人就是他。
万一被他发现自己小小年纪就对他怀有这样的心思，以后刻意躲着她怎么办？
陆清越耳根有点儿发烫。她一边躲避着他的眼神，一边磕磕巴巴地小声说，
“你怎么这么八卦？”
你要是真这么想知道，找个镜子照照不就知道了吗？
程星野看着她躲闪的眼睛，以为她是羞涩不肯说。忽然心底就生出了一丝莫名的烦躁。
多大年纪的小屁孩，知道什么叫喜欢了么？
他舌尖顶着下颚，沉默着消化了一下情绪。半晌，才平静地盯着她清澈干净的眼睛，意味深长地说，
“我就是挺好奇，是谁这么倒霉，被你这个小色批给盯上了！”
陆清越：“...？”
她咬着雪糕，忽然就很想笑。
想不到吧？那个倒霉蛋就是你呀。
第34章 不努力的小三
程星野回到宿舍，刚进门就看见陆壹闲散地坐在电脑前处理实验报告。
陈书杰也在，这会儿躺在床上，不知道在跟谁微信聊得正激烈。
程星野脱了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将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充电，提醒某个对妹妹不管不问的人，
“你妹被人这么高调地追着，你不用去盯着点？”
不提陆清越还好，一提到陆清越，陆壹心里还有点儿心气不顺。
自从两人在商场门口的广场闹了别扭后，这两天在家也没怎么说过话。两人都憋着一股劲，互不搭理对方。
于是陆壹头也不回，懒散地应道，
“我去盯着干嘛？她上回不是说不要我这个哥哥了吗？我后来也想开了。白菜长大了，哪能不被猪拱的？”
他大喇喇地伸直长腿，不等程星野接话，就自顾自地补充强调了一句，
“况且换个思路想想，有猪愿意拱，说明我家白菜长得好，应该高兴才是。”
程星野：“....？”
你这想的可不是一般的开啊。都他妈能装下整片大海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陆壹说的不是他，可是他依然有种被冒犯的感觉。
说谁是猪呢？
还没等程星野开口，旁边陈书杰忽然把手举得老高，
“陆哥，我有个问题！”
陆壹：“说。”
陈书杰狡黠一笑，冲着程星野挤眉弄眼，
“按你这话的意思，那是谁去追你妹都行吗？反正迟早都要被猪拱的。”
程星野：“....”这两人搁这儿跟谁指桑骂槐呢？！
陆壹没看见他的眼神，闻言回过头来，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不掩嫌弃，
“你这样的肯定不行。”
虽然那小鬼是挺烦人的，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给他当妹夫的好吧。
陈书杰无意被扎了一刀，捂着心口，不依不饶地追问道，
“那野哥这样的呢？”
陆壹嗤笑了一声，打量了程星野一眼，不以为然道，
“他不是喜欢长腿细腰的么？追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干嘛？带小孩带上瘾了吗？”
程星野：“....”
他什么时候说过他喜欢长腿细腰了。
况且那小屁孩腿是短了点，似乎头顶都够不到他的下巴。但腰还算是挺细的。
程星野稍稍在心里替陆清越打抱不平。
陆壹埋汰完自己的亲妹，就出去阳台接了个电话。
见他走了，陈书杰才从床上爬下来，凑到他身边，谄媚地低声问道，
“你刚刚去哪儿了？是不是去偷看陆哥的妹妹了？”
偷看个屁。
他想看就看，用得着偷偷摸摸么？
程星野一想到刚刚陆清越一脸真挚地说她有喜欢很久的人了，心里又涌起莫名的躁意。
他冷淡地哼了一声，神色漠然地说，
“得了吧，毛都没长齐的人，就有喜欢的人了，我去看什么看？给陆家当保姆啊？”
他又不是真的对带小孩有瘾。
陆壹都不愿意带，他凭什么去帮他带？
陈书杰哟了一声，有些意外，
“陆哥妹妹才多大？就有喜欢的男生了？”
程星野瞥他一眼，没吭声。
心里比他更费解。
才16岁！就有喜欢的人了！
现在的小孩子是不是也稍微早熟了点？
看他一脸灰败和不耐烦，陈书杰知道这是真的了。他本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情，意味深长地追问道，
“那你就心甘情愿退出了？”
程星野看着他，一脸“你在说什么屁话”的表情。
“不然呢？上赶着当舔狗？”
陈书杰见他不开窍，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老神在在地说，
“没有撬不动的墙角，只有不努力的小三。”
况且他兄弟的条件这么好，不用怎么努力撬，估计也能上位成功。
程星野却嗤笑了一声，“我去给她当小三啊？”
他一想到小姑娘将来跟某个小白脸你侬我侬的画面，心里的戾气和躁意就有些压不住了。
清俊的面容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他低头轻笑了一声，
“她想得美。”
他堂堂一个大男人，凭什么去给那小屁孩当小三。
......
自从那次体育课之后，陆清越一整个月也没再见到过程星野。
虽然她不太想承认，但是也不得不说，她确实有那么一丁点儿想见他。
隔壁就是江大，要不要主动去找他呢？
陆清越其实有点儿不太确定。
毕竟按照那天程星野的反应来看，他似乎觉得被她喜欢这件事，是挺倒霉的。
他原话怎么说来着...？
——是谁那么倒霉，被你这个小色批盯上了？
她是好色了点，但也没对他作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吧？
最多也就是言语上挑逗过他几句，没想到老男人还怪洁身自好的。
陆清越心想算了还是别再吓到他了，于是收了心没再去想他，认认真真准备复习期末考。
江大的期末考是两天，安排在周一和周二。
周末陆清越在家里复习，父母临近年底难得也在家。
陆嘉辰今年评上了主任医师，工作忙得很，就算放假在家，他也不想去操心儿女的学习了。
而奚榆如今是初中部的教务处主任，每天上班都要管束着上千个十几岁的小兔崽子，回到家里自然也是不想再管教自己的女儿的。
好在陆清越虽然调皮捣蛋了点，但是她上头还有个学霸哥哥，能替父母分点心。
只是这周末两兄妹难得都在家，却互不搭理，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平时虽然也不见他们多亲密，但临近考试，陆壹多少会去关注一下妹妹的复习进度。今天他回到家却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似乎没有打算管一管陆清越的学习。
奚榆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又闹了什么不愉快，借着给陆清越送水果的功夫，上楼转了一圈。
两人都在各自的房间里，奚榆想了想，还是先去敲了敲儿子的房门。
隔了几秒，屋里才传出来推开椅子的声音。
陆壹一开门就带着不耐烦，
“又怎么了...妈！”
奚榆不满地翻了个白眼，
“你在屋里忙什么？”
平时陆大少爷在学校再怎么拽天拽地，回到家里照样要屈服于母亲的淫威之下。
陆壹挠了挠头，语气不太自在，
“没忙啥。”
奚榆往屋里瞥了一眼，见他桌面干干净净，看着确实不像有事要忙，于是便交代道，
“这两天没什么事的话，就多帮你妹妹复习复习，她马上就要考试了。”
不提她这个小混蛋还好，一提到她，陆壹就冷笑了一声，
“那小鬼用得着我帮忙？”
奚榆习惯了他这张欠欠的嘴，面无表情地训斥道，
“说话就好好说话，少阴阳怪气的。”
陆壹叹了一口气，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来，
“不是我阴阳怪气，是人家现在长大了，主意也大得很。说两句就要哭要闹的，谁敢管她啊！”
奚榆并不偏心小女儿，只是她也是过来人，对十几岁孩子当下的心理状态很是了解，闻言便说，
“她那是叛逆期，这不挺正常的吗？你当年叛逆期的时候，我不也忍了你很久？”
陆壹：“？？？”
奚榆见他无话可说，于是顺势劝说道，
“我当初忍了你那么久，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现在你替我照顾一下女儿，是不是很应该？”
陆壹：“？？？”
因为您当年淋过雨，所以现在就要撕烂我的伞？
第35章 媳妇来查岗啊？
奚榆最后到底也没勉强他。
毕竟事情的来由她也不清楚，兄妹两人平时吵吵闹闹，她也很少会插手。便决定等陆清越考完试问问清楚再说。
江大附中的期末考很快就来临。
两天考完期末考，学校放了两天假用来改卷，周五通知回校领成绩单和寒假作业，接着就是正式开始放寒假了。
陆清越这期末虽然没有哥哥帮忙辅导学习，但是依然考得不错，一举考到了年级第55名，差一点点就进了前五十。
奚榆为了奖励她，放学就带她去商场吃最新开的那家网红雪糕店，顺便给她买几套新的内衣裤。
十几岁的女孩子，身体发育变化快，每年几乎都要换新的内衣。
奚榆虽然工作忙，但这件事情上，她还是尽量亲力亲为的。
她带着陆清越去了自己经常购买的一家内衣店，一边替她挑选着合适的尺码，一边看似随口问道，
“最近怎么又跟你哥吵架啦？”
陆清越动作一顿，没想到亲妈都已经知道了这事，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
“你怎么知道的？”
其实她觉得那也不算是吵架吧，就是闹了点不愉快。
只是陆壹始终那副拽得要死的模样，陆清越几次想放下面子主动求和，可是一看他这个样子，又不想拿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于是这才一直冷战到现在。
奚榆问清楚来龙去脉，没觉得多大点事，于是便充当和事佬，好心劝说几句，
“你哥其实就是关心则乱。怕你被人骗了，话说得重了点。当下他是想护着你，你却还跟他顶嘴，他当然会生气。”
陆清越讷讷地哦了一声，没有反驳。
她那天跟陆壹顶了嘴，事后其实也是后悔的。
但是她当时也是无辜的啊。被人骗到了广场上去告白本就挺难堪的，陆壹还那样说自己，气愤和委屈涌上来，才没忍住和他顶了嘴。
陆清越吸溜了一下鼻子，瓮声瓮气地小声说，
“我也没想到他会生气生这么久。”
都快一个月了，陆壹对她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态度，弄得她想和好的话也说不出口。
奚榆知道兄妹俩不会有什么隔夜仇，不过都是等着对方给个台阶下来而已。她见陆清越愁眉苦脸，便给她出了个主意，
“你要是想和好，就得主动一点。比如给他买点小礼物，哄一哄不就行了。”
陆清越没哄过男人，闻言半信半疑，“这样吗？”
可是要送礼物的话，男生的礼物要怎么选？她一点儿经验也没有啊！
正犹豫着要给陆壹买什么礼物呢，导购小姐忽然在旁边温柔提醒，
“今天有新年活动，购物满500，再加20块钱，便可以任意选购两条男士内裤哦！”
陆清越：“？？？”
她下意识地回过头，“什么内裤？”
导购小姐见她感兴趣，立刻把样品拿过来给她看，
“是我们迎新年的特别款式，原价78一条，但是购物满500的话，再加20块钱就能得到两条哦。”
今年是马年，所以很多新品的设计上都带上了马的元素。再加上是新年，整个系列都是红色的，非常生动和喜庆。
陆清越顿时提起了兴趣。
这大红色的底色看着就很有诚意，她拿去道歉再合适不过了。
恰好她也要买内衣，一件内衣268，两件就超过500了。
20块钱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陆清越拿定了主意，便让导购小姐给她拿礼盒包起来，她要拿去送人的。
导购小姐礼貌询问，“请问要什么尺码？”
陆清越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个问题，一下子被问住。
她哪里会知道陆壹平时穿什么尺码的内裤啊！
可是奚榆也不清楚，毕竟儿子从上了初中之后，她就没再管过给他买内裤这事了。
陆清越犹豫几秒，机智地问，
“你们这儿卖得最好的是什么码数？”
导购小姐说，“是这样的，我们是欧美品牌，尺码稍微偏大一点点，一般s码是卖得最好的。”
陆清越于是立刻说，“那就拿两条s码。”
奚榆在旁边听着，总觉得不太对劲。
毕竟陆壹身高都有一米86呢，s码会不会对他来说太委屈了？
她低声提醒，“可是你哥有一米八呢。”
陆清越歪了歪脑袋，不明所以，
“这跟身高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奚榆想了想，好像也不一定。
她升任教务处主任之前，就是教生物的。
而生物学上有个说法，顶端优势抑制侧芽生长...
于是她凝肃了几秒，郑重其事地摇了摇头，
“没什么联系，那你就买s码吧。”
陆清越哦了一声，将包装好的礼物袋子接过来，付了钱，准备先给陆壹送过去。
....
临近期末，大学校园人影寥寥。
跟高中不一样，大学里每个学院的考试时间都是不一致的。
先完成期末考试的专业，有不少人已经提前回家过年。所以现在剩下的，大都是每逢期末要考十几门的那几个苦逼专业。
而医学院更是苦逼专业中的重灾区。
陆清越凭借着之前的印象，轻车熟路地找到了医学院的男生宿舍。
医学院还没完全考完期末考，时不时有抱着复习资料的学生在楼下进进出出，颇有浓厚学术氛围的样子。
陆清越是女生，不能直接上去。她正打算给陆壹打个电话，让他下来拿东西。没想到刚却意外在楼下遇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男生宿舍楼下是一条很长的林荫道，这个季节树上几乎没有叶子了，枝丫上只覆着上午下的那场薄薄的雪。
晶莹的雪粒折射着午后的阳光，淡淡地给这个世界晕染上一层温柔的底色。
“星野哥！”陆清越连忙喊住了他。
大半个月没见过人，程星野似乎又帅气了不少。
黑色的头发剪短了一些，露出干净的额头，衬得五官线条愈发利落分明。他只是随意站在那儿，便像磁石一般牢牢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他在楼下跟人闲聊着，有个认识他的女生路过，拎着奶茶远远问他要不要喝。
程星野知道这女生平素就对他有点儿意思，不想招来闲言闲语，于是摆手示意不用。
正要回头继续和人聊天，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喊他，微愣了一下才回过头来。
靠。（一种姿势）
她怎么来这儿了？
抽了一半的烟不知道该往哪里藏，最后被他匆匆忙忙摁灭在了旁边的栏杆上。
旁边的同学见他这副略带慌乱的模样，越看越觉得像是偷偷抽烟被媳妇抓到的男人，不由得好笑地问，
“你干嘛呢？媳妇来查岗啊？”
程星野没理会他的调侃，大步朝陆清越走过去。
他一边走，一边将手伸进口袋里，想要摸颗薄荷糖吃，摸了半天却没摸到，最后只好又烦躁地抽出手来。
他有些头疼地想，这烟迟早得戒了才行。不然这小混蛋再搞几次突击，他这颗脆弱的心脏哪还能受得了？
程星野不太自在地抓了抓头发，走到她身边，低头看着她素净的小脸，
“你来这儿干什么？”
陆清越刚刚离得挺远，并没看见他在抽烟。不过他这一走近，她就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烟草味。
不浓郁，淡淡的，说不上难闻，也不呛人。
她没有多想，拎着手里的袋子朝他晃了下，声音轻快地解释说，
“我给我哥送个礼物过来。”
程星野目光顺势落在了袋子上，这才注意到她还带了东西过来，有些意外地挑眉，“礼物？”
这俩兄妹不是势如水火见面就要吵架的吗？
他心里疑惑，总觉得这小姑娘脑回路稀奇古怪，里头装的肯定不会是什么正经礼物。于是不免好奇地多看了她手里的袋子一眼。
袋子是大红色包装的，上头打着某服饰品牌的logo。程星野之前也买过这个牌子，心里闪过一丝不太好的预感。
陆清越以为他想看，立刻殷勤地打开袋子，凑近给他看，
“是今年c家最新款的内裤！”
程星野：“....”他就知道！
第36章 这尺码我穿不了
程星野盯着内裤礼盒陷入了沉思。
到底是什么样的脑回路，才会想到要给亲哥送内裤？
然而他认真思考的模样，落在陆清越的眼里，却被解读成了——他好像也很想要。
陆清越是很大方的，况且只花20块就换来的两条内裤，一条也不过才10块钱而已。
她立刻大度地将袋子递给他，示意他自己挑选一条，
“你要是喜欢的话，你也可以拿一条去穿。”
程星野：“？？？”
程星野：“....”
他看着像是缺这一条内裤？
程星野无语几秒，忽然半仰着头，肩头颤了好几下。
他憋笑憋得很辛苦，最后好不容易收敛了表情，试图心平气和地面对她。
然而低头对上陆清越那双清澈洒脱的眼眸，他忽然又很想逗她玩。
于是懒懒地抱着肩往身后的栏杆一靠，唇角微微勾起，吊儿郎当地拉长音调说，
“算了吧，这尺码我穿不了。”
这话他说的也是实话。他1米88的大块头，怎么可能穿得下小码。
陆清越啊了一声，似乎没想到还有尺码这个问题，下意识地往下扫了一眼。
这回程星野反应倒是快，当即抬手捏着她的下巴就往上抬，气笑道，
“你个小姑娘，眼睛老往哪儿看呢？”
上回在医院也是这样，这回在男生宿舍楼下也是这样。
她到底懂不懂什么叫男女有别，非礼勿视？
他的指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轻轻捏着她的下巴，便杂糅着男人身上清烈的气息一起往她鼻息里钻。
陆清越吸溜了一下鼻子，莫名其妙地心想，她好像还挺喜欢他身上的味道的。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应该就是男人味。
陆清越其实也很委屈，她还什么都没看到呢，就被他强迫着抬起头。
她被他捏着下巴，不得不仰着脑袋看他，圆碌碌的眼睛泛着薄薄一层水汽，一脸无辜地说，
“我这不是想求证一下是不是真的穿不了嘛！”
他们站得位置就是男生宿舍楼下的大门口，时不时有医学院的学生进进出出，看见他们学院出了名的千年冰山正捏着一个小姑娘的下巴不知道在说什么，于是就有多事的人以为是他新谈的小女朋友，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吹了声口哨。
听见旁边起哄的声音，程星野懒懒地收回手，侧身挡了下，不想让他的同学带着微妙而玩味的目光打量陆清越。
他将人拉近自己跟前，依靠身高挡住身后好奇的视线，然后才忍不住好奇地问，
“你买的时候怎么想的？怎么会给你哥挑了个最小的尺码？”
陆清越回答得倒是简单干脆，
“导购小姐姐说这个尺码是卖得最好的。”
程星野听完，一脸匪夷所思。
他很想好心提醒她，这个尺码估计你哥穿不下。
他虽然没注意过陆壹的屁股大不大，但是他跟陆壹身材其实差不多。但凡陆壹的身材比例是正常的，那这个尺码他肯定也是穿不下的。
但是看着陆清越雀跃又认真的小模样，他不忍打击她的积极性，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从饭堂回来的学生越来越多，每每有人经过，都要招呼程星野一声。
他似乎天生就是风云人物，在整个医学院就没有几个人不认识他。
陆清越被人打量得有点儿不自在，于是小声说，
“那你帮我把东西拿给我哥，我就不上去了！”
程星野嗯了一声。
他也不想让她上男生宿舍，被那帮一身精力无处发泄的男生肆无忌惮地打量。
他把人送到校门口，看着小姑娘上了公交车，这才拿着那个礼物袋子往回走。
......
男生宿舍楼上。
娄照靠着阳台栏杆，看着楼下你侬我侬的情侣，忍不住啧啧称奇，
“野哥可以啊，下楼抽烟这功夫就又勾搭了一个小姑娘...不过怎么我看着有点儿眼熟？”
陈书杰刚从洗手间出来，闻言朝外望了一眼，顿时瞪大了眼睛。
靠！
这都直接在宿舍楼下捏着下巴亲上了，还说对人家小姑娘没兴趣。
况且这大白天的，白日宣淫也是没谁了！
陈书杰震惊之余，不免扒拉着栏杆多看几眼，企图看清楚这个狗男人有没有伸舌头。
没想到他还没找到角度看清楚呢，平时从来不凑热闹的陆壹也起身走了过来，
“眼熟？是我们学院的么？我看看我认不认识...”
话音刚落。
眼前忽然像是一道闪电破空而过。他脚都还没迈出去，阳台门就在他眼前光速合上了。
陈书杰一手死死挡住阳台门，拼命用自己的身躯挡住他往外张望的视线，
“海王泡妞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陆壹猝不及防被他挡住去路，一脸莫名其妙，
“你有病？”
陈书杰反应神速，立刻推着他往书桌旁边走，
“你怎么知道？有药么？给我来一粒。”
陆壹：“？？？”
这人今天是怎么回事？干嘛非拦着不给他看？
人天生是有反骨的。
越是不让他看，他越是觉得可疑。
陆壹盯着陈书杰心虚的表情，忽然一个闪现过人，唰啦一下拉开了阳台门，飞快地探头望了出去。
陈书杰猝不及防被他钻了空子，心脏瞬间跳到了嗓子眼，预料到了接下来的血腥画面，立刻不敢看地捂住了眼睛。
就在他以为陆壹马上就要冲下楼去手撕了程星野那逼时——
外头却传来陆壹一头雾水的声音，
“哪有什么海王泡妞？你俩眼瞎了吧？”
陈书杰诶了一声，飞快地冲出去，探头使劲张望。
光秃秃的枝丫上覆着薄薄一层积雪，树底下冷冷清清的，果然已经不见了程星野和陆清越的身影。
陆壹没看到想看的画面，以为自己是被人给耍了，于是低低啐骂了一句，
“你俩可真够无聊的。”
娄照不服气，“刚刚我亲眼看见野哥跟一穿着高中校服的...”
话还没说完，陈书杰猛地把他的嘴巴给捂上了。
娄照：“...?”
他使劲挣扎着还想说什么，可是陈书杰用力捂着的嘴，死活不让他发出声音。
这一刻，陈书杰觉得自己这一天可真是太心累了！
有谁知道他为了整个宿舍的友好和稳定，背后到底付出了多少吗？！
第37章 那你报警啊
程星野回到宿舍时，宿舍里的气氛有点儿出奇的诡异。
陆壹一脸的烦躁，看着像是被人耍了，十分不爽。
而陈书杰和娄照如履薄冰地坐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程星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直接将礼物袋子往陆壹桌上一放，
“你妹托我带上来给你的。”
陆壹哦了一声，还没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等到反应过来时，程星野已经拿着衣服和浴巾又出去了。
他看着桌上的礼物袋子，微微蹙了蹙眉。
刚刚那小鬼来过？
.....
江大的学生宿舍楼下有澡堂，这个季节，很多学生都喜欢往那边去洗澡。
南方的澡堂子并不像北方那么奔放。为了照顾南方人的羞耻心，江大的澡堂装有隔板，将喷淋头分隔开来，避免了洗澡时目光直接对视的尴尬。
然而体面也就仅仅维持到这里了。
毕竟是学校里的澡堂子，校方资金有限，所以男生这边除了隔板之外，中间连个帘子都没有。
这个点刚刚晚饭结束，这会儿澡堂里还没什么人。
程星野选了最里面的隔间，将毛巾随手搭在的置物架上，正要脱下外衣，忽然对面的隔间有人进来了。
居然有人跟他一样这么早就来洗澡？
他下意识地抬眼望过去，没想到恰好跟陆壹散漫的眼神对视上。
两人同窗那么多年，洗澡也不是第一次遇见。
程星野没在意，背过身开始脱上衣。
衣料掀起，如沟壑般立体清晰的肌肉线条流淌而下，宽阔结实的后背跌宕起伏，令人遐想连篇。
陆壹坦然磊落地看着他的后背，忽然意识到，这狗的身材居然真挺好的。
完全不逊色于他。
难怪以前还在高中的时候，就总有小女生前赴后继地往他抽屉里塞情书。
大概是人对别人的目光有种天生的敏锐度，程星野虽然面对着隔板，但总觉得，今天背后似乎有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他褪下衣服转过身来，果然看见陆壹连衣服都没脱，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后背，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程星野哪里被男人这么盯着看过？
他一身鸡皮疙瘩都差点起来了！
也许是因为身体有足够的自信，程星野被他这么盯着倒也不羞不怯。他压下那点堪堪的不自在，懒懒地跟陆壹对视，直白地问道，
“哥，你看什么呢？”
被看的人坦坦荡荡，看的人更是脸都不带红一下，将他上下扫视一圈，跟欣赏欧洲中世纪的裸体雕塑一般，颇为赞赏地夸赞，
“身材不错啊。”
程星野被他气笑，心想这还用你说？他微挑眉梢，语气颇为无奈和欠揍地问道，
“你俩兄妹今天是怎么回事？轮流在我这儿参观呢？”
这回轮到陆壹一愣，他完全没想到这里头还有陆清越的事情，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我妹怎么了？”
程星野面不红心不跳，语气闲适淡定，
“她看我下面。”
陆壹：“？？？”
你在说什么狗屁？
那一瞬间，他感到了无比的荒谬，因此还差点儿笑了出来。
但是他看着程星野镇定自若的脸上，甚至还透着几分被人轻薄的无奈，他忽然就心底一沉。
莫名其妙地，他居然有一瞬怀疑，自己对面这位的清白，是不是真的已经被陆清越那只小鬼给毁了。
陆壹困惑地眯了眯眼，忽然又觉得，好像这事如果是真的，也并不是那么的难以置信了，因为他完全相信陆清越干得出这事来。
气氛凝固片刻。
陆壹的心情从震惊，到同情，再到心如止水，全程只用了不到2秒钟就完成了。
他咂摸了一下这句话里头的信息量。
被看的是这狗比，侧面证明了吃亏的不是那小鬼，那他似乎也没什么好生气的了。
陆壹理清了这一点，很快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姿态，不慌不忙地哦了一声，
“那你报警啊。”
被看了个精光的程星野：“？？？”
这人说的是人话吗？！
此刻他的心情，犹如蜜蜂触电，麻了个bee。
陆清越那个小鬼先放一边不说，被陆壹这么一个大老爷们盯着看，他确实挺有报警的冲动的。
程星野懒懒挑眉，故意意味深长地说，
“我被那小鬼看了也就看了，你又是怎么回事？”
被男人打量的感觉，可真是有够恶心的。
陆壹知道他想说什么，不屑地哼了一声，
“放心吧，我对你没兴趣。”
不就是肌肉吗，谁还没有了？
不过陆清越那个小鬼最近真是越来越不省心了。陆壹于是觉得，有空得找她好好把这事儿问清楚才行。
....
等到程星野洗完澡回到宿舍，陆壹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
陈书杰刚在门口看见他的身影，倏地一下窜出来，将他偷偷拉到一边，嘿嘿坏笑着，压低声音问，
“哥，你跟陆哥的妹妹，现在是啥情况啊？”
程星野无语地睨了他一眼，“什么情况都没有。”
要不是今天她自己找上门来，他都已经快一个月没见过人了。
这一个月他不也都过得好好的吗？
说明他对她确实没那么喜欢，再坚持几天可能都忘记了。
可是心里这么想着，下意识地却又反思了一下自己。
刚刚在楼下抽烟是不是被她看到了？
这他妈可真是不行，这烟要不赶紧戒了算了，不然以后谈恋爱小姑娘估计会不高兴。
陈书杰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手臂勾上他的脖子，笑得意味深长，
“拉倒吧！还打算瞒着我呢？！我刚刚都看见你们在楼下亲嘴了！”
程星野：“？？？”
他什么时候亲了？
刚刚他怕陆清越闻到他身上的烟味，甚至刻意保持着距离不让她靠近呢。
这人眼睛是有多瞎才会以为他们是在楼下亲嘴。
程星野刚刚才在澡堂里被陆壹看了个遍，这会儿没什么心情跟他打趣，有些不耐地将他推开一边，
“有空去医院挂个眼科吧，别心疼钱。”
陈书杰以为他不好意思承认，又巴巴地凑了上来，使劲起哄道，
“还装？！我都看见你捏人家下巴了...”
他这么一提醒，程星野才想起来，他刚刚好像确实是捏了小姑娘的下巴。
但是不捏着能怎么样？
任由着她往下看吗？
程星野头疼地推开门，将换下来的脏衣服随手扔进脏衣篓，好笑地说，
“捏下巴就算亲了？”
陈书杰也很理直气壮，毕竟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他义正严辞地指责道，“捏人家下巴还能是想干什么？当然是想亲人家咯！”
话刚说完，他的下巴忽然被人捏起来了。
程星野比他还要高出半个头。这会儿轻轻松松地捏着他的下巴，就把他的脑袋给仰起来了。
陈书杰：“？？？”
他嘴巴都快被捏成o型了，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含含糊糊地问，
“靠！你捏我下巴干嘛？”
程星野轻松地捏着他，懒洋洋地拖着腔调，把他刚刚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捏你下巴还能是想干什么？”
唇角散漫地勾起，语调散漫又欠揍，他不紧不慢地说，
“当然是想亲你啊。”
陈书杰：“？？？”
“你给老子爬——”
第38章 要不要主动去找他呢
“真没亲？”
陈书杰好不容易从他的魔爪下挣脱出来，第一个反应是跟他确认这一点。
娄照这会儿也凑了过来，满脸写着八卦和好奇。
程星野已经懒得跟他们解释了，语气烦躁地说，
“我亲个屁。”
未成年！是想送谁去踩缝纫机呢！
陈书杰嗷了一声，颇为失望，
“野哥，你这也太怂了吧...少年有梦，不应止于心动，应当付诸行动。”
程星野不以为然地冷笑了一声。
他这哪里是怂了？
小屁孩还没高考呢！他总不能毁了人家一辈子吧！
娄照一脸的茫然和错愕，刚刚陈书杰告诉他，被程星野摁在楼下亲得难分难舍的小姑娘是陆壹的妹妹时，他一开始还不信，这会儿看着程星野不耐烦的表情，忽然觉得，他们医学院的这位院草级人物，这回可能是认真的了。
他踌躇再三，还是压不住好奇，忍不住问道，
“野哥，你就这么在陆哥的眼皮子底下跟他妹妹眉来眼去，陆哥什么都没看出来？”
按理说，当哥哥的对妹都是有很强的占有欲和保护欲的。
更何况陆壹平时看着就挺强势一个人，妹妹被自己同宿舍的兄弟惦记上了，他居然一点儿都没反应的么？
娄照这句话，让程星野微微顿了一下。他眯着眼沉思片刻，心想他表现得也不明显吧？
不过看刚刚陆壹的反应，他似乎是有点儿起疑的。只不过是手头上没有证据，不好意思直接问而已。
他靠着椅背，懒懒散散地睨了两人一眼，语气冷冰冰地说，
“你俩嘴巴带个把门的好不好？什么话都敢乱说？人家小姑娘名声还要不要了？”
娄照：“哥，我们也是为了你好。你要是真喜欢就跟我们通个气，到时我们也好帮着你跟陆哥劝说几句啊。”
程星野心想我跟你们有啥可通气的，人家姑娘喜欢的又不是我。
他无奈地揉了揉鼻梁，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们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你们能不能先别出发。”
况且他就算真喜欢了，也不打算这两年内去扰乱她的生活和心思。
毕竟对于十几岁的少年少女来说，高考就是目前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
如果是他自己，早恋也就早恋了，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那个小混蛋不行。
看着挺机灵的一小姑娘，论心眼他不一定玩得过她。但是女孩子天生就更容易不顾一切地陷入感情里。
况且人毛都没长齐，都有喜欢的人了呢！
一想到这一点，程星野顿时就有些沉默了。
程星野默不作声地思考着，觉得现在最好还是维持这样的局面，不要轻易打破平衡为好。
不然万一被她发现自己对她还抱有那样的心思，说不定会把她给吓跑了。
他沉默太久，陈书杰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于是更加锲而不舍地追问道，
“可是你就不怕小姑娘一毕业就跟别人跑了？”
就算程星野愿意为了小姑娘，明年毕业就留在江城工作，可是万一人家这两年有了别的喜欢的人，高考志愿不填在江城呢？
毕竟还有两年的时间，会发生什么事情谁说得准？
这句话算是踩在程星野的痛点上了。
他能不怕么？
他当然怕。
尤其是想起陆清越那天语气笃定地说，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心里总是觉得不得劲，莫名地涌起几分暴戾和躁意。
但是他还能怎么样？
腆着脸凑过去给她当小三？
人家说不定还要嫌他年纪大呢！
程星野勾了勾唇，无奈仰头，疲倦地闭了闭眼，自嘲地轻笑了声，
“以后的事现在操心干嘛呢？走一步看一步吧！”
见他似乎真不打算追，陈书杰和娄照也没再起哄，识趣地散开了。
......
期末考一结束，就意味着寒假到了。
陆清越这学期期末考得不错，连带着在家里说话行事都变得硬气了起来，每天早上睡到11点都没人管。
但是这样舒舒服服的小日子过没几天，她就觉得有些许无聊了。
在家度过了无所事事的一周后，陆清越忍不住打开了她们三人的小组群聊，在里头发牢骚。
【陆点点】：寒假好无聊啊，有什么好玩的吗？
胡秋月大概也是一整个假期都闲在家里的，她刚发出去没多久，群里立刻就有了回复。
【胡秋月】：觉得无聊没事做？把作业拿出来看一下就知道玩什么了。
【陆点点】：呸呸呸！大好假期提什么作业！
过了没多久，周婷婷也出来了。
【周婷婷】：你要是有个男朋友就不会觉得无聊了。
是这样吗？陆清越没谈过恋爱，对她的话半信半疑。
不过男朋友这种生物...
她倒是想要，可是去哪里找呢？
莫名其妙地，她就又想起了程星野。
自从放假那天在江大的男生宿舍楼下见过他一面，到现在已经快过去半个月了。
这半个月里，她别说没见到过人，就连微信信息都没收到过一条，好像这个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彻彻底底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不见了。
不想起他的时候倒还好，毕竟他之前也并不常出现在她的生活圈子里，两人的界限还算泾渭分明。
可是这一想起他来，心里就总是毛毛痒痒的，像是忽然被人抽走了一块，连带着心底都变得空虚了起来。
要不要主动去找他呢？
陆清越是有点儿想的。
但是她跟程星野之间，唯一的连接就是她哥，除此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别的共同话题。
怎么样才能不着痕迹地找他聊聊天呢？
陆清越翻弄着手机，迟迟找不到打开话题的豁口。
晚上吃完饭，她蔫蔫地抱着手机坐在沙发上，还在想着找程星野聊什么才好。
但是他会不会跟朋友在外面玩啊？
万一她主动去找他了，他却觉得她烦呢？
她专心想着事儿，没注意到奚榆什么时候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奚榆见她这两天都无精打采的，只当她是放假太久闲得慌。
但是这会儿看她捧着手机却兴致缺缺的样子，忽然隐约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太对劲的地方。
整天玩手机不算什么问题。
连手机都觉得不好玩了，问题才严重。
第39章 你怎么这么关心他？
奚榆看着她孤单单地坐在沙发上，目光空洞地盯着手机屏幕发了整整半小时呆，越发觉得事态有点儿严重了。
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她连手机都觉得不好玩了？
她看着女儿一筹莫展的小脸，忍不住出声问道，
“在想什么呢？”
陆清越回神，这才察觉自己居然呆呆地想程星野想了半个多小时。
她怕被人看穿心事，尤其对面还是对早恋最为严防死守的家长，于是连忙矢口否认，
“没想什么，没事干，发发呆而已。”
奚榆看着她躲闪的眼神，没有揭穿她，只是不动声色地问，
“是不是有点儿无聊？要不让你哥带你出去玩玩？”
陆清越一听到陆壹的名字，瞬间泄了气，
“算了吧，我哥可不乐意带我了。”
奚榆：“他是你哥，怎么会不乐意。”
陆清越：“他说我年纪小，嫌我麻烦。”
这次奚榆沉默了，几秒后点点头，
“...那倒也是。”
陆清越：“....”
她哀怨地往沙发上一靠，心里十分憋屈。
又不是她想这么烦人的，可是谁让她年纪小，跟陆壹有代沟呢！
陆壹总说她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是个小麻烦精。估计在程星野心目中，他也是这样想的吧！
难怪他从来不主动找她！
陆清越这么一想，顿时更没有勇气主动去找他了。
......
冬夜漫漫，苍穹盛着万千繁星，高远得望不到尽头。
怀着晦涩难明的少女心事辗转了一夜，陆清越第二天起床时，眼下都带了一层淡淡的灰青色。
她蔫蔫地拖着脚步下了楼。
陆嘉辰已经上班去了。医生的工作不到过年的前一天都不会休息，所以楼下只剩下陆壹和奚榆。
今天陆壹倒是难得在家吃早餐，见她带着黑眼圈下来，意外挑眉，
“你昨晚做贼去了？”
陆清越一整晚都没怎么睡，这会儿没心情跟他斗嘴，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无精打采地趴在桌上。
奚榆端着早餐从厨房出来，听见陆壹这句话，又看见陆清越一副睡不醒的模样趴在餐桌上，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吩咐道，
“今天带你妹妹出去玩吧！都快过年了，别整天怄着气。”
她知道这两兄妹私下总喜欢吵架斗嘴，所以有意让他们多接触接触，缓和一下关系。
陆壹看了旁边眼皮都睁不开的小姑娘一眼，不解地问道，
“她都这么大个人了，放在古代连孩子都该有了，居然还不会自己出去玩？”
奚榆拿了个馒头就朝他头上丢过去。
“放在古代你这年纪都该自立门户了，你怎么还在吃我家的大米？”
陆壹眼疾手快截住了馒头，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这话说得，好像他不姓陆似的。
不过对上奚榆不满的眼神，陆壹平时嘴巴再怎么欠，这会儿也不敢造次。他无奈地啧了声，
“...行吧。今天就帮你带一天孩子。”
反正这几年他就跟陆家的保姆似的，拖着身后这个小拖油瓶，眼睁睁地看着父母一有假期就天南地北地飞去度假，日子过得确实跟保姆也没什么区别了。
哦不，区别还是有的。
保姆可是有工资的。
啧，更不爽了。
见他同意了，奚榆这才满意地拉开椅子坐下来，顺手摸了摸陆清越毛茸茸的脑袋，轻声哄她，
“别睡了，起来吃早餐，吃完让你哥带你出去玩。”
陆清越闷闷地哦了一声，伸手拿了个馒头塞进嘴里，然后又无精打采地趴下了。
吃完早餐，奚榆约了同事去做美容，临走前给陆清越转了零花钱，免得她囊中羞涩又得看哥哥的脸色。
两兄妹在家里待到了下午，陆壹终于要出门了，催促着她去换身衣服。
陆清越换好衣服，打着哈欠从楼上下来，见陆壹已经拿着车钥匙不耐烦地等在了门口，连忙跟上去，一边换鞋一边问，
“哥，你要带我去哪里玩？”
陆壹轻啧了一声，
“问那么多干嘛呢？你也不值钱，难道还怕我把你给卖了？”
陆清越：“....”一天不戳叽她一下就浑身难受是吗？！
她闷闷不乐地跟着陆壹上了车，满脸写着不高兴，一声不吭地坐在后排不理他。
陆壹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见她小脸气鼓鼓的，知道她是闹脾气了。
清瘦的指节敲了敲方向盘，语气放轻了些，带着一丝不解问，
“又怎么了？”
陆清越讷讷地揪着安全带，心情低落地问，
“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
是不是你们这个年纪的男人，都会觉得带比自己小好几岁的女孩子很麻烦？
不然为什么程星野从来都不会主动找她聊天呢？
陆壹没意识到她话中带着沮丧的心情，闻言叹了一口气，
“十六年了，你终于意识到了吗？不容易啊！”
陆清越：“....”她就不该多这一嘴。
每次跟他说句话，都跟母牛喝牛奶一样，自取其辱。
话不投机半句多，陆清越不想跟他说话了，于是扭头看向了窗外。
陆壹没说要带她去哪里玩，陆清越也懒得问。
但是窗外的建筑和街景越来越熟悉，总觉得似乎来过这儿。她昨晚没休息好，脑子运作不过来。想了半天，没想起来是什么时候来过的。
还没等她想起这是哪里，前面恰好是红绿灯路口，陆壹将车子停了下来。
大概是烟瘾似乎犯了，他趁着等红灯的这个间隙，伸手就去中控台拿烟。
陆壹从上了大学就开始抽烟，喜好也很单一，陆清越看到过他放在家里的烟盒，几年下来都是万宝路的黑冰。
但是今天他从中控台拿起的，却是一盒她没见过的牌子，上头全是英文，似乎写的是raison...
陆清越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转移了。
她扶着前排的座椅靠背，身体前凑，盯着他手里的烟盒，莫名其妙地问，
“你哪来的烟？？”
陆壹抽了一根出来咬在嘴里，听见她的问题，随口应道，
“程星野说他不抽烟了，就都给我了。”
嗯？
陆清越顿时更觉得奇怪了。
“他怎么不抽烟了？”
好端端的人，为什么说戒烟就戒烟了？
难不成是得了什么病？
陆壹被她问得有些不耐烦。这算什么问题？不想抽不就不抽了呗？
他们宿舍几个人都抽烟，但是烟瘾并不重。
虽然他也觉得程星野忽然戒烟是有些奇怪，但是也并没有多问原因。
他懒懒地将烟盒丢回中控台，透过后视镜，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
“你怎么这么关心他？”
上回娄照他们起哄，说楼下有个高中生来找程星野，还在楼下亲嘴的时候，他心里就有些起疑了。
陆清越会跟程星野在宿舍楼下亲嘴？
这画面他光是想象了一下，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是不可能，只是可能性基本为零。
程星野那人虽然狗，但是喜欢他的漂亮女孩，一只手都数不过来。
陆壹是真不觉得，在阅历丰富的海王面前，陆清越这样十几岁的的黄毛小丫头能被他看上。
他心里虽然觉得不可能，但是不试探着问清楚，他又不太放心，于是目光牢牢锁着她，想要从她的每一个微表情里看出端倪。
陆清越被他盯得心里有些发毛，车里的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了。
她略带尴尬地舔了舔唇角，飞快地找了个借口，
“你上回不是让我认他当哥了吗？我关心我哥有什么问题？”
言下之意就是，我只是把他当哥哥看待的。
陆壹并不怎么信。
毕竟他给她当亲哥都当了十六年了，可从来没见她这么关心过自己。
他将烟从唇边拿下，夹在指缝间，轻磕了几下方向盘。
忽然回过头，装作像是想起了什么事，语气疏松平常地问，
“对了，有个事要问你。”
在车里淡淡的薄荷烟草气息中，陆壹偏着头看她，看似不经意地，语气透着一股意味深长，漫不经心地问，
“程星野那天说你偷看他下面，准备报警。这事是真的吗？”
第40章 今天程星野生日
窗外暖阳明媚，陆壹侧着身子，一手搭在方向盘上，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像是要将她心事全部看穿。
陆清越却仿佛遭受了天大的冤枉，当即憋屈地哇了一声。
“哇！我就看了一眼，他居然要报警？！”
陆壹：“？？？”
陆壹：“.......”
他觉得自己脑子大概是坏掉了。居然有点儿处理不来这句话里头的信息。
前面红灯跳转，他呆愣着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后边的车子狂按喇叭提醒，他才如梦初醒，转过身启动车子。
他一边开车，一边脑子迟缓地反应着，努力消化着这句话里头的意思。
直到下一个红绿灯路口，他蓦地刹住车，猛然回头，
“你他妈还真的偷看了？”
陆清越立刻说，“纠正一下，不是偷看。”
她明明就是光明磊落看的！休想给她扣上偷窥狂这么一顶大帽子！
陆壹：“.....”
他一时感到荒谬至极，反倒被她弄得哑口无言，连训斥都不知道该从何训斥起。
说她不知廉耻，盯着男人那个地方看吧...
可她又坦荡至极，眼睛清澈明亮地跟他对视着，似乎压根就没往猥琐不堪的那方面去想。
可是说她心思端正吧，谁家正经女孩子会看男人那个地方？！
车里氛围变得很奇怪。
陆壹感觉自己像是吃了一坨难以言喻的屎。
吞下去不是，吐也吐不出来。
早知道还不如不问。
反正被看的人是程星野，又不是他陆壹，他操那心干嘛呢！
可是问都问了，不理清楚似乎更加让人煎熬。
陆壹艰难地整理了一下思路，压着情绪试图理清来龙去脉，
“不是，你没事看他干嘛？”
陆清越不知道为什么陆壹反应那么大，一脸无辜和茫然地说，
“他说我给你买的那个内裤尺码太小了，他穿不下！”
陆壹：“？？？”
原来是说这个。
陆壹愕然几秒，忽而心头一松。
那倒是不意外了。
毕竟那天他收到礼物盒子的时候，整个人也都被气麻了。
谁他妈穿得下s码！
这是看不起谁！
后来那两条s码的内裤被他随手送给陈书杰了。
陈书杰倒是很高兴，后来还来跟他道谢，说没穿过这么舒服的，下次还想买这个牌子。
陆壹知道闹了一场乌龙，这才放了心。
他就觉得不可能。
陆清越太小了，程星野的眼光又那么高，这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凑成一对的。
于是陆壹打消了怀疑，镇定自若地打着方向盘拐入了一条偏道上。
外头的景色越发眼熟了。
等到车子停在某个高档小区门口，苍劲有力的瑞府两字映入眼底，陆清越才反应过来，这是程星野住的那个小区。
她一下子给弄懵了，不可思议地问道，
“不是，哥，我们到底去哪里？”
陆壹一脸淡定，头也没回地专心开车，
“当然是去程星野家里啊。”
陆清越啊了一声，心里闪过一丝意外的惊喜，表面却还是波澜不惊，不明所以地追问道，
“去他家干嘛？”
陆壹已经把车开到了楼下停车场，一边倒车，一边漫不经心地应道，
“今天程星野生日啊。”
陆清越：“！！！”
程星野的生日？！
她完全不知道！
不过也并不奇怪，两人虽然认识了小半年，但是见面的次数大概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私底下又没怎么联系，她当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过生日。
陆清越一想到今天是去给程星野过生日的，一下子心里又慌又乱，语气着急地说，
“你怎么不早说？！我都没有带礼物呢！怎么可以空着手就去人家家里？”
陆壹倒不觉得来参加生日派对需要带礼物。
大老爷们过生日已经够娘炮了，还要收礼物？
他程星野怎么这么娘们唧唧呢！
于是他停好车子，懒懒地睨她一眼，推开车门的同时，漫不经心道，
“我不也没带？”
说着忽然顿了一下，注意到自己身边一脸懵逼的小拖油瓶，他又改口道，
“哦不对，我带了你。也不算空手而来吧。”
陆清越：“？？？”
陆清越：“....”你是离谱吗？！
.....
程星野家住的是12楼。
陆壹看着平时没少来过他家，轻车熟路地按了电梯楼层，带她上了楼，按响门铃。
门铃按响的那一刻，陆清越的一颗小心脏都提起来了。
心底隐约有种惶惶的躁动，思路却在这个时候劈了个叉——
在家里办生日派对？难道他不是跟父母一起住的？
还没等陆清越把这个问题捋清楚，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人不是程星野，而是一个看起来有点儿眼生的男人。应该也是程星野的同学，熟络地跟陆壹打了招呼，
“陆哥！来了？”
里头的人听见说是陆壹来了，立刻纷纷招呼道，
“怎么来得怎么晚？”
“过来打牌啊！”
陆壹大概平时人缘不错，整个客厅的人都朝门外看了过来。
客厅里密密麻麻坐满了人，大概有十几二十个，大部分都是她没见过的。
陆清越愣在了门口，懵逼地一个个看了过去。
她从小虽然跟着陆壹混吃混喝，但也没有试过这么突然地，一下子误捅了大学生窝。
有人见她看着面生，很是新奇地问道，
“这是哪里来的小妹妹？”
这小姑娘看着就不是他们这个圈子的，顶多也就十几岁的年纪。
这人一说话，其他人的目光便都落在了她身上。
陆清越一下子像是误入了大人国，被跟自己不属于同一年龄层的人打量着，整个人都僵住了。
陆壹推着她进了门，言简意赅地跟大家介绍了下，
“我妹。”
说完，他便被旁边的人拉着坐下聊天，徒留陆清越一个人站在门边不知所措。
叶梓萱今天也在，远远地看出她的不自在，立刻出声招呼道，
“小妹妹，进来坐啊！”
陆清越连忙哦了一声。可是眼睛转了一圈，没看见沙发上还有空的位置。
正怔愣着呢，忽然看见卧室的方向有人走了出来。
程星野今天是生日派对的主角，穿了一件浅灰色的休闲衬衫搭着黑裤，身材挺拔修长，散漫的壁灯在他身后晕染一片暖黄色的暧昧。
似乎没有料到陆清越会来，他从卧室出来之后随意朝向门边扫了一眼，忽然神色明显怔愣了一下。
玄关处开着一盏壁灯，一点淡淡的光线悬在她的头顶上。
时间可能也就短短几秒，但是猝不及防的遇见，让他似乎一下子有点儿回不过神来。
接着他很轻地抿了一下唇，在暖色的光影下，一步步朝她走过来。
第41章 吉祥物
高大的身影挺立在她跟前，挡住了客厅里大半好奇的目光。
今天陆清越以为陆壹只是要带她出去随便吃顿饭而已，穿得很是随意。
上身是一件高领宽松款的羊绒衫，浅浅的天蓝色，衬得皮肤白皙细嫩，下面则是一条深色直筒牛仔裤，包裹着细长笔直的双腿。
她像是没反应过来会在这样的场景下见到他似的，水光盈盈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眼底一闪一闪，全是细碎的光亮。
程星野把她的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忽然思路劈了个叉，觉得这小屁孩其实腿也不能算短了。
就是身高矮了点，其实身材比例挺好的。
他微微低头，眉眼清晰俊秀，好笑地看着她懵懵然的小脸，声音不自觉地低下来，
“傻站在门口干什么？”
半个月没见，想了一整晚的那张脸忽然就在跟前，陆清越一下子有些呆滞住，愣愣地仰着头看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还没等她开口，手腕忽而一热，他松松地握着她的手，不由分说拉着她往里头走。
今天他的生日，本来是想低调过一下就算了，没想到陈书杰非要给他弄来这一大帮人，说要给他庆祝23岁大寿，不能随便将就。
一整晚他都在想着，怎么样把这帮人丢在这儿去见她一面。没想到这小家伙却自己送上门来了。
程星野于是觉得，以后在宿舍可得好吃好喝供着陆壹这狗比才行。
这兄弟搞不好还真是他的福星。
偌大的客厅里这会儿已经坐了十几个男男女女，都是陈书杰给他组织生日派对喊来的同学和朋友。
这些人跟程星野少说也认识了好几年，头一次看见他主动牵住了一个女孩的手。
可是大概是他的动作太过于自然而然，又或许是陆清越的年龄太具有迷惑性，
——客厅里十几双眼睛都看着他们，却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连陆壹也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就将目光收回，继续跟身边的朋友交谈去。
唯独坐在角落里的陈书杰和娄照激动得差点要贴面尖叫。
其中更过分的是陈书杰，他看着这一幕欣慰地露出一脸姨母笑，然后意味深长地对这两人，吹了一声清亮的口哨。
......
生日派对的主人公出现了，沙发上立刻给他腾出了一个空位。
程星野拉着陆清越走过去，旁边的男生很有眼力见，马上起身将位置让给了她，自己坐对面的地毯上去了。
这还是陆清越第一次进程星野的家。
跟他平时冷淡话少的性子比起来，他的家装风格是美式田园的浪漫主义，偏暖色调的设计。
长沙发旁放了好几张藤椅和软垫，沙发下铺着一整张的柔软地毯，窗边则挂着同样色系的帘子。
精致而浪漫，又富有生活气息。
陆清越颇为意外地扫了一圈，最后目光才落回到了沙发这一隅。
茶几上丢着一副散开的扑克牌，程星野落了座，这才松开陆清越的手腕，随意将手臂搭在她身后的靠背上，语气淡淡地问了句，
“在玩什么？”
“斗地主，玩不玩？”有人伸手去拿牌，侧头问道。
程星野没应，偏头看了陆清越一眼。
陆清越初来乍到的，对什么都感到新奇。她见他们要打牌，于是专注地盯着对面男生洗牌的手，一脸的雀跃和好奇。
见她感兴趣，程星野无声地笑了下，随意地将袖子卷起，露出劲瘦紧实的手臂，身子懒懒前倾，
“行，来两局。”
见他要打牌，旁边有个女生忽然说，
“加上我吧，我也玩！”
她说着就站了起来，直接往陆清越的位置走过来。
这个女生叫许倩，长得挺又高又瘦，五官秀气文静，看着挺温婉的一姑娘。
她跟程星野他们是同班的，从大一开始就暗恋程星野了。
她喜欢程星野这件事，班里的同学其实或多或少都知道，只不过当事人态度冷淡，大家也便识趣地不去提。
但是许倩这会儿主动凑了过来，旁边有人立刻明白她的意图，嘿嘿笑着要起哄。
许倩落落大方走过来，站在陆清越身边，弯着眼睛问，
“妹妹，跟你换个位置行吗？”
文文静静的一个女孩子，说话声音也很轻柔，让人无法拒绝。
陆清越牌技不怎么样，自然是不跟他们一起玩的。
她见对方想玩，没有多想什么，点了头就要站起来让位，准备坐到陆壹那边去。没想到身边人忽然懒懒地伸直了长腿，拦住了她站起来的动作。
他身高腿长，随意这么一伸，陆清越瞬间被他卡在了沙发和茶几的空隙间动弹不得。
她不明所以地望向了程星野，不太明白他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
许倩站在旁边，脸上维持着得体的笑，目光却不动声色地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似乎在估量着他们的关系。
在气氛变得更加微妙之前，程星野终于轻挑起眼皮，客气礼貌地婉拒道，
“抱歉，她不换。”
许倩脸上微微僵了一下，不过很快又大方得体地笑了笑，看向陆清越，
“怎么了？妹妹要玩？”
周围起哄的声音已经安静了下来，好几双好奇又八卦的眼睛都在若有似无地朝他们这边张望。
陆清越卡在两人中间，位置有点儿尴尬。
她并不想玩，但是程星野似乎并不想放她走。
旁边有人开始低声耳语了，在议论什么无需多言。
程星野笑了下，身体微微前倾着，高瘦挺拔的身影笼住了身边的女孩子，语气不紧不慢，带着几分散漫和痞劲，说，
“她不玩。”
许倩挑眉，似乎正想发问不玩为什么还让她占着这个位置。程星野又懒懒地抬起眼睫，开玩笑般地说，
“不过你把我的吉祥物换走了，我输了找谁去？”
他的身体靠得近，男人清冽低沉的声音几乎是直接钻进了她的耳廓里。陆清越猝不及防地，右边耳朵都麻掉了。
像是被人拿着羽毛挠了一下。
见他这么说，许倩的目光绕回到了陆清越身上。
目光注意到程星野的手臂半搭在她身后的靠背上，她心里了然，挤出淡然一笑，没再坚持换位，
“行，那你们玩吧！”
说完，她又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上，端起杯子喝果汁，目光不经意扫过来。
第42章 相敬如宾
陆清越知道她还在看自己，于是淡定偏过头，忽视掉这道不友善的视线。
这边很快就开始了斗地主。
斗地主的规则陆清越大概还是清楚的，她凑在程星野旁边，和他一起看牌。
第一局程星野的手气一般，虽然拿到了大王小王，但是牌面很小，连一张2都没有，于是地主被陈书杰抢过去了。
程星野打牌的风格很简单利落，几乎不用怎么多想。
陆清越看着他手里的牌打到最后，已经只剩下8张牌了，可是王炸还没扔出去。
恰好上家扔了一张2出来。
程星野正要过，身边的女孩子忽然抓住了他的衣袖，小声怂恿道，
“为什么不炸了他！”
全程都没怎么说过话的程星野，懒洋洋地侧过头，盯着她雀跃的小脸，装作不解地问，
“要炸？”
陆清越没注意他眼底藏着的好笑和无奈，专注地看着他的牌面，认认真真地在他耳边小声分析道，
“炸了他，你还有7、8、9、10、j。剩下一张单牌k，我觉得应该能赢。”
她为了不让旁边的人听到，身体凑得很近，整个人几乎都贴在他的手臂上了。
程星野微微顿了一下，倏尔闻见她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像是橘子香调的，清冽又酸甜，杂糅着一丝将熟未熟的青涩。
他缓缓梗动了一下喉结，拨拉了一下自己手里的牌，妥协地听从了她的话，
“行。”
说着，便将手里的王炸丢了出去。
上家那个男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2被同为农民的队友炸掉，整个人都惊呆了。
“靠？你炸我干嘛？”
程星野充耳不闻，随手又按照陆清越刚刚的指示，丢了个顺子出去。
身为地主的陈书杰一下子激动地跳了起来，
“炸！”
说着就将4个q摔在了茶几上。
陆清越瞬间傻眼了。
怎么还有炸？！
陈书杰嘚瑟地炸掉了程星野的顺子，又激动地扔出一个对j，没人要，最后扔出一张小牌，赢了。
看着陈书杰一脸的嘚瑟，上家的男生无语至极，
“靠！野哥你不是会记牌吗？！q一张都没出，你也敢把我的2给炸了？！”
程星野一脸无奈地耸了耸肩，扬着下巴点了点自己身边的小姑娘，
“她让我炸的。”
这语气莫名地顺从，完全没有以往大少爷的做派和架子。
那男生迷茫地眨了眨眼，看着他，又看看陆清越。莫名其妙生出一种错觉——程星野这狗男人怎么看着有点儿像妻管严？
但是旁边这小姑娘分明才十六七岁的模样。
那男生觉得自己脑子可能出了点问题，不然怎么会觉得程星野这么高冷难搞的男人，会乖乖听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的话？
他分明只是随口逗小孩玩的吧？
那男生于是转过头，看向一脸茫然的小姑娘，好气又好笑，
“妹妹，你这哪里是吉祥物，分明是陈书杰那狗派来的卧底吧？”
陆清越自知自己害得他们输了牌，尴尬地小声说，
“对不起呀！哥哥！”
那男生本来也不至于为了一个牌局就跟小姑娘计较，见她脸颊泛红，连忙摆手，
“哎，没事没事！”
说着他又喊着让陈书杰重新洗牌发牌，程星野却懒懒地将桌上的扑克牌推远了点，声音淡淡地说，
“不玩了。”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不玩了，但是陆清越敏锐地察觉到，他似乎心情有点儿不爽。
因为被她害得输了牌吗？陆清越心里对他生出那么一丝愧疚。
程星野不玩，旁边马上有人过来替了他的位置。
陆清越又凑过去看了一会儿。
她光顾着看别人打牌，没注意到程星野什么时候离开了客厅。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他在厨房那边喊她，
“陆点点，你要橙汁还是苹果汁？”
陆清越愕然抬头，这才想起来自己进门到现在还没喝过水，确实有点儿口渴了。
她连忙把手举得老高，“我要橙汁！”
程星野面无表情地睨她，“自己过来拿。”
说完自己就转身进了厨房。
陆清越全场年纪最小，自然是不能让程星野替她端果汁过来的，这不礼貌。于是她哦了一声，赶紧跟了过去。
程星野家的厨房是半开放式的，中岛台旁边就是冰箱和吧台，稍稍将客厅和厨房的空间分隔开。
陆清越过来的时候，程星野正打开冰箱，从里头给她拿橙汁。
冰箱门打开，陆清越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他的冰箱不像普通人家里的那样囤着菜，反而一排排整整齐齐码放着各种英文品牌的啤酒。
她正盯着其中一罐努力辨认上头的英文拼写，程星野倏尔就把冰箱门关上了。
修长的指节摁着易拉罐的瓶口，轻松一扣，空气中立刻弥漫开酸酸甜甜的橙子味。
他将手里打开的橙汁递了过去，散漫地靠着中岛台的大理石面板，高大的身材恰好将她挡在自己跟前，看似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你是管谁都叫哥哥吗？”
陆清越：“？？？”
她忽然反应过来，这人喊她过来，分明是要秋后算账的。
她接过橙汁，总觉得这人话里话外透着一股酸不溜秋的意味。于是故意眨了眨眼，不答，反问，
“那他比我大，我不叫他哥哥还能叫什么？”
程星野像是被她问住了。
他很轻地挑了下眉梢，停顿了几秒，目光寥寥地锁着她狡黠的小脸，不中她的圈套，
“你可以不用搭理他。”
陆清越：“啊？这不礼貌吧？”
在场的可都是比她多吃6年大米饭的人，她怎么能不恭恭敬敬客客气气？
然而她这句话可把程星野给气笑了。
他趁着大家都在外头客厅里聊天说话，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伸手掐了掐她肉嘟嘟的小脸，不满地说，
“你一开始喊我海王哥的时候，怎么没看出来你这么讲礼貌啊？”
陆清越脸都被他掐变形了，小嘴挤成o型，莹润小巧的唇瓣张张合合，含含糊糊地说，
“我那时候不是年纪小，不懂事吗！”
程星野瞥她一眼。
那时候也就半年前而已。
小混蛋还真是擅长混淆视听。
程星野微垂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唇瓣，忽然心尖一丝痒意缓缓蔓延。空气中似乎也弥漫开一股蠢蠢欲动的闷热。
他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的眸色微沉了下来。
陆清越却以为他是不高兴自己当初冒犯了他，立刻很有眼力见地大声道歉，
“星野哥！星野哥哥！我现在知道错了！以后会对你毕恭毕敬，相敬如宾的！”
程星野：“.....”
他嘴角微微抽了下，努力憋笑，
“相敬如宾是这么用？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
陆清越当然知道相敬如宾不是这么用的。她语文可是没考低过120分呢！
但是她就是想看他一脸好笑又好气，最后对她无可奈何的样子。
她正想继续说什么，客厅里有人在喊程星野的名字。
他转过头，原来是陈书杰定的生日蛋糕到了，这会儿正喊他这位大寿星过去切蛋糕呢！
程星野朝客厅走去，陆清越也跟在他后面，拿着橙汁站到了陆壹旁边。
他们这个圈子里，程星野大概是主心骨的人物，他这么一过去，场子就闹腾了起来。
陈书杰将客厅最正中间的位置空出来，招手喊他过去，很快人群就簇拥着，将他层层叠叠地包围住。
陆清越站在最外头的那一圈，身高受限，视野也被遮挡了大半。
她远远地看着程星野被众星捧月，与周围的人交谈甚欢，忽然发现，他在这个圈子里，和在自己面前时，简直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
在旁人面前，哪怕是跟人开着玩笑，说着不着三四的场面话，他也依然游刃有余，闪闪发光。
相比之下，她可真是太不显眼了。
偏偏这个时候，陆清越无意抬头一瞥，看见刚刚想跟她换位置的那个漂亮姐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过去。
第43章 什么裙子？
在烛光摇曳的光影下，女生的妆容精致明朗，落落大方地望着眼前的男人，眼底不掩闪烁的喜欢。
她今天显然是精心打扮了过来给程星野过生日的。
身上是一条小香风的白色格纹提花连衣裙，搭配一件同色系菱格短外套，往穿着休闲衬衫的男人身边一站，整个人都变得耀眼夺目了起来。
陆清越心里憋闷，心想陆壹这人真是不靠谱。
要带她来参加程星野的生日宴，怎么也不提醒她好好打扮一下？！
现场的女孩子几乎都穿着漂亮耀眼的小礼裙，只有她，穿着牛仔裤和针织衫就来了，相比之下简直没眼看。
正是最爱打扮的年纪，陆清越平时再怎么不拘小节，这会儿也不免生出一种被别人比下去的失落和黯然。
她有些难过地撇了撇嘴，想把自己这一身太过随意的搭配缩在陆壹身后，趁别人都围绕着程星野的间隙，小声地跟陆壹埋怨说，
“你今天怎么不提醒我穿裙子？”
陆壹侧头瞥她一眼，莫名其妙道，
“大冷天穿什么裙子？”
他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现场的好几个女生都穿了短裙过来的。
难道女生这种生物冬天是不怕冷的吗？
直男表示不能理解。
然而陆清越却越发沮丧，头都埋到了他后背里，声音闷闷地小声说，
“...可是别的女孩子都穿了裙子的。”
她也想穿得漂漂亮亮的，才能被他看见。
——才能，像那个姐姐一样，耀眼夺目地站在他的身边。
可是陆壹哪里懂得女孩子这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
他闻言蹙了蹙眉，觉得有些无语，但是看着小姑娘似乎情绪真的变得低落下来，终究是没忍心打击她，只是随口顺着她的话往下接，
“那只有你一个女孩子穿了裤子，不是更显得你特别么？”
陆清越：“...”
特别个屁！
光是特别有用吗？
有用的话，那程星野怎么一眼都没往她这儿看呢！
陆清越心情不爽，索性偏开头，不再跟他说话。
客厅正中间的位置，众人已经哄闹着在吹蜡烛。
陈书杰非常狗腿地给他在蛋糕上插上了23根蜡烛，一眼看过去，那蛋糕都快被插成香炉了。
程星野被簇拥着站在香炉跟前，一脸的无语和无奈。
他本来不是喜欢热闹的人，生日一般都是随便过过就得了。
可是今年陈书杰非要闹着给他办派对，他想着反正年前无事，这才由着他去组织，没想到这狗居然还给他弄了这么一个大蛋糕，还非得把他摁在跟前对着许愿。
他大概从8岁以后，就没许过生日愿望了。这会儿非要他许愿，他只能想到诸如身体健康，学业进步，财源广进之类的词。
程星野正想敷衍着把这个环节跳过去，忽然余光无意一瞥，注意到缩在人群中的那抹淡蓝色的纤细身影。
小姑娘个子不高，站在人群里几乎被淹没。但是程星野还是敏锐地捕捉到她躲在陆壹身后的小表情。
她看着心情似乎不太好，捧着还没喝完的果汁，嘴角微微耷拉着，好像要哭的模样，委屈巴巴地缩在陆壹身边。
这又是怎么了？
他才走开这几分钟的功夫，谁又把她给惹哭了？
程星野很轻地蹙了一下眉头。
旁边有人见他似是发怔，忍不住开口催促，
“野哥，快许愿啊！蜡烛要烧到蛋糕上面去了都！”
经他这么咋咋呼呼一喊，程星野才回过神，想起大家都在等着他许愿吹蜡烛。
他收回视线，望向跟前被插满了蜡烛的蛋糕。
如果非要许一个愿望的话。
他闭上眼睛。
心想，明年今日，还要见到她。
.....
陈书杰自告奋勇，行云流水地推动着程星野完成了许愿、吹蜡烛和切蛋糕一系列流程。
后面的切分蛋糕，都是陈书杰在帮忙弄的。
今天来的人里头，大概有四五个女生。女孩子喜欢吃甜食，一个个都围在大蛋糕旁边，七嘴八舌地让陈书杰挑着水果多的地方给她们切。
程星野捧着一块切好的蛋糕，在客厅张望一圈，却没看到陆清越。
一想到刚刚他许愿之前，小姑娘一脸闷闷不乐的难过模样，程星野无端地从心底生出一丝难耐的躁意。
他忽然发现，原来哄人这件事，是会上瘾的。
就比如现在，他知道她心情不太好，不哄好就好像有点儿不行了。
程星野目光在人群中梭巡了一圈，终于在窗台旁边的榻榻米上，看见了陆家兄妹俩，和自家的hoshino。
hoshino这只萨摩耶被他养了三四年，脾气一点儿也不像狗，反而像只傲娇的猫，平时不喜欢跟生人接近，只有程星野才能摸摸它。
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hoshino一反常态地黏在小姑娘的腿边，一个劲儿地蹭着她，似乎很喜欢跟她亲近。
可是陆清越看着心情挺低落，没什么心思逗狗，小手搭在狗头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hoshino。
旁边陆壹在接电话，对面似乎是他的女朋友，一贯冷漠的眉眼难得带笑。
程星野隐约知道他是有在谈恋爱的，对方是陆壹当初高中的同桌。不过陆壹对待这段恋情似乎很是低调，很少听他在宿舍里提到自己的女朋友。
相比起陆壹温柔飞扬的神色，旁边的陆清越就显得有点儿可怜巴巴了。
她在这里认识的人没几个，只好捧着刚刚没喝完的橙汁，仰着头巴巴地等着陆壹打完电话。
可是陆壹只顾陪着自己的女朋友，好半天才挂断。
陆清越在旁边听了半天，虽然两人电话里并没聊什么，但是她依然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端倪。
陆壹平时拽天拽地，跟谁都话不多，今天打电话居然打了整整十分钟！她要用两只手才能数得过来！
她看着陆壹眉眼舒展地挂了电话，忍不住狐疑地小声问，
“你怎么打电话打这么久？”
陆壹瞥她一眼，语气轻慢不耐，
“你一个小屁孩，管这么多干嘛？”
他很少跟别人提起自己的恋情，跟陆清越这种小屁孩更是说不上。
反正等他到时要结婚了，她就知道该管谁喊嫂子了。
陆清越倒也没心思去细究他刚刚到底在跟谁打电话。屋里几个女生都是穿着精致漂亮的裙子和高跟鞋，只有她一个人穿着普普通通的牛仔裤，这会儿心里简直沮丧得无以复加。
她东看看西看看，越发觉得自己跟这样衣香鬓影的场景格格不入，于是揪着自己的衣角，小声嗫嚅地说，
“我今天应该穿裙子的。”
不知道她为什么一整晚都在纠结着穿裙子这件事，陆壹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语气不耐而烦躁，
“我真是服了你这小鬼！一晚上一直念念叨叨要穿什么裙子！我现在去哪儿给你弄条裙子？”
陆清越低着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头顶拢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身后袭来一阵清冽的海盐味，熟悉的声音平静地问，
“什么裙子？”
第44章 买裙子
暖黄色的壁灯亮着，在空气中荡开薄薄的光圈。
陆清越下意识地抬头，愕然发现程星野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这会儿手里拿着一块小蛋糕，悠悠然地站在她跟前。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目光下意识地越过他身后，看见大家都还在吃着蛋糕玩游戏，心里不由得困惑。
他不是被人簇拥着在过生日吗？怎么跑来跟她说话了？
陆壹见她不说话，于是兀自替她回答，
“谁知道她要什么裙子？”
说完，又一脸莫名其妙的看向陆清越，语气带着不爽，
“一整晚都在念叨，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臭美？”
陆清越：“....”
因为觉得丢人，陆清越实在不想跟他们解释自己为什么非要穿裙子这件事，低垂着头，默不吭声。
程星野刚刚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只听到陆清越提到什么裙子，于是低头看她，不动声色地将她打量了一遍。
今天她虽然没有穿裙子过来，可是这身打扮其实很适合她。浅色系的羊毛衫将她整个人衬得毛茸茸，粉嫩嫩的，透着几分只属于这个年纪才有的清纯和天真。
程星野有些漫不经心地想，这样的小姑娘抱起来，估计也跟棉花糖一样，又软又甜吧。
见她又不说话了，陆壹叹了一口气，问，
“我有事得先走，你要跟着我，还是等会我再回来接你？”
陆清越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被自己的亲哥抛弃了，茫然地啊了一声，下意识地问，
“你要走了？你要去哪里？你几点回来？”
陆壹要去机场接人，弄完估计都不知道几点钟了，不太想再特意赶回来接她。
他想着要不就现在把人带上算了，省得待会儿还得再跑一趟。
还没开口，程星野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淡然提出了另一个主意，
“你去忙你的吧，待会儿结束了我送她回去。”
嗯？陆清越倏尔瞪圆了眼睛。
...这样麻烦他会不会不太好？
但是她又确实想再跟他多待一会儿，脑子里天人交战几秒，陆清越果断选择了程星野，
“要不就让星野哥送我吧！行吗？”
陆壹觉得没有什么不行的。
难得有个大冤种来接手这个小麻烦精，他乐得自由自在，于是从榻榻米上站起身，拍了拍程星野的肩头，
“行，那就辛苦你了，大兄弟！”
说完生怕程星野要反悔，陆壹头也不回迅速走人，速度快得仿佛身后有狗在追他。
陆壹这么一走，窗边就只剩下陆清越干巴巴地跟程星野大眼瞪小眼。
程星野把搁在飘窗上的软垫拉过来，在她身边坐下，盯着她不太自在的小脸，看似随意地问了句，
“吃蛋糕没有？”
陆清越当然是还没吃。
她光顾着纠结今天没有穿裙子这件事，并没有去陈书杰那儿拿蛋糕。
这会儿蛋糕都快被人分完了，只剩下奶油多的部分没人愿意吃，就这么被晾在了角落里。
陆清越摇了摇头。
虽然她喜欢吃甜食，但是她也不想吃太多奶油。毕竟奶油吃多了容易胖，要是胖了的话，穿裙子就不好看了。
程星野把她手里的果汁接过去，将自己捧了半天的小蛋糕递过来。
他知道女孩子都喜欢吃水果，特意挑了这一块里头夹心草莓最多的，一整晚都拿在手里，生怕被人抢了去。
刚刚叶梓萱看到了想跟他换，他也没同意，还被人调侃大老爷们居然喜欢吃草莓。
陆清越诶了一声，没想到他还留了一块给自己，微微怔愣了一下，直到他把蛋糕托盘塞到手里，她才懵懵地接住。
被捧了半天的小蛋糕纸盘底部，沾染了他掌心淡淡的温度。
陆清越接过来，拿着小叉子正要吃，忽然意外地发现——
那个大蛋糕上头本来是写着【祝程星野与天齐寿】的，而程星野拿给她的这块，上头正好被切得只剩下【星野】两个字。
她忍不住抬头看他，不知道到底是巧合，还是他故意的。
但是从程星野的神色看不出半点儿端倪。他长腿稍稍前伸，懒懒地靠在窗边，一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也不像是会去注意到这些小细节的模样。
见她抬起头，神情懵懵的，他好笑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眉眼淡淡地看着她，说，
“赶紧吃，吃完带你去买裙子。”
陆清越闻言，又是一愣，“诶？”
买什么裙子？
她迷糊地眨了眨眼，一时没有跟上他的思路。
程星野垂着眼睫，壁灯在他的眼睑上打了一层薄薄的阴影，愈发衬得他神色柔和而缱绻。
喧闹的人群被他宽阔的肩背隔绝在身后，他声音低而轻地问，
“不是想要裙子吗？”
......
临近春节，各大购物中心一派喜庆的气氛。
外头的led巨大广告牌轮番滚动播放着各大品牌的新品广告，玻璃围栏也装饰着大红色的剪纸和彩带。
陆清越茫然地跟在程星野身后上了2楼女装区，整个人还没从懵圈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刚刚不是还好好地在家里吃蛋糕吗？怎么这会儿就出来买裙子了？
况且他家里还有十几个同学朋友在呢，他们偷偷跑出来逛街，这算是什么事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陆清越整个脑子都混混沌沌的，直到程星野带着她，进了某家少女时尚品牌店，她才恍恍惚惚回过神，他们是真的来买裙子的。
临近年底，店里上了不少新年的新款。两人一进门，导购小姐就热情地迎了上来。
“欢迎光临，请随意挑选！”
程星野嗯了一声，目光在货架上挂得整整齐齐、各式各样的裙子望过去。
忽然发现，女孩子的裙子，款式还真是有点儿多。
他没给小姑娘买过裙子，自然也不知道陆清越这样年龄的会喜欢什么样子的。
缺乏经验的某人目光一顿，侧头问道，
“想要什么裙子？”
陆清越并不是真的想要买裙子。只是懊悔自己今天穿得过于随意。她觉得应该穿得更加光鲜亮丽一些去参加他的生日宴的。
可是现在跟程星野解释这些，她又有点儿说不出口，只好顺坡下驴，装模作样地在架子面前挑挑选选。
这个牌子她妈妈以前给她买过，一条裙子就要好几百甚至上千。
陆清越心里流着宽面条眼泪，心想早知要破费，她何必纠结于穿不穿裙子这件事。
见她犹豫半天，程星野以为她是都不喜欢，于是目光朝挂在店里最显眼位置的当季新款连衣裙看过去，抬手指了指，
“要不试试那件？”
第45章 喜欢为什么不试试？
店里最显眼的中心位置，模特身上穿着秋冬系列最新款的连衣裙。
裙身通体雪白，上身是羊绒针织，带一点儿蓬松可爱，到了腰间微微掐腰，裙摆迭起恰到好处的弧度。
腰身部位拼接着层层渐变的粉纱，上头镶着碎碎的细钻，在灯光的直射下，宛如在裙摆上打翻了一片星海。
陆清越目光都看直了。
她虽然是家里最小的女儿，可是从小到大，从来没有穿过这种带着薄纱的公主裙。
也不是不喜欢，大概是因为家里就她一个女孩儿，所以就是没想过要穿，更没想过要穿给谁看。
可是当她站在程星野身边时，她心底忽然蠢蠢欲动。
如果她穿上这样的裙子，他会不会就多看自己几眼呢？
不过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两秒。
下一秒，她无意瞥到上头的价格标签——【¥1280.00】
陆清越：“！！！”打扰了！
她立刻若无其事挪开目光，行云流水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算了！我忽然觉得我哥说得对，大冷天穿什么裙子！是我脑子进冷水了才会想要穿裙子！”
别说大冷天了，就是大热天，她也不想再穿裙子了！
她一个还要跟父母伸手要钱的穷逼学生狗，能穿这么贵的裙子吗？
不！她不配！
陆清越果断放弃了穿裙子的想法，拉着程星野就想走，可是手腕再次被人松松地反扣住。
嗯？
陆清越微微一愣，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
然而还没等她将心底那点儿飞速掠过的悸动放大，程星野就很快松开手，改成一手虚揽着她的肩头，语气带着几分懒懒的哄人意味，问道，
“喜欢为什么不试试？”
陆清越眨了眨眼。
那一刻，说不心动是假的。
哪个女孩子会不想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穿上最漂亮的裙子呢？
况且谁说试了就非得买啊？
试穿犯法吗？不犯啊！
陆清越很快就说服了自己，于是点了点头，
“试试就试试。”
......
等待陆清越去换衣服的间隙，程星野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处理还没来得及回复的信息。
他的微信从出门到现在就一直震动个不停。
群里一堆人在疯狂艾特他，问怎么生日派对开到一半，大寿星就跑没影了。
另外陈书杰和娄照也纷纷发来信息，假模假样地问他去了哪里。
最后这俩干脆也不装了，直接问他把陆家妹妹带走是不是去干什么禽兽事！并且义愤填膺地表示抽空要给他恶补一下未成年人保护法，以免他总在违法犯罪的边缘流连忘返！
程星野懒懒地握着手机，正想让他们闭嘴少放屁，试衣间的帘子却唰啦一下打开了。
他下意识地抬头，呼吸蓦然凝滞住。
女孩子穿着雪白的裙子从里头走了出来。
掐腰的设计和渐变的裙摆，将她的细腰衬托得纤细苗条，再往下是微蓬渐变的裙摆，一双又细又直的长腿在裙摆下延伸而出，令人几乎挪不开眼。
程星野很轻地眨了一下眼，倏尔意识到不妥，视线轻飘飘地移开，呼吸却不自觉地放轻了下来。
他缓缓梗动了一下喉结，压下喉尖的痒意，然后目光才再次转向她清澈干净的眼睛，故作稀松平常地说，
“这不是挺好看的吗？”
这句话一下子就让陆清越眼睛盈盈亮了下。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好看，身边的长辈同学朋友都没少夸过。但是被自己喜欢的人夸，又是另一种微妙的心情。
像是夏日里的一杯可乐里唰啦一下丢进了一片冰柠檬，滋滋滋地冒着喜悦的气泡。
不过陆清越很会见好就收。
在他生日的这一天，让他看见自己最漂亮的一面，这个愿望也算是实现了。
她捏着裙摆，忍着拼命翘起的唇角，心满意足地说，
“那我去换下来了？”
“嗯。”
程星野没敢继续看她，目光寥寥地望向货架，随意打量着，仿佛什么都不值得被他放在眼里。
却没人注意到，黑色的短发下面，他的耳根泛起薄薄的一层血色。
陆清越换下裙子出来时，程星野正在打电话。
见她出来，他朝她勾了勾下巴，示意她过来。
陆清越没多想，乖乖走过去，就看见导购小姐笑盈盈地迎上来，将一个已经包装好的精致盒子装在袋子里递了过来，
“欢迎下次光临！”
陆清越没反应过来，手里已经多了一个粉粉嫩嫩的购物袋。
低头一看，居然就是她刚刚试穿过的那条裙子！
她愣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这是程星野给她买的。
可是无缘无故的，他给她买裙子干嘛？今天又不是她生日！
陆清越连忙提着袋子跟上他，想问他干嘛给她买裙子，可是程星野一路都在打电话，没有给她开口提问的机会。
程星野走路速度不算快，可是他身高腿长，步子迈得大，陆清越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他。
陆清越拎着袋子，像只上蹿下跳的小仓鼠跟在他后面，一路引来不少人频频回头张望的目光。
陆清越一开始还没觉得什么，直到好几个女生几度试图上来搭讪，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有多招人。
这样优越出众的男人，能被她喜欢上，自然也会被别的女孩子喜欢上。
陆清越蓦然就生出一种，自己碗里的肉被人盯上的错觉，连忙加快脚步追上去，心里藏着小小的心思，想要让别人知道他们其实是一起的。
程星野一路都在跟别人打电话，对面是陈书杰他们那群人，哄闹着在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两人走到了停车场，左侧恰好来车，程星野余光看见身后小姑娘朝他小跑过来，几乎是下意识地朝身后伸出手。
陆清越小跑着跟上来，没注意到他顿住的脚步，差点儿撞上他的后背，急忙刹住了车。
见他一边打电话，一边朝自己伸手，狐疑的小眼睛眨了眨，犹豫一秒，将自己手里的购物袋递了过去。
忙着打电话也这么绅士的吗？还能想着替她拎袋子。
陆清越简直想要给他点个赞。
察觉手感不对，程星野回过头，低头看见自己指节上挂在的购物袋，顿时沉默住。
他微挑眉梢，顺势挂了电话塞回口袋，将购物袋子换了手，好笑又无语地说，
“我让你把手给我，你给我这个干嘛？”
说着，他自然而然地握着她的手腕，将人往自己的方向拉近，侧头看着来车，以免身后这个小糊涂懵懵地闯出去。
陆清越怔然地低下头。看着自己垂在身侧的手腕，轻而易举被他的大手包裹住。呼吸蓦地有些凝滞。
他的体温比她高一些，肌肤触碰的地方，似乎一下子就烫了起来。
左半侧身仿佛体也瞬间半瘫，僵硬得不受控制。
从天而降的巨大喜悦冲击着她的头脑，将她冲撞得整个人都变得恍恍惚惚。
陆清越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走成同手同脚，但是唇角还是止不住地疯狂上扬。
一整晚的沮丧心情瞬间云消雾散，取而代之的少女心愿无意间被实现的小欢喜。
第46章 记得相敬如宾
回到家已经是十点。
陆壹还没回来，家里亮着灯，应该是父母已经回来了。
陆清越提着购物袋下了车，乖乖挥了挥手，
“谢谢星野哥，星野哥再见。”
程星野嗯了一声，看着她进了门，便启动了车子离开。
一进门，陆嘉辰和奚榆果然还没睡，这会儿正在客厅里看电视。
听见开门声，奚榆先回过头，见只有她一个人，有些惊讶地问，
“点点回来了？你哥呢？”
她上午明明交代过陆壹，把人带出去玩玩的，怎么这会儿只有陆清越一个人回来？
陆清越换了拖鞋进来，老老实实地说，
“他好像去机场接个人，没跟我一起回来。”
陆嘉辰这时也回过头来，纳闷地问，
“那是谁送你回来的？”
陆清越：“哥哥的朋友，叫程星野。”
听说是陆壹的朋友，陆嘉辰有些意外。他微微挑起眉梢，看向她手里的购物袋，不动声色地旁敲侧击，
“哦？你还买了新衣服？”
陆清越一贯不喜欢撒谎，便如实回答，
“是星野哥给我买的。”
这回连奚榆都察觉到了什么，目光扫了过来，看向购物袋上的品牌logo。
这个牌子的目标定位为中高端的少女市场，走的是轻奢风格的路线，所以价格不算便宜。
一个朋友的妹妹而已，会随随便便送这么贵重的衣服吗？
奚榆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端倪，不过并没有追问什么，只是轻声提醒道，
“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得把钱还给人家才行。”
陆清越点了点头，乖乖应道，
“我知道的。”
虽然她看得出来程星野应该是不缺钱的主，但是无缘无故的，她也不能白拿程星野的东西。
谁能想到她只是随口那么一提，他就真的要带她去买裙子啊？
好在她这学期省吃俭用，零花钱还剩了不少。把这裙子钱还给他，就当给自己买了条新年战袍吧！
.......
“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他妈要报警了！”
程星野刚进门，陈书杰就咋咋呼呼地扑了过来。
屋里还剩十来个人，茶几上堆着满满当当的空酒瓶。一般这种派对，不闹到天亮是不会散场的了。
见他这个大寿星终于回来了，有人在沙发上大声喊他过去喝酒。
还没等程星野走过去，陈书杰却一把将他拽到吧台旁边，压低声音坏笑着问，
“你刚刚把陆哥妹妹带去哪里了？是不是干什么坏事了？！”
程星野冷漠地睨他，“你是有什么病？一张嘴尽拿来放屁？”
陈书杰眨了眨眼，勾着他的肩膀，压低声音意味深长道，
“这不是怕你一时冲动，冒险触碰法律的红线吗！”
程星野不耐烦地拍掉他的手，打开身后的冰箱门，从里头取出一支冰矿泉，边拧着瓶盖，边拖着散漫的腔调说，
“我能触碰什么红线？不就是去给小姑娘买条裙子。”
虽然他也没弄明白，陆清越平时看着挺能没心没肺的性格，为什么今晚非闹着要什么裙子。
他仰头喝了一口矿泉水，扬起的脖颈线条利落紧致，棱角分明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着，性感而撩人。
陈书杰光这么看着，都觉得这人简直是个善于勾魂摄魄的妖孽。忍不住啧啧笑着骂道，
“靠！你带着一个未成年少女去逛街买裙子，这个想法就已经很危险了啊！”
还没谈恋爱就逛街买裙子，谈了恋爱岂不是要上床！
他必须提高警惕，帮着陆哥盯紧这狗男人才行！
程星野好笑地瞥他，懒懒洋洋地揶揄道，
“你这么生气干什么？难不成是吃醋了？”
“就因为我给点点买了裙子，却没给你买？”
陈书杰：“？？？”
他一个大老爷们犯得着跟一个小姑娘吃醋？！
况且他妈谁要裙子了！
陈书杰很想拉他出去打一架，要不是打不过，他早就这么做了。
两人正在吧台这边你来我往地唇枪舌战，忽然程星野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下。
他将矿泉水瓶随手搁在吧台上，摸出手机，居然是从来没给他发过信息的某个小混蛋，给他微信上转了1280块钱过来。
程星野拿着手机，眉心稍稍一蹙，单手划开屏幕。
底下还有她发来的一条信息。
【陆点点】：谢谢哥哥带我去买裙子。[抱拳][抱拳][抱拳]
隔着屏幕，程星野都能想象得到她鞠躬抱拳的欠揍小模样。
他莫名觉得好笑，但又有那么隐隐一丝不爽。
小混蛋把钱还给他是几个意思？
要跟他彻底划分界限吗？
这钱程星野显然是不可能收的，1280对他来说不算什么，更何况——
他就不能给她买条裙子吗？
小混蛋真是越来越会气人了。
他懒散地靠着吧台，手背隐约现着青筋，修长的指尖在手机上打字。
【hoshino】：不用客气，钱你自己留着买糖吧。
对面回得很快。
【陆点点】：那可不行，无功不受禄，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能白拿你的。
倒也不是完全无功的，程星野心想。
至少今天她能来，他就觉得这个生日派对也不算白办了。
程星野斜倚着吧台，想到他今天从卧室出来，猝不及防看见她就站在大门口时，差点儿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目光朝客厅扫了一眼。
娄照他们几个喝高了还在斗地主，一个个把牌朝茶几上扔出了豪情万丈的气势，要罚输的那个学狗叫，一时之间起哄声震耳欲聋。
莫名其妙地，他又想起了刚刚陆清越凑在他身边，娇娇软软的身体就贴着他的手臂，小声怂恿着他炸掉队友的牌。
耳边似乎还有她温温淡淡的呼吸，手臂也依稀记得她贴过来的酥麻触感。
程星野梗动了一下喉结，忽然又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他盯着手机屏幕，无声笑了笑，带着一丝痞坏劲儿，故意回复道——
【hoshino】：也不是让你白拿的，以后见了哥哥，要记得相敬如宾。
【陆点点】：？？？
第47章 新年快乐
这笔钱最后程星野还是没收，只说是送给她当新年礼物。
又过了没几天，年三十就到了。
陆清越他们家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亲戚也大多在江城或者相隔不远的邻市，所以每年过年基本就在家里过。
晚上，爷爷奶奶和叔叔一家子都来了。
陆鸣一整个学期下来，似乎又长高了不少。
同样16岁的少年，站在陆清越旁边，硬生生比她高出了一个头。
陆清越：“！！！”好气！
不过好他们已经过了过年互相打听身高的年纪了，取而代之的是打听成绩。
于是吃晚饭的时候，陆鸣那位对他恨铁不成钢的父亲，也就是陆清越的小叔叔陆嘉祁，毫不留情地在饭桌上揭了他的短，
“这家伙懒得要死，期末宁可在家瘫着也不复习，这次才考了年纪400多名，跟点点完全没法比。”
陆鸣正在捞锅里的丸子，闻言一脸莫名其妙，
“为什么说我懒啊？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陆嘉祁简直要被他气死！
不就是因为你什么都没做才说你懒的吗！
怕这父子俩要在餐桌上吵起来，奚榆连忙出来打圆场，
“但陆鸣也有很多别的优点啊！”
“比如？”陆嘉祁疑惑地问。
他养了十几年的儿子，愣是没看出来过他身上有什么优点。
说他高大帅气吧，前面还有个陆壹，相比起来陆鸣也并不怎么显得突出。
说他聪明伶俐吧，后面还有个陆清越。这小姑娘是真的清醒又通透，成绩虽然不是顶尖的好，但是考个985也是没问题了。
奚榆本来只不过是说场面话的，没想到陆嘉祁这么较真，还要她举个例子。
被他这么一问，奚榆顿了顿，似乎也有点儿不知道从何夸起。
不过她很快就给自己找到了台阶，由衷地夸赞道，
“比如....健康。现在这么健康的孩子不多见了。来，多吃点，继续保持健康。”
说着，又给努力扒饭的陆鸣夹了一个大鸡腿放进碗里，一脸慈爱地看着他大口吃饭的模样。
心里满意地想，自己这理由找得可真好。这可不就是健康吗！
不健康能一口气吃三大碗白米饭吗！
陆嘉祁：“....？”
实在不知道怎么夸，可以不用硬夸的，ok？
不过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大家说说笑笑给带过去了。
一家人在家吃完年夜饭，陆家最健康的某人喊着要出去找同学玩，然后一溜烟就跑没影。
陆嘉祁穿着拖鞋连他一根毛都没追上，气呼呼地回来了。
大人们收拾完饭桌，继续在餐厅里闲聊，陆清越对他们的话题没兴趣，于是去客厅打开了电视，然后拿起了手机往沙发上一靠，开始忙忙碌碌地给微信里的好友发新年祝福语。
微信消息里头已经有不少人提前给她发了祝福过来，很多都是不太熟悉的人，发的东西一看就知道是从网上复制黏贴过来的。
陆清越对这一套很是熟悉，把a发来的祝福加上自己的名字发给b，又把b发来的祝福加上自己的名字发给c。
如此操作一圈，不着痕迹地将微信里的祝福都回复了一遍，心里还洋洋自得，觉得自己真是聪明。
结果得意不到三秒，就收到了亲老舅严伦发来的语音。
【老舅】：点点发来的祝福收到了。老舅会努力身体健康的，不过学业进步就不必了。
陆清越一噎。连忙往上翻了翻检查刚刚发过去的信息，果然发现一堆的四字祝福下面，居然还有个学业进步...
艹！草率了！
这是她的同学发给她的，她刚刚转发的时候也没注意仔细看，没想到就这么发给了自己的亲老舅。
陆清越尴尬得抠脚，连忙给自己找补。
【陆点点】：学业进步也要的哦！奶奶不是说你最近在看老年大学嘛？
【老舅】：你奶奶的话你也信！老舅今年才50，看什么老年大学！你自己好好学业进步就行了，别瞎操心老舅！明天记得早点儿过来拿红包！
【陆点点】：谢谢老舅！
想到明天就有红包拿，陆清越高兴地将脚也缩上了沙发，冷不丁被人敲了一下额头。
陆壹拎着一瓶冰可乐从厨房过来，手心都是冰凉的，陆清越被他这么一弹，当即被冰得一声惨叫。
“嗷——你弹我干嘛！”
陆壹懒懒地踢了她一脚，端着兄长的架子训斥她，
“大过年你要造反？把脚给我放下！”
陆清越不情不愿，“我洗过澡的，又不脏！”
况且她小时候还在这沙发上跳呢！爸妈都没意见，为什么就偏偏哥哥啥都要管她！
陆壹拍开她的脚，在三人沙发另一侧坐下，毫不留情地继续说，
“这是脏不脏的问题？哪个女孩子是这样坐的？”
奶奶严媛听见他们说话声，这会儿也赶紧从餐厅那边走了过来，好脾气地替陆清越解围说，
“在自己家怕什么，怎么舒服就怎么坐呗。”
陆家父母不怎么重男轻女，可是严媛却极其偏爱女孩子。
她自己生了两个儿子，没有女儿，所以总觉得遗憾。好不容易有了小孙女，便把本来该给女儿的偏爱都给了家里最小的小不点。
陆壹见奶奶又来替这小鬼撑腰，忍不住没好气地说，
“你们就惯着她吧，将来要是嫁不出去，我可不养这个小拖油瓶。”
陆清越不服气，“你怎么就知道我将来一定嫁不出去？”
上回程星野还夸她穿裙子漂亮呢！
四舍五入，他应该也是有那么一点儿喜欢自己的吧。
陆清越心里不是很确定地想。
陆壹却冷笑了一声，正想继续嘲讽，严媛这个时候却站出来打了个圆场，
“好啦好啦！大过年的，别跟你妹妹吵架。”
陆壹说，“谁要跟她吵架了，我这是管教她，免得将来在外头毛手毛脚被人嘲笑。”
陆清越：“......”
毛手毛脚四个大字，忽然就激起了陆清越某些惨不忍睹的回忆。
她想起来自己刚刚认识程星野的时候，每次遇到他的时候，要么是被亲哥惩罚着在地上做俯卧撑，要么就是翻墙摔了个狗吃屎...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好像已经把毛手毛脚这个印象深深地刻在了程星野对她的印象里。
所以他那个时候背地里，其实是在偷偷地跟陆壹嘲笑自己？
陆清越：“....”
她立刻有种被程星野盯着审视的错觉，心头一跳，马上把腿放下，端端正正地坐好。
想到刚刚还没给他发祝福语，陆清越又打开了微信，点入那个几乎从来不聊天的对话框，指尖在屏幕上踌躇了半晌。
换做别的不太要紧的人，她可能也就在网上随便找个祝福语改改就发过去了。
可是程星野不行。
他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仿佛就是有能够看穿她的本事。陆清越可不想将来又在他手里留下什么把柄。
犹豫好一会儿，最后发给他的却是最简单的一句话。
【陆点点】：星野哥，新年快乐呀！
发完她退出对话框。
忽然发现——
别的对话框全是长篇大论花里胡哨的祝福和表情包，唯独对你说的新年快乐，像是在说我喜欢你。
第48章 看烟花
陆清越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没一会儿，程星野的信息就回过来了。
【hoshino】：新年快乐。
寥寥四个字。比她还简练。
陆清越嘟了嘟嘴，有点儿不太满意。
这人怎么就这么把天给聊死了？
电视里还放着春晚的节目，一派歌舞升平盛世安好的画面。
陆清越盯着节目看了好几分钟，寻思着怎么找个话题跟他继续聊下去，忽然手机在掌心里一震。
【hoshino】：现在能出来吗？
陆清越：“？？？”
她盯着对话框看了几秒，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转过头去看客厅旁边的落地玻璃窗。
大年夜的晚上，外头路灯似乎都格外的亮。
草地上有薄薄的积雪，衬照着亮亮的灯光，仿佛一盏一盏浮漾在河面上的莲花灯，又像是天宫无意打翻在人间的一地金粉。
在细碎的光亮下，陆清越茫然地眨了眨眼，忽然发现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
陆清越一个激灵扑棱了起来，马上从架子上翻找出自己的外套和围巾。
见她全副武装要出门，严媛莫名其妙地问，
“你要去哪儿？”
陆清越：“那个，奶奶，我想出去找同学一起放烟花。”
严媛哦了一声，可是一想，外头多冷啊，于是有不太放心地交代，
“别太晚回来，今天可太冷了。”
陆清越这种时候就特别的乖，“放心！我会早点儿回来的。”
然而还没等她迈出大门，陆壹就一脸怀疑地走了过来，懒懒倚靠着鞋柜，目光将她上下扫视一圈，
“大冷天放什么烟花？缺了你就放不了？难道你就是被放的那朵烟花？”
陆清越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他吵架，程星野还在外头等着呢！
于是她乖乖低眉顺眼地跟他商量道，
“我就出去一小会儿，行吗？”
没想到平时一身反骨的小屁孩，今天居然这么乖地跟他打商量，陆壹颇为意外地挑眉。
虽然还是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但严媛都没说什么，他一个人拦着不放也不像样。
最后还是侧了侧身，让她开了门，
“最多一个小时就回来。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听见了！两只耳朵都听见了！”陆清越一溜烟跑出了家门。
......
路灯静谧地倾洒下一片清冷的光。
湿冷的风迎面扑来，激得陆清越一个激灵，赶紧三步两步小跑着朝那辆黑色的轿车跑过去。
静谧之中，咔的一声开门声尤其清脆。
紧接着车门推开，程星野倾身下了车，还没完全站稳，就看见一只圆鼓鼓的小鹌鹑朝自己扑了过来。
陆清越本来是想刹车的，可是她忘记这几天下过雪，路面湿滑，于是一个没刹住，整个人砰地一声撞进了他怀里。
这一下冲力十足，程星野猝不及防被撞的退后两步，整个人都被压在了车身上。
胸口传来轻微钝痛感，像是硬物相撞。他低头一看，怀里多出了那个热乎乎的小脑袋，正眨巴着眼睛茫然地盯着他。
两人都有点儿被撞懵了。
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几秒，陆清越才撑着他的胸口艰难地站好，退后两步拉开距离。
艹！
好像又有点儿毛手毛脚了！
陆清越心里有些懊恼，程星野却微蹙了一下眉头，握着她的肩头将人重新拉近，低头去看她的下巴，
“抬头我看看，刚刚是不是撞上了？”
清瘦的指节抵着她的下颌，将她的脑袋拨起。
大概是车里刚刚开过暖气，他的手心是温热的。带着一点儿属于男人的微粝感，和一丝丝若有似无的薄荷糖气息。
其实她带了围巾，缓冲了一下，并不疼。但是她喜欢被程星野无微不至照顾着的感觉，于是乖乖仰着头，任由着他给自己检查伤口。
程星野检查了一番，确定她无碍，目光这才从她的下巴，挪到了她清亮的眼眸。
他灼灼地盯着她，蹙起的眉头松开，又恢复了一贯漫不经心的模样，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投怀送抱？”
陆清越仰着头，晶亮亮的眼睛和他对视着，浅浅一弯，鬼马精灵地反问道，
“喜欢吗？这是你的新年礼物。”
程星野：“.....”
他无语地弹了一下她光洁的脑门儿，“就你皮。”
他算是发现了，论嘴皮子的厉害，是谁都比不过她。
陆清越被他弹了一下，这会儿也老实了。她眨了眨眼，看向他身后的车子，有些困惑地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
大过年的，不用陪伴家人吗？
总不能是特意跑来找她的吧？陆清越还不至于自作多情到这一步，于是歪着脑袋困惑不解盯着他。
程星野很轻地动了动喉结，靠回车身上，不甚在意地解释说，
“正好路过。”
他才不会承认他是特意来看她这个小混蛋的。
说出来他还要不要面子了？
陆清越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没有多想，哦了一声，又问，
“那你喊我出来干嘛？”
程星野低垂着眼睫，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哄人的意味，问，
“带你去看烟花，要不要？”
还真有烟花？！
陆清越凑小就喜欢凑热闹，闻言眼睛马上一亮，“烟花？哪里有烟花？！”
江城禁止私自燃放烟花好多年了，郊区附近倒是偶尔还有人偷偷地放，可是市中心这一带早就没人敢放了。
一听说程星野要带她去看烟花，陆清越整个人都支棱了起来。但是还没得程星野回答，她又忽而泄了气，
“可是我哥让我一个小时就回家。”
程星野笑了下，“一个小时足够了。上车。”
陆清越：“....诶？”
她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程星野已经拉开了车门，示意她进去。
陆清越对他这个人本身就没什么抵抗力，况且他还要带她去看烟花，当即就毫不犹豫地钻进了车里。
原本以为程星野是要带她去郊外放烟花，可是走着走着，她就发现方向不太对。
他的车子是往市区里面开的。难道他不怕偷放烟花被抓吗？
待会儿该不会两人双双进了橘子，还要通知陆壹来领人的吧？
陆清越有些担心，目光不安地朝外头张望，却发现程星野把车开进了市区最大的主题乐园里。
今天是跨年夜，外头的广场五光十色，布置得盛大而喜庆，上面已经围聚了不少过来看跨年烟火表演的游客。
程星野停好了车，带她往广场中心走去。
广场中间的音乐喷泉还开着，折射着四周五颜六色的灯光，有种朦朦胧胧的浪漫气氛。
陆清越出门的时候没想到要出来看烟花，只随便在毛绒睡衣外头罩了件长款羽绒服。现在在外头被冷风一吹，忍不住缩成一只短脖子的小鹌鹑，摇摇摆摆跟在他身后往前走。
走没两步，程星野忽然停住脚步。
他转过身，伸手勾住她羽绒服的帽沿，将帽子替她戴上，拉链拉到了顶，只露出她圆碌碌的一双眼睛和小巧笔挺的鼻梁。
陆清越仰着头，不明所以地眨了下眼睛，毫不掩饰里头蠢蠢欲动的期待。
程星野无声地笑了下，侧开身子，与她并肩而立。
忽然砰地一声，天穹炸开第一朵绚烂的烟花。
随后一朵又一朵腾空而起，接连炸亮乐园上空。
层层叠叠的花瓣形状光晕在空中绽放、坠落，又不住地有更多的花火升腾而起，点亮黯淡的夜空。
陆清越兴奋得哇哇叫，一边被震得耳朵生疼，一边又忍不住仰头去看。
广场熙熙攘攘，全是特意来看烟花表演的人群。
程星野怕她走丢，也顾不上去看烟火表演，目光始终锁在她身上。
五彩缤纷的烟花将她的小脸映得忽明忽暗，那双黑亮的眼睛也像是盛满了星星。
他无声地觉得好笑。
这姑娘还真是单纯又天真，带她看个烟花就兴奋成这样。
难怪会被个毛小子迷得神魂颠倒，就她这样还想早恋呢！
别到时被人卖了还帮别人数钱！
一想到她那个不知姓甚名谁的暗恋对象，程星野忽然就有些不太爽了。
明明从各方面来看，他的条件也不算差吧。
怎么就比不上她那个暗恋对象了？
这个想法刚冒头，程星野就倏然醒悟过来。
靠！他怎么又在吃飞醋了？
不就这小鬼没看上他么，他至于搁这儿酸不溜秋地想东想西？
程星野立刻打住了。
第49章 许愿
夜空断断续续绚烂了十来分钟，最后炸开了一朵璀璨的满天星，整片天空瞬间亮如白昼。
陆清越仰头观看半天，脖子都快断掉了，但是最后这一下依然将她震撼得尖叫。
短暂的灿烂即将结束，她依然意犹未尽，迟迟不肯收回目光。
忽然耳边传来男人低而慢的声音说，
“要不许个愿望？”
哦对！新年是该许个愿望的！
陆清越立刻闭上眼睛，双手交握，虔诚地对着天空许愿道，
“新的一年里，我要长到一米七！”
程星野：“？？？”
他还以为她会有多远大的志向呢，没想到身高居然才是她最放不下的执念。
程星野自己从小到大几乎永远是全班最高的那一个，自然是体会不到陆清越这种小矮人的痛苦和不甘，于是难以理解地问，
“你要长那么高干嘛？”
小姑娘一米六几的身高看着就刚刚好。今天头顶还扎了个丸子头，给身高稍微凑了点数。
虽然矮了点，但是多可爱啊。
程星野心想，他之前一直没想过要谈恋爱，大概就是因为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小姑娘。
不然他何至于到23岁还没脱单。
可是陆清越却回过身，满心满眼都是对他这副身高的歆羡和渴求，一脸忿忿地控诉他，
“不长高一点的话，跟你们这些长腿精说句话都要仰着头，很累的！”
以前她倒也没有多强求自己能长得多高，但是自从认识程星野之后，她就深深感受到自己的身高有点儿不太够用了。
毕竟上回想要跟她换位的那个姐姐看着就又高又瘦的，站在他身边简直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而她连程星野的下巴似乎都还够不着，跟他走在一起一点儿cp感都没有，倒是像被他遛着走的一条短腿狗...
所以程星野根本也是挺在意女朋友的身高的吧？陆清越简直不受控制地想。
然而程星野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觉得她脸上的表情生动好笑，忍不住勾了勾唇，顺从地弯下腰，平视着她的眼睛。
然后平静地说，“这样不就不用仰头了。”
陆清越眼睁睁看着他俯身，距离拉近的瞬间，心跳不受控地错了一拍。
这人是不是也太会了点？
她直愣愣地看着他的眼睛，里头倒映着一个小小的她。
因为离得很近的缘故，她忽然发现，这男人的眼睫毛居然还挺长的。
漆黑的瞳仁敛在细密的睫毛后，清冷又内敛，有种说不出的矜贵和孤傲。
可是这一刻他这样认真专注地盯着她，她却几乎能看见，凝固在他眼底，从不轻易示人的温柔。
陆清越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说，
“我突然就很羡慕你未来的女朋友了，她的颈椎一定很好。”
程星野：“.....？”
他不明白她的关注点为什么这么奇怪。
但是女朋友三个字，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取悦到他了。
程星野心情很爽地笑了下。
心想你个小渣女，自己都有喜欢的人了，还管我女朋友颈椎好不好干嘛。
要真是这么羡慕的话，那你倒是给我当女朋友呗。
保管你这辈子颈椎都好好的。
但是这种话现在还轮不到跟她一个小屁孩去说的。
程星野懒懒地睨她一眼，干脆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可能吧。”
说完，他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走了。”
一个小时快到了，得把人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这个道理他懂的。
两人回到车上，恰好陆清越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摸出来一看，是奚榆给她打来的电话。估计是看这会儿已经挺晚了，她还没回去，所以打过来催促她。
陆清越划开了接听。
“点点，还没回来吗？”
陆清越侧头看向窗外，外头的街道冷清清的，几乎没有什么人。她连忙乖乖应道，
“现在已经在回去的路上啦！”
奚榆闻言，放心不少，“好，路上小心点。”
陆清越：“嗯，知道啦！”
三言两语报完平安，陆清越将手机塞回羽绒服口袋里。
窗外的景象已经接近她家住的那条街区了。
冬日的夜里，空气中凝聚着浓稠的雾气。路灯都被氤氲成模模糊糊的光晕。
程星野见她挂了电话，便看似随意地问了句，
“为什么都叫你点点啊？”
他第一次听见陆壹喊她的名字，就是喊的陆点点。
当时他还以为这个就是她的大名呢，后来才知道不是。
陆清越闻言回过头，认认真真地给他解释道，
“因为我在家里最小嘛，所以大家都叫我小不点，最后叫来叫去，就变成了点点。”
程星野噢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没忍住又问，
“那为什么不叫你陆小小呢？”
小小不也很可爱吗？
她本身就小小一只，多般配的名字啊。
可是陆清越闻声却沉默了几秒，然后才努力控制着表情，平静而淡定地说，
“陆小小是我家的狗。”
程星野：“？？？”
“....抱歉。”
他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不过陆家的狗是不是面子也忒大了？居然跟着主人一个姓？
程星野轻咳了两声，不太自在地给自己往回找补，
“跟你哥认识那么久，从来没听他提起过你家还养了狗。”
陆清越也没太在意，随口便应道，“因为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程星野：“...”
程星野：“........”
他今天这张嘴，怎么就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程星野下意识地以为这个话题会让她很难过，只好低声说，
“...抱歉。”
没想到陆清越很爽快地应道，“没关系的。”
主要是陆小小过世的时候，她才四五岁的样子，很多事情她其实都记不清了。
不过安静了几秒，她还是没忍住补充了一句，
“它跟hoshino一样，是只萨摩耶。很可爱的。”
程星野又噢了一声，想起来她的微信头像，心想果然。
第50章 连我妹都勾搭？
陆清越到家已经快11点了。
跟程星野道了别，她转身上了台阶，用指纹开了门。
爷爷奶奶和叔叔一家人都已经回自己家了，陆嘉辰和奚榆也在自己房间里。偌大的客厅只剩下陆壹一个人，这会儿他正坐在沙发上玩手机。
听见开门声，他抬起头看过来，随即又扫了墙上的挂钟一眼，见她确实是一个小时内就回来了，他这才稍稍敛了神色，散漫地问了句，
“回来了？”
陆清越嗯了一声，生怕待久了说多错多，被陆壹发现了什么端倪，连忙抢在他继续开口前先声制人道，
“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哥哥晚安！”
说完立刻转身上楼，不给陆壹喊住她的机会。
陆壹本来还想问她跟谁出去玩的，可是见她一副躲闪回避的模样，话到嘴边又顿住了
直觉她今晚的表现有古怪，但是陆壹也说不出来哪儿奇怪。
想了一会儿，没有想出什么头绪来，陆壹正想作罢，无意间却发现陆鸣这小子在朋友圈里更新了一条动态。
【陆鸣】：希望新的一天里我能不劳而获，无功受禄，坐享其成，一步登天！
配图是一张主题公园的烟花秀表演。
这个主题公园陆壹也去过，知道每年除夕夜都会有烟花秀表演，吸引很多喜欢凑热闹的小年轻们去那儿跨年。
他随手给他点了个赞，刚要继续往下划，忽然指尖一顿。
......
“哥，你盯着我的朋友圈已经看了一上午了，有什么问题吗请问？”
陆鸣上午被陆壹喊过来玩，以为是要打游戏，没想到刚进门他的手机就被陆壹收缴了过去，然后这位哥就盯着他的朋友圈研究了半天，也不知道到底在研究个什么玩意。
陆壹翻了翻他的朋友圈，发现只有这一张跨年照片，没什么好气地问，
“别逼逼。你昨晚还有拍别的照片吗？拿来我看看？”
陆鸣凑过去看了一眼，见他是在翻找自己昨晚跟同学去看烟花跨年的照片，于是老实说，
“都在相册里了，你自己翻吧。”
陆壹点开相册，果然里头还有十来张在乐园门口大广场拍的照片。
因为是晚上拍摄的缘故，照片的像素并不高，背景更是一片模糊。
陆壹把每一张都放到了最大，仔细检查背景里的人群。
功夫不负有心人。
终于被他翻出了一张，里头隐约露出陆清越半侧背影的照片。
只可惜，因为角度的原因，站在她身侧的那道身影却被遮挡了大半，只能模模糊糊地认出那是一道高大的身形。
陆壹眯了眯眼，努力辨认着。总觉得这道身影确实很像程星野那只狗。
但没有正面的图像，又没办法认定这个模模糊糊的身影就是他。
陆壹沉吟片刻，本着宁可杀错不可放过的原则，最后还是决定给当事人打个电话求证一下。
于是呼，大年初一的上午。
程星野在被窝里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被电话铃声吵醒。
刚把手机贴近耳边，就听见电话对面传来熟悉的语调，带着几分硬凑出来的礼貌冷冰冰地问，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想问下你对猥亵幼女一类的案件有什么看法吗？”
程星野：“？？？”
程星野：“....”
......
“所以你昨晚真的是跟程星野去看烟花的？”
陆壹没想到自己无意间从陆鸣的朋友圈里发掘出了这么一个劲爆消息，整个人都有点儿不太好了。
他坐在陆清越房间里的椅子上，冷冷地瞥着她，
“你怎么想的？跟一个比你大那么多的男人去看烟花秀？”
平时看着挺机灵一小屁孩，怎么这种事儿这么拎不清呢？！
陆清越看着他，没有否认，但是依然很是不能理解，
“怎么了啊？我跟他去看烟花秀，伤你自尊了？”
不就是看场烟花秀吗？这么大惊小怪干什么。
陆壹蹙眉，“伤我什么自尊了？”
陆清越认认真真地分析道，
“程星野跟你同岁，可我宁愿跟他去看烟花，也不要跟你去。所以伤你自尊了？”
陆壹：“....？”
“你不跟我去我可真是谢谢你！”
真当谁都乐意带你这个小屁孩呢！
他冷笑了一声，没忍住给程星野上了一车的人身攻击和嘲讽，
“不过程星野是变态吧？连我妹都勾搭？再怎么饥不择食也不能眼光退化成这样吧？”
陆清越：“？？？”这拐着弯是在骂谁呢！
骂我暗恋对象可以，骂我绝对不行！
陆清越立刻不依不饶地反击了回去，
“你懂什么？女高才是yyds！”
陆壹又是一声冷笑，指节狠狠戳上她的脑门，语气变得凝肃起来，
“我严肃警告你啊。离程星野远一点，以后他私下约你不准去，听见没有？”
陆清越一脸不屑的表情，“小气。”
陆壹被她气笑，懒懒抱着肩往后靠在椅背上，
“这是小气不小气的问题吗？！我问你，你今年成年了没有？”
陆清越知道他又要拿她未成年这件事来说，可是她不上当，立刻就另辟思路接上了话，
“这个年我迟早是要成的，是不是今年重要吗？”
陆壹已经很习惯她的嘴皮功夫了，也懒得跟她纠缠斗嘴。
“我只是提醒你，什么年龄，就该做什么事情。你知道每年高考前体检，都要查出好几条人命吗？”
陆清越的思路很清晰，一点儿也没有被他绕进去，
“那我不跟他走到那一步不就行了？”
话音刚落，额头上又被赏了一个脑瓜崩。
陆壹冷漠地啧了声，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幻想，
“这事由得了你？你以为你玩得过他？程星野如果想玩你，一根手指头就能给你弄死。”
陆清越诶了一声，并不怎么信，
“真的吗？怎么弄的？”
陆壹一噎，不可思议，“...你在开黄腔？”
“啊？我没有啊——”
陆清越觉得自己真是天大冤枉！
她不就是顺着他的话往下多问了一句吗，怎么就成开黄腔了？！
陆壹：“.....”
行吧，好像是他自己想歪了。
他尴尬地轻咳两声，生怕陆清越这小鬼继续追问下去，话题会变得越发不可描述起来，于是匆匆结束了这场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