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险恶开局 第一章险恶开局 深夜。 荒山。 破道观。 “真冷啊!” 王福守着熬药的火炉,竭力蜷缩身躯,守住来之不易的热气。 破破烂烂的小道观,四面漏风,兜不住半点热气,山风呼啸钻进钻出,屋里寒冷如冰窖。 王福穿越到这个世界,占据这具身体,已经有十来天了,至今还没能完全适应过来 他怎么也弄不明白,好好一趟旅游,怎么就领了穿越单程票了。 上辈子,王福参加名为‘弘扬传统道教文明之旅的’旅行团,然后发现被坑了。 宣传册中媲美国家5a级的景点,实际上,就是小山沟里一座破道观,除了长满青苔的神像外,连张供奉的案桌都没有。 就这,景区还没忘文化创收。 一个疑似老农客串的道士,和王福拉扯了半天,向他推销开光的法器。 王福很有耐心,再三向他解释,开光是佛教术语,你这是乱用,闹不好会出事。 然而,不怕没文化,就怕脸皮厚。 争论的结果,以王福主动认输告终,他自掏腰包买下那根红蜡烛,打算下山找个垃圾箱扔了。 来都来了,钱也花了,不能白来一趟。 中华民族,自古就有进庙就拜的优良传统,王福也不例外。 临走前,王福走进道观,对着那座饱经风霜、面目模糊的神像跪拜。 没想到,就是这虔诚之举,惹祸了。 “神仙,我也拜过了,托您办件事儿,咳咳!” “能保佑我追上女神么?” 然后,地震了,道观塌了,王福被埋在里头。 等他再次睁眼,已经换了天地,连身份都换了,成了这荒山上,守看破旧道观的小道童。 后悔,王福后悔死了 他觉得,自己就不该参加那趟旅行,进什么破庙、拜什么神像? 这幅身体的主人,名为‘小福儿,年方十五,灾年逃难至此,被道观主人收留。 道观既小且破,连同王福在内总共两个活人,另一个就是此地主人。 “太寒酸了。” “咳咳咳!小福儿,药汤好了吗?” 后院换来道观主人虚弱的声音,王福听得直摇头,穿越过来十天,倒有九天半在熬药,药炉都快被他磨出包浆了。 道观主人是个病秧子,成天闭门不出,王福就见过他的正脸。 “咕嘟嘟!” 陶罐传来沸腾声,浓郁的药香扑鼻而来,火候终于到了。 王福手脚麻利,用细纱过滤药渣,倒了大半碗褐色药汤,小心翼翼端入后院。 “进来!” 虽然门没关,王福还是敲了几下,得到里面的允许,方才推门进入。 进了门,面前一张屏风,道观主人坐在后面,仅能看到投在上面的影子。 “观主,药趁热服用,别放凉了。” 王福将药碗放在旁边桌上,就要按照往常那样,转身离去。 “咳咳,小福儿。” “今天有暇,考校下你。 王福额头汗都留下来了,他是二手充新机,壳子虽然原装,但内核换了,十来天穿越考察期,仅仅上手了熬药技能,其他一概不会。 修行什么的,全然不通,纵然他有心糊弄,也是无从下手。 “观主,我……” 王福支支吾吾,满头大汗,此刻面对的状况,实乃穿越以来的最大危机。 一旦暴露穿越者的身份,等待他的不知道是什么。 “呼! “人生在世,草木一秋;龟鹤延年,能至不朽。 “这门《龟息功》,从龟息入手,逐步蜕变成先天胎息,乃是道教正统的功法之一。” “修行小成,就能长命百岁,福泽延绵。” “小福儿,你要多用心。” 道观主人又说了几句,似乎牵动病灶,咳嗽变得剧烈起来,自也无力说下去。 “我要休息了,你先下去。” 王福松了口气,总算过关了,一躬身推门转身离去。 除了院子,被冷风一吹,王福一阵心悸。 “糟糕,早不发作,怎么今天才发作? 身体残余的意识,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开始造反了 无数记忆碎片,潮水般涌来,一股脑灌入王福的脑海中 “呜呜!” 王福拼命捂住嘴,压抑嗓子深处的声音,生怕引起道观主人注意,发现自己异常。 片刻后,王福身上都被冷汗淋湿,刚才经过一番凶险,收获巨大,吸收原主‘小福儿’的记忆和经验,以及生活各方面的细节,彻底继承这个身份。 然而…… 更重要的是,小福儿为何魂飞魄散,让王福鸠占鹊巢的秘密,也终于浮现了。 小道童身体健康,身上无伤无疾,为何突然暴毙? 罪魁祸首,就是那门《龟息功》。 小福儿天赋也不错,进度很快,但就在某夜,突破境界时,一命呜呼。 王福重生而来,继承了小福儿的记忆,知道这门功法,实乃道观主人包藏锅心,继续修炼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龟息龟息!归西。” 王福琢磨两下,突然一拍额头,恍然大悟。 什么龟息功,分明是归西功……让人归西的功法。 小福儿以生命为代价,揭穿道观主人的阴谋,王福既然知道,自然不能重蹈覆辙。 他掌握巨大优势,道观主人还不知道,他这个小福儿,早已经换人了。 这门龟息功决不能练,修炼越快、死得越快,但道观主人不是善类,王福严重怀疑自已若是消极怠工,只怕对方立刻就会撕破脸皮,对他下黑手。 今天虽然糊弄过去,但最迟明天,道观主人还是要检查进度,我该怎么办? (本章完) 第二章 我的金手指平平无奇 第二章我的金手指平平无奇 道观虽是老破小,却有个惊天动地的名号,大道观。 王福初见掉漆的匾额时,也是愣了半响才弄明白,读法是大道·观,而不是大·道观。 显赫的名称,也掩盖不了真实的破败与凄凉。 道观只有两间房,前方的正殿是门面,后方是道观主人居住的院子,进出间的通道两旁搭了棚子,充做厨房、马棚、杂物房。 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王福身为道童,虽然住不上院子,却能住在正典侧旁的偏殿,方便就近看门。 只是,道观破败久了,一年半载没有香客上门,积尘比香灰多,门口的青苔厚得脚底打滑,哪来贼人夜探? 夜已经深了,王福睡不着。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王福所处状况的真实写照。 道观主人图谋不机,传授《龟息功》,不达目的誓不要休。 小福儿魂飞魄散,属于突发状况,王福魂穿而来,接过这趟送死的接力棒。 “龟息功!” 王福从记忆得知,这门看似普通的养生法门,通过调节呼吸的轻重、缓急的节奏,配合熏香、打坐一系步奏放松身心,最终达到类似‘假死’的决态。 表面看来,倒也符合道教中正平和的养身法,但偏偏是最终的假死阶段,暗中包藏险恶用心。 可想而知,若继续修炼下去,小福儿前车之鉴在前,最终结果,必然是假死变真死。 “愁!” 王福那个愁啊,身边危机四伏,稍微行差踏错便万动不复。 虽说有金手指,可不管用! 没错,穿越者的标配,金手指,他还真有。 王福深吸口气,闭目沉浸心神,瞬间浮现一物。 一根拳头粗的大红蜡烛,无金龙金凤描画,也无‘囍’字装饰,从上到下光秃秃。 这不是景区老道士,卖给他的那根‘开过光的法器’么? 大红蜡烛,正是王福的金手指。 跟着他魂穿而来,藏在灵魂深处,旁人见不者,只有他能看见,不是宝贝又是什么? 红烛已经点燃,蜡烛顶端烧出碗状下凹,烛火静静燃烧,散出微微红色的光晕。 蚕豆大的烛火,象征王福的命火。 穿越过来时,蜡烛刚点燃,命火只有一点火星,如风中残烛,无风自灭。 幸运的是,经过灵魂和躯体磨合,王福逐渐康复,命火从一点火星,壮大到蚕豆大,最终稳固下来。 所以,王福暂时没猜出,烛火燃烧什么?大红蜡烛的本体,究竟是他的何物显化? 烛火为命火,蜡油呢?是寿命、精血还是其他? 金手指平平无奇,暂时指望不上,王福只能想他法。 “逃!” 王福思来想去,只剩下这条路了,毕竟敌我悬殊太大。 道观主人看似病殃殃,实则深不可测,在小福儿记忆中,对方可是掌握鬼神术的存在,一把能捏死他。 既然挣不开对方算计,干脆一走了之,另谋生路。 王福想到就做,盘算家底,小福儿全部身价,就是身上穿的衣袍,还有怀里藏的十几个铜钱,其他没了。 “赤贫啊!” 也好,方便跑路。 王福深吸口气,取了根木棍咬在嘴里,此为兵法秘传,名为‘口衔枚’,防止出声,惹来道观主人注意。 布鞋走路,悄然无声,片刻从偏殿走入正殿。 道观的正门,也是通往外界的唯一大门,就在正殿。 王福看着前方,深吸口气,跨出这个门槛,就自由了。 王福虽然激动,却也没有得意忘形,走到大门后,取出几两香油,倒在户轴上。 这年头没有小五金,大门关闭,全靠一根旋转轴带动,名为户轴。 户轴旋转摩擦,声音刺耳,类似用钥匙在磨砂玻璃上硬刮。 王福事前早有准备,若无香油润滑,刺耳开门的支嘎声,都能吵醒后院的道观主人。 “好!” 三两香油倒完,户轴浸润透了,散发扑鼻香气。 王福卸下门闩,即将拉开门的瞬间,一颗心猛然跳得飞起,几乎从嗓子眼蹦出来。 “咳咳!” 熟悉的咳嗽声,如晴天霹雳,炸得王福两耳轰鸣。 他大脑一片空白,动作僵在原地、丝毫不敢动弹。 “观主,你……” 王福笑得比哭还难看,缓缓转身,想要解释什么。 没想到,转身一看,背后大殿空无一物。 道观主人没有现身,刚才的咳嗽声,从何而来? 出路就在眼前,伸手一推大门敞开,外面就是自由的世界。 王福不敢动!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正殿的神像上。 咳嗽的来源,竟是这座神像? 这座神像,底座是石雕的,本体为泥塑,原本还有油彩装饰,但年久失修,涂层也剥落掉光了。 神像看上去灰头土脸,面目模糊,看不出来历。 泥塑雕像,怎能发声,还是和道观主人一般的咳嗽? 王福盯着神像,心中古怪,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答案就在嘴边,呼之欲出,怎么也说不出来。 “我明白了!” 王福脑海一个激灵,没有豁然开朗的惊喜,一股森寒从脚底板升起,瞬间刺透躯干,直达天灵。 身上血液,冻得近乎凝固。 神像带来的熟悉感,不是别的,而是来自道观主人。 虽然小福儿每次见到道观主人,都是隔着屏风,但朝夕相处数年之久,早已熟悉得很。 王福继承记忆,对道观主人的气质神态,可谓是刻骨铭心。 这座神像,平时没注意,如今仔细一看,扑面而来的神韵气质,与道观主人身上模一样。 王福想通这个可怕事实,一颗心凉透了,后院中的道观主人,究竟是不是人? 眼前这座神像,到底是什么存在? 许久之后……… 王福佯装在墙角尿了一泡,长长舒了口气,回到偏殿睡下。 逃跑一途,行不通! (本章完) 第三章 龟息还是归西? 第三章龟息还是归西? 王福和道观主人二人,隔着一座屏风,各自坐着。 区别在于…… 道观主人,端坐云床,俯视着他。 王福,盘坐在地上,身下垫了层蒲团,两手放置腹前。 今天是例常考核,考核《龟息功》进度。 “哈欠!” 场面很庄重,但王福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睡眠不足的后果,总算是暴露了。 道观主人也没在意,温和说道,“小福儿,晚上起夜小解,就不要跑外头了,床底下有夜壶。” “有劳观主操心。” 王福知道,对方看似关心,实则警告他。 道观主人昨夜没离开院子,却知道他昨晚一举一动,明摆着告诉他,随便怎么折腾,都逃不出他的掌控。 “你有心了,给户轴上油,耗费的香油,走厨房的帐,别省嘴里的那点。” 连这个细节都知道! 王福算是明白,昨晚第一次尝试,彻底失败了。 还好他最后关头,及时放弃,以撒尿为借口蒙混过去。 敲打过后,就是正式考察进度。 “小福儿,你当着我面前,运行一遍功法。” 屏风侧旁,有一尊半人高的青铜香炉,铸成童子献桃的姿态。 总角童子笑容可掬,但王福看在眼里,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铜盘上的仙桃内部中空,用来填充香料点燃。 修行《龟息功》,少不得外力,而这外力辅助,就是熏香。 道观主人特制的熏香,能让人快速进入状态,修行功法事倍功半。 不多时,一股甜腻的香气,从童子手中仙桃传出。 “小福儿,仔细听好,我将运功法门讲解一遍。” 熏香点燃,道观主人催促着,王福只能硬着头皮,赶鸭子上架。 《龟息功》,首重呼吸法,道观主人在耳边指导,又有熏香辅助呼吸的韵律。 再加上,小福儿这幅身体的记忆,王福很快进入状态。 “盘古开天,清轻上浮为天、重浊下沉为地。” “凡人血肉生灵,魂魄清轻、肉身重浊,此为天地合一。” “龟息者,以龟息入先天胎息,分离魂身,成盘古开天辟地的无上壮举。” 道观主人,一字一句在耳边念着。 呼吸的间隔,从一秒一下,渐渐拉长,体温开始降低,皮肤表面的血色,也在逐渐褪去。 王福感觉身体极为放松,很快进入深度睡眠,耳边的声音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 “顺势而为、不可强求!” 道观主人的声音,从这八个字后彻底断绝,再无声响。 王福陷入无边沉寂中,身体像是沉入无底深渊,不断往下沉,没有尽头,但灵魂却变得无比轻快。 他感觉全身飘飘荡荡,如同一只风筝,左右摇摆,急切要飞上天空,身下却系着根线,总也挣不脱。 越是挣扎,那根线就越紧,惹得王福大怒。 “给我断开。” 王福突然低头,却看到震惊一幕,原来下方,正是在自己盘腿而坐的身姿。 “灵魂出窍!” 王福瞬间反应过来,自己正面临灭亡的危机。 小福儿的确天赋异禀,修炼《龟息功》即将大成,那天晚上一命鸣呼,根本原因就是走出最后一步,魂魄和身体分离。 结果呢,灵魂离体,瞬间灰飞烟灭。 恰在此时,王福穿越而来,趁热占据肉身。 整个过程,唯有有机缘巧合才能解释,时间不能差分毫,必须是无缝对接才能成功。 “原来如此。” 王福明白了,道观主人的真正目的,就是小福儿的这幅肉身。 “成了,快成了。” 屏风后,道观主人露出微笑,王福此刻的各种变化,都被他尽收眼底。 呼吸断绝、心脏骤停,一身皮肤惨白如灰,这种状恋持续下去,很快就会长出尸斑。 他在等,等魂魄与肉身分离的那一刻,趁虚而入,侵占这年轻健康的肉身。 小福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进入大道观,都是道观主人一手安排,原因是看重他这幅肉身的资质。 这几年,道观主人不让他干重活,还以龟息功调理身体,为的就是鸠占鹊巢。 一番谋划,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刻。 道观主人纵然老谋深算,事到临头,也有些激动。 然而,变数已然发生。 道观主人不知道,在他面前的,不是小福儿,而是充满戒心的王福。 王福内心在呐喊,当初小福儿,就是走到这一步,灵魂出窍,最终魂飞魄散。 对比上次,此刻状况更凶险万分! 道观主人虎视眈眈,只等王福断开与肉身联系,就要趁虚而入,占据这具肉身。 所以,决不能断开。 王福醒悟过来,拼命挣扎,想要让灵魂重回身驱。 奈何,出来容易回去难。 王福再三挣扎,结果呢,灵魂仍旧浮在半空,看着下方闭目盘坐的肉身,近在咫尺,却触不可及。 “熏香,熏香有问题!” 王福回想那股甜腻香气,感到一阵恶心,是周围缭绕的香雾,隔绝灵魂回归肉身。 再看金手指,大红蜡烛的烛火,如同被大风鼓吹,正摇摇欲坠,随时可能熄灭。 那可是他的命火,一旦熄灭,将万劫不复。 灵魂离体太久,不知不觉间,眼前开始浮现幻觉。 “爷爷,呜呜,爷爷!” 王福的记忆,回到小时候,跪在焚化炉前,眼睁睁看着爷爷的遗体被送入炉中,然后大火腾起淹没一切。 炉门打开,空中飞舞细碎的白灰,呛人的气味中,夹杂一股极其微弱的甜腻香气。 “尸油!” 王福瞬间惊醒,童男香炉中,不是正经香料,夹杂了尸油。 难怪有如此邪异的作用。 情急之下,王福突然灵光一闪,大红蜡烛爆出一团灯花,燃烧变得猛烈。 “哔啵!” 一行烛泪滚落,红烛本体不落痕迹,凝结成漆黑如墨的滚圆珠子。 下一刻! 王福眼前大放光明,魂魄猛地下沉,重返进入身躯。 咚! 耳边响起低沉的鼓声,却是沉睡已久的心脏,猛然跳动起来。 “什么?” 道观主人的表情,如同见到煮熟的鸭子飞了。 刚才王福还命若悬丝,怎么一转眼活过来了? “呼呼!” 王福大口呼吸,惨白脸色浮现血色,感受体内有力的心跳,真真切切活过来了。 “观主,我无能,又失败了。” 王福劫后重生,内心欢喜,但脸上装作失落的表情,连忙朝道观主人告罪。 “不要紧。” (本章完) 第四章 玄门五术 第四章玄门五术 劫后重生,王福心情大好,好不容易重生一回,当个短命鬼也太亏了。 道观主人还有后招,给他原本的好心情蒙上一层阴影。 “小童谨遵教诲!” 说起来,为了霸占小福儿的身体,道观主人倒是倾力栽培,经常为他讲解授法。 王福却注意到,对方始终留了个心眼,除了《龟息功》外,没传半点有威力的道法。 遇到危机,他没有任何自保手段 “任人鱼肉啊!” 王福不禁感叹。 “先前,我已讲过,玄门五术…山医命相卜。” “五门玄术,已经传给你两门。” 什么?哪有? 王福抬头,吃惊看向道观主人。 “山字课,乃是养生、修行,密典、斗法,《龟息功》便是其中一类。” “医字课,顾名思义,药石针砭、方剂祝由。 “这两门你已入门,造化如何,全在你功夫火候。” 王福翻阅记忆,确认道观主人没胡说,还真是这个情况。 山字课,乃是五术中当之无愧第一。 修仙是道家终极目标,而一个仙字,乃是人在山旁,所以修行加山,便是从人到仙的蜕变。 养生只是小道,修行斗法、玄典密练才是精华核心。 小福儿的记忆中,曾有饿虎饥不择食,闯入道观,被道观主人掌心发出雷火,当场毙杀,烧得尸骨无存。 道观主人心怀不轨,关键秘法一概不传。 可怜的小福儿,除了身体健康、行动矫健外,半点自保的手段也无。 想想也正常,他是养猪,不是养虎为患。 医字课更简单了。 玄门医术,不同寻常,问诊、针灸、熬药,均要遵循秘法、画符念咒。 王福初来时,简直大开眼界,连熬药也要念咒你敢信。 其中的祝由,更是从巫法继承而来。 这年头,道巫不分家。 “咳咳!” “我再传你另外三门。” 王福原本还抱有希望,道观主人能传他山字课的道术。 结果,对方压根不给机会。 想到这里,王福不免有些兴趣缺缺。 道观主人察觉到,声音变得严厉几分。 “小福儿,我等修道之人,是为了成仙长生。” “争强斗狠是下策。” “玄门五术,依我看来,医命相卜才是安身立命之道,至于山字课,也只有养生一道才略微可取。” “你听好了!” “世上修道之人千万,落魄者多,能有一技傍身,养家糊口已算中人之姿。” “我如今传你命、相、卜三门,也是为你将来好。” 王福听罢,从这番话中,品味出浓浓威胁。 我为你好,你若不识趣,也就没将来了。 “观主,小福儿愿学。” 讲课继续展开…… “命,乃是推命之道,大到国运,小至各人,皆有命数。” 王福刚才金手指异变,格外敏觉,听到‘命’字,赶忙竖起耳朵。 “王侯将相,一代人杰,皆有命星悬空,通过占星,可得吉凶前程。” “国运,便在其中。” “至于个人,生辰八字、天干地支,则是命数所藏。” 道观主人话已至此,语重心长说道。 “有些心怀不轨之徒,通过生辰八字,用邪法害人。” “小福儿,你要以此为戒。” 王福听得一头雾水,你是坏人啊,这是盼我学好? 然而,道观主人下一句话,让王福心沉到海底。 “嗯,你入门时,主动报上生辰八字。” “我以此为例,给你展示下推命之法。” 王福一个咯噔,果然,自已的命根都被他拿捏住了。 生辰八字在手,道观主人有一万种法子炮制他。 小福儿刚入门时,啥也不懂,傻乎乎将生辰八字和盘托出。 当时,道观主人信手拈来,随口就推算出,小福儿家有几口、族中传承分支如何,还有什么亲人健在,祖坟葬在何处等。 王福被动了。 道观主人见王福沉默不语,显然听懂了,满意点头。 然后,他摊开手掌,开始掐算起来。 “咦?” 情况不对。 道观主人本以为,先前推算过,本该丝滑顺畅,没想到入手晦涩难行。 起了三次,结果都不一样,混沌难明。 “怎么回事?” 小福儿的命数,在他眼里早已不算是秘密,此刻故技重施,只为震慑对方。 本以为,十拿九稳的推命,结果玩砸了 ”他不信邪,又算了几次,每次都有不同结果。 “不妙!” 道观主人一阵晕眩,心想自以秘法续命,但终究不能长久。 如今精气神衰竭,连推命都算不准了 不能再拖延了,必须尽快下手 “咳咳!” 道观主人干咳几声,糊弄过去。 嘿嘿! 王福内心却乐开了花,当我不知道么,你压根算不出来 小福儿的生辰八字,早就不管用了 这个秘密,只有王福自己知道。 “安全了。 王福可是知道,诅咒压胜,都要借助生辰八字,自已的漏洞被补上了。 “相字课,便是测字、相人、风水等,最适合养家糊口。” 王福听着直点头,后世随处可见,支个摊子就能自主创业。 “卜字课,以先天易经为根基,流派众多。” “记住十六个字。” “草木有灵,可通鬼神;金石无情,能判吉凶。” “这句话,包含两大流派,草木占卜、金石占卜。” “前者以蓍草最为常见,后者么,铜钱用的较多。” 王福听到这里,提出疑问。 “观主,我们是哪一支?” “都不是! 道观主人摇摇头,“这两大流派,都比不上一句,归藏万象。” “我要传授给你的,是归藏易!” 道观主人扔出一物,精准落在王福的蒲团上,翻滚几下停住 龟壳! “你运气不错,有《龟息功》打底,学这门归藏易,可谓是得天独厚。” 王福瞬间明白了,原来在这边挖坑等他。 (本章完) 第五章 算得不准 第五章算得不准 “学易,先学河图洛书!” 王福拿起龟壳端详,耳边听到道观主人如是说道。 你聊这个,我就不困了。 河图洛书! 我小学就会了。 道观主人还不知道,王福内心所想,郑重其事说着。 “河图洛书,乃是道教不外传的秘诀。” “就算是真传弟子,如果不能通过考验,也绝不能传授。” 然后,他听到从王福口中,念出几句口快。 “戴九履一、左三右七。” “二四为肩、六八为足。” 道观主人愣了半晌,突然问道,“你从何处习得?” 不应该啊,他仔细考家过,小福儿背景简单,就是个逃荒的山村少年。没入道观前,小福儿大字不识一个,从哪里学的如此高深的秘诀? 他察觉到,事情有脱离掌控的趋势。 王福笑了笑,说了你也不信,奥数兴趣班学的。 “梦到的。” 道观主人不信,真要是梦,你做梦质量也太高了。 “嗯,梦中神人传授,也算说得通。” 道观主人动了杀机,无论如何,眼前之人留不得。 最迟月底,就要发动仪式,成与不成,小福儿都没命。 王福心中一动,内心深处,红烛的烛火摇晃几下。 烛火不稳,这是预警,有人对他动了杀机 还能有谁? 果然,由于刚才刺激,道观主人坐不住了。 河图洛书过后,是先天六十四卦,各种卦书、算文,一股脑填鸭式塞过来。 王福庆幸前世受过应试教育,量然学的东西差不多忘光了,但学习的思路还在。 让你见识下,小镇做题家的厉害。 半天时间,基础原理、推算变化,就掌握得七七八八。 “果然是我看中的人,这份天资,万中无一。” 道观主人口头不说,实则对王福的表现满意之极,一想到这份资质将来属于自己,冰凉已久的心头变得火热。 唯一欠缺的,是实战经验。 这时候,道观主人又开始讲解。 “归藏易,以龟壳为占卜工具。” “龟为长生种,历经岁月,最适合用来占卜。” “年份越久,越是灵验。” “可惜,万年老龟来之不易,千年百年倒是常见。” “你手上这枚,是百年老龟的背甲,翻过来仔细看看。” 王福将龟壳托在掌心,仔细打量,龟甲呈渐变色,从藏青过渡到褐色,边际棱角分明,入手有种冷玉的质感。 “龟甲触感,随年份不同,百年为油、千年为膏、万年为脂。” 王福用大拇指摸了摸,果然油亮光滑。 道观主人再解释。 百年龟壳质感最差,像是抹了层菜油,滑不留手,千年龟壳滑中带粘、至于万年龟壳,则是如羊脂玉般入手温润,属于可遇而不可求的极品。 “观主,这龟壳要用火烧吗?” 王福试探问道。 “肤浅!” 道观主人语气不屑,“那是神汉巫婆骗饭吃的把戏。” “你如此这般……” 王福跃跃欲试,也不算太难,当下有了尝试的想法。 “小福儿,告诉你个好消息。” 道观主人突然说道,“我估算了下,近来身体好转,月底有时间,帮你进行开法眼的仪式。” 王福心中一凛。 为什么现在要提及此节? 开法眼,乃是修道入门的必经步骤。 睁开法眼,能辨别鬼神踪迹,乃是实战道法必不可少的条件。 道观主人一直不传授真东西,为何现在改变注意了? 王福怀疑,背后藏着什么阴谋。 “咳咳,正好,你今天学了归藏易,正要起人生第一卦。” “我有个提议,索性以月底仪式为目的,卜算是够能成?” 王福将信将疑,举着龟壳,心中盘算。 若他所料不差,月底的仪式,绝对不是开法眼,而是…… 果然,道观主人忍不住了,急切要占据这幅身体。 刚才突如起来的杀机,就是最好证明。 这么快就到了图穷见的时刻。 王福深吸口气,好啊,卜就卜。 且看这场仪式的吉凶如何,到底是你死,还是我亡? 王福深吸口气,呼吸吐纳间,节奏变缓,切换到龟息功的运功状态。 手指点在龟壳上,触感冰凉,不由得打个冷颤。 突然,指尖一动,从体内窜出股凉气,钻入龟壳内。 “不要惊慌,这是你的法力。” 道观主人的话在耳边响起,“修行入门第一关,阳关道。” “阳关三叠,你如今只有一叠修为,乃是最低微的境界,勉强能以归藏易卜卦。” “静下心来,默想卜算之事。” “如你所愿,请问,我是否能成功反击,宰了这条奸狗。” 当然,这话只敢心里讲,不能说出口。 王福耳边,陡然传来细微开裂声。 原本光滑致密的龟壳表面,徒然浮现大片裂纹,密密麻麻如蜘蛛网。 片刻过后,裂纹成型,更不继续扩散。 王福指尖流淌的法力,戛然而止。 “你看看卦象如何?” 道观主人催促。 王福不动声色,对比刚才背诵的卦书、算文,眼前看似杂乱的裂纹,与龟甲结合,呈现出玄妙的图案, “大吉!” 卦象显示,心有所想、事无不成,为上上大吉。 道观主人闻言,“小福儿,你果然是有福之人。” “法眼一开,我使传授你各种道术,习练密典。” 不对,不对! 王福看着卦象,一颗心悬着,总也落不了地。 他感觉很不对,卦象明明是真的,算的结果也无差错,可内心总有一股抗拒,就好像硬塞给他的。 道观主人此举,有鬼! “果然!” 再看大红蜡烛,烛火飘摇,仿佛随时熄灭。 金手指在示警,提醒他有危险,巨大危险。 也就是说,月底的仪式,他有杀身之祸,危急生命。 可按照卦象显示,明明是他心想事成,反击成功。 想到这次卜卦,是在道观主人督促与关注下进行,所谓的结果可信度有多高,可想而知。 真相很明显了,道观主人故意干扰占卜,让他得出虚假的大吉卦象,进而放松警惕,更不怀疑所谓的‘开法眼’仪式。 王福若信了卦象,天真到放弃抵抗,事发当天,等待他的必将是魂飞魄散。 (本章完) 第六章 开眼 第六章开眼 王福离开前,道观主人向他明说。 这是要时刻监视他,不给白点机会,直至月底摊牌。 “谢观主!” 王福不动声色,转身离开。 时间紧迫,迫在眉睫。 “生死在此一战!” 回到偏殿,王福洗漱完毕,侧身睡下。 可以肯定,整个道观,都处于道观主人掌控,自己一举一动,皆逃不过对方的眼线。 所以,王福不能有任何出格举动。 该怎么办? 道观主人,有役使鬼神之能,举手投足毙杀一头饿虎,绝非人力能敌。 王福呢,穿越而来,继承小福儿肉身,论力气还不如成年壮汉。 虽说道观主人传授颇多,但都是杂学,绝无安身保命的道术。 也就是说,到了仪式当天,道观主人如若发难,自己绝无反抗之力。 “呼呼!” 王福额头汗珠滚落,神经紧绷到极致,情况太过险恶。 说好的新手保护期呢? 怎么轮到他穿越,除了无用的金手指外,装备没有、奇遇全无、老爷爷也不见踪迹。 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王福翻个身,闭上双眼,大红蜡烛浮现眼前。 烛火静静燃烧,不见闪烁,暂时没有生命安全。 由此推断,道观主人还没准备好,在月底前,不会对他动手。 “月底!” 这么点时间,该如何绝地翻盘,赢得一线生机? 王福睡不着,随行起身走到窗边,身披外袍,透过雕木窗框,望着外面月色下的山岭。 月光驱不散夜色,笼罩丛林耸立的山岭,一切景物都如同他的前路迷茫。 “金手指啊,不指望你能帮我吃香喝辣,高低给我保住这条命。” 红烛静静燃烧,似乎能燃到地老天荒。 “呃!” 王福回想白天,动用龟息功法力,进行龟卜之法。 他突发奇想,以法力结合金手指,会否引发突变? “呼吸。” 王福开始调节呼吸,浸入龟息状态,法力凉流汇入体内,朝着大红蜡烛流淌过去。 法力和红烛交汇的瞬间,烛火发出的光晕,猛地扩张开,充斥整个视线。 “唔!” 王福留下泪水,眼球刺痛,一时不敢睁眼。 “有门儿。” 阵痛渐渐消散,王福睁眼,见到大红蜡烛,仍旧恢复原状。 “短了。” 他敏锐发现,蜡烛肉眼可见缩短一层,下方滚落的漆黑蜡珠,由一变三。 “漆黑的蜡珠子,究竟有什么用?” 可惜,这个问题,一时半会没答案。 红烛燃烧加剧,必定有什么发生。 上一次,王福魂魄归体,消耗一颗烛泪,如今是两颗。 许久…… “没了,什么都没!” 王福丧气放弃,全身上下寻摸个遍,什么异样都没发现。 一无所获。 “不应该啊!” 王福不信,我的金手指,不可能这么没用。 啪嗒啪嗒! 月光下,清冷的窗外,一只飞蛾啪嗒啪嗒,栖息在木窗的边沿。 “嗯?” 王福不经意间,目光一扫,落在飞蛾上,翅膀还在颤悠悠。 “这是……命火!” 这只飞蛾身上,腾起迷幻光雾,最终在头顶凝聚成一团命火。 命火之外,也有灯芯蜡烛,只是对比王福,细小微弱如牙签。 “也是红的。” 飞蛾也有红烛命火,岂不是和他一模一样? 王福心中奇怪,伸手捏住飞蛾,突然眼前发生变化。 飞蛾的蜡烛,猛地从红色,变成漆黑如墨。 墨黑色,恰好和那三颗蜡珠子,颜色一般无二。 “难道?” 飞蛾头顶的命火,一阵风吹过,迅速熄灭。 王福心中一惊,下手重了,指尖啪嗒,飞蛾被直接捏爆。 死了? 手掌摊开,飞蛾翅膀断开,已经成为一具尸体。 王福内心咯噔,他可能触碰到金手指的真正奥秘了。 今晚注定睡不着了。 王福干脆走出偏殿,来到正殿某处角落,耳边听到微弱的鸣叫声。 小福儿的记忆中,此地有个虫窝,一到夏季,彻夜都是蟋蟀鸣叫。 “吱吱!” 两只蟋蟀被捏在掌心,拼命挣扎,触角一跳一跳。 “红的。” 王福在做试验,他要弄清楚,所谓的红与黑,原理是什么? 蟋蟀入手,命火燃烧,不见波动,这和飞蛾不一样。 “难道是……” 王福心头一动,目光落在右边那只,公的,体型略小。 心头杀机微动,蟋蟀的蜡烛顷刻变得漆黑,命火摇晃几下。 “对了。” 王福指尖用力,将左边那只公蟋蟀,当场捏爆。 命火熄灭,一切归于尘土。 可以确定了,红运为正常,黑云为大凶,有生命危险。 一旦蜡烛变成漆黑,命火摇晃,杀身之祸就在眼前。 先前的飞蛾、蟋蟀,莫不如此。 王福突然想到一事,挖掘到金手指秘密的欢喜消散无踪。 他可以尽情掌控飞蛾、蟋蟀的生死,可是自己在道观主人掌心,命运不也如此么,生死全在对方一念间。 “我不是蝼蚁!” 王福突然抬头,内心呐喊,谁要杀我,就和他拼了。 接下来,一夜没睡。 王福翻遍瓦片、地砖,将虫蚁寻遍,总算试验出来。 最终的结论就是,他的金手指绝非大红蜡烛这么简单,能看出大红蜡烛的这双眼睛,才初步开启金手指冰山一角。 刚穿越来,王福只能看到自己的命数。 但是,刚才他以法力激发红烛,消耗两颗烛泪,开辟更强功能。 现如今,王福可以看到其他生物的命数。 “对了。” 窗外晨曦微亮,透过雕木窗框穿入偏殿,晨课的时间快到了。 王福看向后院,心中好奇,能不能见到道观主人的命火和蜡烛? (本章完) 第七章 观主的真相 第七章观主的真相 “昨晚没睡好?” 道观主人第一句话,就是提及昨天晚上的折腾。 “观主,我睡不着,起夜走走,没吵醒你吧?” 王福丝毫无惧,实话实说。 本来也没什么,至少昨晚举动,道观主人看不出什么。 “小福儿,你还年轻,沉不住气,这也正常。” “龟息功,最能修养定力、涵养,你要在这上面多加功夫。” 王福唯唯诺诺。 然后,功课照常进行。 在道观主人督促下,王福运行了一遍龟息功的功法路线。 旁边的童男香炉,照常点燃混杂尸油的香料,散发甜腻香气,笼罩得屋内烟雾缭绕。 王福强忍恶心,运行一周,在最后关头‘失败’。 可以看出,道观主人很失望,但还是口头安慰他。 “小福儿……” 道观主人接下来,便是传授他各种理论知识,除了山字课,其他‘医命相卜’四门,海量知识倾囊相授。 王福感觉,自己又回到高考前夕,地狱般的突击学习。 前世,他好歹算个学霸,加上小福儿这幅身体的出众天资,道观主人尽管要求苛刻,最终还是应付过去。 “这般资质,如同砂中明珠,我若不是及时收入,也会被其他门派看重,重点调节培养。” “最多五十年后,又是一位正仙。” 道观主人一边传授,内心赞赏不已,更加坚定夺走这幅身体的决心。 不提他寿命所剩不多,光是万里挑一的修行资质,就是可遇而不可求。 而王福呢? 王福还不确定,自己能看命火,是否符合传说中‘法眼’特征? 对方可是成精的老狐狸,自己偷窥他,有很大风险被发现。 “拼了。” 王福内心踌躇许久,最后一咬牙,干。 他揉揉眼皮,然后睁眼看向屏风,此物可挡不住他观察道观主人的命火。 “呃?” 目光所见,空无一物。 好嘛,不但不是活人,连活物都不是。 飞蛾蝼蚁,尚且有命火蜡烛,道观主人可能没有?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不在这个房间内? 屏风上的影子,不过是糊弄他的障眼法,道观主人的本体另在他处。 “老家伙,果然不简单,深不可测。” 这下子,王福纵然有反心,也找不到下手的对象。 这位敌人,比想象中更可怕十倍,不会让自己有半点翻盘的机会。 “可是……” 王福嘴角浮现微笑,我可是穿越者,命运选中的男人,金手指的拥有者,注定所向无敌的存在。 “还不够啊!” 王福目光落在大红蜡烛上,随着他心神驱动,蜡烛爆出大团灯花,一行烛泪不绝如缕,顺着蜡烛淌落。 烛泪凝固成型,最终化作三颗漆黑珠子。 前后加起来,王福手头,已经有六颗烛泪珠子。 影响随之而来…… 王福的视线,如同被揭开一层纱,变得更加明亮清晰,整个世界都真实起来。 “好家伙!” 王福倒吸一口凉气,他环视四周,目光到处寻找。 “小福儿,不许散心二心。” 道观主人语气严厉,看出他东张西望,提醒专心听课。 王福缩了缩头,连忙坐好,分心两处,表面装作专心听讲,实则目光扫视周围,寻找道观主人真实下落。 他有金手指傍身,优势很大,道观主人无论有什么法子,能将自己藏住,可命火总藏不住。 一旦王福找到命火所在,道观主人将无所遁形。 晨课加昏课,占了整个白天,外加半个黑夜。 除此以外,王福真没有多少时间、心力,再有别的动作了。 或许,这就是道观主人的目的。 王福松了口气,总算结束了,复读班都没这么累。 他托着疲惫不乏,从后院走到正殿,绕行到神像座下,停下脚步。 “莫非?” 王福猛地抬头,上前行走几步,开始行礼跪拜。 还记得那天晚上,他想要出逃,结果被神像发出咳嗽惊醒。 如今想来,后院的道观主人不是真的,眼前这座神像,难道才是本体? “让我看看。” 王福跪拜起身,口头大声祈愿。 “神灵保佑,让我能开眼成功。” 这话,是说给道观主人听的。 然后,他睁开双眼,盯着神像细看。 恍惚间,泥塑神像的五官蠕动,似乎对他笑了笑。 “命火!” 王福终于看到了,当场惊了身冷汗,一团命火悬浮在神像胸前。 这团命火,和他先前看过的格外不同,没有半点温暖,散发绿油油的彻骨冰凉,看一眼能把人的心神吸进去。 更重要的是,命火在神像胸前,而蜡烛不在。 王福的视线中,正殿的每个角落,都在散发出丝丝缕缕的白气,最终汇聚成一根巨大的白色蜡烛,伫立在道观正中央。 包括偏殿、后院,也都在散发白气,加入到这根白色蜡烛中。 原来,道观主人,人如其名,他不是活人,整个道观才是他的本体。 “为什么是白色的?” 王福内心震惊之余,又产生新的疑惑,他经过一番试验,终于确定蜡烛有红黑两种颜色,分别代表福运、衰运。 蜡烛颜色变化,就是从大吉到大凶的转变,事关生死。 可是,白色蜡烛,他还是头一次见到,终究象征什么? 一直以来,他的敌人,原来是所处这件道观。 正殿、后院,甚至他夜间休息的偏殿,都是道观主人的一部分。 难怪,自己一举一动,都瞒不过对方,因为从始至终,自己都在他体内活动。 绝望和无力,瞬间笼罩王福全身,这还怎么赢? “白色?” 王福突然一个激灵,红白喜丧,难道白色蜡烛,代表不是活人,而是……鬼物? 道观主人,本体是这座道观,实际上,是一头积年恶鬼。 片刻过后,王福开心大笑起来,恐惧一扫而空。 敌人有多强大都不可怕,可怕在于,不知道敌人的底细。 “看来,还是要再拆一回道观。” (本章完) 第八章 谋划 第八章谋划 王福已经知道,道观主人的本体,实则是整座道观,而这座道观是恶鬼伪装而成。 这头恶鬼狡诈莫名,披着人皮做伪装,目的是占据他的血肉之躯。 想要自救,先灭恶鬼,具体来说,就是拆掉这座道观。 “我正合适。” 王福想到自己穿越前,拜塌了一座道观,对眼前这次危机,简直是天作之合。 心头火热,仿佛胜利就在眼前。 然而,这座‘大道观’看似破旧,想要一下拆掉,远没有那么容易。 可想而知,这头恶鬼以道观为本体,体积庞大,寻常零敲碎打的打击,根本不起作用。 想干净利落,一举灭掉恶鬼,必须在极短时间内,将整座道观夷为平地。 胜则生,败则亡。 “炸,必须炸。” 如果他手头有破壁车、挖掘机,只要一踩油门,当场就能搞定。 可眼下不是没有么,只有开动脑筋,发散思维。 “老奸狗,你做梦也没想到,叫我医字课,反而会自取灭亡。” 道观主人让他熬药,传授药石针灸等绝技,做梦也没想到,此举成为王福绝地反击的机会。 “道教的药石,可不仅仅是药材啊!” 铅汞朱砂、硝石硫磺,一个炼丹炉,恨不得把元素周期表都塞进去。 王福稍微思索,就能配出七八种爆炸源。 恶鬼所化道观,终归逃不出建筑原理,给了他下手机会。 前世经验告诉他,建筑的力学结构,各方力量挤压集中,最终必将造成一处‘死穴’。 在死穴上安放爆炸源,只需一秒钟,就能将之荡平。 但是,道观主人不是傻子,不可能给他机会。 最大的难题,就是如何能将一切行为合理化。 …… “观主,我最近看道观残破,想要修葺一番。” 王福第二天晨课,向道观主人提出这个要求。 “哦?” 道观主人不置可否。 王福心知,若不能说服对方,一切休提。 “月底仪式,要在道观举办,我本人要沐浴熏香,道观也要稍微修饰下,毕竟年代久远,有些残破了。” 道观是对方本体,这头恶鬼未必会答应他! “观主,仪式现场布置更好,应该会更加成功。” 他看着屏风上影子,虽然明知对方不在眼前,但还是装作聚精会神,等待对方的回答。 “可以。” 道观主人重点强调,“晨课昏课不能耽搁。” “我知道,可以挪用一部分休息时间。” 王福恭敬回礼,心道别看对方答应这么痛快,肯定有所怀疑。 双方都各怀鬼胎,言语间勾心斗角。 结果如何,全看谁技高一筹,能最终获胜。 …… “小小蝼蚁,你以为能逃出我掌心。” 道观主人的视线,落在道观一角,王福正吭哧吭哧……挖地道。 “小福儿,你以为我没看出来,你已经察觉危机了。” 道观主人冷笑不已。 王福尽管极力掩饰,但行为举止,终归和先前的小福儿不同,很快被道观主人看出蹊跷。 但是,道观主人只是怀疑,王福知道真相,吓得行为异常。 王福提出修葺道观,他顺水推舟答应,想看看王福要干什么。 结果,竟然是挖地道。 “天真!” 道观主人心想,整座道观都是自己,挖个地道有什么用? “且让你蹦跶几下。” 道观主人记忆回到从前,乡下捉螃蟹时,想要保持鲜活,绝不能用草绳捆着,而是放在竹篓中,盖子不能闭拢,要留下一线光,让螃蟹不断攀爬落下,这样直到下锅还是活得。 反而是草绳捆着,螃蟹活不长久,很快就死了。 目光回到王福身上,周围推满浮土、石块,还有一些材料。 道观主人匆匆扫视,看出这些药石材料,原本藏在棚子里,看来是王福想带着逃跑,在外面变卖成钱财。 “小家伙,逃命还不忘贪心,呵呵!” …… “这个时候,对方应该盯着我,绝不能露出半点破绽。” 王福埋头挖地道,将一捧捧泥土,搬运到旁边。 修葺道观是第一重伪装,而挖地道,则是第二重,真实目的藏在第三层,借助挖地道的借口,在道观的‘死穴’埋炸药。 为此,他特地将配好的爆炸源,打爆成出逃的行李模样,为的就是混淆视听。 命火燃烧稳定,没有波动,可见此举瞒过道观主人。 期间道观主人也关切询问,王福明知自己举动,都在对方关注下,还是假惺惺回答,“托观主的福,一切顺利。” “那就好,你有此诚心,开眼仪式定能成功。” 道观主人内心阴笑,地道不是生路,反而会是你葬身之地。 爆炸源配置虽难,但道观的器具、材料都还齐全,过程有惊无险。 最重要的是,道观主人虽然奇怪,却看不出半点危险,也就置之不理。 “再有五天,就到了刺刀见红的决战时刻。” 夜里! 王福躺在偏殿,心中琢磨着,到底还有什么没想到。 闭目回顾金手指,大红蜡烛还在燃烧,可惜目前还不能杀敌制胜。 “对了!” 王福的目光,落在六颗漆黑珠子上,黑云为衰,黑到极致就是大凶之兆。 若能将这些衰运,输送到道观主人身上,岂不是…… “呼呼!” 王福的呼吸粗重起来。 果真如此,岂不是稳赢? 问题又来了,他要如何,才能将漆黑珠子取出? 道观主人的本体,就是脚下这座道观,随便丢在地上就行。 但是,大红蜡烛并未实物,究竟如何,才能接触到漆黑珠子,并将其带出来? 今晚又别想睡了。 …… “呃,你昨晚又……” 道观主人,看到王福的黑眼圈,出言问道。 “太兴奋了,睡不着。” 王福打了个哈欠,颇有些无精打采。 兴奋?只怕想要出逃,兴奋得睡不着吧! 道观主人心头冷笑,然后说道,“还有五天,就是月底仪式。” “小福儿,从今天起,你就留在后院,在我身边斋戒,为仪式做准备。” 然后,他看到王福神情,顷刻间变得惊讶,目光中带着绝望。 就是要这个效果。 王福挖的地道,在正殿旁的墙角边,留在后院,哪里有机会逃出去? (本章完) 第九章 性命之论 第九章性命之论 王福的反应,让道观主人内心痛快。 小伙子,和我斗,你还嫩了点! 道观主人心情大好,多说了几句,一改先前灌水模式,竟然抛出几句干货。 “王福,你可知道我等修道之辈,最核心的性命之论。” 王福摇摇头,真没听过。 倒是读《水浒》《西游》时,一旦强盗拦路抢劫,动不动威胁要你‘性命’。 道教修行中的性命特指什么?他还真不清楚。 “性命一词,需要拆开解释。” “何谓之性?元始真如,一灵囧囧是也。何谓之命?先天至精,一气氤氲是也。” “又云:性之造化系乎心,命之造化系乎身。” “性命造化,全在身心。” 王福心想,这个我熟,毕竟从小以身心健康为目标,虽然最后失败了。 “简而言之,就是性属魂魄、命归肉身。” “正所谓,命存性不存,是行尸走肉,性存命不存,是孤魂野鬼。” “性命交修,方为无上正道。” “我道教修行,性功和命功并重…” “自古便有良训,‘只修性,不修命,此为修行第一病:但修祖性不修丹,万劫阴灵难入圣’。” 说到这里,道观主人似乎有所触动,语重心长叮嘱王福。 “小福儿,你需记住,性不可缺,命不可损,一旦有欠缺,就会动摇道基,任你如何修行,也是水中捞月,空幻一场。” “小童明白,龟息功养生,便是命功。” 王福进而问道,“性功如何,还请观主示下。” 观主笑了,“别急,稍后都传与你。” “似你等修行入门,魂魄依托肉身,一旦肉身有损,魂魄必然无所依托,所以就有了形神俱灭的说法。” “所以,修行过程,面对各种灾劫大难,首先以护持肉身为重,万万不可有残缺。” “更有说法,天生性命有损,魂魄不全为天残,肉身残疾为地缺。天残地缺,不可入道。” 王福内心一动,开口问道。 “观主,人有性命之论,那么鬼呢?” “若世间有鬼,岂不是无命有性的奇特存在?” 道观主人听了,勃然大怒,呵斥道,“荒谬。” “人有性命,鬼也有性命。” “你不要听些乡野村夫的无稽之谈,将鬼和游魂混淆起来。” “鬼者,聚则成形、散则为气、变化无常,同样有性命之分。” 王福抓住重点,问道,“那鬼不是也能修行么?” “咳咳,今天不说这个。” 道观主人打个哈哈,显然不想再提及。 “性命二字,经众口流传,久而久之,被简化成一个命字。” “凡夫俗子,都说没命、要命之类的话,也属正常。” “概因性命共存,缺一不可,命之不存、性将焉附,没命,就是丢了性命。” 王福灵机一动,问道,“我还听过命运二字,不知观主有何解释?” “正要说到这里。” 道观娓娓道来。 “性命之上,再衍生出运道,是为命运。” “世上多有福薄寿短之人,就是运势不足,是世人口中的短命鬼。” “可是,世人怎知道,活人运道再少,终究有胜却无。” “唯有鬼者,注定无运无势。” 王福心头通透,他可能明白,为何蜡烛有三种颜色了? 万物生灵,包括人和飞蛾蝼蚁,都有福运衰运,所以‘蜡烛’有红黑二色。 唯独是鬼,天然没有运道,所以是无色,表现在蜡烛上面,就是白色。 这个结论,进一步证明,面前的道观主人,并非血肉生灵,而是恶鬼。 “人和鬼不同,人无运不能活,鬼无运却能行。” “但是,鬼心狡诈善妒,见不得活人有运,所以千方百计要害人。” 这就是你觊觎我身子的原因? 王福冷笑,经过对方点拨,他算是明白了,自己和道观主人,绝对是不死不休的对立关系,绝无和解的可能。 他又想到,自己一直苦于,无法解决衰运转移的办法。 既然道观主人懂这么多,不妨向他求助。 “观主,我想问的是,鬼既然天生无运,后天能否夺得运势?” “当然可以。” 提及这个话题,道观主人语调提高,似乎很感兴趣。 “鬼能夺活人运势,以移花接木的手段,将对方运道掠夺而来。” “然后呢?” 王福最关心结果。 “被夺走运道之人,变成横死之鬼,直到夺走下一人运道,方能解脱。” “夺人运道的鬼,便能充作活人行走世间。” “民间传说,譬如水鬼抓人找替身,就是这个原理。” 王福越听,越觉得道观主人不怀好意,似乎在暗示自己。 道观主人对小福儿下手,岂不是要夺取躯壳、掠夺运道? “呃,运有好坏,难道一股脑都夺过去?” “不然呢?” 道观主人笑道,“非有大神通之辈,都不能分离福运厄运,何况区区恶鬼?” 王福心头剧烈跳动,自己的金手指,就有这项功能。 “如果鬼不来夺,而有活人主动赠予,该怎么做?” 这一刻,王福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他要的就是这个答案。 “呵呵!” 道观主人听了,哑然失笑,“这等好事,别说恶鬼了,我都想要。” 他朝王福说道,“只要那人有办法,将自身运道赠予,无论活人恶鬼,除非有对等手段,否则只能被动接受。” “赠运和拒运,都不是一般神通,成仙之前别做这般妄想。” 好极了。 王福心里有底了。 所以,只剩下最难的步骤一一如何将那些漆黑珠子从体内取出? 当晚,王福睡在后院。 道观主人明知他偷挖地道,却在成功前夕,故意将他扣在后院,品尝功败垂成的滋味。 他甚至注意到,自己露出失望的表情,道观主人反而兴奋非常。 但是,道观主人还是低估了王福。 地道是伪装,藏在地道的爆炸源,才是王福的底牌。 可惜,他被扣在后院,无法到正殿引爆之。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王福内心盘算,还是要等到仪式当天,随机应变。 在此之前,还剩下四天时间,必须找到将衰运取出的方法。 危机迫在眉睫,有恶鬼在旁虎视眈眈,这种情况下,任何削弱敌人的手段都不嫌多。 (本章完) 第十章 渡运 第十章渡运 王福盘腿而坐,双目紧闭,这是在‘入定’。 后院只有一张云床,是道观主人专有,自然不可能让他睡着。 晚上休息,便教他在蒲团打坐。 王福眯着眼睛,透过屏风,依稀能见到道观主人侧卧在云床上。 但是,一切都是假象。 王福既然知道,整座道观都是对方的本体,屏风背后的影子,只是迷惑他的空架子。 道观主人,必然散布在道观各角落,盯着他一举一动。 所以,王福知趣没有乱动,因为绝对跑不掉。 “如何才能将厄运渡过去?” 王福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在苦思冥想,漆黑珠子就在眼前,偏偏摸不得。 穿越而来的金手指,既然能看到命火蜡烛存在,自然也有干涉的手段。 “对了!” 王福突然想起,前几次的变化,都要消耗蜡烛长度。 真相出来了! 第一次魂魄归身,第二次激发‘法眼’,都消耗自身运势。 如今想要渡厄运,少不得也要消耗一二。 王福再看蜡烛,又长又粗……呃,缩短一两寸,应该没事……吧? 犹豫再三。 王福抬头,再看屏风,依稀可见人形轮廓。 时间不等人啊! 还剩下四天,道观主人就要撕破脸皮了。 “罢了,一两寸的消耗,我顶得住。” 王福重重点头,然后击中精神,大红蜡烛从黑暗中浮现。 命火已久燃烧,散发出令人心旷神怡的光晕。 经过白天和道观主人对话,王福对性、命、运三者,有了初步的了解。 这根蜡烛,集合性、命、运三者。 蜡油是运势,燃烧消耗,维持性命。 至于命火,实则是性命合二为一的征兆,一旦熄灭,就是人死灯灭。 灯芯为肉身、燃烧为魂魄,这便是命火的奥秘。 金手指,除了能看到三者合成的命火蜡烛外,还能加速运势消耗,扭转眼前不利局面。 代价就是,消耗的运势,最终将转变成厄运,积压在体内。 虽然眼下,那些厄运化成漆黑珠子,暂时没有坏处。 但王福知道,若一味置之不理,必定会酿成巨大祸害。 所以,想方设法将厄运取出,渡送到道观主人身上,可谓是一箭双雕。 “消耗。” 王福心中下令,命火陡然燃烧加剧,烛泪应声流淌。 又是三颗漆黑珠子成型,数量已经增加到九颗了。 王福眼前一花,忍不住伸手向前,指尖感受到触碰的质量。 下一刻。 掌心摊开,一颗珠子躺在掌纹间,漆黑如墨。 厄运所化的蜡珠,果然被他带入现实世界,可喜可贺。 刚才消耗三滴烛泪,为他开启金手指的又一功能,将漆黑蜡珠代入现实。 “好家伙。” 王福可以确定,除了自己的双眼,无人能看到红烛,以及掌心的漆黑蜡烛。 先前道观主人提及命运,从他语气中,王福推断出,此人无法掌握运势,自然也不能发现,王福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去!” 漆黑珠子滑落指尖,被王福顺手丢入脚下。 蜡烛落地无声,轻松融入其中,整个过程没发生半点声响。 王福若无金手指,也不能察觉异状。 “起变化了。” 王福睁眼看去,悬浮在半空中,粗大的白烛仍在燃烧,但已经发生了变化。 原先白得透明的蜡烛,如同被一滴墨汁掺入,表面浮现丝丝缕缕黑纹。 王福知道,那是厄运蜡烛融入,带来的直接后果。 道观主人是恶鬼,鬼无运道,蜡烛是白色的,吸收福运则泛红,眼下被王福送入厄运,则是浮现白色纹路。 “有作用。” 王福内心狂喜,不枉他一番折腾,总算迎来峰回路转。 然而…… 他不经意低头,却见到掌心染了一块黑,竟是刚才厄运蜡烛留下。 “正常,捡块煤炭还能脏手呢?” 王福宽慰自己。 掌心的黑色,很快褪去,随之出现在大红蜡烛上。 这块黑斑,对比整颗厄运蜡珠,微弱到不可计量。 大红蜡烛瞬间将其燃烧殆尽,命火的光晕中,陡然多出一圈细丝般的黑线。 “不妙!” 王福可以确定,随着命火燃烧,那圈黑线终将燃烧殆尽。 但是,期间会发生什么,他心里没底。 心中百般杂念,久久不能平息,直到后半夜,才昏沉沉睡去。 …… “王福,你……” 道观主人的视线,突然停在王福脸上,话说半句戛然而止。 “观主,我脸上有什么不妥?” 王福摸摸脸蛋,没什么异常啊! “先前我和你提及,山医命相卜,其中相字课,有一门相面法。” 王福心一沉,小有波折,不过是委婉说法,应当是小凶才对。 他下意识,就要逃出龟壳占卜,然后停住了。 道观主人,有能力干扰卜卦,在他面前占卜不算数。 再看金手指,大红蜡烛的光晕深处,仍藏着那圈黑线。 或许,就是因为黑线存在,让道观主人看出不妥。 “道观主人,应该不是唬我。” 王福赤手托着厄运蜡烛,自身也沾染少许,如今迎来反噬。 只是不知道,所谓小凶,具体会体现在什么地方? …… “盘坐久了,起身活动两下。” 打坐修行,讲究松弛有度,一静一动才是正道。 到了午后,他照旧起身,揉捏膝盖,感受压迫已久的血管,如同打开闸门的水库,血液如洪流般哗啦啦倾泻的感觉。 “噶擦!” 没想到,刚走几步,脚踝一扭,脱臼了。 王福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眼泪都下来了,果然是凶兆。 这还不算。 晚上吃饭,一不留神,将舌头咬破了,吐出一口血水。 妥妥的血光之灾。 这一天,大灾没有,小灾不断,很是闹心。 王福虽然不情愿,但道观主人算的极准,果然是‘小有波折’。 转念一想,相字课的内容,倒也并非一无是处。 学! (本章完) 第十一章 厄运连连 第十一章厄运连连 夜晚! 王福安抚伤痕累累的心,没事的,这些都是必要的牺牲。 虽然没少折腾,但最终验证了,厄运蜡珠威力。 他本人,不过是遭受小小波及,就已惨成这样,独享一整颗蜡珠的道观主人呢? 一颗不够,还有八颗。 王福已经迫不及待,将剩下八颗厄运蜡烛,一股脑塞入道观主人体内。 临到动手前,他迟疑了。 仅仅动了一颗,就折腾成这样,八颗威力翻了不知多少倍,后果难以预料。 王福再度睁眼,盯着虚空的白烛,黑纹赫然浮现其上。 不够啊! 相比梁柱般巨大的白烛,黑纹充其量就是根头发丝,就算燃烧光了,对道观主人的影响,也是微乎其微。 还是要加量! 王福点点头,坚定决心,抓住两颗厄运蜡烛。 蜡珠顺指尖滑落,悄无声息融入道观地板,最终浮现在白色蜡烛表面。 黑纹得到补充,逐渐壮大,散布在周围,呈现斑斑点点的黑块。 “还不够!” 王福再看自己的命火蜡烛,原本燃烧消失的黑线,再度出现了,而且还变粗了一大圈。 两颗厄运蜡烛,沾染的余波,自然比上次更厉害。 一个虱子是咬,两个虱子也是咬! 王福心想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还剩下五颗,干脆一把梭哈。 然后,五颗厄运蜡珠,连成一线没入地面。 完美! 王福关注道观主人的白烛,黑斑越来越多,最终将整根白烛染成灰色。 “嗯?” 意识附在神像上的道观主人,突然一阵心悸,萌生某种不好的感觉。 就像是山火爆发前,野兽暴躁不安,乱跑乱撞,急切要冲开一条生路。 此刻,道观主人就是这种感觉。 “大难将至?” 道观主人心有不安,起了几卦,奈何迷雾在前,一片混沌。 “算人容易算己难!” 他摇头叹气,眼下恰逢大事,天机混乱,无怪乎算不出来。 道观主人目光落在后院,透过门户墙壁,看到盘坐的王福。 “定力不错!” 他早已知道,王福已猜出些许真相,但浑不在意。 掌心蝼蚁,再折腾能上天? 道观主人眼前一花,觉得思维沉重几分,但这种不适,瞬间烟消云散。 若他能有王福的视角,就能看到白烛染得灰黑,连带着绿油油的命火,也散发出黑光。 厄运,已经降临在道观主人身上,但他自身一无所知。 …… 嗯! 道观主人忍不住,多看了王福几眼,这孩子最近走背运呐! 前天看他小凶,以为过了就算,没想到今天一看,竟然变本加厉,虽然没到大凶地步,却也不是小打小闹了。 道观主人倒不是好心,而是担心王福出了差池,损伤躯体,影响他接受这幅身躯。 “小童知道。” 王福一早醒来,眼皮子直跳,就觉得大事不妙。 昨天冲动之下,一口气将八颗厄运蜡烛,全部送入道观中。 道观主人什么时候倒霉,他目前还没看到迹象,但自己的倒霉,很快就到了。 “咳咳咳!” 一口口水咽下去,呛到气管中,王福脸都涨红了。 好戏开场了。 他有了昨天经验,索性不动弹,盘坐蒲团闭目养神。 想着不动弹、不作妖,总不会有鸟屎砸我头上吧? 还真有。 咽口水都能呛到,倒霉到这个地步,也没谁了。 “啪嗒。” 一团热流糊在头顶。 头顶掠过暗哑难听的鸟叫声,果然是鸟屎,而且是稀的不是干的。 “我忍!” 王福本想晾干它,奈何太臭了,忍不住伸手就抹。 “嘎!” 动作幅度太大,胳膊脱臼了。 王福抱着胳膊,蜷缩侧躺在地上,默默流泪。 自己造的孽,含着泪也要咽下去。 “咚!” 王福一个弹跳起身,怎么地上有石子,咯得他脑门红肿一大块。 “小福儿,要不别动了。” 道观主人看到这里,忍不住开口提醒。 “小童明白,可就是忍不住。” 不幸中的万幸,虽然倒霉事不断,总算没有见血。 但是,不见血是不可能的。 血光之灾,起步就是小凶,奈何今天比小凶严重得多。 到了吃饭的时候,碗筷也不能用了,瓷碗打破会变成凶器,筷子能戳进鼻孔眼窝,都要尽量避免。 饭菜也不能吃,干脆煮了一锅粥。 王福小口喝粥,心想这样总不会噎着,然后耳边响起‘咯吱’一声。 淘米没淘干净,混了颗石子,硬生生硌掉一颗牙。 牙根带血,吐在掌心时,仍旧微微发热。 “我的牙!” 王福忍不住了,眼泪滚滚而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再看命火蜡烛,光晕大半都被黑光占据,眼下只是消耗了十之一二。 “接下来,还有的熬了。” 但他可以肯定,自己遭受些许余波,就已经霉运缠身。 磕磕碰碰一整天,好不容易要收尾。 结果,现实又给他重重一击。 “啪嗒!” 一个熟悉的包裹,种种落在地上,砸得地面碰撞有声。 “这是……” 王福感觉上头,这不是他配置的爆炸源吗,怎么被挖出来了? 道观主人,难道看出他的目的? “刚才有群外来的老鼠,在墙角挖了个洞。” 道观主人的语气,带着幸灾乐祸,“顺便从地底,翻出了这个,你看看,是不是你的东西?” 爆炸源都取出来了,还炸个锤子呀! 王福感觉血压都上来了,他来了这么多天,都没见到老鼠,怎么突然就来了,而且哪儿不去,偏偏盯上他藏爆炸源的地道。 东西上遍布细小咬痕,确定是老鼠磨牙的痕迹。 道观主人,并未看出爆炸源的威力,所以罪魁祸首,还真是老鼠。 王福一想到,自己苦心谋划已久,花了多少血泪配好的爆炸源,瞬间化作泡影,内心都在滴血。 (本章完) 第十二章仪式当日 月底,仪式当天。 王福沐浴完毕,换一身清爽的道袍,振衣生香,显然是经过香熏的。 这身道袍,可是过年才能穿的新衣服,足见这次仪式的隆重。 “可不得隆重么,我现在换新衣服,实则是为他人作嫁衣裳,预备给老奸狗换我这肉衣裳。” 王福内心吐槽,时候到了,道观主人肯定准备周全。 可想而知,自己即将面对的,将是无比险恶的局面。 爆炸源被老鼠破坏,为今之计,只剩下最后的指望,命火蜡烛。 王福就不信了,自己付出惨痛代价,岂能没有半点收获? “观主,仪式在何处举办?” 王福环视四周,下意识询问道。 “当然是正殿了。” 道观主人漫不经心说道。 王福懊恼不已,若非老鼠掏出爆炸源,自己完全有机会。 到了正殿,却见一座法坛赫然在望。 “十全法坛。” 王福看出法坛的来历。 这种法坛,必须具备一到九的特征,方能成型。 一是法坛自身。 二是取双色泥土建造 三是对应天地人三才,法坛焚烧线香生烟,上通于天,法坛下接大地,施法者人在中央。 四是法坛自身形状四四方方,对应四方四象。 五是五行,土石为基础,木质案桌上香烛燃火,盛一碗清水,放几件金器,暗合五行。 六是六合,法坛处于天地间,正处于六合八荒中央。 七是七星、八是八卦,都要石刻在法坛上,镇压四方阴邪。 九是九宫格,四四方方的法坛,需按照九宫格划分。 如此从一到九,缺亦不可,方能成就十全法坛。 “小福儿,你到法坛上,我再施法。” 王福闻言抬头,见到道观主人,觉得有些无语。 你是多爱这张屏风? 原来,呈现在眼前的,照样是投射在屏风上的影子 脚下是正殿,不是后院,难为他将屏风挪过来。 “观主,小童有一言,不值当讲不当讲?” “说!” “难道您要带着屏风上法坛? 王福指了指屏风。 “这个嘛!” “我这病受不得风,才以屏风挡着,若要登坛做法,却是不能。” 说罢,道观主人闪身从屏风后走出。 王福瞪大双眼,想看看他会以何种面目出现。 一抹藏青衣角,从王福视线扫过。 “呃!” 老奸狗滴水不漏,全身裹得严严实实,一个大兜帽遮住头脸,连眼睛都看不到。 王福甚至怀疑,这幅衣裳下面,就是个空壳子 那么,问题来了。 “还请观主示下,何为开法眼?” 王福始终怀疑,自己能看穿命火蜡烛的双眼,和所谓法眼有关联。 “法眼,顾名思义,会法之眼。” “世间万般法术,都要以法眼为根基,无法眼则不得施法。” “一般门派,入门修行,即开法眼。” 王福心想,自己都入门许久了,也没见开法眼。 必定是你藏私了。 “但小福儿你不同,龟息功却是开法眼的最佳入门功法。” 道观主人娓娓道来。 “先前你运行龟息功,身处假死状态,即将魂魄离体之际,可曾见到什么不同?” 王福回忆片刻,还真有。 魂魄状态下,能以旁观者视角,看到肉身端坐,一动不动,那种体验极为新奇。 “这便是法眼的异能之一。” “法眼,能观照自身、点滴不漏,又能看破虚妄、得见真实。” “道教法术,建立在大道法则之上,不能见到真实世界,便无从施法。” “法眼根源,在于魂魄,魂魄越是壮大,开启法眼就越容易。” 说到这里,道观主人对王福说,“你先前不是要见识性功么,开法眼,就是性功之一。” “敢问,天眼是什么?” “天生法眼,有人天赋异禀,魂魄异常壮大,保留一点先天之灵,能目视游魂,知晓阴阳,民间称之为‘阴阳眼’。” “小福儿,你虽然不能天生开眼,但是有龟息功打底,也是异于常人。” “仪式入夜开始,在此之前,你不要乱走动,默念静心咒,调节身心。” 王福听到入夜开始,冷笑几声,果然是恶鬼,喜欢夜里办事。 正殿中,只剩王福一人,面对法坛。 虽然道观主人看似不在,但王福不敢妄动。 “法眼。” 从刚才对话,王福总结出,开法眼的条件。 一是天生魂魄强大,能自动开法眼,这个要求他达不到。 先天不够,后天来凑。 王福的路子,应当是通过修行壮大自身魂魄,再寻求外力突破。 龟息功看似邪性,实则也是修行法门之一,至少通过此法,王福修炼出法力,魂魄因而壮大。 所以,唯一欠缺的,就是外力。 道观主人,显然不可能,真心实意帮他,不用指望他。 今天的开法眼仪式,不过是借口,王福想开法眼,还要凭借自身,道观主人真实目的,为了侵占王福的肉身。 王福想开法眼,从自身着手,外力没有,他有内力啊! 命火蜡烛! 先前他以法力激发,能看穿飞蛾、道观主人的命火蜡烛,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法眼,却也相差不远了。 如果,他再运行一遍龟息功,达到假死状态,岂不是能开启法眼成功? 距离入夜,还有四五个时辰。 王福盯着法坛,吐出一口气,拼了 “嗯?” 道观主人的眼线,一直在大殿逡巡,王福但凡有半点异动,都会立刻动手。 但是,令他没想到,王福在四下无人时,主动修行龟息功。 这让他始料未及。 “尽管折腾吧,你的寿命,还剩几个时辰。” 道观主人的性命,此刻如风中残烛,行将熄灭。 (本章完) 第十三章摊牌 第十三章摊牌 王福此刻,正全力运转龟息功,呼吸微弱近无,体温也降低到最低点。 抛开先前偏见,随着钻研修行,龟息功的神奇之处,也越来越多被发现。在龟息状态下,身体热量消耗降低,类似于冬眠状态。 维持这个状态,完全可以不吃不喝,达到传说中的‘辟谷’。 “嗯?” 熟悉的感觉再度来临。 魂魄猛地变轻升高,从头顶天灵冒出体外,独留一根线牵着,保持和肉身联系。 这次修炼全凭自身心意,少了道观主人再旁督促的紧张感,王福可以从容观察。 体内藏着几股蠢蠢欲动的凉流,正是龟息功修炼出的法力。 可惜,空有法力,没有法术施展,这点优势发挥不出。 魂魄不能离体太久。 王福告诉自己,一整套功法运行,必须尽快结束。 很快,魂魄悬空,得以低头看下方肉身。 “法眼。” 王福此刻是魂魄状态,挣脱肉体束缚,思想前所未有清明起来。 开法眼的本质,是激发魂魄潜力,所以需要外力刺激。 先前他以命火蜡烛,开发双眼,得以看出他人的命火。 也就是说,最关键的刺激,已经完成了。 剩下的,就是如何调动魂魄潜力,水到渠成。 心神集中在双眼,体内法力随之流动。 王福发现个奇特现象,法力能自留流淌在魂魄和肉身间,仿佛形成一条纽带。 “性命交修,方成法力。” 心中顿时产生明悟。 龟息功,恐怕除了命功外,还有性功的内容。 王福运法力于双眼,心头如古井无波,似乎一切都已注定。 果然! 下一刻,王福眼前的世界,豁然开朗。 那种感觉,好比近视眼新配了眼镜,原本模糊的视觉,看到许多忽略的细节,大量信息涌入眼帘。 “法眼,这才是正经的法眼。” 一双眼睛的观察下,四面八方均无死角,无需扭头弯腰,周围环境尽在掌握。 再看肉身,细微到一根头发的分叉、皮肤的纹理毛孔、如同置于放大镜下,清晰可见。 体内法力流淌、汇聚的痕迹,都清楚看到,不再是以前全凭感觉。 “原来这就是法眼。” 王福亲身体验,总算明白,那玄之又玄的法眼,究竟是什么 五官五感之外,再开辟一个独立的官感,接触到法力修行的奥秘。 法眼已开,再看周围道观,又是一番别样天地。 一阵反胃涌上喉咙。 “忍住!” 王福知道,自己仍处于监视中,决不能露出半点异样。 最重要的是,要找到道观主人的本体所在。 道观这么大,充其量就是个躯壳,他的核心要害,必定藏在某处。 “神像! 王福一个激灵,目光落到神像上,兜兜转转,还是落到神像上面。 法眼看到,神像上蒙了层灰气,化作云团模样 联想到道观主人说过,鬼能变化,聚则成形,散则成气,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对方就藏在眼前,时刻监视他。 下一刻,王福突然头昏眼花,魂魄嗖一声缩回体内。 原来是法眼消耗太大,刚才睁开时间太久,已经消耗太多。 王福跌坐蒲团上,大汗淋漓,刚才所见所闻太刺激了。 有此经历,他更加坚定决心,要灭此恶鬼。 身旁白骨成堆,脚下血肉成泥,整个道观就是一座屠宰场 王福甚至想到,小福儿之前,或许有更多小道童来此,成为龟息功的试验品,最终命丧恶鬼手中,化作白骨血肉。 “天意让我穿越过来,就是要终结你的杀孽和罪恶。” 一阵使命感油然而生。 开法眼后,筹码增加,胜算更多了几分。 王福强忍不适,回忆刚才所见,道观阴森恐怖的环境下,藏着的恶鬼本体。 这头恶鬼,相比庞大的躯壳,自身的力量,微弱到极不协调的地步。 以往扑朔迷离的局势,如今渐而明晰。 道观主人,此刻正处于极端虚弱的状态,急切需要借尸还魂,远没有先前王福想象中强大、不可战胜。 不知过了多久。 供桌上的油灯,已经点燃,火光随风摇荡,带动正殿内影子来回游移不定。 王福回头看窗外,一片昏暗,已经入夜了。 入夜了,最终时刻来临。 “小福儿,你走到法坛上,盘腿坐下。” “不要拘束,像平时那样,在后院修行一般即可。” 看来,他对这次仪式,也是无比重视。 然后,王福做出出人预料的举动。 他蓄势已久,猛地一个冲刺,调到半空,伸腿横扫整个法坛。 噼里啪啦! 法坛若不运行,就是一摊堆垒起来的杂物,遭受如此野蛮冲击,当场四分五裂,线香、烛火、金器掉得到处都是。 这还不算完。 王福又是一脚蹬出,正中法坛基体,闷响声中,法坛摇晃几下,最终稳住了。 用料上佳、做工扎实,并无偷工减料……王福踢不倒这座法坛。 “小福儿,你……” 道观主人遭遇突变,很是沉得住气,并未大发雷霆。 “老鬼,别惺惺作态,预备了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 听得王福发话,道观主人一愣,随机开怀大笑。 “小福儿,你终于忍不住了?” 原来,他等待这一刻,也很久了。 “小福儿,说实话,你的表现,并不如何惊艳?” “在我以往试验的那些道童中,勉强能排入前二十。” “你看……” 道观主人话音刚落,周围墙壁蠕动,浮现一张张痛苦的面孔,像是硬生生从砖石生长出来,各自带着恐惧、绝望和不甘。 王福无暇细数,目光匆匆扫过,起码有七八十个亡者。 这些面孔的主人,都是先前惨死的道童,成为道观主人的收藏品。 “来看看你的前辈,里面有形形色色的出色人才,有勇有谋、智慧过人、隐忍坚定、扮猪吃虎。” “如今,都在这里了。” 墙壁上的面孔,纷纷定格在临死一刻,仅从表情当中,就能看出他们遭受何等恐怖的折磨。 (本章完) 第十四章 动手 第十四章动手 “瞧瞧这个,智深似海、性狠如狼。” 道观主人伸手一指,落在墙壁左下角的某张面孔。 这张面孔棱角分明,双目明亮,眉头紧皱。 “他用了三天时间,将龟息功修行大成,却在最后关头,看出我的用意,硬生生刹住进度。” “这孩子甚至猜出,只要折损躯体,就能让我无功而返。” “道观里没有铁器,他就用门闩,将胳膊夹断。” 说到这里,道观主人反问王福,“你扪心自问,能不能做到?” 王福摇摇头,“做不到。” “可惜,我让他哀嚎七天七夜才惨死。” 道观主人惋惜摇头,“一个天才,将自己折腾成废物,还指望什么好下场?” “再看那个?” 第二张面孔,仅仅从凝固的表情,就让人看出满溢的智慧。 “这位男童不到十岁,计谋百出,入门第一天,就看出我的用意。” “他故意放慢修行节奏,暗中筹谋反击的手段。” “道观中没有铁器,他就捡木棍烧得碳化,磨得尖利。” “他懂得摘毒蘑菇,熬炼毒汁,下在我的药罐中。” “他还在身上,藏了几张符,一直贴身保管,洗澡的时候都不曾露出来,直到最后关头才用。” “你信么,我没有传授他半点法术,这孩子却能无师自通,从龟息功中,领悟到吐纳清风,撕裂布帛的本领。” 道观主人呵呵笑道,“我最中意的躯体,就是他的了。” 语气变得漫不经心,“可惜,当时试验不充分,夺舍失败,一株上好的苗子废了。” 王福听得不寒而栗,内心恐惧之余,升起一股愤怒。 老鬼恶贯满盈,害了这么多孩童少年,还有脸向他炫耀? “小福儿,你天赋虽然出众,但在这些孩子当中,不过中庸层次。” 道观主人反问他,“难为你了,上山数年,最后才撕破脸皮。” “你选在此刻动手,可有把握么?” 他说完了,接下来轮到王福。 王福深吸口气,“老鬼,数年相处,至少我知道,你不是个啰嗦的人。” “如若有把握,应该半句废话没有,直接夺了这幅躯壳。” “之所以啰啰嗦嗦,只怕连你自己都没把握吧!” 他长叹口气,“你老了,也弱了。” 鬼也会老吗? 七八十个试验品,即便里面有天才人物,平均下来每人也要几年,加起来至少两百年。 老鬼若非自身出问题,为何要借尸还魂?硬是拖了这么长时间,只怕早已虚弱得不成样子。 “小福儿,我看走眼了,你虽然其他方面不如其他,可有一点,却冠居众人之上。” “那就是你的定力。”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如此过人的定力,至少花甲老人历经半生波劫才会有,你一个小小道童,竟然有如此造诣。” 王福笑而不语,两世为人,这般瑰丽玄奇的经历,当世没有第二人能有,还能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惊慌失措? “难为你有此定力,可惜,大势之下,你注定要成为我的庐舍。” 道观主人正要动手,却听到王福开口。 “观主可不知道,我还有一样优势,更胜他人。” 道观主人笑了,我对你的了解,比你自身更全面。 “说来听听。” “我运气比他们好!” 这句话刚落地,道观主人笑出声了。 “小福儿,你若非伶人,必定能让所有人开怀大笑。” 王福渡送厄运蜡珠,自身也受到影响,还要多亏道观主人暗中守护,否则,期间几次遭遇危机,险些非死即残。 “亏得你有脸说这句话,小福儿,你脸皮之厚,也是数一数二。” 王福大方看他,你瞧,我在说实话,你偏偏不信。 待会儿,你别后悔。 “时间差不多了,该上路了。” 道观主人还不忘戳心,“你这副身躯,我会让他功成名就,替你孝敬父母家人。” 咚咚! 王福听到心跳声,这幅身躯的执念还在。 小福儿是灾年逃荒而来,途中与父母失散,在山上时,一直想着回乡,与父母团聚。 道观主人的话,明显刺激到这副身躯的原主儿了。 “乖乖上法坛!” 道观主人话音刚落,白影一闪,原来是屏风划破空气,朝王福面门撞来。 原来不是普通屏风,他早该想到。 王福踉跄后退几步,见屏风来势汹汹,似缓还急,别说他血肉之躯,连一块岩石都能撞碎。 他的背后,是法坛,道观主人这是硬逼他主动走上去。 “拼了!” 王福一转身,从地上捞起某个金器,抡了几下,发现是个烛台,插蜡烛的地方尖锐能伤人。 “去!” 屏风冲到面前。 王福挥动胳膊,烛台往前猛刺,正中屏风。 一阵鬼哭狼嚎声,掀起阴冷风浪,对王福面门席卷而来。 烛台刺中屏风,浮现一圈圈扩散的涟漪,看似纸糊的屏风,比牛皮更加坚韧。 更加惊悚的是,原本空白无一物的屏风表面,开始浮现接二连三的鬼头。 鬼头狰狞,以水墨写意的手法绘就,技艺高超,却如同浮雕般细节分明,仿佛随时挣脱屏风表面,飞到半空。 “五颗!” 屏风上,一共有五颗鬼头,微微散发的阴风,就挡住烛台的刺击。 道观主人,双手束在身后,站立于屏风后方,影子投落在上面。 王福急了,若不能打破屏风,就会被逼到法坛,落入道观主人的陷阱中。 “给我碎!” 王福热血沸腾,体内法力乱窜,最终汇聚在右腿上,朝屏风猛地踹下。 不知是不是错觉,眼角看到,右腿浮现类似龟甲的光纹。 “咚!” 一脚正中屏风,随之响起道观主人惊呼声。 轰! 屏风当场倒地,后方的道观主人,惊愕呆在原地。 “哪里走!” 王福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对方衣袖,就要往回拽。 没想到,出乎意料轻松,撕拉一声,整件衣袍都拽下来。 “嘶!” 王福倒吸口凉气,果然是个空架子,衣袍之下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咳咳!” 背后响起熟悉的咳嗽声。 (本章完) 第十五章时来天地皆同力 第十五章时来天地皆同力 “装神弄鬼!” 王福一声冷哼,将衣物重重摔在地上。 “小福儿,小福儿。” 声音飘渺阴森,如同荒郊野外的阴风鬼火,让人毛骨悚然。 “呼呼!” 尽管门窗关闭,但不知从什么地方,刮来狂风,吹得供桌上香烛火光凌乱,原本暖色的焰光,变成绿油油的色泽。 “老鬼,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怕你。” 王福越发自信,刚才交手给他壮胆,认清道观主人色厉内荏的现实。 真正厉害的恶鬼,无需故弄玄虚,一下就能取人性命。 道观主人这般作为,显然是衰弱得厉害,企图恫吓王福,让他心神崩溃,放弃抵抗,任人宰割。 “咳咳咳!” 熟悉的咳嗽声,环绕四周,从刚开始此起彼伏,最终演变成四面楚歌。 头顶地板、周围墙砖,不约而同发出病弱的咳嗽声。 此情此景,就像是道观主人无处不在。 “老鬼,真当我那你没办法?” 王福手指朝额头一点,紧闭双目睁开,瞳孔表面仿佛镀了层光。 “开!” 法眼一开,周围景色顿时变了模样。 王福倒吸凉气,道观主人何在,早已融入道观建筑内。 恶鬼本体的核心,还是盘踞在神像上,操纵整座道观。 “鬼域! 王福终于知道,道观主人的险恶用心,他以道观为本体,将内部空间化作鬼域。 鬼域中,真实虚幻颠倒错乱,再加上冤鬼哀嚎,心志稍有不坚定,就会被逼疯。 “待我戳瞎这双鬼眼。” 王福抽出一股法力,附着在烛台上,猛地投掷脱手。 烛台凌空翻滚,飞到半空,目标正是泥塑的神像。 突然,神像咧嘴笑了,泥土灰尘瑟瑟掉落。 “小福儿,你了不起,连我也瞒过了,不声不响间,已然自开法眼。” 话音刚落,烛台命中神像,法力灌注之下,力道如有千钧,当场将泥塑的脑袋砸个粉碎。“当啷!” 烛台落地,当场砸扁,供桌正前方的底座上,留下一具无头神像。 “小福儿,了不起。” 道观正殿内,回声处处,续而不断,似病重之人有气无力。 王福法眼所见,烛台命中的前一刻,老鬼将本体核心逃走,并未中招、 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回顾刚才交锋,顺利得不可思议,果然命火蜡烛,已经燃尽厄运,此刻一帆风顺、没有波折。 老鬼那边呢? 对方的命火蜡烛,连续渡入八颗厄运蜡珠,染成灰黑色。 这还不够! 必须加速对方命火燃烧,让所有厄运瞬间爆发,王福才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王福笃定,自己刚才的表现,很快就能催化出想要的局面。 “小福儿,我越发肯定,你是上天赠予我的绝佳庐舍。” 道观主人声音飘渺不定,尽管有法眼追踪,但他在道观的墙壁、屋顶游走不定,很难追踪到具体下落。 恶鬼老谋深算,断定王福法力微弱,不能持续太久,等法眼关闭,就会趁机跳出。 “我走!” 王福二话不说,转身冲向正殿大门,推门而出。 既然你不和我照面,我也不奉陪了,走人。 傻子才在你的地盘,和你玩游击战。 然而,木门打开,呈现在眼前的,不是外界的海阔天空,而是……后院。 王福睁开法眼看,不是虚妄,而是真真切切的后院。 这头老鬼,将道观变成迷宫,自己出不去了。 “小福儿,怎么不进去? 道观主人在身后催促,露出猫戏老鼠的残忍。 鬼域之中,他就是主宰一切的神灵! 王福停下脚步,知道若不能灭掉这头老鬼,绝对逃生无望。 尝试失败,他没有气馁,反而嘴角浮现微笑。 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 原来,刚才道观主人运转鬼域,将后院移到门外,让王福看到曙光来临。 对方的命火蜡烛,猛地燃烧一大截,绿油油的鬼火外层变得漆黑。 厄运开始奏效了。 可想而知,道观主人越是发力,命火燃烧越是剧烈,厄运发作越猛烈,死的就越快。而他要做的,就是加速这个过程。 “小福儿,徒劳挣扎无用,安心等死方为上上之选。” 道观主人,还不知道大难临头,自以为胜券在握,出言蛊惑王福。 老鬼还没察觉,头顶一团黑云笼罩,黑如炭灰,实乃不祥之兆。 “时间差不多了,小福儿上法坛。” 老鬼这回下血本了,动用所剩不多的力量,运转鬼域变化。 王福眼前景物扭曲,脚下土地寸寸缩短,尽管他站在原地不动,法坛还是主动凑到脚下。“咚咚咚!” 王福心跳得极快,情况凶险,但他却能看到,老鬼如此施法,命火燃烧越来越快,厄运开始进入爆发期。 “轰隆!” 一声雷呜声,落到道观上方,闷闷然,似乎从极高极厚的云层传出。 王福露出微笑,原来是惊雷。 道观主人,正要一鼓作气,夺了王福身躯,没想到突发异变。 响雷了。 眼下正值秋季入冬,雨水稀少,怎么可能有天雷?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品品这首诗,能和冬雷并列的都是什么?江水枯竭、天地合并,六月飞雪。 秋冬之际打雷,本就是极不正常的现象。 老鬼选定这个季节,就是笃定没有雷雨季节,毕竟身为鬼物,最怕雷霆阳刚。 眼下,王福上了法坛,沦为待宰羔羊,即将下手之际,打雷了。 雷声隐隐,连绵不绝,而且还不是一锤子买卖。 怕什么来什么。 道观主人心想,自己如何这般倒霉,百年难得一见的异常天象,就在好事将近的时候出现? 王福若能听到他心声,必然笑出猪叫声,对喽!你一倒霉,我就走运了。 雷霆至阳至刚,是鬼物阴邪的天然克星。 老鬼要抢夺活人肉身,更是天理难容,天雷出现,就是他大限将至。 (本章完) 第十六章 给老子炸 第十六章给老子炸 “不能再等了。” 道观主人想到这里,对着法坛一指,法力倾泻而出。 嗖嗖! 法力化成七八条绳索,将王福牢牢捆住,定在法坛上的动弹不得。 道观主人也知道,自己夺人肉身,天理难容,最忌讳雷雨天气。 可怎么也没料到,竟会倒霉到这个地步,遇到百年难得一见的冬雷。 未免夜长梦多,他决定速战速决。 “老鬼,休想!” 王福挣扎几下,阳关一叠的法力,微弱的可怜,经过刚才折腾,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所剩不多的法力,他不敢再用了。 至于法眼,睁开时间,超过以往的极限,隐约有些头昏脑涨。 “撑住!” 王福心知肚明,成败在此一举,绝不能先倒下去。 “轰隆隆!” 雷霆阵阵,越发接近。 道观主人听得炸雷,心头颤抖,按照这个趋势,极有可能有雷电落在山上。 而这座道观,作为山上最高建筑,一旦雷落,必将是首当其冲。 “小福儿,别挣扎了,我来了。” 他打得如意算盘,速战速决,占了王福肉身,雷霆天罚也管不到他。 道观外,雷霆纵横云间,一道道电蛇摇曳穿梭。 道观内,阴气森森,令人不寒而栗。 道观主人,终于忍不住,在王福面前现身了。 鬼能变化无常,聚则成形、散则成气,先前他故意不露真身,可眼下,为了抢夺肉身的仪式,不得不露出真容。 “呼呼!” 事到如今,王福无需法眼,也能看到道观主人。 这是个身穿破烂道袍的中年人,原本周正的长相,由于笼罩鬼气,使人看上去颇为阴邪。 更重要的是,他双脚离地,悬浮在空中,一双手露出袖口,十指漆黑如墨。 他飞身落到法坛上,立刻做法念咒。 “小福儿,龟息功是我教你的,你以为自己不运转,我就那你没办法了?天真。” 道观主人口中念念有词,对着王福额头一点。 王福被牢牢困住,无力挣扎,眼睁睁看着指尖点在额头。 下一刻,他气息全无、体温降低,面目和身上皮肤都化作惨白。 老鬼果然留了一手,竟能强行让他进入假死状态。 反而,王福故意停在最后一步,牢牢维持魂魄和肉身联系,他能有什么办法鸠占鹊巢? “别急,很快你我就会融为一体。” 这话太猥琐了,不能忍。 道观主人一招手,咚咚咚咚,童男铜炉蹦蹦跳跳,从后院来到正殿。 托盘中的仙桃,升起袅袅烟气,正是熟悉的尸油香料在燃烧。 “不好!” 王福心中咯噔,知道对方要以尸油为引,强行让他魂魄离体。 若不能施法自救,只怕等不到对方厄运发作,自己就会魂飞魄散。 “老鬼,且慢!” 王福脑筋转得飞快,想着拖延时间。 道观主人老谋深算,压根不上当,对香炉一弹指,香料燃烧加速,空中的烟柱瞬间粗壮几分。 尸油散发的甜腻香气,充斥王福全身,魂魄摇摇欲坠。 那根联系魂魄和肉身的丝线,随时可能断裂。 “拼了。” 王福盯着命火蜡烛,就要催动命火燃烧,压榨运道自救。 轰隆隆! 突然一道炸雷从天而降,正中大殿的右角,兽形檐角当场炸碎,碎石渣雨点般落下。 雷霆余波不止,道观本就破破烂烂,如今更加风雨飘摇起来。 “呜呜!” 老鬼的本体,就是这座道观,雷霆就如同打在他身上。 刚化出的形体,被劈得粉碎,化作一团不断蠕动的气体,显然受创不轻。 “呵呵!” 王福幸灾乐祸,总算熬到你走霉运了,接下来还有你受的。 “吱吱吱!” 雷霆之下,蛇虫鼠蚁都惊扰了,道观里面,一窝老鼠慌不择路,从老窝窜出来。 “杰瑞、舒克、贝塔,还有米奇、米妮,你们来了。” 王福看到遍地乱窜的老鼠,一眼就认出来,这不就是破坏自己的计划的那群老鼠么? 藏在地道的爆炸源,就是被这些老鼠从地底翻出来,落到老鬼手上。 当时王福走霉运,也没觉得什么,没想到伏笔在这儿。 “一群老鼠,你以为能救你性命?” 道观主人没觉得奇怪,左右不过是一群畜生,被雷声惊扰,坏不了他的大事。 虽然遭受雷击,但他毕竟是积年老鬼,只要修养片刻,还能卷土重来,夺了王福肉身。 时间,他最需要的是时间。 至于第二次雷击,道观主人想都没想,自己不会那么倒霉! 老鼠慌不择路,到处乱窜,有的钻到供桌西面,有的窜到后院。 他们在寻找逃出道观的道路。 “咦?” 王福突然看到,有三四只老鼠,从后院艰难拖拽一个包裹,里面藏着他准备的爆炸源,烧焦棉线捻成的引线,刚好露在外面。 这帮老鼠也是贪,跑路也没忘捞油水。 片刻后,老鼠们终于找到出路……王福当时挖的地道,虽然被老鬼堵上,却是用浮土匆匆掩埋。 “吱吱!” 一头老鼠窜到供桌上,啃咬蜡烛的同时,不慎沾染了火焰,全身毛皮都在燃烧,痛得他一头扎入地面,见到地道口的‘家人’们汇聚,急忙窜过去求助。 其他老鼠若是能说话,肯定会大声咆哮,一团火朝自己冲过来,是要拉着大伙儿一起死? 冲到地道口时,这头老鼠全身化作火球,其他老鼠纷纷散开,留下装着爆炸源的包裹,倔强翘着一根引线。 滋……轰! 王福闭上双眼,提前给即将到来的爆炸配音。 火球带着包裹,狠狠扎入地道中,火光一闪而逝,接下来是短暂而漫长的沉寂。 轰! 起初的爆炸声,像是被窝里放屁,沉闷! 随即,响声越来越大,一阵阵渐而高亢。 地道附近的地面颤抖起来,土粒石子跳动如黄豆,整个道观如同被肆意揉捏的橡皮泥,不断变化形状。 王福选定的地点,本就是道观的‘死穴’所在,如今被重重一捅,完犊子! 哗啦啦! 从地道口狂暴涌出的烟与火,瞬间冲垮大半墙壁,碎裂的墙砖雨点般溅射到地面。 道观被炸,老鬼的根子被挖断,转机瞬间到来。 (本章完) 第十七章 拆与迁 第十七章拆与迁 “嗷呜!” 一声尖利的鬼哭声,撞击耳膜,王福脑子都快被刺穿了。 道观被炸,冲击波四散,本就破败的墙壁屋顶,眼下彻底失去维持,开始四分五裂,一块块一坨坨往下掉。 原本,还有老鬼以法力维持,看似破败,实际上可以维持。 但现在,老鬼也顾不得这些了。 老鬼起初震惊,一窝老鼠就能毁他道观? 至于王福准备的包裹,为何能引发剧烈爆炸,眼下无暇细想。 “……” 老鬼目光落到法坛上,正要二次冲击,没想到眼前人影一花。 原来,刚才遭遇雷击,老鬼法力一松,王福趁机出逃。 “哈哈哈!” 王福站在大门前,月光夜色从破碎屋顶、半残的墙壁投落周围地面。 轰! 两扇大门率先扑倒在地上,让他苦苦求之不得的生路,如此轻易呈现在眼前。 先是天雷轰击,然后老鼠炸观,一连串小概率的事情密集发生,造成眼下的局面。 老鬼没了道观依托,就是孤魂野鬼,自己不用怕他。 然而,王福还不想逃了,他要亲眼看老鬼惨死。 “小福儿,你过来。” 老鬼裹挟阴风,在空中翻滚几下,再度形成中年人模样。 区别在于,这回的形体轮廓,变得虚幻起来,面具模糊不清。 “像素变低了,显然是运存不够啦!” 王福顺手操起一个家伙,入手才发现,是供桌的某根桌腿,份量挺沉。 “走你!” 王福抡圆胳膊,桌腿脱手,抡打在中年人脸上。 “咚!” 中年人的脸孔,瞬间凹下去一大块,但他脚步不停,朝王福一步步逼近,瞧拿去垂涎三尺的模样,恨不得把王福一口吞下去。 “小福儿,让我进来。” 他迫不及待的模样,像极了在紧闭的厕所门前憋大号的惨绿中年。 “对不住,身为直男的尊严,我绝不允许任何东西,进入我的身体。” 王福义正言辞,又从地上捞起一物,扔了出去。 噶擦! 这回是整张供桌,直接砸断中年人的颈骨,脑袋耷拉在身后,摇摇晃晃。 可是,老鬼继续往前走,已经凑到王福面前,不到一张纸的距离。 恶心,真够恶心的。 王福实在忍不住了,鼓起所剩不多的法力,凝聚在掌心,对着老鬼的胸膛打出。 “咚!” 法力还是有用的,老鬼脚步踉跄,往后倒退几步,终于拉开距离。 光揍还不行,恶鬼皮厚,不吃这套。 王福在地上寻找,看到几件金器,耳边响起雷霆。 “有了!” 烛台入手,王福掂量几下,对着老鬼胸口刺中。 老鬼混若无事,烛台就插在胸口,也不取下,直挺挺朝王福冲来。 “还有!” 第二只烛台,也被插在腹部,直接没入大半。 王福算是看出来,鬼虽有实体,却和活人不同,就算刺出伤口,也不会流血。 老鬼似乎也到了强弩之末,虽然摇摇欲坠,却还是朝王福一步步靠近。 王福一边从地上取家伙,一边与其周旋,始终拉开距离。 两根烛台后,然后是金秤杆、金尺等金器,接二连三插在老鬼身上。 老鬼也是衰弱了,身上金器也不取下,直接插在上面,或许这点伤势对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拜拜!” 王福双手空空,最后一件金器也没了,知道多留无益。 打完招呼,他转身撒腿就跑。 老鬼微微一愣,嘲笑看着王福背影,身形猛地模糊。 散则为气,他这是要从实体转变成气流,将几件金器抖落地上,顺便追上王福。 “轰!” 云层中,一道蠢蠢欲动的雷霆,终于按捺不住,对着地面斜刺落下。 山上唯一的道观,已经被炸成残破,如积木般接连倒塌。 唯一能吸引雷霆的,只剩下插满金器的……老鬼。 “傻了吧,金属导电,你个文盲!” 王福转身大笑! 老鬼刚要动怒,突然眼前一亮,浓烈的雷霆瞬间将其淹没。 “真壮观呀!” 雷霆之下,几件法器当场融化成水,倾泻在地上。 恶鬼刚散去形体,正化作一团灰雾状的气体,就被从天而降的雷霆卷曲其中。 “啊!” 王福发誓,这叫声太难听了,不是今晚就是明晚,准得做噩梦。 这场惊心动魄的恶斗,终于在黎明时分落下帷幕。 空气弥漫道观倒塌的灰尘,纵有山风吹拂,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沉寂下去。 王福坐在一块石头上,望着眼前废墟,觉得饿了。 仪式前几天,就开始斋戒,不饮不食。 昨天晚上,和老鬼斗智斗勇,更是消耗巨大。 直到此刻,紧绷的神经放松,才觉得饥饿无比,恨不得把面前翠绿的青草啃光。 “再等半天!” 眼前看似尘埃落定,但王福压制住冲动,没有急着上前翻看。 道观倒塌了,老鬼也在雷霆中灰飞烟灭,山上只剩下王福,再无第二个活物。 但凡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王福等待的时候,心想道观塌了,自己如鸟出牢笼、鱼入大海,终于自由了。 夺人肉身、承人因果,这是每个穿越者应尽的义务。 小福儿虽魂飞魄散,但肉身还有执念。 此番下山,王福要为小福儿了却几桩未了遗愿。 灾年已过,小福儿的父母亲人想必陆续回乡,这孩子做梦都想回家,见许久不见的爹娘一面。 “还是个孩子啊!” 王福心头叹息,不仅是小福儿,老鬼害死的那些孩童少年,都是孩子啊! “功德无量?” 王福突然愣住了。 命火燃烧,那根红色的蜡烛,竟然变长了三寸。 穿越来时,命火蜡烛的长度整一尺,后来消耗,缩短一寸半。 这一消一涨,蜡烛长度反而增加了。 运道变得丰厚了! 难道,这是灭杀老鬼,带来的变化? 本以为运道是消耗品,都盘算着如何可持续发展,没想到一拐角有新发现,竟成了循环回收的资源。 (本章完) 第十八章下山 第十八章下山 歇了约莫半晌,王福总算恢复法力,开启法眼,扫视道观废墟。 老鬼狡滑,他不得不防,生怕事情有所反复。 “好!” 废墟的每个角落,都被扫视一遍,无所遗漏。 老鬼的命火彻底熄灭,蜡烛也消散无踪,可以确定是死透了。 这还不算,王福以法眼细看,确定没留什么隐患。 至于机关陷阱之类的!道观都塌了,还用得着担心? “开挖!” 王福二话不说,钻到废墟忙碌起来,没办法,回乡需要盘缠呐! 老鬼在天雷轰击下魂飞魄散,但道观里面,应该还藏了不少东西。 别的不说,那个童男香炉若是融了,就能得好些黄铜,这年头,铜就是钱。 一直忙到深夜,总算将废墟前后犁了一遍。 清点收获…… 一大块形状不规则的黄金,先前王福将烛台、金尺等金器插在老鬼身上导电,引来天雷轰击,老鬼烟消云散,金器也融化了。 光是这块金子,不光回乡的盘缠够了,还足够王福为小福儿的爹娘买田买牛,置办家业。 童男香炉,历经道观爆炸、倒塌,以及老鼠乱窜引发的火灾,也不成样子。 “这……” 香炉早已面目全非,被融化成扭曲模样,有些类似王福从武侠小说见过的‘独脚铜人’。 打包收好,再难看也是一块纯铜,找个铁匠铺子花了,能兑不少铜钱。 除此以外,其他收获不多,毕竟在爆炸倒塌之下,金器铜器尚且损坏至此,更别提其他的。 眼看废墟搜刮得差不多,王福打算到此为止,转身就要离开这片瓦砾杂物。 “啪嗒!” 声细微的掉落声,在王福耳边响起。 不好! 王福脸色大变,一个箭步跳起,逃命似得往平地狂奔。 果不其然…… 王福抛出废墟,才不过十来步,几个呼吸后,废墟剧烈抖动起来,破碎的砖瓦都在跳动,似乎要脱离地面。 余波?二次坍塌? 在王福惊讶目光中,地面平空出现一个无底洞,将废墟吞进去。 “咳咳!” 王福等地面晃动消失,尘土散的差不多,终于敢靠近观看。 废墟消失无踪,只剩下一个大坑,处于原先道观地址的下方。 “好你个老鬼。” 原来地底下,还有个地窖,里面横七竖八,摆放各种残肢白骨,应该是小福儿的前辈们。 除此以外,地窖中还藏着一个包铜皮的红木匣子。 “老鬼真精明,细软都藏好了,随时准备跑路。” 王福漫不经心打开木匣,突然愣住了,和想象中的金银细软不同,里面只有几块玉器,压在几本书册上,除此以外,再无其他。 不应该啊! 以老鬼的本领,财不费吹灰之力,怎么如此穷酸? 王福不信邪,认为书中有他藏钱的地方,连忙翻开一本查看。 这一看,彻底入迷,浑然不觉金乌西沉、玉免东升,夜色悄然降临。 皎洁月光如水,洒在王福头顶、双肩,一动不动。 原来,木匣中的书册记录,是老鬼转生后,给自己特地安排的后路。 他也深知借尸还魂风险极大,极有可能损伤脑部,丢失记忆,特地将备份都做好了。 老鬼来历非同小可,是羽化山真仙府的在册门人,道教成分根正苗红。 原本也是前途无量的道人,奈何走背运(呵呵),遭遇兵解丧命。 这里就要说说兵解。 道教修行者,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本领,丝毫不比大光头差。 死也不叫死,美其名为‘解脱’,呵呵! 他们把修行途中的身亡,统称为‘尸解’。 尸解又分成许多种,一刀砍死为‘兵解’,落水溺死为‘水解’,乱棍打死为‘杖解’,等等! 话说老鬼原身遭遇兵解往,呃,就是被人砍死,一缕游魂无所寄托,飘飘荡荡来到山上,寄托在破败无人的道观中。 横死之人容易成鬼,久而久之,老鬼就成了老鬼。 王福匆匆翻了几页,了解个大概,就没兴趣看了。 然后是第二本…… 《北帝伏魔真武密典》。 龟息功,就是来自这本密典,属于入门功法。 老鬼也是阴险,将一门中正平和的养身入门功法,变成夺舍杀人的工具。 王福越看越是振奋,自己走的路子没错,按照密典修行,敞亮大道就在眼前。 密典中,有修行路线、对应法术,连同辅助修炼的法坛、丹药、灵符等,构建出一套完整的修行体系。 仅从这一点来看,真仙府绝对拥有道教认证的教育资质,不是野鸡大学。 第三本是《符咒大全》,类似于习题集。 王福翻看几页,还是有几页较为熟悉的,那是医自课常用的一些符咒,如今有了法力,应该更有奇效。 除了这四本书册外,几块玉器也较为精美,暂时看不出有什么作用。 王福深吸口气,将几本书都贴身藏好,这是他的前途未来。 “该动身了。” 王福走在下山路上,身上带着金块铜器,虽然沉重,脚步却越发轻快起来。 这股莫名而来的情绪,正是小福儿残留意识,知道即将返乡见家人,喜不自胜。 “小福儿,我借你躯体重生而活,本质上和那老鬼并无不同。但是你的心愿,我会为你了解,一切因果,如今都由我王福承担。” 一番话说完,王福心头沉重的负担消失了,抬头看向前方,虽然暮色晨晨,却充满无限光明的可能。 行至半山腰,眼前白影一闪,王福停下脚步。 一丛低矮的灌木丛中,斜插一扇屏风,正是老鬼在道观常用那个。 王福后颈汗毛都竖起来了。 (本章完) 第十九章途中奇遇 第十九章途中奇遇 “老鬼诈尸了!” 这是王福第一个反应。 不应该啊! 天雷之下,阴邪鬼物烟消云散,老鬼也不例外。 更何况,王福亲眼所见,对方的命火蜡烛彻底消散,已经死透了。 “法眼,开!” 王福思来想去,还是用法眼看看,这扇屏风有什么蹊跷。 法眼之下,屏风表面鬼气流转,五颗鬼头也藏在内部,并无不妥。 甚至其斜插在灌木的模样,倒有几分狼狈。 刚才道观爆炸,不少物事在冲击波带动下,四处飞溅散落,难道这扇屏风也是? “没错了。” 五鬼屏风,老鬼生前法器之一,是与魂魄相连的珍贵宝物,内部封印五头强大鬼物,若能完全放出,具备开山断江的神力。 但是…… 老鬼死后衰弱太久,无法动用万分之一的力量,才导致这件宝物明珠蒙尘。 宝贝就是宝贝,刚经历大爆炸,也没损半分。 王福再翻几页,找到屏风的炼化方法,老鬼真贴心啊。 幸亏有天雷犀利,老鬼烟消云散,若没有这个过程,屏风内部还留有老鬼烙印,以王福一叠修为,根本无从下手。 “五方五帝,镇压五鬼;遵从号令,恶鬼慑服。” 几句法咒念诵间,王福的法力从指间倾斜而出,流入屏风中。 “嗷呜!” 他耳边顿时响起,五头恶鬼的咆哮声,不多时变成臣服的呜咽。 嗖! 屏风无风自动,从灌木丛中飞起,空中缩小成巴掌大,最终落入王福手心。 “这下更有底气了!” 王福将屏风塞入袖口,宝物在手,吃喝不愁,呸呸,划掉,是修行无忧。 心里高兴,赶路更有劲儿了。 两天后,王福发现自己还在山腰,距离山脚遥遥无期。 不是山高,而是路长,这年头都是盘山路,那种蚊香形状,绕着山一圈圈往下走。 “老鬼怎么没养一两头畜生做脚力?” 王福这就过分了,人家送钱送功法,还指望送坐骑,真把恶鬼当成无私奉献的新手村老爷爷了。 肚子也饿了,周围没水,干粮也啃不动。 王福环视四周,找到一颗长在山间的枣树,上面挂满‘红灯笼’。 “今天吃枣。” 片刻后,王福脚下干枣堆积成小山,嘴里不断嚼着风干的果肉,心里想到‘吃枣要完’的谐音梗,忍不住笑了。 吃完枣子,王福还不忘打包带走,在包裹里装了几把,原生态的零食嘛! 从枣树下捡起一根胳膊粗的木棍,七歪八扭,勉强能当拐杖使。 枣木棍子,质地坚硬,风干后入手沉重,砸得掌心啪啪作响。 若将来遇到不长眼的道友,发生不愉快的冲突,可以用此棍助其‘杖解’。 王福以杖代脚,枣木棍子在山路上戳得当当当,省了不少力气,方才醒悟到,古画中行人为何总手持木杖,实乃是前人智慧啊! 好事来了。 不多时,一驾驴车颠献不停,行至面前。 “犟驴,停停停!” 老把式看到路旁有人,急忙勒住嚼头,奈何驴子性子倔,闷头往前冲,挨了好几响鞭,过了王福身旁几十米才停下。 “小师父,你怎么下山啦?” 他往道观送给养,一直和王福对接,和他也算熟。 “老把式,我出师了,能带我一程么?” 老把式露出为难之色,指着身后,“小师父,还有东西要送上山。” “不用了!” 王福说道,“如今我离开道观,也不怕和你说实话,观主太不地道,找了一家更便宜的,昨天人家就送货上山了。你现在过去,他立马回绝,让你白跑一趟。” 老把式脸当场涨红,许久才憋出一句,“太欺负人啦!” 二话不说,掉头就走,“小师父,我带你。” 王福坐在敞篷木车,身下铺着干燥稻草,山路颠簸,倒也没多难受。 所谓木车,两个木轮铺块木板,就用来运送东西,这是老把式的谋生之道。 所以,刚才听王福说,道观主人不打招呼就找了别家,他才尤其愤怒。 老把式嘴里嚼着干枣一一王福给的,不停唠叨。 “小师父,我不是背后说人坏话的,但你家观主太……” “除了小气外,他还有个癖好,几乎年年换道童。” “话说最近柴禾价格上涨,每捆贵了一倍,烧不起火喽!” 老把式在前头,有一搭没一搭闲聊,如果没有王福搭车,多半也要说给驴子听。 王福惬意躺在稻草中,让阳光平铺在脸上,舒服得眯起眼睛。 然后,他一心二用,边听老把式唠叨,边随手去除一本书翻开看。 巧了,是《符咒大全》。 修为境界,不可一蹴而就,但通过符咒学习,可以尽量提升实力。 打个比方,学渣变不成学霸,却能通过题海战术,稍微弥补些差距。 翻了几页,王福喜笑颜开,也不是全不会,至少还有几手能施展。 比方说,牙疼咒、肚痛咒,属于医字课。 顾名思义,用来治疗牙疼肚痛的疾病。 俗话说,病从口入,饮食方面,容易造成牙齿磨损、肠胃不好,牙疼和肚痛,堪称两大普遍疾病。 都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肚痛亦然,平时小打小闹,严重起来,真会死人。 牙疼咒、肚痛咒,堪称医自课入门的哼哈二将,看似简单,若能精通了,足够游医四方,养家糊口。 王福本有医自课的基础,平时熬药没少掐印念咒,坐在颠簸的驴车上,不知不觉就开始上手试验起来。 法力流转,符咒渐渐有了别样的含义,无形中具备不同的功用。 (本章完) 第二十章 赌鬼 第二十章赌鬼 路途漫长,时间有的是,王福躺在木车上,比划手势,渐渐有了心得。 牙疼咒和肚痛咒,并非多难,属于入门水准。 以王福的资质,加上一叠修为,上手很快。 理论基础有了,接下来就是实践练手。 王福环视四周,这里荒郊野外,哪来病人? “咯! 老把式吃枣时,说话太快,一不留神,被枣核碰掉了后槽牙。 这不是瞌睡碰上枕头嘛! “唔唔唔! 老把式托着下巴,满嘴都是血,掌心躺着沾血的牙齿,齐根断裂。 看着都疼,挺严重的。 王福热情上前,“老把式,让我瞧瞧。” 老把式张开嘴,露出满口典型穷苦人的牙齿,牙床松动、牙齿磨损严重,四五颗牙齿缺勤已久。 王福心知,这是长期吃粗粮,再加上不注意护理口腔造成的,并非当务之急。 寻摸几下,找到断裂的牙根处,露出涌血的嫩肉。 “差点忘了,这年头,纸张也是稀缺品。” 王福正要画符,才想到器具严重缺乏。 前世随处可见的纸,现如今可是上层人物才能使用的奢侈品。 没办法,只好有什么用什么。 王福左寻右寻,突然发发现身旁稻草堆中,落了几片叶子,想来是路上经过树林落下。 巴掌大的绿叶,随便挑了一张完整的,代替符纸。 画符第一要点,符纸不限材质,却不能有半点破损。 王福以炭为笔,在树叶上匆匆画下一道符咒。 念几句咒,法力如烟雾沉积,落在树叶的符文上,逐渐发生奇异变化。 “老把式,贴在腮帮子上,牙疼就好些。” 老把式接过‘符’,诚惶诚恐,“小师父,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顺手画的,收下吧!” 王福笑了,一张符而已,除了刚才画符念咒的步骤外,本质就是片树叶,有什么贵重的。 老把式目光带着诚惶诚恐,甚至还有中大奖的狂喜。 “情况如何?” 片刻后,王福询问老把式。 老把式腮帮子贴着那片树叶,嘴巴已经不流血了,表情再无刚才的痛苦狰狞,反而露出舒服惬意的模样。 被王福一问,他才反应过来,慌忙回答,“小师父,一点也不疼了,特别舒服。” 接下来的路程,老把式对王福客气许多,还从座位底下的木箱中,取出珍藏的肉干给他。 牙疼咒初见功效,王福很有成就感,而且从老把式的变化中,看出貌似道士的地位不低。 确切来说,应该是有真本事的道士。 “小师父,你这么有本事,也不用在山上受苦,山下大把富贵。” “我们隔壁乡有个道士,掌握一道千金求子方,十里八乡的地主富人都来求子,建起了三进院的道观,徒弟都收了几十个。” 王福笑了笑,知道这个道士肯定是骗子,正经的修道之人,怎会有不孕不育方面的业务? 聊着聊着,突然谈到目的地。 “小师父此行何处?” “井口镇!” “巧了,老汉要去四道湾,经过井口镇,就在镇口放下小师父?” “行!” 入夜! 王福猛地被惊醒,他突然听到说话声,不是老把式自言自语,而是和一位陌生人对话。 哪来的陌生人? 王福起身,看到车旁一团篝火,烧得火星灰烬盘旋飞舞。 然而,篝火在地上投下的影子,只有老把式一人。 陌生人是个身形魁梧的大汉,坐着如一堆肉山,粗壮胳膊用力摇晃倒扣的海碗,里面有东西碰撞得丁零当啷。 “开,开,开!” 老把式满脸潮红,盯着陌生人双手,浑然不觉其他。 大半夜的,荒郊野岭,竟然在野里地赌上了。 王福摇摇头,从木车跳下,惊动了两人。 “老把式,耍钱呢?” 王福快步上前,走到篝火前坐下,二人是在摇骰子。 “小师父,夜里睡不着,正好遇到这位朋友,耍几把骰子。” 老把式扭头催促彪形大汉,“开~” 大汉虽然壮硕,脾气却很好,满脸横肉却笑眯眯,海碗摇晃几下,最终按在地面,里面骰子旋转碰撞,渐而平静下来。 “又输了!” 老把式懊恼不已,将身前几枚铜钱,推到大汉面前,不顾钱财所剩无几,拼命催促,“再来一盘。” 王福摇摇头,在这么赌下去,就不是赌钱,而是赌命了。 “这位小师父,你也来几把,试试手气?” 彪形大汉看到王福,热情招呼起来。 王福谦虚摇头,“我运气不行,赌不得。” 王福拒绝,大汉转向老把式,摇骰子比大小。 说来也怪,老把式运气不行,把把都输,本来钱就不多,几把下来输个精光。 大汉也不嫌,大方借钱给他翻本。 王福静静看看,观赌不语真君子么,不过他的注意力,不在海碗和骰子上,而是老把式的命火蜡烛上。 命火摇摇欲坠,蜡烛更是黑气蔓延,这是大难临头的征兆。 再看大汉,命火蜡烛是白色的。 鬼有形无质,光照不落影子,再加上命火蜡烛为白色,妥妥的不是活人。 恶鬼拦路,以赌蛊惑人心,进而索命。 情况已经明了。 海碗放在地上,骰子旋转几周,在碗底停下。 “怎么不玩了?”老把式疑惑抬头。 彪形大汉带着冷笑,“玩倒是可以,但先把帐算清楚,你刚才连输带借,共欠我三千个钱。” “怎么样,把欠账清了,还能继续玩儿。” 老把式额头汗都下来了,醒悟过来,猛抽自己几个大耳光。 冷风一吹,他清醒过来,输了这么多钱,砸锅卖铁也还不起。 这是个老实人,听到欠下这么多债,又是荒郊野岭,没有萌生恶念,反而发愁如何还这笔巨债。 “小师父,你救救我。” 老把式突然见到王福,向他哀求起来。 “老把式,莫非要借钱翻本?” 王福心中决定,对方若还要赌,就是不可救药了。 “不赌了,不赌了。” 老把式摇摇头,心想今晚昏了头,输了这么多钱,大半辈子的积蓄都还不上,若无贵人施加援手,自己唯有死路一条。 “朋友,你若无钱,我也能借你。” 不待王福开口,彪形大汉抢先说道,“你身上还有一样东西可以抵押。” “什么?” 老把式也是好奇,他手也空、袋也空,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你的命!” (本章完) 第二十一章 逢赌必赢 第二十一章逢赌必赢 “命怎么能赌?” 老把式惊出一身冷汗,看着彪形大汉,觉得非常邪性。 “怎么不能赌?” 彪形大汉从腰间取下一个布袋,里面鼓囊囊,发出银钱碰撞的声响。 “哗啦啦!” 布袋敞开,金锭、银块、铜钱,流水般倒在地上,几个呼吸便堆成冒尖的小山。 “好朋友,有赌不为输,只要继续赌下去,这些钱都是你的了。” 老把式本想回绝,突然心神一荡,目光落在地上,篝火照射下,黄的是金、白的是银、绿的是铜钱。 “都是我的,都是我的。” 老把式喃喃自语,几句过后,眼睛就红了。 王福摇了摇头,恶鬼手段,果然不同凡响。 先前道观主人,将整座道观内部,化作鬼域,然自己如行走在迷宫,怎么也闯不出去。 现如今,眼前这头赌鬼,三言两语就蛊惑老把式,让他深陷赌局,无法自拔。 先前好不容易来的清醒,瞬间被贪欲淹没。 “赌了!” 老把式还不知道,在王福眼中,他的命火只差一线就会熄灭。 就在他答应赌命的一刻,属于老把式的命火蜡烛,被那只赌鬼的白烛贴住,已然做好了侵占的准备。 罢了,同路一场,也是有缘,实在不忍心见他横死野外。 王福一抹眼睑,施法睁开法眼,见到地上的金银铜钱,褪去虚幻的外表,露出本来模样。 那都是一张张惨白的纸钱。 面对老把式的赌鬼,一双手掌虚肉模糊,十根手指齐根而断。 “断指戒赌,竟然弄到十指斩断,仍然死不悔改。” 王福得出结论,这头赌鬼,也是恶极不改,死有余辜。 “慢着!” 赌鬼正要举起海碗摇晃,彻底收割老把式的性命,突然听到王福大喝。 “小师父,你也想玩,好好,一起来。” 老把式还不知,死期将至,热情招呼王福,在身旁收拾了块空地。 “好!” 王福大大方方坐下,从包裹中,取出一块金子,放在面前。 “这些够么?” 赌鬼见到真金白银,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他因赌而死,纵然成为恶鬼,仍然不改贪财的本性。 “金子。” 老把式也惊了,他这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多金子。 王福一出手,不同凡响,立刻占据赌局的C位。 “老把式,我不喜欢群赌,你让开一遍。” 王福开口道。 老把式露出不满,就要嚷嚷。 然而,赌鬼一把将他推开,“去去去,你没钱,让这位小师父来。” 开玩笑,论财富,王福有一整块金子,论寿命,王福是十来岁的少年,从哪个方面都秒杀老把式。 赌鬼也知道对比优劣,认定王福才是上好的猎物。 “小师父,咱们两个玩,不带他个穷鬼。” 这头赌鬼,因赌而死,生前家财败光,气死了老母,典卖了妻儿,早已丧尽人性,最后为了抢赌资被杀,可谓是恶贯满盈。 生前恶人,死后也是恶鬼,经常在野外游荡,遇到落单的行人就拦下赌钱。 老把式今晚不走运,遇到赌鬼,也是命中一劫。 若无王福搭车,肯定会输光钱财,最后与赌鬼赌命,被对方收割性命,最后沦为荒野外的孤魂野鬼。 “买定离手!” 赌鬼呦呵几声,举起海碗摇晃几下。 “朋友,你这骰子是什么材质的?” 赌鬼没想到王福有这一问,愣了愣,回道,“象牙。” “不是人骨的?” 王福反问。 赌鬼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客人说笑了,人骨哪能做骰子?怪瘆人的。” “开赌!” 叮叮当当。 静谧夜里,骰子碰撞海碗的声响格外清脆,传得也很远。 “买大买小。” 王福漫不经心说道,“小。” 一个骰子六个面,分别是1到6,1到3为小,4到6为大。 赌鬼露出得逞的笑容,掀开海碗,伸手一指。 两颗骰子躺着,一个2点,一个3点,的确是小。 赌鬼的表情凝固了。 明明是大,怎么变成了小。 他身为恶鬼,本领全在一个赌字上,能蛊惑人心,激发人心内部的贪恋,赌了就输、输了还想赌,直到一无所有,将性命输给他。 在赌鬼的操作下,对方赌小他开大,对方赌大他开小,从无失手。 刚才老把式,就是如此输光了身家,还欠下天文数字的巨债。 赌鬼眼见王福的金子晃眼,盘算着赢过来十拿九稳,却怎么又没想到,第一局就输了。 “再来!” 赌鬼不信邪,将骰子捏起,用鬼气沾染,再度投入碗中。 “开!” “买大买小!” “小。” 海碗打开,骰子两个都是1点,还是小。 “再来!” 赌鬼渐渐输红了眼,不管不顾,一次次开盅,却每次都是输。 最终,他不光输光从老把式赢来的钱,连身前的那堆‘钱财’,也都输给王福。 “这些归我,那些不要。” 王福将老把式的铜钱扒拉到身前,而赌鬼脚下的纸钱,他看也不看。 篝火继续燃烧,只听见赌鬼粗重的呼吸声,从他身上散发绿油油的气流,将篝火都染成绿油油的鬼火一般。 “冷!” 老把式看情况不对,连滚带爬躲到驴车后面。 “愿赌服输,这些钱你怎么不拿走?” 赌鬼双目狰狞,盯着王福。 王福摇摇头,“不需要。” “你必须拿走!” 赌鬼几乎在咆哮,“你怎么赢我的,这不可能。” 的确不可能,赌鬼是输光身家而死的烂赌之人,死后怨气所致,一身本领都在赌博上,凡人根本斗不过他。 可以说,几副赌具、一盘赌局,就是赌鬼的鬼域。 王福却在他的鬼域中,让他输得精光,这让赌鬼疯狂至极。 “呵呵!” 王福笑而不语,你能作弊,我也可以啊! 刚才命火蜡烛燃烧稍微加剧,最终的结果,蜡烛缩短微不足道一丝,多出一颗厄运蜡珠。 “不说,我吃了你。” 赌鬼恶狠狠起身,一瞬间撕开身上伪装,双手十指全无,齐根斩断。 尤其是一双眼睛布满血丝,恨不得择人而噬。 “小道士,老子要活生生啃了你。” 赌鬼的咆哮声,化作一道声浪,篝火首当其冲,当场被吹灭。 (本章完) 第二十二章 告诫 第二十二章告诫 赌鬼从腰间一抹,亮出雪白刀锋,竟是把剁肉的宽刀。 看来这赌鬼,生前的职业,必是菜市卖肉的屠夫。 呼啦啦! 剁肉刀凌空劈下,撕裂空气,轨迹笔直如线,不偏分毫,朝王福鼻梁斩落。 这一手又快又狠又稳,令人叹为观止。 王福嗖一声后退,伸手从背后抽出一物,正是独脚铜人。 他下意识,举起铜人往前挡。 当! 剁骨刀镶嵌在铜人上,巨力之下,王福胳膊都快断了。 这赌鬼好大力气! 王福深吸口气,调动法力,独脚铜人表面,猛地浮现龟裂般光纹。 “轰!” 赌鬼的剁骨刀推手,踉跄后退几步,目光露出震惊。 “你是修行之人?” 他刚开始,还以为王福是普通小道士,如今才发现,对方有法力在身。 同样是道士,有无法力区别就大了,没法力的道士只能招摇撞骗,但有法力在身,就能驱邪捉鬼,是他们的天然克星。 “不好,不好!” 赌鬼暴躁起来,他成鬼才十来年,算是最低微的恶鬼,根本没多少本领,只能靠着在野外拦截落单行人,一点一滴壮大。 若是遇到厉害的修行者,根本不是对手。 “不对!” 赌鬼刚心生畏惧,突然醒悟到,这小道士,貌似也并不强。 他转头一看,王福散正散去法力,将铜人放在地上休息。 阳关道本就是入门境界,其中的阳关一叠,更是入门中的入门,法力捉襟见肘,若不精打细算,很难支撑一场斗法。 先前在山上破道观,也是王福运气好,道观主人正值最衰弱的时刻,加上投鼠忌器,不忍心损伤他的身躯,所以才给了王福绝地反击的机会。 眼前这头赌鬼,从手段智慧、阅历心机,各方面都比不上道观主人,但他没有隐患,纵然实力低微,却能尽情发挥。 如此,王福就有些不太妙了。 “难道,要动用厄运蜡烛。” 刚新鲜出炉的厄运蜡珠,正是和赌鬼斗法中产生。 王福摇了摇头,厄运蜡珠有反噬,交战之时不能随便使用,还是要靠自己。 想到这里,他有些后悔,刚才不该看牙疼、肚痛咒,应该学一两手防身的符咒。 如今后悔,却已经晚了。 “对了。” 王福突然双目发亮,他还有底牌,五鬼屏风。 要说这件法器,威力巨大,需要的法力也极为庞大。 道观主人临死前,法力相当于二叠,却只能让五颗鬼头隐约突出,无法脱离屏风活动。 由此可见,想要真正动用屏风的威能,起码要三叠修为。 王福虽然炼化了,目前只有掌控权,却无使用权。 “试试看。” 王福悄然动作,将屏风捏在掌心,脸上不动声色。 “小道士,有法力又如何,若能杀了你,夺你运道,我将更上一层楼,修成更厉害的凶鬼。” 凶恶,凶恶!鬼也分凶恶,凶鬼比恶鬼更强更坏。 对恶鬼来说,杀人夺运,也是修行,是逐渐强大的手段。 此刻,赌鬼看着王福,如同见到最美味的食物,迫不及待享用。 “贪欲熏心风!” 赌鬼猛地仰头,裂开血盆大口,嘴角撕裂脸颊,延伸到耳垂旁边。 下一刻,从血盆大口中,翻滚涌出大股浊风。 王福见状,立刻屏住呼吸,这股浊风,若是吸入一丝,也将神智错乱,彻底沦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赌鬼见王福被动防御,更是得意,口中喷出源源不绝的浊风,围绕王福不断走步,渐渐将他逼入绝境。 久守必失,在这样撑下去,浊风很快撕开破绽,席卷王福。 “呼呼!” 王福并非束手待毙,而是在等待机会,掌心扣着的五鬼屏风,已经蠢蠢欲多时了。 “小道士,死!” 赌鬼大喝一声,浊风瞬间加速,发出撕裂的呼啸声。 与此同时,王福挪开阻挡的双臂,扬起手掌,对着他一拍。 浊风没了阻碍,正要长驱直入,突然啪嗒,被硬生生打回来了。 王福孤注一掷,将八成法力,贯彻入五鬼屏风中,不到一眨眼功夫,屏风从巴掌模样,暴涨到门板规模。 五鬼屏风一现身,就将浊风当场打退,甚至去势不止。 “啊呀!” 赌鬼被原路返回的浊风,噎了一嗓子,正呛得直咳嗽,突然眼前白影一闪。 咚! 五鬼屏风全速状态下,冲刺命中赌鬼,发出剧烈碰撞声。 眨眼功夫,赌鬼就飞上半空,活脱脱一头被拖拉机撞飞的公猪。 白色屏风上,浮现出淡淡的水墨画,正是五颗狰狞的鬼头。 只是经由王福施展,鬼头固然形象生动,却仿佛下笔画时没墨了,显得很淡,淡得几乎看不清楚。 接下来,王福才亲眼见到,五鬼屏风的恐怖。 赌鬼还在半空,手舞足蹈挣扎,往下直挺挺砸落。 还没等他落地,五鬼屏风嗖一声追上去,贴在赌鬼身上。 赌鬼在上、屏风在下,怎么看都像是盛在白瓷碟中的菜肴。 “啊,不,救命。” 赌鬼发出惊恐绝伦的求救声。 五颗鬼头在屏风表面游走,你一口我一口,将赌鬼分食干净。 眨眼功夫,赌鬼就消失在天地间。 王福仰头,望着五鬼屏风飘飘荡荡,纸花般飘落手中,起初觉得扎手,后来发现是心理作用。 这件法器,也太邪性了。 王福甚至不敢相信,自己曾经与之抗衡过。 赌鬼的白烛,彻底消失在天地间,显然是死透了。 而王福自己的命火蜡烛,也悄然多出一截,这是灭杀赌鬼的收获。 “老把式,没事了。” 王福将地上的铜钱捡起来,用草绳穿好,递送到前方。 老把式,还躲在驴车后面,见到是王福来了,胆子才稍微大些,直起身站了起来。 “小师父,你救了我一条命。” 话音刚落,老把式跪在地上,朝王福拼命磕头。 “钱收到,今天教训希望你记住,以后不能再赌了。” “我他么以后再赌,就是你孙子。” 老把式信誓旦旦说道,然后发现说岔嘴了,尴尬看着王福,“小师傅,我不是说你。” “算了,算了!” 王福也没计较什么。 (本章完) 第二十三章 一碗碱水面 第二十三章一碗碱水面 “小师父,前面就是井口镇。” “再见!” 镇外的高坡上,老把式一甩响鞭,驴子吭哧吭哧,拉着木车缓缓离开。 王福没有急着进镇,而是居高临下,望着镇子的布局。 众多建筑错落有致,高低起伏间,竟形成和谐共存的景象。 更重要的是,井口镇的外观,好似一种风水局。 究竟是哪一种? 书到用时方很少。 “原来如此。” 这座小镇的格局,在风水中为‘聚阳’。 传统的人口居住地,莫不是位于山南水北,属于‘阳’,有阳气才能抵御阴邪恶鬼的侵扰。 井口镇旁无山无河,却以风水局弥补这个缺憾。 镇中一口井,聚集八方来气,最终成了眼前局面。 “定是有高人指点过的。” 王福来了兴趣,更想进镇看了看了。 这趟进镇,根本原因,还是为了却小福儿一桩遗憾。 当初小福儿从外地逃难,到了井口镇时,吃了当地一碗碱水面,然后被道观主人骗上山。 那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面,死后留下的残念,除了回乡见父母,就是要再回井口镇,吃一碗碱水面。 王福来此,顺路为小福儿还愿。 井口镇! 镇口外,有石头堆垒的石墙,还有干枯的荆棘缠绕成圈,显然是防备野兽,或者是外人。 “站住!” 王福来到镇口,被人拦下,是镇里的青壮。 “亮出你的却鬼丸。” 但是,他没有啊! 貌似,这却鬼丸对恶鬼的功效,类似于驱蚊液,对方只是厌恶,而非害怕,真要饿极了,管你有没有,照样下嘴啃。 “这个抱歉,真没有。” 话音刚落,镇上的青壮顿时紧张起来,“给我站住,别动。” 下一刻,青壮从腰间取出一枚漆黑药丸,对着王福面前摇晃几下。 “这个大概就是却鬼丸吧!” 王福嗅到一股药香,没有别的反应。 见此情景,青壮松开了口气,盘问道,“进镇干什么?” “赶路歇脚,听闻镇上有家碱水面特别好吃,特地去尝尝。” “老孙头的面馆啊!” 青壮也很是熟悉,然后露出古怪表情,朝着镇里东南角一指,“就在那边,插着‘麵’字旗的就是,只是……” 王福听他还有话没说完,追问道,“只是什么?” “没什么,进去吧!” 王福进了镇,看街上人来人往,路边有摆摊,也有店铺,完全是一派和气的俗世生活景象。 见到这一幕,他的心安定下来,这还是人世间。 目的地面馆,在镇子东南角,路上随便问了几下,都知道孙老头的面馆。 孙老头,就是给小福儿煮碱水面的老头,也是面馆的老板。 王福停在面馆前,觉得奇怪,记忆中的面馆,人来客往,热闹非凡,店家生意好得不行。 可怎么看,也和眼前门可罗雀的场景对不上。 “叽叽!” 还真有一只胆大麻雀,在门口跳来跳去,吃地面石缝中的麦粒。 大白天,店里一个人也没有。 王福走进店里,“店家在吗? “在,来了。” 孙老头从里屋走出,见到客人上门,下意识点头哈腰招呼。 下一刻,他尴尬搓手,“客人要吃面?” “一碗碱水面。” 王福找个桌子,很自然坐下来,打算吃完就走。 “抱歉,没有。” 王福愣住了,吃碗面而已,放在游戏里,都不能算正儿八经的任务,没想到还有波折。 “为什么?” 孙老头满面愁容,不停道歉。 “没水也没柴,家里明明有麦面,结果不能煮面。” “客人,要不你喝完茶再走。” 这倒奇怪了! 井口镇顾名思义,虽然镇外无河流,镇中确有一口井,出产泉水远近闻名。 老孙头的碱水面,就是用井水和面煮,劲道滑口,好吃得很。 “难道井里不出水了?” 王福想到这里可能,但也不对啊,若镇上断水,岂不是天下大乱,可刚才一路走来,没见到混乱迹象。 “井里倒还有水,可是被人霸占了,取不出来。” “现如今,想要打水,就要花钱买。” 孙老头说到起因,开始大倒苦水。 “我这面馆,最是耗水,洗碗筷、和面、煮面汤,哪个不要水。” “现在好了,去井里打水,一桶要十个钱。” 王福一听,“贵了。” “谁说不是啊!” 孙老头找到认同,抱怨个不停,“一桶水十个钱,我一碗面才三个钱,卖多少亏多少。” “那镇上其他居民呢?” 孙老头摇晃脑袋,“现在家家户户,都掐着指头用水,没法子,其他地方能省,人总要吃水,只有咬着牙买天价的水。” 说到这里,情况很明显了,井口镇有水霸。 “柴火呢,也涨价了? 王福突然想起,路上老把式和他提及,最近柴火涨价的事情。 这年头,老百姓生火做饭取暖,都靠烧柴,柴火来源广泛,有枯枝落叶、庄稼秸秆、山林草木等等。 面馆,也是消耗柴火的大户。 孙老头一改刚才健谈,含糊说道,“山里倒是有柴,却没人敢进山去打柴。” “发生什么事情了?” 王福听出蹊跷,追问道。 “有恶鬼盘踞。” 王福心想,不会那么巧吧,自己刚顺路宰了头赌鬼。 “什么恶鬼?” “听说是一头山林而生的山魑,进山打柴的必须朝他上供,否则就杀人。” 唔,不是赌鬼。 山魑是天生鬼,不是赌鬼这种人死化作的恶鬼,依托山林自然诞生。 作为地头蛇,山魑擅长山林遁走,一念间能走出半里地外,属于坐地户。 山魑,属于最难对付的那种,人少了不管用,人多了他不现身,对,就是和你打游击战,活生生拖垮你。 但凡哪个地方出现山魑,必然是交通断绝、物价飞涨,因为人家的种族天赋,就是设卡收过路费。 这下子,原因找到了。 (本章完) 第二十四章 无水也无柴 第二十四章无水也无柴 王福问完想知道的情况,正好一碗茶也喝完,在碗底放了一枚铜钱,便向孙老头告辞。 真没想到,吃一碗碱水面,复杂到这个地步。 面馆要开张,就要解决两个问题,一是水,二是柴。 水井被镇中恶霸占据,近在眼前;而柴火的问题,则是远在镇外。 所以,王福下面要去的,就是镇上的水井。 前面提到,井口镇以风水局设立,必须有一个类似‘阵眼’的地方,调动镇上所有生机阳气。 不用多想,这个地方,必然是水井。 王福翻开风水局的书页,边走边看,一路学习推演。 走了两条街,就已经心里有大概的想法了。 风水之道,以水为本,通过测算,完全可以确定水井的位置,不用询问路人。 “找到了,就在这里。” 最终,王福找到水井所在地,误差也不算大,偏移了三条街,大概有十几米距离。 “不是露天水井么?” 王福面前,竟是个搭草顶的竹棚子,镇上居民提着水桶排队。 没想到,恶霸为了收钱,特地搭了座竹棚收费。 “商业意识挺强。” 守在竹棚门口的,是个两人高的壮汉,身上满溢出来肥肉和油光。 来之前,王福问过孙老头,霸占水井的是一家母子,以巫为姓氏。 这名壮汉,就是儿子巫铁柱,他老娘巫老太不在旁边。 镇上居民有上千口,为何会被一对母子霸占水井,却不反抗呢? 原因很简单,这对母子会法术。 王福笑了笑,也站到打水的队伍中,在他前面,是个端着瓦罐的大叔,正愁眉苦脸数铜钱,似乎舍不得即将到来的分离。 “咦,小道士,没见过你啊?” 大叔一开口,王福就知道,这是个典型的自来熟,其健谈程度,堪比出租车司机、学校门卫等,是打听消息的绝佳对象。 “刚来镇上,打算留一段时间,赚些盘缠。” “井口镇是个好地方,但没真本事,可混不到饭吃。说说看,你有什么本事……” 聊着聊着,王福将话题,引到镇上的水井。 “你来打水?” 大叔目光落到王福身上,双手空空。 “呃?” 王福解释道,“碰巧口渴了,就喝一杯。” “那你亏大了。 大叔幸灾乐祸笑道,“井边的规矩,一桶收一桶的钱,不满一桶,一律按满桶算。” “小师父,你喝一杯等同打一桶,都要十文钱。” 霸道条款啊! 王福摇摇头,“太贵了,难道镇上人人都买得起,就没人偷水?” “嘘,别提偷字。” 大叔吓了一跳,看了眼巫铁柱,对方没发现,急忙叮嘱王福。 “镇上张老三,就是因为偷水喝,现在一家得了大肚子病,躺在床上等死。” 大肚子病! 王福沉思起来,貌似是寄生虫,难道巫老太擅长的是这个? “那个面生的小道士,你过来。” 随着队伍前进,肥汉注意到王福,毕竟镇上都是熟人,只有他这个生面孔 “我吗?” 王福指着鼻子,看了看周围,没人答应,乐呵呵上前。 “外面来的?” “对喽!” 肥汉巫铁柱,一拍王福肩膀,“瘦得跟小鸡似的,身上没几两肉。” 这一巴掌,手劲儿真大。 “没办法,吃的不多。” 王福指着水井,“我身上钱不多,只卖一碗,能便宜些么?” 周围的镇民,纷纷投来同情的眼光。 “不能!” 巫铁柱浓密的眉毛,像是一对害相思的毛虫,顿时耸起来。 “一碗水,十文钱。” 后面的居民,出声提醒,“小道士,你还是快取个器皿过来。” 王福闻言点头,“有道理。” “我这就去拿。” 离开水井,王福思来想去,随手拉住一个过路的,“张老三家在哪儿?” 张老三家不富裕,否则也不会偷水吃。 如今,全家得了怪病,大肚子腹痛不止,躺在床上等死。 不提他得罪了巫家母子,单单这怪病,也不是一般大夫能看好。 王福找到张老三家时,发现门前已经长草了,屋里冷清已久,没有烟火气息。 “这是多久没生火做饭了。” 王福当即登门造访,“有人在家吗?” “没人!” 从屋内传来一声有气无力的声音,明明是喊出来的,却淡如轻烟,仿佛一阵分就能吹散。 病得够重的。 王福摇摇头,干净利落推开门,迈入门槛内。 屋里传出酸臭气味,地上到处是呕吐物,几乎没处下脚。 张老三一家几口,整整齐齐躺在床上,无论妇人老妪,还是男子孩童,均大肚子高耸,如同怀胎九月即将临盆的妇人。 “是来给我全家收尸么?” 张老三,就是家里唯一的壮年男子,竭力睁开眼睛,看到人影晃动,有气无力开口。 至于老弱妇孺,早已被折磨得奄奄一息,话都说不出来。 “我该死,为了省十个钱,害了一家老小的命。” 说到这里,张老三眼角流下泪水。 “小道士,你来得正好,家里还有些钱,放在……” “给我全家做个法事,保佑来生投个好胎。” 呃! 实话实说,道士的业务范围,的确够广泛,包揽了看病施药、丧葬鼓吹、阴宅祖坟一连串业务。 典型的,我虽然治不好你,最后埋你的的也是我。 张老三本就在等死,见到王福的道士模样,下意识认为,是镇上派来收尸的。 误会,天大的误会。 “抱歉,法事不会,只会看病救人。” 张老三听完竟笑了,指着大肚子,“知道这是谁弄的?” “水霸巫家母子。” 王福回答得干净利落。 “知道你还敢夸口,巫老太下手,谁能治?谁敢治?” 看来这家水霸手段频高,老百姓在淫威之下,不敢有反抗的念头。 情况很明显了,张老三这家,就是巫家母子杀鸡儆猴用的。 血淋淋的例子摆在这里,以后谁敢不给钱买水? “实不相瞒,我前天刚下山,出来混口饭吃。” “师父传授我一两手符咒,其中就有治肚痛的,你让我瞧瞧。” “你不怕死,就来试试!” 张老三本想回绝,但想到小道士一片好心,也就答应了。 他还不忘叮嘱,“把门关上,别让人看到了。” 心还挺细。 (本章完) 第二十五章 肚痛咒 第二十五章肚痛咒 王福坐在床边,也不嫌脏,给张老三诊断起来。 肚子大如孕妇,将皮肤撑开得近乎透明,青筋血管清晰可见,皮肤泛着不健康的青色。 “是咒,还是蛊?” 可以肯定,这怪病的来源,就是张老三从井里偷喝的水。 巫家母子,为了杀鸡儆猴,故意在水中下了不洁之物,害了张老三全家。 王福手掌微微用力,张老三吃痛,哼哼起来。 “那对贼母子,真不是人。” “水井是镇里共同出钱打的,每年还要凑钱修补,不是他们家的,为什么要收钱买水?” 王福没有阻止,反而鼓励,“疼就多骂几句,权当不要钱的麻醉。” 胀得吹弹可破的肚皮,似乎装满水的皮球,稍微晃荡就传出水声。 张老三全身脱水,嘴唇裂开,周身皮肤干枯似裂,似乎所有的水分都集中在肚子里。 王福睁开法眼,见到鼓起的肚皮下,无数疯狂的线条蠕动乱扭。 “原来是巫蛊。” “小师父,能治吗?”张老三充满希望询问。 王福回过神,点头,“能治。” 说完,他起身出门,顺走了桌上的一个瓦罐。 这是……走了? 张老三反应过来,内心陷入悲伤中,果然不该有希望啊! “当家的,我饿了。” 耳边传来微弱的声响,是他的婆娘开口了。 从生病到现在,已经有好几天了,全家水米不进,吃什么吐什么,一天天看着肚子鼓起来,到最后躺在床上等死。 “胡说,都这样了,哪还能饿?” 婆娘很委屈,“肚子不饿,心里饿,当家的,我馋了。” “馋了?” 张老三眼泪滚下来,他也馋了,想吃饭,想喝菜汤。 可到如今,一家人只能躺在床上,绝望等死。 “刚才的小师父,能回来救咱们吗?” 原来婆娘刚才虽然没动静,却迷迷糊糊间,听到二人交谈。 “能,他还欠咱家一个瓦罐,顶好的瓦罐,没有缺口裂纹。” 张老三看着门口,笃定道,“他一定会来。” 王福提着瓦罐,在路上行走如风,可以肯定,大肚子的怪病,根源在虫。 “是时候,试试肚痛咒的威力了。” 王福打听到一家杂货铺,买了些朱砂、黄纸、毛笔,虽然品质低劣,却聊胜于无。 这些都是画符必备,身上总得备些,所以买了许多。 然后,他提着瓦罐,到了卖水的竹棚。 “打水!” 十个铜钱,排在肥汉面前的桌上。 “你……” 肥汉巫铁柱觉得眼熟,想了许久,才回忆起来,“小道士。” “不错,把瓦罐盛满。” 巫铁柱点点头,将铜钱一把撸起,放在装钱的盒子里。 排在王福前面的镇民,艰难转动轱辘,装满的水桶从井口缓缓升起。 或许是心疼十文钱,镇民打满整整一水桶,水面和边沿齐平,稍微晃荡就会洒出来。 巫铁柱见状勃然大怒,一脚提在桶上,哗啦啦,大半桶水洒了出去。 镇民望着仅剩的半桶水,欲哭无泪。 “还不快滚!” 巫铁柱赶走了镇民,指着王福,“你来打水。” 王福提溜的瓦罐,比刚才那人的水桶小很多,肥汉的态度也和蔼许多。 但他心里,已经给这对母子判了死刑。 贪婪恶毒,自私自利,邪术害人,必须死。 王福不在的这段时间,张老三内心煎熬无比,时而昏睡过去,做梦见到全家死光了,扔在柴堆里火化,时而又醒来,听到婆娘有气无力的呻吟。 脚步声响起,他打起精神,看到王福进门了。 “小师父。” 张老三发现不对,走时瓦罐是空的,回来却满了。 “小师父!” 他声音都在颤抖,“这水是……” “井边买的,十文钱一罐,不便宜。” “喝不得呀,快倒掉。 张老三声嘶力竭,他全家沦落至此,就是因为喝了井水。 “别激动,花钱买的,肯定没事。” 王福一边说话,一边整理桌子,将符纸、朱砂都准备好。 画符念咒! 这个过程好比摊煎饼,自己干起来枯燥,旁人看起来不明觉厉。 张老三饿得头晕眼花,依稀看到王福的动作,渐渐心安。 “好,收工。” 王福搁下毛笔,观察外面天色,不知不觉几个时辰就过去了。 他不动声色,将报废的一大团黄纸卷起,塞到怀里。 最终成品,是一张符纸,黄纸红符,望之鲜明。 符咒符咒,光有符不行,还要他施法念咒。 王福口中念念有词,食指中指夹住符,轻轻一晃,法力激发,顷刻间烧成灰烬。 “中!” 下一刻,王福对着瓦罐中井水一指,符咒之力尽数化入。 从张老三的视角看,王福将符纸燃烧的灰烬抖落水里化开。 要说先前,张老三因为王福年轻,对他抱着怀疑态度。 但是,见到刚才方斗的施法过程,开始相信了。 “喝!” 瓦罐递到嘴边,张老三摇摇头,“喝不下去,得了这怪病,吃什么吐什么。” “喝!” 王福没解释,只是催促。 张老三尝试喝了一口,入口清凉,感觉是这辈子从未喝过的琼浆美味。 咕咚一声! 张老三瞪大双眼,居然没吐? “啊!” 符水化作清凉的气流,从食道流入肚内,开始咕噜噜作响。 张老三捂着肚子,“不行,我要去茅厕。” 一翻身下了床,冲到茅房拉下裤子,突然反应过来,“我怎么能下地走路了?” 片刻后! “小师父,活神仙呐!” “喂你的家人喝水。” 张老三还要给王福磕头,方才醒悟,一家老小还躺在床上。 这回不用王福搭手,张老三提着瓦罐,从老母开始,给家人逐一喂水,然后搀扶到茅厕。 一通折腾,直到大半夜,才安静下来。 “小师父,你救了我们全家,大恩大德,下辈子都报答不完。” 张老三带着全家人,整整齐齐跪在王福面前,把头磕得砰砰响。 “这些钱……” 张老三羞愧不已,一家人的救命之恩,他搜遍全部家当,也才三十几个铜钱,实在拿不出手。 “钱是小事。” 王福一摆手,“你要全家太平,还须办一件事。” (本章完) 第二十六章 上屋抽梯 第二十六章上屋抽梯 井口镇一大早,就有热闹看了。 路人看得清楚,一家几口人状况正常,没有大肚子的症状。 肥汉巫铁柱,还在竹棚收钱,冷不丁一家人闯进来,当场跪下磕头。 啪啪啪! 周围的镇民们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围过来,将竹棚外堵得水泄不通。 张老三虽然对巫铁柱恨极,但心里牢记王福对他的叮嘱,脸上装作感激涕零模样。 眼看着周围镇民越来越多,他掐准时间开口了。 周围人情中,响起惊呼声,“什么?” 不是说,张老三偷井里的水喝,一家人都得了怪病,离死不远吗? 怎么张老三还带着全家来谢恩? 还有,看张老三模样,哪像有怪病的模样! 巫铁柱也懵了,明明老母施法,让这家人生不如死,怎么如今没事了? “你们,是怎么治好的?” 巫铁柱一开口,藏在人群中的王福笑了,这肥汉是个草包,看来真正厉害的,是他那个没露面的老母。 “巫大爷,老太太呢,我们想给她磕头。” 围观的镇民们,听得啧啧称奇,他们都知道张老三遭遇的厄运,没想到最后还是靠井水救活了全家人。 “井水,是谁买给你们的?” 巫铁柱咬牙切齿质问道。 肥汉发怒了,居然有人明知他家要惩治张老三,偷偷带水给他们。 “是个小师父。” 张老三迟疑片刻,然后供出王福。 说完这番话,他心想,小师父你吩咐的,我都已经照做了。 “天杀的小道士!” 肥汉猛地起身,满脸横肉都涨红了,周围镇民害怕,往旁边让开。 他心中恼怒之极,恨不得立刻抓住王福,将对方打死。 “铁柱!”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巫铁柱听到后,立刻转身,“娘。” 巫老太终于出场了。 王福注意到,原来窃窃私语的镇民们,纷纷闭嘴,连呼吸都变得谨慎,唯恐惹来巫老太的目光。 果然没错,巫家母子,这老太太才是主事的。 巫老太青布包头,穿一身碎花布袄,小脚板脚步矫健,虽然脸上皱纹纵横,却始终笑眯眯。 老太太一出场,就镇住局面。 “地上凉,跪久了容易得病,快起来。” “你们要跪就跪,跪死了也不关我娘的事。”巫铁柱气势汹汹质问,“那小道士在哪?” “铁柱,乡里乡亲的,你怎么说话?” 巫老太板着脸呵斥儿子,然后对张老三说道,“我家卖井水不为敛财,是造福镇上的百姓,难为你知道我家的苦衷,张老三,你是好样的。” 听到这句话,张老三松了口气,连忙在地上磕了几个头。 “大恩不言谢,老太太放心,以后我们都来买水。” 镇民们看的啧啧称奇,难得巫老太发善心,高抬贵手,放过张老三一家人。 “都散了吧,接着打水!” 巫老太摆摆手,围观众人纷纷散去。 王福在人群中,从始至终,一直盯着巫家母子。 肥汉巫铁柱,身上有靛青的纹身,布满后背前胸,看上去像是盘踞身上的狰狞野兽。 巫老太也有纹身,区别是不在身上,而是纹在脖颈处。 “修巫的手段。” “走喽!” 王福得到想要的信息,趁着人群散去,果断转身离开。 张老三家…… 一家人等候多时,见到王福到来,喜不自胜。 “小师父,你可来了。” 王福对张老三点了点头,“今天表现不错。” 张老三憨厚笑了,然后狠狠说道,“先前看到老贼婆,我恨不得捅死她。” “幸好没冲动,你捅不死她。” 张老三点头,“不错,贼母子有法术,我们拼不过。” “你知道就好,对仇人磕头虽然丢人,但你家人安全了。” “张老三,暂且忍耐,坏人不会长久!” 王福实则已经下定决心,只是现在不方便透露,暂且安抚对方。 张老三也明白,点点头,“知道。” “对了,这镇上可有什么道观?” “没有道观,只有一处五帝庙。” “也好!” 王福再三谢绝对方留宿,决定去五帝庙借宿。 修道出家之人,若非万不得已,绝不能留宿民居,因为出家无家。 …… “你这个蠢货,中计了。” 巫家‘豪宅’里,巫老太暴跳如雷,火冒三丈。 “这是上屋抽梯的计谋,在大庭广众下,将你我母子捧得极高,将井水夸成了神仙灵药,你我都不好反驳,然后顺势抽梯,让你老娘顾忌脸面,答应不再为难张老三一家。” “你真以为,喝一口井水,能根治你娘的‘大肚蛊’?” “背后肯定有高人。” 巫铁柱被训得抬不起头,趁机说道,“是小道士,我亲眼见过。” 许久,巫老太长叹口气,“能破我的大肚蛊,是个有本事的,绝非骗吃骗喝的江湖骗子。” “铁柱,你明天去打探,那小道士在哪里落脚?” 此刻王福在哪? 五帝庙,镇上一处偏僻的所在,传闻是当年建镇时,那位指点风水的高人开口,所以镇民们建了这座庙。 一般老百姓,自然不知道五帝的奥妙。 王福却一眼看出,这位高人的来历,是某个拜五帝的修道人。 羽化山真仙府,就属于拜五帝的后者,那门《北帝伏魔真武密典》其中的北帝,就是五帝之一。 也就是说,王福到了五帝庙,就等于到家了。 五帝庙,香火并不繁盛,庙里还有个聋哑老头看守。 聋哑老头孤苦无依,没有家人,被安排守庙,也能靠残羹冷炙过活,算是镇上对他的照顾。 (本章完) 第二十七章 营业 第二十七章营业 五帝庙香火并不旺盛,供奉也少得可怜。 饶是如此,看庙的聋哑老头,勉强能糊口苟活。 王福到来时,他正对着微弱的油灯,埋头吃一碗发黑的粥。 “叨扰了!” 王福朝聋哑老人正面一个行礼,在桌上放下十枚铜钱,作为寄宿之资。 聋哑老头愣了愣,没有去拿铜钱,继续埋头吃粥。 五帝庙,有屋顶有门窗,总比山上破道观强,能遮风挡雨。 唯一不好的就是,穷得太久了,点不起香烛,只有一盏即将干涸的油灯。 夜已深,灯光微弱。 王福盘坐在庙里地面上,闭目养神。 此番来井口镇,目的是为小福儿还愿,吃一碗碱水面。 可是,山上有恶鬼盘踞,镇中有水霸为害,小小一碗面竟做不出来。 王福改变主意了,不光要吃面,还要解决根本问题。 恶鬼、水霸,他一个也不打算放过。 “问卜!” 王福取出龟壳,施展归藏易,开始询问计划的胜算。 若同时对付山魑和巫家母子,胜算为多少? 龟壳在法力激发下,裂纹开始延伸,显现出卦象。 “呃?” 大凶之兆。 卦象显示,王福同时对二者动手,自身性命难保。 事情的复杂和困难,超出王福预料,连他都不能解决。 巫家母子,掌握巫蛊手段,修为暂不确定,但从大肚蛊看出,不是一般的修行者。 盘踞山林的那头山魑呢,信息更是少得可怜。 王福思来想去,还是要谋定而后动,收集到足够信息再谋划。 第二天! 王福起得很早,见到聋哑老头,正在埋头扫地,将地上的杂物落叶扫到一旁。 “好歹是供奉五帝的庙宇,不能太寒酸了。” 庙中五帝俱全,却香火寥寥,镇上居民也不常来祭拜。 若无道士主持,五帝庙还没有镇上的土地庙生意好。 王福心想,自己修行北地密典,既然来一趟,为这破庙增添些香火,也算是付食宿费了。 于是,王福拾掇一番,翻出庙里的两只木椅,擦干净后然后坐在门口,开始营业。 庙里生意不太好,上午半天,才有客人上门。 “呃!” 他进门见到王福,愣了愣,随即看到旁边扫地的聋哑老头。 “你是?” 王福灿烂笑着,露出八颗白牙,“新来的道士,在这里暂住,随便开展业务。” “有什么业务?” “多了,住宅立基、祖坟寻址、风水相面、卜卦前程、疑难杂症……” 王福一口气说了许久,中年账房听得眉头皱起来,太浮夸了。 “这位香客,来都来了,不妨坐下聊聊。” 中年账房看王福长相太嫩,天生就不信任,但见他说话客气,心想左右无事,干脆就坐下谈起来。 “小道士,我看你年纪轻轻,混饭也不容易,你放心,临走前给你几个香火钱。” 王福拱拱手,“多谢香客了。” 然后,他盯着中年账房,“阁下中宫郁气凝结,似乎有什么忧心事?” 中年账房悚然大惊,竟然被对方看出心事了,难道有真本事? “小师父,你怎么看出来?” 王福谦虚笑了笑,只遗憾没有金丝边眼睛,不然往鼻梁上推两下,逼格一下子就出来了。 “相面之法,小道我也略懂,略懂。” 中年账房连忙起身,对王福拱了拱手,“小师父,也不瞒你,我们东家是做货栈生意,本地特产运到外地,再将外地货物运回本地。” 不用多解释,物流我懂! “只是,近来山魑危害,道路断绝,连上山打柴都危险重重,货栈里货物挤压成山,再这么下去,只好关门大吉,我也要丢了糊口的生计。” “小师父可否指点迷津!” 中年账房心想,干脆死马当活马医,看看对方能指点一条活路? “不碍事,让我算算。” 当着外人面前,总不能暴露归藏易的本领。 王福取出几枚铜钱,摇了几下落在桌面,然后装模作样,口中念念有词。 “香客,恭喜你了!” 中年账房大喜,“小师父有办法了?” “不错!” 王福袖口中,龟壳分出一丝裂纹,偷偷看了下卦象。 中年账房将信将疑。 “香客且回去,问问自然明白了。” 王福心想自己是得道高人,总不能拉着你袖口求你信我?那也太low了。 中年账房沉思许久,起身取出一串钱,放在供桌上,“小师父,承你吉言。” 承你吉言,这句话是客套话,意思就是,我不信你,但念在你说的是吉祥话,谢谢了。 王福笑了笑,“不送!” 再看供桌上,一串钱沉甸甸,竟有一百个铜钱,出手够阔绰的。 “老头,拿着钱买些米面菜蔬,给自己做些好吃的。” 聋哑老头眼神浑浊,手上捧着钱,疑惑了半天。 …… 中年账房,又在街上闲逛许久,五帝庙的经历,很快抛之脑后,但心中担忧却始终不减分毫。 “先生,先生!” 突然,身后传来店里伙计的叫喊声。 “怎么了?” 伙计一路狂奔过来,上气不接下气,“东家传你回去。” 中年账房立刻知道,货栈出事了。 等他在伙计带领下,一路紧赶慢赶,回到货栈后,见到人来人往、骡马成群的热闹景象。 这是在组织商队,将货栈挤压的货物送走。 “账房先生,等你许久了,快来记账。” 东主正忙得焦头烂额,见伙计将中年账房叫回来,如同见到救星。 “东主,怎么回事?” 中年账房好奇问道。 “商路不通,我托人去求情,那头山魑开出条件,要一百坛美酒为祭品,才答应放行车队。” “这不,刚把美酒送过去,路就通了,时间不等人,正在整理货物。” 中年账房愣在当场,竟然全被那小道士算对了。 神庙、道士、卜卦,一切元素加起来,对于笃信鬼神的人来说,瞬间就造成顶礼膜拜的影响。 “原来是高人呐!” 他内心火热,不行,刚才太过失礼,必须回去赔罪,顺便问一问此行吉凶如何? (本章完) 第二十八章 防暗算 第二十八章防暗算 “先生,一个外地来的小道士,怎么就让你这般信服?” 货栈东主被中年账房拉着,脚步不停,穿过大街小巷,从货栈一直到五帝庙。 路上,他不停埋怨,店里许多事情还要处理。 可中年账房铁了心,要带东主去五帝庙见王福。 “东主,此行成败,不在你我的谋划筹备,而在五帝庙小师父的铁口直断。” “罢了,跟你走一趟,见过那小道士后,你必须回去帮我准备商队。” 二人很快就到了五帝庙。 庙里,王福正和一个粗布短衣的苦力说话,“放心,你婆娘这胎,肯定生儿子。” 苦力乐呵呵笑了,从怀里掏出一把铜钱。 东主见到这幅场景,眼中的鄙夷都能溢出来,要不要脸,连苦力的血汗钱都骗。 他和中年账房不同,对方是读书人出生,文人迂腐,没见过大世面,很容易被江湖骗子的手段糊弄。 货栈东主,从起步到发家,可谓是一路摸爬滚打过来,什么场面没见过。 在他心中,已经将王福认定为骗子一流。 “且慢!” 王福开口了,拒收苦力的钱,“等你婆娘生下来,看是否是儿子,灵验了再给钱。” 苦力欢天喜地出门,回家去了。 中年账房迫不及待,拉着东主闯入庙中,“小师父,还记得我么?” “记得!” 王福心想等你们很久了,招呼二人,“坐。” 货栈东主坐下,中年账房在旁边介绍,“这是我家东主。” “知道!” 王福朝货栈东主点点头,“这趟过来问什么?” “先不问,在下要向小师父道歉,刚才太过无礼。” 中年账房诚恳说道。 王福抬手摆了摆,“礼数有了,卦钱也给了,没什么失礼的。” “小师父,你听我说,我刚才回到货栈,果然验证你卜算的结果。” 听到这里,货栈主人好奇起来,他托人打点关系,让山魑高抬贵手的消息,刚才只告诉了中年账房,其他人一概没透露,难道…… 王福点了点头,归藏易用在这上面,都算是大材小用,还有算不准的道理? “尔等一行,找到让山魈放行的法子了?” 货栈东主心脏重重一跳,连忙起身,朝王福郑重行礼。 “小师父!” 货栈东主郑重问道,“果如先生所说,都是你算出来的?” “不错!” 旁边的中年账房代为作证,“东主,我回货栈前,特地来了趟五帝庙,这位小师父当场卜卦,算出货栈面临的难题有解,和你所说的一模一样。” “神人呐!” 货栈东主听罢,刚才的怀疑一扫而空,变得比中年账房更加信服。 打通关系,贿赂山魑,都是他一手承办,旁人绝无可能知晓。 眼前小道士仅凭手掐口算,就能猜出真相,绝非江湖骗子,而是极为罕见的高人,有真本领的。 “小师父,能帮我算算,此行成果如何?” 王福作势掐算几下,实际上对方来之前,他早就算过一遍了。 “有惊无险,一本万利!” 八个字,意思是最终将化险为夷,还能赚到丰厚利润。 如果说上次,中年账房是‘谢你吉言’,这次就深信不疑了。 “有惊?” 货栈东主发现了盲点,那就是还有波折了? “小师父,可有破解之法?” 生怕王福不给,他特地强调,“我愿献上三十两银子香火钱。” 三十两银子,能换算五万多钱,堪称一笔巨款。 “容我想想!” 王福心知,对方就是求个心安,既然他们想要,自己就给。 “我给你们两道符,能逢凶化吉。” 王福取来纸笔朱砂,匆匆书写了两道符,折成三角形交给二人,“贴身收好,不能外露,一旦打湿就没用。” “多谢大师!” 货栈东主也不含糊,当场就让中年账房回去提钱,片刻过后,有伙计带着三十两白银送到五帝庙。 又赚钱了! 送走货栈东主和中年账房,天色也不早了。 王福回顾今天的收获,发现五帝庙的破败,无关乎信仰,而是缺少主事人。 庙里无人,就是个单纯的旅游景点,有人在里面经营,哪怕是说几句话,开导下心理,也能赚取可观的香火。 王福这是特殊情况,拿归藏易算卦,等同于核武器打蚊子。 当晚,聋哑老头买来丰厚的晚餐,荷叶包裹的烧鸡、雪白的蒸糕,还有一小罐黄酒。 “这些都是给我的?” 聋哑老头,将酒肉佳肴,都端到王福面前,自己则转身,继续吃一成不变的黑粥。 “你吃!” 王福叹了口气,将烧鸡黄酒蒸糕,都放在聋哑老头碗里。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都不能吃饭了!” 王福望着庙外,发出意味深长的叹息。 …… “娘,开始施法吗?” 巫家的大宅子里,巫铁柱来回踱步,急躁得不行。 巫老太盘坐在一个乌黑的大坛子上,坛子里发出活物攀爬蠕动的动静,她睁开双眼,摇了摇头。 “施什么法?人家防着咱们。” 巫铁柱瞪圆双目,“我明明看到五帝庙的聋哑老头,带着烧鸡黄酒回去,算算时间,酒肉已经下肚,娘你可以动手了。” “可是,他没有吃酒肉,连蒸糕也没吃。” 食物中的暗手,是巫老太亲手下的,最后吃到谁肚子里,她还不清楚? “难道小道士不吃饭?” 巫老太猜测道,“或许有干粮吧?可是,他又能撑几天。” …… 五帝庙里! 王福盘腿而坐,面前是摊开的密典,正翻到‘辟谷’那一页。 长夜漫漫,睡觉倒在其次,修行才是主业。 巫家母子有巫蛊手段,张老三全家就是例子,这种情况下,镇上的东西他一口都不能碰。 身上的干粮也不多了,唯有以‘辟谷术’,降低身体消耗,减少对饮食的需求。 龟息功,正是修行辟谷术的绝佳配置,毕竟乌龟春夏秋冬都能眠,不像其他动物只有冬眠。 “开始吧!” 王福呼吸逐渐放缓,修行也开始渐入佳境。 (本章完) 第二十九章 触不可及 第二十九章触不可及 一清早,王福神清气爽醒来,所谓辟谷,真有效果。 辟谷,也不是完全不吃不喝,而是将消耗降到最低。 打个比方,就像是智能手机的省电模式,将其他APP都关了,只剩下最基本的打电话、发短信的功能,就能增加待机时间了。 王福这边安逸了,巫家那边,却是彻底不懂了。 巫老太下的手段,结果都失败了,毕竟东西被聋哑老头吃了,若贸然发动,死的绝不会是王福本人,还会引起他警惕。 货栈东主和账房,已经押运货物,和商队一同去外地了,暂时没回来,自然无从验证是否灵验。 渐渐地,王福算卦灵验,算无不准的消息,流传到镇上。 越来越多人过来验证,结果进一步证明,王福是有真本事,堪称‘铁口直断’。 王福呢,除了收获了金钱,还刷了一大波经验。 毕竟,这些淳朴的镇民不知道,王福是拿他们在练手,熟练那些相面、手相、推命、卜卦的方法。 所幸,练手的效果不错! 王福觉得,自己的业务水平,算是够得上一个正经道士了。 白天营业,晚上修行,法力也在缓步提升,根据王福估计,再有一段时间,就能升入阳关道二叠修为。 一切都在变好……才怪。 巫家母子,眼看在食物动手脚的计划失败,开始蠢蠢欲动了。 这天清晨…… “老头,我出去一趟,今天不开门!” 聋哑老头闷头扫地,也不知道听见没有。 总藏在五帝庙,对方也不好下手啊,王福还怎么玩,不如主动走出去,给对方机会,把自己尾随! “总算出来了!” 王福一出五帝庙,巫铁柱派来的眼线,立刻就把消息告诉他。 “总算滚出来了!” 巫铁柱也是郁闷,为何老母严禁他闯入五帝庙动手,但既然王福主动出门,也不用违反老母的禁令。 “这回看我不弄死你!” 巫铁柱双腿发力蹬地,脚步快如麋鹿,刷刷几下,在人群中化作一道残影。 寻常人这般跑法,撑不过一时三刻,就能把双腿跑废掉。 但是,巫铁柱的双腿表面,纹身蠕动着缠绕打结,最终形成的模样,类似昆虫长满绒毛的后肢,蕴藏着强大的爆发力和持久力。 “人呢?” 巫铁柱走到五帝庙前,一把掐住眼线。 “咳咳咳,巫大爷快放手,你掐死我了!” 眼线拼命咳嗽,眼泪都下来,一指路的尽头,“往铁匠铺去了。” 铁匠铺,过了这条街,再往右拐,横穿四五条街就到了。 巫铁柱是当地人,对地形的熟悉,远不是王福这个外乡人可比,更何况他发动异术,速度之快如同野兽。 嗖! 巫铁柱化作一阵狂风,将眼线刮倒在地上,眼线连声感叹自己太倒霉。 铁匠铺! 巫铁柱停下,看到旁边待客的小桌上,还有一杯热气袅袅的茶水。 “蒋铁匠,刚才小道士是不是来过了?” 蒋铁匠正笑眯眯,显然刚有好事,见巫铁柱停在自家铺子前,心道一声晦气,然后客气点头,“来过!” “人呢?” “刚走,前脚刚走!” 走了? 巫铁柱胸膛一团火,乱冲乱撞,恨不得当场喷出来,将眼前一切烧为灰烬。 他怎么就追不上呢? “走去哪儿了?” 蒋铁匠果断一指,“酒坊!” 酒坊,走! 巫铁柱再度迈步,双腿用力狂蹬,化作旋风消失无踪。 “牲口!” 蒋铁匠望着卷起的尘土,灰蒙蒙看不清四周,暗地里嘀咕一声。 酒坊前…… “刚来过,聊了几句,就订了十坛新酿的烧酒,给足了钱。” “巫大爷,你找他?” 酒坊的管事毕恭毕敬,一五一十都说出来。 毕竟,站在他面前的巫铁柱,情况不太妙,面目狰狞、双目通红,看起来要吃人。 “他去了……,算了!” 巫铁柱感觉心累,按照刚才三番五次的经历,无论他怎么追,都追不到小道士,干脆放弃了。 他现在只想回家,找老母求助。 …… “高啊!” 巫老太,听完儿子的抱怨,震惊许久,方才发出一声叹息。 “娘,这小子滑不留手,怎么办?” 巫老太目光变得锐利,刺得巫铁柱心中生畏,语气也弱下去。 “你可知道,为何一路顺着足迹追上去,却怎么也追不上?” 巫铁柱想了想,试探说道,“是那小子脚步太快?” “不,不可能!” “你是娘从小带大,将虫卵碾碎,混合刺青油彩,在身上刻画蛊纹,得以借用巫蛊之力,力大无穷、刀枪不入。” “你的脚力无双,小道士怎么可能比你快!” “唯一的解释,他能料敌先机,每次都强在你到来之前离开!” 说到这里,巫老太叹了口气,“若我所料不差,这个小道士精通奇门遁甲,每每能提前发现你的行踪,你一身蛮力,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奇门遁甲,也是测算卜卦的一门绝学,是外行认为的道教奇术。 “真是这样,你我母子就危险了!” 巫老太想到这里,从身下取出一团水草般蠕动的蛊虫,放入石臼中捣碎,最终淬炼出一小碗墨绿色的汁液。 “涂在身上,不可沾水洗浴,能屏蔽对方的问卜测算!” 巫铁柱从小到大,跟着老母修行,什么恶心的场面没见过,也不犹豫,抓捞起黏糊糊的汁液涂抹身上。 “娘,接下来怎么办?” 巫老太想了想,“暂且不要妄动,继续监视他,我想办法探一探虚实!” 又是等? 巫铁柱有些烦躁,“还不如杀入五帝庙,直接动手杀了小道士。” “蠢娃,你懂什么,五帝庙不是寻常地方,你休得撒野!” 巫老太也是心累,儿子全无头脑,没了自己操持,肯定活不下去。 (本章完) 第三十章 酿酒和回归 第三十章酿酒和回归 五帝庙内,一座样式古怪的铜锅,周围缠绕树藤般的铜管,坐落在空地中央。 “哎!” “也不知道,何时能掌握炼器的技能?” 自从得知,那头山魑嗜好美酒,王福心中便萌生想法。 这个铜炉,是用来做蒸馏酒的,也是穿越者大杀器之一,白酒。 话说,他是仙侠男主,不是走架空历史的,纵然知蒸馏酒的方子,也没法用来升官发财。 铜炉旁边地面,整齐摆放十个酒坛,酒香扑鼻,这是今年新酿的当季烧酒,还没用红布黄泥封盖。 “就当做化学实验。” 众所周知,烈酒的本质,是酒精含量高的水溶液。 蒸馏酒,就是将水份去掉,留下浓度更高的酒精溶液。 酒精含量越高,越是容易醉人,比如说……生命之水,伏特加。 这个大铜锅,就是蒸发酒精的器皿,弯弯曲曲的铜管用来冷凝,最终得到入口化火的烈酒。 按照王福的想法,反正也不是给人喝的,也别管什么一锅头、二锅头了,直接按照最猛的来,他恨不得搞出100%的纯酒精来。 只可惜,实验条件达不到,勉强能搞出烈酒就行了。 “山魑嗜酒,这是弱点!” 王福一边哼唱着,开始提起酒坛,一坛坛倒进去,然后按部就班,点火蒸馏。 骨碌碌! 日落月升,从白天到黑夜,王福始终盯着铜管,等待液滴落下。 白气翻腾、烟雾缭绕,阵阵酒香扑鼻而来。 “叮咚!” 一滴澄澈透明的液滴,掉落下方的海碗中。 终于开始出酒了。 王福等到海碗快盛满,端起来嗅了嗅,一阵头晕。 他索性夹住油灯的灯芯,往海碗一放,幽蓝火焰腾起,随即稳定燃烧起来。 等到酒精燃烧殆尽,碗底还剩下少许清水。 “大概有70-80%含量,足够了!” 与其说是烈酒,确切来说是酒精,用来伤口消毒便绰绰有余。 王福也知道,这套蒸馏装备粗糙,属于猴版,能有这样的成果已经够了。 再往上提纯,花费的成本精力,已经不合算了。 十坛酒水的投入,除去蒸发、滴漏的损耗,最终勉强凑满一整坛高浓度烈酒。 王福捂脸,这活太糙了,说出去都没脸。 “小师父,除了铁口直断,还能炼仙丹?” 这件事传到巫家母子耳中,又是一番猜测,认定王福炼丹,是即将对他们动手的节奏。 …… 镇上难得热闹起来,因为外出的商队回来了。 货栈的商队人吃马嚼,养活镇上多少居民,所以这次打通关系,得以正常往外输送货物,实在是一件大事。 骡马进镇时,许多人家都出来观看,望着沉甸甸的车轴印,知道这趟满载而归。 再看商队的成员,也没有伤亡惨重,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 “东主,发财了?” 一路上,镇民不断打招呼,东主却有些心不在焉。 让众人吃惊一幕发生了,商队照例回货栈,东主带着中年账房中途离开,直接赶往五帝庙。 “来了。” 王福早已等待多时,见二人齐齐来到,微笑相对。 “小师父,若非你的平安符,我们二人险些回不来了。” 货栈东主见到王福,二话不说,立刻跪下谢恩。 原来,虽然事前献上了一百坛美酒,山魑没有打扰商队,可行至中途,商队里有个伙计不长眼,朝着路边尿了一泡,惹怒了山魑。 山魑发怒之下,从高山上抛出一块石头,顺着山坡一路滚下,压死了四五头骡马,那个随地大小便的伙计,当场压成肉酱。 东主和账房,当时就在旁边,眼睁睁看到伙计惨死,吓得魂都飞了。 幸亏,途中只发生这件事情,后续往返都一路平安, 货栈东主和中年账房,认定是王福的平安符奏效,保佑他们没被大石砸中,回到镇上第一件事情,就是拜谢救命之恩。 “二位吉人自有天相,小道只做了微不足道的小事。” 王福不是谦虚,他给的平安符是乱画的,作用等同于药物试验中的安慰剂。 他越是谦让,货栈东主二人看在眼里,就越觉得是高人风范。 “小师父,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这回的谢礼,给的不是金银铜钱,而是装满一个大箱子。 “东主,你是行家,看看我这酒如何?” 王福取来那坛烈酒,倒了一碗,推到二人面前。 酒香扑鼻而来,如刀刮胸膛,侵略性十足。 东主本想品一口,瞬间改变主意,用手指沾了一点,放在嘴里,眼睛顿时瞪的滚圆。 “呼呼!” “这哪里是酒,分明是烈火化成的水。” 东主呛得脸皮通红,看向王福的眼神,更加畏惧起来。 “小师父,这是您炼出的‘酒丹’么?” 道家丹药,有许多形态,按照理论来说,凡是炼制出来的,都可以叫丹。 “不错,这酒劲力如何?” “能闷倒一头公熊了。” 王福笑着心想,醉倒公熊还不够,我要对付的是山魑啊! 好在,烈酒并非他的最终手段。 …… 送走货栈东主和中年账房二人,王福又坐了片刻,运功几个来回,然后睁开双眼,起身走到木箱子前。 货栈东主有商道的便利,搜罗到好东西的渠道更多,这次没送钱,显然认定里面的东西,比钱更能表达心意。 “这……” 三卷树皮带着苔藓,里面裹着带泥土的新鲜人参,密密麻麻的芦节,表明这些人参是以百岁幼龄被活捉的,蓬松茂盛的参须丛夹杂珍珠状的疙瘩,这是极品独有的特征。 “好东西!” 服食药饵,也是辅助修行的一种法子。 修道之人的药饵,与药材多有重合,其中人参就是一味。 “哎,能看不能吃!” 货栈东主送来的人参,在百年中属于极品,空口吃了就是浪费。 以王福一叠修为,最好的使用方式,就是闻味道。 (本章完) 第三十一章 出镇入山林 第三十一章出镇入山林 人参服用法,在书中也有记载,修为低微时,口服百害而无一利,除了暴殄天物外,更是会沉积庞大药力,对身体造成无法逆转的侵害。 所以,现阶段,王福只能用鼻子闻药香。 人参为活物,出土以后,成为无根之草,呼吸消耗自身精血,无时无刻不在耗费药力,化作药香散入空中。 整个过程,极其缓慢,可能长达数百年,才会耗尽药力,成为一截枯草。 所以,擅长炮制药材的行家里手,将其风干保存,等同于制造植物木乃伊。 用带着苔藓的树皮,卷成土法保鲜膜,保证鲜人参存活,就像是王福前辈子,家里把萝卜埋在浮土里保鲜一样。 “好东西啊!” 王福深吸几口气,满口都是药香,连忙运转功法。 目前他的龟息功,只能算是入门,达到假死状态,触摸到养神的门槛。 养神,便是从命功升级到性功,壮大魂魄,产生神通。 龟息功的后续,在密典有记载,名为‘黑水养神术’。 然而,王福目前的龟息功造诣,只能算是入门,唯有运行时,才能保持‘龟息如眠’的状态。 原本,想要从入门到大成,唯有靠着水磨工夫,一点一滴积累,而后厚积薄发一举突破。 货栈东主赠送的三根百年人参,算是及时雨,可以使用服食药饵的路子,提升修行的进度。 “呼吸,呼吸!” 王福以龟息功,吸收人参吐纳的药力,将其收束入运功路线,尽量避免浪费,渐渐身体发热起来。 果然有用。 几口人参药香吸入肚,这次运功效果格外好。 王福体内的法力,瞬间多出两股,距离阳关二叠又近几分,然后睁开双眼。 龟壳放在身前,指尖伸出,触碰在上面。 “归藏易,告诉我,可能成事?” 经过这些天筹划准备,王福再度占卜,目的和先前一样,同时解决山魑和巫家母子的可能性。 啪嗒! 龟壳经过多次占卜,似乎不堪重负,终于裂成两半。 但是,在损坏的最后关头,卦象也成了。 “胜算过半,可以动手了!” 王福已然起身,从怀中掏出个指虎,扣在右手上,捏了两下。 这个指虎是剁骨刀融了重铸,和蒸馏烈酒的铜锅一起打造,仔细看来,指虎的表面带着血色纹路,是用朱砂渗进去的。 “肚痛咒!” 这些血色纹路,最终形成王福如今掌握的两道符咒之一,肚痛咒。 顾名思义,牙疼咒和肚痛咒,能治牙疼肚痛,也能反过来,制造疼痛,运作到极致,可以裂脑穿肠。 这块指虎,是王福准备的大杀器之一。 …… “巫大爷,五帝庙的道士出门了,带着一坛酒,独自往镇外去了。” 水井的竹棚外,眼线正低声和巫铁柱汇报,内容是王福的动向。 “带酒,出镇?” 巫铁柱挠了挠后脑勺,然后做出决定,起身就锁上井盖。 “今天不卖水了。” 他冲出竹棚,正要迈步,突然想到什么,对眼线喝令,“一刻钟之后,我若不回来,就去我家告诉我老母。” 眼线像是被蝎子蛰到,连忙跳开,“巫大爷,你饶了我吧?” “去不去?” 巫铁柱瞪大双眼,拳头捏的咯吱爆响,气势凶猛如同野兽。 “去,去!” 眼线无奈答应了。 …… 巫铁柱一路狂奔,路上人仰马翻,多少摊子被掀飞,各种货物雨点般落下。 更有三两路人不留神,被巫铁柱撞到,如同草人般倒飞十几米外,吐血落地。 “巫铁柱这是疯了!” 人人畏之如虎,人人避之不及。 巫铁柱对镇民的抱怨,全没听在耳中,他眼中只有王福一人,若见不到王福,他绝不会停下脚步。 这是一头暴躁的蛮牛,若不能撕碎眼前的敌人,宁可发狂而死。 “好机会啊!” 巫铁柱憋了这么多天,可算找到机会了,小道士不仅走出五帝庙,更是离开镇外,更加方便他下手了。 只是,瞧他赶赴的方向,怎么像是最近闹山魑的那一带? 巫铁柱没多想,他仗着艺高人胆大,便一头扎入山林中,茂密的树叶如鞭子抽打在脸上,随即破碎成漫天碎屑。 但是,眼前人影闪烁,似乎王福就在眼前,却始终追不上。 “老母给我施法庇护,这小子的奇门遁甲,应该算不到我呀?” 巫老太给他涂抹的蛊虫汁液,的确能屏蔽一般的卜算手段,但王福的归藏易却是例外。 “小道士,快停下,让我锤死你!” 巫铁柱狂奔着,怒吼不停,他身上的蛊纹提供无穷无尽的力量,已经大半天了,仍然不觉得疲倦。 “什么味道?” 突然,巫铁柱嗅到一股浓烈的酒香,如一棍子插入鼻孔,平常喝的美酒与之相比,就是难以下咽的泥水。 “小道士,呼呼!” 恰在此时,前面的人影停下了。 王福站在草木丛中,脚下是打开的酒坛,周围的环境一片狼藉,显然前不久刚发生什么。 今晚出发前,王福就卜了一卦,在这里能碰到山魑。 但是,王福没料到,巫铁柱也被酒香吸引住了。 “快,把酒给我。” 巫铁柱口水都快留下来,眼前的烈酒,让他暂时忘记了可恶的小道士,满脑子想着将其一饮而尽,入口的滋味何其美妙! “抱歉,不给!” 王福手攥指虎,迈步向前,竟是要动手。 “你……” 巫铁柱哈哈大笑,前胸后背的蛊纹开始蠕动,油光外皮表面,镀上一层虫甲似的外壳,墨绿油亮泛着金属光泽。 “我站在这里,随便你打一百拳、一千拳,能让我挪步,算我输!” 他这是在戏弄王福,认定对方破不开自己的铜皮铁骨。 (本章完) 第三十二章 山魑 第三十二章山魑 巫铁柱,提起沙包大的拳头,对着旁边随意一甩。 某块巨大岩石,从外观看来,像是卧倒的野牛,被他一拳之下,当场裂成两半。 那只拳头,连层油皮都没破。 “你尽管放马过来。” 巫铁柱心中浮现残忍的喜悦,开怀大笑起来。 “小道士,你过来,打我两拳,看能不能给我搔搔痒。” 王福咬咬牙,挥舞拳头上的指虎,似乎在给自己打气,“这可是你说的!” “没错,来!” 巫铁柱拍拍肚皮,响起重锤擂鼓的闷响,在山林中传得很远。 他的目光,落在王福的指虎上,铁铸的小玩意儿,他一把就能揉成废铁。 王福举着拳头,快走几步,竟然真的对巫铁柱的肚子捣出。 马步前冲、吐气开声、出拳如风,一招标准的‘黑虎掏心’。 这招是传统武术的精华,要点在于拳头打出,务必手背朝上,因为一旦手背朝下,必然掌心朝上,就从‘黑虎掏心’变成‘黑虎讨薪’。 巫铁柱见他这么不知死活,也冷笑得不行,他一身肥肉,八成都在肚子里,别看体态臃肿,有蛊纹的力量加持,肚子反而是防御最强的部位。 就算是磨得锋利的长枪硬捅,也绝难刺破他的肚皮,出手之人反而会被反弹出去,摔得七荤八素。 笃! 一声闷响,拳头连同指虎,陷入巫铁柱的肚皮内。 王福见对方如此托大,也不和他客气,当即催动法力,指虎上的血色纹路开始扭曲,瞬间浮在空中,往巫铁柱体内钻去。 但是,中途发生波折。 巫老太手段不凡,在儿子身上留下的蛊纹,形成完美的防御层。 乌黑油亮的表皮,如同昆虫的甲壳水泼不进、针插不进,肚痛咒来回游走,始终找不到寻隙而入的机会。 “拼了!” 王福目光落在对方的肚脐上,蛊纹虽强,总有破绽。 下一刻,肚痛咒旋转成钻头,从肚脐处破入,轻松钻进对方肚内。 “哎呀!” 巫铁柱肚皮一凉,突然力气外泄,竟被王福一拳打得踉跄后退几步。 “你看你看,牛皮吹破了。” 王福吹了吹拳头,露出高手寂寞的神情,“实不相瞒,我这招传自少林的百步神拳,专门克制护身罡气,你输得不冤。” “谁输了?” 巫铁柱不信邪,弹了弹肚皮,发现没有伤口,肯定是吃坏东西闹肚子,必须速战速决,将王福打死后就地解决。 “小道士……” 他抬起沙包大的拳头,正要落下,对面的王福却松开拳头,在胸前掐了个手印,口中念念有词。 几句肚痛咒、一曲断肠音,索命就在眼前。 咒文入耳,巫铁柱顿时中招,肚内如同有一团针球,四面八方都是锋利针尖,正在他五脏六腑乱滚乱扎。 太疼了,疼得他四肢无力,身上蛊纹也各自散去,回归原来位置成为普通的纹身。 巫铁柱痛得满地打滚儿,口中不断痛呼。 “不好,我中计了!” 巫铁柱突然想起,老母曾施展的大肚蛊,也是从让敌人肚皮涨破而死,难道自己今天也要落得同样下场。 王福念咒不停,眼前的傻大头是强敌,若非有肚痛咒,以自己的武力,来一百个都不够他捶的。 趁他病要他命,绝不能心慈手软。 “小道士,你不能杀我,我老母就快来了。” 巫铁柱挣扎片刻,吐出一口血,这血来自内脏,可不是好兆头。 他突然想起,临走前和眼线吩咐的,急忙开口威胁王福。 “不怕她不来,要的就是她亲自过来!” 事情发展,一如先前心中演练无数次,按部就班进行。 “你死定了,老母巫术厉害,定会、定会让你生不如此。” 巫铁柱大叫一声,吐出几节断开的肠子,地上已经浸满了污血。 就在这时,山林深处,传来一声声吼叫声,比兽吼更待几分凶戾,吓得宿鸟惊飞,鼠兔逃命,一路狂奔外窜,路上撞死了不知多少。 “山魑来了!” 王福回头看酒坛,已经打开这么长时间,酒香足够飘到远方,终于引得山魑现身。 接下来,就差巫老太了。 “小道士,你太阴险了!” 巫铁柱似乎猜到什么,指着王福大声咒骂。 “巫铁柱,恭喜你临死一击,成功打死了我!” 王福捂着胸口,踉跄往后倒去,气息全无、皮肤惨白,瞬间变成尸体。 他这一倒,正落在后方早已挖好的土坑中,像是特地要埋自己 巫铁柱这辈子,都没见过这般天马行空的操作,早已目瞪口呆,觉得自己应该在做梦,这小道士脑袋被驴踢了? “铁柱,娘来了,你在哪儿?” 巫铁柱刚要张口,身上蛊纹开始发烫,这是巫老太发动蛊纹力量,迅速靠近他的位置。 然而,山林中传来不祥气息,山魑也顺着烈酒的香气,找到这里。 “娘……” 巫铁柱刚要提醒老母,附近有山魑要来了。 没等他开口,山魑就出现在眼前,一脸贪婪盯着酒坛。 “怎么会,比我还丑?” 巫铁柱目瞪口呆,他身形痴肥、满脸横肉,也有自知之明,但见到山魑后,觉得自己与之相比,算得上‘美男子’。 这山魑的脑壳,像是被踩扁的狗头,五官像是原本用面团捏好后来融化了,大男人正面看了,包管吐得和孕妇一样。 身形虽然佝偻,却有三人身高,双臂长的吓人,弯腰垂在地面上。 “呜呜呜!” 山魑被烈酒吸引,用爪子伸入酒坛,捞起酒水喝了几口,乐得丑脸都笑开了花,然后拼命举起来狂饮。 然而下一刻,他发现旁边有人,目光凶横扫过去。 王福此刻运转龟息功,已经成了一个死人,那么现场唯一的活人,就剩下重伤在身的巫铁柱了。 “我,我,我!” 巫铁柱平时凶悍,但面对眼前山魑,还是忍不住上下牙齿打战,他此刻饱受肚痛咒折磨,一身本领用不出来,毫无抵抗之力。 “铁柱,娘来了!” 刷刷! 地上一条长虫破土而出,张口吐出一个人影,俨然是巫老太。 巫老太见到面前的山魑,顿时大吃一惊,将儿子护在身后。 (本章完) 第三十三章 同归于尽 第三十三章同归于尽 “好儿子,娘来了。” 巫老太看到巫铁柱还活着,不顾近在咫尺的山魑,捧着他的肥脸喜笑颜开 巫铁柱,朝老太伸出手,想说什么,突然双目一凸。 肚痛咒瞬间爆发,将他五脏六腑绞碎。 “哇! 巫铁柱吐出一团碎肉污血,当场气绝。 现在,连同王福在内,地上有两具尸体了。 “我的儿啊!” 巫老太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又如黑夜中的夜枭凄呜,令人不寒而栗。 “是你害了我儿。” 巫老太带着仇恨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山魑身上,井口镇方圆几十里,只有这头山魑能杀了巫铁柱。 山魑喝光坛中烈酒,一把将酒坛摔得粉碎,然后转向巫老太。 王福此刻处于‘假死’,所谓‘假死’,毕竟和死亡有细微差别,若巫老太仔细检查,肯定能发现蹊跷。 但是,他导演了一切,怎会不把这个考虑在内。 巫铁柱一死,巫老太和山魑绝对不死不休,若附近有活人或许会顾及,但眼下王福是个‘死人’。 巫老太刚来时,就发现地上的土坑,里面有具尸体,以为是巫铁柱杀人埋尸,结果遇到山魑被杀,也就没有仔细查看。 事实上,气氛紧张,也没有时间细看。 山魑是什么存在?凶残成性,你不主动撩拨都能杀人吃人的恶鬼。 巫老太在对方地盘上,对着山魑张牙舞爪,这头恶鬼怎么可能与她相安无事。 一场恶斗开始了…… “蛊祖降灵!” 巫老太双手在胸前摆个手势,十指如藤蔓缠绕,口中念念有词。 她脖颈上蛊纹,如同活物蠕动延伸,速度比巫铁柱快了十倍不止,几个呼吸就覆盖全身,仅仅露出一颗头颅保持人形。 盎纹覆盖下,躯干四肢纷纷化作虫形,两侧长出细小密集的短肢。 眨眼间,巫老太就化作人头蛊身的怪物,一声嘶吼,似人非人、似兽非兽。 “呜!” 山魑见状一个纵身,高大佝偻的身躯,化作一阵烟雾,融入到附近草木中。 刷! 一个眨眼,山魑就窜出百米外,从正对面出现在巫老太背后。 与此同时,毛茸茸的瓜子,指甲尖利如匕首,朝巫老太后心掏出,仿佛下一刻就能捧出鲜血淋滴的心脏。 “哇哇!” 巫老太猛地张口,苍老头颅张开血盆大口,喷涌出源源不绝的墨绿色汁液,夹杂数不清的芝麻小点,那些小点蠕动,竟是活生生的虫卵。 汁液腥臭扑鼻,却又黏性惊人,落在土地草木上,迅速渗透进去,将周围染成墨绿色。 更恐怖的是,虫卵迎风孵化,化作各种奇形怪状的虫,毛茸茸、肉丛丛,或钻入底下,或爬上树丛。 窸窸窣窣,声音如春蚕撕咬桑叶,密集如春雨般接踵而至。 巫老太目的明确,你山魑能融入山林中,我就放出无数蛊虫,污染这片山林,让你无所藏身。 此计甚毒,堪比河里下药毒鱼。 山魑本要掏心,但巫老太化作人头蛊身,动作迅猛如风,一个扭身就闪过动作。 巫老太的蛊身用力甩起,重重抽打在山魑身上。 山魑杀得兴起,双瓜扭住巫老太的虫身,利瓜和虫壳摩擦得火星四溅,更是一蹄子踏在虫身的尾巴部位,踩得巫老太嗷嗷叫。 二者扭打成一团,腥风大作,在地面滚来滚去,不知压倒多少高耸树木、压碎几颗坚硬岩石。 巫老太和山魑,均堪比三叠战力,大战起来山林动摇,波及无数。 巫铁柱最惨,尸身被多次冲击,短短瞬间就变得破烂不堪。 而王福呢? 他有先见之明,早早挖了坑自埋,众所周知,战壕专防炮轰! 周围气浪翻滚,地面被层层掀翻,满天都是飞尘浮土,雨点般落在地上,几个呼吸就把土坑填满了。 泥土覆盖脸上,我忍! 石头砸在身上,我忍! 王福做戏做全套,要装就装到底,甚至不敢放出魂魄观察战局,唯恐惊动交战双方。 巫老太老奸巨滑,山魑灵敏非常,一旦王福露出蛛丝马迹,立刻就会识破他假死的伪装。 所以,他将龟息功运转到极致,半点气息也不外泄。 正因如此,周围蛊虫将他当成了死人,也不来打扰,专心听从巫老太号令,对山魑发动潮水般攻击。 片刻过后,巫老太和山魑博斗,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巫老太的蛊身虽厉害,但山魑毕竟占据主场便利,在山林中窜来窜去,不断从她身上撕下肉块。 巫老太遍地撒蛊虫,也极大限制山魑的运动范围,这头恶鬼只能在十几米范围内来回挪移,不杀了巫老太,无法抽身离开。 “嗷!” 山魑看准机会,一爪子挖下去,洞穿巫老太腹部,狞笑着转动,要将她内脏掏出来。 下一刻,山魑狞笑疑固了,他的爪子抽不出来。 “哩嘿,恶鬼就是没脑子,我体内全是虫卵,看你怎么逃?” 巫老太体内粘液翻滚,无数虫卵火速孵化,幼虫用锋利的口器撕开山魑爪子的外皮,疯狂往里面钻。 呜呜!” 山魑发现态势不对,立刻散成一团气,要将爬满胳膊的蛊虫甩掉。 没想到,正中巫老太的计策。 “啊!” 巫老太猛地张口,整张面孔变得模糊,五官扭曲到最后,汇聚成一团黑洞,放出疯狂的吸力。 山魑散成气团,刚要融入空中,立刻落入巫老太的陷阱。 黑洞吞吸下,山魑坚持了片刻,就被巫老太吸入腹内。 巫老太赢了。 然而下一刻,巫老太的虫身瞬间爆开,汁液横飞,半截残躯在地上滚了几圈停下。 山魑全身爬满蛊虫,不断企图化作烟雾,但最终还是倒在地上不动,彻底死了。 巫老太呢,拖着齐腰而断的上半身,斜靠在一颗大树下,奄奄一息。 两败俱伤,完美的结局。 这场惨烈的大战,山魑输了,巫老太也输了,可王福赢了。 山林寂寥,只有巫老太气息微弱,时不时发出一两声呻吟。 狼藉一片的地面,开始鼓起凸包。 死寂的战场,冰冷的土壤下,一团生机悄然萌发。 王福复苏了。 (本章完) 第三十四章 完事了 第三十四章完事了 “是你?” 巫老太发现有人出现,好似凭空出现,大吃一惊。 等见到王福从土里钻出,没事人一样拍打身上尘土,她瞬间恍然大悟。 “好个小道士,心机无双、城府无敌,我们母子,连带这头山魑,都被你算计死了。” 巫老太不是傻子,瞬间想明白来龙去脉,语气中满是怨毒。 王福没有回答,只是低头拍打身上的泥土。 命火蜡烛,蹭蹭增高几寸,最终稳定下来,共计一尺两寸高。 刚穿越过来,红烛不多不少,正好一尺长,后来经历消耗、增长,一直在一尺左右徘徊。 没想到这次意外之喜,暴涨了两寸,相当于原先长度十分之二。 新的知识点,不光杀鬼能增长运道,杀人也可以,无需亲自动手,暗中谋划也算分数。 区区一个巫铁柱,绝对不值两寸,要加上巫老太和山魑这场同归于尽。 一场布局,完美收场。 “小道士,你赢了,怎么不敢过来?” 巫老太语气渐渐微弱,有气无力朝王福招手。 王福静静看着她,也不说话,更不上前补刀,这老太婆一身蛊虫,剧毒无比,决不能沾惹分毫。 对方的蛊身虽然生命力强大,却被山魑拼死绞断,首尾两节,已经离死不远。 所以,无需多做什么,耐心等待即可。 “小畜生,你恶毒狡诈,将来会遭报应的。” 巫老太本想骗他过来,拼死放出蛊虫,没想王福不上当,绝望之下咒骂起来。 王福翻个白眼,掏出两团棉花,塞进耳朵,终于安静了。 不知过了多久,山林安静下来。 山魑死后,躯体渐渐消散在天地间,死法极其环保。 反观巫家母子,尸身狰狞丑恶,残破支离,显得有些狼藉。 “功成身退,闪!” 张老三家…… 瓦罐里的水,只剩下浅浅一层,全家几口人都不敢动。 已经好几天了,巫家母子没有踪迹,井盖被锁着,镇上人买不到水吃,饥渴交加。 竹棚无人看守,但有了张老三家的教训,就算渴死也没人敢打开井盖取水。 “爹,我渴了。” 张老三心烦意乱,目光落在小儿子干裂的嘴唇,心一软,沾了点水给他。 小儿子贪婪吮吸指尖水珠,家里其他人都眼巴巴看着,不停吞咽口水。 “那对贼母子干什么去了,真要渴死全镇老少?” 张老三是个倔脾气,不然当初也不会偷水,可现在,他始终记得王福的话,不敢轻易冲动了。 “放心,小师父说过,会让咱们喝上水。” 一家人又饥又渴,没有水源,吃喝都成问题。 正在他们饥渴交加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谁? 张老三发问,没人回答,敲门声继续。 “是你?” 门外的是住五帝庙的聋哑老头,见到张老三后,伸手朝水井方向一指。 然后,不顾张老三追问,老头转身就走。 “走!” 张老三琢磨半晌,依然提着瓦罐水桶,不顾夜深和家人阻拦,直往水井方向赶去。 “张老三,将来井口镇的人,都能喝到不要钱的井水。” 这句话,他一直铭记于心。 “他爹,慢点,慢点。” 婆娘跑得气喘吁吁。 一家人很快到了水井旁…… 竹棚倒塌,锁头被砸坏,井盖斜靠在旁边。 黑洞洞的井口下,晃动粼粼水光,越看越渴。 “喝!” 张老三牵过轱辘缠绕的井绳,就要甩下水桶,却被婆娘拦住。 “当家的,你不要命了。” 女人家胆子小,还记得被怪病折磨的记忆。 “怕什么,小师父会治好我们。” 张老三打了满满一水桶,直接用水瓢舀起来痛饮,如老牛饮水。 看他这样子,一家人有了主心骨,纷纷加入喝水行列。 不要钱的井水,格外清甜,格外解渴。 走出第一步,剩下就不怕了…… 喝完还拿,一家人齐心合力,将携带的器皿都装满,满意而归。 老三家的动静,瞒不过镇上其他人,到了第二天,他们家烧水做饭,都有无数眼睛盯着。 无风无浪,岁月静好! 张老三一家,该吃的吃、该喝的喝、该睡的睡,半点异样也没有。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井口镇暗流涌动,镇民们骚动了,饥渴最能消磨耐性,再温顺的绵羊饿急了,也是会吃人的。 井口没上锁,还等什么? 第三天,水井处人头攒动,充满欢声笑语。 五帝庙内,王福笑而不语,事情的发展,比他预想还要顺利。 他还是低估了老百姓对生存的强烈欲望。 水这方面解决了,柴火呢? 相信不用多久,有人发现巫家母子暴尸山林,山魑的事情也将揭晓。 没了山魑盘踞,镇上人可以自由进山砍柴。 水和柴都解决了,孙老头的面馆可以重新开张,王福也能帮小福儿了却心愿,再吃一碗碱水面。 镇上传来喜讯…… 作恶多端的巫家母子,死了 有人在山林中发现二人尸身,仿佛被疯熊蹂躏过,碎成满地尸块。 然后,就是山魑失踪的消息。 既然都有人敢闯入山林了,还能没察觉么? 胆子大的砍柴人、猎户等,接二连三潜入山林,毕竟有山魑封锁,柴火和野味都炒到高价,堪称暴利。 人数越来越多,山魑却凭空消失了。 山林禁令自动解除,猎户砍柴上山,再不用美酒贿赂,可以自由进入。 货站东主得知后,第一时间派人查验,最后确认是真的。 消息传出后,市面上的柴火价钱应声而落,家家升起久违的炊烟。 孙老头擦了擦招牌,转身进入后厨,开始忙碌起来,如今水和柴都有了,面馆照常开业喽! 刚开业,就有客人上门。 “一碗碱水面。” 王福笑眯眯坐下,熟练点餐。 “小师父,稍等。” 后厨响起忙碌的声音。 王福眯眼看门外阳光,记忆中也是这么一个晴天,小福儿端着面碗,呼哧呼哧大口吃面。 真好吃啊,这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面。 那时候,镇上没有水霸,镇外也没有山魑。 小福儿吃完面,离开井口镇,上了山,进入破旧道观,再也没走出来。 一碗碱水面,就是这可怜孩子人生中最后的美好。 王福为何要大费周章,不惜布局杀人? 唯有如此,做出来的面条,才是贴近记忆最美好的一碗碱水面。 (本章完) 第三十五章 莫名少女 第三十五章莫名少女 王福还在等吃面,镇上却有人在惦记他。 货栈的待客厅,四下悄无一人,连伺候的侍女小厮也无。 茶香氤氲…… 贵客没动茶盏,东主站在旁边赔笑,有问必答。 眼前的贵客,是上头下令接待,特别叮嘱,要当祖宗供着。 先前提到,他为了打通商路,曾经托人打听山魑喜好,最终付出一百坛美酒的代价,得以将堆积已久的货物清空。 做买卖的南来北往,见识的事情不少,对鬼神之事深信不疑。 东主从上头透露的信息得知,眼前的贵客来历非凡,绝对是有法术神通的高人。 “只是,也太年轻了。” 眼前的小娘子,约莫十来岁出头,身姿窈窕、纤弱如烟,更兼肌肤赛雪霜、似王蕴流光,一双眸子未语先动,似有万般心思藏在其中。 “画中人物、人间仙子。” 东主也算见多识广,却从未见过如此清丽脱俗的少女。 站在她面前,东主只觉得自惭形秽,唯恐惊扰了对方。 “你刚才提起,镇上有个小道士,算无不中,人称‘铁口直断’。” 少女开口询问,提及王福。 “不错,那位小师父有真本领,以铜钱占卜,算出我们早已打点好山魑,这趟行商有惊无险。” “铜钱算卦,有意思,你说说当时什么场景!” 少女以手托腮,王手和玉面如同一整块白玉雕出,没有半点色差,洁白细腻泛着玉光。 少女静静听着,到了王福撒铜钱占卜时,突然叫停。 “你能仔细说说,他的动作手势么?” 少女听着听着,嘴角浮现微笑。 “呵呵!” 少女摇摇头,内心已经认定,这小道士就是个骗子。 铜钱占卜,起课、点案、下卦都有讲究,骗骗外行人可以,内行一看就知道不对。 根据东主描述,那小道士根本就是乱比划的,半点也吻合不上。 “对了!” 货栈东主取出珍藏的平安符,“小师父的符也特别灵,我最近干什么都很顺,生意大好。” “拿来给我看。” 少女入手平安符,目光一扫,更加鄙夷了。 这不是鬼画符么? “好个小骗子。” 少女内心恼火,以往在山门,听过人间许多江湖骗子,败坏真正修道之人的名声。 如今被她碰到了,必须替天行道,重重惩处对方。 …… “水开了,是时候下面了。” 王福竖起耳朵,听到后厨骨碌碌的沸水声,激动地直搓手。 下一刻,他心血来潮,取出一块新的龟壳,卜算起来。 龟壳是药材,并不难卖,这一块也有两百年火候。 “有人在问卜我的下落。” 奇怪了! 根据卦象显示,对方的境界,并未超出他太多,否则也不会被他觉察。 为什么? 王福心想,难道是因为老鬼,有人要给他报仇? 不能吧,老鬼哪有这么好的人缘? 无论如何,今天这顿面,总是要吃完。 他正想事情,突然面前香风一阵,面前多了个人影。 “拼桌的?” 王福抬头,见到俏生生的少女,眉目如画、灵动非凡。 少女正要张嘴,听到拼桌二字,气不打一处来,谁会在这么低级的地方吃东西? “你是小福子?” “是小福儿!” 王福连忙纠正他,一字之差,你直接把小道士变成小太监。 “都一样!” 少女摆摆手,“听说你在镇上行骗,我过来瞧瞧,你也生的好眉好眼,怎么就不学好?” 好眉好眼?嘿嘿! 王福忍不住摸脸,突然发现不对,她骂我! 什么行骗? “小姑娘,你说话注意些,小心我告你诽谤!” 王福说到这里,不由得上下打量,年纪不大、长得挺美,就是脾气有些冲。 更重要的是,这位小姑娘,也有修为在身,同为阳关道。 “你耍的伎俩,我都知道,什么算卦、平安符,都是糊弄人的,没一样是真的。” 少女傲然俯视王福,“小骗子,你怎么说?” “小师父才不是骗子,姑娘让让……” 孙老头端着发烫的面碗,走到大堂就听到少女的话,连忙开口。 等他见到少女的模样,心里咯噔,该不是哪位地主家的千金吧? 一碗热气腾腾的碱水面,在王福面前腾起烟雾,隔开少女轻蔑加鄙夷的眼神。 “散云!” 少女轻弹手指,一股风卷起,将雾气吹散。 “小道士……” 王福正要吃面,哪有功夫理会她,直接说道,“女施主,小道是出家人,素来不近女色。” 心里默默加了句,除非对方主动。 不近女色? 少女气得火冒三丈,本想打断他一条腿,现在改主意了,两条腿都打折。 “好个不近女色!小女子不才,对戒律略有所知,想请教下道长!” 呼呼! 少女没等到回答,因为王福早已大口吸面、大口喝汤,不亦乐乎,还不忘提醒孙老头,“上蒜!” 岂有此理! 少女怒了,指着王福破口大骂。 “你的发髻是道童独有,证明你没有正式录入道册,根本不是道士。” “还有,你的卜卦、画符都是糊弄人的。” “小骗子,就是你这样的人招摇撞骗,败坏我等修道之人的清誉。” 还是个小愤青! 王福笑着摇摇头,吃得更起劲儿了。 “胆敢对我视而不见!” 少女愤恨之下,从腰间摘下锦囊,就要动手。 没等她动手,王福开口了,“我真不是骗子。” “你就是,我说你是,你就是骗子!” 少女笃定不已。 这时候,孙老头面馆周围,已经围了一些路人,看到少男少女斗嘴,感觉很是新奇。 可是,少女怒斥王福为骗子,许多人就有意见了。 “姑娘,瞧你长得好看,怎么性子这般刁蛮!” 挎着竹篮的大妈,开始帮着说话了。 “小师父不是骗子,我家的鸡丢了,就是他帮忙找回来的。” 王福微笑着不说话,朝大妈点点头,庆婶子,没白帮你。 “我生儿子的事情,也是小师父算出来的,可准了!” 苦力扛着麻袋,汗如雨泻,迈步从面馆门前走过。 “还有……” “……” 镇上的居民,你一言我一语,让少女彻底不会了。 难道错怪他了? (本章完) 第三十六章 射覆 第三十六章射覆 不对不对! 少女摇摇头,险些被他糊弄过去。 目光落在王福身上,小骗子仍埋着头,明明海碗汤已见底,面快吃完了,还在装吃面。 这些镇上居民,肯定被他蒙骗了,才千方百计给他说好话。 虞羿儿、虞羿儿,你可千万不能上当,一定要从小骗子手中,拯救这些无知镇民。 “小骗子,你说你能掐会算,巧了,我也会一点,大家比试比试如何?” 少女目光灿然生辉,王福看得愣了愣,真是个小妖精。 “比试么?可以。” 王福可以确定,刚才偷偷卜算自己位置的,就是眼前的少女。 一看就是初出茅庐之辈,正经的老鸟儿,不可能管芝麻点大的闲事。 “比什么?” 少女纤细手指一捏,显然来了兴致,“射覆听说过么?” “怎么没听过?” 王福悠然叹道,“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 射覆作为一个游戏,应该拆字解释,射为猜度、覆为遮盖,合起来就是,用布、盆遮住器物,然后猜里面的东西。 这门游戏,极为考验易道术数本领。 少女本以为王福不知道,没想到对方不仅知道,还出口就是两句诗,将射覆二字镶嵌其中。 诗中描述内容,是酒席间嬉戏游乐,其中就有射覆一门。 她犹豫了,出口成章,这么好的文采,是骗子么? “或许是抄来的!” 少女硬着心肠,对王福说道,“既然知道,那就比试一下,三场定输赢如何?” 三局两胜,倒也公平! 王福点了点头,“可以!” 反正面也吃完了,和她玩玩也好,权当消食了。 毕竟,无论什么时候,和美女玩游戏,都是赏心悦目的事情。 射覆用的道具,是就地取材,用孙老头家晒面的竹斗。 新编竹斗翠绿似滴,编得致密不透光,除非有透视眼,否则难以窥探内部器物。 至于用来射覆的内容物…… “你过来挑选东西,这些人为他说好话,我信不过!” 少女对着人群一指,藏在暗中的东主不得已现身,担任这场射覆的主持工作。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了,少男少女小打小闹,颇为赏心悦目,今天这场热闹挺有趣。 开始前,少女和王福约定起来。 “世上万物,均在五行之中,这次射覆,我以五行为解。” “你呢?” 王福笑了笑,“诗词!” 没别的意思,就是为了显示自己文化高,毕竟这个时候,王福还没专门打听,前世学过的诗词,在这个世界有无流传。 不是存心想当文抄公,谁吃饱了没事打听这个? “哼!” 少女不服气,以诗词解题,这是要炫耀自己文采吗? 小骗子,果然居心不良! 第一局开始了。 少女十指纤纤,夹了一根蓍草,开始卜算起来。 “中规中矩,法度森严,难怪有一股傲气,是师出名门呐!” 王福从少女的动作,就看出她的卜卦手法,属于草木一流,打个比方,解题步骤严格按照教科书来,属于正规军的打法。 片刻过后,少女停下手头动作。 “金木为体,相煎何急!” “是斧头,或者砍柴刀!” 她取出一张纸条,将答案写在上面,交给货栈东主。 几乎同一时间,对面王福也给出答案,与她不分先后。 货栈东主展开二人纸条,微微皱眉,然后宣布,“小师父获胜。” 不可能! 少女没想到,第一局就输了,上前抓住纸条,“给我看看!” 王福的纸条上写着,“斧斤以时入山林、材木不可胜用也。” 其中‘斧’字,特地画了个圈。 货栈东主掀开竹斗,里面躺着一把斧头。 “小师父赢了。” 少女虽然猜出斧头或砍菜刀,可王福技高一筹,二选一准确无误。 “这……” 货栈东主目光不无担忧,看向少女等待她示意。 “继续!” 少女来了火气,她就不信了,自己堂堂真仙府嫡传,还斗不过一个江湖骗子? 第二局! 少女慎重许多,卜算得极慢,确保答案正确。 一卦卜完…… 卦象显示,“金中生水,火在水中!” “油灯!” 少女斩钉截铁,递送答案时,却发现王福早就送完,正抱着胳膊看她。 货栈东主揭晓答案,竹斗下摆放的,正是一盏铜座油灯。 铜座为金,盛着一汪豆油,所以是金中生水,灯火燃烧豆油,所以是火在水中。 “第二局平手!” 货栈东主松了口气,高声宣布。 少女闭口不言,觉得脸皮微微发烫,虽然二人都正确,王福却比他算得更快,若认真计算起来,她还是输了。 “让我看看他的答案!” 纸条入手,少女只一眼,便看得痴了。 “灯!”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这句诗中的意境,从字句间满溢出来,纵然少女涉世不深,也未经历沧桑,仍旧沉浸其中,越发觉得心境寂寥。 “贵客,贵客!” 货栈东主轻声提醒。 少女这才反应过来,第三局要开始了。 刚才两局,一负一平手,剩下的一局,是最后反败为胜的机会。 但是,少女心中迷乱了,她开始怀疑先前猜测,或许对方真不是骗子。 高超的占卜本领,在加上一手绝佳的诗词天赋,这样的人才,绝不可能沦落到行骗为生。 “开始!” 少女算出卦象,突然愣住了,目光不可思议,看向主持的货栈东主。 东主微微点头,手背沾了一片茶叶,默默示意她明白就好。 他为了偏帮少女,终于在第三局下手了,竹斗之下,放了一件少女熟悉的东西,茶宠红木莲蓬。 没办法,少女身为贵客,必须让她诸事满意。 “不算了!” 少女面若寒霜,一把打飞竹斗,转身冲出面馆。 王福正在书写,毛笔悬停在纸条上,眨眨眼睛,发生什么了? 现场的吃瓜群中们,开始窃窃私语。 “小姑娘虽然好看,像画里的人一样,但是,想和小师父比试本领,还是远远不够的。” “也是可怜,刚才出门时,眼睛好像红了。” 王福心想不至于吧,这孩子心理太脆弱了,一盘游戏的输赢而已! (本章完) 第三十七章 带姑娘回家 第三十七章带姑娘回家 王福找到少女时,对方藏在山林中,坐在一棵树下面闷闷不乐。 还好,没哭。 少女抱着膝盖,头也不抬,“你来干什么?” 王福指指她坐的地方,“这地方刚闹过山魑。” 少女提起裙摆,装作不在意说道,“小小恶鬼,若是遇到我,随手就能收拾了。” 好大口气! 王福靠在旁边树干上,安慰她,“你也没输,其实我是瞎蒙的。” “你不用安慰我,赢就是赢,输就是输,没什么不能认的。” 少女也是洒脱,“小骗子,啊不,小福子,你有真本事,不是骗子。” 妹子,你又叫错了! “其实,你也很厉害。” 王福安慰她,“射覆除了卜卦外,还有其他诀窍。” 尤其是,货栈东主自做主张,竟想作弊让她赢,少女心高气傲,怎么能受得了,又羞又气,干脆跑到镇外冷静。 听到王福说有诀窍,她来了兴趣,“有什么秘诀,教教我!” 王福心想,妹子你用小嫩手掐我胳膊,效果就更好了。 呸,想什么呢?下流。 “姑娘如何称呼?” “虞羿儿。” 嗬。 王福倒吸一口凉气,这名字……笔画好多。 “射覆,不光要算卦,还要会推理,总结起来,就是推算。” “比如呢?” 虞羿儿以手托腮,凝视着王福。 这幅表情杀伤性太大,王福差点脱口而出,姑娘,能做我的屏保壁纸吗? “推理,顾名思义,是基于现实的种种迹象,抽丝剥茧,得出最终真相的手段。” “那不就是卜卦吗?” “二者不可混为一谈。” 开玩笑,一个是玄学、一个是科学,压根不是一回事。 “待我给你慢慢解释…… 王福灵机一动,开始举例。 “第二局时,竹斗下面是油灯,你用五行计算,为何没有我快?” “很简单,占卜为主,辅以推理。” “我先快速占卜,得了一个明字。” “而且,既然能被竹斗覆盖,体积也不会太大。” “涉及到照明的,只有油灯一物了。” 虞羿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那一局,她费尽心力占卜,务求准确,王福却另辟蹊径,省了大量时间。 这推理,貌似挺有意思的。 “再给我讲讲更多的例子… 王福摩拳擦掌,苦读多年的推理小说,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啦! 山林中,少男少女坐在树下,一个说一个听,时间过得很快。 “太有趣了。” 王福说完又一个本格派的诡计后,少女拍掌叫好,“小福子,你果然不是普通的骗子。” 咱能别提骗子和……太监了么? “小福子,说了这么多,我始终想不明白,第一局你是怎么赢的,能说说嘛?” “这个嘛!” 王福为难挠挠头,貌似有些尴尬啊! “也没什么难的。” “门口靠右边有个大哥,是镇上砍柴的,当时我恰巧看到他腰间的斧子没了,要知道,那是他吃饭的家伙,平时都不离身的。” 少女听完,眉毛竖起,“好哇!什么么鬼推理,你这个骗子。” “骂我可以,侮辱推理绝对不行。” 王福坚决说道。 少女先前的羞恼、惭愧一扫而空,一把抓住王福,“还有一局没完,咱们再比比。” “我先说答案,谜底是一个茶宠,用红木雕琢的多子莲蓬,共有十八颗莲子,颗颗都能转动。” 这,太详细了。 王福眨眨眼睛,似乎从小妮子眼中,看到报复的快感。 “傻了吧?” 少女得意叉腰,“拜你所赐,我也是推理出来的。” 茶宠,正是东主接待她时,放置案头赏玩的,再加上东主故意在手背粘了一片茶叶,答案一目了然。 “我输了。” 王福心想,一胜一负一平,怎么算都是平手。 没想到,虞羿儿干脆耍无赖,“第一局你胜之不武,作废。” 好么,去掉这一胜,王福就成负的了。 少女得出结论,不给王福反驳的机会,快速质问道,“射覆都有彩头,说,你打算输给我什么?” 王福心想,瞧你这样,什么也不缺呀! “姑娘一直看我不顺眼,把我当成骗子。既然输了,我小福儿说话算话,即刻离开井口镇,再不回来。” 王福毅然决然说道,心想碱水面也吃完了,了却这桩心愿,是时候启程返乡了。 虞羿儿心想糟了,小骗子当真了,急忙摆手辩解。 “我不是这个意思。” 如果真逼得对方背井离乡,自己岂不是大恶人? “不,我小福儿堂堂男子汉,说话算话,今天就走。” 王福早已迫不及待。 “站住!” 虞羿儿一声喝,“彩头我说了算,你自说自话干什么。” “我可是身无长物啊!” 王福摊开双手,做个‘你搜’的姿势。 “我不信!” 虞羿儿摇摇头,然后灵光一闪,“你帮我做件事情。” “先说什么事情,我看能不能应下。” 虞羿儿心想,自己真是病急乱投医了,竟然会找他求助。 “我有个长辈,今年过大寿,他平生没别的嗜好,就喜欢饮酒。” “你们本地,有什么特产的美酒吗?” 虞羿儿说到这里,略微有些惋惜,“本来听说,镇上用一百坛美酒贿赂山魑,特地过来看看,结果呢,也就是一般的新酿烧酒而已。” 王福一想巧了,正愁没处安排东西,这不是来了。 “这位姑娘,请跟我来。” …… “你也拜五帝?” 到了五帝庙,虞羿儿对神像拜了几下,看着王福目光越发柔和,这是对同道的天然好感。 笑得太好看了,王福感觉下一刻就能追到手,连忙给自己一巴掌,错觉。 “咦,这庙?” 虞羿儿仔细一看,发现了异常,这是风水局中的‘养器池’,非九曲不能为。 养器池,顾名思义,是用来温养法器的。 “过来看看,这套酿酒的秘法,乃是世上绝无仅有的‘酒丹’。” 王福开始给虞羿儿,推销自己蒸馏的铜锅,没办法,这么一大块铜价格不菲,背也背不走,毁了怪可惜的。 小姑娘要寻好酒,趁机推销给他。 嗯,除了推理,其他我也擅长,什么推销、推背…… “这个怎么用?” 少女皱眉问道,她不是傻瓜,王福说什么都信。 (本章完) 第三十八章 技术转让 第三十八章技术转让 五帝庙! 聋哑老头坐在门槛,埋头喝黑粥,最近托王福的福,碗里多了一大块咸菜疙瘩,吃起来有滋有味。 他在看门! 今天小道士带了个姑娘回来,大白天就关门,嘿嘿! 聋哑老头心想,万一生个宝宝,八成也要自己带,这把老骨头还能操劳十年。 五帝庙内,白雾滚滚,酒香四溢。 “炼丹,竟然是炼丹。” 虞羿儿双眸发亮,璀璨若星辰,没想到,小道士还会炼丹。 而且不是寻常的炼丹术,是从酒水中炼丹,炼的还是‘酒丹’。 顾名思义,虞羿儿就觉得,自己挖到宝了。 刚才看庙里的布置,本以为是意外之喜,现在看来,眼前的小道士才是。 咕嘟嘟…… “出酒,不是,出丹了。” 王福开口提醒虞羿儿。 铜管端口落下一滴滴烈酒,掉在水碗中,转眼就是小半碗。 虞羿儿端起酒碗,使了个‘清净咒’,落入酒水中。 “怎么可能?” 清净咒探查之下,酒水中没有半点杂质,澄澈透明。 清净咒,顾名思义,是清扫杂物、保持洁净的法咒;作用于内,可以清心寡欲,作用在外,可以清洁入口食水,免遭口舌之祸。 没错,道教的经义中,也有对微生物的称呼,名为‘尘毒’。 清净咒,能探查出尘毒并消灭之,乃是饮食前必须的步骤。 但是,刚才虞羿儿一道清净咒下去,却发现半点尘毒也无。 王福笑而不语,他当然知道为什么,蒸馏过程中,本就过滤百分之九十九的杂质,更何况,酒精能消毒的,什么细菌微生物统统活不了。 “酒丹。” 虞羿儿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认真对王福说道,“这门丹方还有谁会?” “只有我……” 说完王福就后悔了,小妮子该不会想杀人灭口吧? 还好! 虞羿儿松了口气,“小福子,听我一句劝,以后不能这般实诚了。” 实诚?你刚才还说我是骗子 虞羿儿见识非凡,知道这酒丹,乃是一门了不得的秘传,能惹得多少大人物眼红。 想到这里,她对王福说道,“这门炼丹术,我要了,开价吧!” 王福美滋滋,可算等到开价环节了 目光落在青葱般玉指上,王福心想,现在还不流行在袖子里面拉手比划价钱吧? “要不,你看着给!” 王福脱口而出,这套工具的成本,无非是加工费,铜料是捡来的,价钱当差不差就能回本。 “这样啊!” 虞羿儿深吸口气,闭目沉思片刻。 王福注视少女的娇容,此刻浮现一种从未见过的凝重,和先前的傲娇、灵动全然不同。 他这才醒悟到,原来我们不一样! 少女一看就是出自名门,无论衣着打扮还是言谈举止,和他这样的草根注定没有交集。 先前的旖旎心思,眨眼间烟消云散,还是要想些实际的。 不会真有人认为,和女神聊个天,她就是你的了,不会吧! “小福子,你听听我的建议。” 少女说道,“酒丹事关重大,你如今没有流传出去,也是幸运。” “以你的身家背景,守不住这等重宝,不如转让给我,放心,不让你吃亏。” 虞羿儿心想,一种全新的丹法,从酒水中提炼,堪称无价。 先前用金银珠玉打发的念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 “小福子,看你也是修行之人,无门无派,也是辛苦,跟我过来,拜拜五帝爷。” 虞羿儿又站在神像前,郑重行礼拜了几拜,拉着王福一同跪下。 然后,她从怀中取出五枚铜钱,用红线系好的,双手供奉在桌上。 “五帝保佑!” 王福起初没觉得什么,渐渐发现,这小妮子,似乎在进行某种庄重礼节。 一阵浓烈香风,从神像升起,落在供桌上的五枚铜钱。 王福眼前一花,见到铜钱散发出五颜六色光芒,一转眼消散不见。 “小福子,这五个钱你收好。” 虞羿儿将五钱交给王福,然后站到大铜锅前,一边打量一边惊叹。 还有吗? 王福捧着五枚铜钱,说好庸俗的金钱交易咩,怎么就五个钱,加工费都不够啊! 他陷入沉思…… 虞羿儿看完铜锅构造,称赞一声巧夺天工,然后叫货栈来人拉走了。 装车时,还特地用黑布盖好,不让外人见到半点。 毕竟,在少女看来,这门炼丹术的精髓,就是独特的丹炉,呃,王福的大蒸锅。 只可惜,她身为真仙府嫡传,许多人和事情已注定,只能是生命的过客。 王福看出她的惆怅,没来由的,心中涌起一股不服,凭什么? 下一刻,他做出个大胆的举动。 “美女,加个微信呗,呸呸。” 交个笔友,起码走出了第一步。 虞羿儿起初没明白,听了王福解释,很是感兴趣。 巧了,身上就有一件法宝,具备相应的功能。 她从身上取出两块玉板,“此为蝶镜石,一块上面写字,另一块自动显现,无论咫尺天涯,都难以隔断联系。” 王福乐了,这东西好,单对单的聊天室啊! “但是……” 凡事都怕但是,而且怕什么来什么。 虞羿儿盯着王福,“这件宝贝,阳关道是没法用的,唯有突破阳关三叠,成为九曲道士,法力才足以开启蝶镜石。” “小福子,你够格吗?” 王福二话不说,一把抢过其中一块,“明年等我联系。” “小福子,你真名叫什么?” 原来,她也不信小福儿是真名,一直叫顺口了。 “虞羿儿,你记好了,我叫王福,大王的王,福气的福。 少女将这个名字,默念几句,很好记。 这一笑,算是别离,她转身离开了五帝庙。 王福望着她背影,叹了口气,人生呐! …… “师叔,你来了。” 虞羿儿回到货栈,见到来人,惊喜大叫起来。 来人是个中年帅哥,长须乌黑油亮,站姿有大师风范,正是她同门师叔。 (本章完) 第三十九章 逃之夭夭 第三十九章逃之夭夭 “羿儿,该启程了。” 中年帅哥,也就是虞羿儿的师叔,先前在外办事,留她在井口镇等着,如今事办完了,带她一同启程。 “师叔不忙,我这边有个好东西。” 虞羿儿取出铜锅,当场为对方演示起来。 中年帅哥起初以为是小儿女的玩意儿,但见到‘酒丹’时,神情动容了。 尤其是他同样以‘清净咒’探查,得到的结果和虞羿儿一般无二,更是狂喜。 “好羿儿,你可帮大忙了。” 他们这趟外出,主要任务就是寻找寿礼,可惜成果不太理想。 若再一无所获,就要无功而返了,此刻出现的酒丹,实乃是天降好运。 中年帅哥阅历丰富,看得比虞羿儿更远,稍微思索,就看出此丹的巨大前景,以及如何运作才能使利益最大化。 然而下一刻,师叔语气低沉,问道,“羿儿,这门炼丹术,你从何得来?” 他可以确定,修行界中无类似丹药流传,所以这门‘酒丹’是秘传,且从未在世面上出现过。 言下之意,光得了炼丹方子还不行,需要将首尾打扫干净。 虞羿儿听得师叔语气不善,急忙说道,“师叔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那就好。” 师叔点了点头,“羿儿,你也长大了,应该为父母担忧,师兄师嫂那边,最近情况也不太好。” “青木庭那边,如今气势正盛,千方百计在府主面前出彩。” “我黑水庭,若《北帝密典》全文还在,哪有他们争宠的份儿。” “府主好酒,这门酒丹献上去,必定能打个平手,师兄也能松口气。” 虞羿儿听着点头,然后岔开话题,“师叔,我近来想到,本门的占卜秘法,是否有改进的可能?” 她这是想到了推理。 “荒唐!” 师叔厉声呵斥,“少想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本门至高卜法——归藏易,冠绝天下,草木金玉两派均不能与之相比。” 虞羿儿腹内嘀咕,厉害是厉害,却只有府主亲传能修炼,自己虽然眼馋,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修行草木占卜法。 “羿儿,你去收拾一下,我稍后来找你。” …… 王福这边送别虞羿儿,便开始打包行李,准备返乡。 少了一大块铜,包裹都轻松许多,杂七杂八的加起来,虽然看起更鼓足了,重量反而更轻松了。 在井口镇这段时间,也算收获不菲,宝贵的百年人参,还有赚得的银钱若干,终于能实现衣锦还乡的梦想。 那天射覆时,货栈东主为讨好虞羿儿作弊,事后生怕得罪王福,派人送来一长木黑盒。 打开后,盒内垫底的绸缎上,躺着一只人形何首乌,用红纸封贴,标注重量‘五斤七两’。 王福本就没在意,见如此重礼,不客气收下了。 “老头我走了。” 王福收拾完毕,走到门口,对聋哑老头大声说道。 老人什么都听不见,却又什么都懂,嘴巴不能说话,眼睛却能表达依依不舍。 “神像下面的地底,我给你留了些钱,以后给自己买些好吃的,别总吃黑粥,没营养。” 王福说了几句,觉得不忍心,突然心头升起警兆。 “有杀机。” 命火摇晃几下,节奏越来越急促,一度被压制到临近息灭的边缘。 这幅模样,可比老鬼算计他更厉害,显然敌人更强大,危机迫在眉睫。 情况之急迫,甚至连取出龟壳占卜的时间也没有。 必须马上撤。 王福心想不能再留了,否则会连累老头,咬牙离开五帝庙。 …… 中年帅哥化作一阵清风,席卷到五帝庙前。 虞羿儿支支吾吾,以为能瞒过师叔,可还是太嫩了。 井口镇上不大,中年帅哥不费吹灰之力就了解前因后果,很快就定位到王福身上。 甚至于,他还知道王福略懂术数,特地施展秘法,屏蔽自身气机,让对方无从察觉杀机。 这般准备周全,务必一击中的。 没法子,他身为九曲道士,也不想滥杀无辜,实在是酒丹事关重大,不能有半点泄露的破绽。 “嗯? 中年帅哥闯入五帝庙,只见到伤心的聋哑老头,不见王福踪迹。 “走了?” 没想到扑了个空,中年帅哥不能接受,可老头又聋又哑,神志不清,属于天残地缺双全之人,盘问不出什么。 再看庙里布置,正对应养器池的格局,多年积累香火已被掏空。 中年帅哥一眼看出,布下这养器池的人,修为在自己之上,不由得心生忌惮。 “难道,那道童背后有人?” 未免夜长梦多,中年帅哥抽身离开,既然无法灭口,只能就此作罢。 聋哑老头坐在庙里,身边地面放着黑粥,沉了一大块咸菜疙瘩,可他却不想吃。 …… “师叔,你可离开了好一会儿,干什么去了?” 虞儿等待多时,见中年帅哥回归,迫不及发问。 “没什么,可以启程了。” 中年帅哥和虞羿儿,离开井口镇时轻身上路,体积庞大的铜锅,好似从未出现过。 …… “好家伙,原来如此。” 王福走出井口镇外几十里,警兆方才消失,连忙坐下卜卦。 此刻,中年帅哥已不再屏蔽,总算被他窥探因果。 好好一桩生意,竟落得要杀人灭口。 “九曲道士!” 来追杀他的,居然是九曲道士,过了阳关道,就是九曲境,有九曲十八转的关隘跨越。 这样的人物出手,若非他逃得及时,早就没命了,难怪命火示警的动静那么大? 他一阵后怕,惊怒交加,但转念一想,这事儿和小妮子关系不大。 要动手,当时就该撕破脸皮,而不是摆出公平交易的态度。 王福猜测,极有可能是对方长辈心生歹意,要将酒丹做成独家生意。 这才是做大买卖的风格,也不和你签保密协议、专利独享什么的,直接灭口一了百了。 王福心想,山水有相逢,将来等自己强大了,再好好讨还这场公道。 (本章完) 第四十章 家园 第四十章家园 入冬了,田地都被冻上,村里家家户户都不下地干活。 顽童们嬉戏打闹,迎着寒风大吼大叫,鼻子冻得通红也不怕。 腊月时节,王福终于回到记忆中的家乡。 结果扑了个空。 在当地打听,才知道,当年全家背井离乡后,一场匪灾席卷村子,房屋烧毁大半,留守的乡亲也被杀光,从那以后,繁荣的村落就成了闹鬼的荒草地。 灾年过后,人们陆续返乡,干脆放弃那片废墟,又在三里地外重建家园。 王福这才知道前因后果,立刻调转方向,朝着新建的村落赶去。 走到村口时,见到一伙顽童在打架,不是嬉闹,拳脚真切打在身上。 “打,给我往死里打。” 起初看时,顽童们打作一团,王福瞬间看明白了,这是围殴啊! 被围殴的是一个七八岁的男娃,典型的农家子弟长相,粗手大脚、黑瘦结实,双眼充斤怒火,像一头倔牛左冲右撞。 这孩子虽然寡不敌众,但下手挺黑,撒尘土、吐口水、揪头发,怎么狠怎么来。 很快,其他顽童纷纷不敌,毕竟都是同龄人,他这么拼命谁打得过。 ‘敌人’溃散后,黑瘦男童骄傲站在原地,头发蓬松如鸟窝,衣服撕扯得破破烂烂,神情却像是得胜的将军。 “小孩,打听一下,老王家怎么走?” 王福上前问他,没法子,其他人都被打跑了,只剩下男童。 “你等会!” 男童一抬手,神情坚定。 过了片刻,王福知道为什么了。 那群败退的顽童找帮手了,也不知是哪家的哥哥,是个十来岁的少年,虽然营养不良显得干瘦,但个头极高,站在男童面前很是有几分碾压的姿态。 “二狗子,你这个怂包,又找你哥做帮手。” 男童不屑吐了口涂抹,“大狗子,来吃爷爷的拳头。” 大狗子一脚踢过去,发育期的少年手长脚长,和男童不是一个级别,瞬间命中肚子。 男童踉跄后退几步,捂着肚子叫道,“没吃饭吗,这么点力气?” 然后他一转身,从地上抓起大把牛粪,朝少年脸上丢去。 少年微微偏让,让过牛粪,但还是被飞溅的颗粒落在脸上,一摸脸真臭,不由得大怒,“找死!” 男童大战经验丰富,也深谙兵法之道,奈何差距太大,很快就吃了不少拳头和脚丫子,渐渐落入下风。 王福心想,不能眼睁睁看着向导被打死。 “风!” 他暗自在袖口,用手掐个法咒。 大风咒,井口镇上虞羿儿用过,事后他翻看符咒大全,觉得很实用,在路上入手学习。 一股冷风卷起,少年正揪着男童耳朵猛撕,突然被凉风往衣领里灌,打了个冷战,手上力道自然弱了。 男童立刻察觉到,反身抱住少年腰部,头顶着对方的胸腹,用力往前一推。 “啪嗒!” 少年倒在地上,好巧不巧,脸砸在刚才那团牛粪上。 空气突然陷入安静。 “王大牛,你等着。” 一群顽童扶着哭哭啼啼的大狗子,输架不输人、输人不输口,临走还不忘留下句很话。 “就你?” 男童露出轻蔑神情,摆了摆手,朝王福说道,“跟我走!” 王福抱着双臂,这孩子挺有意思。 “这里!” 男童王大牛,带着王福来到一间民居,夯土围墙的小院,还能看到茅草屋顶伸出的烟囱,正在飘出炊烟。 然后,王大牛很自然推门进去,“爹娘,有人找。” 嗯? 王福醒悟过来,王大牛! 我弟? “你身上怎么脏兮兮的,又出去打架了,你个小畜生。” 熟悉的泼辣叫骂声响起。 王福感觉喉头堵住了,迈步走进小院,见到一个妇人揪着男童耳朵呵斥。 “娘。” 妇人抬头,看到王福,呆愣了片刻,然后说道,“回来了?” “回来了。” 王福点点头。 “灶头还在烧火,你去看着点,顺便添把柴。” 王福取下背后的包裹,麻利走到厨房的灶台边坐下,取来一根木柴用膝盖拗断,塞入灶内。 “他谁啊?” 外面王大牛在问。I 妇人抹着眼泪,“他是你哥。” 王福一边添柴,一边计算,这素未蒙面的老弟,应当是和父母失散后才有的。 “真的?” 王大牛语气兴奋起来,他竟然有个哥,还比大狗子更高大更白净,看以后二狗子还拿什么跟他炫耀。 灶中柴火烧着,外面天很快黑了。 王老爹从外面归来,身上挂着半串干蘑菇,取下来递给王母。 “天冷,街面没人,只卖了这么点。” 天冷不下地,但农家人闲不下来,还要售卖些山货养家。 “他爹,阿福回来了。” 王老爹似乎没听清楚,“谁?” “阿福,咱大儿子。” 王老爹一边往烟锅塞烟丝,一边点头,“回来就好,桌上添副碗筷,把房梁挂的那块腊肉给炒了。” 晚饭时。 一家五口人坐在餐桌上。 王福这才知道,自己还有个妹妹,是父母返乡生下,排在王大牛后面,取名王二妹。 王二妹只有四五岁,扎着冲天辫,站在桌沿旁边,盯着那碟泛着油光的腊肉流口水。 王福举起筷子,注意到全家人都没动筷,突然想起什么,起身取包裹。 “爹,娘,我回乡路上,买了些吃的。” 下一刻,他取出荷叶包裹的烧鸡、卤牛肉、花生米,还有一坛贴红纸的黄酒。 原本略显空旷的餐桌,很快摆满了,肉香扑鼻而来。 王大牛和王二妹咽口水的咕咚声,一声高过一声,眼睛仿佛能伸出钩子。 “吃吧吃吧,都是孩子一片心意。” 王福捧起酒坛,撕开泥封,给王老爹倒酒。 “爹,知道你喜欢喝七里外镇上的老酒,特地给你买了一坛。” “闹灾那年,酿酒的师傅饿死了,新来的手艺不行,早就不是当年的味道。” 话虽如此,王老爹还是端起黄橙橙的酒水,美滋滋喝起来。 这顿饭,老王家吃得格外香。 期间,王老爹和王母,问起王福的经历。 “跟着师父学手艺,也算赚了些钱,后来师父病死了,我就回来了。” “回家好,能吃饱饭,有手艺就成。” 王母放下筷子,问道,“你学的什么手艺?” “呃,当道士。” 餐桌突然安静下来,王老爹和王母吃惊看着他,久久无语。 (本章完) 第四十一章 好日子 “哥当道士了,以后不住家了?” 王二妹嘴里塞满肉,脸蛋鼓得跟包子一样,童言无忌说道。 在这句话,戳中一家人的担忧。 道士是出家人呀! “你这个不孝子,当什么道士,这是要让我老王家断子绝孙呐!” 王老爹暴跳如雷。 王福急忙解释,“当道士也能娶妻生子。” 修道也分流派,不可一概而论,拜三清的自然不能,但王福修的是五帝流派,可以娶妻生子。 “胡说,云阳观的道士,没见谁娶婆娘的。” 云阳道观,是家乡附近的一座道观,远近闻名。 “不是还有大牛吗?” 王福一把搂住王大牛,熊孩子正埋头啃鸡头,满脸不乐意。 “胡说,大牛才多大?” 王母也不答应了,好好一个大儿子归来,本该何家高兴,可对方当道士,这就不太妙了。 道士啊,可是要住在道观里,不能娶婆娘生儿子的。 老王家的香火哟! “不小了,再有几年,就能娶婆娘。” 王大牛不配合,“我才不要婆娘。” 能孩子还是直男思维,一想到往后身后跟着流鼻涕的小女孩,就不寒而栗。 王福无奈摇头,年少不知萝莉好啊! “小畜生,你别说话。” 王母提着油腻的锅勺,在王大牛脑袋敲了一下,看着都疼。 “就这么定了,阿福你先娶婆娘,再过几年,大牛娶,二妹嫁人。” “嗯?” 王二妹正吃得肚圆,来了兴趣,“嫁人是什么,好吃吗?” 这可不行。 王福心想,自己回来是为了小福儿的心愿,不包括为老王家繁衍后代。 “爹娘,孩儿不孝。” 王福离开饭桌,跪在二老面前,砰砰就是几个响头。 “那年我和你们失散,快饿死了,遇到师父给我一口饭吃,当时就发誓了,要继承师父的衣钵。” “儿子这条命,是师父救的,不能对不起他老人家在天之灵。” 屋里安静下来,王老爹闷头喝酒,王母不停抹眼泪,当年的生离死别,又浮现在眼前。 “都是命啊!” 王老爹叹了口气,“咱老王家,不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这条命是人家救的,就该忠人所托。” 说罢,他抹了把脸,劝身旁王母,“别哭哭啼啼的,儿子长大了,也懂事了。” 然后一指王大牛,“这不是还有大牛吗?” 熊孩子脸一垮,怎么又是我? “爹娘,其实当道士,赚得也不少。” 王福打开包裹,取出一包首饰,“娘。” “这是给你的,还有将来大牛娶婆娘的花销,都在里面。” 王母揭开花布,看到里面的金银首饰,顿时爱不释手,她穷苦一辈子,当年唯一的首饰还是出嫁时的发簪,银包铜的便宜货,逃荒时换了半个馒头,一家人掐着吃了三天。 可眼前,光是纯银发簪就有三根,还有一根纯金的,除此以外,耳环、戒指、镯头,应有尽有。 王母的目光被吸引,顾不得伤心了。 王福在路上,寻了家有口碑的金银铺子,把金块融了打造成首饰,生怕都是金子惹眼,特地兑换了些银器首饰。, 如此一来,首饰数量更多、品种式样丰富,夹杂几件金首饰也不算惹眼。 “还有平安锁?” 王母乐了,挑起两个平安锁,给王大牛和王二妹戴上,越看越好看。 “啪嗒啪嗒!” 王老爹不说话,抽烟吧嗒嘴的声音越来越响亮,这是吃醋了。 王福怎么会忘了他? “爹,这里有些钱,咱们明天去城里买牛。” 灾荒过后,人口锐减,田地反而不值钱了,老两口逃难路上,从尸体上摸了颗金粒子,回乡后买了五亩地。 家里不缺地,缺的是劳力。 褡链装满沉甸甸铜钱,落在桌上动静不小,饭桌晃动几下。 王老爹见状,瞪大眼睛,儿子是真在外面发财了。 接下来,王福在家里过了二几天,他身上银钱充足,买买买,尽量给家人改善生活条件。四邻乡里,也知道老王家失散多年的大儿子回来的事情。 王母得了许多新首饰,心里高兴,戴着个银镯头,和妯娌间聊天时亮出来,很是吸引不少目光。 王老爹天天进城,去骡马市看牲口,最近相中一头三岁的公牛,牙口很好、能蹦能跳。 王大牛最近和顽童打闹,也知道不能光凭拳头的道理,有了大哥的资金支持,经常买糖分享给同伴,很快身边就聚集许多伙伴,一改先前只能被围殴的劣势,可以组织群架了。 一切都在变好。 王福知道自己该离开了,如果是小福儿,肯定会舍不得,选择和家人一起。 但王福有自己的未来。 所以,他盘算着,找个时间说明离去的意思。 …… 老王家买牛了。 村里的邻居们都围在院子门口,伸长脖子看牛。 王大牛和王二妹,手上拿着草料,看着温顺的小牛埋头吃草,笑得眼睛眯起来。 “不是病牛,也不是老牛,是牛犊。” 乡邻们吃惊不已,这头牛牙口好、吃草快,起码能干几十年。 于是,大家都感叹,老王家真发达了。 已经有人在盘算,该如何和老王家拉关系,抢在其他家前面借到耕牛。 “大牛,以后这头牛,你给咱家看好了。” 王大牛喜提‘牛童’称号,乐得找不着北,满心想着骑牛在小伙伴面前出风头。 老王家,如今有田有地有耕牛,家里还有积蓄,如今灾后百废俱兴,只要肯下力气种田,很快就能从自耕牛成为小地主。 这天夜里,王老爹高兴,喝得伶仃大醉。 王母则是悄悄拉着王福,走到一旁。 “阿福,娘托人给你找关系,云观招道士,入春后报到。” 王母没有告诉儿子,为了这次打通关系,她忍痛割爱,把所有金首饰都送给隔壁镇的胡太太,人家兄弟能打通道观的关系。 (本章完) 第四十二章 云阳观 第四十二章云阳观 一辆马车笃笃笃,驮着大量货物,行走在乡间凹凸不平路面上。 王福坐在马车后,身旁是一筐筐蔬菜,埋头琢磨手中龟壳。 这就是王母给他找的关系,往云阳观供应蔬菜的供应商。 大叔姓胡,自己驾车送货,人也精明爽朗,一见面就认下王福这个‘大侄子’。 刚开始,王福就要拒绝,他矢志修行,根本看不上寻常的道观。 按照先前想法,替小福儿尽孝后,就随便找个偏僻的山里闭关修行。 王母太过贴心,打听到云阳观待遇不错,里面的道士油水丰厚,不惜拿出金首饰打通人脉,要将王福送进去。 可怜天下父母心! 王福得知来龙去脉,也有些感动,暗自掏腰包,补足了王母‘打点’的金首饰,算是小小惊喜。 他还不放心,刚要卜算,龟壳啪嗒裂成两半,还没动手就失败了。 云阳观不简单呐,有高人坐镇,不是可以轻易偷窥的。 “有意思!” 想到这里,他对云阳观有了兴趣,当着全家人面,决定前去。 “不能回头!” 王福清晰听到,王二妹伤心的大哭,知道家人肯定不好过,却硬着心肠不回头。 出家人,出家无家,有句话说得好,‘生不入家门、死不入祖坟’,就是最好的写照。 王老爹和王母也知道,这一分别,大概就是永别了。 …… “王福,你娘为了你,将家底都掏空了!” 胡大叔在前驾车,还不忘和他闲聊,“你进了云阳观,要好好做事,别学那些城镇少年,油嘴滑舌、光吃不干。” 好吧,乡下人也看不上城里的,觉得对方娇生惯养。 来之前都说好了,这次进云阳观,就是给王福找个营生。 胡大叔给云阳观供应菜品,认识膳食堂的管事道人,塞了一根金钗过去,王福就能在膳食堂做事了。 好吧! 王福原本还以为,是加入云阳观做弟子呢? 是他想多了,云阳观是当地最大的道观,入内修行的非富即贵,即便富人也不只是一般生意人,必须能找到熟人引荐,才有门路牵上线。 说到底,道观弟子,都是以继承人培养的,将来毕业了,最差也是中高层管理人员。 胡大叔能打通的关系,就是进入膳食堂,安排个职位,如果兢兢业业几十年,得到上面的青睐,或许能提拔个小头目。 “知道了,胡大叔,我一定好好干。” 王福想的豁达,只要能进入云阳观,剩下的事情可以慢慢来。 他身怀《北地秘典》、《归藏易》,又有神秘莫测的命火蜡烛在手,随便施展手段都能一步步爬上去。 “嗯!” 王福突然击中精神,面前浮现命火蜡烛,一尺几寸的长度,这是他最大的底牌和信心。 “缩短一寸又何妨?” 命火陡然变得明亮,加剧燃烧,烛泪滚落,形成两颗全新的厄运蜡珠。 比较理想,这次消耗了半寸长度。 王福消耗气运,就是为了加快入门的节奏,毕竟总在后勤处打杂,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领导?见不到领导,谁来提拔你? 咚! 一声闷响,车轮撞到路边的石头,当场裂开。 胡大叔叫上王福帮忙,花费好半天时间,才将车轮面前钉好,继续上路。 这么一耽搁,菜品送到云阳观,天已经快黑了。 “对不住,对不住!” 胡大叔对着收菜的道士连连鞠躬,往对方袖口塞钱。 “胡老头,怎么搞的?记住,下不为例!” 管事道人训斥胡大叔后,转向王福,微微点了点头。 王福长相本就端正,在道观时跟着老鬼修行,气质养得很好,毕竟被对方当成备用皮囊养成,卖相肯定差不了。 管事道人也没想到,买菜的胡老头,还能推荐这般人才。 “你叫王福?” 王福恭敬行礼,“见过道长。” 管事道人见到他的礼节,双目一亮,“你学过道?” “跟着一位野道人,学了几年,后来师父病逝,就回乡找营生。” 王福不卑不亢,说出自己编好的背景。 “不错不错!” 管事道人心想,有修道的基础,稍加培养就能当成自己人用。 云阳观,全名是云阳道观,唯有修道之士才是主人,其他闲杂人等,都是伺候人的下人。 即便是下人,若能懂得修道的基本常识,也会得到欣赏提拔。 “王福,你记住了,云阳观是有规矩的地方……” 管事道人正在呵斥,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两人的争吵声由远及近,朝着他们所在方向传来。 “姓秦的,你给我说清楚,这次分配弟子的人数,为何我雷火殿又是敬陪末座?” “丁掌殿,我也没办法,三清殿正缺人,一笔就划了大半过去。” “缺人?偏偏他三清殿取人,我雷火殿就不缺了?” 那位丁掌殿火气不小,全程都是他在骂人,对面那个姓秦的,反而像是受气的小媳妇儿,不停和他解释。 “三清殿随便一个授师,说话比我这个殿主还管用,这批拔尖的好苗子,都归入他们三清殿,我雷火殿得了什么?” “丁掌殿息怒,等来年,来年肯定给你们多分些。” “啊呸,什么来年,你去问问鬼部余孽,能不能等到来年?哪次闹鬼灾,不是我雷火殿第一个冲到前头?” 丁掌殿余怒未消,“我不管,这次的事情,你必须给我个解释。” ‘姓秦的’也是无奈,“丁掌殿,你们都是大人物,我一个小小的开门道人,实在是哪一方都得罪不起。” “这样吧,你一掌打死我,消消气。” 他这么豁出去,丁掌殿反而没办法了。 过了许久,丁掌殿喘息道,“那也不能太欺负人了,我知道找你没用,我去找观主,让他评评理!” 王福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心里却乐开了花。 有意思,云阳道教学院招生,也有内部分配名额的争端,貌似这位丁掌殿的分院,存在生源不足的烦恼啊! 食堂新晋员工王福,已经开始操心云阳观的招生问题了。 (本章完) 第四十三章 入雷火殿 第四十三章入雷火殿 王福这边听得直乐,掌事道人心里发颤,两位都是大人物,争吵的内容也是道观的高层机密。 这二人特地找到这里,就是此地安静,不会惹来其他众人围观。 平常这个时辰,附近的确无人出没。 今天是特殊情况,半路马车出状况,胡大叔送菜晚了半个时辰,掌事道人来此交接,结果撞上了。 王福已经猜到,有此局面,正是他燃烧命火蜡烛的效果。 如他所料不差,拜入云阳观的机缘,就在这丁掌殿身上。 “哎呦,丁掌殿呐,你是观主器重的大将,三清殿又是他的手心肉,最多是各打五十大板,我无依无靠,可就要承担问责了。” “你要去告状,还不如在这里弄死我!” “弄死你有什么用……” 丁掌殿说道这里,话到中途戛然而止,因为二人拐了弯,走到近前,看到掌事道人和王福二人,直挺挺杵在面前。 空气凝固了! 尴尬,非常尴尬。 “丁掌殿,还有秦师兄,我们不打扰了,这就走。” 管事道人擦额头冷汗,眼神示意胡大叔和王福离开。 “慢着!” 秦道人缓步上前,目光落在王福身上,“生面孔,你是什么人?” “他叫王福,膳食堂刚来的火工。” 管事道人生怕王福不懂规矩,抢着回答。 “我问他,你别多嘴。” 别看秦道人在丁掌殿眼里伏低做小,可是在管事道人面前,却是威严十足,震得对方说不出话来。 王福觉得有意思,在场五个人,形成一环套一环的食物链。 丁掌殿、秦道人、掌事道人,最底层才是他和胡大叔。 “在下王福,慕名加入道观。” 秦道人双目一亮,迈步向前,捏住王福的手,“可懂修行?” “跟着师父学过一点。” “我就说么!”秦道人看向丁掌殿,“这孩子有法力在身,站姿都有学问,肯定学过道,还有名师指点。” 抛开立场不谈,老鬼的确是名师。 “修为如何?” “阳关一叠!” 王福注意到,自报修为时,那位丁掌殿微微摇头。 秦道人又问了几个问题,年龄几何、修道几年、家在何处…… “身家清白,不错!” 秦道人满意点头,朝丁掌殿说道,“你看这孩子如何?” “不怎么样!” 丁掌殿语气硬邦邦,显然还在生气。 秦道人也不生气,指着王福说道,“你刚才不还说缺人吗,这边不就有一个?” “他?” 丁掌殿快气笑了,让我从膳食堂挖人? “姓秦的,你这是在讽刺我雷火殿吗?” “绝无此意,我看这孩子年纪轻轻,身上就有修道基础,仅从面相来看,就值得栽培。” 丁掌殿没有说话,想了想,朝王福招手,“过来。” 王福刚走近几步,觉得扑面严寒,似乎有钢刀迎面剁下,忍不住双足搓地,下意识转身避让。 “泰山崩于顶而不惊!” 心头猛然出现这句话,王福慌乱的心境,瞬间平静下来。 这时候,他才能看到丁掌殿的真容。 这位丁掌殿,远比想象更年轻,约莫三十出头,但身上笼罩一层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王福不知道,此刻丁掌殿也在观察他,见他很快镇定下来,心中叹道,“定力不凡。” 他一身煞气逼人,等闲壮汉都承受不住,唯有定力强大方能支撑。 “都学了什么本领?” “几手拈草算卦、识人相面的本事,还有就是两道半咒。” “哪两道半?” “分别是牙疼、肚痛两道咒,还有半道是大风咒。” 听到大风咒,秦道人出言,“巧了!” 丁掌殿没理会他,直接和王福说,“全力施展大风咒。” 王福深吸口气,在他面前是个花坛,里面栽种的花木都已枯萎,孤零零悬挂干枯的叶子。 “风!” 王福使出六成法力,汇聚于之间,周围空气疯狂涌动,最终化作一阵风,呼啸着吹过花坛。 一人高的花木当场折断,啪嗒摔在地上,如鞭子抽打留下白痕。 膳食堂的管事道人看得目瞪口呆,这一刻他明白了,膳食堂留不下王福啦! “还可以,勉强!” 丁掌殿对王福点点头,“跟我走,去雷火殿。” 秦道人摸摸额头冷汗,今天能过关就好,那还能顾及以后呀! 送走了丁掌殿和王福,秦道人恢复威严,转向管事道人说道,“这个王福调入雷火殿,一应手续你办好。” “秦师兄放心,我一定办的妥妥当当。” 管事道人笑得很是谄媚。 胡大叔看得目瞪口呆,大侄子这是跃了龙门,被贵人看中了? …… 三清殿、雷火殿,才是众多门人弟子所属的部门。 丁掌殿,就是雷火殿的一殿之主,和三清殿的殿主,并列为观主一人之下。 这样的大人物,显然不可能特别关照王福。 他把王福带到雷火殿,留下一句话,“和今年弟子放在一块。” 说完,就走人了。 特招生王福,总算如愿以偿,接近云阳道观的真正核心了。 “雷火殿,莫非真有命中注定?” 王福经过大殿门口,见到里面供奉的,俨然是五帝。 雷火殿是供奉五帝的! “新入门弟子,四人一间房,这是你的被褥衣、衣服和鞋帽。” 王福被安排到新入门的弟子宿舍,其他三位舍友,早已进来多时,见到他过来,显得特别惊讶。 因为,云阳观今年招生,早就在秋季结束了。 他们在雷火殿,已经待了小两个月,如今还有人进来? “这怕不是找关系进来的?” 但转念一想也不对,找关系的,应该去三清殿呀,来雷火殿做什么? 外人不知道,他们新入门的弟子,也在道观呆了一段时间,早就打听清楚,三清殿才是观主的嫡系,雷火殿么,就是后娘养的。 幸好,丁掌殿这个后娘,特别能打,脾气也坏,所以少有人敢惹他。 (本章完) 第四十四章 上课 第四十四章上课 感觉和上大学没什么区别! 王福进入雷火殿第一天,就认识了三位舍友,各自介绍身份。 背景最深厚的,是那位公子哥模样的陆翰升。 人家真是公子,父亲是本地县令,一方父母官。 三人隐约以他为首,其他两人跟在后面,依次介绍自己。 膀大腰圆的屠大有,双眉浓密,一脸憨厚相,家里是杀猪的,垄断整个镇的猪肉市场,有钱。 剩下的铁庆发,家里有家铁匠铺,本人却瘦弱矮小,怕是连只铁锤也举不动,。 当官的、做买卖的、城市手工业者,看来云阳观收徒,都是家有余产的良家弟子。 “新来的、你呢?” 王福回过神,轮到自己介绍了。| “我家种地的。” 公子哥三人面面相觑,地主家的儿子? “家有几亩、佃户几人?” 这是在盘问家底。 “五亩地、没有佃户。” 不是地主,是自耕农。 公子哥的态度,以偷眼可见速度冷却下来,朝其余二人招呼,“睡觉。” 不聊了! 陆翰升睡前喝了杯茶,吹气熄灯,便再无声息。 铁兴发翻过身,拉过被子盖在身上。 王福笑了笑,弯腰铺被褥,一抬头,屠大有睁着眼睛看他。 “有事儿?” 怎么看,对方的体格都像是狗腿子,莫非要收保护费? “哪个村儿的?” 这是要聊啊! 王福报出家乡所在。 “你们村我听过,那边水草不错,小猪肉特别香,我爹经常到那里收猪。” 聊了几句,王福发现,这位屠夫儿子,对他很友好。 陆翰升是县令公子,眼高于顶,所交往的非富即贵。 典型的大学风云人物,篮球队、学生会、泡学妹、配导师喝醉…… 瘦瘦弱弱的铁庆发,市偿人物,懂得捧高踩地,通俗来说,殷勤的狗腿子。 从刚才模样来看,此人已经成为县令公子的忠诚拥簇。 三个舍友中,就屠大有还值得交往。 “行!” 重点在修行。 “咱们雷火殿,共有五位授师,一位经常在外,一位常年病休,一位是丁掌殿本人担当,但他很少授课,剩下两个才是给咱们授课的。” 五个授师,三个吃空饷的。 “这两位授师口碑如何?” 王福关心的是,能否学到真本事。 “都不太行!” 屠大有低声说道,“鲁授师战力强大,杀鬼如砍瓜切菜,却性如烈火,授课时没有耐心,若你学得不好,动则打骂。” “綦毋授师,痴迷造器,沉默寡言,一堂课下来,不超过五句话。” 总结下来,唯二的授师都是怪人。 “那丁掌殿呢?” “呢,最近一次授课,是三年前。” 好吧,这个也没指望。 二人交谈着,突然看到不远处,陆翰升二人,正和几位弟子交谈。 那些弟子的穿着,和雷火殿不同,以天青、素白为主,衣袂飘飘,很有影楼风。 反观雷火殿这边,黑红为主色,气势肃杀。 “那是三清殿的弟子,基本上是王公贵族家的子弟。” 屠大有特别强调,“陆翰升最近和他们走得近,一直想办法调到三清殿去。” 然后他笑着调侃,“想多了,他一个县令公子,人家会看得上他?他本来就是被三清殿刷下来,才分配到雷火殿的。” 王福听着点头,处处是圈子。 猛地一声钟响,陆翰升二人匆忙和对方告别。 屠大有这边,也是拉着王福小步快跑,朝某个方向赶去。 这么着急,难道要点名签到? 屠大有给出答案,“今天是鲁授师授课,他脾气急,迟到必严惩。” 到了雷火殿的二间堂,王福听到身边都是喘息声,显然鲁授师淫威深重,弟子们都被打怕了,唯恐迟到,拼命跑过来了。 “呼呼,屠大有,你也来了。” 一个少年亲热打招呼,见到旁边王福,“这个没见过,新来的?” “这位是王福兄弟。” 屠大有告诉王福,此人名为江千帆,家里开船行,几代都是跑江湖的,为人爽朗阔气,值得一交。 江千帆似乎对王福很感兴趣,问道,“有无根基?” “会些吐纳功法,目前有一叠修为。” “不错,能跟得上!” 几人坐在后排,相互闲聊起来。 原来,江千帆屠大有他们,于秋季入道观,第一堂课就是传授吐纳功法,几个月下来,都已修出法力,进入阳关一叠。 呃,一叠修为,只要有法力就算,属于刚刚迈过门槛。 至于没入门的,从哪来的回哪儿去,云阳观不收蠢货。 王福是插班生,若无基础,接下来的课会跟吃力,跟不上。 前排还有不少空位,属于师兄们的专座。 云阳观年年开门收徒,也年年淘汰,有死亡指标,也有自动退出的,剩下的大浪淘沙,也就成了资深师兄。 但是,甭管多资深的师兄,只要还是阳关道的入门弟子,都要在二间堂听课。 王福盘算着,自己即将突破二叠的境界,好歹也能混个前三排的座位吧? 磬儿敲响几声,堂内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咚咚咚。 沉重脚步声叉急又快,如同出征的鼓点。 鲁授师,很快从堂后走出,站在众弟子面前。 “好家伙!” 王福见到鲁授师一刻,脑海浮现张飞、李逵,黑熊精的形象,这位鲁授师,一人能演四大名著的三部,妥妥的猛将兄。 目光再落到对方肥厚的双掌,怕不是有开碑裂石的神力,这么一巴掌呼下来,谁吃得住? 更惊悚的,鲁授师不是一人来的,他身后跟着两位青年道士,手上捧得是……刑具。 王福环视四周,发现同学们神情肃穆,有人甚至双腿发抖,口中念念有词,仔细一听乐了。 “别点到我,别点到我。” ‘避点名诀’,大学必备技能,凡口诵此咒,事与愿违,十有八九被点名答题。 由此可见,这位鲁授师在弟子心目中,留下的心理阴景影多大。 二间堂内,气氛紧张,无论新老弟子,均如临大敌。 在这种环境下,王福入学第一课开始了。 (本章完) 第四十五章 暴躁授师 第四十五章暴躁授师 “开课前,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 “上个月,你们又有五位同门,与鬼部余孽交战中阵亡。” 鲁授师目光扫视众弟子,弟子们纷纷低头,不敢和他正视。 “今年刚来的,还有五年学习期,暂时不用上阵。” “但是你们这些老人,听好了,上课不用心,下场就是死。” 鲁授师一指身后的两样家法,棍子和鞭子,厉声说道,“知道你们心里恨我,我不在乎。” “现在敲你们几棍子,将来少死几个人,值了。” 一番训斥过后,鲁授师终于开始讲课。 “我雷火殿,是拜五帝的流派,以《南方离火赤帝密典》为根本,演化出来的流派。” “雷电以五行划分,雷属火、电属水,才有了雷火的称呼。” “正所谓风雷相激、风火连环,我雷火殿的入门咒法,便是大风咒。” 王福一个激灵,难怪自己能入门,原来是这道大风咒的基础起了作用。 “风为气之动,万物莫不受之,大风一起,涤荡污秽、尘埃散尽,方得朗朗乾坤、清净世界” 鲁授师便说,一边手上掐咒,当场演示起来。 二间堂,授课时四门大开,十八扇窗户统统敞开,迎接八面来风。 一声咒起,风声大作,似有大旗迎风招展,猎猎有声。 王福不由得眯着法眼,看到劲风中,银色丝线逐渐成型,那是风之髓,能刮肉见骨、破开岩石。 别看鲁授师粗豪,出手却控制极好,若是此风散开,堂内弟子起码伤亡过半。 然而,鲁授师施法厉害,却不擅长教课,属于解题厉害,传授无能的那种。 他行过一遍大风咒,随口叫起一位资深师兄,坐在第二排的。 王福听到周围的松气声,才知道坐在前面也未必是好事。 那位师兄表情难受,起身后二话不说,对着一扇门开始施展大风咒。 “啪嗒!” 目标大门没动,反而是距离五米外的木窗,遭受来风带动,来回怕打几下停住。 要吃家法了。 王福一眼看出,这位师兄二叠修为,大风咒却使的稀烂,肯定要受罚了。 “混账,蠢货。” 鲁授师勃然大怒,身后青年快步上前,将棍子递过来。 他握着棍子,胳膊的肌肉隆起,撑得衣服几乎裂开。 师兄闭眼咬牙,吃了三下棍子,最后还是忍不住痛叫出声。 果然是急脾气,棍棒教育行不通啊! 王福敢发誓,前辈子,哪个讲师敢这么做,准保当天上热搜、成网黑。 “气死我了。” 鲁授师打完还不算,一脚踢开那位师兄。 “都是一帮饭桶,我雷火殿的弟子,都是这个水平吗?” “你们将来出去,就是给恶鬼送荤菜的。” “好好一个大风咒,被你使得不伦不类,风力散乱,游弋不定,连只麻雀都弄不死。” 鲁授师气喘吁吁,打算再给众人一个机会。 然后,他又当众展示一边大风咒。 王福注意到,还是有几个弟子,认真观察、暗地琢磨的。 但是,这种授课方式,对学生悟性要求极高,大部分弟子都看得一脸懵。 然而,王福却看得有滋有味。 他虽然也有基础,却都是野路子,靠自学而来。 眼前的鲁授师,就算教课手段再差,也是九曲修为的道士,说一句名师不为过。 他这样的授师,特别挑弟子,奈何雷火殿的情况,弟子都是三清殿挑剩下,质里良莠不齐,也就没有用武之地。 “原来如此。” 王福越看越有启发,大风咒还有些细节,若是一一优化,威力成倍数增长。 难怪当时丁掌殿,对他的演示不置一词。 他也明白了,对方看自己,就像是武林高手看小学生做广播体操,懒得评论。 又一遍做完,鲁授师开始点名,这回雨露均沾,不光是前排师兄,后排的新鲜菜鸟们,也被光顾到了。 然而,他们的表现,还不如刚才的师兄。 甚至有人,连木窗都吹不动。 还有一位入门三年的弟子,出手一个哆嗦,落在鲁授师脸上,清风温柔,撩开蓬乱的发须。 他被打得最惨,保守估计,要卧床休养两个月。 “啪啪啪!” 二间堂内,棍子打后背、打屁股的声音,一直没停过。 弟子们哀鸿遍野,鲁授师反而火气越来越大。 一帮驴脑子,再这样下去,雷火殿要完。 “你起来!” 鲁授师愤怒至极,干脆丢开棍子,换了另一件家法……鞭子。 这根鞭子,用蛇皮、牛筋编织而成,两头牛都拉不断,又韧又硬,打在身上,还有余震。 毫不夸张,棍子是钝器伤,鲁授师朝肉多地方下手,最多皮下出血。 可鞭子呢,力道灌注能撕裂皮肉,闹不好出人命的。 目光刷刷汇聚过来,想看看这倒霉蛋是谁。 我? 王福缓缓起身,朝鲁授师恭敬行礼,“鲁授师。” 陆翰升等同届弟子,看着他的目光,都带着怜悯和同情。 “开始!” 鲁授师搓着鞭子,心想自己还是心软了,棍子不痛不痒打几下,这帮兔崽子哪能得教训,还是鞭子好使,再烈性的马都能抽老实。 “风!” 王福在众人瞩目中,手在胸前,掐出印诀。 屠大有本来颇为担心,见到这个手势,竟是无比标准,稍微有些心安。 “嗯?” 鲁授师捏鞭子的手掌,不由得松开了,貌似有点意思。 这弟子面生,难道是今年刚入门的? 哎,今年招的弟子,有不少好苗子,可惜都被三清殿霸占。 “呼呼呼!” 二间堂外,似乎极远的地方,传来烈马奔腾的声音。 什么声音? 堂内弟子们坐不住了,声音越来越近,动静也越来越大。 四门十八扇窗户,同时颤动起来,拼命拍打墙壁。 风还没来临,就有如此征兆。 “俺的亲娘嘞!” 鲁授师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把扔掉鞭子,这样的好苗子,宝贝都来不及,怎么还舍得打? 呼啦啦! 穿堂风瞬间降临,穿过门窗,卷起地面灰尘,哗啦啦乱窜。 唯有鲁授师能看出,一丝丝风之髓,正处于成形的边缘。 天才,绝对的天才。 鲁授师眼珠子轱辘转动,心里做出个决定。 (本章完) 第四十六章 欣赏 第四十六章欣赏 风之髓锋利如刀,伤人无形。 鲁授师是九曲修为,能使出来半点不奇怪,但王福一个刚入门的生面孔,就能触碰到这个门槛,只能用天才解释。 虽然,王福施展的大风咒,风之髓隐隐约约,还未定型,但这般造诣,比那些学了五六年的留级生,已经是远远摔在后面。 “呼呼呼!” 大风穿堂而过,经久未绝。 “一叠修为,而且已巩固基础。” 鲁授师看出,王福不仅咒法精熟,法力也颇为深厚,越发眼热了。 “好小子,叫什么名字? 王福身上的目光,从看热闹,变成了嫉妒。 别人都挨打了,就他没被打,而且瞧鲁授师的态度,对他非常满意。 凭什么? 屠大有低声和其他同届炫耀,“王福,和我住一个屋,大家都是好兄弟。” “赏,重重有赏。” 鲁授师突然醒悟,王福表现优异,就要赏罚分明,刚才罚过了,现在就该奖励王福这样的优秀学生。 “这颗草乌丹,你的了。” 听到草乌丹三字,刚人门的弟子还在相互打听,前排的资深师兄们,倒吸一大口凉气,显然知道是好东西。 这番考校过后,鲁授师继续授课。 大风咒,属于课堂小考,真正的授课内容,其实是施咒做法的施展、解法、思路等知识。 他下意识从怀中掏出纸笔,当场记笔记。 然而,这个举动又引来关注。 “嗯?” 王福抬头,看到鲁授师欣慰的目光,还有周围弟子不友好的眼神。 “坏了,我成奋斗逼。” 每个班级、每个办公室,都有这么一个人,他们对领导的话奉为圭桌,动不动掏笔记录,张口就是‘领导说……’,遇到表现机会二话不说,主动代表大家表态,请功的时候也是绝不含糊。 这种人,简称奋斗逼,内卷王者、万恶之源。 这年头,上课记笔记的,是正常人么? 鲁授师对他越发欣赏了,他没想到,自己大老粗,能有这么一天,说的话都有人用笔记录在纸上。 瞧这样子,课上不方便,课后私底下,一颗草乌丹少不了。 “哎!” 王福这下彻底没朋友了。 来到雷火殿后,王福方知,老鬼的授课习惯,乃是名门大派惯用。 一天两课,分为早晚。 早课安排上午,晚课在下午 早课是鲁授师传投施法念咒,到了下午的晚课,换成了綦毋授师。 下了早课,周围的弟子们松了口气,是真放松了。 然而,到了晚课时,气氛压抑得惊人。 王福算是明白了,‘沉默寡言’是什么意思。 这位綦毋授师的课,直接就是自习课,二间堂静悄悄的,没人说话。 对方传授的内容,是画符起坛,偏向于器物一途。 弟子们排开桌椅、摆放纸笔,卷好袖口闷头画起来。 綦毋授师板着脸话也不说,走过众人身旁,像是悄无声息的幽灵。 他双手背在身后,见到有人画符,但有不对,就是一戒尺抽过去。 别的地方不碰,专门打手,疼! 王福算是明白了,这年头,不是名师出高徒,是严师出高徒,所谓高徒,都是打出来的。 他满以为,自己施咒天赋出色,画符也应该不差。 毕竟在井口镇上,肚痛咒的符文,画的也还不错。 然而,凡事就怕‘你以为’。 片刻间,綦毋授师走到后排,经过王福身旁。 这时候,王福已经行云流水,画好一张‘镇宅符’。 镇宅符,张贴于房梁之上,用于保佑家宅安宁、灾厄辟易。 难度比肚痛咒的符文略高,但也没高太多。 綦毋授师目光落在上面,停顿的时间,略微长了一两秒。 “啪!” 熟悉的戒尺打手声,照常响起,王福这里也没有例外。 怎么可能? 王福揉着手,目光难以置信,自己画的不对? 其他弟子,被打手之后,索装作沉思,不再动手,毕竟做多错多,继续画符还得挨打。 王福偏偏不信邪,错一次是失误,回回错就是无能了。 我再画! 又过了片刻,綦毋授师巡视一圈,再度到他身旁,低头一看,王福已经画了张新符。 “唔!” 王福注意到,对方的眼睛多留了片刻。 然而,戒尺还是打出了。 啪,第二下,比先前更狠。 周围弟子都注意到了,纷纷回头来看,见到是王福,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让你表现,綦毋授师比鲁授师还不近人情,这下玩砸了吧? 两次被打,吃痛还在其次,王福来了火气,难道我画的符,就这么差? 再来…… 这王福深吸口气,按捺微微躁动的心境,等到古井无波时,开始研究这道‘镇宅符’。 大体框架、还有几处要点细节,都要重新审视。 王福沉思许久,才谨慎下笔,他研究入神,没有发现,从刚才起,綦毋授师一直没离开,而是站在他身后观察。 第三次画符,王福眼里的符文,已经变成另一副模样,下笔如有神助。 那种感觉,就像是符文有了生命,自动从笔尖倾泻出来,而不是他手腕驱动画成。 “呼!” 符文成了,王福大口呼吸,没想到画张符,如此耗费心力。 他抬头,想看綦毋授师何时走到身边,突然吃惊,原来对方一直在身边。 也就是说,綦毋授师从未离开,看完他全程操作。 王福心中忐忑,等待对方的判定。 周围的人也在观望,看綦毋道士的戒尺何时落下。 明明几秒钟,时间却过得分外漫长。 戒尺抬起…… 王福心一沉,还是不行吗?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天赋了。 “啪!” 戒尺打在手上,响亮无比,但王福却没感受半点疼痛。 他吃惊抬头,却见到綦毋授师抽走这张符,转身走开了。 晚课结束,一天授课结束了,众弟子依次离场。 有人走过王福身旁,故意大声说道,“还以为是什么天才,原来只会讨好鲁授师。” 甚至有人故作惋惜,“那颗草乌丹,算是浪费了。” 屠大有走过来,安慰王福,“这些人有红眼病,别理会他们。” (本章完) 第四十七章 香饽饽 第四十七章香饽饽 王福有些感激綦毋授师,他这么一‘打压’,身边弟子对自己的敌意,无形中减少许多。 而且,最后那一下戒尺,与其说是惩罚,倒不如是勉励。 第三张镇宅符,王福应该过关了。 只是,对方抽走那张符,到底要做什么用? 他怀揣这个疑问,以及一颗草乌丹,离开二间堂 “收拾干净。” 弟子们离开后,就有道士带着杂役,开始清扫现场。 报废的符纸,被一张张收齐,放在竹篓中,送到锅炉内焚毁。 净庭道士,专门负责酒扫清理,处理各种垃圾,看似脏污,实则油水不少。 这位道士不喜欢雷火殿,这些报废的符纸,没有任何价值,少了‘沙里淘金’的乐趣。 “还是三清殿厉害,总能捞到一两张好符。” 净庭道士摇摇头,他的一项重要收入,就是从废纸中淘换出完好的符纸,往外变卖成银钱。 杂役们搬动一筐筐废纸,从净庭道士面前走过,他随便扫视几眼,忍不住摇头。 丁掌殿他不敢得罪,但雷火殿的弟子,一届届越发不成器了。 瞧这都是什么鬼画符,浪费纸笔和朱砂。 “站住!” 净庭道士突然开口,叫住一位杂役,快走几步,从竹篓中抽出一叠符纸。 “这是?” 他目光带着贪禁,从符文的线条走过,口中发出惊叹声。 “对喽,今天是綦毋授师上晚课,八成是他练手的废纸。” 两张镇宅符,笔法森严,虽然看似随手戏作,却是不可多得的精品。 今天赚大了,綦毋授师的符,本就是有价无市的精品,难得他今天忘了销毁,落到自己手中。 净庭道士心头火热,突然听到杂役提醒。 “倒爷,这两张是那张桌上收来。” 杂役指向靠门的桌椅,是新入门弟子的专座。 怎么可能? 雷火殿,真出了个天才吗? 惊讶过后,净庭道士将两张符收入袖口,打算买个好价钱。 镇宅符,在修道之人看来无用,却备受富贵之家的青睐,凡是破土动工、建造家宅,都要从道观请一道符。 云阳观的镇宅符,都有一套正规流程,面向高等客户,轮不到他一个净庭道士染指。 可鼠有鼠道,净庭道士靠着收废纸,也能淘换几张有用的。 他不敢挖道观墙角,联系的都是些小富即安的家庭,生意做得不错。 “给我留意,看好那个位置的弟子,打听他的背景。 净庭道士叫来一个杂役,低声叮嘱几句。 “这两张符堪称精品,起码能卖三百两。” 净庭道士心想,“可我不能独吞,否则就成了一锤子买卖,还是要将这弟子拉进来,共享利益。” 他想的通透,能提前结交一位前途无量的弟子,也是一笔投资。 …… 鲁授师提着酒坛,站在门外深吸口气,敲响门。 “进来吧!” 丁掌殿的声音传来,“鲁老三,一听就是你的脚步,磨蹭干什么,进来。” “丁老大……” 鲁授师进门,笑容可掬想说什么,没想到还有客人在。 酒桌上,丁掌殿身旁,坐着冷面无语的綦毋授师。 “老基来啦!” 鲁授师微微一愣,随机反应过来,亲切打招呼 他文化本就不高,綦毋这个姓氏又太过冷僻,干脆叫成‘基母”。 綦毋授师翻个白眼,埋头吃菜,没有理会他。 三人都是九曲境修为,到了他们这个境界,对口服之欲看得很淡,吃饭喝酒,只是社交的一种形式。 “丁老大,给你送坛好酒。” 鲁授师咧嘴笑了,“这坛子酒可不一般,是我出生时,我那死鬼老爹埋在树根下面,如今才挖出来。” “打住!” 丁掌殿似笑非笑看他,“你这酒,是不是叫女儿红?” “没错。” 鲁授师脱口而出,然后意识到说漏嘴了。 “鲁老三,你祖宗八代都是穷鬼,全家穷得连饭都吃不起,哪有闲钱酿酒?” 丁掌殿毫不客气,指出他信口胡言。 “还有,生女儿埋酒是女儿红,生儿子是状元红。” 鲁授师挠挠后脑勺,“我也不怎么识字,考不上状元,干脆叫将军红吧?” “别丢人现眼了,坐下。” 鲁授师先给丁掌殿倒了碗酒,然后说正事儿。 “丁老大,我托你件事儿。” 听到这句话,綦毋授师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吃菜。 莫名其妙! 鲁授师接着说道,“我最近想收个徒弟,找你要个人。” “不行。” 丁掌殿断然拒绝。 “你不听听是谁?” 丁掌殿也是无奈,“今年的好苗子,你一个也别想,都被三清殿包圆了。” 说着他指着自己,“我这个掌殿,说话还没三清殿的授师有用,秦开门那边,滑如泥鳅,好话说尽就是不办事。” “咱们都是直性子,弯弯道道什么的,真玩不过他们。” 鲁授师听了大喜,原来丁掌殿以为他要从三清殿要人,这就好办多了。 “丁老大,我也知道你不容易,这样,三清殿的我一个不要,反而为咱们雷火殿培养人才。” “这样啊?” 丁掌殿奇怪了,雷火殿的弟子,稍微有些天赋的,都被各人瓜分了,最近能有什么好苗子? “丁老大,成与不成,就是你一句话的事情,这酒我先干了。” 丁掌殿朝他摆手,“坐下说。” “你不答应,我就不坐,” 他正要提及王福,丁掌殿抬手说道。 “鲁老三,你的想法,我会考虑,但事儿呢,肯定不能立马给你办。” 丁掌殿深谙当领导的秘诀,下属急着办一件事情,最好不能太快答应,总要了解缘由,方便拿捏才能做决定。 “多谢丁老大。” 鲁授师得到满意回答,敦敦敦喝掉半坛子带来的酒,“你们先喝,我走了。” 他走之后,丁掌殿问綦毋授师,“从刚才起,你一直闷头不说话。” “知道你有事儿,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綦毋授师擦擦嘴,“和他一样。” 然后起身走人,鲁授师都不给办,他纵然开口也希望不大。 “奇怪了。” 丁掌殿望着背影,一个个的,怎么最近都想收徒弟了 难道,雷火殿有谁最近表现突出? 是时候去考察考察了。 (本章完) 第四十八章 草乌丹 第四十八章草乌丹 “屠大有,告诉你那朋友,有人要找他麻烦。” 傍晚,江千帆托人带话给屠大有,就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那朋友,不用多问,肯定是王福。 但是,究竟谁要找麻烦,为什么找王福麻烦,一概没说。 屠大有知道事情严重,在膳食堂找到王福,告诉他这件事情。 “呃,这么丰盛?” 王福正在吃席面,桌上各种菜肴齐全,猪牛羊、鸡鸭鹅,天上飞的鸟、水里游的鱼,应有尽有。 屠大有咽了口水,在道观里不花大钱,肯定吃不到这么好的。 “来的正巧!” 王福拿来一副筷子,招呼屠大有坐下。 这顿饭丰盛,他却没有破费,是膳食堂的管事道人,特地送来一桌席面,恭喜他成为正式弟子。 不得不说,云阳观的道人,就算不是修行者,也是八面玲珑,很是懂得卖好。 “你还有心情吃?” 屠大有说出江千帆的带话,解释道,“江千帆交游广阔,这消息绝对错不了,你要小心啊!” 王福笑着摇摇头,命火都没闪,所谓的麻烦也就这样。 “大有,好酒好菜,别浪费了,一起吃。” …… 吃完宴席,王福送走屠大有,掏出龟壳卜算。 “草乌丹!” 这枚丹药,连资深弟子都垂涎,看来是引人眼红了。 王福心想,今晚就要将其服用,掐灭其他人的心思。 四人宿舍,分为里间和外间,里间是卧室,四人床铺都在其中,至于外间就是自由活动的地方。 王福打算当晚不睡了,在外间用功,炼化草乌丹。 抱着这个想法,王福一路走出膳食堂,朝着宿舍返回。 下午晚课两个时辰,再加上自由活动时间,吃完晚餐已经很晚了。 头顶星辰漫天,王福走在回归的路上,突然心生警兆。 “怎么不走了?” 一个声音从他背后响起,很是不友善。 三个身影出现他面前,分别看住他的正前方、左右两侧。 王福认出来,一前一后四人,都是雷火殿的弟子,听课时见过,是坐在前头的资深师兄。 资深师兄,至少也来了三年,但是看这四人,却只有一叠修为。 就这些货色,来找我麻烦? 王福忍不住想笑,正色问道,“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王福师弟,别紧张,我们不是坏人。” 笑话,就怕你不是坏人,否则不好动手。 “几位师兄,有什么指教?” 王福干脆明了发问,“这条路,也不通向你们宿舍?” “咳咳,我等特地在此等你,有要要事相商。” “什么大事,劳烦几位师兄,等我这个刚入门的师弟?”王福语带讽刺问道。 “听闻你身上有颗草乌丹,特地来找你购买。” 其中一人发话了。 “哦,你们出多少价钱?” 王福不想买,却想知道草乌丹的行情。 “草乌丹是修行灵丹,有价无市,我们可以出五百两。” 五百两,倒也不少。 “但是……” 王福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对方显然还有后招。 “五百两数目太大,我们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来,只能先付一部分……” 明白了,你们这是要贷款买房,不是,买丹。 王福摇摇头,没有诚意啊,众所周知,没有第三方担保,所谓的贷款消费,最终都会演变成坏账和无休无止的扯皮。 想到这里,他也就没兴趣奉陪。 “对不住,草乌丹我也有用,不卖。” 一句话开口,四位资深师兄脸色一变,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和他废话什么,拿了草乌丹就走,随便给他个十两八两。” 一个长相凶恶的师兄,直接把真正想法说出口。 “王福,别以为鲁授师器重你,就以为自己了不起。” “区区大风咒,练得再好,还能上天么?” 其中一位资深师兄,从袖中伸出手掌,手腕上以红线串着几枚铜钱。 法器? 王福见到铜钱,知道不能让对方出手,果断掐咒。 “风!” 这下子,他再无课堂上留守,驱动即将突破二叠的境界法力,周围空气蠢蠢欲动。 “呼呼!” 一阵狂风扑面而来,席卷四位资深师兄,尘土飞扬、砂石四溅。 “我看不见了,还吃沙子了,呸呸!” “快扶着我,我站不稳!” “这小子法力,怎么如此骇人?” 刚才亮出铜钱的师兄,大声喝道,“都不要慌,待我站稳脚跟,就用五帝钱打他。” 王福一听这还得了,必须先下手为强。 他掏出精钢指虎,冲入人群中,几位师兄还在揉眼睛,抵挡狂风猛吹,冷不丁眼前出现人影,一拳就打在肚子。 “呕!” 都是刚吃完晚餐,一拳打在胃部,当场就吐了。 无人注意,指虎上符文闪烁,一道道钻入对方肚内。 肚痛咒,就位。 片刻过后,狂风停止,几个师兄站稳脚跟,恶狠狠看着王福。 “王福,你小子再厉害,也就这么点法力,现在耗光了,看你还有什么能耐!” 一个较为年轻的师兄,应当是地位较低的跑腿,上前来就要强行搜身,抢走草乌丹。 “啪!” 王福抬手就是一耳光,那人倒退几步,目光满是难以置信,敢打我? “疼!” 下一刻,那位年轻师兄,捂着腮帮子嗷嗷直叫。 刚才一耳光,王福又把牙疼咒打入口腔,有他好受。 牙疼只是小小惩戒,对方若还是不退让,就要动用肚痛咒了。 肚痛咒催发到极致,就是要人命的断肠咒。 平心而论,王福还想在雷火殿待下去,真不想伤人性命。 然而,他想息事宁人,对方却把他当弱鸡。 “岂有此理,敢打我们的人?” 剩下三位师兄对视几眼,“弄他!” 手持铜钱的那位师兄,扬手就要打出,突然肚子传来剧痛。 “坏了,吃坏东西了!” 肚子痛也会传染,其他三人也都接连弯腰,捂着肚子不断呻吟。 “哎呦,哎呦!” 牙疼还能忍,肚子疼就真要命了。 片刻过后,地上躺着四人,如煮熟的大虾,蜷缩成一团。 “几位师兄,师弟今天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王福撂下一句话,飘然离去。 四个草包,绝非个例,肯定还有其他人觊觎草乌丹。 这次遭遇,让他更加坚定原先想法,今晚就将丹药服用。 (本章完) 第四十九章 阳关二叠 第四十九章阳关二叠 王福回到宿舍,也不打扰舍友,直接呆在外间。 “那几位师兄,不是商量好围堵他么,怎么回来了?” “难道他运气好,没遇到?” 里间卧室,传来陆翰升和铁庆发的窃窃私语,显然他们对此也是知情的。 王福笑了笑,按常理来说,四位资深师兄对付一个新入门弟子,肯定是碾压式的欺凌。 所以,对方没有保密,而是大大方方,闹得人尽皆知。 可谁也没想到,王福是个也硬茬子,那帮人被教训得凄惨无比,只能打落牙齿肚里吞。 等明天消息传出,肯定吓掉许多人的眼珠子。 “王福他有贵人看中,谁敢动他?” 这是屠大有在替王福说话。 王福不以为然摇头,什么贵人的看中,都比不上自身实力来得稳扎。 阳关道,修行者以此命名修行入门关卡,赋予了良好的寓意,入此境界,就像是踏上了阳关道,前途一片光明。 王福从怀中,掏出早课时鲁授师赠予的草乌丹。 未免夜长梦多,现在就一口吞下。 草乌丹和百年人参不同,经过炼制驯服药性,可以直接吞服,没有隐患也不会浪费。 王福在桌上放了碗清水,用于化开药力,方便后续运功。 “咕咚!” 草乌丹入口,散发浓厚的药香,王福闻了口生津液,一口就咽下去。 “开始了。” 王福不等丹丸落肚,便开始运行龟息功的路线,法力从蛰伏状态激活运行。 入门弟子的吐纳功法五花八门,来源各不相同,唯有成为正式弟子,才会传授核心功法。 如此环境下,他以龟息功修炼出法力,也不算太显眼。 草乌丹入肚,几个呼吸后,药力开始散发。 一股熟悉的感觉袭来,好似嗅食人参,却比单纯嗅食更加浓厚。 如果说,嗅食人参是喝米汤,服用草乌丹就是吃浓粥。 更难的是,草乌丹的药力虽强,却醇厚平和,不伤身体,反而助推修行水涨船高。 王福觉得,炼丹术确有锦上添花的神奇之处。 龟息功运行,王福呼吸开始变缓,体温降低,法力流转前所未有活跃。 功法运转一周,照旧到达‘假死’状态,先前无数次,王福都在这道关卡望而止步。 原因很简单,境界不到,强行灵魂离体,就会重蹈覆辙,像小福儿一般魂飞魄散。 先前老鬼不怀好意,以尸油燃烧,企图让他魂魄离体,被王福识破。 但这次格外不同,自身修行积累丰厚,足够突破瓶颈,达到灵魂离体也能短暂存活的地步。 突破之后,就是阳关道二叠的境界。 直到今天,王福才知道,联系肉身和魂魄的那根线,不是挣断的,而是要将有线的联系,化作无线的相连。 譬如wifi,肉身是路由器,魂魄是信号。 “转变!” 王福猛地醒悟,法力迅速在肉身、魂魄间流转,气势如虹,一举突破。 “轰!” 魂体状态下,王福脑海一阵轰鸣,短暂空白,眼前呈现全全然不同的天地。 “冷!” 这是王福直观感受,魂眼下魂魄完全离开肉身,没了保护,面对四面阴风来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终于突破二叠境界了。 王福感到无比心安,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距离九曲境界又接近了。 然而,魂魄刚离体,实在微弱,不能外放太久。 王福感受新奇视角,便将魂魄收入体内。 魂魄回归肉身,便感受到一股极其矛盾的感觉。 草乌丹还有大半药力留在体内,但身体却传来‘饥饿’的信号,不是肚子饿,而是对法力的缺乏。 王福刚突破二叠修为,可体内的法力数量,还停留在先前,与境界不匹配,才有了这般感觉。 “炼化!” 后半夜,王福都在运转功法,一点点搬运药力,炼化滋润身躯,法力也在逐步壮大。 夜里,三位舍友很是奇怪,怎么听不到外间的动静和呼吸声,难道王福出去了? 到了天亮,王福运功完毕,神清气爽,一夜没睡也神采奕奕。 体内法力,增加了何止三倍,这还只是起点。 二叠境界中,通过修行增长,法力数量还能水涨船高。 王福估计,如果今天还有不长眼的来挑衅,他一个大风咒,就能凝聚风之髓,削去对方的头发手指。 “王福,你还在?” 屠大有从里间走出,看到王福后,吃了一惊,怎么悄无声息的。 “走,一起去早课。” 王福和屠大有同行,一没多久,陆翰升二人也跟了上来。 “王福你放心,只要不落单,那些师兄也不敢明目张胆为难你。” 路上屠大有安慰王福。 下一刻,前面走来四个人,径直朝着他们正面走来,目的很明显了。 有杀气! 周围的弟子们,见状放缓脚步,等着看热闹。 “你们想干什么?” 屠大有粗嗓子大叫,想要引来附近的长辈干涉。 没想到,王福却不动声色,他认出对面四人,就是昨天来找他麻烦的,结果吃了肚痛咒,狼狈收场。 相反,王福频有些跃跃欲试,正好有人送上门练手。 “王福,对不起,” 四人气势汹而来,到了王福面前,出乎众人预料,齐刷刷低头道歉。 没办法,唯有他他们自己清楚,自己昨晚遭了多大罪。 肚痛咒的效果,一直持续到天明,即便王福没有故意施法,阵痛仍一波波袭来,如同刀绞。 几人高不容易挨到天亮,迫不及待来找王福,请求他解了咒法。 当着众人面,几位师兄齐刷刷道歉,周围弟子都看呆了,什么情况? 身旁三位舍友,更是目瞪口呆,这还是他们认识的王福吗? “这里是一点心意,还请不要嫌疑。” 王福却断然拒绝,“知道错了就好,走吧!” 开玩笑,收钱的话,逼格就不纯了。 (本章完) 第五十章 风行 气兵 定形 第五十章风行气兵定形 经过刚才小插曲,王福发现,周围人看他的目光变了。 老生欺负新生,哪个地方都有,属于常态了。 但是,一旦有新生能反击,让老生都认栽,那就是大新闻。 更何况,事情已经传开了,王福以一敌四,打得对方主动求饶,事情就不一样了。 是个狠人! 不知不觉间,王福身边已经聚了一个小圈子了。 “就是那个王福,不太好惹。” “你们小心些。” 周围的议论声,一句句传入耳中,王福却荣辱不惊,淡然想着心思。 他正在考虑,如何才能住单人宿舍,身上东西太多,而且有些不能见光。 刚入门的弟子,都是一视同仁,都要住四人宿舍。 王福就是想打听打听,有没有办法换单人的,也好方便自己修行。 若如果花点钱能解决,王福不介意破费。 磬儿响,早课照旧开始了。 “今天不讲大风咒。 鲁授师登台,第一句话,就是要讲新东西。 “今天讲的是,以大风咒为基础,演化出来三个分支,分别是风行咒、气兵咒、定形咒。” 新入门弟子,听得满眼放光,终于能接触到更多法术了, 但是资深弟子们,却摇了摇头,这三门比大风咒还难,他们磕磕绊绊这些年,始终不能精通。 按理说,新入门的弟子夹杂在内,应当重点讲基础的大风咒,巩固半年才进阶,为何这么快就升级了? 没人知道,鲁授师这么多,都是为了王福。 王福的大风咒已登堂入室,在他看来,就能更进一步,学习以上的三个分支。 “风无形,可千变万化,作用万千,三个分支也应运而生。 “风行,是以风代步,使得身姿轻盈如鸟,纵跃如飞。” 王福点点头,轻功! “气兵,聚风成兵,用于攻击,威力无可限量。” “可分为锐兵和钝兵,威力各不相同。” 说到这里,他下意识看向王福,对方已经参悟风之髓,轻易就能修成锐兵,堪比刀枪,其他人只能修钝兵。 两门气兵不分高下,但同等法力之下,锐兵的威能更强。 王福再度总结,进攻技! “最后是定形……” “各位都知道,鬼能聚能散,穿堂过户,残害世人,大风咒就是为了克制对方。” “风行能追上鬼物,气兵是为了将其斩杀,最后这门定形,能将鬼物从气流状态定住,逼迫其现出实体。” 这个更好,是点穴手。 王福听得格外认真,今天才是划重点的必考内容,一个字也不能漏。 所以,他不顾世俗不理解的眼光,毅然掏出纸笔记录下来。 王福带头,陆续有上进的弟子,接连取出纸笔,跟着记录起来。 这三门大风咒分支,属于衍伸进阶版本,可比大风咒重要许多。 大风咒学不好,也就被打几棍子,这些学不好,将来面对鬼物,闹不好丢性命的。 一时间,二间堂内,到处都是抄写的声音。 卷起来了! “孺子可教。” 鲁授师欣慰看着面前的众人,像极了望着自家庄稼地的老农。 时间有限,一堂早课两个时辰,只能先讲风行咒。 鲁授师讲完一遍,目光盯着王福,见他若有所思,便亲身演示。 “都看好了!” 鲁授师对着脚下一指,法力应咒而运转,地上灰尘旋转,片刻间风起,裹住鲁授师双腿。 “飞,飞起来了。” 前排弟子,看到鲁授师双足悬空,如同神仙一般。 “这是风行咒的基础用法,看好了……” 二间堂内,鲁授师踏空而行,以风为坐骑,飞来飞去,看得众弟子眼花缭乱、心旷神怡。 “好,接下来,找几个弟子演示一番。” 鲁授师点了个自资深师兄,让他演示一番。 资深师兄起身,掐咒施法,瞬间风声大作,周围几张桌子都晃动起来。 “又飞起来了! 这位资深师兄,也颇有本事,摇摇晃晃离地而起,但是,他只在空中停留片刻,便朝着门外急冲而下 “快撞上来了,让开,让开。” 资深师兄与其说是飞行,到不说是滑翔,凭着一股劲头,贯穿二间堂,路上掀翻好几张桌椅。 “咚!” 最终穿过门户,落在堂外,掷地有声。 资深师兄一瘸一拐,扶着后腰走入二间堂,拱手告饶,“授师,我……” “堂内空间狭小,以你的造诣很难施展得开,不怪你。” 鲁授师难得语气温柔,吓得周围弟子胆战心惊,怎么回事,难道换了一种大威力的刑具,所以才心情如此美好? “王福,你学会了多少?” 王福面露为难,他就算再天才,也做不到一眼就学会,但授师发问,不得不答。 “勉强懂了一些。” 鲁授师点点头,风行咒颇有难度,对方初次学习,能有感悟已很不容易。 “你过来试试,放心,我会照看着。” 别看风行咒不具备杀伤力,实则也颇为危险,刚才的资深师兄,就差点跌断腰。 王福站在空地上,深吸口气,回顾刚才的体会 风行咒,经由鲁授师和资深师兄使出,简直是云壤之别。 鲁授师闲庭信步、在狭窄的课堂上转折自如,连桌角都擦不着,显然对法术的控制已登峰造极。 反观资深师兄,操纵力极弱,完全是凭着一股风力,硬生生滑到门外,横冲直撞非常危险。 “控制!” 王福把握到核心精髓,这门风行咒,重点在控制风力。 “可以开始了。” 鲁授师示意他别担心,自己会搭手。 王福摆出手势印法,口中念咒,法力倾泻而出。 周围气流如滑涓细流,汇聚到双腿,动静比先前的资深师兄细微许多 “二叠修为!”鲁授师却吃惊不已。 纵然有草乌丹,能一夜突破,也是难得的修行天才。 想到这里,鲁授师的目光更加炽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