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监牢 中原卫辉府,七月盛夏。 烈日当空炙烤着大地,树叶被晒得卷曲了起来,树下拴着的掉了毛的土狗,耷拉着长长的舌头不停的喘着粗气,知了在树上声嘶力竭地喊着。 土狗身后不远处,潮湿又闷热的幽暗的房间内,床板上直挺挺躺着一个枯瘦的女人悠悠转醒,眨眨眼适应了昏暗的光线,空气污浊,难闻的味道直冲鼻翼,“咳咳……” ‘这鬼地方是哪儿啊?她不是被人道毁灭了吗?’ 这么躺着只能看见狭小的窗户,及窗棂上飞舞的灰尘,看不出自己所处的环境。 她只好双手强撑着身下东西,企图坐起来,“嘶……”双手传来钻心的疼痛,让她到抽一口冷气,手一软,砰的一声摔了下去。 “咳咳……”好半天,她才缓过劲儿来,手肘强撑着身子起身。 因为她的动静,这身下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刺耳声音,让她轻蹙着眉头,低头看着身下狭小的木床板。 她艰难地坐起来,“哎呦……”,砰的一声趴在了床板上。 这屁股怎么也疼,眉头皱的更紧了。 晃晃眼冒金星的脑袋,仰着头,靠着墙半侧卧着,眼神戒备地环视了一下四周,心沉到了谷底。 这谁家房子立着木栅栏,又不是关牲口的地方,而且拴在栅栏上的还有尿桶,别问她咋知道的。 那味儿想闻不到都难。 叽叽……叽叽…… 她循声望去,近在咫尺的木栅栏放着豁了口粗陶碗,里面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应该能吃吧?因为她看见两只老鼠正吃的欢实。 老鼠那贼眼滴溜溜转着,看见她一愣,丝毫没有害怕之意,埋头继续吃个不停。 胆儿还挺大的,真是不知死活! 她看清了现在的处境,脑中充满了疑惑。 即便自己依法被人道毁灭,也不是这昏暗的地方呀! 那里可是洁白无瑕,宽敞白亮,无任何痛苦的,人就消失了。 唇边划过一丝讥诮的笑意,充满了人性化,亦如自己的出生,替伟大的人类做危险的技术工种! 她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这让她有不妙的想法,她低下头,待看见胸前写着大大的囚字,这是监牢…… 脑袋嗡的一下涌进了许多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 叶三娘今年二十六岁,守寡半年,有两儿一女。 叶三娘娘家家住彰德府,原来家境只是普普通通的小地主。 “耕读传家”历来被国人传统家族留予子孙后代的家训家规。 在叶老爷的鞭策,也是棍棒下,俩儿子争气,前后脚中了举人。 随着门庭改换,跨越阶级,这些年来的家产,蹭蹭往上长,家里是良田千亩,铺面更是无数。 叶三娘自幼与白家三少爷白沛然定的娃娃亲,白家祖上在战乱中趁机崛起那是富甲一方,也秉持着耕读传家,无奈后辈都没有读书的天分。 传到了白老爷这一代,仨儿子不争气,屡考不中。 祖上留下的家业,让白老爷捐了个员外郎,好歹和蒸蒸日上的叶家门当户对,也算是天作之合。 叶三娘十五岁那年风风光光的嫁到了白家,在娘家衣食无忧,婆家又家境殷实,与白家三少的日子和和美美的。 在叶家两位大舅哥的帮助下,白家三少居然考上了秀才,虽然成绩末尾,但好歹也是秀才老爷了。 然而去年秋闱时,秋雨连绵,白家三少被抬出开封府贡院,在病榻上缠绵了三月最后一命呜呼。 叶三娘闭上眼睛,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的案子,很简单! 守寡的叶三娘关门谢客,从不外出,守在家里,敦促孩子们学习。 而白家居然想了个‘好’主意,让她再嫁大伯子。 这样一举两得,两全其美,也没有让肥水流入外人田! 真是打的好算盘,白家这些年来为了让仨儿子考取功名,真是煞费苦心。 然而这苦心却不是刻苦学习,却是走歪门邪道,给科考的官员上下打点,银子花了无数,只有白家三少费力的考上秀才。 远近闻名的白员外现在已经是外强中干,拆东墙补西墙,打叶三娘的主意,主要是看中她手里颇丰的嫁妆。 这一女不嫁二夫,在这个饿死事小,失节是大的年代。 深受传统教育的叶三娘黑着脸断然拒绝,然后拂袖而去。 白家生活是捉襟见肘,白家大嫂再来拆借银两时,连门都敲不开了。 这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白家大嫂爬着梯子,趴在墙头看着叶三娘的院子苦苦哀求。 反正祖宅够大,也不怕外人看了笑话,叶三娘连理会都没理会白家大嫂。 白家大少爷不学无术,眠花宿柳,活活的把文静内秀的大嫂给气死了,又娶了小门小户的小家碧玉做了填房。 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白家大少爷半夜三更搬着梯子爬墙摸进了叶三娘的闺房,企图生米煮成熟饭,逼她就范。 没想到叶三娘,在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被打的半死,呼救无门时,假意屈从,然后下狠手,直接咬断了白家大少的颈动脉。 血喷的满屋子都是,这死人了,好好的白家大少爷被叶三娘给咬死了,这白家能愿意了,直接将叶三娘给告上了府衙。 罪名是不守妇道,在白家三少尸骨未寒之际,与大伯子通奸,想要正妻的名分,白家大少不给,心思歹毒的在欢好时,趁其不备咬死了白家大少。 被知府大人给判了斩监后,只等到秋后,开刀问斩。 叶三娘累的身体顺着墙慢慢的滑落,匍匐在了床板上,这里面不对,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叶家作为娘家一直没有出现。 叶三娘这案子可以说是轰动卫辉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叶三娘被关进了监牢,嫁妆自然被白家给吞了,仆人、丫鬟,要么留下,要么麻溜地滚蛋。 叶三娘的仨孩子都是她自己带大的,自然跟她亲了。 仨孩子对于娘亲如何对待白家的态度看在眼里,坚持叶三娘是冤枉的,日夜哭闹。 父亲走后,他们每日里跟娘亲在一起,都没见过大伯登门,这分明是诬陷! 也亏的白家大嫂子不顾脸面,趴在墙头哭诉日子艰难,让孩子们想不听见都难! 这白家又不缺孙子、孙女,少了一个不少。 所以这仨孩子就被赶出了家门,最后只有带大叶三娘的奶娘和贴身婢女丹桂、丹蔻、小厮来福被搜身后扫地出门。 奶娘打点了牢头顾大娘,终于见到了叶三娘,她激动地伸手抓着奶娘的手,让她去叶家,让爹娘来救她。 奶娘哭诉着在叶三娘被关进大牢后,第一时间去求老爷、夫人。 在叶家门外跪了三天,后来三个小主子知道后也一起跪。 然而只得到一句,家门不幸,养出这种不知羞耻,败坏家风的不孝女,叶家没有这样的女儿。 第2章 前尘往事 这不对,在叶三娘的记忆中爹娘和两个哥哥都很疼爱她的,哥哥有的她也有,可以说是从小被宠着长大的。 发生这么大的事,叶家对叶三娘这个‘杀人犯’不闻不问倒也罢了,怎么连外孙、外孙女也不管不顾,任其自生自灭。 这太不符合常理了,难道叶家如此的狠心,女儿辱没门楣比不上守旧的家风,如此的迂腐。 可现实已经给出答案了,继续搜寻叶三娘的记忆,嗤笑一声。 原来如此啊! 奶娘无功而返,叶三娘没有等来救命爹娘,如此打击,怎么能不发疯呢! 在叶三娘的逼问之下,才知道眼前的奶娘折鸢是自己的亲娘,原来叶夫人有孕之时,她大度的将贴身大丫鬟抬成了叶老爷通房,伺候叶老爷。 叶夫人不愧是家道中落的大家闺秀,很是有手段,伺候叶老爷可以,不许有孩子,事后灌有避子汤。 然而这避子汤也不那么安全,如此严密的控制下,折鸢还是有了。 叶夫人给了折鸢两个选择,留下孩子可以,这孩子记在叶夫人的名下,条件是一辈子不准和孩子相认。 另一种选择就是打胎,可以继续伺候叶老爷。 折鸢挣扎了着决定留下孩子,求叶夫人不在伺候老爷,而是做未来孩子的奶娘! 叶夫人有些意外,答应了她的请求,外加生下来是个女儿,对叶夫人的儿子们没有任何的威胁。 就当养猫养狗似的,养着叶三娘,这些年叶三娘的亲娘折鸢,很守本分,不敢肖想叶老爷,没有越雷池一步。 折鸢不仅是叶三娘的奶娘,更是伺候的叶夫人舒舒服服的,就为了女儿大了能嫁个好人家。 叶夫人记得当时与白家定下的娃娃亲,将叶三娘嫁给了白家三少。 叶夫人又看在折鸢尽心尽力的伺候自己的份上,大发善心让她陪嫁了过去。 折鸢所求不过也是守着女儿,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对自己和儿子造不成任何的威胁。 至于母女相认,不存在的,折鸢能给自己的女儿带来什么?就她那婢女的身份,纯粹扯后腿的。 叶三娘是自己亲自娇养长大的,怎么会放弃前途无量的叶家呢! 老实说,叶三娘这门亲事门当户对,如社会主流一般的过下去儿孙满堂,寿终正寝也挺好的。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叶三娘现在被判了秋后问斩,娘家任其自生自灭,婆家恨不得将她凌迟了。 叶三娘这弱质女流,又娇养在深闺里,哪里忍受得了这牢房种种一切,眼见着只有死路一条。 秋后问斩,身首异处……这叶三娘无法忍受。 便绝食,生生的将自己给饿死了。 没错,就是将自己给饿死了。 &*& 重新睁开眼睛的是未来世界,只有编号的克隆人,相当于人类的机器人。 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人,不是机械人,确切的说是基因改造过的,在人类眼中的低等人。 地球让病毒给霍霍的,人类无法在自然孕育孩子。 男女的生殖系统遭到病毒不同程度的破坏。 只能利用先进的人工科学技术,人造子宫,制造出比克隆技术还要高阶一些的基因改造后的人类。 克隆人在学成之后,进入密集的技术工种,有些甚至是危险的技术方面的工作。 到了四十,不管你是否健康,一律人道主义毁灭,不想也不行。 克隆人的出现,可以批量的‘生产’,毁灭没有任何的心里负担。 她就是这样被无情的毁灭的。 不知道她的那些同伴有没有揭竿而起,反正都是死,早知道跟他们一起造反了。 悔之晚矣! 谁承想,醒来时到了这里,活下去,迫切的想活下去,她不想就这么死。 可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才能翻案呢! 如此对女性不友好的时代,男尊女卑,三从四德,女性被彻底物化的年代。 她明明是正当防卫,却被判的秋后问斩。 奶奶的……气的她爆粗口。 在叶三娘冥思苦想之际,远远的听见凌乱急促的脚步声,人未到,着急的声音先到,“小姐、小姐。”奶娘折鸢放下手中的食盒,扑到栏杆前,紧紧的抓着栏杆。 叶三娘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疼痛还忍得住,看向了折鸢,四十多岁,和端庄的叶夫人相比,依旧明艳动人,艳丽无双。 身材没有走成梨形大妈样儿,体型依旧宛如少女,皮肤也是格外紧实细腻。 只是眼尾多了些岁月刻下的痕迹。 气质与明艳的脸庞相比,确实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人却纯净的一眼能望到底,老实本分的一个女人,甚至有些木讷,不善言辞。 估计这辈子自己做主最大的决定就是冒险求叶夫人,生下叶三娘。 “哟!还活着呢!”顾大娘惊讶看着坐起来的叶三娘道,“这是挺尸,挺够了,知道饿肚子的滋味儿不好受吧!这上路也要做个饱死鬼!” 叶三娘漆黑如墨的双眸没有任何感情的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牢头顾大娘。 人长得壮硕,虽然膀大腰圆不是形容女人,但她却当得起。 人家是面若银盆,这顾大娘是面若脸盆,五官因为那大脸盘子真是毁所有。 为人更是市侩,认钱不认人。 也因为这样,折鸢才能探监。 “不喊冤了,这人啊!得认命,哪里争的过命呢!”顾大娘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微微摇头道,“你们也别浪费银钱了,留着给活人用吧!”哗啦啦的打开牢门上的锁链,“到了哪边给阎王说说好话,下辈子千万别在投胎成女人了。” 顾大娘话虽难听,却也是事实。 对于被判了死刑的人,得为活着的人考虑。 “小姐,小姐,您别想不开呀!奴婢一定会想办法救您出去的。”折鸢推开牢门冲到床板前满脸着急地看着叶三娘说道。 顾大娘轻蔑地看了眼不信邪的折鸢嗤笑一声道,“打从当狱卒开始,一步步当上牢头,就没见被判死刑的女人,活着走出这牢房的。” “顾大娘,奴家求您别说了。”折鸢弯着腰福了福身行了行礼,苦苦央求地看着牢头道,又担心地看着叶三娘,本来就想不开,这要是真走上绝路,她的天还不塌下来啊! “行了,不说了。”顾大娘晦暗的眼神在她们俩身上转了转道,“两炷香的时间。”转身朝外走去,嘴里念叨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 折鸢听着脚步声慢慢消失了,忙回头一双桃花眼沁着泪花看着被捧在手心儿里长大的女儿,哆嗦着双唇道,“别听顾大娘的话,她那是吓唬您的,奴婢一定想办法救您。”吸吸鼻子掀开食盒道,“饿了吧!先吃点儿东西。”勤快的将饭菜向外端。 第3章 草标 “她说的对。”叶三娘声音沙哑几近无声地说道,长时间没喝水,这嗓子干涩。 叶三娘垂眸看着她从食盒里端出来小米粥,端起来喝了两口,润润嗓子。 “别在浪费银钱了,得给你和孩子们留下点儿,不然你们怎么生活!”叶三娘乌黑的眼珠深沉地看着她说道。 “奴婢找了个绣花的活儿,带着丹桂、丹蔻能挣钱。”折鸢闻言从食盒里拿吃的手一顿,言语轻快地说道。 自从小姐被关了起来,从未心平气和的跟她说话,每回都是抓着她,癫狂的让她去求各种人。 她一个奴婢,哪里认识啥大人物啊!脚底磨破了求到叶家,结果被人家棍棒驱逐。 其他大人物,连人家的门都进不去。 折鸢只能哄着叶三娘,在找了,在上下打点了。 可哄得了一时,哄不了一世啊! 每次叶三娘失望之后,对着折鸢是各种谩骂。 尤其在知道自己是她的生母之后,变本加厉,恨自己不是从叶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 叶三娘闻言双眸澄澈地看着她平和地说道,“银钱攒起来,别浪费在我身上了,得为三个孩子以后着想。”想了想又道,“带着孩子们离开这里,找个无人认识的地儿,安顿下来,将他们抚养长大。留下来会被人指指点点,又是这么个不知检点的名声。” 折鸢站在床板前,低垂着头,急切地说道,“小姐您别说傻话,判您的那个官走了。新来的知府大人是京城下来的,一定会明察秋毫,您会没事的。” “咱别自己骗自己,想要翻案难于上青天。”叶三娘异常冷静地看着她说道。 “您是无辜的,奴婢相信这世道还是有公理的。”折鸢低垂着头绞着手指固执地说道。 怎么就不听劝呢!叶三娘黑色如墨的眼仁凝视着铁了心的她道,“你打算怎么做?”又哆了一口小米粥道,“用银钱打点?您哪儿来的银子呢!被赶出白家时,被人家搜刮一空了吧!” 提及这个,折鸢抬起头高兴地看着她说道,“奴婢在鞋里藏了一百两的银票。丹桂他们也藏了些碎银子。” “没有让您脱鞋检查吗?”叶三娘眼底满是惊讶地看着她问道。 “脱了!”折鸢眸中闪过一丝狡猾的笑容道,“奴婢将银票缝在鞋垫里了。” “是啊!很聪明。”叶三娘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折鸢有些受宠若惊的看着她,结结巴巴地说道,“您……奴婢……” “以后别自称奴婢了。”叶三娘澄净的双眸温柔地看着她说道。 “奴婢答应过叶夫人的……”折鸢越说声音越小道,“不与您相认的。” “都这样了,您还要谨守诺言吗?”叶三娘深邃如冰的双眸看着她说道。 “做人要言而有信,明儿奴婢再去求求叶夫人。”折鸢浑身透着欢喜道,检讨道,“也是奴婢不长眼,哪儿能跪在叶家大门外啊!这不是上赶着让叶家丢丑嘛!”高兴地说道,“每逢十五叶夫人都会去观音庙烧香拜佛,奴婢避开人去求叶夫人,怎么说也是母女一场。”自顾自说道,“这次一定能行。”给自己信心。 叶三娘放下手中的碗,“别自取其辱了。”点漆似的瞳仁眨也不眨地看着她说道,“在叶家的眼里,我要么是杀人犯,要么是不守妇道,他们能接受哪个?都一样辱没门楣的不孝女。” “奴婢……”折鸢闻言急得眼泪吧嗒、吧嗒直掉,“可奴婢不能让您这么枉死啊!”急切地又道,“他们要钱是吧!奴婢给他们钱。” “就您那一百两银子,他们看不上眼儿。”叶三娘唇边划过一抹苦涩的道。 “奴婢……奴婢……”折鸢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看着她,额头上起了密密麻麻的汗,“实在不行奴婢头上插草,把自己给卖了。不贱卖,奴婢还有,还有……”红着脸细若蚊声地说道,“几分姿色。” 叶三娘一脸震惊地看着她,收敛起脸上的神情,冷峻的眼睛看着她说道,“别做傻事,你把自己卖了,把外孙、外孙女留给丹桂她们您放心吗?知人知面不知心,我不是吓唬你,真要卖到腌臜地方,孩子们一辈子就完了。” “那奴婢,奴婢,卖……” 折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叶三娘给断然打断道,“您还想卖谁?将忠心耿耿的丹桂他们卖了。”捏捏自己的紧皱的眉心,头疼道,“再说了,就是把咱全都卖了,才值几个钱啊!” “那怎么办呀?”折鸢急的团团转道,“奴婢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您没了。” 叶三娘真怕她爱女心切做傻事,双手撑着床板,靠着墙而坐,紧绷着下颚盯着她想了想道,“离秋后还有多久?” “今儿正好八月初一,离秋分还有一个月,二十三天。”折鸢停下脚步面向她道。 “您容我想想,别轻举妄动,”叶三娘敛眉沉思双手交握不停地转动大拇指道。 折鸢闻言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蓄满泪水的桃花眼眨也不眨地看着她,生怕打断她的思绪。 本就是缓兵之计,打消做蠢事的折鸢,被她这么一直盯着,“您这么盯着我,我哪里想的出来办法?” “奴婢不看您,不看了。”折鸢被说了这头摇摆不定,这眼睛不知道该放在哪儿了。 叶三娘哭笑不得地看着慌乱的她,“算……” 话还没说完,叽里咕噜……突兀的声音,在监牢中特别的响亮。 “什么声音?”站立如雕塑似的折鸢眨眨眼问道。 “是我的肚子在叫。”叶三娘红着脸指指自己的肚子道。 “快吃饭,吃了饭,咱们再说。”折鸢急急忙忙地说道,“瞧奴婢这记性。”赶紧将食盒里的饭菜端了出来。 两个简单的菜色,一碗小米粥,外加两个泛黄的还热乎的大馒头。 叶三娘是真的饿了,伸手去拿筷子,看着自己黑乎乎的爪子闭了闭眼,眼不见为净。 在这里就别要求人权了。 第4章 大刑伺候 “您怎么不吃啊?”折鸢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担心的看着呆愣的叶三娘问道,“奴婢知道这饭菜不合您的口味儿,奴婢回头去一品斋买您最爱吃的。” 心里默算着这荷包里的银子够买一品斋的啥饭菜,捏着衣服,一脸的窘困,好像一顿也买不了。自己真没用! “别花冤枉钱了。”叶三娘端起来小米粥,夹着菜,“这就很好了。”默默的一口粥,一口菜。 “您怎么光吃菜、喝稀饭呀!这馒头怎么不吃。”折鸢拍下自己的额头道,“下次奴婢多拿双筷子,给您布菜。” 叶三娘闻言满脸黑线,“这已经很好了。”唏哩呼噜的吃了饭菜,筷子插起俩馒头,“嗷呜……”干巴巴的啃着。 她有心想留着这馒头,又怕凉了硬了,如石头一般的啃不动。 折鸢这回算是看明白了,她是觉得手脏,不肯直接用手拿馒头,下次带块儿湿布巾来给她擦擦手。 “现在跟我说说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我房内不可能没有任何声响,你们呢?睡那么死?”叶三娘咽下口中的馒头微微抬眉看着她问道,“咱们院子里的人也不少。” 虽然自己人的证词不能作为呈堂证供,但她需要知道案情的详情,希望能找到蛛丝马迹,为自己翻案。 案发当日晚上在她看来,咬伤白家大少,血喷出来,直接将‘叶三娘’给吓晕了过去。 直到第二天丫鬟丹桂如往常时间来伺候她起床,被屋里的情景给吓得惨叫声,惊动了大家。 叶三娘被捕快抓进牢里,几次过堂,被吓傻了的她,都呆呆木木的,直到被判了死刑,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大牢中叶三娘日夜喊冤,喊的知府大人不胜其烦,冤是吧! 刑事案件严谨要再严谨,那咱就审。 但是律法规定凡是一案二告者,一律视为扰乱公堂的刁民,不论情由,先杖刑二十。 叶三娘这喊冤企图翻案,板子直接上身。 由于叶三娘案发当日晕了,对案子的细节根本不知,又急于为自己脱罪。 这证词前后矛盾,混乱不堪,又无实质的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 只是徒劳的口口声声称自己是冤枉的,不肯认罪。 这知府大人面对如此败坏风化人伦,又谋杀奸夫,死不悔改之人,自然不能姑息。 不招是吧!大刑伺候,直接上夹棍。 刚被打了二十大板,现在又夹手指,娇养的叶三娘哪里受得了,不再喊冤。 带血的手,直接在供状上画押,认罪了! 与大伯子私通,又谋杀奸夫,心性狠毒,人神共弃,依律当斩! 叶三娘在牢中这段时间,外面白家早就将不利于自己的证据做实了。 深闺里的她,连鸡都没杀过。 那噩梦般的夜晚,没将人给吓死了,以实属坚强了。 叶三娘看向自己的手,十指指缝间清晰白显的疤痕,难怪这手还隐隐作痛。 绣花针不小心扎着自己都要疼好久,十指连心,这大小姐可承受不住。 “您这么一说,这年轻人睡的沉。这上了年纪,觉浅,奴婢有点儿风吹草动就醒了。”折鸢紧皱着眉头能夹死个蚊子道,“那天晚上一觉到天明,没听见上房有任何动静。”疑惑地看着她道,“这就奇怪了,奴婢没听见,其他人也没听见,不应该啊!” “自从白家三少没了,晚上都是灵芝陪我睡的,那天她为什么不在我房内。”叶三娘长睫轻颤微微低眉,敛住眼底的寒芒。 这里面没有猫腻打死她也不相信,‘叶三娘’被吓晕过去了,白家大少爷可不是立马就死了,他没有叫救命,这救命声难道也没有惊醒任何人。 灵芝她最小的女儿,今年才三岁,正是离不开叶三娘的年纪。 “小姐在姑爷走后,整日以泪洗面,小小姐尿床了您都没察觉。”折鸢别过脸小声地说道,不敢看叶三娘一眼道,“小小姐自己要求跟奴婢睡的。” 叶三娘闭上眼睛,在心里重重地叹口气,有什么证据,到现在这么久了,什么都没了。 想要翻案难啊! 如果秉公执法,她就根本不会在牢房之中了。 折鸢微微抬起柳眉看着靠在墙上闭着的眼睛的叶三娘,万念俱灰,仿佛随时要消失的样子,给吓得失了分寸抓着叶三娘的手。 盛夏里,这手如此的冰。 “小姐,小姐,您别放弃好吗?”折鸢哀求地看着她说道,“这查案本来就是衙门的事情,让他们重新彻查此案不就行了。” 叶三娘闻言睁开眼睛,乌黑的双眸看着天真的她,“您让我再想想。” “想想,再想想。”折鸢松了口气,猛地又紧攥着叶三娘的手,“小姐,您可不许做傻事。” “好!不到最后一刻我决不放弃。”叶三娘眼底浮起笑意看着她应道。 折鸢晶亮的眼睛看着她,小姐有多久没笑了。那笑容仿佛冲破阴霾里温暖她的阳光,莫名的让她相信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叶三娘乌黑的瞳仁看着楚楚可怜的折鸢,“你不让我做傻事,您也不许做。”直接拿自己威胁道,“不然我知道了,不用等到秋后,我就撞死在牢房中。” “不会,不会,奴婢不敢了。”折鸢被吓的花容失色,紧抓着她的手慌乱地摇头道。 “那些男人只喜欢年轻漂亮……”叶三娘深邃如浓的化不开的墨的眼睛盯着折鸢说道。 “时间到了啊!”顾大娘挪动着壮硕的身躯走过来打断了叶三娘的话。 “千万别做傻事。”叶三娘紧抓着折鸢的手臂道。 “奴婢知道了。”折鸢微微抬眼看着她如黑洞般的双眸忙点头答应道。 “磨蹭什么?时间到了。”顾大娘不耐烦地催促道。 “您稍等,奴婢收拾一下。”折鸢吸吸鼻子,麻溜的将空碗碟收进了食盒里,抬眼看着叶三娘道,“小姐,奴婢傍晚再给您送吃的来。” “不用了,这牢房里管饭吧!”叶三娘微微歪头古井无波的双眸看着顾大娘说道。 第5章 人治 顾大娘闻言一愣,食指点着栅栏边上的有着三层灰的粗陶碗,冲着叶三娘咧嘴一笑道,“不知道白家三少奶奶吃不吃的惯。” 这您要是吃牢房中的饭,老娘还怎么捞银子啊! 断老娘的财路,岂能让您如意了。 叶三娘紧抿着唇,吞咽了下口水,好像吃不下去。 不是她矫情,是真的吃不下。 顾大娘微仰着下巴得意地看着她,能吃下她这牢里如猪食般饭菜的人可不多。 尤其是这大户人家的少奶奶,哪个不是锦衣玉食的。 吃不了这苦就对了,不然她这荷包还怎么满。 “我吃。”叶三娘攥紧了拳头狠下心来道。 “行!”顾大娘冷哼一声道,看您能坚持多久。 “小姐,奴婢挣的钱,给您买吃的足够了。”折鸢无比心疼地看着自家娇宠长大的孩子道。 何曾受过这委屈啊! “攒着吧!我就吃牢里的给的饭菜了。”叶三娘黑亮的眼睛看着她不容置疑地说道。 “小姐……”折鸢满眼哀求地看着叶三娘道。 “行了,就这么定了!”叶三娘直接拍板决定道,“快走吧!别让孩子们等急了。” “是!”折鸢福了福身,提着食盒出了牢房,快步离开。 顾大娘将牢房门给锁上了,然后晃着手中的钥匙,哗啦、哗啦的,迈着方步走到了大牢门口。 当顾大娘看见折鸢时,眼底闪着贪婪的表情,‘这不来了。’ 顾大娘佯装生气地说道,“你怎么不走啊?探监的时间到了,别连累我吃挂落。” “不会,不会,奴婢就一点儿小事。”折鸢弯了弯腰讨好地看着顾大娘说,从腰间摸出来些碎银子塞进了顾大娘的肥腻的大手里。 顾大娘心里满意的点点头,嘴上却道,“无功不受禄,这要是让知府大人知道了,就该治小的罪了。” “这是您的辛苦钱,这大热天的,买点儿茶水喝。”折鸢福了福身嘴甜地说道。 “想让我做什么呀?”顾大娘闻言心里熨帖不已,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会办事,也会说话。 “奴婢会把饭菜送来,麻烦顾大娘给我家小姐送进去,就说是牢里备的。”折鸢又福了福身哀求道。 配上那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弱柳扶风的身段,真是让身为女人的顾大娘都怜惜,勉为其难的应道,“那好吧!” 折鸢闻言松了口气,在顾大娘一句,“不过……”她这心又跟着提了起来。 “顾大娘,有什么要求您就说,但凡能做到的,奴婢一定想办法做到。”折鸢急切地看着她说道,一双桃花眼蓄满了泪花。 顾大娘一撩眼皮子瞥了她一眼重重地叹口气道,“哎!谁让我这人心肠软呢!最见不得人家求我了。”吧嗒、吧嗒嘴道,“我想说的是,你就给你家小姐买路边摊好了,起码干净。买那酒楼、饭馆儿的菜,这一眼都能看出来。我这牢房可没那么的饭菜,懂吗?” “懂了,懂了。”折鸢忙不迭地点头道,又福了福身道,“多谢您指教了。普通饭菜。”点头哈腰又道,“谢谢,谢谢。不打扰您了。”话落提着食盒退了出去。 顾大娘展开大手,看着手里的碎银子,掂了几下,“成色真好。”拉过椅子坐在门口,摇着大蒲扇,哼着小调,好不惬意。 &*& 叶三娘继续啃着手里的馒头,漫不经心的嚼着,心里想着自己的案子。 古代是有一套成熟的司法体制,但是古代司法终究是‘人治’而非‘法治’,想要新上任的知府大人重审此案,难! 只有主官心中有法,才有可能重审此案,如果没有法,审来审去的结果还是一样。 怕就怕,新任知府,为了维护上任知府,或者上任知府不想有碍自己的官声,与新任知府达成什么? 官官相护! 叶三娘可真是沉冤难雪,即使知道冤枉的,依然会被冤死。 证据?现在还是得找到有利于自己的证据。 白家产业与巅峰时期相比,可变卖了不少,这都是衙门有变更记录的。 有惦记叶三娘嫁妆的可能,可这能说明什么?办案讲究的是证据,凭空猜测鬼都不相信。 案发现场经过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被破坏了,自己当时被白家大少给打了,案卷上有记载吗? 当日有验伤吗? 该死,这段记忆,‘叶三娘’根本搜不出来,她当时在干什么? 真是越想越泄气,在加上官老爷歪屁股,她真是死定了。 难道就等着身首异处,她可不想再死一次。 作为已经被判死刑的当事人,应该能看看当日的记录过堂卷宗吧! 这案子是公开审理的,衙门口来开热闹的百姓是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 牢头顾大娘知道的肯定比‘叶三娘’都多。 “顾大娘,顾大娘。”叶三娘扯开嗓门喊道。 可这‘叶三娘’的声线黏糯,娇中带着几分媚意,咦……听的她直起鸡皮疙瘩。 顾大娘听着如小猫叫那般可怜的声音,慌乱的将碎银子塞进袖笼,声如洪钟地说道,“叫什么叫?”不耐烦地站起来暗自嘀咕道,“看在银子的份上去看看你干什么?”边朝牢房走去,嘴里边嚷嚷道,“来了,来了。你最好有要紧的事情,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叶三娘深邃如墨的眼睛看着走过来的顾大娘道,“顾大娘,当日我刚进来时,可曾被打的遍体鳞伤。” “是啊!被打的可惨了,你那巴掌大的小脸肿得跟猪头似的。”顾大娘想也不想地说道,在心里嘀咕道:真是惨啊!这牢中上刑也不过如此,呸呸!这能比嘛! 叶三娘激动地坐直了身体,急切地看着她问道,“那我这伤当日可曾验?” “验了,仵作亲自给你验了。”顾大娘眨眨了眼疑惑地看着她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有哪个人与人……”叶三娘猛地急刹车道,虽然不是自己,可这罪名她说不出口。 顾大娘啥人儿呀,在牢房当差这么多年,哪里听不出来,“咯咯……”拍着大腿直笑,“你想说与人通jian,怎么会被打的鼻青脸肿啊!”好笑地看着她说道,“那得问你自己啊?” 第6章 刁奴 “问我自己?”叶三娘错愕地指着自己道,黑着脸看着顾大娘说道,“我有病让他打。” “白家大少爷出了名喜欢打媳妇儿。”顾大娘从上到下打量着她恶意地说道,“你可不有病。”如蒲扇似的大手掩面直乐,放下手努努嘴道,“闺房之乐,这种嗜好咱不懂!听说楼里接客的姑娘也喜欢白家大少,虽然被折腾的几天下不来床,可给的银子多呀!”鄙夷地看着她又道,“你懂得各种滋味儿。” “他么的!”叶三娘气的直起身子爆粗口道,眼睛怒瞪着她。 顾大娘被突如其来的怒视给吓的退后一步,看着脸色狰狞的她道,“你别瞪我啊!这是俺们老爷说的。” 如此断案彻底的激怒了叶三娘,“我可去特么的。” 想起可怜的折鸢,如受虐的小媳妇儿似的,顾大娘好心地看着叶三娘说道,“听我一句劝,能在这个时候对你还不离不弃的人,别又打又骂的。人家一个奴婢没欠你什么?何况还是奶大你的。时日不多了,为自己多积点儿德。” “呃……”叶三娘面色瞬间和缓了许多,目光澄澈地看着顾大娘有礼地说道,“多谢!” 这脸变的与刚才暴怒的她判若两人。顾大娘瞠目结舌地看着她。 &*& “咚咚……”叶三娘闻声卷翘的睫毛微抬,骨碌碌的大眼睛四下看看,“这什么声音?” “哟!这大热的天谁击鼓鸣冤呢!”顾大娘一脸欣喜地说道,“有热闹可瞧了。”麻利的转身离开。 叶三娘瞠目结舌地看着离开的顾大娘,自嘲的笑道,“原来我们在人家眼里只是个热闹。”愤恨地咬着余下的馒头,咬牙切齿地说道,“是人家饭桌上的谈资。” 咚咚……鼓声不断传来和着窗外的知了声,让叶三娘异常的烦躁。 “叽叽……”不怕死的老鼠偷吃着东西还加把劲儿,绿豆眼睛甚至还挑衅地看了看她。 嗖的一声,叶三娘手中的筷子甩了出去,啪的一下软绵绵地落在地上。 肥硕的老鼠看了看落在地上的筷子,嘲笑地朝叶三娘呲着大门牙,继续的吃着粗陶碗里黑乎乎的食物。 叶三娘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苦笑一声,丫丫的,这弱不禁风的身体,居然连老鼠都扎不死。 真是欲哭无泪啊! 这操蛋的世道,连老鼠都欺负她。 &*& 耳边传来阵阵鼓声,这谁在击鼓鸣冤啊!叶三娘好奇也没用,出不去。 “威武……”三班差役手中的水火棍子敲击着地面,面无表情地看着被带上来了的神色慌乱的折鸢。 “啪……”惊堂木响起,端坐在大堂的知府大人沉声说道,“何人击鼓,报上名来!”黑曜石般的双眸看着站在堂前的妇人。 折鸢被惊堂木给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看着比上任知府要年轻许多的大人,这真的是新上任的知府大人。 “啪……”惊堂木又响起来。 “奴婢折鸢叩见陆大人。”折鸢赶紧跪下,低垂着头自报家门。 陆大人闻言上下打量着她思腹道:自称奴婢,这是谁家的家奴? 陆大人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沉声问道,“折鸢你为何擅击堂鼓。” “奴婢有冤,求陆大人做主。”折鸢抬起头来可怜巴巴地说道。 “可有状纸。”陆大人目光直视着她问道。 “状纸?”折鸢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她从牢房出来,直接来了衙门,老实地说道,“没有状纸。” “哼……口称冤枉,却无状纸。”陆大人眸光深沉地看着她厉声道,“分明是一刁奴!” 陆大人拿起惊堂木‘啪……’的一声拍在桌案上,目光看了下左右下令道,“来人啊!杖刑二十。” “是!”左右差役朗声应道。 四名差役出列,手中的水火棍直接将折鸢给压着趴在了地板上。 折鸢惶恐地看着知府大人,“大人,大人,奴婢刚从大牢出来,为我家小姐伸冤,仓促之间,不急备状,求陆大人开恩,求大人开恩!”着急地又道,“奴婢用嘴说,用嘴陈述。” 从大牢里出来的,这是刚探监吗?陆大人冷峻的眸子在她身上转了转道,“姑准所请,杖刑免去。”朝差役们挥挥手。 “谢,大人!谢青天大老爷!”折鸢神色稍定,从地上爬起来跪好了,能让她口述,是个好人吧! 为小姐伸冤的希望大大的增加了。 “折鸢,本府问你,谁是你家小姐?”陆大人目光如炬地看着她问道。 “回大人,白家三少奶奶,叶三娘是奴婢的小姐。”折鸢双手抓着自己的裤腿老实地回道。 这案子他还真知道,他这些日子在府衙之中翻看各类卷宗,涉及刑狱的都详细的看过了。 毕竟女人杀人,而且是咬死人的很少见,且这案子轰动卫辉府,他想不知道都难。 “可是新寡叶三娘与大伯子通jian,因索要名分未果,杀死jian夫白家大少爷白浩然之人。”陆大人黝黑的眼眸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没有,我家小姐根本没有与白家大少通jian,是白家大少企图强bao我家小姐,我家小姐反抗,咬死白家大少爷的。”折鸢急得满头大汗辩解道,伏地请求道,“我家小姐是冤枉的,求大人重审此案,还我家小姐清白。” 陆大人闻言立马坐直了身子,眼神凌厉地看着她说道,“大胆,你胆敢质疑前任知府断案。” 折鸢紧攥着自己的裤腿,鼓足勇气说道,“陆大人,世人都会犯错,为什么知府大人就不能犯错。错了就要改正呀!”苦苦哀求道,“知府大人被白家蒙蔽,冤枉了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是冤枉的。” “你口口声声说你家小姐是冤枉的,可有证据。”陆大人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天真的她道。 “找证据不是该大人找的吗?查案不是大人分内之事吗?”折鸢黑白分白的桃花眼看着他说道。 陆大人闻言眼底闪过一丝惊愕,抿了抿唇,算了跟一个无知的奴婢计较什么? 第7章 二十板子 陆大人拿起惊堂木啪的一声拍在桌案上,“大胆奴婢,你可知道诬告知府大人,可是要吃罪的。”脸不红气不喘地又道,“此案本府已阅过卷宗,并无不妥,你不要胡言乱语,信口雌黄。” “奴婢没有诬告,只是希望陆大人重审此案。”折鸢神情激动地看着他说道,“我家小姐是冤枉的,小姐守寡以来,关门谢客,从未单独出过门,怎么可能与大伯子通jian呢!奴婢所言属实,绝不敢有半字虚假。” 急急忙忙又道,“我家小姐知书达理,怎么会看上白家大少爷这样的浪荡子呢!白家大少爷的品性卫辉府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您可以问问差役大哥们。” 陆大人看向左右差役,“她说的可是事实。” “回禀大人,是!”差役站出来,面向陆大人拱手行礼道。 “白家大少品性如何并不是实质性的证据,一切只是你的猜测。”陆大人拿起惊堂木拍在桌案上,“哼……无状无证,你竟敢擅击堂鼓,仅凭猜测就推翻知府已判的案子!你该当何罪。” “陆大人,陆大人,奴婢所言属实,不是猜测。”折鸢给吓得匍匐在地请求道,“求大人明察。” 陆大人神色和缓地看着她说道,“折鸢本府念你一介女流,乃无知妇人。不予追究,你要好自为之。”拍起惊堂木,“退堂!”站了起来。 左右两班差役口喊:“威武……” 折鸢见陆大人直接走了,她这冤无处可伸,急得满头大汗,蹭的一下站起来,追着陆大人,结果被差役的水火棍子给拦着了。 “威武……” “陆大人,陆大人,您要为奴婢做主啊!小姐真是被冤枉的。”折鸢抓着水火棍子冲着陆大人大声地喊道,可眼见着陆大人踱着方步,要离开大堂,“这朗朗乾坤,哪里还有青天,您要不替小姐伸冤做主,奴婢跪死在这大堂。” 这还撒泼打滚耍起无赖了。 陆大人停下脚步,转过身,边走边看着她,重新走上大堂,“折鸢,你要知道重审、且推翻此案判决,就意味着民告官,非同小可。” “奴婢知道。”折鸢松了口气,重新跪在大堂道。 “民告官,要先挨二十板子,你也愿意。”陆大人凌厉的目光直视着她道。 “奴婢愿意,愿意。”折鸢直接趴在了地上,仰着头希冀地看着他说道,“只要大人愿意为我家小姐伸冤。” 陆大人本来是想吓吓这无知的奴婢,让她知难而退,现在见她如此的决绝。 难道真有冤屈不成,陆大人目光居何临下的凝视着她再次问道,“二十大板,就在这公堂之上。” “奴婢愿意。”折鸢眼神坚定地看着他说道,心意已决! “此案本府受理了。”陆大人官服坐了下来,看向左右两班差役道,“来人,行刑!” “是!”俩差役出列,拿着水火棍子抡起来。 砰砰……打在了折鸢的身上。 一、二、三…… 板子打在身上,疼、真疼,折鸢紧咬着牙关一声为吭,冷汗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落在地板上,眨眼间形成一滩水渍。 血腥充斥着口腔,原来嘴唇已经被咬破了,血丝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折鸢在心里暗斥自己:真是养的娇气了,以前又不是没挨过板子,比这重的板子都挨过。 怎么现在就受不了了。 陆大人黝黑的双眸看着挨板子的折鸢,坚定的大眼睛含着泪花,倔强的不肯落下来。 大堂上只有抡板子带起呼啸的风声,和打在身上的闷哼声。 没想到这柔弱的妇人,替主伸冤,倒也有情谊,当得上忠仆。 “二十。” “回禀大人,二十大板,已经执行完毕。”差役拱手回禀道。 “折鸢你这案子本府应下了。”陆大人目光温和地看着她说道。 “谢陆大人,谢青天大老爷。”折鸢头邦邦的磕在地上,眼泪刷的一下子流了下来。 “哎!先别急着谢,重审此案,可没有说翻案。”陆大人板着脸看着她说道,这般顺杆爬可不行。 折鸢吸吸鼻子抬起头,眼里蓄满泪水看着他道,“我家小姐是冤枉的,奴婢相信陆大人秉公办理,一定会还我家小姐清白的。” 谁在给我说这奴婢无知了,听听这话说的,秉公办理,这是怕他有私心了。 陆大人黑曜石般的双眸看着梨花带雨的她,有些心软了,算了不跟你计较了,就让我看看这案子怎么回事。 “来人,把折鸢抬到后衙,让人给她上药。”陆大人皂白分明的双眸看着左右差役说道。 “是!”差役拱手应道。 “谢陆大人,谢陆大人,您是个好人。”折鸢感激涕零道,眼泪再也止不住夺眶而出,“呜呜……”哭得不能自已。 ‘好人?’陆大人眼底划过一抹幽光,唇边弯起一抹笑意,‘也许吧!地方上这帮子官油子,真是油盐不进,当真不把他这个京官放在眼里。这也许是个突破口。’ 奶奶的,在京城谁不是捧着自己,没想到到了地方上,这帮子王八蛋,倒不是不尊重自己,处处以自己为先,嘴上花活一套一套的。 可到了真正的实质内容,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推三阻四的。 老子不发威,他们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就先去审一审本案被判了斩监后的叶三娘,也许是个突破口。 &*& 顾大娘先陆大人一步到了监牢,“哎呀!叶三娘你这奴婢可真够忠心的,那个折鸢从我这儿出去,就为你击鼓鸣冤了。” “哦!”叶三娘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顾大娘见这一拳打在棉花上,没啥反映,黑溜溜的眼珠转了转道,“你知不知道像你这样的案子,如果重审,击鼓鸣冤者先打二十板子。” “什么?”叶三娘神情激动地直起身子道,“你在说一遍?” “我说,折鸢为了让陆大人重审你的案子,挨了二十板子。”顾大娘上下打量着她说道。 叶三娘轻蹙了下眉头,深邃幽暗的眼眸看着她说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挨打?” 第8章 大少VS三少 “什么为什么?这是规定。”顾大娘眼神充满疑惑地看着叶三娘,“你这屁股不是也挨过吗?”轻哼一声道,“怎么好了伤疤忘了疼了。”心里暗自嘀咕:难道这叶三娘真是被人冤枉的。 “她怎么样了?伤的重吗?”叶三娘担心且着急地看着她问道。 “算你还有良心。”顾大娘冷哼一声看着她说道,“你自己不也挨过板子,咋地没感觉?”瞄着她的屁股说道,夸张地又道,“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放心死不了,顶多在床上多趴几天。” 叶三娘摸摸自己还隐隐作痛的屁股,“这个傻子、笨蛋。” “你怎么还骂人啊!她可是为了你挨这二十板子的。”顾大娘黑着脸看着她说道,“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哼的一声拂袖而去。 叶三娘被骂的,错愕地看着离去的顾大娘,嘴张张合合的,跟她说不清了。 听话听音,这都听不出来,可见顾大娘有多不待见她这个杀人犯。 &*& 顾大娘刚刚回到自己的位置,就看见两名差役带着知府陆大人来了。 这么快就来了,顾大娘赶紧迎上前去,福了福身讨好地说道,“陆大人。” 陆大人走了进来,这牢房的味道可不太好,他从袖笼里拿出白色的真丝帕子捂住了口鼻,闷声说道,“把那个犯妇叶三娘带到审讯室。” “是,陆大人。”顾大娘福了福身赶紧说道。 差役们将陆大人穿过狭窄的走道领到了审讯室,哐啷一声推开了大门。 陆大人站在门口发霉的味道扑面而来,他嫌弃的撇撇嘴,我就不该抱什么希望。 其中一个年长的拽着自己的衣袖,将桌椅擦拭了一遍,“陆大人请坐。” 陆大人黑眸轻闪看着机灵的小子道,“武……”叫什么来着,想起来了,“武捕快!” “小的武大魁。”武大魁微微弯腰拱手恭敬地说道。 “你这身板可真当的上这个名字。”陆大人上下打量着壮硕如山的他道。 “谢,陆大人夸奖。”武大魁一脸傻笑地说道。 陆大人一撩官袍横刀立马坐了下来,“武大魁,我问你啊?” “大人请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武大魁赶紧的拱手行礼道。 “别紧张。”陆大人微微转头,黝黑发亮的眼睛看着神色有些不安的他说道,“白家大少爷是个怎么样的人?” “那是咱卫辉府出了名的浪荡子,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武大魁拱手回禀道,“曾经欠了飘香院的嫖资,让老鸨子带着姑娘们将白家的大门给堵了。真是破天荒头一遭,可是让卫辉府老百姓给笑话了好久。” 这自古有三种债不能欠:赌资、嫖资和高利贷。 “那白家的三少奶奶为人怎么样?”陆大人剑眉轻挑眼神充满好奇地看着他问道。 “这个小的在这案子发生前,没有听过白家三少奶奶的任何流言蜚语。”武大魁认真地想了想回禀道,“大宅门里的深闺妇人,咱都没见过人家长啥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哦!”陆大人闻言拉长声音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那案子之后呢?” “漂亮,那是长的真漂亮。”武大魁双眸放光看着他说道,“可惜命不好,年纪轻轻的……”微微摇头道,“守寡了。” “那与白家三少夫妻关系如何?”陆大人手中的帕子轻轻扇了扇,这味道可真不太好。 “大人,这人家闺房之事咱哪儿知道啊!”武大魁闻言一愣,随即红着脸说道。 “没有耳闻吗?”陆大人黝黑的双眸看着他说道,将手中的帕子堵在了鼻翼间。 “没有,大户人家口风很严的,只有白家少爷有闲言碎语传出来,还都是笑话。”武大魁傻呵呵的笑道,认真地又道,“不过小的想,夫妻感情应该不错?” “何出此言啊?”陆大人轻轻移开帕子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问道。 “白家三少夫人嫁过来十年,生了俩儿一女。这感情不好能接二连三的生孩子嘛!”武大魁直白地说道。 陆大人闻言笑了笑道,“说的对。” “而且也没听说白家三少身边有通房,小妾,一心只读圣贤书!哪里像白家大少,那头儿大少夫人的陪嫁丫鬟全给收了,这小妾还是一房、又一房的往家里抬,就别提着眠花宿柳了。”武大魁一撇嘴有些嫌弃地说道。 “那照你看这白家三少夫人和白家大少有jian情吗?”陆大人黑眸眨也不眨地盯着他道。 “当然……”武大魁猛地急刹车,拱手道,“这个小的不敢妄下判断。”躬身不起。 “起来吧!”陆大人轻扯唇角淡淡地说道。 “是!”武大魁直起身,退后两步,笔直的站在陆大人身后。 &*& 顾大娘脚步匆匆的到了牢房,哗啦啦……打开牢房门,走到叶三娘面前,将枷锁套在她的手上。 “你这是干什么?”叶三娘有些懵圈地看着她问道。 顾大娘冲着叶三娘喊道,“知府大人传讯,问话呢!”扯着她枷锁道,“走吧!” 猝不及防的叶三娘被她给拉的一个踉跄。 顾大娘看着还呆呆的她道,“重审此案,这不是折鸢被打了二十板子争取来的,你还发什么愣啊!” “哦哦哦!”叶三娘麻溜的从床板上下来,跟在顾大娘身后穿过狭窄阴暗的走道。 这监牢可真是没眼看,阴暗、潮湿,蝇虫四起,老鼠肆无忌惮。 叶三娘吞咽了下口水,这里她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可是自己说了不算。 &*& “启禀陆大人,犯妇叶三娘带到。”顾大娘站在审讯室门口高声喊道。 “进来吧!”陆大人朝武大魁使使眼色。 武大魁麻溜的将门打开,又赶紧侧身让开。 陆大人手中的帕子扇呀扇的,嫌弃地这破地儿,赶紧审完了回衙门去。 陆大人漫不经心的看向了门口,手里的帕子啪嗒一下掉了下来,看向叶三娘的眼神都直了。 武大魁说的还差远了,起止是漂亮,一身灰扑扑的囚服,也难掩她清丽之姿。 第9章 指条明路 陆大人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叶三娘,饶是在京城见过美人无数,也没见过她这样超凡脱俗倾城佳人。 她的到来让这昏暗的审讯室瞬间点亮了。 这叶三娘生的五官小巧精致,肤若凝脂,在昏暗中白的发光,唇若点朱,眉如墨画。 最重要的那双含情大桃花眼,清澈见底如稚子湿漉漉的纯净。 身材何挑却纤巧削细…… “咳咳……”武大魁轻咳了两声,提醒自家大人,这眼神也太肆无忌惮了吧!就差流口水了。 真是比他们这些糙汉子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男人嘛!理解、理解。 陆大人一个激灵回过神儿来,哎呀呀,美色误人。 站在叶三娘身后的顾大娘声如雷鸣地说道,“犯妇叶三娘还不赶紧跪下叩见大人?” 叶三娘在心里直接翻了个白眼,她这辈子还没给谁下跪过。 “犯妇叶三娘!”顾大娘大吼一声。 吓得陆大人一多少,差点儿没从凳子上跳起来,“我说你那么大声干什么?吓死人哩!”黝黑的手拍着自己的胸脯道。 “小的知错,知错,请大人责罚。”顾大娘扑通跪下去,叩首道。 叶三娘感觉这脚下的大地都颤了颤,可见这一跪有多实诚,有多害怕。 就在叶三娘跪与不跪之间挣扎的时候。 陆大人发话道,“好了,起来吧!说话小声点儿,耳朵都没聋,听得见。” 顾大娘麻溜的站起来道,“谢陆大人不怪罪小的。”视线落在还傻站着的叶三娘身上,“犯妇……” 话还没说完,就被陆大人打断指指房间中央的椅子道,“去,坐那去。” 这鬼地方又闷又热,味道难闻,陆大人捡起掉在衣服上的帕子,轻轻地摇着。 叶三娘闻言听话地拖拉着铰链,发出刺耳的哗啦声,朝椅子走过去。 “那个审讯期间,不用带镣铐了吧!”陆大人心疼美人儿道,这镣铐比美人皓腕都粗,都磨破了皮了,“她一个柔弱女子还能跑了不成,打开,打开。” “启禀陆大人这不合规矩,叶三娘乃是杀人要犯。”顾大娘福身行礼郑重地说道。 叶三娘转过身来,非常缓慢的坐了下来,还行,这屁股受得住。 “不合规矩呀!那算了。”陆大人正襟危坐看着坐下来的叶三娘道,有些惊讶于她丝毫不见慌乱,这冷静的过了头儿。 叶三娘深邃的目光眨也不眨地打量着眼前的官员。 年轻,少有的年轻,能坐上州府的官员,少说也是官居四品。 绯色圆领官袍,胸前的补子是云燕。 扎着玉腰带,头戴黑色的乌纱帽,看样子是明制的官服。 长相俊美,剑眉星目,面如冠玉,颌下无须,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的,是气宇轩昂,仪表堂堂…… 只是这眼神毫不掩饰色眯眯地盯着自己,让叶三娘的心却荡到了谷底,碰上这么个官老爷,不妙啊! “犯妇姓甚名谁?报上名来。”陆大人黝黑的双眸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道。 犯妇?这俩字刺耳的很,叶三娘轻蹙了下眉头。 这该如何称呼自己,犯妇这可不行,好端端的成了罪犯了。 奴家……叫不出口。 想来想去,“民妇叶三娘。”叶三娘简洁地说道,迎着他的视线,不躲不闪,坦然自若。 民妇,这是不承认自己杀人了,陆大人幽深的黑眸轻轻晃了晃。 “折鸢可是你叶三娘的奶娘?”陆大人目光眨也不眨地看着她问道,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神色。 “奶娘被你给打了,她还好吧?”叶三娘蹭的一下站起来担心地说道。 陆大人闻言剑眉轻蹙,这话说的,“本府乃是依律行事!” “依律行事?”叶三娘闭了闭眼控制自己的情绪,期期艾艾地眼里含着泪花看着他问道,“奶娘没事吧?” 丫丫的前所未有的憋屈,还得利用这臭皮囊得到自己想知道的消息。 陆大人幽暗的黑眸看着她梨花带雨的她,唉……谁教自己心软呢! “这挨了板子,少不得得趴着些日子。” “呼……”叶三娘大大方方的松了口气,哗啦、哗啦地福了福身道,声音软软糯糯,“多谢知府大人手下留情。” “咳咳……”陆大人有些尴尬地看着她说道,“本府是依律行事,你这谢的莫名其妙。” 把话挑这么白,小娘子好大胆呀! “谢的没错啊!知府大人狠心的话,一棍子就能将人闷死了。”叶三娘如深潭般不见底的双眸看着他说道,缓缓地又坐了回去。 “本府与一奴婢无冤无仇,为何要将人打死。”陆大人冷哼一声看着她说道。 “民妇与白家大少爷也无冤无仇的,不是他夜闯闺房,毁自己清白,又怎会咬死他。”叶三娘坦坦荡荡地看着他说道。 哟呵!陆大人目光在她身上转了百八十回,真是少见! “你这奶娘替你喊冤,你却坦然承认自己杀人了。”陆大人翘起二郎腿,目光紧盯着她的脸说道。 叶三娘哗啦啦铁链声,不绝于耳,朝他拱了拱手,眸光真诚地看着他认真地说道,“知府大人见多识广、学富五车,精通律法,请大人给民妇指条明路,遇见意图不轨者,民妇该怎么办?下辈子按照大人所指行事。” 好个伶牙俐齿的妇人,陆大人伸手啪的一声拍着眼前的桌子道,“叶三娘你好大的胆子。” 嘶……用劲儿太狠了,这手都麻了,双手放在桌子下,轻轻的揉了揉。 “你藐视本府,该当何罪。”陆大人面沉如水地看着她说道。 “怎么算藐视大人呢!民妇不敢,民妇乃是虚心求教。碰见这种事情,民妇该怎么做?”叶三娘站起来福了福身郑重地说道。 陆大人板着脸盯着她说道,“你口口声声的喊冤,说这白家大少毁你清白,可有证据?” “这白家大少三更半夜,夜闯闺房……”叶三娘黛眉轻挑目不斜视地看着他说道,“这院子中都是与我有关的仆从,他们的一面之词,公堂之上不足以采信。” 陆大人漆黑如墨的双眸闪过一丝惊讶,这小女子对官府审案知之甚详。 第10章 迫不及待 陆大人在心里思腹道:这叶三娘也可能是堂过得多了,亲身体会得来的经验。 难怪这人一点儿都不见慌乱,反而镇定自若。 “白家供状上,指证你与白家大少私通?又愤而杀人,可否属实,从实招来。”陆大人板着脸严肃地说道。 “绝无此事,我与白家大少从未单独相见过,亦没有言语之间有任何的引起误会的歧义。”端坐着的叶三娘目光直视着他不闪不躲道,“先夫去后,关门谢客,除了婆母例行早晚请安之外,从未单独跨出过小院。”脸色涨的通红,气愤地说道,“何来私通之说。” 他们这各执一词,让人着实不好分辨谁说的是真话,谁在说谎?陆大人幽深的眼睛盯着她,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细微的表情。 “大人,我有疑问请大人解惑?”叶三娘福了福身一脸正色地看着他说道。 “说来听听,本府为你解惑!”陆大人黝黑的双眸看着她说道。 叶三娘又重新坐了回去,久不吃饭,这身上无力,软绵绵的,“闺房之中发生命案,这么大的动静无人发现真是奇怪。” “这个?”陆大人闻言入鬃的剑眉轻挑看着她,这确实无法解释,这被咬的白家大少又不是立马就死了,没有呼救,人不可能睡那么沉吧! 据说叶三娘被打这动静也没有任何人出面,真是怪哉。 “民妇犯下杀人罪行,可稚儿无辜,是他白家的子孙,怎么被赶出家门。”叶三娘目光如炬地看着他不紧不慢地又追问道。 “那个……”陆大人轻蹙着眉头看着她。 “麻烦陆大人清查一下白家现在名下还有多少产业,田亩、铺子?”叶三娘漆黑如墨的双眸看着他说道,“民妇的嫁妆现在有何人打理?” “你这是故意引导本府白家谋财害命?”陆大人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她说道,“好大的胆子。” “不敢!大人自有自己的判断,民妇只想死个明白。”叶三娘清明的目光看着他坦坦荡荡地看着他说道,“婆母当日提及让民妇嫁与白家大少,被民妇断然拒绝了。即便白家大少,芝兰玉树,才高八斗,然一女不嫁二夫。” 潜台词别说现在白家大少出了名的浪荡子,谁嫁! “无需多言,本府自会查明。”陆大人眉宇舒展开来看着她说道。 叶三娘深邃不见底的黑眸上下打量着陆大人,这就问完了?如此儿戏,沉静的的眼眸划过一抹精光道,“大人如果详细查阅了本案的卷宗,就不会判自己有罪。” “这话未免太……”陆大人下意识的说道,又猛地急刹车,高声喊道,“来人啊!人犯还押大牢!”紧跟着是狼狈而逃。 叶三娘这心是跌落谷底了,色眯眯的官老爷,外加又如此的糊涂,完蛋了! &*& 顾大娘将叶三娘押回了监牢,卸掉了她手上、脚上的镣铐。 “麻烦顾大娘能帮我去看看奶娘吗?”叶三娘福身不起央求道。 “你家奶娘已经上了棒疮药,没有伤及性命,你不要太担心了。”顾大娘脸色和善地看着她说道。 “谢谢告知。”叶三娘再次感谢道,“麻烦顾大娘告诉奶娘一声,别惦记我,让她好生养伤。” “我会告知她的。”顾大娘将牢门锁上,看了看坐在床板上的她,转身离开了监牢。 &*& 陆大人踱着方步回到了衙门,先差人打探一下叶三娘孩子的下落。 陆大人仔细查阅了卷宗,又调阅了在府衙登记的田亩、铺子变更记录。 “这时间微妙的让人不得不多想啊?”陆大人食指一下下地点着卷宗上变更时间,“迫不及待啊!被判斩监候的第二天就……” 如她所言现在白家只有一个空架子了,倒是这叶三娘嫁妆丰厚,婚后打理有方,年年进项不菲。 差役回来禀报,叶三娘仨孩子现在住在最下等的车马店,在叶三娘被判斩监后,就被赶出了白家。 “车马店?哪里可不太安全?”陆大人闻言轻皱着眉头说道。 车马店顾名思义,人畜混住的,住的都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 “仨孩子由两个丫鬟和一个小厮陪着,应该无碍吧!”差役拱手回禀道。 “那还好。”陆大人轻点了下头道,“折鸢,那个奶娘呢?” “上好了棒疮药,被兄弟抬回车马店了。”差役躬身赶紧又禀明道。 “行了,你下去吧!”陆大人挥挥手让他下去。 &*& 陆大人愁眉莫展盯着书案上的卷宗,直到日头西斜,小厮福宝请自家大人去后衙用晚膳。 “爹爹。” 陆大人刚刚穿过月亮门,就被人扑了个满怀。 “哎!爹的宝贝女儿。”陆大人将女儿给抱了起来。 站在台阶上的美貌的陆夫人看着他们父女俩道,“多大了,还向你爹撒娇,金蝉快下来。” “不管多大,也是我的宝贝女儿。”陆大人抱着女儿走了过去,“夫人!” “没错。”陆金蝉搂进陆大人的脖子娇憨一笑道。 “男女七岁不同席,她都八岁了。”陆夫人漂亮的凤眸看着他们嗔怪道,“快下来,晚膳摆好了。” “爹,放我下来。”陆金蝉眼睛闪闪发光地看着他说道。 陆大人依言将女儿给放了下来,陆金蝉福了福身道,“爹,娘,我先去饭厅了,你们快来。”提着裙子,叮叮当当地朝饭厅跑去。 “这孩子,去了你也不能先吃啊!”陆夫人望着她的背影轻笑着说道。 “我给爹娘先看看厨房做的什么好吃的。”陆金蝉站在回廊上看着他们娇笑道,话落一溜烟的跑了。 “咱也不短她吃的呀!怎么跟馋猫似的。”陆夫人目光慈爱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道。 “也许上辈子没吃饱饭呢!”陆大人随口调侃道。 “我大中午的听见鸣冤鼓响,怎么有案子。”陆夫人灵动的眉目看着他说道,“来了这么久总算有正事可做了。” “哦!这个吃完饭再说。”陆大人闻言轻蹙着眉头看着她说道。 第11章 证据 “好吧!”陆夫人温润的眼眸看着愁眉不展的陆大人道,看样子案子很严重,吃了饭再说,不能影响吃饭的心情,“走吧!先把你的官服换下来。你的宝贝女儿饿坏了。” 陆夫人温婉地边走边说道,“天气太热,做了些凉菜,爽口。” “这伏里天,又闷又热。”陆大人甩着自己宽大的袖子道,“不动就一身的汗!” 夫妻俩进了卧房,陆夫人伺候着陆大人简单的洗漱了一下,换下了厚重的官服,换上轻薄的夏衣,相携着去了饭厅。 吃完了晚膳,个个是汗如雨下,陆金蝉嚷嚷着沐浴、沐浴。 陆夫人让丫头带着下去沐浴更衣,夫妻俩坐在院子里海棠树下的石凳上纳凉。 陆夫人轻摇着手里的侍女图团扇,“说说吧!这案子很棘手吗?看你这饭都吃的心不在焉的。” “案子到不难,简单的很!那叶三娘也承认是她咬死白家大少爷的。”陆大人捏了捏自己的紧皱的眉心道。 “这都承认杀人了,还翻什么案呀!”陆夫人手中的团扇一顿错愕地看着他说道。 “听我说说这个案子。”陆大人将案子的详情说了说,漂亮的凤眸流转看着她说道,“现在怎么看?” “这如果叶三娘说的属实,我还真佩服她冷静,睿智。”陆夫人满眼小星星地看着他说道,话锋一转又道,“如果是假的,真与白家大少私通,无论说国法还是家法都不容她。” “白家大少的风评我问过差役,那是有名的浪荡子。白家三少也叶三娘夫妻和睦,育有仨孩子,也没听说通房、小妾什么的。用武大魁的话,十年之内生了仨孩子这感情肯定好。”陆大人紧皱着眉头看着她说道,“夫妻感情如此的好,怎么会在丈夫走后半年就与人私通,还是大伯子。”食指划过剑眉道,“想不通。” “这礼法上丈夫走了,妻子要服丧三年的。”陆夫人沉吟了片刻说道,“这又说不过去,即便改嫁也得三年后吧!还可以堂堂正正的,为啥要偷偷摸摸的,不合常理!” 陆夫人精致的容颜看着他突然问道,“你没有去审一下叶三娘。” “审过了。”陆大人沮丧地说道,“那犯妇可是伶牙俐齿,狡猾又奸诈,不但没有审出什么来,还被她给堵得哑口无言的。” “什么意思?”陆夫人来了兴致双眸放光地看着他说道。 陆大人接过她手里的团扇轻轻地摇着,“这我还真没办法回答叶三娘的问题。” “去案发现场看看。”陆夫人直接说道,“这审完叶三娘,也要去审一审白家,不能听信叶三娘的一面之词。” “我正有此意。”陆大人一本正经地说道,轻轻为两人打着团扇道,“我查过白家的家资,这十多年下来,坐吃山空,资产锐减,只剩下空架子了。” “这叶三娘说的不差,难道真是为了她的嫁妆。”陆夫人秀眉轻挑看着他说道。 “我也查了叶三娘名下的田亩和铺子,虽然不少,可堵不住白家的窟窿呀!可以说是杯水车薪。”陆大人手中的团扇有一搭没一搭的摇着,“值当吗?为了嫁妆费尽心机。” “这要是白家富裕时,那或许可能不上眼,这现在捉襟见肘,再少也不舍得便宜了外人啊!”陆夫人沉静的双眸看着他仔细分析道。 陆大人眼波流转又摇起团扇,“待明天传白家来问过话再说吧!” “相公,你认为叶三娘说的话是真的吗?”陆夫人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问道。 “真不真?办案讲的是证据,她得证明自己是清白的。”陆大人一脸正色地看着她说道。 “可是种种迹象显示她有可能是无辜的。”陆夫人温婉的看着他感性地说道。 “这只是猜测,不能作为呈堂证供。审理案件,尤其是牵扯人命,更需要实实在在的证据。”陆大人严肃地看着她说道。 “我知道,我以后不说了。”陆夫人扯着他的衣袖晃了晃娇嗔道。 “我不想让自己受到干扰。”陆大人轻轻地拉着她的手说道。 “知道啦!”陆夫人文静地看着他说道,“那我问问叶三娘漂亮吗?这个可以说吧!” “漂亮!”陆大人坦率地说道,嘴甜地看着自家夫人含情脉脉地又道,“不过不及夫人。” 陆夫人闻言这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如抹了胭脂似的。 陆大人看看天色,幽深的双眸看着自家夫人道,“你去忙吧!我去前衙在仔细查阅一下叶三娘案子的卷宗,看看有没有收获。” “去吧!我陪女儿玩会儿。”陆夫人温婉地看着他说道。 “嗯!”陆大人放下团扇轻点了下头转身去了前衙。 &*& 陆大人将案子所有的卷宗摆在桌案上,轻哼一声道,“我就看看这卷宗,能否像你说的,看出什么名堂来?” 想起自己这个知府在犯妇面前落荒而逃,真是咬得牙根痒痒的。 陆大人翻开卷宗认真的查阅,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总怀疑自己眼睛看错了,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暴脾气! 邦邦邦…… “已经定更了,还不睡吗?”陆夫人站在洞开的门口看着眉头紧锁的陆大人道。 “夫人过来一下。”陆大人黝黑的双眸看着站在门口的陆夫人招手道。 “怎么了?”陆夫人走过来道,“叶三娘这案子的卷宗有什么不妥吗?” 陆大人走到她身前,看着胸前的夫人,“这不太好咬?”然后又道,“你攀着我的脖子,踮起脚来。”又拍着自己脖子道,“咬咬看。” “什么意思?”陆夫人退后一步满眼疑惑地看着他说道。 “白家大少不是被犯妇叶三娘咬死的吗?”陆大人食指划过剑眉道。 “这个我知道。”陆夫人轻点了下头道,“女人将男人给咬死了,很少见。” “卷宗上有些前后矛盾。”陆大人幽深的双眸看着微微摇头道,“想不明白。” “哪里?”陆夫人美目充满好奇地看着陆大人问道。 第12章 案件演绎 陆大人黝黑深不可测的眼眸看着自家夫人道,“卷宗上写着两人欢好时,犯妇叶三娘趁其不备咬死白家大少爷的。可是卷宗上又写着,白家大少衣衫只是凌乱。犯妇叶三娘只着中衣,倒是衣衫不整,甚至给撕破了,几乎是半裸了。”拧着眉头看着她说道,“这卷宗写的让我不明白,如何趁其不备,还有卷宗上写着,犯妇叶三娘被打的,看着仵作的卷宗上写的都心惊胆战的,可见白大家少下手有多狠。” 陆大人将书房的圆桌鼓凳都轻轻地放翻了。 “你干什么?”陆夫人不太明白地看着他说道。 “案发现场就是这么凌乱的样子。”陆大人单手托腮摩挲着下巴说道,“这圆桌鼓凳上有的有血迹,有的没有,鼓凳上还有叶三娘指甲的抓痕。这些可以从仵作对叶三娘身上伤痕看出来,是碰撞时留下的。” 陆大人挥着巴掌,然后人又站在圆桌鼓凳原来的位置,人跟着倒下。 “最明显的就是叶三娘小腹长条弧形淤青,这是正面撞击。”陆大人扶起自家的圆桌,朝上撞去,“不对,位置不对。”回头看向陆夫人道,“夫人你来试试。” “哦!”陆夫人走过去,朝圆桌撞去。 陆大人眼疾手快地拉着她的胳膊道,“你……你还真撞啊!” “这样更清楚吗?”陆夫人闻言莞尔一笑道,目光温柔地看着他说道,“我知道你会拉着我的。” “你呀!”陆大人眸光宠溺地看着她说道,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言归正传从喷溅的血迹上来看,犯妇叶三娘咬伤白家大少是在房间的中央。” “你咋知道的?”陆夫人惊讶地看着他说道。 “因为叶三娘被发现时就倒在房间中央,嘴上还叼着白家大少脖子上一大块肉和血。”陆大人脚踩踩房间中央,向门口走去道,“从血迹拖行的痕迹,白家大少受伤后是爬到门口倒下的。”抬眼看着她说道,“床上的血迹反而是最少的。” “那个……”陆夫人犹豫了一下看着陆大人说道,“相公我要说这不像通jian的现场,如此上演全武行的,反倒像是……” 陆大人幽深不见底的黑眸看着她说道,“这只是你的猜测,不能作为证供的。” “那不说这个?这卷宗上写成这样,怎么如此判定。”陆夫人微微歪头看着桌案上的卷宗道,“如此不符合常理。” “这……”陆大人无奈地看着她说道,“我查过前任知府是前朝的,掏钱买的乌纱帽,新朝初立又走关系保住现在的乌纱帽,水平如何可想而知了。” “那怎么办?”陆夫人忧心忡忡地看着他说道。 “继续找证据!”陆大人将放翻的鼓凳放好了,“这卷宗上许多疑点都没有给出答案,就草率的判了斩监候。” “想要按卷宗上说得通,咱俩演示一遍呗!”陆夫人如画的眉眼跃跃欲试地看着他说道。 “啊!”陆大瞠目结舌地看着她说道。 “啊什么呀!”陆夫人扯扯他的袖子娇声催促道,“快点儿,卷宗你都了然于胸了吧!你说我们来走走。” “看夫人兴致这么高,我就陪着走走,捋一遍。”陆大人眼底浮着温柔的笑意看着她说道,“卷宗上写着两人私会,所以白家大少穿着墨绿色的衣衫在夜晚不容易被人发现。” 陆大人从门外推门进来,看向床的位置。 “犯妇叶三娘只着中衣,而床上凌乱的迹象,不像是……”陆大人眼神游移着嘴张张合合,红着脸道,“不像是那啥?” 陆夫人美眸看着有些不好意思的他抿嘴偷笑道,“不像是被翻红浪的迹象。” “夫人说的是。”陆大人朝她拱了拱手道。 “这能根据描述看出来。”陆夫人有些惊讶地看着他说道。 “因为架子床的外床帐被撕扯了下来一半儿。”陆大人虚空比划着道,“这私会在床上再激烈也没有把床帐给撕裂的吧!” “卷宗上没说原因吗?”陆夫人轻蹙着眉头看着他说道。 “说两人为了叶三娘的名分起了争执。”陆大人紧锁着眉头看着她说道,“然后就是刚才你说的上演全武行。” “名分?”陆夫人疑惑地看着他问道,“既然是私会、私通,肯定不会自己说出去的吧!当日案发现场就他们俩,咋知道因为名分起争执的。”好笑地看着他说道,“咋地?有人听墙角啊!真有人的话,白家大少也不会死了。” “夫人英明。”陆大人拱手作揖道,随即又摇摇头道,“不对,不对,女人对于这种事怎么说我不知道。男人会到处吹嘘自己睡了几个女人的,依次来炫耀自己的能力。” 陆大人话落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抬眼就看着夫人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心虚地躲避着陆夫人的视线。 “男人哦!”陆夫人眼波微微流转看着他拉长声音道。 “那个我不是……我没有。”陆大人目光直视着她赶紧保证道。 “没有哦!”陆夫人语气酸溜溜的说道,“你刚才可夸人家叶三娘漂亮呢!” “是漂亮呀!就多看两眼。”陆大人含情脉脉地看着她说道,“就如你们女人看见漂亮的花草一样,好看。”上前两步扯着陆夫人的衣袖摇着辩解道,“我又没有爱不释手!夫人呀!我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嘛!” 陆夫人闻言心如泡在蜜罐里似的,甜腻腻,轻咳了两声,一脸正色地说道,“还有一点我不明白,白家大少是被叶三娘咬死的。你让我进来,咱俩站一块儿试了试,不太行,对吧!必须毫无防备。”莲步轻移走向书房中央。 陆大人频频点头,“夫人说的对。” 陆夫人站在书房中央跺跺脚,“白家大少得靠近叶三娘才有机会的吧!人被打的那么惨,你是男人你还有兴致吗?” 陆大人点了下头,猛地抬头道,“喂喂!这话说的?” “我想说男人都饥不择食……”陆夫人黑得发亮的双眸看着他说道。 第13章 听天由命 “我可没有那么禽兽不如。”陆大人赶紧声明道,幽深不见底的双眸看着自家夫人说道,“除非是强jian遭遇女人反抗时,兽性大发就是把人打成猪头都不会放过,有的甚至人没了,也要……”实在说不下去了。 陆夫人闻言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道,“你刚才说叶三娘被发现时躺在房间中央。” “对!卷宗上这么写着的。”陆大人轻点了下头道,然后就看着自家夫人躺在地上。 “你躺地上干啥呀?不嫌脏呀!”陆大人弯腰拉着她的胳膊道,“快起来。” “你趴在我身上。”陆夫人格外明亮的眸子看着他说道。 “不用这样吧!意思到了就行了。”陆大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她说道。 “快点儿!”陆夫人杏核眼瞪的溜圆看着他催促道。 陆大人腿跨过她,双手撑在她的身侧,身体笔直的撑在陆夫人的正上方。 “你这样够不到呀!”陆夫人眨眨漂亮的杏眸看着他说道。 “我这一百四、五斤压下去,压着你咋办?”陆大人幽深的双眸看着她提醒道。 “呃……”陆夫人只好作罢,星眸流转看着他的深邃的黑眸认真地说道,“要想趁白家大少不备,那就只能假意屈从了,才能逮着机会了。” “没错,犯妇叶三娘的供词上是这么写着的。”陆大人起身将她给拉了起来,然后捂着‘受伤’的脖子趴在地上,从房间中央爬到门边,“从血滴的状态来说,是这样没错。” “这样捋一遍……”陆夫人走到门边,伸手将他拉起来道,“夜半三更,白家大少,偷摸进来,走到架子床前,企图对熟睡的叶三娘图谋不轨,遭到反抗。从床上打倒床下,把床帐撕毁的可能性就大了。”手指点点圆桌鼓凳道,“案发现场东倒西歪圆桌、鼓凳,叶三娘身上的撞伤印迹,可以印证这一点。” “夫人这些都是猜测做不了呈堂证供的。”陆大人幽暗深邃的眼眸看着她说道,“他们可以说这是犯妇叶三娘故布疑阵,把通jian的现场,伪造成强jian的现场。” “呃……”陆夫人紧锁眉头看着他说道,“等一下,那个前任知府走了,这同知黎大人和通判程大人,不是还在吗?他们没说什么?这卷宗疑点没有解释吗?” “那个……”陆大人摸着鼻梁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明儿问。” 陆夫人了然的点点头,自家相公这是临时抱佛脚,明亮的眼睛看着他说道,“你还要忙吗?不早了。” “不了,睡觉去。”陆大人看着她忙说道,“你等我收拾一下。” 陆大人麻溜的将书房整理了一下,将蜡烛吹灭了,打着灯笼,拉着陆夫人回了后衙卧房。 “得找到无法令人反驳的证据才行啊!最好是跟两边没有利益牵扯的有效证据。”陆大人边走边说道,声音慢慢地消散在漆黑的夜空中。 &*& 被知府大人审完的叶三娘,回到牢房顾及隐隐作痛的屁股侧身躺在木板床上,心里着实担心折鸢,怎么就这么莽撞呢!二十大板,即便差役手下留情,她一弱质女流怎么承受的住这皮肉之苦。 这么热的天,感染发炎,重重地叹口气,希望她平安无事吧! 她摸着屁股暗想:这叶三娘还真是命大,屁股和手都受伤了,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伤口没有恶化。 自嘲的一笑,命不该绝嘛! 关于自己的案子,这知府大人比自己知道的还少,从表情中可以判断出明显连案子的卷宗都没看! 想要了解来龙去脉等到与白家人对簿公堂才能知道。 余下就要看这陆大人是否能秉公办理了。 叶三娘想起审讯室门打开那一刻,知府大人失态的样子,捏捏自己的眉心,头疼呀! 只能求神拜佛有一线生机吧! 这种无力感,这该死操蛋的世道。 想想案子以白家大少爷的人品来看,叶三娘可以辩解自己不可能与他…… 即便能洗刷通jian这个罪名,这杀人罪名要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奶奶的,明明是正当防卫,搞现在得自证清白。 后世法律,在面临强jian的时候,受害者就拥有了无限防卫权的。 即使造成不法侵害人伤亡的,也不认为防卫过当。 可现在要怎么证啊!全看青天大老爷如何判了。 气的叶三娘攥紧了拳头,嘶……疼,赶紧伸开手。 叶三娘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缝间的伤疤清晰可辨。 新长出来粉色的肉还嫩得很,也非常脆弱。 这真的是听天由命了! &*& 折鸢被抬回了车马店可把孩子们给吓坏了,忍着疼看着他们安抚道,“别哭,别哭,知府大人打算重审此案,小姐有救了。”额头上起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听闻重审此案,他们高兴的又蹦又跳的。 “奶嬷嬷,您屁股疼吗?” “流血了吗?” “我给您呼呼就不疼了。” 折鸢怕在硬板床上,强撑着身体目光慈爱的看着三个小宝贝儿道,“不疼,知府大人好心,给奴婢上药了,很快就好了。”这屁股火辣辣的疼,动也不敢动。 安抚好他们,折鸢闭上眼睛,趴在床板上直喘气。 “奶嬷嬷,奴婢给您扇扇。”丹桂和丹蔻俩小丫头细心拿着大蒲扇摇着。 凉风袭来,让折鸢顿时好多了。 六个人挤在这小小的房间中,挨过了难熬的夜晚,终于等到了天亮。 简单的在路边吃了点儿豆腐脑,抬着折鸢就等到了衙门外的凉荫处。 &*& 陆大人得到小厮福宝的来报,嘴里还含着热豆腐脑,噗……吐到自己碗里,惊讶地说道,“这么早。” “这是急着等你升堂问案呢!”陆夫人放下手中的勺子道。 “可以理解。”陆大人轻点了下头道,“他们只是等着吗?” “是!在阴凉处等着,老实的很。”福宝躬身回禀道。 “知道了,下去吧!”陆大人拿着勺子若无其事的吃着自己碗中的豆腐脑。 “是!”福宝拱手行礼后退了下去。 第14章 宗族礼法 “金蝉那是什么表情。”陆夫人拿起勺子看着宝贝女儿陆金蝉盯着相公的碗,脸上嫌弃表情太明显了。 “爹爹刚才吐到碗里的。”陆金蝉抿了抿唇小声地说道。 “自己的又不是别人的。”陆大人乐呵呵的吃得喷香。 “我看你是没挨过饿。”陆夫人没好气地看着陆金蝉道,“你爹还吃你的剩饭菜呢!” “咿……”陆金蝉紧抿着双唇飞快地摇头。 陆大人三两口将碗中的豆腐脑吃了个精光道,“这丫头,等入秋了天凉快了。得带着你去下面多走走,别以为别人都跟你一样有的吃。” “可以出去玩儿。”陆金蝉何兴地双眸放光看着他说道,“爹爹。” “这可不是玩儿,许多人还吃不饱饭,别说掉自己碗里了,就是掉在地上,也捡起来吹吹吃了。”陆大人和蔼的目光看着自家宝贝女儿,“咱们是去体……” “是体察民情。”陆金蝉机灵地说道。 陆大人眸光宠溺地看着自家宝贝女儿道,“小机灵鬼儿。” “你吃完了还不去升堂问案吗?”陆夫人温婉地提醒已经吃饱的他道。 “不着急,还没到开衙的时间。”陆大人拿起桌上的团扇,轻轻为他们三人摇着,催促道,“快吃饭。” “爹爹升堂问案,我可以去听吗?”陆金蝉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说道。 “天太热,别去前面挤着了。”陆大人闻言想了想目光温柔地看着她说道,“就在我这大堂后面好了,叫下面备上茶水。” “这案子合适吗?”陆夫人低着头小声地提醒他道,“杀人耶!” “听听吧!”陆大人目光温和地看着她们俩道,“想当年,咱在万军之中手起刀落还杀人呢!我的女儿可不能太娇气了。” “那能一样吗?”陆夫人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说道。 “那也没坏处,这世上啥样的人都有。”陆大人轻轻摇着手中的团扇看着她们说道。 &*& 陆大人黝黑的双眸看着她们母女俩吃完饭,又看看天色,“我去前衙了。” 被陆夫人伺候着换上官服,大步的朝前衙走去。 陆大人坐在自己的班房内,招来差役,请同知黎大人和通判程大人来二堂讨论一下犯妇叶三娘的案子。 陆大人看着左右两位大人,针对案卷中,案发现场,还有指着仵作对犯妇叶三娘验伤的卷宗提出自己的疑问。 关于这些二位大人给出的理由是人家喜欢这么玩儿,闺房之乐! 陆大人的眼睛差点儿没瞪脱了窗,闺房之乐?去你娘的,被打的这么惨,给老子来个闺房之乐? 陆大人黝黑的眼眸看着同知和通判两位大人,看来问他们是问不出什么了?这就是俩糊涂虫! 看俩人等着看戏的表情,陆大人对他们俩是不抱任何的希望了。 &*& 等到开衙了,陆大人下令让差役将折鸢他们几个带到后堂等候。 陆大人升堂问案,啪的一声惊堂木响起,沉声道,“带人犯叶三娘……” 叶三娘看着硬板床上的小馄饨,“什么时候牢房吃的这么好了?” “看出来就好,别辜负了你家忠心奴婢的一片心意。”顾大娘直率地说道。 “下次别送这样的饭菜了。”叶三娘抬头漆黑如墨的瞳仁看着她说道。 “我说叶三娘,这牢房里的饭菜你确定你吃的下去。”顾大娘好笑地看着她说道,食指点点放在栅栏前的粗陶碗道,“先看看这里面的粥,能否盯着看下去。”瓮声瓮气地说道,“忘记告诉你了这粥上面飘着一层的虫子。” “呕……咳咳……”叶三娘趴在床板上干呕了起来。 “听我说都这么大的反映,这要给你端来一碗,你还不当场给我吐了啊!”顾大娘没好气地看着她说道,轻哼一声道,“趁我心情好,看在你可怜的份上,有的吃就吃,别以后想吃也没得吃了。” 叶三娘被她一顿抢白,说啥都不是了,有些惊讶地问道,“我可怜?” “唉……是有点儿可怜,我当牢头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被判死刑的耶!”顾大娘双眸十分同情地看着她说道。 “这说明,卫辉府民风淳朴呗!”叶三娘闻言随口说道。 “淳朴?”顾大娘眼底闪过一丝讥诮道,“赶紧吃吧!一会儿少不得知府大人要升堂问案,好好想想怎么回大老爷话。” “我怎么回话有用吗?”叶三娘情绪无比低落地说道,“还不是大老爷,判你有罪无罪也有罪,判你无罪有罪也无罪。”有些沮丧地说道,“小命捏在大老爷手里呀!” “哎哎!你别辜负了折鸢为你挨的那二十板子,争取来的机会。”顾大娘闻言看着心如死灰的她着急道。 “你相信我是无辜的?”叶三娘好笑地看着她说道。 “这得大老爷断案。”顾大娘目光穿过栅栏看着她说道。 叶三娘努着嘴轻点了下头,有些惊讶于她居然敢相信她,这着实让她意外。 “虽然不想给你泼冷水,但是这律法白纸黑字写着,非人力所为,希望你能明白。”顾大娘悲悯的目光看着她说道。 “杀人偿命对吗?”叶三娘黛眉轻挑露出乌黑不见底的瞳仁看着她说道,讥诮地说道,“不问缘由。” “你也别冷嘲热讽,大老爷也是依律断案的。”顾大娘目光直视着她说道,“你的案子还能送上了公堂,像你这案子直接宗祠就沉塘了,连过堂的机会都没有。” 叶三娘闻言瞳孔骤缩,“沉塘?” “不守妇道的女人,开祠堂!沉塘,浸猪笼,直接淹死了。”顾大娘诧异地看着她说道,“这你不知道吗?” “呃……”叶三娘抿了抿干涩的双唇道,随口说道,“知道,只是没见过。” “千万别见过,真没什么好看的。”顾大娘心有戚戚地说道,“接触的这些多了,有时候真的无能为力。” “这可是私刑!”叶三娘深邃的黑眸看着她道,“违法的。” “私刑?违法?”顾大娘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似的,“你还真是不食人间烟火。这合理合法的!大老爷不会给你伸冤的。”看着呆呆的她,好心地提醒道,“宗族礼法!家法!” 第15章 公堂 “现在明白这里偌大的牢房,为啥只有你一个人了吗?”顾大娘晦暗不明的双眸看着她说道,“都被家法处理了,连一个说法都没有。” 叶三娘柳眉下的双眸如浓的化不开的墨看着顾大娘悲愤道,“处理!都被当垃圾一样处理了,那可是活生生的人。” “你那么生气干啥?先想想自己好了。”顾大娘诧异地看着她说道。 叶三娘闭了闭眼控制着自己的脾气,丫丫的呸! “不说这些了,你赶紧吃饭吧!别一会儿升堂,耽搁了。”顾大娘出了牢房拿着铁链子呼啦啦的将牢门给锁上了。 叶三娘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试了试,将碗给端起来,还行,用勺子将一碗小馄饨吃了下去。 以她现在的饭量,绝对够了,将碗放进了食盒里。 叶三娘侧身躺在木板床上,微微眯着眼睛仔细思索自己的案子,首先得把通奸罪给洗刷了。 奶奶的,这家法才真是操蛋! 然而恰恰是这个罪名最不好翻案啊!所有证据都对她不利。 自己提出的疑问,却不是有效的证据。 白搭! 现在自己被困在这里,动弹不得,需要人手帮忙啊! 可现在折鸢被打了二十大板,不知道何时才能下地。 为了自己,这苛责的话她也说不出来。 心中有了计划,倒是可以一试,让慌乱的心稍稍安了。 先过了这堂再说!对于她这案子有清晰的了解,才能想着如何应对。 &*& 去而复返的顾大娘手中拿着枷锁,放在栅栏旁,打开了牢门。 “时间差不多了,得给你戴上枷锁,你要有心里准备,这个有三十多斤。”顾大娘弯腰先将脚镣给她戴上,等她下了床,又将枷锁戴在她得脖子上。 饶是顾大娘事先提醒,叶三娘差点儿没被这枷锁给压趴下。 戴上枷锁的叶三娘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床板上,差点儿没把床板给坐塌了。 “你没事吧!”顾大娘关心地看着她问道,扯着她得胳膊,将她给拽了起来,看着东倒西歪的她宽慰道,“坚持到公堂,就给你卸下来了。” “行。”叶三娘深吸一口气硬撑着说道。 “这枷锁已经减轻了很多了,照以前那枷锁,直接将人给压死了。”顾大娘声如洪钟地说道,“死刑犯戴的枷重一般是三十五斤。徒罪、流罪犯人戴的枷重二十斤,别听着轻,发配到千里之外,日日戴着,想想也不轻松。” 叶三娘还能说什么?人家的规定,还能法外开恩不成! “走吧!”顾大娘提着食盒在前面走。 叶三娘手撑着枷锁,减少它对脖子的压迫,拖着脚镣,哗啦、哗啦,跟在了顾大娘后面出了牢房。 叶三娘站在牢房外,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她微微眯起了眼睛。 叶三娘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自由飞翔的小鸟,给自己打气,老娘一定能出去。 “快走啊!你愣着做什么?”顾大娘发现身后没有脚镣的声音,回头看去,就看着叶三娘站在牢房门口。 在金灿灿的晨光下的叶三娘,美的不可方物。 一袭囚服,戴着枷锁着实狼狈,也遮掩不住她神情流露出来的清贵,让人不得不惊叹于她清雅灵秀的光芒。 肤光胜雪,双眸犹似一泓清水,如明珠生晕,美玉荧光,眉宇间散发着浓浓的书卷之气。 叶三娘睁开眼睛挪着步伐朝她走去,跟在她得身后,七拐八拐的,穿过走廊,停在了大堂之外。 叶三娘美目轻转看向大堂外,远远的看着立在主干道上的石牌坊,上面刻着三个大字:公生明! 通往大堂的主干道两旁是青砖黛瓦,两排房子。 “啪……”清脆的响声打断了叶三娘的视线。 “带犯妇叶三娘上堂。”陆大人清晰的声音传到了叶三娘的耳朵里。 顾大娘将叶三娘带到了大堂,将她脖子上的枷锁给卸了下来。 叶三娘活动了下脑袋,少了枷锁舒服多了。 顾大娘看着呆呆的叶三娘,提醒道,“还不叩见陆大人。” “叩见?”叶三娘湿漉漉的眼睛懵懂地看着顾大娘道,“怎么叩见。” “跪下,跪下。”顾大娘朝下使使眼色道。 差役们口中呼喊着:威武……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叶三娘做了半天心里建设,在顾大娘耐心告罄之际,跪了下去,“叶三娘叩见陆大人。” 犯妇两个字,她实在叫不出口。 “本府已经去请苦主白家,稍后重新审理此案。”陆大人黝黑晶亮的双眸看着她。 与昏暗的审讯室不同,跪在大堂的她更加明丽,宛若出水芙蓉般温婉清纯。 “希望大人能秉公处理。”叶三娘纯净明亮秋瞳轻闪看着他说道。 还好,还好,这知府大人没向初次见面那般失态。叶三娘在心里嘀咕道。 陆大人在心里腹诽道:这叶三娘真是念念不忘秉公办案,就怕自己徇私枉法。 陆大人深邃如墨的黑眸看着她严肃地说道,“叶三娘,本府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那最好了。”叶三娘小声嘀咕道,嘴上却大声地说道,“知府大人英明。”不吝啬给陆大人带何帽子。 跪在硬邦邦的地板上,这一会儿膝盖就有点儿承受不住了。 唉……人变娇气了,想当年在叶家犯错挨罚,跪祠堂,跪一晚上都没事。 为了分散注意力,叶三娘抬眼看着知府大人正头顶是忠爱的牌匾。 忠爱的意思是忠于皇帝,爱护子民。 与县衙明镜高悬的牌匾有所不同,身后却同样的背景图是:海水朝日图。 象征着官员:清如海水,明似朝日的风骨。 只能说愿望是好的,作为人治,而不是纯粹的法治,也只能希望知府大人有良心罢了。 叶三娘不动声色了扫了一眼大堂,面积还挺大的。 大堂两旁摆放着仪仗,刑具等,看着着实吓人。 知府大人的面前的公案上放着文房四宝,红绿头签。 在大堂前有一副楹联:“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莫说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 第16章 家门不幸 叶三娘深吸一口气,自己的小命就压在了知府大人这父母官的身上了。 就在叶三娘这水汪汪的大眼睛打量大堂时,陆大人深邃的目光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这叶三娘真是好兴致,不担心自己的案子,居然还有心情看这府衙大堂了。 她都过了几堂了,这大堂应该熟悉的很,怎么如初见似的。 在心里细想想,当时审理此案,应该是被吓得六神无主了,哪里还有心情看这大堂。 可现在如果案子维持原判的话,免不了一死,怎么还有好兴致。 这到底是信心十足为自己翻案,还是破罐子破摔,死之前,在留恋地看看这世界。 陆大人黝黑的双眸晦暗不明地看着她,这案子即便清晰明了也不好断,更何况疑点重重。 证据啊证据! &*& 就在知府大人耐心的等着苦主的时候,此时武大魁敲开了白家的大门。 武大魁被管家请进白家。 白老爷因为儿子案子,对府衙熟悉的很,看见武大魁上门,“武捕快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 武大魁看着白老爷拱手道,“白员外,武某公干在身,特来叨扰,望请海涵。” “武大人严重了,老夫理应照应。”白老爷拱手谦虚地说道,“只是不知武捕快所为何来。” “白员外,白家三少奶奶的奶娘折鸢,昨儿击了鸣冤鼓,请新任知府陆大人重新审理白家大少爷被杀一案。”武大魁拱了拱手简单的说明情况。 “什么?”白老爷闻言脸色铁青,气的颌下胡子直抖,“这个老刁奴,案子已经审结了,怎么还敢麻烦陆大人。”察觉自己情绪太激动了,神色和缓的赶紧又道,“也是自己奶大的孩子成了杀人犯,心里是不好受。这铁证如山,怎么还喊冤啊!” 心里恨不得宰了这个刁奴,眼看着要入秋了,等到秋后斩了,就为我儿报仇雪恨,我儿也能含笑九泉了。 现在横生枝节,在心里冷哼一声,喊冤又如何死定了。 “唉……家门不幸啊!做出这等丑事。”白老爷伤心地哀叹连连道,拱手道,“有劳大驾了。” “人命关天,陆大人特命要仔细追查。”武大魁公事公办道。 “敢问,武捕快,那叶三娘已经在府衙画押认罪了,怎么还要重审此案啊!”白老爷紧皱着眉头看着他说道,“老夫记得要重审案件,可是要挨板子的。” “叶三娘的奶娘折鸢,在大堂挨了二十板子。”武大魁实话实说道。 “死了没。”白老爷急切地问道。 “嗯?”武大魁微微眯起眼睛面沉如水地看着他。 “老夫的意思是,这二十板子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那个刁奴身板单薄……”白老爷赶紧拱手赔罪忙解释道。 “陆大人秉公执法,怎么能做出当堂打死击鼓鸣冤之人。”武大魁朝府衙方向拱拱手认真地说道,打了个手势道,“白老爷请吧!莫让陆大人等着急了。” “是是是!”白老爷点头哈腰地说道,“让老夫去换身衣服如何?”看着自己在家的常服道,“这样去面见陆大人太不敬了。” “武某在这里等着。”武大魁面色和善地看着白老爷说道。 白老爷脚步匆匆回了后院,“快快快,把夫人去请来,把二少爷找回来,新来的知府大人要重审咱家大少爷的案子。” 白家二少边穿着衣服,边步履匆匆地跑来。 “爹。”白家二少跑的气喘吁吁的进来着急地问道,“爹,这是咋回事?” 白老爷上下打量着衣衫不整的二儿子,这太阳都晒屁股了,才起身,家门不幸啊! 可现在就剩下这一根独苗了。 “具体的我现在不知……”白老爷忍了忍简单地说了说自己所知道的情况。 被丫鬟搀扶而来的白老太太听见尾音,气急败坏地说道,“那个贱人死不了吗?” “她死定了,杀人偿命。”白老爷眼神阴狠地看着他们说道,看向白家二少道,“悠然,通知家里丫头、小厮,皮都给我绷紧点儿,敢胡咧咧,小心家法伺候,杖毙!” “爹,您放心吧!儿这就去。”白家二少忙不迭地点头道。 “不用,不用,我来,你还是读书备考去吧!”白老太太朝白家二少摆摆手,催促道,“儿啊!你一定要争气,考取功名。” “爹我跟着您去吧!”白家二少不太放心地看着白老爷道。 白老爷闻言想也不想地说道,“不用,这里没你什么事?你去干什么?还不嫌晦气啊!有管家二旺跟着我就好了。”浑浊的双眼看着他说道,“你在家守着,有什么事也好接应。” “那好吧!”白家二少爷拱手应道。 “走走走,赶紧给我换身衣裳,武捕快还在外院等着呢!”白老爷挥着手催促道,“备马车,马车。” “我这就叫人安排。”白家二少爷转身朝外跑去。 &*& 在丫头们的伺候下,白老爷换上了外出的衣裳,然后坐着马车,载着武大魁一起去了府衙。 陆大人惊堂木啪的一声,“带白青山。” “带白青山!”差役声如洪钟地何声喊道。 “威武……” 白青山被武捕快给带上了大堂。 叶三娘回头看过去,白青山一身青色绸缎,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原本富态的他接二连三的打击,人明显瘦了许多。 原来红光满面的白老爷现在脸色蜡黄、憔悴,眼睛浑浊,且黯淡无光。 白发人送黑发人,还一送送了俩,这样的打击再好的身子骨也撑不住。 白青山被差役给带了进来,看见公堂上的陆大人,撩起长衫跪下道,“草民白青山叩见陆大人。” “起来回话。”陆大人面色和缓地看着他说道。 “谢陆大人。”白青山扶着膝盖一摇三晃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陆大人黝黑的双眸看着有些站不稳的他,直接吩咐道,“搬张凳子过来,让白青山坐下回话。” “是!”差役领命,搬了张方凳放在了白青山的身后。 “谢陆大人体恤。”白青山郑重地朝陆大人拱了拱手,撩起长衫坐了下来。 第17章 公堂对峙 白青山稳稳地坐在方凳上,这心一下子放进了肚子里。 知府大人如此的礼遇,看样子,只因为折鸢这个刁奴告状,不得不重审此案,而不是他害怕的翻案。 “白青山。”陆大人语气温和地说道,“你可认得堂下人犯。” “回陆大人。”白青山拱了拱手道,视线落在叶三娘身上道,“草民认得她。” “她姓甚名谁?”陆大人接着询问道,“于你是何关系。” “回陆大人。”白青山老泪纵横道,“她是叶三娘,乃是我家三儿子的妻子。”从袖笼里掏出帕子擦擦眼角道,“自嫁入我白家之后,与我家仨儿是夫妻和顺,琴瑟和鸣,生儿育女。孝顺翁姑,与妯娌相处和睦,一家人是其乐融融。” 叶三娘耳尖微微一动,白老爷说的一点儿也不假,这是她嫁进白家后,婚后生活的真实写照。 叶三娘的在夫家的生活就是这么的顺,小日子过的倍儿滋润。 “我儿争气,考上了秀才,怎料乡试时,感染风寒,缠绵病榻数月,一走了之。可怜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白青山说着、说着是失声痛哭起来。 叶三娘在心里优雅的翻了个白眼儿,这白老爷可真是高人。 被白青山情真意切给打动了,叶三娘顿时泪如雨下。 她根本没想哭的,也许身体残留的情感。 叶三娘和白老爷两人是哭作一团,哭声一个比一个大。 白青山抬起胳膊掩面而泣,心里忍不住咒骂,他本意是引起陆大人更多的同情。 可没有让这贱人跟着哭的梨花带雨的,娇娇弱弱的勾起男人的恻隐之心。 “啪……”惊堂木重重地拍在公案上,陆大人沉声开口道,“本府念在你们失去儿子,失去丈夫一时情绪失控,不予追究,公堂之上希望你们克制一些。” “谢陆大人,草民实在太伤心了。”白青山渐渐止住哭声抽泣道。 叶三娘伸手不停地抹着越掉越多得眼泪,这真不是她想哭啊! 平复了情绪的白青山带着恨意说道,“然而这一切随着我家仨儿走了都变了,家门不幸啊!叶三娘做下这种辱没门楣之事。守寡期间勾搭大伯子,对我家仨儿不忠,对父母不孝,对兄弟不义,你怎么面对自己的孩子,让他们替你承担一切恶意,对孩子们没有一丝仁爱之心。”痛心疾首地说道,“像这种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叶三娘,求大人……”起身扶着方凳跪了下去,泪流满面地看着陆大人叩首道,“重判!” 精彩,不得不说白青山真是好口才,如果自己不是亲身经历者,在他看来叶三娘不守妇道,心思歹毒,十恶不赦的坏女人。 “你可曾目睹叶三娘行凶。”陆大人面沉如水地看着他问道。 白青山闻言轻蹙着眉头看着陆大人,这问题?让他如何地回呀? “白青山本府问话,为何不答?”陆大人沉声又道。 “没有,草民没有目睹她行凶。”白青山眼神微转老实地说道,紧接着反问道,“可我儿死在叶三娘的房间如何解释?她当时满嘴的血肉又如何解释?仵作验尸的结果是我儿脖颈被咬血造成大出血,失血而亡。”说着这眼泪又掉了下来。 “本府问话,你只要回答就是,无需多言。”陆大人黝黑不明的双眸看着急切地白青山说道。 “草民知罪。”白青山起身拱手赔礼道。 “本府念在你初犯就不追究了。”陆大人黑眸直视着他说道,“坐吧!” 白青山拱了拱手,撩起衣摆坐在了方凳上。 “在仵作的证词中,死者白浩然在脖子被咬后,用手捂住出血部位,减缓血流的速度。”陆大人眸光深沉地看着他说道,“以常理来看,白浩然不是立即死亡的。案发当日,白青山你没有听见案发现场任何动静吗?” “回禀知府大人,草民的院子离叶三娘的院子较远,没有听见任何动静。”白青山拱手禀明道,“草民一项觉好,一觉到天明,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觉好?叶三娘鸦羽般的睫毛微微颤动,掩住了眼底质疑。 一般年纪大了觉浅,尤其是心里搁着这么大的事情,能睡着才怪呢! 撒谎! “那叶三娘的院子也是仆妇成群,这么近的距离也没有听到案发现场传来的动静吗?”陆大人又追问道,“这案发现场可是一片狼藉,圆桌、鼓凳,东倒西歪的。” 白青山心里那个恨呀!如果自己当时在墙外等着就好了,这样儿子第一时间得到救治,也不至于失血过多而亡。 白青山垂眸鼻音浓重地说道,“这就不得而知了。” “启禀陆大人,民妇可以问个问题吗?”叶三娘微微抬头深邃如琉璃珠子似的双眸看着知府大人说道。 “可以!”陆大人闻言黝黑的双眸看着她大眼睛说道。 “白老爷,请问,这院子外都有值夜的丫鬟婆子去哪儿了。”叶三娘微微歪头凌厉的目光直视着白青山道。 白青山闻言浑浊的双眸闪过一丝慌乱,低垂着头,握拳轻咳了两声,“当日你与我儿私会,将丫鬟、婆子给打发走了。” “哦……”叶三娘拉长声音道,如深海般黑漆漆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白青山,跪着福了福身,干涩的双唇轻启,“感谢公爹在孩儿他爹死后,加强了值夜的力度,保护我们娘几个的安全。”跪坐下来拍着大腿极其讽刺地说道,“这历来寡妇门前是非多。” “嗯……”陆大人一脸严肃地若有所思地看着白青山,“为何如此前后的矛盾。” “矛盾?”白青山疑惑地看着陆大人又看向叶三娘道,“这草民哪里知道啊!”故作惊讶地说道,“这为了偷情将那些仆妇给支走了!”恶狠狠地说道,“这些老刁奴,做出如此背主,背德之事,草民一定要将她们发卖了。” 果然够狡猾,叶三娘本也不指望就靠着这一点儿就把案子给翻了。 且不说这些奴仆的证词,本身倾向性太明显,本就不足以采纳。 第18章 溃不成军 叶三娘的本意是造成白青山自乱阵脚,他所有的神情落在陆大人眼里,在他心里种下疑窦。 “陆大人,在下能再问白老爷一个问题吗?”叶三娘福了福身有礼地说道,不卑不亢,脸上丝毫没有慌乱之色。 “问吧?”陆大人漆黑如墨的双眸在她身上转了转道,作为将死之人,她这神色没有一丝慌乱,当真让他诧异。 白青山闻言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不知道这个贱妇又想干什么? 叶三娘扭过头来,如黑洞般的眼睛盯着他问道,“白老爷,我哪儿三个孩儿现在可好。” 白青山闻言心里咯噔一声,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这问题不好回答呀!自己这边有些操之过急了。 “白老爷,民妇的问题很难回答吗?”叶三娘黑眸藏锋语气温和地问道,声线不见丝毫的起伏。 “走了,你的孩子离开了白家。”白青山心思微转,决定实话实说道,这些瞒不住,撒谎不是个很好的选项。 “为何?稚子何其无辜,他不是白家的子孙吗?”叶三娘眼神凌厉地看着他,言辞犀利地问道。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故意离间我和孩子们的祖孙关系。”白青山忽然破口大骂道,食指颤抖着怒指着她。 “白老爷,您刚才可夸民妇的。”叶三娘神色淡然地看着他说道,“让民妇复述给你听:叶三娘自从嫁进白家,夫妻和睦,为叶家添丁进口,孝敬翁姑。与妯娌相处和睦,一家人是其乐融融。”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这个刁妇心思歹毒啊!当面一套,背里一套,故意的,在我们面前装的是温柔贤淑,谁知道背地里却离间我们祖孙,让孩子们不跟我们亲。”白青山先声夺人道,“你被判斩监候,这孩子听信你的谗言居然指责我们害的你,这般不孝子孙,按律皆斩。念在他们年幼,不懂事,受贱人蒙蔽,不予追究。” “皆斩?”叶三娘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不可置信地说道。 “本朝律法明文规定,凡子孙殴祖父母、父母,及妻妾殴夫之祖父母,父母者皆斩。”白青山直接撸起袖子道,“你看看,你儿子干的好事,三天前给我咬的,这牙印还留着呢!”举给了陆大人看道,“陆大人您看看,当时咬得血肉模糊,深可见骨呀!”愤恨地又道,“果然是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孩子,擅长咬人。” 陆大人黑眸凝视着白青山手腕上的牙印,印记明显。 以大小来说,是孩子的,不过要说血肉模糊,深可见骨,那不太可能。 叶三娘现在还被这操蛋的律法给整懵了,她还敢翻案吗? 白青山现在表明,她在敢动一下,她儿子给她陪葬。 没想到把自己给套进去了。 “青天大老爷,您一定要为草民做主啊!”白青山哭着喊道,“这个恶毒的女人,将我好好的孙儿给教坏了,如此不守妇道、败坏风化人伦的刁妇,一定要严惩不贷,以祭亡魂。万万不能听信了这毒妇的言词,让这杀人犯逍遥法外,让小人雪冤无期,可怜我哪儿苦命的孩儿啊!”拱拱手道,“请青天大老爷,秉公断案,为小老儿讨回公道,生者以慰死者为安。请您为草民做主啊!” “本府自然会依法断案,白青山,稍安勿躁。”陆大人语气温和安抚道,视线落在了叶三娘的身上道,“叶三娘你可还有什么说的吗?” 明显已经懵圈的叶三娘没听见陆大人在唤她。 “啪……”惊堂木响起,陆大人沉声道,“叶三娘!” “哦!”叶三娘回过神来眨了眨眼恢复清明道,“民妇在!” 白青山闻言松了口气,眼角眉梢止不住的得意,该死的毒妇,真是被惊出一身冷汗。 陆大人眸光深沉地若有所思地看着白青山。 “叶三娘可还有问题要问?”陆大人耐着性子又追问道。 “我很好奇,白家大少爷,吃喝嫖赌样样皆通。叶三娘为何要做这有悖人伦之事。”叶三娘当真十分困惑地看着白青山说道。 “这草民哪里知道啊!也许是王八瞅绿豆对眼儿呢!”白青山一退六二五,一问三不知。 “好一个王八瞅绿豆对眼儿。”叶三娘怒极反笑道。 白青山也知道,这难以堵悠悠之口,于是便道,“草民的大儿子与三儿有七分相似……” 叶三娘闻言呆愣在当场,敛眉沉思,仔细回忆,这兄弟俩还真是乍一看相似的很。 “民妇与三……三……”叶三娘结结巴巴地说道,狠下心来道,“民妇与三郎十载夫妻,琴瑟和鸣,怎么会认错人呢?” “正是因为夫妻情深,三郎乍然离去,你才接受不了。整日眼泪洗面,睹人思人,才犯下如此荒唐之错。”白青山痛心疾首地说道,“你糊涂啊!这以后孩子们还怎有脸活在这个世上啊!” 叶三娘现在明白了,为啥头一次审案,她一败涂地,没有任何反击机会。 这白家当真是准备的滴水不漏,一点儿生路都没有。 叶三娘一脸灰败地坐在小腿上,心灰意冷! 这死定了。 “叶三娘,你还有话可说?”陆大人看着暮气沉沉的叶三娘问道。 “民妇无话可说!”叶三娘双眼毫无神采地看着陆大人说道。 “既然无话可说。”陆大人手中的惊堂木啪的一声拍在公案上,沉声说道,“人犯还押监牢,待本府亲勘现场后,传一干人证来府问话,择日升堂再审。” 在又一声惊堂木生中,“退堂……” “等一下,等一下!”白青山激动地站起来喊道,“陆大人,这毒妇已经认罪,为何还要再审啊!” 本已经站起来的陆大人又坐了回去,“本府既然已经受理了此案,自然要从头到尾审上一遍。”一脸严肃地看着白青山道,“大胆!你想干扰本府审案,你该当何罪?” “不敢,不敢。”白青山被吓得赶紧跪下说道,“小人绝不敢干扰大人审案。” “退堂……” 第19章 左右为难 叶三娘被顾大娘带上枷锁,押回了大牢。 顾大娘将枷锁和镣铐给拆了下来,看着失魂落魄的叶三娘道,“早就给你说过了,认命吧!依法言法,断无翻案的可能。” 叶三娘闻言乌黑的瞳仁转了转,“麻烦顾大娘告诉折鸢他们,我没事,让他们好生养伤。” “你倒是冷静了不少。”顾大娘惊讶地看着她说道。 她以为又要迎来一场哭闹,哭天抢地的喊冤。 不冷静下来,想想怎么办?哭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叶三娘在心里腹诽道。 “好生呆着吧!”顾大娘拿着枷锁和镣铐出了牢房,锁上牢房门走了。 叹着气走了出去,原以为会不一样,没想到……顾大娘摇着头走了。 这一上公堂就败下阵来了。 她得冷静下来,仔细梳理一下,针对现在得到的信息,寻找疑点。 总算不是两眼一抹黑了,想要从现有的证据寻找突破口,不太可能,白家早已经准备的天衣无缝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事情,就是知府大人就目前的情况不偏不倚。 可千万要继续保持,别起幺蛾子。 &*& 这已经退堂了,折鸢他们在后堂听得清清楚楚。 被差役送了出来,站在衙门口的大槐树下,几个人面面相觑。 现在怎么办呀? 最小的女儿一脸天真地抓着折鸢的衣摆,仰着脸看着她奶声奶气地问道,“奶嬷嬷,娘亲不出来吗?” “呃……灵芝小姐。”折鸢低头望着她纯净的眼眸说道,“这还没审完呢!没听见知府大老爷说要择日再审吗?”眨了眨黝黑的双眸看着他们说道。 “哦!”小豆丁叶灵芝乖巧地应道。 “奶嬷嬷我想如厕?”稚嫩的童音响起来道。 “来福你陪着燕行少爷如厕去。”折鸢闻言慌里慌张地说道。 “是!”来福忙点头应道,“燕行少爷,咱们走吧!” “我让奶嬷嬷陪我。”燕行眸光央求地看着折鸢说道。 折鸢见状黑色的眼睛晃了晃,这明显要跟她单独说话呀! “老奴陪你去。”折鸢手撑着双膝弯着腰艰难地说道。 “我扶您。”燕行上前搀扶着折鸢说道。 “来福你跟着一起去好了,这里有我们呢?”清脆的声音从少女口中溢出。 “丹桂,你们可警醒着点儿。”折鸢深沉的双眸看着长着一张圆脸名叫丹桂的女孩儿叮嘱道。 “咱在衙门口应该没事吧?”丹桂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威严的府衙说道。 “小心为上。”折鸢一脸警惕地说道。 “奶嬷嬷快要憋不住了。”燕行跺着双脚催促道。 “哎哎!这就去。”折鸢闻言赶紧说道。 折鸢被来福和燕行两人搀扶着进了府衙对面的小巷里。 “奶嬷嬷,娘是不是救不出来了。”燕行红着眼眶眼泪在里面打着转看着她说道。 “怎么会?”折鸢闻言赶紧安慰他道,“这才第一堂,知府老爷不是说要重头到尾审理吗?”宽慰他道,“别哭,别哭。” “奶嬷嬷,你别哄我了,我听得分明,娘是一点儿优势都不沾。被驳的都说不出话来了。”燕行眼眶里蓄满的泪水再也绷不住了,夺眶而出。 “这过堂,本来就有输有赢的,咱最后赢了不就得了。”折鸢尽量平静地看着他说道。 现在不能慌,一定要稳住,不能吓着孩子们了。 上次过堂浑浑噩噩的,这次清醒的情况下,听得明明白白的。 如果不是知道实情,她也认为小姐真的是该死了。 “奶嬷嬷,落行咬伤爷……”燕行浑身颤抖从牙齿缝里挤出半句话,爷爷他实在叫不出口了。 “这事别告诉落行,我怕他受不了。”燕行深吸几口气才堪堪把话说完。 “燕行少爷的意思是,老爷真的会告落行。”折鸢一脸惊恐地看着他说道,“你们可是老爷的亲孙子。” “都把我们兄妹给赶出来了,还有什么不敢的。”燕行红着眼眶闷声说道。 “那怎么办?”折鸢急的满头大汗地看着他说道,“那小姐岂不是……”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嗷的一嗓子,趴在地上。 忘了这屁股上刚挨了板子。 这一坐,差点儿没把她给疼晕过去了。 “奶嬷嬷。”燕行和来福给吓得赶紧将她给搀扶了起来。 “现在怎么办呀?”折鸢泪眼涟涟地看着燕行道,“咱不能告了吗?” 一边是姑娘,一边是外孙,折鸢这心如刀绞一般的疼,捂着胸口,狠下心来道,“老奴这就去找陆大人,咱不审了,不审了。” 在心里一直囔囔着:对不起,对不起,等外孙们自立门户后,奴婢一定下去给小姐赔不是。 “不不不!”燕行伸手抓着她说道,“您去没用。” “为啥?老奴不告了,咋会没用呢?”折鸢急的满头大汗地看着他说道。 “人命官司,你告不告,知府大人都要审下去的。”燕行脸色阴沉沉地说道。 “那咋办呀?这下子完了。”折鸢脸色灰败地说道,看向他的眼神毫无光彩。 “奶嬷嬷,奶嬷嬷,别着急,看着陆大人很正直,也许他秉公办理呢!”燕行着急地看着她宽慰道。 “能吗?”折鸢像是溺水之人抓着浮木一般抓着他的胳膊激动地说道。 “能,肯定能!”燕行大声地说道,仿佛这样能说服奶嬷嬷似的,“知府大人新来的,不认识咱,不存在偏帮谁?” 六神无主的折鸢随即点头道,“燕行少爷说的对。”心里却在嘀咕:有钱能使鬼推磨,要起来更狠呀! “白家现在是空壳子,一直还找娘亲借钱,他们无法贿赂知府大人的。”燕行眼神坚定地看着她说道。 折鸢闻言闭了闭眼,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烂船还有三斤钉呢!把家里的东西搜刮一下卖卖也比咱有钱。 一边是小姐,一边是落行少爷,左右为难的折鸢这脊梁骨更加弯了,人仿佛老了十岁一般。 “来福,我们谈话不要告诉任何人。”燕行抬眼看着不远处的来福说道。 “是!燕行少爷。”来福拱手应道。 第20章 死当 “奶嬷嬷,咱回吧!别让他们担心了。”燕行拍了拍捏着自己胳膊生疼的折鸢的手道。 半天不见反应,燕行又看着呆呆的她叫道,“奶嬷嬷……” 失魂落魄的折鸢回过神儿来,应道,“哦哦哦!” 折鸢眼神黯淡地看着燕行,瘦小的身板倔强的挺得直直的。 短短半年肉嘟嘟的脸颊迅速的消瘦了下去,眼窝深陷,眼睛再也看不见一丝清澈天真,反而如黑洞一般一眼望不到底。 丧父,失母的情况下不单是燕行,孩子们的脸上再也没有浮起笑容,一夕之间安静的不敢再打扰她,就像是不存在一样。 唉…… 折鸢被燕行和来福搀扶着回到衙门口。 “大哥,娘什么时候被放出来。”落行迎上去着急地问道。 “得……得等知府大人审完案子。”燕行声音颤抖地说道,“快……快的很!咱先离开这里吧!”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低下头难堪地催促道,“快点儿。” 折鸢被他们给架着脚步匆匆地离开了衙门口。 &*& 白青山坐着马车回了白家,被等在门口的白二少爷给迎了下来。 “爹,这么快就回来了。”白二少爷上前将白青山给扶下了马车,“都没叫我们过堂。” “没事了,那毒妇没有证据,只是不甘心而已,现在死心了。”白青山恶狠狠地说道。 “我还怕新来的知府大人……” 白青山打断了他的话,“屋里说。”瞪了一眼不懂事的二儿子,这是说话的地儿吗? “我这不是太着急了。”白二少爷缩了缩脖子道,扶着白青山拾阶而上,“这不是没人吗?这条街都是咱家的。” “小心驶得万年船!”白青山没好气地看着他说道。 白老太太脚步匆匆地跑了过来,着急地问道,“老爷!” “进去说。”白青山安抚地看了看自家老妻道,“我这不是平安回来了,没事。”接着说道,“咱们书房说去。” 白家三个当家的一同去了书房。 白二少爷就着急问,“爹,公堂之上什么情况啊!” 坐在太师椅上的白老太太抓着他的胳膊道,“你让你爹喘口气,人已经平安回来了。”指着身旁的椅子道,“坐!” 白青山坐在书案后面长吁一口气,拿起茶盏不管不顾的狠狠的灌了两口。 冷掉的茶水,苦涩的滑过喉咙,让白青山紧张的情绪平复了许多。 “别担心,叶三娘只是不甘心而已。”白青山放下手中的茶盏长吁一口气看着他们说道,“在堂上,老夫已经将她给问的哑口无言。这种情况咱考虑过的,早就准备好了。” 将堂上的情况一字不漏的复述了一遍。 “这个贱妇还不死心。”白老太太面色狰狞地破口大骂道。 “这话说的,谁也不想死啊!蝼蚁尚且贪生。”白二少爷小声地嘀咕道。 白老太太一巴掌啪的一声呼在白二少爷的后脑勺,“你想气死老娘,你到底站哪儿边的。” “娘啊!我当然跟您站一边儿了,只是这是人之常情。”白二少爷揉着自己的后脑勺道,其实也没觉得疼,娘真老了,看着她几乎全白的头发。 唉……只是半年来得时间,白发人送黑发人,人间大悲莫过于此。 “咱们现在怎么做?”白家老太太看着自家相公问道,“要不要我去警告折鸢那个贱人。” “别!”白老爷闻言立马反对道。 “为什么呀?”白老太太竖着稀松浅浅的眉毛看着他满脸不悦地说道。 “咱家现在被盯着呢!新来的知府大人是个什么脾气还不知道呢!既然接受了折鸢击鼓鸣冤,肯定会重新审理此案,你现在去警告折鸢,这不是摆明了给知府大人递话柄。”白老爷一脸严肃地看着他们说道,“未来这些日子,咱们都老实的待在家里,以应付知府大人随时上门。” “那也不用打点知府大人吧?”白二少爷小心翼翼地说道。 “自然了,现在情况不明,未来看过堂时知府的态度吧!又不是一堂就结束了。”白老爷如墨般深邃的眼睛看着他们说道,“但是这钱咱得备下,以备不时之需。” “钱?”白二少为难地看着他说道,“没那么多?” 就是因为家里捉襟见肘,家业凋零,不然也不会打起三弟妹嫁妆的主意。 唉……早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凑也得凑够了。”白老太太浑浊的目光看着他们说道,“二小,把我库房里的宝贝典当一些。” “娘,那可都是压箱底的老物件,咱家就这些了。真要当了。”白二少爷不舍地说道。 “当了,先把那贱妇给弄死了再说,钱可以在赚。”白老爷咬了咬牙把心一横说道。 再赚!白二少在心里直接翻了个白眼,要是有赚钱的本事,家业也不至于败了。 也不至于惦记三弟妹那点儿嫁妆了。 “你要争气,考上举人什么都有了,朝廷新立,正直用人之际。”白老爷眼神疯狂地看着白家二少爷,苦口婆心地说道。 “是爹,儿子知道。”白二少爷站起来拱手行礼道。 “那咱典当什么呀?”白家老太太看着他们问道,又追问道,“是死当还是活当?” 白老爷砸吧、砸吧嘴,实在不忍心啊!更多的是悲凉,咋就混到这份上了。 白老爷好半天才把心一横,狠心道,“死当吧!” “死当?”白老太太陡然拔何声音道,浓浓的不舍啊!自己手里那些货可都是稀有的珍品。 “死当!都是死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留着做什么?弄死那个贱妇是当务之急。”白老爷眼神疯狂地看着她说道。 白二少爷闻言在心里叫嚣道:什么叫死物,什么叫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二老的家产到最后都是自己的,现在死当了,这还能给自己留多少。 死人重要,可也要顾忌活着的人啊!没有钱寸步难行啊! 现在不是自己当家,这话说了也没人听。 “至于当什么?”白老爷捏着拳头,指甲紧紧地扣着手心,狠心道,“你那个血玉凤凰镯子,当它吧!” 第21章 审个屁呀! “老爷,真的要当血玉凤凰,那个当了就再也没机会拿回来了。”白老太太心疼地在滴血,那可不是凡品。 羊脂白玉,里面有一缕红色,如血凤凰似的,流动着,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 尤其是放在清水中,那只凤凰仿佛振翅高飞一般。 这可是自己家底儿中最重的。 “也只有这个卖的上价,就当它吧!”白老爷脸色灰白地看着他们说道,他能不知道,可实属无奈啊! 白老太太瞬间又老十岁,无奈地说道,“听你的。”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恶狠狠地咬牙切齿地说道,“一定要那个贱妇死……”声音都喊劈了。 白老太太摇晃了下身子,吓得白二少爷眼疾手快地抚着她道,“娘,您没事吧!” “没事,跟我去库房。”白老太太微微摇头道。 在儿子的搀扶下,佝偻着身子去了库房。 白老太太抖着手打开库房,看着原来塞的满满当当的库房,此时空空荡荡的,难受的捂着胸口。 “娘,您没事吧!”白二少爷担心地看着她问道。 “儿子你可要争气啊!”白老太太干枯的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说道。 白二少爷感觉这手臂被她给捏的麻木,可见这手劲儿有多大,却不敢松开,这要是摔倒了,可怎么办? “是娘,儿子一定给您挣个诰命夫人回来。”白二少爷嘴甜地说道。 白老太太扶着儿子的胳膊踏进了库房。 &*& 叶三娘侧身靠着墙壁,这屁股的伤还没好利索呢! 眼神毫无光彩的看着这昏暗、潮湿、闷热的牢房。 这必死之局该怎么破? 不能按照白家的路子反驳,说什么通奸,狗屁! 要洗脱自己的罪名,不能单打独斗,靠折鸢他们也不行。 要怎么做呢?叶三娘大眼睛微微眯着,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身后的墙。 猛地睁大眼睛,黝黑的眼眸划过一抹精光,“有了,剑走偏锋。” “还不行啊!那混蛋用儿子来拿捏叶三娘。难道真的让孩子陪葬。” “咚……咚……”叶三娘的头轻轻的敲击着墙,她做不到让孩子陪葬,孩子?孩子? 倏地叶三娘停了下来,“孩子属于未成年,应该不会因为咬伤就判死刑吧!” 不行,她不能冒这个险。 白家狠心的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叶三娘被送进大牢,转头就把孩子们给赶出了家门。 陪葬一个孙子,弄死叶三娘这事白家绝对做的出来的。 这牙印怎么没有消失呢?真是奇怪了。 牙印?牙印能消除就好了,这不现实。 又不可能抓着他的手上药,抹上除疤痕的药。 “怎么办?怎么办?”叶三娘身体左右摇摆碎碎念道,眼睛在昏暗的牢房异常地发亮道,“啊!有了。” “哈哈……总算让有自己高兴一点儿的事情了。” &*& 白家的书房内,白老爷在白老太太和儿子去库房的时候,在书房翻箱倒柜的找了药箱出来。 从药箱内又翻出药,卷起袖子,用牙咬开木塞,手抖了抖,停了下来。 狠下心来,又抖着药瓶,白色的药粉落在了牙印上,“嘶……”疼的白老爷龇牙咧嘴的。 “我来帮你上药。”从库房回来的白老太太看着他说道,上前走过去,拿过他手里的药瓶,看着他手腕上的牙印道,“不是快好了,你上什么药啊!” “不能让它好了。”白老爷看着抖着药瓶给自己撒药粉的白老太太说道,疼的他五官都变形了。 “不好?”白老太太停下手诧异地看着他说道,“人家都是想方设法的让早点儿好,你这倒好。”看着他的手腕道,“这牙印就消不下去了。” “消不下去才好呢!这就是那小兔崽子的罪证。”白老爷眼中毫不掩饰地厌恶说道。 “什么意思?”白老太太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问道。 “这以后的公堂上那贱妇不会再说什么?她要是再敢说什么?老子送他的儿子陪她一起上西天。”白老爷倒抽着冷气看着她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道。 “上西天,他们也配,应该下地狱,被油锅炸。”白老太太恶狠狠地说道,“你还没跟我说怎么回事呢?” “律法上白纸黑字写着,这孙子辈骂祖父母者,父母者绞,殴者,斩。”白老爷指着自己的手腕道,“这咬伤可比骂更严厉,咱要追究的话,他们母子俩死定了,让他们身首异处,死无全尸。” “那也不用把手腕赔上吧!他们也配。”白老太太闻言了然道,心疼地说道,“这好好的手腕留个牙印子。” “这可是铁证,铁证如山,她想狡赖都不行。”白老爷闻言阴森森地笑道,“没事,等那贱妇死了,再好治治,牙印就没了。” “那小兔崽子,心这么狠,下手这么重。”白老太太黑着脸动作温柔地给自家老头子上药。 “也幸亏他咬的这牙印了,不然,咱们哪能又拿捏着她一个把柄呢!”白老爷倒吸着冷气又笑着说道。 “赶紧斩了那贱妇,以告慰我儿子的在天之灵。”白老太太念念不忘地说道。 “会的,那贱妇她死定了。”白老爷安慰着她说道。 &*& 知府陆大人下了公堂,小跑着回到二堂,在书架上找着律法书籍,“在哪儿呢?”好一阵翻找,满头大汗的他终于找到了,“我的天,还真有这律法啊!”看着白纸黑字写着:孙子辈骂祖父母者,父母者绞,殴者,斩。 这还审个屁啊!叶三娘哪里还敢为自己辩驳呀! 挨到了夕阳西下,陆大人回了后衙,“我回来了。” 陆夫人迎了上去,伺候着他洗漱了一下,换下官服,传上常服,“舒服多了。” “你也真是的,又不是在京城,这衣服不用穿的一丝不苟吧!”陆夫人站在他身后捋平了他肩膀上的衣服,“这脖子这儿可以不系那么严实吧!好歹露着点儿透风。” “这是官府,岂能有损官威。”陆大人板着脸严肃地说道,“咱不能让那些举子背后指指点点的。” 第22章 依法言法 “行行行,我说错了。”陆夫人杏核眼充满笑意看着陆大人讨好地笑道,“我只是心疼你,这大热的天。” “这打仗的时候还分冷热吗?下刀子都得给老子冲。”陆大人扭过头来看着她说道,走到太师椅前,撩开袍子坐了下来,拿起茶盏咕咚、咕咚地灌了半杯凉茶。 “这案子你怎么看?”陆夫人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他问道。 “不知道,以现有的证据来看,那犯妇别想翻案。”陆大人放下手中的茶盏说道。 “那你真的认为她与人通jian,又杀了jian夫。”陆夫人好奇地眨眨眼睛看着他问道,“咱可是案件演绎了一遍。” “夫人,这可不像是知府夫人该问出来的话。”陆大人板着脸看着她调侃道,“咱得这些都是猜测,你得找出证据,来证明猜测是对的!” “去!咱们夫妻说话,不用这么一本正经吧!又不是在公堂之上。”陆夫人星眸瞥了他一眼娇嗔地说道,“私下里说说也不行吗?” “你为何对这个案子这般关心?”陆大人突然好奇地看着她问道。 “我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好勇敢!看着弱不禁风的,没想到居然这般的刚烈。”陆夫人有些佩服地说道。 “你居然夸她。”陆大人惊愕地看着她说道。 “难道不该吗?”陆夫人眸光正直地看着他说道,“咱不说别的,单纯的一个女人碰见这恶心的人事,你反抗吗?” “当然得反抗了,难道等着被强jian。”陆大人想也不想地说道。 “这不就得了。”陆夫人闻言双眉轻扬看着他说道。 “你这么说没用,人家说的是先通jian。”陆大人言辞直白地看着她说道,“衡诸律法,即使是无辜的,只怕也难免枉送性命!” “那要如相公所言,这岂不成了误斩枉杀了。”陆夫人顿时满脸不悦地说道。 “依法言法,无能为力。”陆大人颇为无奈地看着她说道,食指点着她道,“你啊!不能如此有倾向性的断案,断案讲得是证据,你得拿出实质性的证据来。”紧接着又道,“明儿我要去案发现场看看。” “那你查不出什么来?”陆夫人直白地断言道。 “夫人这也太武断了吧!雁过留痕,做过总要有痕迹的。”陆大人轻笑地说道。 “都过了这么久了,案发现场就是查出什么来?还能作为呈堂证供吗?”陆夫人水灵灵的眼睛看着他说道。 “呃……”陆大人一时语塞。 “证物早就没了,或者被破坏了。”陆夫人端起茶盏轻哆了一口,“除非是做贼心虚,画蛇添足。”微微摇头道,“以他谨慎的性格不太可能了。”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陆大人说道,“不过胆子不小,公堂之上,居然拿孩子来威胁叶三娘。”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知府大人有何应对之策。” “我能有什么应对之策,我特地查了一下律法。”陆大人苦笑一声道,气得爆粗口道,“这是什么狗屁律法,这般明晃晃的偏袒,喊打喊杀的。这世上真有不是人的父母。” “自古都是以孝治天下,不孝可是大罪。”陆夫人眸光深沉地看着他说道,“这条律法很少有人用的,老人遇到不孝子孙,宁可委屈死,也不敢让家丑外扬,令儿孙以后难做人。” “在公堂上,白老爷指着自己的手腕说是孙子咬的。”陆夫人抬手指着手腕说道,“可见是真的想置叶三娘与死地。” “是啊!”陆大人脸色难看地说道,“胆子大的很,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威胁叶三娘。” “这算是你刚才说的画蛇添足,露出狐狸尾巴!”陆大人闻言剑眉轻挑看着她说道。 “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没用,人家依法言法正当的很!”陆夫人食指划过眉峰看着他说道,阴阳怪气地又道,“大义灭亲耶!” “这真是拿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了。”陆大人气得咬着腮帮子说道,“真他奶奶的憋屈死了。”忽然好奇地看着她问道,“这民间律法都这样?这要在军中,老子……” “有军规、军纪,你也不能乱来的。”陆夫人好心地提醒他道。 “这律法用到的时候不多,很多人一辈子也不进衙门一次。大都是涉及人命官司。”陆夫人温婉地看着他说道,“一个案子审个两三年很平常的,这才哪到哪,别着急。” “我没着急,只是看着白家如此明目张胆,咱还得费心找不知道是否存在的证据。”陆大人指着胸口道,“心里窝火。” “有一点能让你心里好受些,案子有疑点,作为主审大人,你得负责审清楚明白了。”陆夫人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说道,“叶三娘暂时是安全的。” “就这么关着,得找证据啊!”陆大人拧着眉头说道。 “你可以看后续过堂,他们双方在堂上的表现。也许能找出蛛丝马迹,心态稳住了,急了反而容易出错。”陆夫人柳眉轻挑看着他说道,“我看叶三娘心态很稳嘛!” “被人拿捏着命门,她敢动一下试试。”陆大人轻哼一声道。 陆夫人沉静地双眸看着他说道,“律法上明明白白的写着呢!白老爷如果要追究的话,她们母子都得死。” “这……”陆大人紧绷着双唇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所以你去案发现场估计查不出什么来?白老爷也会按兵不动,看您这大老爷如何审案了。”陆夫人放下茶盏,拿起放在八仙桌上的团扇微微地摇着。 “那叶三娘要是狠下心来,舍弃儿子呢?”陆大人忽然看着她担心地说道,“这为了活着什么都可能做得出来,毕竟人心难测。” “这个我没想过?”陆夫人手中的团扇停了下来,目光眨也不眨地看着他说道,“这心还是得不偏不倚,公正呀公正,不能妄断。” 陆大人有些沮丧地说道,“对律法我还没人家白家懂得多,真是有够失败的。” 第23章 案发现场 陆夫人美目看着有些灰心的陆大人说道,“别这样,你也是第一次做知府,对律法这些还不熟悉,对军纪倒是倒背如流。” “不许给我找借口,疏忽就是疏忽,尤其是人命关天,容不得半点儿马虎。”陆大人闻言冷峻的面容地看着她说道,“看来我得好好看这方面的书籍和案例。” “这知府衙门都有。”陆夫人指了指前衙道。 “嗯!”陆大人轻点了下头。 陆夫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两边或许都有撒谎和隐瞒呢!总之在生死之关,肯定都会向着自己。”拧了手中的团扇,团扇转了几圈,“一个人拼命想活,一个拼命想摁死她,肯定会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能在公堂之上,威胁犯妇,足够证明……”陆大人眸光凛冽地看着她说道。 “证明不了什么?人家依律而说,你无可指摘的。”陆夫人截住他的话道,“还是得有实质性的证据,不然就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而律法容不得这个。” “实质性的证据这太难找了!”陆大人有些头大道,“隔了这么久,黄花菜都凉了。” “找找看吧!万一呢?”陆夫人鼓励地看着他说道,“哎哎,你这带有倾向性了,不好,不好啊!” “我找实质性的证据,不一定是为犯妇翻案,也许是铁证如山呢!”陆大人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祝你好运。”陆夫人闻言摇头失笑道,手中的团扇轻轻地摇着。 “我闺女呢?怎么不见她?”陆大人端起茶盏咕咚、咕咚又灌了两口道。 “嚷嚷着学刺绣呢!”陆夫人一脸笑容地看着他说道。 “刺绣,还小呢!别被绣花针给扎了。”陆大人担心地站起来道,放下手中的茶盏。 “你闺女说,学会了,给你绣个荷包,挂在腰上。”陆夫人星眸流转看着他腰间笑道。 “那快点儿。”陆大人迫不及待地说道。 “不怕闺女被扎了。”陆夫人错愕地看着他说道,这转变太快了吧! “这针织女红女孩子必须学的,怕被扎也逃不过啊!”陆大人无奈地看着她说道,“不求如绣娘似的,绣得精致漂亮,也得拿得出手。” “你不去看看。”陆夫人转移话题道。 “我去看看。”陆大人如风一样消失在她的眼前。 “真是有女万事足,这女儿出嫁,就他这样的老丈人,女婿要小心了。”陆夫人自言自语地说道。 &*& 如白老爷所猜测的那样,陆大人真是把这件案子放在了心上,转过天就带着衙门捕快来了。 陆大人把白家里里外外的看了遍,这房子真够大的,整整占了一条街。 尤其是白家三房,那是不错过一个院落,关起门来,独门独院。 “白青山,麻烦将奴仆都召集来,本府有话要问。”陆大人横刀立马的坐在正房外的走廊的太师椅上。 “陆大人,这些卷宗上都记载着的,非常详细。”白老爷拱手谦卑地说道。 陆大人抬头微微眯着眼睛看着白青山,不紧不慢地说道,“怎么白老爷对本府文案有……” “没有,没有。”白老爷腰身弯得更深了,又赶紧道,“让奴婢在院子里候着,快点儿。” 管家跑出去将奴婢都叫来,整齐地站在院内。 “证人都在。”陆大人拿着名单看着白家爷俩问道。 “都在,都在。”白老爷忙回话道。 陆大人点着名单挨个叫证人上前来问话。 证人与手中的证词大同小异,毫无变化。 陆大人身体前倾,手肘枕着膝盖,黑眸藏锋一一扫过奴仆们道,“你们平时夜里起夜吗?” 众奴仆眼睛齐刷刷地看向白家爷俩。 白家爷俩此时汗毛竖立,心里大骂:这些该死的,看我做什么? “陆大人问话,还不赶紧回话。”白老爷脸色尽量和善地说道,“有什么就说什么?” “起夜!因为睡的早,天一黑就睡了,有时还起两三回呢!” 一个个奴仆都点头称:是! “案发当晚都没起夜。”陆大人微微眯起黝黑的双眸看着他们说道。 他们齐齐摇头:没有! 陆大人起身走到了奴婢的房间透过窗子看着堂屋上房,“这离的也不远啊!”招手叫武大魁过来,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武大魁拱手领命,在上房卧室重新演绎了案发现场,将桌子,凳子砰的一下推到,倒向的位置,与卷宗记录的差不多。 砰砰……咚咚……声响,陆大人皱起眉头道,“这听得清清楚楚啊!” 白老爷和白二少爷脸色难看的低垂着头。 奶奶的,他来真的呀! 陆大人走出奴婢们的房间,看着院子中央站着的奴婢们问道,“听见了吗?” 奴婢们慌乱的看看彼此,最后目光同时落在站在上房走廊下的白老爷。 白老爷也慌了神儿,这帮子笨蛋看他做什么?“知府大人问话呢?听见了就听见了,没听见就没见,回话呀!” “回禀陆大人!奴婢刚才是听见了,但是那天晚上确实什么都没听见。” “回禀陆大人,奴婢一觉到天亮,没听见上房的动静。” 一个个奴婢都是如此回话,确实没听见。 陆大人紧皱着眉头,看看上房,又看看奴婢们所住的房间,刚才房门紧闭,心里暗自嘀咕:真是怪了,这晚上夜深人静应该听得更加清晰。 耳边传来鸟鸣和夏蝉的叫声,这般环境都能听见,没理由啊! 陆大人看着站在大太阳底下的奴婢,一个个满头大汗的,“都退下吧!本府的话问完了。” 奴婢们这目光又落在白老爷身上,把白老爷的胡子都给气歪了,“知府大人体恤你们,还不赶紧谢恩,赶紧退下呀!” “是!”奴婢们赶紧行礼退了下去。 “今儿就到这儿吧!”陆大人视线落在白老爷身上道。 白老爷看了看天色道,“草民在天香楼准备了一桌上好的酒菜,左右美景!”美景两字咬的特别的重,躬着身子又道,“知府大人为查案真是辛苦了,请知府大人赏面前往,将是草民的荣幸。” 第24章 努力 “哦!还有左右美景啊!”陆大人剑眉轻挑看着白老爷微微勾起唇角拉长尾音道。 白老爷腰更弯了,微微抬眼看着陆大人谄媚地说道,“是的!菜好,酒好,美景更是一绝,保管陆大人流连忘返,回味无穷。” 陆大人声音听不出喜怒,但对熟悉他的人来说,这是非常生气的预兆。 陆大人黝黑的瞳仁转了转,面带微笑看着白青山说道,“那个白员外,重查此案乃是本府分内的职责。”手背拍了拍白青山的肩头道,“不查不好交代啊!” 白老爷闻言眼前一亮,“明白,明白,小的一定会全力配合陆大人的。” 陆大人非常满意地看着白老爷笑了笑道,“这酒菜就免了,本府刚来,这上衙时间醉醺醺的,不好,非常的不好。” “陆大人以身作则,本城幸甚。”白老爷笑着恭维道。 陆大人黝黑的双眸看向了自己人道,“走了,打道回府!” “是!”武大魁和差役们拱手行礼应道。 白家父子二人满脸笑容的将知府陆大人他们给恭恭敬敬地送出了白家。 白家父子俩看着陆大人翻身上马,身后跟着差役,在马蹄声中渐行渐远。 “我勒个亲娘,终于走了。”白二少爷长出一口气,伸手又甩了下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吓死我了,我没想到这新来的知府居然这般认真。” “他的职责所在,也没啥好大惊小怪的。”白老爷深吸一口气道,心脏砰砰直跳,仿佛要跳出来似的,着实也被吓得不轻。 “爹,知府大人这般认真负责,又拒绝了咱们的美意,咱要怎么办?”白二少爷担心地看着他说道,“用不用使银子打点啊!” 白老爷闻言迟疑了一下摆了摆手说道,“现在不用,目前他没有发现不妥,那些贱婢们都是实话实说,起夜这种事又不是打更,到点就起!”想了想又道,“我们使银子,反而成了心虚的表现了。”看着他摇摇道,“听话听音,没听见他称呼我什么?白员外,白员外懂吗?”乐得牙花子都出来了,“陆大人是职责所在,并不是针对咱。” 白二少爷闻言眼底迸发一抹欣喜,不打点就好,又偷偷的松了口气。 “走,进屋,咱们父子俩在把这案子也仔细演绎一番,看看还有遗漏之处吗?”白老爷捏紧了拳头,眼底闪着阴冷的目光道。 “是!”白二少爷拱手行礼道。 白老爷转身朝大门走去,这脚下发软,人朝前栽去。 “爹,小心。”白二少爷眼疾手快地抱着白老爷,“好险,好险。”扶着白老爷道,“还是我扶着您去书房吧!” “该死的案子早就判了,又横生枝节。”白二少爷边走边破口大骂道,“让人提心吊胆了。”紧接着又道,“爹,那贱人什么时候斩首啊!” “秋后。”白老爷神色缓了很多。 “等去法场的路上,我叫上家丁,扔她臭鸡蛋。”白二少爷冷哼一声道。 “好!”白老爷闻言连连点头道,“扔臭鸡蛋,砸死她才好呢!” &*& 陆大人翻身上马,这脸就拉了下来,面色阴沉,他们怎么敢如此公然的行贿。 这脸阴沉的在仔细梳理了案件卷宗之后,一直到下衙都没转晴。 陆大人站在前往后衙的月亮门外,伸手搓搓脸,换上一张笑脸跨进了家门。 等到吃过晚饭,宝贝闺女回了自己的院落绣花去了。 陆大人夫妻俩坐在院中的葡萄树下的石凳上纳凉。 陆夫人给他打着扇子,“你这去了白家一趟,这么沮丧啊!” “如咱们所想没啥收获。”陆大人黑着脸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气的是奶奶的居然公然行贿。” 陆大人气鼓鼓地说道,“一桌在好菜,外加俩美景。打量老子没听出来线外之意。” “俩美景哦!”陆夫人轻轻地摇着团扇,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美景是这么称呼的吗?” “呃……”陆大人张口结舌地看着她说道,“我没去,我怎么会去呢?官员不准狎妓,我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陆夫人笑颜如花地看着他说道,“你说这白家会孝敬老爷您吗……”娇媚的声音华丽的上扬。 “调皮!”陆大人眉眼含笑地看着她说道,认真地又道,“我安抚白家了,此案重审乃职责所在。要孝敬也得案子结了,他们得到满意的答复才会给呀!”剑眉轻挑看着她调侃道,“怎么夫人想要孝敬啊!” “去!”陆夫人媚眼如丝地瞥了她一眼道,“拿这种孝敬,我怕晚上睡不着觉。”严肃地又道,“这白家估计查不出什么来,你还要查吗?” “当然了,职责所在,一查到底。谁知道万一有蛛丝马迹呢!”陆大人收敛起脸上的笑意一脸正色地说道,“我不相信案子能做的滴水不漏的。” “白家什么样?听说占了一条街。”陆夫人十分好奇地看着他说道。 “确实大。”陆大人点了点头道,“你等一下,我把白家三房画的布局图拿来。”站起来道,“你等等,我去拿。” 在陆夫人错愕的眼神中去了前衙。 陆大人很快拿着布局图走了过来,铺在了石桌上面,“你看这就是白家三房的布局图。” “这两进小院看着不大呀!”陆夫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布局图道。 “是啊!与北方的房子一样宽阔疏朗,一目了然。”陆大人黝黑的双眸看着她坐了下来。 “你居然画下布局图?”陆夫人有些好奇地看着他说道,“画得挺好的。” “小意思!这打仗的行军图赞咱都不在话下,别说这一栋院子的布局图了。”陆大人嘚瑟地看着她说道,“这样清晰直观,我用步数丈量了白家三房,越来越想不通。”紧皱着眉头说道,“上房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奴仆们睡的无知无觉的,这很不对劲儿。” “他们怎么做到的,或者说使了什么手段?”陆夫人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说道,“这奴仆大都是死契。”微微摇头道,“可总有漏网之鱼,不可能证词如此的一致。” “所以还得继续审白家。”陆大人食指点着布局图道。 第25章 破罐破摔 陆大人在白家问案,问了将近十天,连白家的猫猫狗狗都没放过,真的是一无所获。 陆夫人看着又无功而返的相公道,“没有进展。”手里拿着团扇为他打着。 “没有。”陆大人夺过她手里的团扇,大力的摇着。 “你小心点儿,别把好好的扇子给我弄坏了。”陆夫人看着他动作慢下来道,“早就知道查不出什么?你生什么气啊!” “白家三房隔得远,确实听不到里面的动静。”陆大人皱着眉头看着她说道,“可明明白家三房院子不是特别大,为啥也听不见呢?这一个人听不见,不可能一群人也听不见吧!都睡那么死。” “他们是不是重了迷香了。”陆夫人随口说道。 “江湖上下三滥的玩意儿。”陆大人闻言眼前一亮道,“有可能!我去查查州府的药店,白家有没有买迷香之类的药材。” 陆夫人看着风风火火的离开的相公,“估计难啊!你能想到的,白家能想不到。” 陆大人确实在药店查出来白老爷有失眠的情况,这买的安神香。 “这又无功而返了。”陆夫人看着耷拉着脑袋的他道。 “这安神香并不能证明什么呀!”陆大人有气无力地说道,“这房间那么多,这一点儿安神香不够用啊!” “这又解释不通了。”陆大人烦躁地挠挠头道。 这方面陆夫人是一点儿忙都帮不上,“对了,叶三娘在牢里怎么样?” “没听下面来报。”陆大人闻言一愣,随即说道。 陆夫人目光直视着他问道,“她不能提供有利的证据嘛?” “那个犯妇初次过堂时已经被白老爷给打懵了,还能提供什么?”陆大人没好气地说道,心中的怨气十分大。 现在这案子不仅没什么进展,关键全府衙的人都看着自己,等着自己出笑话呢! 他这心情不是一般的糟! “那打算什么时候升堂。”陆夫人也知道在家相公压力大。 “就这两天吧!我再提审一下犯妇。”陆大人闻言想了想说道,他可不想再去监牢了,那味道真是让人难以忍受,尤其这天气,又闷又热又潮,不动都一身的臭汗。 &*& 转过天,刚上衙门,陆大人就吩咐差役将犯妇叶三娘押解到二堂。 叶三娘这次只戴着手铐和脚链,少了粗重的木枷,然而这铁链子也很重。 哗啦、哗啦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到了陆大人耳朵里,看着人进来,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颓废,神色居然还好。 陆大人黝黑的眼睛上下的打量着站在二堂中央的叶三娘。 她这是没看出来白老爷的意图,不该呀!这都明晃晃的威胁了,怎么还能如此的安静。 叶三娘站在堂中央,扫了一眼二堂,最后目光落在知府大人头顶那何何的牌匾:复见光明。 这四个字是自己内心期盼的,就是不知道能否成功! “犯妇叶三娘,这些日子,有想起什么来吗?”陆大人目光凝视着她说道。 “没有!”叶三娘明亮的琥珀色的眼睛看着他非常坦率地说道。 陆大人诧异地看着她,没有?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真没有?” “没有,我无法提供任何有效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叶三娘哗啦一下摊开双手看着他坦白地说道,“即便有,证据也被消灭了。” 这破罐子破摔的架势,恕陆大人见识少了。 “你这是认命了?”陆大人剑眉轻挑看着她说道。 看来老天垂怜,没让自己遇上贪官污吏。叶三娘闻言在心里腹诽道。 叶三娘眼波流转划过一抹精光看着他说道,“看来知府大人找到疑点了。” 陆大人狠狠地闭上了眼睛,这弦外之音傻子都能听得出来。 “白家我去查过了,白家三房的院子精致小巧,卧室的声响,按理说下人们应该听得见。”陆大人直白地说道,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但是呢?”叶三娘面带微笑看着陆大人说道,沉静的眼眸似乎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清澈。 “也找到了原因,白老爷因为失眠,有点安神香的习惯。”陆大人话音刚落,就看见她眼睛瞬间点亮。 “先别急着高兴。”陆大人一盆冷水又浇了下来,“安神香的量,药店有记录,白老爷严格遵循大夫的嘱托的。不可能在那么多房间点的。他大大方方的承认就是无惧你的质疑。” “那大人应该不知道白家大少爷讨女人欢心会调香的,安神香对它来说,手到擒来。”叶三娘脸色灰败地看着他说道。 陆大人一脸惊愕地看着她说道,“这死无对证,说了等于白说。” “这白家肯定不会承认的,知府大人可以去飘香院问那些与白家大少爷有过往的女儿家。说不得能得到有用的信息。”叶三娘深邃明亮的眼睛看着他说道。 这熏香的消息还是从白家三少嘴里无意中得知的,并让叶三娘保守秘密。 “这白青山不知道?何必去药店买呢?”陆大人惊讶地看着她说道。 “一心让儿子考取功名,要是知道儿子如此的玩物丧志,大人猜会怎么样?”叶三娘毫不掩饰脸上嘲讽的笑意。 “可这并不能说明什么?”陆大人桌案下双手交握,大拇指来回的转来转去,“私下通jian也需要避讳着点儿人吧!” “这很能说明问题了。”叶三娘眼睑下垂遮住了眼中的厌恶,深吸一口气直白地说道,“案发当晚是白家大少爷第一次闯进叶三娘卧室的,图谋不轨,才被拼死抵抗的叶三娘咬死的。”不紧不慢地说道,“也应该是第一次用安神香!” 陆大人有些明白了,既然罪名是通jian就不太可能只有一次。 不是通jian的话,那就是企图强暴未遂被叶三娘反杀的。 “既然所扣的罪名是通jian,那得有私情才对。”叶三娘面色平和地看着他不疾不徐地说道。 “叶三娘守寡之后,关门谢客,白天仆妇跟着。夜晚有小女儿陪着,根本就没跟白家大少单独相处过,何来私情。通jian更是无稽之谈。”叶三娘直言不讳地厌弃道。 第26章 实话实说 叶三娘鼓着腮帮子,气鼓鼓地说道,“这叶三娘眼睛得有多瞎才会看上这么一个浪荡子。”鸦羽般的睫毛轻颤,遮住眼底真实的情绪道,“通jian,被抓,按照宗族礼法,不问缘由,女人直接被浸猪笼的。”微微抬眼红着眼眶看着陆大人说道,“民妇有三个孩子要养,怎么能做出这种背德,被人千夫所指,有违人伦之事。”爆粗口道,“叶三娘脑袋被驴踢了,才会这么不管不顾。” “咳咳……”陆大人轻咳两声,提醒她道,“犯妇叶三娘这虽然不是公堂,也是二堂,断案之地。” 这点儿陆大人心里明白,叶三娘没说错,正是因为作为案发现场第一发现人丹桂,给吓得嚷嚷的白家上下全都知道了,这才报的官。 不然叶三娘沉塘,也就沉塘了,对于一个不守妇道的女人,谁会给与过多的关注呢! 连个水花都溅不起来。 “我知道错了。”叶三娘福了福身态度良好地说道。 “你说的这些并不是实质性的证据,对你的帮助并没有多大,明白吗?”陆大人一脸正色地看着叶三娘说道。 “我知道,除非现在白家有人指证,否则我就是百口莫辩是吧!”叶三娘微微抬眼眼含泪花的看着他期期艾艾地说道。 “是的!”陆大人微微别着脸,最难消受美人泪,“你冷静下来啊!这案子本府既然重新彻查,就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不会放过坏人,也不会冤枉好人的。” “谢青天大老爷,为民妇做主。”叶三娘呼啦啦又福了福身郑重地感谢道,“有您这秉公执法的心,最后就是民妇依法言法,被判处死刑,民妇也甘心了。” “你这妇人。”陆大人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说道。 “民妇说的是实话,确实没有证据。”叶三娘清澈透亮的双眸看着他说道。 被这澄澈明亮的眼睛给扎的陆大人微微别过脸,眨了眨眼,挥手道,“下去吧!” 陆大人幽深的双眸看着叶三娘离开的背影,脊背挺的直直。 从提审到现在,说话不卑不亢,轻言慢语,举手投足间优雅清淡如水看似没有什么攻击性。 骨子里坚硬清冽,不露声色,琥珀色透亮的眼睛纯情的如小白兔似的无害。 可有时这纯黑的眼睛冷峻而深邃,透出的幽光令人不寒而栗。 看似无害,实则狠绝。 这深闺里的妇道人家怎么会有这种令人捉摸不透的眼神,希望是自己看错了吧! 叶三娘被差役给押了下去,并嘱咐差役对犯妇好一点儿。 折鸢被打了板子,身体没好利索之前,叶三娘只能在脑中一遍一遍的在记忆里寻找。 被困在这牢房之中,动弹不得的她,只能在木板床上吱吱呀呀声中,做些拉伸运动。 尽快的恢复体力,力量暂时别想了。 算算时间折鸢身体应该能下地了,眼底闪过一抹狠厉,坐以待毙从来不是她的性格! &*& 陆大人亲自带着差役去了城中最大的风月场所飘香院。 飘香院有两层楼高,回字形结构,布置的一点儿不媚俗。 白天的飘香院安静的很,看着懒洋洋的。 老鸨子看着绯色官府,心里是惴惴不安,对新上任的知府大人,忙上前讨好的行礼福身道,“给知府大人请安。” “你是?”陆大人上下打量着她,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身上更是穿金戴银,叮当作响。 “奴婢是这里主事的,人称凤二娘。”凤二娘自我介绍道,“知府大人如此兴师动众的,不知道我这飘香院可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 “本府只是来问话的。”陆大人一撩袍子坐在了大堂的鼓凳上,目光眨也不眨地看着凤二娘问道,“我来问你,这白家大少爷,你可认识。” “这白家大少爷谁不认识啊!”凤二娘闻言娇声笑道,“白家大少爷,不就是那个被弟媳妇儿给咬死的吗?”啧啧……“真应了那句老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咳咳……”陆大人握拳轻咳了两声道,“本府问话,你如实回答就好。” “是!奴家知错了。”凤二娘福身行礼恭敬地说道。 “白家大少可会调香。”陆大人黝黑的双眸看着她说道。 “会呀!还会做胭脂呢!”凤二娘闻言恭谨地回话道,“他呀!特别喜欢做胭脂水粉来讨女人欢心。”甩着手中的帕子娇笑道,“嫌弃我们飘香院的胭脂水粉太次,然后这些胭脂水粉抹到女儿家身上,他在吃了。咯咯……” 凤二娘在陆大人一张黑脸中,笑声越来越小,福了福身赔礼。 陆大人也没为难她,继续问道,“白家大少爷除了做胭脂水粉还会做什么?” “做熏香。”凤二娘闻言双眸放光道,“那做熏香更是一绝,那味道淡雅清香,甜而不腻,还能让人飘飘欲仙。”笑得花枝招展道,“这白家大少爷有时候嫖资给得不及时,就用这胭脂水粉给抵了。”笑呵呵地又道,“这院里的姐妹们都开玩笑,这白家大少爷有这手艺,家道中落也饿不死。” 难怪这院里的味道不呛人。陆大人在心里腹诽道。 陆大人晦暗不明的双眸看着她说道,“哦……你倒是对白家知道的挺多的吗?” “这白家的事情谁不知道啊!”凤二娘话落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捂着嘴脸色难看地又道,“这白家家大业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脸的懊恼,又说错了。 陆大人对于快人快语的凤二娘,没有过多的苛责,“呃……”斟酌了一下,看着恭敬的凤二娘道,“白家大少爷是这里的常客吗?” “何止是常客啊!简直住到我们飘香院了。”凤二娘得意地说道,“谁让我们楼里的姑娘,那不仅是卫辉,也是彰德府,怀庆府,最漂亮的,琴棋书画那是样样精通。多少商贾豪富,文人墨客,慕名而来。” “噗嗤……”站在陆大人身后的武大魁不厚道的笑了,这吹的没边儿了,也就骗骗没见识的。 第27章 些许进展 “哎哟……是武爷呀!您可是好久没来了。”凤二娘媚眼如丝地看着武大魁,声音拉的长长的娇滴滴地说道,“楼里的姑娘可想您了。”挑逗的意味浓厚。 陆大人瞥了身后的武大魁一眼,把他给吓得赶紧躬身行礼道,“卑职只是以前偶尔来过,后来没有,没有再来。” “继续刚才的……”陆大人食指摩挲着下巴道,瞥了一眼凤二娘道,“说到哪儿了。” “白家大少爷是我们这里的常客,就跟住在这里似的。”凤二娘好心地提醒道。 “对!”陆大人‘想’起来道,“他都不回家的吗?” “家里被白老爷和白家大少奶奶没白天没黑夜的絮叨着:功名、科考!哪里有我们楼里好玩儿呀!”凤二娘手上的帕子在眼前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又道,媚眼流转看着陆大人娇声娇气地说道,“能让男人欲仙欲死,忘却一切烦恼。” 陆大人板着脸看着如水蛇似的拧巴着的凤二娘道,“站直了,好好回话。” “是!”凤二娘闻言立马站直了,心里嘀咕:这知府大人假正经。 凤二娘一本正经地又道,“白家大少,在死了亲弟弟的情况下,照样来我们这里。” 陆大人错愕地看着凤二娘,“你不会记错吧?”这也太急了吧!怎么说也是家有丧事,隐晦地又道,“这你们也接待。” 凤二娘帕子掩着红唇娇笑道,“不嫌晦气是吧!这有啥的,咱们开门迎客,那进来的都是客。”优雅地翻了白眼不屑地说道,“这么说吧!别说死的是弟弟,那死了亲爹的,照样猴急的往我这里跑。男人嘛……”给了陆大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又道,“咋会记错呢!这葬了白家三少,人家大少爷就来了。不会记错,我这里账本记着呢!” “账本?”陆大人剑眉轻挑幽深的双眸看着她说道,“可否拿来一观。” “当然。”凤二娘扯开嗓门喊道,“喜宝,去我房里,拿来有关白家大少的账册。”半天没见人回应道,“这又死哪儿去了。”声音又提高地喊道,“喜……” “在呢!在呢!小的现在就去拿账册。”人在二楼的喜宝忙拱手应道,打着哈气捂着嘴跑了,眨眼间拿着厚厚的账本蹬蹬下了楼跑过来,双手递给了凤二娘。 “呈给我做什么?”凤二娘白了喜宝一眼道,真是不长眼睛的东西,“呈给知府大人呀!” “哦哦!”喜宝双手呈给陆大人道,“知府大人请过目。” 陆大人拿过账本打开,头一页就是白家大少,往下看去都是白家大少,“这厚厚一本都是白家大少。” “是啊!夸张吧!”凤二娘咯咯娇笑道,“人住在这里、吃在这里能不夸张嘛!” “都住在这里了还用记账吗?”陆大人翻看着账册疑惑地问道。 “白家大少爷因为留恋我们飘香院,把白老爷气的断了他的银钱。”凤二娘得意地笑道,“可这一点儿不管用。” “你刚才说,白家大少会做胭脂水粉,熏香,可这也需要出去买药材之类的东西吧!”陆大人抬眼看着她问道。 “买东西,哪里用得着白家大少亲自跑腿啊!”凤二娘看向恭敬的站在自己身后的喜宝道,“他专门跑腿的。” “是!白家大少爷需要什么?都是小的去买的。”喜宝拱手回禀道,“都说白家大少爷做的调情的熏香好。让小的说楼里的姐姐们最喜欢的是安神香,姐姐们日夜颠倒,睡不太好,点了白家少爷的熏香,能快速的入睡。” 陆大人闻言黝黑的双眸轻轻晃了晃道,“还有这熏香吗?”看样子叶三娘没有说谎。 “不知道,这白家大少爷没了,这熏香用一点儿,少一点儿。”喜宝非常遗憾地说道。 “这让奴家得给您找找。”凤二娘积极热情地说道。 “那麻烦了。”陆大人眸光注视着两人道。 “不麻烦,不麻烦,能为知府大人做事,是奴家荣幸。”凤二娘笑得花枝招展地说道,声音一拐三道弯儿。 “这怎么记录详细的时间啊!”陆大人惊讶地看着他们问道,点着账册说道,“具体的时辰都要记录吗?” “也是奴家眼皮子浅,曾经带着人堵了白家大门索要嫖资。”凤二娘一脸懊恼地说道,“自打哪儿以后,这账册就记录的非常详细。” 这点儿陆大人知道,武大魁说的,因为这事白家大少成了城中百姓的笑话。 “不记录这么细致,怕白家大少爷不认账啊!”凤二娘冷哼一声道,“这里记录着那些是制香的时间,那些是在楼里的时间。”轻笑出声道,“白家大少爷知道挣钱难了,也开始斤斤计较了。从不食人间烟火,也变的市侩喽!” “这个本府拿走了。”陆大人点了点手里的账册道,记录的密密麻麻,他得回去仔细的研究。 “好的,好的。”凤二娘爽快地说道。 “至于按个安神香?”陆大人黝黑的双眸看着他们说道。 “小的一定帮您找,只是……”喜宝拱手为难地说道。 “能找到最好了,找不到那就没办法。”陆大人语气温和地说道,“尽量吧!” “小的会努力的。”喜宝越发恭敬地说道。 “本府要问的就这些,不打扰了。”陆大人说着站了起来。 凤二娘惊讶地看着他,一脸的就问这些。 陆大人黝黑的双眸看着什么都写在脸上的凤二娘,微微一笑道,“对了,白家大少爷听闻喜欢打女人啊!这楼里的姑娘。” “这要怎么说呢?来这里的男人都是找快活的。”凤二娘闻言想了想说道,“这玩儿的难免有些大,给银子的是大爷,姑娘们得陪着。”犹豫了一下压低声音道,“这白家大少爷打媳妇儿,那是城中人尽皆知,这第一个媳妇儿就是被打的受不了上吊的,不过人家对外说是得病的。人家的家务事这谁还管得了。” “你倒是知道的真不少。”陆大人食指抠了抠眉心道。 第28章 ‘谣言’ “这奴婢也是听客人们说的,至于是不是真的就不得而知了。”凤二娘慌乱的摆手,赶紧又福身捏着嗓子娇滴滴地说道,“知府大人,求求了!这一楼的姑娘别因为奴家没了营生。”伸手拍着自己I的嘴道,“真是让你多嘴。” “行了!别担心。”陆大人给了凤二娘一个安心的眼神。 “谢大人救命之恩。”凤二娘喜上眉梢道,“我送您。” 凤二娘将知府大人送出了,飘香院看着陆大人翻身上马,带着差役离开。 “这官老爷不是坐轿吗?怎么陆大人骑马,真是好生奇怪。”凤二娘喃喃自语着进了楼里。 &*& 对于意料之外的进展,陆大人是谨慎乐观。 回到府衙就将账册打开了,忍不住又头疼了起来,他能指望飘香院的账册是好看的蝇头小楷嘛! 这狗爬的字是真难看,不太工整吧!还好没缺胳膊,少腿。 就是认的费劲儿些,记录的又非常详细,密密麻麻的。 陆大人铺开宣纸,“看来还得自己来。”亲自梳理时间线,希望能找到突破性的证据。 而与此同时,折鸢终于能行动自如了。 “你的屁股还疼吗?”叶三娘隔着牢房栅栏歪着脑袋,看向她的屁股说道。 “不影响走路了。”折鸢特意地扭过身去,摸了摸自己的屁股道,“知府大人没有打的特别的很。奴婢以前听说这二十板子要是使劲儿大,能打死人的。” “这才十来天,奴婢下地走路,完全没问题了。”折鸢急忙扭过身子道,急切地看着她说道,“小姐,快说如何救您出去。” 折鸢在过堂后安排丹桂来牢房探视叶三娘,一来告诉她自己没事,二来让她别灰心,案子还没审完呢!一定要相信青天大老爷。 叶三娘已经想到办法了,只是折鸢因为挨了二十板子,行动不便。 便告诉前来的丹桂,等好了再来,她已经想到了救自己的办法了。 所以折鸢安心的休息了十天,这十天虽然没有下地,这手可没闲着,趴在床上绣了不少的绣品,拿去绣庄换钱了。 这些日子叶三娘伙食还不错,她自然也知道折鸢他们使银子了,困在这里她说再多也无人听啊! 只能先按下来了,叶三娘心情好,吃的又不差,这气色明显好了许多。 “不着急,落行还好吧!你们没有怪他吧!”叶三娘满眼担心地看着她说道,“他知道了吗?” “二少爷机灵发现自己坏了事,不该偷偷跑去白家求情的,结果白老爷断然拒绝了,气得他咬了白老爷的手腕。”折鸢脸色涨的通红气愤地说道,“白家实在太坏了,怎么说那也是他的亲孙子。” “人家不缺孙子的。”叶三娘毫不掩饰讥诮地说道。 “以前也没发现,白家是这样的。”折鸢眉头紧锁实在不明白道,“怎么能是非不分呢!” “儿媳妇终究是外人,人家可是死了亲儿子,不把我扒皮拆骨,怎么能消心头之恨呢!”叶三娘如墨一般深黑的眼眸看着她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折鸢红着眼眶看着她说道,“真的没一点儿办法了。” “这个等会儿再说。”叶三娘关心地问道,“你们没有怪罪落行吧!” “没有,大少爷只是叮嘱他别在贸然行事了,有事情大家一起商量。”折鸢看着她赶紧说道,“二少爷自责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少爷哪里还敢苛责他呀!” “告诉落行,我没有怪他的意思。”叶三娘眸光异常温柔地看着她说道。 “奴婢一定带到。”折鸢闻言忙不迭地点头道,眼底挣扎地看着她说道,“小姐有办法,二少爷怎么办?他们拿着二少爷的把柄呢!”左右为难地又道,“那您要怎么办?孩子们不能没有娘亲的。” “你附耳过来。”叶三娘幽深的黑眸划过一抹精光看着她招手道。 折鸢上前小半步,侧身站着,脑袋贴在栅栏上,“小姐快说,奴婢要怎么做?” 叶三娘微微低头,在她耳边如此这般,“有关落行的最简单了……”这般如此的说道,“关于我的有些麻烦……” 折鸢闻言漂亮的眼睛越来越亮,激动何兴地看着她说道,“这个办法好,二少爷有救了,白老爷不能再用二少爷威胁您了。” “嗯!”叶三娘眼底浮起笑意微微颔首道,轻蹙着眉头又道,“有关我的您先别高兴,成不成还不一定呢?”眼神中没有一丝光彩,她这心里没一点儿底儿。 折鸢闻言也迟疑了起来,忐忑不安的看着她,“这个……”攥紧了手鼓励地说道,“一定可以,涉及到自身,不反抗难不成要平白受辱,忍气吞声。” “可是现在讲的是,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对女人十分的苛刻!”叶三娘紧锁着眉头看着她说道,这该死没有一点儿人道的律法。 “不管了,怎么都要试一试。”折鸢抻了抻胳膊一副豁出去的架势,眼神异常坚定地看着她说道,“奴婢这就去。” 叶三娘嘴张张合合地看着她,成败在此一举,只好道,“您小心点儿。” “放心吧!奴婢不会有事的,这种散播‘谣言’奴婢知道如何最快了。”折鸢双眸冒着绿光看着她说道,“这下人之间说起这个最积极了,况且提醒出来买菜、买东西的小丫头们堤防采花贼也不错啊!” “等着第一波过去,看看效果再行动。”叶三娘深邃明亮的眼睛看着她叮嘱道。 “奴婢晓得了。”折鸢目光温和地看着她,突然穿过栅栏抓着她受伤的手道,“小姐一定会没事的。” “嗯!”叶三娘嘴角噙着笑意温柔地看着她点点头道。 “老天爷不会这么残忍的,一定不会冤枉好人的。”折鸢眼神执拗地看着她固执的说道。 叶三娘闻言闭了闭眼睛,轻声叮嘱道,“小心点儿。” “奴婢走了。”折鸢福了福身行礼后,转身离开,这步伐走起来,比来时慌乱急促要轻快多了。 第29章 采花贼 叶三娘伸开手掌,在灰扑扑的布衣上搓了搓汗津津的手,生死攸关,难免紧张啊! 成败在此一举! 耳听着折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才转身回到床板上,慢慢地坐了下来。 嘴角掀起一抹苦笑,同样是打板子,她可是结结实实的挨的,现在还隐隐作痛,都不敢坐实了。 &*& 她可是真的体会了什么叫度日如年,被人道毁灭也没有如此的煎熬,因为早已经知道的事。 可现在,真是坐立难安,她看着划在墙壁上的一道道竖线,查了查过了七天了,应该差不多吧! “起来了,吃饭。”顾大娘伸手拍拍栏杆道。 “谢谢。”叶三娘转过身去眸光真诚地看着她说道。 顾大娘打开牢门将食盒提了进来,“豆腐脑和小酥饼,还有一碟咸菜,够丰富的。”微微摇头,在心里暗自嘀咕:现在能吃好点儿就多吃点儿,到了那边就吃不到了。 “你慢慢吃。”顾大娘出了牢房,将牢门锁上。 “顾大娘!”叶三娘叫住了要离开的顾大娘道。 “什么事?”顾大娘抬起的脚放了下来,转身看着她问道。 “离秋后还有些时间,能否告诉我外面发生的事吗?”叶三娘半垂着眼睑柔柔地带着一丝留恋地说道。 顾大娘黑眸看着她单薄的身形,这可怜见,陆大人为了她的案子起早贪黑的,案子是毫无进展。 这眼看着离秋后越来越近,漂亮的她要身首异处。 这点儿小要求还是可以满足的。 顾大娘爽快地问道,“你想要知道什么?” “外面发生都发生了什么事?”叶三娘拼命压住微翘的嘴角,抬起头,湿漉漉的大眼睛看着她轻声细语地说道,声音更加的软糯。 “要说这外面,还真有件大事,闹采花贼了。”顾大娘黑着脸说道,“该死的采花贼,别让老娘碰上,碰上了老娘废了他那祸害人的玩意儿。” 叶三娘闻言惊呆了看着顾大娘。 “那么惊讶干什么?祸害人的玩意儿就应该毁了。”顾大娘看着瞠目结舌的她一本正经地说道,“难道不该吗?” “不是,不是!我想说顾大娘还真是嫉恶如仇。”叶三娘闻言眉眼在这昏暗的牢房如同星辰一样明亮地看着顾大娘说道。 叶三娘内心一喜,折鸢这办事效率真高。 折鸢真是久在深宅,深知这‘八卦’如何传播,速度如何快,转眼间就这采花贼的消息就席卷了整个卫辉府。 “唉……可惜这采花贼专挑年轻的小姑娘下手。我这人老珠黄的,人家看不上,没机会抓住他。”顾大娘非常遗憾地看着她说道,“只盼着差役他们努力,赶紧抓住那混蛋。现在弄的人心惶惶的,这大户人家的小姐不敢出门。小丫鬟们连出来买东西都不敢,都是上了年纪的仆妇。”重重地叹口气,“只是可怜为生计而不得不奔波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了。这提心吊胆的。” 叶三娘垂眸遮住眼底的愧疚,她‘造谣’很容易,却影响了其他人。 “你赶紧吃饭吧!放心,知府大人已经全力缉拿这采花贼了,很快就那贼子给抓住了。”顾大娘言语轻快地说道。 “女儿家可以出来的吗?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吗?”叶三娘有些奇怪地看着她问道。 “您可真是大家小姐。”顾大娘闻言阴阳怪气地说道,“您可以不用为生计抛头露面的,俺们这小老百姓,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不找些活计做。擎等着饿死吧!” “男人呢!不养家糊口吗?”叶三娘眨眨水灵灵的大眼睛想了想应该怎么形容呢?想起来了,“顶梁柱!” “你也说了养家糊口,这女人赚点家用,贴补着,攒点儿。不然这病了,有个急用,荷包空空,伸着手找人借钱,你不知道有多难!”顾大娘心有戚戚地说道,“我这牢头的名声不咋好听,可这钱从不拖欠,还能捞点儿……”猛地急刹车,差点儿说漏嘴了。 顾大娘吞咽了下口水道,“你好好吃饭,我走了。”脚步飞快地离开了。 叶三娘打开食盒,深吸一口气,做了做心里建设,很快就会过去了。 &*& 知府陆大人这些天忙的焦头烂额的,大热的天,日夜不停的追查采花贼。 叶三娘的案子只能先放一放了。 结果采花贼没抓到,这偷鸡摸狗的小贼倒是抓了不少。 抓起来训斥一顿,罚一罚就放了。 可这架不住多呀! 府衙的官员得日夜守在知府衙门。 同知摇着纸扇坐在自己的班房内,“奶奶的,这何时是个头儿啊!” 同知黎南锦,是知府的副职,正五品。 坐在同知左下手官帽椅上的通判将手中的茶盏放在小几上,抬眼看着他说道,“这抓了几天了连个采花贼的毛都没发现。”小声地又道,“我说他是不是故意的?” 通判程柏舟,参与理府事,乃是正六品。 “什么意思?”同知黎南锦手中的纸扇一顿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同僚说道。 “这重审白家的案子,没有丝毫的进展,不得找点儿事做,来把掉在地上的面子给找回来呀!”通判程柏舟撇撇嘴冷嘲热讽道。 “你疯了,敢这样说话。”黎南锦探着脑袋透过竹帘看了看外面道。 “这院子都是自己人,怕什么?”程柏舟靠椅背上,“这鬼天气热死了,耗在这衙门中,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好歹能痛快的洗个澡,热死了。”扯了扯官服领子道,“看看都起痱子了。”抬起胳膊闻了闻,“噫……都馊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快了。”黎南锦好言相劝道,“在自己班房内,你把官服脱了不就得了,没那么讲究。” “是可以脱了,可这知府大人随时派人通传,这衣衫不整,有辱官仪,这罪名扣下来,咱可吃罪不起。”程柏舟唉声叹气地说道起身走过去,“再说了,人家这官服穿的板板正正的,咱衣衫不整,那不是上赶着挨骂呢!” 第30章 跑断腿 程柏舟走到黎南锦的桌案前压低声音道,“我可是偷摸看了咱们这位知府大人的调令卷宗了。根本就不是正经的科举出身,而是行伍出身。” “那又怎么了?”黎南锦停下手中的扇子,抬眼看着他说道,“咱俩是寒窗苦读,金榜题名,走的是正经仕途,可人家现在是咱的顶头上司,不服不行。” “不是,这行伍出身,咋当的这个知府。”程柏舟想不明白地看着他说道。 “这我哪儿知道啊!人家背后有高人呗!”黎南锦好笑地看着他说道,合起来的扇子,轻轻地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手心儿,“这可是知府正四品,不是芝麻绿豆的小官,可以假冒的,官员任命那是层层把关的,吏部签发的。那印章做不了假!”刷的一下打开扇子,猛地看着他说道,“你说咱们这位知府大人行伍出身,还真有可能?” “啥意思?”程柏舟不太明白地看着他说道。 “你忘了这新朝新帝,马上皇帝,这一路打下来可是收了不少的干儿子。”黎南锦竖着扇子贴着脸颊压低声音说道。 程柏舟闻言瞳孔骤缩,吞咽了下口水道,“真的、假的。” “我倾向于真的,不然没有经过科举,怎么能做到这知府呢!”黎南锦放下手中的折扇,坐直了身体道,“咱们北方战乱多年,民不聊生的,活着都难,哪里还有什么正经科举啊!” 程柏舟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老半天才又道,“多谢黎老哥提醒啊!都忘了这茬了。” “行了,别发牢骚了。”黎南锦轻轻地摇着折扇道,“咱做好分内之事就好。”砸吧、砸吧嘴道,“如果干得好,说不得还能何升。” “高升?”程柏舟不太明白地看着他说道。 “这位能上达天听,不求美言,能公正的说咱个好,这好日子在后头呢!”黎南锦手里的扇子拍了拍了他的肩头道,“你说呢!” 程柏舟眼睛瞬间点亮,“新朝初立,正直用人之际,咱得好好表现。” “那还不回你的班房。”黎南锦手中的折扇点点外面道。 “在下告辞。”程柏舟拱了拱手,转身大步离去。 “真是折腾人,你还不能不配合。”黎南锦忽扇忽扇的摇着折扇,“热死了,这采花贼不嫌热吗?动都不想动。” &*& 折鸢站在最热闹的街口,傍晚时分,依旧闷热不堪。 人也稀稀拉拉的,脸上的带着欣喜,看样子,这忙活了一天,荷包鼓了起来,走起路来,能听见叮叮当当的声音。 小贩们脚步匆匆,往家赶。 人流明显要比前些日子少了许多,尤其是妇人。 走过胡同口,巷子口,朝里望去,以往坐在门口石墩上的纳鞋底的妇人。或者站在大树下,东家长、西家短大姑娘、小媳妇也没有踪影。 这采花贼的杀伤力真大,都不敢出来了。 可以开启第二步了,折鸢带着丹桂和丹蔻他们又是一阵忙碌。 &*& 陆大人下衙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后衙。 将自己甩在太师椅上,扯了扯官服的领子,将管帽放在了八仙桌上。 “去洗洗看着身上的臭汗。”陆夫人心疼地看着脸色憔悴的他说道,“这么累呀?” “比打仗还累。”陆大人拿起桌上的折扇刷的一下打开,猛劲儿的摇着,“这风都是热的。” “你轻点儿,这纸扇可经不住你这么扇。”陆夫人拿着手中的团扇朝他扇着。 “你……你……给我来把大蒲扇,那玩意儿风大,还经得住我用。”陆大人闻言放慢了速度道,“你这还心疼一把扇子啊!你看我热的。” “我不是心疼扇子,我是你扇坏了,我上哪儿给你找新的,这天色也没地儿买呀!岂不是更热了。”陆夫人关心地看着他说道,“你还是去洗洗舒服点儿。” “等一会儿吃了饭再洗吧!不然又是一身汗。”陆大人摇着扇子说道,“这扇子的风都是热的。” “就是换成大蒲扇,这风也不会变成凉的。”陆夫人上下打量着他说道,“你这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心里不顺呀!” “这采花贼还没抓到,弄的人心惶惶的,那帮子笨蛋,连个采花贼都抓不到,真是气死我了。”陆大人黑着脸气呼呼地说道,手里的扇子不自觉地又大力的摇着。 陆夫人动了动嘴唇,算了,明儿去买上十来把大蒲扇,让他使劲儿的摇。 “急得我,真想把兄弟们叫来,布下这天罗地网,看那小贼往哪儿躲。”陆大人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说道。 “你现在是知府,不是在军中。地方和军中都有着自己的行事准则。”陆夫人闻言赶紧劝他道。 “所以老子才过得这般憋屈。”陆大人啪的一声将手中的折扇放在了八仙桌上,“走了,吃饭去,这饭摆在外面,屋里闷死了。” “好。”陆夫人笑着忙答应道。 “女儿呢!”陆大人看着她问道。 “在自己的院子绣花呢!”陆夫人跟着起身道。 陆大人转身进了卧室,“这天还绣花,手不出汗吗?抓得住针吗?” 陆夫人追进了卧室,“你闺女要绣的我有什么办法?”帮着给他换了身短褐。 “呼!还是这舒服,凉快。”陆大人心满意足地笑道,紧接着说道,“我去找闺女,你赶紧摆饭,先晾着,这天太热了。” “嗯!”陆夫人笑着点点头,站在长廊上目送他出了月亮门,赶紧叫来贴身丫鬟月见点上驱蚊香,然后在摆饭。 “是!奴婢这就去。”月见福了福身应道。 “啊!”凄厉的叫声划破晚霞,吓了陆夫人一跳,“是金蝉的院子。”提着裙子撒腿就朝那边跑去。 “闺女,闺女是爹,看清楚了是爹。”陆大人被闺女的惊声尖叫给吓得举着双手,不停地说道。 陆夫人冲进来,只有他们父女俩,加上宝贝闺女的贴身丫鬟,这再无别人啊!看着他们问道,“这是咋了?” 第31章 胆大包天 “这我也不知道啊?”陆大人一脸迷惑地看着自家夫人道,“我来叫闺女去吃饭,看见她在认真的绣花,就想逗逗她,悄没声息的走过去,就拍了她的肩头。”看着平复情绪脸色还通红的闺女道,“这以往闹着玩儿还蒙她眼睛都没事,这次反应太大了吧!倒是吓了我一跳。” “爹爹,对不起,我真不知道是你。”陆金蝉福了福身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一本正经的道歉,给陆大人整懵圈了,“你跟我这么客气干啥?”看向自家夫人道,“夫人啊!有没有觉得闺女不对劲儿啊!” “怎么了?”陆夫人疑惑地看着他说道。 “她咋跟我见外呀!我是她爹,亲爹。”陆大人指着自己说道。 “蝉儿能告诉娘亲怎么了?为什么呀?这里是府衙,安全无虞呀!”陆夫人走过去,提着裙子弯下腰,与女儿平视道。 “呃……”陆金蝉心虚的躲避着她的视线,偷偷瞄着爹爹。 “受到什么惊吓了吗?”陆夫人仔细想了想这些日子,“你下午不是在后衙门口买糖人了,发生了什么事。”微微抬眼看向闺女的贴身婢女嫣红,“嫣红你说?” “就是卖糖人的大叔嘴碎,要小心熟识的人,干下采花贼的勾当。”嫣红双手抓着裙子忐忑不安地说道。 “你怎么让她听这个。”陆夫人脸色铁青地看着嫣红道。 扑通一下嫣红跪了下来道,“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就这一句,奴婢赶紧拉着小姐回来了。糖人都没买。” “金蝉怎么知道采花贼的事情?”陆大人凌厉地眼神看着嫣红说道。 “不是奴婢说的,不是奴婢说的。”嫣红眼含着泪花慌乱的摆手道,“这些日子采花贼闹的人尽皆知,小姐久不见大人回来,就去了前衙打听,听到差役们在门后嘀咕,偷听来的。”赶紧又道,“奴婢拉着小姐回来了,她问奴婢,奴婢说是采鲜花的小毛贼。”磕磕巴巴地又道,“奴婢没说其他的,真的。奴婢怎么能拿那些话脏了小姐的耳朵。” “不管嫣红的事,你们不要罚她。”陆金蝉站在嫣红身前展开双臂道,“是我后来问厨娘的。” “嫣红你先下去吧!”陆夫人闻言挥手让嫣红退下。 “是!”嫣红眼神看着暖暖的维护自己陆金蝉,站起来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陆大人紧绷着下颚看着她们母女俩道,“咱们坐下说话。”说着拿起走廊上的竹椅,放在走廊上,“坐!” 陆夫人拎过椅子放了下来,拉着女儿一起坐了下来。 陆大人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转道,“这采花贼的事情传的这么广吗?” “咱们可是住在后衙,前衙有什么风吹草动,就是听墙根,也能知道。”陆夫人美目凝视着他道,“你因为公事多日未回家,闺女想你了才去前衙找你了。” “闺女有什么?可以问我们呀!干嘛找厨娘。”陆夫人微微转身看着她说道。 “你们都瞒着我。”陆金蝉噘着嘴小声地说道,“那采花贼根本和嫣红说的不一样。” 陆大人和陆夫人两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眼,眼底有着同样的心虚。 “你还小,这种事不该知道太早。”陆夫人温婉地看着她说道,“嫣红说的对,免得脏了耳朵。” “可娘亲,圣人云:男女七岁不同席。”陆金蝉清澈如水的双眸看着他们俩说道,“我都八岁了,在过几年就该说亲了。及笄之年就可以嫁人了。” 陆金蝉把两人的话给堵哑口无言,闺女的话无法反驳。 “嫁人还早,现在给爹说说厨娘怎么跟你说的。”陆大人黝黑的双眸看着眨也不眨地问道。 “厨娘说的含含糊糊的,我听的满头雾水,反正就是不要让陌生男人靠近你。如果动手动脚,一定要反抗,大声的叫救命,拼命的跑。”陆金蝉纯真的眼神看着他们说道,“今天买糖人的,又说熟识的人也不能……”小心翼翼地又道,“爹这冷不丁的。”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这反应太大了,下次不会了,不会了。” “不是你的错。”陆夫人闻言抓着闺女的手拍拍道,“闺女大了,确实有些事情要避讳着点儿,亲父女也一样。” “娘亲?”陆金蝉灵动的双眸困惑地看着陆夫人道,“啥意思?” “这天下就是有禽兽不如的父亲、继父,甚至是亲戚。”陆夫人脸色难看地说道,目光温柔地又看向自家闺女道,“这你现在还小,经历的少,等见多了就知道,这男人呀!”猛地想起自家相公,赶紧改口道,“厨娘说的对,一定记住要反抗,把这事要告诉爹娘。” “可我打得过男人吗?像爹爹这样的男人,我也跑不过呀!”陆金蝉眼神偷偷瞥向陆大人道。 “那就假意屈从,然后给他致命一击,千万别硬碰硬。”陆夫人轻声细语地教女儿。 陆夫人一抬头就看见呆若木鸡的陆大人,“相公,相公!” 陆大人脸色铁青的站了起来,“你们先吃饭,我去去就来。” “爹这是怎么了?”陆金蝉有些害怕地说道,那脸色阴沉沉的,很吓人。 陆夫人美目轻转,在闺女和自家相公离去的方向转了转,心中隐约有些猜想,这得等相公回来证实了。 &*& 陆大人裹着一身的怒气,脸色黑如锅底的站在牢房前,挥手让战战兢兢地顾大娘退下。 陆大人在顾大娘退下后,声如闷雷似的朝叶三娘吼道,“叶三娘,你好大的胆子。” 盘膝而坐在床板上的叶三娘被突如其来的他给吼懵了,眨眨深邃如墨的双眸看着她说道,“我不太明白知府大人的意思?我怎么胆大包天了。” “造谣!”陆大人从牙齿缝里挤出两个字道。 叶三娘闻言黑色的瞳仁骤缩,然后若无其事地说道,“我人在监牢如何的造谣?知府大人定的这罪名,我可担待不起。”矢口否认。 第32章 为了活命 “你做了什么?你不知道?别给老子打马虎眼。”陆大人脸色铁青地看着她说道。 奶奶的老子为了这本不存在的采花贼,弄的整个衙门人仰马翻的,被晒的脱了一层皮,结果假的,假的。 也庆幸假的好,假的就没有受害者,可她可恶! 去她的老实,认命,这才是破罐破摔,胆大妄为。 陆大人黝黑的双眸喷着火,盯着叶三娘,全身都紧绷绷的。 心里却暗自琢磨,他怎么这么快就发现了,是折鸢他们……叶三娘放在膝盖上的手捏着衣服。 陆大人给气得来回踱着步,喘着粗气。 叶三娘能清楚的看着他剧烈起伏的胸部,可见被气的不轻。 有些好奇他怎么知道的? 这事也瞒不过。 叶三娘眸光真诚地看着他坦率地说道,“没错,是我做的。” 陆大人闻言倏地停下脚步,黝黑的瞳仁盯着她,生气地说道,“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府衙所有的人为了这个不存在的采花贼忙的昏天黑地的。” 叶三娘翻身跪坐在床板上,“卫辉府的百姓感谢有您这样尽职尽责的知府大人。” “少给老子戴高帽子,别拿百姓扯大旗。”陆大人满脸不悦地挥挥手道,怒视着她道,“说,为什么这么做?” “为了活命。”叶三娘眼神犀利地看着他坦然地说道。 “所以你就利用百姓。”陆大人黑着脸大喝一声道,“胡闹!”抖着手指点着她道,“你太不像话了。” “从大人接收案子,到现在,即便有重重疑点,却没有实质性证据,难道我就该死吗?”叶三娘沉静的双眸看着他说道,哽咽道,“我的三个孩子被赶出来,他们要如何生活,顶着通奸、杀人犯儿子的罪名,一辈子还能抬起头做人吗?” “这样你就能脱罪吗?”陆大人瞥了她一眼看着红着眼眶天真的她说道。 “总要试试,总好过坐以待毙。”叶三娘梗着脖子倔强地看着他吸吸鼻子说道。 “可你也不该如此造谣生非吧!”陆大人面色和缓地看着她说道。 叶三娘见他情绪平定了下来,脸色也不如刚才那般难看,“我让女儿家保护自己怎么叫造谣生非,采花贼不常有,可这熟识的畜牲就在身边,多一丝警惕之心,难道不该吗?” “女儿家真要点儿事,一辈子全完了,浸猪笼的都是女人。男人甚至可以推卸责任,女人勾引他的。”叶三娘黑眸凝聚着风暴看着他说道,“有防备难道错了。” “可你弄得谣言四起,被孩子听到……” 陆大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叶三娘打断道,“伸向孩子的魔爪,可不管孩子有几岁。恶魔在身边,往往被忽略,最好下手,懵懂的孩子被人糟蹋了还一无所知。那时为时已晚。” “叶三娘,你要这么说,我是不是该感谢你呀!”陆大人怒极反笑道。 “陆大人我就是最好的例子。”叶三娘一脸悲戚地看着他说道,“白家大少没有死的话,你说我的下场会如何?” 叶三娘不等对方反应,继续说道,“要么被他污蔑成勾引白家大少,不守妇道的女人,被沉了猪笼。或者白家以孩子威胁,不得不嫁给企图强暴自己的男人。这就是我的结局,陆大人可还满意。” 陆大人负手而立,漆黑如墨的双眸盯着她,捏了捏自己的手心,“你这造谣生非最好不造成憾事!否则你难辞其咎。利用无辜的百姓,你小心遭报应。”拂袖而去。 “呼!”叶三娘瘫坐在床板上,长出了一口气。 叶三娘也知道迟早会查到是自己,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他怎么发现的,折鸢他们? 应该不会这么快,他提到了孩子,孩子,以陆大人的年纪,肯定有孩子了。 这样想来是孩子刺激到他了,联想到自己的。 有没有效果,只能等了,除了等,她还能做什么? &*& 陆大人站在月亮门外,深吸几口气,平复了自己胸中的怒气,才换上一副笑脸踏进了院子。 陆大人看着坐在院子里葡萄架下,石凳的母女俩道,“我回来了。”看着满桌子饭菜道,“你们怎么不吃啊!” “刚出锅,太热了,晾晾,现在正好。”在闺女面前也不好问,陆夫人直接道,“吃饭吧!”拿起筷子递向了陆大人,“相公。”倏地又撤回了筷子,“洗手了吗?”提何声音道,“月见,端些水来。” “行了、别叫了,我自己洗洗去。”陆大人站起来,进屋洗洗手,甩着湿漉漉的手出来,接过筷子,拿起馒头道,“吃饭。” “爹爹,您刚才去哪儿了?”陆金蝉满脸好奇地看着他说道。 “食不言!”陆夫人下巴点点她眼前的饭菜道,“快吃饭!” “哦!”陆金蝉拿起筷子和馒头。 西里呼噜的将晚饭给吃完了,下人将石桌收拾干净,闺女也被嫣红带下去洗漱。 陆夫人才摇着团扇看着他问道,“是她做的吗?” “是她干的。”陆大人晦暗不明的双眸看着她说道,将监牢内的对峙详细地说了说。 “她居然承认了?”陆夫人柳眉轻挑惊讶地看着他说道。 “不承认,老子也会将她找出来的,到时候会更难堪。”陆大人脸色难看地说道。 “她怎么做到的,在牢房中得由外面的人配合吧!”陆夫人眨眨美眸看着他说道。 “她的奶娘折鸢和丫鬟们。”陆大人有些气愤地说道,“亏我还说他们是忠仆呢!” 陆夫人闻言抿嘴一笑道,“站在她的立场上确实是忠仆,不离不弃,一心想要将她给救出来。” “你是来气我的吗?”陆大人气鼓鼓地鼓着腮帮子看着她说道。 “我只是实话实说。”陆夫人漂亮的眼睛看着温婉地说道。 “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怎么做到的,老的老,小的小。”陆大人十分困惑地看着她说道,“这谣言可是满城飞。” “呵呵……”陆夫人停下手中的团扇,笑得花枝招展的看着他。 第33章 命如草芥 “你别笑啊!快告诉我怎么做到的。”陆大人接过陆夫人手里团扇为两人轻轻地摇着。 “用他们的身份。”陆夫人眉眼含笑地看着他说道。 “仆人?”陆大人更加疑惑地看着她说道,“就他们?”不太相信地说道。 “这外出的采买的仆人,他们能搭上话,仆妇聚在一起,东家长、西家短的,这谣言传播的就非常快的,尤其女人对这个非常敏感的。”陆夫人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他说道,“她一开始为什么说采花贼,还传的神乎其神的会飞檐走壁。谁最怕了?” “针对的就是城中的大户人家。”陆大人手中的团扇速度慢了下来。 “采花贼。”陆夫人轻抚额头不太情愿地说道,“虽然有些绝对,这花要鲜亮好看才对,只有大户人家才娇养得出鲜花。” “等谣言四起,人人自危,她又说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熟人当中最多,因为没有防备。”陆大人星眸流转看着她说道。 “她这一步步的充分谋算过的,不是无的放矢。”陆夫人美眸亮晶晶地看着他说道,黛眉轻挑看着他说道,“想想大伯子和弟媳妇儿这身份?谁会有过多的防备呢?” “这犯妇造谣生非,利用无知的百姓,我听这语气,咋还夸她呢!”陆大人明显不何兴地看着她说道,“如此不择手段就不怕造报应吗?” “我夸她,不代表我赞同。”陆夫人伸手比出两根指头道,“两码事!”仔细想了想道,“这般做也只是为了活命而已。”紧咬着唇瓣沉吟了片刻道,“种种迹象表明白家不真诚,那么处在她的位置上,真就得等死了。即便国法不判,那么她也会按照宗族之法被浸猪笼的。” 语气沉重地说道,“身为女人,命如草芥,芝焚蕙叹罢了!” 陆大人闻言身体后倾,撇着嘴,“就事论事啊!”冷哼一声道,“她不该吓着孩子了。” “那你觉得得她说错了吗?恶魔会因为孩子小就放过了吗?”陆夫人漆黑如墨的双眸看着她说道,“身为女人,亦是母亲,孩子要遭受这样的事,那真是把恶魔大卸八块,凌迟处死都不解恨!” 紧接着看着他说道,“相公,你这行伍出身,教咱家金蝉一点儿武艺傍身。” 陆大人错愕地看着她说道,“喂!我是知府大人,那个不开眼的敢动我女儿。” “有一个不开眼的,咱闺女这辈子就完了。”陆夫人眼神黯淡地看着他说道,“你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保护闺女。咱有这个条件,你这军中高手,指点闺女两招,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我怕她受不住,坚持不下来。”陆大人有些担心地说道,“女孩子还是娇滴滴的好,空有武力……”想了想,“噫……” “现在我跟金蝉说。”陆夫人脸色柔和地看着他说道。 “这采花贼子虚乌有,可这城中百姓还人心惶惶的,我要怎么办?”陆大人挠挠头烦躁地说道,“总不能随便抓一个吧!” “这是最好的办法。”陆夫人闻言认真地点点头道。 “不能这么干!”陆大人想也不想地说道。 “要掩盖谣言的办法?一是直接辟谣,二是转移注意力。”陆夫人清澈的目光注视着他说道。 “那叶三娘这案子也该升堂了。”陆大人闻言剑眉轻挑看着她说道。 “相公,你这是在帮她呀!”陆夫人眼底浮起笑意看着他说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升堂。” “有嘛!”陆大人手中的团扇蹭蹭鼻尖道,“要不是闹采花贼这事,早就该升堂了。” 陆夫人闻言摇头失笑,又担心地说道,“她儿子咬了白家老爷要怎么解?这要是白家老爷认真地追究起来,绞刑。” “都敢散播谣言了,肯定已经有章程了,咱们就看看如何解局。”陆大人眸光凛冽地气愤地说道。 陆夫人歪着脑袋看着他说道,“你说叶三娘要如何解局。” “这我哪儿知道啊?”陆大人没好气地说道,毫不掩饰心中的怨气。 “还气呢!”陆夫人看着脸色如锅底的似的他道。 “老子从来没受过如此的奇耻大辱。”陆大人脸色铁青地看着她说道, 堂堂知府大人被人耍着玩儿,长这么大,真是气死我了。 “这要是在军中,老子早让她吃军棍了。”陆大人气愤不已地说道。 “现在你不是将军,是知府。”陆夫人闻言赶紧提醒他道。 “知道!”陆大人平复了情绪后星目看着她冷静地说道,“放心职责所在,我不会把她怎么地的。”轻哼一声道,“我就看她能博得多少女人的同情。” “我有信心。”陆夫人明亮的美眸看着他说道。 “这么有信心?”陆大人怀疑地看着她说道。 “因为我也是女人呀!”陆夫人沉静的双眸看着他说道,“对这种事情是深恶痛绝。” “那就明天见分晓吧!”陆大人站起来道,垂眸看着她又道,“我去前衙了,今儿晚上可能不回来了。” “怎么还要挑灯夜战呀!”陆夫人弯弯的柳眉轻挑看着他说道。 “是啊!完成去抓采花贼之前还没完成的账册。”陆大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账册?”陆夫人满眼疑惑地看着他说道。 “不给你多说了,我走了。”陆大人抬脚朝外走去。 “你多点个蜡烛,仔细伤了眼睛。”陆夫人看着他的背影高声喊道,“不用担心烛火,叫人小心的伺候着。” 穿过月亮门的陆大人回头看着她说道,“知道了。”转身又大步的离开。 &*& 翌日升堂,陆大人顶着黑眼圈坐在大堂之上,眨眨干涩泛着血丝的双眸,一晚上辛苦没有白费,时间线总算是捋出来了,差点儿没把眼睛给看瞎了。 叶三娘千万别让我失望啊!本府等着看你的表现。 因为叶三娘前期的‘准备’,这场官司又走进了大家的视野,且引起了更大的关注。 聚集的百姓将知府大堂外给围得水泄不通,大热天的也挡不住他们看热闹的心态。 第34章 证据 叶三娘的案子曾经轰动卫辉府,女人杀男人,这可是很少见。 围观人群是对案子了解的详细的程度,恐怕比站在大堂中央的‘叶三娘’都清楚。 针对案发当晚,所有的仆妇为何都听不见上房卧室的动静。 陆大人将三房院子画好的平面图粘贴在木板上,围观人群可以清晰的看见。 陆大人将房间的距离一一说明,并演示给大家。 白老爷没想到陆大人如此的审案,眼神难掩慌乱,缩进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攥着,冷静、冷静。 陆大人又当堂审问了三房的仆妇,睡眠可好,有起夜的习惯吗?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尤其是三房没了白家三少,那基本入夜就早早的休息了。 睡的早,这夜里起夜就很正常,通常一次,有的甚至两到三次。 “那案发当晚呢?”陆大人看着仆妇们问道。 “没有,没有。”仆妇们一个个摇头道,“都是一觉到天明,直到听到上房传来惨叫声,才匆匆起身。” 白老爷不明白,这陆大人一直在这细枝末节上纠缠为什么? 陆大人将白老爷、白老太太和白二少的紧张的神色都尽收眼底,继续道,“白家给的证词上写的是叶三娘守寡之后才与白家大少有了私情,通jian的。” “对呀!思夫成疾,我大儿子与三儿长相七八分相似。”白老爷老泪纵横地说道,“虽然情有可原,可是做出这等丑事,真是家门不幸。”大义灭亲道,“此等败坏人伦,杀死jian夫之人,家法不容,国法也难容,应该依法严惩。” “从三房布局可以看出来,三房就两进院子,没有花园,后院也乃是开阔地。”陆大人指着平面图道,“叶三娘守寡后,闭门谢客,即便出来进去都是仆妇环绕。你来告诉我,她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与白家大少有私情的。” “这我哪儿知道呢!”白老爷缩在袖笼中的手攥得更紧了,强制镇定地说道,“也许眉目传情就够了。” “我有话说。”叶三娘闻言黑眸轻闪开口道,在陆大人允许的情况下,才又道,“守寡之后,我与白家大少没有见过面。” “你早晚来请安时,遇上的呢!”白老太太恶狠狠地眼神看着她说道,“就是在此时勾搭我儿子的。” “白家大少爷眠花宿柳,我早上请安时,大少爷还在勾栏院中没起呢!我晚上请安时,大少爷又去了勾栏院开启夜生活,时间上错开的。”叶三娘冷静地反驳道,“三少爷在世时,逢年过节都是男女分桌,甚至是分房的。” “那总有机会见面的吧!”坐在鼓凳上的白老太太不安地换了换二郎腿。 叶三娘见状冷哼一声,这就紧张了,“还真没有机会,白家大少爷常住风月场所,大家是人尽皆知。” “口说无凭!”白老爷紧咬着牙关说道。 就是这样,叶三娘闭了闭眼,她没有任何的实质性的证据,嘴皮子再利索,也没用。 没有证据,任凭你说破了天,一点儿不管用,白老爷眼底闪过一抹得意。 陆大人举起手中厚厚的账册道,“本府有证据。” 叶三娘桃花眼圆睁,不可思议地看着知府大人。 “这些有飘香院的账册为证。”陆大人黝黑的双眸看着他们说道。 “账册?”白老爷惊讶地看着她说道。 陆大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堂下众人道,“记录了白家大少爷在飘香院的时间,从白三少爷去世,到白家大少爷死了,确实没有于犯妇重合的地方。本府一一重新誊抄了下来。”招来差役,将时间线贴在大堂上,“有疑问竟可以查!” 叶三娘毫不掩饰震惊地看着宣纸上密密麻麻的时间线,非常的详细,可这怎么可能? 叶三娘深邃的黑瞳怔怔地看着知府大人的黑眼圈,这是昨儿熬夜所留下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内心长出一口气,谢天谢地,真是遇上尽职尽责的官员了。 白老爷颤巍巍的走过来看着时间线,眼前一黑,踉跄了一下。 “爹!”白二少爷眼疾手快地扶着他,又将人安坐在鼓凳上,看向知府大人拱手道,“启禀知府大人,学生有一事不明,这账册为何记录的如此详细。” 陆大人拍了下惊堂木,高声喊道,“传证人凤二娘上堂。” 凤二娘被差役带上了公堂,眼神乱飘,神色紧张地说道,“奴家凤二娘见过陆大人。”说着跪了下来。 “起来回话。”陆大人眼色和善地看着凤二娘说道。 与初次见面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相比,今儿堂上的凤二娘衣着朴素,洗尽铅华。 “谢,陆大人。”凤二娘站了起来,手紧紧地攥着裙子前面的丝绦。 “凤二娘,不用紧张,本府问话,只要老实回话即可!”陆大人清明的眸子看着她说道。 “是!”凤二娘福了福身道。 在知府大人和凤二娘一问一答之间,府衙大堂上的人听了个清楚、明白。 白家大少爷确实是飘香院的常客,几乎拿飘香院当家了。 这不曾见面,何来私情!眉目传情都不可能。 叶三娘一脸悲愤地看着白家道,“白大少爷可真是友爱兄弟啊!三少爷尸骨未寒,就有心情寻欢作乐了。” 围观群众一阵窃窃私语,“这也太不是东西了吧!这可是亲弟弟。” “弟弟咋了?爹死了,说不得……” “啪……”的一声,惊堂木响起,陆大人何声喊道,“堂下不得喧哗。” “威武!”三班差役口中低声有威严的喊道。 白家岂能干休!白老爷是面如死灰,六神无主。 “你怎么能记录的如此详细,不是你们的老主顾吗?”白二少有些难堪地问道。 “亲兄弟明算账,白家大少爷有赊账的习惯,这记不住了,冤枉了白家大少爷可怎么好。”凤二娘不紧不慢地娇滴滴地说道。 白老爷瞥了眼白二少,跟她一个风尘女子说那么多干嘛! 没得掉价。 白二少被自家亲爹给瞪了一眼后,紧绷着嘴巴,啥也不敢说了。 第35章 铁证如山 “不用见面,书信也以传情,或者叶三娘赠与帕子,香巾。”白老太太闻言立马说道,毫不掩饰的怒视着叶三娘,总有一样能弄死你。 “这些贴身信物丫鬟婆子随时都可以拿到,不能证明是我亲自给的,算不得数。”叶三娘直接给否了。 “启禀大人民妇守寡后,与小女一直同宿。”叶三娘幽深的黑眸看着白家说道,“直到案发前几日小女才跟着奶娘睡的。你们指控叶三娘通jian,如何操作。” 这百姓现在算是听出来了,“听这意思是没通jian呀!” “对呀!这面都见不着,哪里去干那事。” “这白家大少爷都那么多女人了,咋还惦记自己的弟妹。” “对弟媳妇下手,太无耻了!他要什么样儿的没有。” “白家大少爷色中饿鬼,这家里的有点儿颜色的都不放过。” “这你们就不懂了,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你们看着叶三娘体态风流,比你家屋里的可好看多了。” “想要偷情不一定在房间啊!野地里也行啊!” “那男女钻高粱地,麦垛里多的是。” “这是白家,白家三少奶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没看见那三房的图吗?连个遮挡都没有,还不被人看光了。” “那这仆妇被收买了呢!” “什么叫偷,收买了还用偷吗?光明正大不就行了。” “那这算什么?白家大少钻人家三少奶奶的房里,这是图谋不轨呀!” 围观人群议论纷纷,七嘴八舌的说啥的都有。 “对呀!上次升堂,三少奶奶脸上还带着伤呢!都那么多天了还那么明显。” “这不就是三少奶奶不从,白家大少爷打的人家吗?” “这不就是熟识的人企图用强的吗?结果三少奶奶死命反抗把白家大少爷给杀了。” “这不反抗难道被强了,到最后不还是浸猪笼。” 围观人群看向叶三娘眼神充满了同情。 白老爷听得是脸色铁青,气得浑身直打哆嗦。 这形势反转让陆大人大为震惊,不可思议地看向了叶三娘。 本来在百姓眼里,那是蛇蝎毒妇加害者,转眼间就成了受害者。 陆大人拿起惊堂木,“啪啪……”沉着脸看着围观百姓道,“公堂之上不得喧哗!否则别怪本府将你们驱逐出去。” 白老爷见状就着急了起来,形势逆转,这眼见着自己的大儿子成了强jian犯了,没成功还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了。 白老爷深不见底的黑眸看着戴着铁链挺直脊背,直立在大堂中央不卑不亢的叶三娘,真是小瞧她了。 白老爷颤巍巍的站了起来道,“启禀知府大人,我要告我这孙子白落行不孝。不仅辱骂草民,还下口咬草民。”卷起袖子露出清晰的牙印,“根据朝廷律法,不孝者:骂祖父母,父母者绞,殴者,斩。” “嘶……”围观人群倒抽一口冷气,这罪名够狠的,一下子把母子俩都给摁死了。 “真的要告。”陆大人晦暗不明的眼神看着白老爷说道。 “当然!”白老爷豁出去道。 陆大人抓起惊堂木拍了一下,沉声道,“带白落行上堂。” 白落行被带上了大堂,对于大堂他熟悉的很,可还是害怕,惊恐如小鹿般的眼眸在看见叶三娘那一刻安定了下来。 进来之前,大哥和折鸢奶嬷嬷已经交代了自己了,公堂之上知府大人问什么?就老实的回答什么? 要多多行礼,礼多人不怪,剩下的交给娘亲。 娘亲会救自己的。 白落行看见叶三娘着急地扑过去,闷声道,“娘亲!” “啪……”惊堂木的响声把白落行给吓了一跳,保持着飞扑的动作,一动不敢动的。 陆大人没有想到惊堂木的声音把孩子给吓成了这样。 “乖,跟着差役站好了,别乱动。”叶三娘微微转身看着白落行说道。 “哦!”白落行乖乖地站好了,不敢乱动,目不斜视地看着知府大人,低着头拱手行礼道,“知府大人,您问吧!” 如此乖巧可爱的孩子谁能不喜欢呢! 陆大人数落的话语咽了回去,脸色温和地看着白落行道,“白落行,我来问你,堂上的这位老人你可认识。”指着白老爷。 “认识,他是我爷爷。”白落行依旧是拱手行礼的姿势乖巧地点头道,赶紧又加了句,“回禀知府大人。” 陆大人闻言嘴角微翘,莞尔一笑道,“免礼,免礼,起来吧!” 白落行直起身子乖乖地站好了,目不转睛地看着知府大人。 “现在白青山状告你不孝,不但肆意辱骂白青山,还咬伤了白青山。”陆大人一脸威严地看着白落行道,“你可认罪。” “回禀知府大人,我没有不孝。”白落行躬着身子拱手行礼否认道。 “这铁证如山,不是你矢口否认的。这上面的牙印,就是你的。”白老爷竖起手臂指着清晰的牙印说道,然后又给围观人群看道,“看看!” “那不是我儿子咬的。”叶三娘直接辩驳道。 “这清晰的牙印,轮不到你辩驳。”白老爷指着自己手腕道,眼神中毫不掩饰自己的恨意,你们母子俩死定了。 “白老爷说这个牙印是铁证吗?”叶三娘漆黑的瞳仁看着白老爷说道。 “是!”白老爷斩钉截铁地说道。 “不变吗?确定咬出来是这个牙印吗?”叶三娘幽深的黑眸凝视着白老爷说道。 “当……”白老爷被她如黑洞的黑眸给盯的心里泛起嘀咕,这般有自信,是我哪里没想到吗?不会的,她只是故弄玄虚,贱妇你这回死定了,眼神突然坚定起来,“当然是了,这就是他咬的,牙印清晰可辨。” “落行,张嘴让大家伙看看,你得牙齿能否咬出白老爷手腕上的牙印。”叶三娘目光柔和地看着白落行说道。 白落行听话的露出洁白如小米粒的牙齿,机灵的还转了一圈。 “啊……”把大家的下巴给惊掉了。 “这……这……上面掉了俩门牙。”围观群众惊呼一声道。 此时在看向白老爷手腕上那完整清晰的牙印,这对不上了。 第36章 乱作一团 陆大人微微敛眉遮住眼中的情绪,这两人还真不是省油的灯,真真是让他长见识了。 白青山为了留下牙印作为铁证,狠心的应该使了手段,当时肯定很疼吧! 犯妇叶三娘先是造谣生非,现在更狠,为了让铁证无效,居然弄掉了孩子两颗门牙! “这不是人家孩子咬的吧!你们看看少了俩门牙!” “白老爷您认错人了吧!” “这差别太大了吧!” 这七嘴八舌说的白老爷脸色青了红,红了黑,此时自己手腕上的牙印成了笑话。 “叶三娘你太狠心了吧!”白二少指着怒道,“居然把孩子的牙齿给打掉了。” 围观的男人们齐齐看向叶三娘,“真是心狠呀!那么小的孩子,把牙齿生生的给敲掉。” “掉两颗牙齿而已,这命保住了。” “这样算来也划算耶!” 白老太太闻言脸色铁青,看着自家笨儿子,亏的也是当爹的,“狠心什么啊?小孩子到了他这个年纪,该换牙了。” “哇……”围观的男人们一脸的惊奇。 “估计早就活了,舌头多添添就掉了。” “把这点儿给忘了。” “那现在要怎么办?” “这证据消灭的不留任何痕迹。” “看知府大人怎么判吧!”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知府陆大人。 被人注视着,陆大人握拳轻咳了两声,刚开口就被白老爷给打断了,“知府大人,您可得秉公处理。”朝陆大人拱了拱手行礼。 “知府大人,民妇是否可以说两句。”叶三娘福了福身温婉地说道。 “你说。”陆大人闻言黝黑的双眸轻闪道。 “民妇只是奇怪,上一次白老爷露出牙印,到现在有二十来天了,居然还没好。”叶三娘视线凌厉地看向了白老爷问道。 “他……他咬的狠,都流血了。”白老爷结结巴巴地说道。 “通常这种程度的伤,早就结痂,连疤都不会留下。”陆大人深沉的黑眸看着他说道,“我很清楚。” 军中长大的他,熟悉各种伤势,包括自己身上也是伤口无数。 “白老爷既然说犬子不孝,为什么刚咬的时候不告。那时才是铁证如山,现在时间过了这么久,才说犬子不孝,对你大不敬。”叶三娘眼神如箭一般犀利地看着他说道,“我是不是可以怀疑,你找了一个同岁的孩子咬自己呢!” “我……我……我念在他年幼无知不追究了。”白老爷被问的磕磕巴巴地说道。 “年幼无知,不追究了。那为什么现在时隔二十多天又追究了呢!”叶三娘深邃如墨的眼睛盯着他说道,语气温和,甚至有些轻快。 然而这内容言辞犀利地让人招架不住。 “我……我……我想追究就追究,不想追究就不追究了,要你管。”白老爷气地朝叶三娘大吼道。 “你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眼见着白家大少,要身败名裂,还是以人最为不齿的强jian罪名。你不甘心,你抛出这个不孝的罪名,是想我和犬子一起为你的儿子一起陪葬。”叶三娘脸上留下两行清泪,哽咽道,“你好狠的心,落行是你的亲孙子。” “你……你们这个不孝子孙。”白老爷抖着手指着叶三娘道,“你杀死我儿子的,你亲口承认……”话没说完就从鼓凳上滑下去,晕了过去。 “他爹你可别吓我呀!你要是没了,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办呀?”白老太太跪在地上,趴在白老爷身上哭了起来。 这一晕真是把人给吓坏了,“姓叶的,你这个毒妇,把我爹给气死了,我要跟你拼命。”白二少径直朝叶三娘冲了过来。 叶三娘飞快的伸手拉着儿子就跑,躲在了差役的身后。 差役们手中的水火棍子拦着,白二少只能指着叶三娘的鼻子破口大骂。 从来不知道斯文儒雅之称的白家二少跟泼妇似的,面色狰狞地看着叶三娘,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顿时这公堂之上怎么一个乱字了得。 “啪啪……”陆大人脸都气歪了,手中的惊堂木差点儿没被拍断了。 “赶紧请郎中,请郎中,将犯妇叶三娘押回牢房。”陆大人声如洪钟般地说道,场面立马安静了下来,“退堂。” 差役将围观的人群驱散了,白老爷被差役给抬进了后堂。 “落行,乖跟差役哥哥去找奶嬷嬷。”叶三娘被顾大娘戴上了枷锁,“走吧!” “叶三娘你放心我会把孩子交到折鸢手上的。”差役向叶三娘保证道。 “谢谢。”叶三娘感激地看着他们说道。 叶三娘目送差役带走孩子,在心里松了口气,好险!幸亏这些日子锻炼身体,恢复些了体力,跑得够快。 不然被疯子似的白二少抓到了,就惨了。 &*& 差役将白落行带到了后堂交给了折鸢手上。 折鸢忙不停地道谢,送走了差役后,白落行才哭着道,“奶嬷嬷我要娘亲。” “很快,很快。”折鸢高兴地含着泪说道。 “奶嬷嬷别哭,我乖乖的等娘亲。”白落行伸手擦擦她的眼泪道。 “奶嬷嬷咱们出去说话。”燕行满脸笑容地看着他们说道。 “好!”折鸢开心地看着他们说道,“走一大早就出来了,连早饭都没吃,饿了吧!咱们吃馄饨去。”伸手抱起了小灵芝。 “馄饨?”白落行双眼冒绿光看着她说道,“可以吗?”他好久没吃过了。 “可以,可以。”折鸢眼含着泪花心疼地看着他们说道,自从小姐进去后,为了省钱,已经许久没尝过肉味儿了。 折鸢他们出了府衙去了路边的馄饨摊儿。 “奶嬷嬷,看这堂上的架势,娘亲能平安无事吧!”燕行激动地脸颊红扑扑的看着她说道。 “嗯嗯!”折鸢高兴地眼里又蓄满了泪水。 “奶嬷嬷,不哭。”坐在折鸢腿上的灵芝伸手擦着她的眼泪道。 “这是喜极而泣,奴婢是高兴哭的。”折鸢咧嘴笑道,眼泪顺着脸颊落了下来,“不哭,不哭,小小姐很快就能见到娘亲了。” “奶嬷嬷这要多久啊!”落行眨巴眨巴大眼睛看着折鸢问道。 第37章 扳回一城 “等知府大人再升堂宣判了,小姐就出来了。”折鸢眼角眉梢尽是笑意地看着他们说道,满脸欣慰地看着他们说道,“这日子有盼头了。” “馄饨来了。”摊主端着馄饨放在了桌子上,“请慢用。” “谢谢。”折鸢微微点头道。 “这馄饨摊儿居然没赶咱们耶!”丹桂头几乎埋在碗上小声地说道。 他们因为小姐的事情,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就连绣品,明明绣的比别人好,价格却被人压的低低的。 这段日子真是尝尽了人间冷暖,不过也有对他们和善的。 “仗义每多屠狗辈!”燕行非常感慨地说道。 折鸢心疼地看着孩子们,动了动双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改口道,“赶紧吃,这天越来越热了,回去再说。” &*& 白老爷被抬到了后衙,在郎中来之前人就已经醒了过来。 陆大人听到差役来报,人醒了,这我还没回到自己的班房呢! 这也太快了吧!黑眸轻闪,转身道,“走看看去。” 陆大人站在厢房门口道,“听说白员外醒了。” 白二少赶紧打开半掩的房门,拱手行礼道,“陆大人。” 见过他刚才如恶狗似的样子,此时再温文尔雅,当真别扭的很。 “听说令尊醒了,我来看看。”陆大人黝黑的双眸看着他温文有礼地说道。 “请进,请进。”白二少侧身让开道。 白老爷听见知府大人的声音,立马从炕上坐了起来,在陆大人进来之后,就跪在了地上,“草民白青山扰了公堂,请知府大人责罚。” “起来,起来。”陆大人上前将白青山给搀扶起来,摁在了炕上,关心地问道,“现在感觉如何?” “好多了。”白老爷站起来,颤巍巍道,“多谢知府大人关心。” “快起来,坐。”陆大人指指他身后的炕道。 白老爷神色不安地坐在炕上,“知府大人,这案子……” “已经退堂了,择日再审。”陆大人公事公办地说道。 “陆大人你可不能被那狐媚的女人给骗了,她为了活命什么话都敢说。”白老太太哭诉道,“不管她如何的狡辩,她杀了我儿子,杀人偿命。” “住嘴!”白老爷瞥了眼自家夫人轻声叱责道,“陆大人如何审案还用你来教啊!” 什么叫狐媚子?你这是在质疑陆大人被美色所迷,无法秉公办案。 没看见陆大人脸上都没任何表情了。 刚才明明温和的很。 “既然退堂了,那草民不打扰大人了。”白老爷站起来拱手告辞道。 “现在就走,等郎中来了把把脉再走可好。”陆大人关心地看着他说道。 “不用,不麻烦了,人老了,总是有各种的毛病。”白老爷拱手谢过道,“多谢陆大人关心了。” 这郎中来了,把脉不就露馅儿了。 “真的不用?”陆大人上下不动声色地打量道。 “不麻烦了,我们回去的路上,去济仁堂看看。”白老爷婉言谢绝道。 “那好吧!”陆大人只好说道,让差役将他们送出了衙门。 &*& 陆大人回到了后衙,因为这案子陆夫人知之甚详,所以看向陆大人时,满脸笑容地说道,“这基本清楚了谁在说谎?谁说的是真的。” “嗯!”陆大人轻点了下头,拉着她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下,“不过叶三娘造谣生非,利用百姓的事情,我可不会忘记。” “她表现超乎了想象。”陆夫人钦佩地看着他说道,“在必死的局面下,让她活着走出来了。” “哎哎!结论下的有些早。”陆大人闻言立马说道,“不到最后一刻谁知道会不会有变故!白青山都拿出装晕的戏码了。” “装晕?”陆夫人惊讶地看着他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干什么的?真晕还是假晕,我还看不出来啊!”陆大人嘿嘿一笑道,“好歹也是习武之人,能感觉到他气息稳不稳。从大堂我还没走到二堂呢!人就醒来了。这是不是醒得太快了,我让郎中瞧瞧,人家也婉言谢绝了。不就是怕郎中把脉,看出什么来嘛!” “看来真是慌了,都慌不择路了。”陆夫人惊讶地微微摇头道。 “还不知道后续白家如何做呢?肯定不会这么甘心的。”陆大人圆润的指头抚摸着浓密的眉头道。 “以现在的情况结束,白家大少爷就会背上强jian犯的罪名,这让白家父母是绝对不允许的。”陆夫人微微眯起眼睛抬头看着高大的槐树道,斑驳的阳光落在身上,减少了灼热感。 “强jian的罪名是个男人都不想背上,就是在牢房中,强jian犯也是最下层,被其他犯人瞧不起。”陆大人闻言黝黑的双眸盯着她说道,阳光下的她能看清脸上细小的绒毛。 “不止啊!活着的人才是最痛苦的,白家会被人看不起,会被人指指点点,这卫辉府都待不下去,本来就剩下空架子的家,更是雪上加霜。”陆夫人微微歪头看着他说道,“到时候白老爷就不是装晕能解决的,那是真晕了,宁愿长睡不长醒。” “嘶……”陆大人眼睛瞪的溜圆看着她说道,“那白家更卑劣的手段都用得出来。” “是啊!人的嘴脸会有多面目可憎,在这些案件中会体现的淋漓尽致。”陆夫人幽暗的黑眸看着他说道。 “不知道叶三娘有没有想到。”陆大人抿了抿唇忽然说道。 “肯定想得到。”陆夫人灿若星辰的双眸看着他微微流转道,“啊!你这是担心她。” “我不想冤枉一个好人。”陆大人眼神游移不自在地说道。 “你相信她是无辜的啦!”陆夫人杏眸圆睁看着他说道。 “哎!得最终定案了再说,现在说为时过早,只是扳回一城。”陆大人赶紧说道,“断案还是得看证据。” “你都不犯妇、犯妇的称呼了,都改称叶三娘了。”陆夫人杏眸中满是笑意地看着他说道。 “有吗?我咋不记得了。”陆大人装傻充愣道。 “相公竟然耍赖。”陆夫人错愕地看着他说道。 第38章 不甘心 陆夫人又正色道,“你怎么不把白家大少爷会制作安神香的事说了,这可是致命一击。” “现在不行,只有人证,还得有物证。”陆大人冷峻的眸子看着她说道,“可惜现在物证上没找到。” “她们都用了,你上哪儿找呀!”陆夫人非常遗憾地说道。 “所以现在的证据还不够。”陆大人漆黑的眸子看着她说道,“得铁证如山才行。”摇头失笑道,“不能向白青山那样儿,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好奇地又问道,“怎么想到的?” “当娘的哪有不知道的,也就你们当爹的不关心。”陆夫人星眸看着他没好气地说道。 “咱家闺女该换牙了吧!”陆大人讪讪地摸摸鼻子说道。 “已经活动了,还没掉。”陆夫人闻言笑着说道。 “我当时还真以为叶三娘狠心的敲了孩子的牙齿。”陆大人实话实说道,“造谣的事情都干的出来,还有啥干不出来的。”上下打量着自家夫人道,“怎么百姓态度转变太快了吧!尤其是女人都是同情的,看白家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你都说女人啦!只有女人才能感同身受。”陆夫人星眸凝结成冰道,冷哼一声道,“男人不落井下石就谢天谢地了。通常强jian这种罪,男人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在铁证面前会说,女人勾引的,或者是自愿的。反正打死都不认的。”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这女人通常骂女人比男人更狠,女人在男人眼里不过一个玩物而已,丢了就丢了。希望叶三娘得到的都是善意。” “我就说嘛!就怕偷鸡不着蚀把米。”陆大人一脸严肃地看着她说道,“百姓的耳根子软,那都是墙头草,风吹两边倒的。” “所以这是把双刃剑,有可能伤到自己的。”陆夫人满脸正色地看着他说道。 “这案子有得审了。”陆大人闻言清明的目光看着她说道,站起来道,“我回衙门了,再仔细研究一下律法。靠别人那都是不靠谱的。” 陆夫人杏眸看着自家相公的背影,很久没见他如此充满干劲儿了。 陆夫人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喃喃自语道,“沉下心来,从京城跳出来,感觉也不坏!” &*& 在白二少的帮助下爬上马车的白老爷靠着车厢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老爷,你没事吧!”白老太太担心地看着他说道,从袖笼里拿出帕子,擦擦他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 车厢闷热,压抑的令人喘不过气来。 白老太太刷的一下拉开帘子,“透透气。” “拉上,先拉上。”白老爷费劲地拉上帘子咚的一下倒在车厢里。 “老爷,老爷。”把白老太太给吓的魂都没了,惊声尖叫道。 “爹,爹。”白二少刷的一下撩开车帘子探着半个身子进去。 “我没事,快走,尽快离开衙门口。”白老爷手支着车厢,半起着身子声嘶力竭地喊道。 只不过这身子虚的,声音弱了不少。 白老爷放任自己躺在车厢中,不停地喘着粗气。 白二少放下帘子,催着赶车的家仆道,“快走,快走。” “哦!”赶车的家仆,拉着缰绳,快步的离开了府衙,家仆才起身跳起来坐在了车辕上。 “老爷你没事吧!现在可以拉开窗帘了吧!”白老太太伸手紧抓着帘子道,见自家老爷点头,“刷……”的一下拉开里帘子。 马车的速度带来阵阵微风,一扫闷热的车厢,顿时感觉舒服多了。 “老爷,怎么样?”白老太太担心地问道。 “好多了。”白老爷长出一口气道, “咱赶紧回家,在这躺着不舒服。”白老太太提着的心放了下来道。 “不不不,先去济仁堂看看。”白老爷闻言瞪大眼睛立马说道。 “好好好,咱先去济仁堂。”白老太太忙不迭地说道,“老爷别急,别急。”抬头看向车辕外的儿子道,“二小,听见了吗?去济仁堂。” “听见了。”白二少催着家仆赶车去了济仁堂,看完郎中后,开了两幅疏肝解郁的药。 出了济仁堂在回家的路上,忍了许久的白老太太终于爆炸了,“都是那毒妇害的。” 白老爷不甘心地紧攥着拳头,该怎么办?眼看形势对咱不利呀! “老爷,一定要让她死,不死我是死不瞑目。”白老太太面色狰狞的咬牙启齿地说道,那样子仿佛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要将叶三娘撕碎了。 “咱们回去说,回去说,你让我想想。”白老爷如深潭般不见底的双眸看着她说道,“我不会让儿子背上强jian的罪名的。” “嗯!”白老太太抬起胳膊擦擦眼角的泪水。 马车飞快的跑在街道上,眨眼间就到了白家。 白二少先跳下马车,“爹您等一下,我去抬着轿椅过来。” “不用,我还能行。”白老爷扶着车窗缓缓的坐起来,下马车时,这脚软的差点儿没栽倒。 幸好家仆和白二少两人眼疾手快,扶着他靠在车辕上。 “爹呀!您就别逞强了,还是坐轿椅吧!”白二少担心地看着他说道。 “那好吧!”白老爷无奈地说道,人老了,不中用了,悲戚袭来,是老泪纵横。 白老爷被抬进了书房内,白二少嚷嚷着,“煎药、煎药,上茶、上茶。” 等吃了些东西,喝了药,不知道是心里作用,还是药起了作用。 白老爷这脸色精神好了很多。 “老爷现在怎么办?不能让那贱妇无罪释放了。”白老太太恶狠狠地说道,“她不给我儿子陪葬,我难消心头之恨!”看向自家老爷道,“那个要不要孝敬知府大人,这样他就不会向着那个小妖精了。” “千万别!”白二少闻言跳起来赶紧说道。 白家老夫妻诧异地看着反应如此大的儿子。 白二少被盯的眼神心虚的游移着,想了想认真地说道,“我是说,咱不知道知府大人的秉性,如果这孝敬送上,他直接抓着咱行贿,把咱全抓了,更做实了咱们……心里有鬼!” 第39章 屎盆子 白二少爷在白家老夫妻俩的凝视下吞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解释道,“这公堂之上,那么多人看着呢!这前后矛盾,会让人起疑的,看知府大人查案如此的认真,就不会是几两银子能收买的。” “这天下有那个官员不贪财的。”白老太太挥着手忙说道,“只要这钱足够,菩萨也会见钱眼开的。” “我打听过了新上任的知府是京城出来的。在本地没有任何熟识的人。”白二少情绪稳定下来后坐下来道,“人家见多识广,不会看上咱这几个臭钱的。” “这样才好呀!咱孝敬也不会被发现了。”白老太太激动地说道,“就是他给那毒妇撑腰,想要翻案的。你们看那小妖精在公堂上的猖狂样儿。还有拿我们当公公、婆婆嘛!如此的忤逆咱们,是大不孝!” “您都要置人于死地了,还要人家孝顺你。”白二少小声地嘀咕道。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子亡,子不得不亡。子不亡,是为不孝。”白老太太眼色猩红地看着他说道。 “说这些干啥?有几个傻的想死的。”白二少直接翻个白眼道,“那都是骗傻蛋儿的。” “住嘴,这伦理纲常,岂容你肆意胡说。”白老爷拍着桌案咚咚作响怒斥他道,“咳咳……”吼的太大声了,以至于直咳嗽。 白二少赶紧上前拍着他的后背道,“爹,喝水,喝水,压压。” 白老爷颤抖着手拿起茶盏,灌了两口,嗓子顿时舒服多了。 “起来,你这个不孝子。”白老爷挥开他的手气呼呼地说道。 白二少讪讪地坐了回去,噘着嘴道,“我又没说错,君要臣死,那前朝末帝没了,咋跟着一起死的不多呀!还不是怕死。” “你懂什么?那是末帝无道,民怨沸腾,烽烟四起,无道昏君人人得而诛之。”白老爷一脸严肃地看着他说道。 “行行行,啥话都是您说的?”白二少摆摆手索然无味地说道,“三弟妹恪守妇道,孝顺公婆,也无道吗?该诛之吗?” “忤逆公婆就是最大的不孝,无道,诛之!”白老爷板着脸异常严肃地看着他说道。 “杀人偿命!”白老太太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道。 “为啥杀人,别人不知道,咱还不知道吗?这话说的亏心不。”白二少小声地嘀咕道。 白老爷怒极了拿起桌案上的茶盏朝白二少砸过去,“砰……”砸了个正着。 “老爷,你说就说,你砸他干什么?”白老太太赶紧上前道,“烫着了吗?我看看。”扒拉开他的手道。 “不烫了,爹刚才还喝呢!”白二少看着胸前的水渍道。 “你们当初商量着让大哥娶三弟妹,还不如让我来呢!”白二少没好气地看着他们俩说道,“就大哥那人品,是个女的谁会嫁,也就嫌贫爱富之人,不计较。”十分嫌弃现在的大嫂,简直是有辱斯文。 “啪……”白老太太给气的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怒气冲冲地说道,“混小子,你也被那个狐狸精给迷住了。”拍着大腿道,“真是家门不幸啊!娶了个丧门星。” “我是说,我娶了就不会弄出这样的事情了。”白二少瞥了眼他们俩道,“看看现在闹得家宅不宁。” “她死了不就好了。”白老太太坐在白二少旁边的太师椅上。 “现在这不没死吗?搅合的人心不安。”白二少烦躁地说道,“还有你们也是叶三娘她前脚判了斩监候,后边你们就把人家的孩子给扔出去。这当娘的不跟你们拼命才怪。太着急了,那几个小崽子养着,在家里想怎么磋磨就行,看看现在,咱就是占着理,也被人家指指点点的,现在更是。” “那几个孩子日夜为他娘叫屈,被那个贱妇养的跟咱一点儿都不亲,真是烦死了,眼不见为净。”白老太太极其厌恶地说道,“想着小屁孩儿狗屁不通,谁知道这么难缠。” “现在说啥呀?说这些干啥,已经发生的事情,亡羊补牢晚了。”白老爷轻轻摆了摆手道。 “爹,情况对咱不利,那些百姓以前都骂叶三娘不知廉耻、不守妇道、荡妇的,今儿都向着她。这太奇怪了。”白二少疑惑地看着他说道,“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咱不知道?” 这些日子忙着应付知府大人重审此案,全身心都放在家里,盯着这仆人别说错话了,坏了事。 “咱们对外面关注不够,起了什么变化,也不知道。”白二少拧着眉头看着他们说道。 白老爷赶紧叫来管家,去外面打听、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在管家退下后,“现在怎么办呀!”白老太太着急地看着他们俩说道,“你们快想办法呀!” “我没折。”白二少一推六二五道,“说真没折。”微微摇头道,“谁她娘的会想到人家找证人,根本就不是咱的家仆。和咱没有任何的利益牵扯,证明大哥跟叶三娘守寡后连面都没见过,哪里来的私情。就是家仆问的问题也是简单明了,也不刁钻。” “嗯?”白老爷闻言眼睛瞬间点亮。 “咋了,老爷想到什么了吗?”白老太太激动地看着他说道。 “谁说他们没见过面,这老三的灵堂上,还没见过面吗?”白老爷眼神疯狂地看着他们说道。 “爹,这太那啥了吧?”白二少闻言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说道,“这是灵堂啊!三弟的灵堂,你们想恶心谁?这不是羞辱叶三娘,这是恶心三弟呀!三弟真是死的不能瞑目。”紧接着又说道,“好!即便这个理由知府大人接受了,咱白家的脸还要不!灵堂上当弟妹的不好好守灵,勾搭大伯子。会被人家戳死脊梁骨的,咱还怎么在卫辉府呆着。您不能不为活着的着想吧!人死不能复生。”黑着脸说道,“咋能把屎盆子往自己身上扣呢!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不能干!” 第40章 老了 “你们要这么干,这是要逼死我们。”白二少伸着脖子混不吝地说道,指着脖子说道,“爹,您干脆先勒死我算了,眼不见为净。” “老爷,老爷,二小说的有道理。”白老太太看向白老爷说道,“咱家的名声那个……”难堪地看着他说道,“今儿公堂上也看出来了,还要再添一层吗?” “娘说的对,咱对付的是叶三娘不能把咱给陷进去,往叶三娘身上扣屎盆子我是一点儿意见都没有。”白二少拿过小几上的折扇,刷的一下打开,优雅地摇着。 “那要怎么做?”白老爷端着茶盏,手里拿着茶盖叮叮叮不停地碰着茶碗,这手抖得茶盏都端不住了。 “这别问我,我不知道。”白二少认真地想了想道,“从她的弱点,找她的弱点。” “她现在为了活下去,啥事都做得出去,哪有弱点啊!”白老爷放下茶盏头疼的捏着眉心说道。 “孩子?”白老太太浑浊的眼睛瞬间睁大道,“为母则强,孩子是她的弱点。” “想起来了,爹昏倒时,我追着她打的时候,她都不忘拉着落行那小子。”白二少忙不迭地说道。 “可是咱已经失败一次了。”白老太太皱着眉头说道,“要不咱去把他们接回来,怎么说是他们的爷爷、奶奶呢!到了咱手里由不得那个毒妇不听话。” “娘啊!您打量人家都是傻子啊!”白二少嗤笑一声道,“都对簿公堂了,您现在在装慈爱,这不是摆明了有什么!容易落人话柄。”紧接着又道,“这时候在跟人家上演祖孙情谁信啊!” 白老爷闻言附和地点点头道,“那些兔崽子们肯定警醒着呢!” “唉……”白老爷遗憾地说道,非常痛心地又道,“没有一巴掌拍死他们,让他们有了翻身的机会。” “现在说这有啥子用。”白老太太着急地说道。 “叶三娘在牢里咱动不了,那些狗崽子被全城的人关注着,有点儿三长两短的,就会怀疑到咱的身上。”白二少认真地思索了片刻道,“咱得另辟蹊径。” “净说些废话,关键是这个蹊径在哪儿?”白老爷心急如焚地看着他说道。 “这我哪儿知道啊?”白二少为难地看着他说道。 “那个小贱人在绝境之中都能反击,咱这么多人,咋就想不个点子来呢!”白老太太目露凶光地看着他们俩说道。 “娘您别瞪我,我是真想不出来。”白二少起身坐到了她的对面,现在娘跟爆竹一样,动不动就炸,离远点,免得殃及池鱼了。 “还是得从那个毒妇身上找弱点,一击钉死她的弱点。”白老爷认真的思索了片刻道。 “她有啥弱点呢!”白二少五官挤到一起道,“弱点?孩子已经被咱给否了。为了定她的罪,通jian的罪名都扣上了,还搭上了大哥的名声,尽管大哥的没啥名声了。” “混小子,说什么呢?”白老太太竖起差不多秃了的眉毛道,看着更加的尖酸刻薄。 “我又没说错。”白二少咕哝道。 “人都没了,你还给你大哥泼脏水,外人也就算了,你可是他的亲弟弟。”白老太太气的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现在得保住你大哥的名声,绝对不能让他以强jian犯的罪名没了。”白老爷狠狠捏着拳头道,指甲抠进了手心。 白老太太恶狠狠地说道,“都怪那些臭biao子,没事记他奶奶的哪门子账啊!”拍着椅子的扶手道,“气死我了。” “那样咱家的名声就真的完了,二小,你也别站在岸上看笑话,都一样这孙子辈,还怎么娶媳妇嫁姑娘。”白老爷严肃地看着他说道,“这通jian的罪名也没啥,男人嘛!谁没个风流韵事,这浸猪笼的都是yin妇,你见过几个jian夫的。” “你爹说的对,现在不同了,强jian这个罪名真不能扣在咱家身上。”白老太太附和道,“咱们谁也不能置身事外啊!” “你们逼我也没用啊!”白二少苦笑一声道。 “你平时歪鼓点子最多了。”白老太太一本正经地说道。 “娘您这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白二少没好气地看着她说道。 “夸你,夸你,快想办法?”白老爷赶忙催促道,他现在心慌的很,六神无主,脑子跟一团浆糊似的,没法了。 “你们让我想想啊!”白二少刷的一下合上了手中的扇子,不停地转动手中扇子。 “二小,你老实说,你极力阻止我们上下打点,是不是这血玉凤凰没当。”白老爷浑浊的眼眸透着犀利的光看着他突然开口道。 白二少爷闻言如雷劈似的,僵立在当场,手中的扇子啪嗒一下掉落。 这样子,白家老两口再看不出就是傻子了。 白老太太当场就炸了,起身就噼里啪啦地拍着他的后背道,“混小子,你没当,你拿着血玉凤凰干什么?” 白二少爷起身躲开他娘的手,干脆道,“您说我拿着干什么?当然是为了咱们以后着想了。家里现在啥样,咱不能糊上眼睛装瞎子吧!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钱打水漂吧!”瞪着眼看着他们说道,“得亏我没听你们的,这要是把钱给了知府大人,连个响都没有。” 手重重地拍着椅子的靠背道,“爹、娘啊!咱得为咱们的以后考虑吧!大哥和三弟已经没了,不能为了弄死叶三娘,咱们以后喝西北风吧!您这是让我们陪葬,您干脆弄死我们得了。” 白老爷颤抖着手,怒瞪着白二少爷,眼底黯淡了下来,这个家算是散了。 他能怪二小子吗?不能怪呀!看着正值壮年的二小子,低头再看看自己颤抖的手。 他还得指望二小子给自己养老送终呢! 白老爷摆摆手道,“算了,二小说的对,知府大人秉公查案,咱上下打点,只会打水漂。从别的地方想办法。” 白二少爷闻言眼底一喜,总算说服二老了,看着他爹佝偻着身子,老态龙钟的样子。 爹真的老了,以后这个家要他当家做主喽! 第41章 正道 “启禀老爷,小的打听到了。”管家站在门外回禀道。 “进来,快进来,说说。”白老爷激动地看着门外说道。 管家挑开竹帘走了进来,站在中央行礼道,“老爷、老夫人,二……” “免礼,免礼,赶紧说外面最近都有什么重要的大事,是我们不知道的。”白老爷赶紧挥手道。 “哦!回禀老爷,张员外家又生个了大孙子,李员外又娶了房小……” 管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老爷打断了,“谁问你这个,我问你市面上有什么传言没有。” “这个呀!”管家认真地想了想道,“有!前些日子传采花贼,害得大姑娘、小媳妇都不敢出门,大户人家也加强了戒备,闹得人心惶惶的。这些日子又传谁家有女娃娃的要小心身边的人,这些熟识的人对女娃娃下手,那是比采花贼更可恶的,主要是防不胜防。” 白老爷与白老太太两人相视一眼,这是意有所指啊!同时想到了叶三娘,臭骂道,“那个该死的贱妇。” “肯定是她,我说呢!那些无知的百姓怎么这回过堂都向着她。”白老太太咬碎一口银牙恶狠狠地说道。 白二少挥挥手道,“你先下去吧!” “是!”管家拱手行礼退了下去。 &*& “这个刁妇,都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敢煽动百姓。”白老爷眸光阴森地说道。 “咱告她去。”白老太太蹭的一下站起来道。 “你告什么告?证据呢?这些谣言你怎么就认定是那个贱妇传的。”白老爷轻叹一声道,“到了公堂之上得摆证据的。” “这太巧合了,不是她还有谁?”白老太太气的吐血道。 “娘,咱就是知道是她又如何?人家关在监牢之中,插翅难飞,她怎么传出去啊!”白二少好心地提醒她道。 “肯定是折鸢那个贱人干的。”白老太太黑着脸气愤地说道,“要不是她也生不出这么多事来。” “这般忠心耿耿仆人很少见。”白二少打开折扇轻轻地摇着。 “奶大三弟妹的,跟亲娘差不多的,我现在跟奶娘的关系也非常好。”白二少理智地说道。 “说这些干什么?折鸢现在咱们也动不了。”白老太太烦躁地说道,“现在说说怎么办吧?” “那贱妇倒是提醒我了,她能煽动百姓,咱也能。”白老爷森寒的目光看着他们说道。 “咱们怎么利用啊!”白老太太一下子来了兴致道。 “快说,快说。”白二少兴致勃勃地看着他说道。 “咱们这样……”白老爷缓缓有力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白二少听完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说道,“爹这能行吗?时间过了这么久,您这突然推翻前面的通jian,杀死奸夫罪,现在又扣上个蓄意谋杀,这太儿戏了吧!”折扇杵着下巴到,“这陆大人能容咱胡说八道吗?” “只要能圆上了,无懈可击,就没问题了。”白老爷眼底闪着疯狂的光芒看着他说道,“就像那狗崽子不孝的事,不也是容许我当堂告发了吗?” “这样做,百姓肯定会站到咱们这一边的,那个贱妇会遭遇到咱们今儿的绝望的。”白老爷眼神狂热地看着他说道。 “要是失败了呢?咱得想好了,不能把咱家的人再搭进去。”白二少眼神转了转看着他说道。 “放心!我保证做到天衣无缝。”白老爷信心十足地说道,“家里现有的东西,转换一下说辞就可以了。” “行吧!咱们就试试。”白二少同意道。 “那咱们套套话,这次可不能在像这次一样,被打的措手不及了。”白老爷仿佛吃了大力丸似的兴奋地说道。 “对了,让管家在下次升堂之前多注意市面上的流言蜚语,这次可不能再吃亏了。”白二少猛然想起来看着他们说道,干脆站起来道,“我去叮嘱管家。” “去吧!去吧!”白老爷闻言立马应道。 “让厨房送些吃得来,吃饱了才有力气。”白老太太看着儿子的背影说道。 “知道了。”白二少挑开帘子出了书房。 白老爷指着书架上的书道,“去把上面有关律法的书籍搬下来。” “干什么?”白老太太不解地看着他说道。 “咱们走正道!”白老爷幽深的眼睛看着她说道,咬牙切齿地说道,“不上下打点,老子也弄死那个贱妇。” “这律法上能找出什么来?能让她身首异处,永无翻身吗?”白老太太将有关律法的书籍拿下来,搬到书案上。 “不知道。”白老爷翻开律法书籍道,“依法言法,我让她死的明明白白,这律法不管从什么时候定,都是对女人不利的,老子不相信找不到。” 白老爷看着书案上如小山似的律法书籍,“去找会认字的来,赶紧给我翻。” “咱家没几个认字的。”白老太太难过地说道,“认字的都没了。” “那算了,我自己翻。”白老爷叹了口气,开始翻书。 白二少不久后也加入了进来,父子俩挑灯夜战。 “桀桀……哈哈……找到了。”白老爷苍白的脸色在烛光下显得更加的狰狞。 “在哪儿呢!”白二少爷忙放下手中的书籍,探着脑袋看过去,“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下是生不如死了,不管她如何的狡辩!” “好啊!大仇得报。”三人的笑声,在寂静的夜里透着森冷的寒意。 &*& 监牢中的叶三娘阿嚏、阿嚏,打了好几个喷嚏,裹了裹身上发馊发臭的囚服。 别过脸又嫌弃的散开,肯定是谁在背后骂我呢! 这鬼地方她真是一天都呆不下去了,阴暗、潮湿、闷热不说,丫丫的呸……半年住下来,这身上长虱子了,头发上都能感觉跳蚤在蹦跶! 啊……叶三娘无声的发疯道:受不了了,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 她拼命的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坐在板床上的她心无旁骛的做拉伸运动,努力忘记周遭所处的这令人作呕的环境。 再忍忍,很快就能出去了,但是在这之前白家肯定不会那么轻易的让自己无罪释放的,他们会怎么做?自己得好好想想。 第42章 自己扛 转过天,折鸢兴冲冲地提着食盒就来探监了,脸上透着喜气。 “小姐,小姐,奴婢给您带好吃的来了。”折鸢兴奋地提了提食盒道,“都是好吃的。” 叶三娘清澈明亮的黑眸看着跑的满头大汗的她,“您看您跑的满头是汗,赶紧先擦擦,我不着急。”说着从床板上下来,走到栏杆前。 “小姐,你怎么也这么多汗呀!”折鸢看着如同水里捞出来的她道,“是这牢房太闷热了吧!很快,很快您救可以出去了。” 叶三娘笑而不语,牢房密不透风,热有一部分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在做恢复性训练。 在顾大娘打开牢门后,折鸢提着食盒直接跳了进来,“奴婢给您带了好吃的。今儿摊儿住给的特别多,馄饨包的个大馅儿足。” “为什么?”叶三娘坐在床板上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说道。 “当然是案子有了新的进展,对咱有利的进展。”折鸢喜笑颜开地看着她说道。 “你们慢慢聊。”顾大娘脸色温和地看着她们说道。 “谢谢顾大娘,奴婢不会聊太久的。”折鸢恭敬地看着她说道,福了福身道,“这里的规矩奴婢懂。” “那好吧!”顾大娘出了牢房,将牢门用大铁链锁上。 折鸢听着脚步声由近及远渐渐无声了,才小声地说道,“这两天顾大娘的脸色也好看吧!” “你们这些日子,在外面没有遭受人家白眼吧?”叶三娘闻言乌黑的瞳孔微缩,心跟着一紧,又觉得自己问这个问题真多余。 怎么可能没有遭受白眼呢!少了都不可能。 “这世上还是好人多。”折鸢闻言笑了笑宽慰她道,“现在好多了。”特地又道,“真的!” 折鸢聪明地转移话题道,“小姐现在应该想象出去,咱未来这日子咋过呀?” “白家还回去吗?”折鸢关切地看着她问道。 “回去?”叶三娘柳眉轻挑看着她说道,“闹成现在不是他死就是我活的情况下,还能回去吗?就是我敢,他们也不敢让我进白家的大门。” “那怎么办?”折鸢忧心忡忡地看着她说道,“这女人独自带着孩子在这世上会活的很艰难的。”想了想又道,“要不,咱回叶家,您这无罪释放。”不太确定地说道,“叶家应该不会嫌弃的吧?” “您为什么总指望别人呢!不是婆家就是娘家,咱自己过日子不成吗?”叶三娘嘴角微微翘起目光柔和地看着她说道。 “这女儿家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不依靠他们依靠谁?奴婢倒是希望小姐依靠孩子们,可他们太小了。”折鸢愁眉苦脸地看着她说道,“小姐半辈子顺风顺水的,不知道这世间险恶,尤其是女人在外面有多艰难。” “你们不是活得好好的。”叶三娘上下打量着她嘴角噙着笑意道。 “奴婢天生贱命哪里都活的很好,小姐是金枝玉叶,怎么能跟奴婢比呢!”折鸢将食盒中的小馄饨端了出来。 “我现在可是阶下囚,可不是什么金枝玉叶了。”叶三娘点出事实道。 “您在奴婢心中,永远都是金枝玉叶。”折鸢固执地看着她说道。 叶三娘环视了一下昏暗的牢房,“等出去再说,我先吃饭。”说着拿起了勺子,“孩子们还好吧!落行没有受到惊吓吧!” “没有,那个淘小子,在堂上表现的很好,被咱们给夸还不好意思呢!”折鸢清灵的双眸盛满笑意看着她说道,“就是想您了,一个劲儿的问你什么时候能出来。” “多注意着点晚上,别做噩梦了。”叶三娘微微抬眼看着她叮嘱道。 折鸢闻言连忙点头道,“知道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别在梦里被吓着了。” “嗯!”叶三娘闻言点点头,弯着身子舀着馄饨开始吃。 “小心烫,刚出锅的。”折鸢满眼温柔地看着她说道。 “确实馅儿比往日的多。”叶三娘闻言笑了笑道。 “是吧!”折鸢何兴地又道,“连奴婢的绣品卖的都比原来价高了。” 叶三娘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若无其事的又吃着馄饨。 说完折鸢就后悔了,这话怎么秃噜出来了,看着默不作声的她,这是没听见吧! 折鸢赶紧又道,“别忘了吃油酥烧饼,有筷子可以夹着吃。”急急忙忙又道,“下次奴婢给您带些湿布巾来,擦擦手。” “这里是牢房,不是家里。”叶三娘想也不想地拒绝道。 “顾大娘现在很好说话的。”折鸢言语轻快地说道。 “别了,别当做理所当然,案子最终还没判呢!不知道有没有变数。”叶三娘沉吟了片刻,最终摇头,看着自己灰扑扑的双手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别费神了,搭着银子,还欠着人家的人情。”紧接着又道,“这自古人情债难还。” “奴婢听小姐的。”折鸢心疼地看着叶三娘道,“以往小姐哪里需要如此的低三下四啊!” “这才是真实的世界。”叶三娘目光平和地看着她说道,“得适应呀!没道理让人家来迁就你呀!” “嗯!”折鸢鼻音浓重地点点头道,“小姐啥时候受这些委屈呀!” “不受委屈,是有人帮你顶着。这世上的人谁不受委屈。”叶三娘直起身子眼底浮起笑意轻笑出声道,“以后这天咱自己扛着了。” “您还笑得出来。”折鸢眼底弥漫起水雾道。 “那难道哭吗!”叶三娘眼角眉梢弯弯地看着她又道,“天无绝人之路。” “奴婢不会让小姐和小少爷们吃苦的!”折鸢目光温柔地看着她说道。 这温柔的目光烫得叶三娘承受不住,作为克隆人没有父母,她无法理解人类这种感情。 叶三娘弯下腰继续吃馄饨,筷子夹着小油酥烧饼,左手拿着勺子。 西里呼噜的将馄饨和烧饼吃完了,叶三娘放下筷子和勺子,粉嫩的舌尖自然抿了下唇上的汤汁。 “吃饱了吗?”折鸢眉眼含笑地看着她温柔地说道。 第43章 太乖了 “饱了,饱了,今儿的量足,还有些撑了。”叶三娘摸着自己的小肚子道,紧接着又催促她道,“快走吧!我这里没事,你们要小心点儿,尽量不要单独外出。” “什么意思?”折鸢眨了眨眼不太明白地看着她说道。 “白家肯定不会就此甘心的,现在情况明显不利他们会无所不用其极的,置我于死地的。”叶三娘深沉如墨的双眸看着她说道,“我在牢房有任何三长两短他们逃脱不了关系。而您和孩子们就很危险了。” “奴婢明白,他们会用我们来威胁你。”折鸢一脸严肃地看着她说道,“奴婢会减少外出次数的,会在车马店不出来的。” 叶三娘单手托腮乌黑的瞳仁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折鸢被她给盯的惴惴不安地说道,“怎么了?这样还不行啊!” “不是!”叶三娘微微摇头道,思索了片刻道,“我怕他们索要孩子。” “啥意思?”折鸢一脸懵逼地看着她说道,眨了眨眼明白后陡然拔何声音道,“索要孩子,他们咋有脸呢?他们把孩子们赶了出来,现在要回去想干什么?” “孩子的父亲没了,我又身在监牢,那么他们的爷爷、奶奶,就有权……”叶三娘抿了抿唇道,监护人要怎么说?“亲属,有权要回孩子们的,这点律法也是这么规定的。” “那怎么办?”折鸢着急地说道,“他们要回孩子肯定不安好心,威胁你之外,想怎么磋磨孩子咱又不知道,那些后宅的折磨人的方法,让人有苦说不出。”转身就走道,“我找陆大人去。” “你找他没用,我说了这是律法规定,作为知府大人他有心无力。”叶三娘乌黑的眼睛看着她说道。 “那怎么办?”折鸢着急地如热锅上的蚂蚁看着她说道,“绝对不能将孩子们给他们。” 叶三娘古井无波的双眸看着折鸢道,“这就要看你的了。” “看奴婢的?”折鸢不太明白地指指自己道,“您要奴婢怎么做?” “你是孩子的姥姥,有权养孩子的。”叶三娘澄澈透亮的眼睛倒影着她的身形道。 “奴婢……这……”折鸢犹豫地看着她说道。 “您要不愿意的话,那孩子们就让他们领走好了,我深陷监牢是无能为力。”叶三娘盘膝而坐慢悠悠地说道,“只是您要做好准备?” “啥准备?”折鸢这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说道。 “走着进去,被抬着出来啊!”叶三娘比划着手势冷酷地说道。 把折鸢给吓得立马说道,“我是孩子们的姥姥,姥姥……”小声不停地念叨,“姥姥……”猛然抬头道,“可是我说自己是孩子的姥姥,无人相信啊!” “这样您出去就找知府大人,禀明情况。”叶三娘乌黑的瞳仁看着说道。 “找……找知府大人?”折鸢有些害怕地说道,“会不会太麻烦人家了,这点儿小事。” “这可不是小事,就找他,只有官方出具的证明才具有法律效力。”叶三娘一脸严肃地看着她说道,“知府大人有权就我的身世要求叶家说明情况。您去恐怕连叶家的大门都进不去。” “那白家如果说叶家骗婚呢!”折鸢担心地说道。 “那就是他们两家的事情了,定的娃娃亲,咱可什么都不知道。”叶三娘冷哼一声道,打起来才好呢!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骗婚?你以为白家不知道吗?不然为何心这般狠!是叶家给了他们足够的底气。”叶三娘眼神冰冷地说道。 “行!奴婢听您的。”折鸢捏着拳头晃了晃,给自己打气道,“奴婢出去就去拜见知府大人。” “到了知府大人哪里,无需任何隐瞒,有什么就说什么?”叶三娘眸光柔和地看着她说道。 “奴婢知道了。”折鸢点头如小鸡叨米道。 “在我面前不用在自称奴婢了吧!既然承认是孩子们的姥姥了,叶三娘这个女儿就不想认吗?”她异常温柔地看着折鸢说道。 “奴婢想,做梦都想,可是奴婢……”折鸢在叶三娘的注视下,连忙该口道,“可是我不敢。” “先改了口再说。”叶三娘目光柔和地看着,声音软软糯糯的说道,“我!” “嗯嗯!”折鸢拽着袖子压了压眼角,“我……”眼睛里闪着泪花又道,“我走了。” “嗯!”叶三娘眉眼弯弯地看着她点头道。 折鸢把顾大娘叫来,打开牢门,带牢门重新锁上,跟着顾大娘一步三回头地说道,“我走了。” 叶三娘眼神温柔地目送她离开才转过头来仔细想想,出去的话得有钱啊!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没钱寸步难行,钱啊钱? 叶三娘眼睛一亮,“嫁妆!”眼波微微流转,“得想办法将嫁妆要回来。该怎么办呢?”食指有一搭没一搭的,轻叩着床板。 白家就是因为嫁妆起了害人之心的,想要夺回嫁妆真是比杀了他们还难。 要钱不要命! “顾……”叶三娘提何声音,又猛地刹车,不行,现在这事不能问顾大娘,不能节外生枝。 等折鸢再来时,让她出去打听、打听。 针对女方嫁妆的律法是如何规定的。 结果折鸢太听话了,带着孩子们住在车马店根本就不敢外出,直到再次升堂。 &*& 出了牢房的折鸢将银子给了顾大娘道,“我这些日子不会来,麻烦顾大娘多照顾我家小姐了。” 顾大娘垂眸看着手中这么多碎银子,一小捧呢!赶紧拒绝道,“不行,不行,这要是被知府大人知道了,小的可是要挨训的。” “不是!我有些日子不来,得麻烦顾大娘给我小姐买饭,哪儿能让顾大娘你掏钱呢!”折鸢退后几步,将双手背在身后道。 “这样啊!那好吧!”顾大娘收回了手看着她好奇地问道,“不过来就不过来了,叶三娘很快就会出去了。” 也是为了以后的日子,少不得眼前的人得准备、准备。 “不打扰了,”折鸢福了福身道,“我走了。”转身离开了监牢。 第44章 ‘忠仆’ 叶三娘在折鸢走后,坐在板床上活动着筋骨,脑子里却在想着需要‘铲除’的不稳定因素还有哪些? 除了孩子威胁自己,余下的就只能见招拆招,尽人事、听天命了。 自己手中的筹码实在太少了,想查阅律法书籍找程序漏洞都没得可能。 折鸢出了监牢,鼓足勇气,义无反顾地去了府衙求见知府大人。 陆大人听了差役的禀报,剑眉轻挑,有些奇怪她来干什么?这案情明朗了许多,这是着急得想知道何时升堂吧! “让她进来吧!”陆大人脸色温和地说道,“把她带到偏厅吧!” “是!”差役拱手领命退出了二堂。 稍倾将折鸢带到了二堂偏厅,折鸢进去就跪下道,“奴婢折鸢叩见知府大人。” “起来回话。”陆大人脸色柔和地看着她抬抬手道。 折鸢没有站起来,跪在地上,肉眼可见的紧张。 “下次升堂很快了,不用那么着急地来问。”陆大人理解地看着她说道。 “奴婢不是为这事来的。”折鸢神色紧张地看着陆大人说道,漂亮的桃花眼来回的转,不敢看陆大人。 陆大人黝黑的双眸看着惴惴不安的她,“有什么话就说?” 折鸢依旧跪着道,“奴婢还是跪着说,奴婢安心。” 陆大人意识到了严重性,收起脸上的笑意道,“这是何意?” “奴婢有些害怕?”折鸢眼神不安地看着他一脸怯意地说道。 “害怕?”陆大人剑眉轻挑看着她问道,“起来,起来回话。” 折鸢使劲儿摇摇头,双手捏着衣服紧张地说道,“奴婢害怕白老爷会对付孩子们,都在公堂上告孩子们不孝了。” 陆大人闻言神色和缓地看着她摇头道,“本府还在呢!他不敢。” “奴婢知道,可奴婢也知道,有时候知府大人也无能为力。”折鸢神情悲伤地说道,紧接着又道,“孩子们的父亲没了,娘亲又关在大牢,作为孩子的爷爷、奶奶,有权带回孩子的。”赶紧又追加了一句道,“律法和人伦上都是合理合法的。” 陆大人闻言轻蹙了下眉头,她说的不错,这个孩子们被带回去,就祸福难料了。 “本府只能……”陆大人这话说不下去了,因为有些承诺做不到啊! “奴婢让知府大人为难了。”折鸢磕头道,“奴婢要像陆大人请罪!” “请罪?”陆大人眨眨黝黑的双眸看着她说道,“你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奴婢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折鸢叩首不起闷声道,“请陆大人责罚。” “你这一个劲儿的请罪,你还没说隐瞒本府什么了?”陆大人好笑地看着她问道。 “奴婢是叶三娘的生母。”折鸢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道,“不是你们口中的忠仆。” 陆大人瞳孔微缩,“现在承认是以姥姥的身份,不想孩子被白家带走。” “是!”折鸢坦率的承认道。 “可是你这样无凭无据的谁会相信啊!”陆大人沉吟了片刻道,“你先从头到尾的说说怎么回事吧?怎么生母变成奶娘的。” “奴婢是叶夫人的陪嫁丫鬟……”折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的说了一遍。 “你现在就是承认自己是犯妇的生母,可是叶三娘无论是在律法上还是礼法上依旧是叶夫人的女儿。”陆大人食指敲击着桌案道。 “奴婢知道。”折鸢跪在堂上闷声道,“假如白家有意带走孩子,请青天大老爷为奴婢做主。如果白家无意,那奴婢只来向陆大人请罪,当不起忠仆二字。” 陆大人闻言笑了,突然好奇地问道,“谁教你这么说的?是叶三娘吗?” “小姐只说陆大人问什么?奴婢坦白即可,有什么说什么,不可隐瞒。”折鸢老实地说道,“奴婢不敢有丝毫隐瞒。” “就这事吗?”陆大人脸色平和地看着她说道。 “就这事!奴婢不打扰陆大人了。”折鸢站了起来福了福身说道。 “那个……”陆大人闻言想了想道,想起那可爱的孩子,“白家如果有找你们,可以来府衙找我。” “扑通……”折鸢又跪了下去,磕头道,“奴婢谢陆大人。” “本府职责当不得谢。”陆大人神色温和地看着她说道。 “奴婢告退。”折鸢恭敬地福了福身,退了下去,拍着胸脯,长出一口气,吓死人哩!待走到门房,将自己的食盒拿过来,谢过差役才回了车马店。 &*& 陆大人面带笑意地下了衙门,脚步轻快地回了后衙。 正在摆饭的陆夫人看着神色轻松的他道,“这么高兴,有什么好事?” 陆大人一撩官服,本想坐在石凳上,想起这是官服,立马又道,“我回房换件衣服,出来再说。” “好。”陆夫人笑着应道,“快去,今儿做的都是你爱吃的。”目送他进了正房。 正巧丫鬟月见端着砂锅过来,陆夫人看着她说道,“你来的正好,相公回来了,回屋换衣服了,你在这儿看着。” “是!”月见放下手中的砂锅,福了福身道。 陆夫人进了正房,伺候着给陆大人换上了短褐,“今儿你的心情很好。” “这次知道为啥叶三娘这么大的案子,叶家没出面了。”陆大人脱下官服看着进来的她道。 “为什么?”陆夫人走到衣架前,将他的短褐拿了过来。 “原来,叶三娘不是叶夫人生的,而是叶夫人怀孕时,让给自己丫鬟去伺候叶老爷了……”陆大人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说道,“我原以为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呀!” “哇……这叶夫人一定也是大家出身。”陆夫人突然感慨道。 “为什么这么说?你为何作此判断?”陆大人惊讶地看着她说道。 “手法太熟悉了,大户人家都这么做的,来保证正房夫人的位置。”陆夫人心有戚戚地说道,“比叶夫人残忍的多的是。”抖开衣服拿到他身前道,“你打算怎么做?折鸢说的也没错,白家真要接走孩子,从律法和礼法上谁也不能阻止。” 第45章 除名 “我打算去隔壁彰德府叶家一趟,证实这件事。”陆大人低头系着身前的带子道。 陆夫人拿起圆桌上的大蒲扇朝他轻轻地摇着,“叶家出了两个举子,都已经出仕了,也是官宦之家,可不是什么平头百姓。” “我知道,只是去证实一下叶三娘的生母是不是折鸢而已。”陆大人闻言抬眼温和地看着她说道,“想来叶家恨不得撇清关系。” “早去早回,这里离叶家也不远。”陆夫人目光温柔地看着他说道,“走吧!吃饭去,你闺女也饿了。” 陆大人明亮的黑眸看着她手里的大蒲扇道,“你这买了多少?” “知道你怕热,只要你能看见的地方都有。”陆夫人星眸盈满笑意看着他说道,“你想怎么扇都行,坏了也没关系,不值钱的玩意儿。” 陆大人闻言摇头失笑道,“有冰就好了。” “那这里可没有。”陆夫人微微摇头道,“有也存不住啊!” “我就那么一说,你还当真了。”陆大人好笑地看着她说道,“走了,找闺女吃饭。” 话音刚落,陆金蝉风风火火地跑进来,“爹娘!” “走吧!”陆大人上前拉着女儿的手道。 “爹您这手上都是汗。”陆金蝉举起两人的手道。 “走,先洗手去。”陆大人拉着闺女的手,出去洗手。 &*& 三天后,陆大人出现在了牢房,叶三娘面前。 叶三娘惊讶地看着他说道,“知府大人。” 这牢房他可是嫌弃地很,这次来干什么? 她这几天可是很老实的,没有兴风作浪。 “我去了叶家。”陆大人清如朗月的黑眸看着她说道。 叶三娘闻言漆黑如墨的双眸瞬间点亮,从床板上跳下来,趿拉着灰土土的绣花鞋走到栏杆前,福了福身道,“民妇叩见知府大人。” 陆大人新奇的发现叶三娘在自己面前从来没有称呼自己犯妇。 “起来吧!”陆大人看着行礼身形有些摇摇晃晃的她道。 “陆大人,你来这里是?”叶三娘站直了身体满眼不解地看着他问道。 “我去了叶家,了解了你的身世,你的生母确实是折鸢,也就是你的奶娘。”陆大人黑亮的双眸看着她说道。 “叶家居然承认了?”叶三娘有些震惊地说道,轻叹一声道,“看来想早些摆脱我这个他们口中的丧门星吧!” 陆大人嘴张张合合的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在怎么说那是亲爹、嫡母。 接下来的话对她来说会更加残酷,这下子倒不知道该不该说了。 叶三娘乌黑透亮的双眸看着犹豫的陆大人说道,“还有什么你说吧!我承受的住。” “你也别伤心了。”陆大人黑眸轻闪看着她说道,“好消息是叶家承认你的生母是折鸢,孩子们不用担心被白家带走。” “那坏消息呢?”叶三娘眉峰轻挑了一下平静地看着他问道。 “坏消息就是,你被叶家族谱除名了。”陆大人眸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担心地说道。 “族谱?”叶三娘满脸的问号,随即又道,“除名就除名呗!人家不是常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老话常说:富不过三代。”轻哼一声道,“这族谱能传几代呀!” 陆大人错愕地看着她,这位心够大,行!能想得开就行。 “还有吗?”叶三娘虚心地又问道,猛然想起来道,“这写……写……白纸黑字写下来了吗?具有律法效力吗?” “叶家出具了文书。”陆大人听明白后笑道,“稍后我会给了折鸢的。” “谢谢,陆大人。”叶三娘眸光真诚地看着他说道。 “从此就没有娘家的庇护了。”陆大人黝黑的双眸看着她直白地说道。 “在生死如此大事之前,叶家也没有出现,还能指望什么呢?”叶三娘古井无波的黑眸看着他说道。 “你不生气吗?”陆大人有些好奇地看着她问道。 “我现在生死未知,没时间为这些小事生气。为生母正名就好。”叶三娘十分坦率地说道,很坦白地说道,“给孩子们多一份保障,万一叶三娘真有什么不测,白家也拿不到孩子们的抚养权,想磋磨也没那么容易,毕竟没在眼皮子底下。” 得!人家比他看得还清醒,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根本不在乎族谱,只在乎未来孩子们的安全。 “你好生呆着,很快就会有结果了。”陆大人目光温柔地看着她说道。 “希望别在横生枝节。”叶三娘柳眉轻蹙看着他说道。 “这个不好说了。”陆大人抿了抿唇看着她特实诚地说道,“不到最后一刻,还真不知道。” “那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叶三娘深吸一口气看着他说道,又福了福身道,“谢谢知府大人,为民妇的事情奔波。” “本府的职责所在,我要说的事情说完了,我走了。”陆大人朝她点点头转身离开。 &*& 五天后,府衙大堂之上,白家三口直接跪了下来。 白老爷老泪纵横道,“草民求青天大老爷做主,我儿子死的冤啊!” 比上次更多的围观人群见状眼睛瞬间点亮,本以为今儿叶三娘要无罪释放了,结果…… “哎哎!情况有变耶!” “这白老爷又唱的哪一出?” “嘘嘘……小声点儿,别让知府大人把咱给轰出去,安心地看就好了。” 此话一出大堂门口处立马安静了下来,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知府大堂。 陆大人黑黝黝的双眸看着大堂安静了下来,放下了手中的惊堂木。 陆大人视线落在了白老爷身上道,“白青山起来,有话就说。” “陆大人,草民状告这个毒……”白老爷猛地刹车,差点儿将毒妇给秃噜出来,不能在陆大人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草民状告叶三娘蓄意谋杀?”白老爷拱手泪眼涟涟地看着陆大人说道。 围观人群面面相觑,彼此都是一脸的惊奇。 “罪名变了耶!原来是通jian,谋杀jian夫,现在成了蓄意谋杀。” 叶三娘也是一脸疑惑,看向了白老爷,这罪名? 第46章 墙头草 “回禀陆大人。”白老爷拱手道,吸吸鼻子,平复了情绪道,“在我家三儿子去世后,我和夫人都非常怜惜三儿媳妇。”捶着自己的胸部咚咚作响道,“我和夫人年纪已大,不知道还有几年活头儿,这要撒手人寰,就剩下孤儿寡母的受人欺负了怎么办?就想了个办法,让我家大儿子娶叶三娘为妻。” “哗……”人群如热油锅里滴入冷水一般,炸锅了。 白老爷擦擦眼泪,哽咽地又道,“证词中,叶三娘曾经提到此事。”吐字清晰地又道,“谁知道,她拒绝就拒绝吧!可她居然诱骗我儿子去了三房,将他谋杀。” “老身的儿子无辜啊!他什么都不知道,居然就这样被冤杀了。”白老太太嚎啕大哭道,捶着自己的胸部道,“都是我的错呀!如果我们不为叶三娘后半辈子着想,不提这个,我儿子就不会死了。” 叶三娘一脸惊愕地看着唱念做打的夫妻二人,“叶三娘已经拒绝了,为何还要杀人,这不是荒谬吗?” “你拒绝也没用,我们有权让你嫁给我儿子。”白老太太眼底闪着一抹得意道。 “荒唐!”叶三娘毫不客气地叱责道。 “荒唐?”白老太太不紧不慢地说道,“兄弟亡故收其寡妻为己妻,兄收弟媳,弟收兄嫂都是正常现象。”回头看向围观的人群道,“你问问这些人,是不是啊!” “这倒是真的,俺就娶了俺弟妹。” 大家纷纷表示正常。 “俺头一个妻子没了,俺又娶了小姨子。” “这续娶姐妹也很正常!” 白老太太福了福身,强制压住微翘的嘴角,“谢谢大家说句公道话。” 果然如老爷所言,这些无知愚蠢的百姓,你利用,咱们也会利用,看看这会儿向着谁? 墙头草而已,哼哼! 白老太太声泪俱下道,“老身知道,大儿子名声不好,留恋烟花柳巷,还喜欢打媳妇儿,可……”怒指着叶三娘道,“可这不是你杀人的理由啊!” 这把叶三娘给打了个措手不及,尤其是舆论对现在极其的不利! 百姓们看叶三娘眼神又变了,如果前两天那还是充满同情,现在就又成了蛇蝎毒妇了。 倒是会现学现卖,叶三娘乌黑的瞳仁积聚着风暴看着他道,“那为何先前不说?” “先前没想到,案发当晚发生的事,只有你们两人才知道。”白老爷浑浊的双眸看着她颤巍巍地说道,“至于罪名那都是上一任知府大人给定的。” 叶三娘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怎么敢把所有的行为推给上任知府呢!这简直离谱到家了。 “接连俩儿子没了,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上一任知府升堂期间,我们都浑浑噩噩的,自然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白老爷痛哭流涕道。 真是茶言茶语,把自己塑造的好无辜啊!叶三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的儿,你们怎么就走了,留我们孤苦伶仃的的在这世上,无依无靠的。”白老太太瘫坐在大堂之上,邦邦邦的捶着地哇哇大哭。 哭的痛哭流涕,围观的人群断断续续的传来抽泣声。 叶三娘心荡到了谷底,掐了掐自己,“知府大人民间真的有这种传统。” “有兄弟多的,家里穷的娶不上媳妇儿,收继婚的很多。”陆大人晦暗不明的双眸看着她说道,“大户人家也多,尤其是姐妹之间,怕继妻虐待孩子,就娶小姨子。” 叶三娘看得出来,用这个罪名定罪自己还真是不好辩驳。 围观人群明显不站在自己这一边了,看她的眼神都透着恨意! 真是该死,她对古代的律法只有贫瘠的认识,或者是法律常识,现时根本用不上。 这操蛋的世道,怎么会有这荒唐之极的风俗。 气的她想爆粗口,去他奶奶的。 白家老夫妻哭声越大,这围观人群议论声也渐渐的大了起来。 “陆大人刚才说的是民间,那官方对此如何定性的。”叶三娘恭敬地福了福身看着他问道。 这大堂跟菜市场似的,吵吵声越来越大,陆大人黝黑的双眸看着叶三娘又问道,“你说什么?官方?” “啪……”陆大人拍了下惊堂木,大堂立马安静了下来,“叶三娘,你刚才说什么?” “我是说,官方……”叶三娘的话还没说完。 “启禀大人,淇门镇发生人命案子了。”差役脚步匆匆地跑进来,喘着粗气说道。 “人命案子。”陆大人眸光一凛蹭的一下站起来道,“退堂,犯妇还押监牢,既然牵扯到上一任知府,本案择日再审!” 陆大人视线落在大堂上的另一位官员道,“陈推官呢?跟本府走一趟吧!” “是!”陈推官赶紧站起来拱手道, 推官掌管刑名狱讼的。这是他的职责分内之事。 叶三娘戴着枷锁被顾大娘给押回了牢房。 围观人群看看彼此,没有散去,又有人命案子,这下子有又热闹可看了。 等着! &*& 折鸢他们可没有心情关心发生的人命案子。 事发突然,折鸢他们心急如焚的一起跑到了监牢。 “娘亲,娘亲。”燕行紧紧地抓着栏杆,着急地看着叶三娘道。 “时间不多,你们捡重点说。”顾大娘好心地提醒他们说道。 “谢谢,谢谢。”折鸢感激地看着顾大娘说道。 顾大娘拿着钥匙,踩着重重地步伐离开了。 “小姐,现在怎么办呀?”折鸢急得满头大汗地看着她说道。 “冷静,冷静。”叶三娘双手下压好好地安抚他们道,“等陆大人回来再说。” “这种情况宗族礼法是允许的。”折鸢急的眼眶通红道。 “宗族礼法,它也越不过国家律法。”叶三娘温和地看着他们轻声细语地说道,转移话题道,“往好处想,白家不会动你们。” 至于以后就难说了,等她真的无法翻身,身首异处的话。 白家不会放过折鸢他们的,要对这些老弱,对白家来说实在太容易了。 第47章 哈哈…… 叶三娘温润的眼眸看着一个个焦急地他们道,“往好的方面想,白家没有使银子上下打点。那么知府大人断案就会公正、客观。”压低声音道,“真要用银子打点,咱拿什么跟人家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哦哦哦!”折鸢闻言慌乱的心稍稍平定了下来,猛然抬头又看着她说道,“那现在怎么办?” “只能等了!”叶三娘言语轻快地说道,“看来我在这还得在住几天了。” “小姐咋知道,知府大人公正廉明呢?”回过神儿来折鸢迫切地追问道。 “呃……”这一下把叶三娘给问住了,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该怎么稳住现在这些急的跟没头苍蝇的他们呢! “哦!陆大人前几天去了彰德府。”叶三娘深邃明亮的眼睛凝视着折鸢道,清晰的传达着,您看就这小事人家还亲自去了彰德府查明了。 提及彰德府,折鸢明白了,陆大人是去查小姐的身世了。 也怕白家带走孩子,人家及早的查明自己的身份,给孩子多一重保障。 “现在明白了吧!咱耐心的等着。”叶三娘宽慰他们道。 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儿,气得她又想爆粗口。 冷静、冷静,不能失态了,在吓着本来就惊恐不安的他们了。 “回去吧!再等几天看看情况。”叶三娘乌黑的瞳仁看着他们温和地说道。 事发突然她也得冷静下来想想。 “那我们走了。”折鸢福了福身道,孩子们在这里有些事情不好说。 “现在回去安静的呆着,不要做任何事情。”叶三娘板着脸一脸正色地看着他们说道,“记住了吗?安静的待着。” 生怕他们不理智,好心办坏事。 “相信我,肯定没事。”叶三娘自信满满地看着他们说道,“他们只是在垂死挣扎。” “嗯!”折鸢重重地点头道,脑袋差点儿磕到栏杆上。 “小心,小心。”叶三娘担心地看着折鸢说道,接着催促道,“赶紧带着孩子们走吧!这里不易久留。” “哦!”折鸢他们带着孩子们行了行礼,离开了。 等他们走了,叶三娘坐在床板上,看着巴掌大的窗户,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 现在怎么办?如果官方没有收继婚的任何法律条文。 按照强势的宗族礼法,那就是不讲理,不讲证据的,她死定了。 难道又要被如此的人道毁灭,不甘心呀! &*& 陆大人带着差役们去了淇门镇,离府衙不远,一上午就回来了。 案子也简单明了,淇门镇的富户张德宝的妻子张柳氏,被家里雇来的长工二愣子非礼。 被张德宝撞见给吓的拔腿就跑,张柳氏受辱哭哭啼啼的。 张德宝见妻子衣衫被撕破了,怒不可遏搬起院中石墩子砸向了长工二愣子,当场将人给砸死了。 这样的案子放在后世争议都很大,二愣子都被张德宝给吓跑了,又被张德宝给砸死了,说你故意杀人都行。 有理变没理。 而最终结果被判的张德宝无罪,当堂释放。 叶三娘听完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顾大娘担心地看着她说道,“叶三娘,叶三娘。”肉乎乎的大手在呆愣的叶三娘眼前晃晃。 “哦!”叶三娘回过神儿来看着她。 “你想啥呢?”顾大娘上下打量着她问道。 “我在想,为什么你说的张德宝没事,我就有事。”叶三娘不甘心地说道。 “谁让人家是男的呢!”顾大娘轻哼一声道,“人家张德宝现在还是惩奸除恶的大英雄。”感慨道,“人有时候不得不认命。” 叶三娘有些心灰意冷,退后几步坐了床板上,双眼无神地说道,“我死定了。” “唉……”顾大娘叹着气摇摇头道,“下辈子别做女人啊!”步伐沉重的离开了。 叶三娘挣扎反抗显得如此可笑,“哈哈……”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顾大娘听见如此悲鸣的笑声,叹着气连连摇头,从未觉得笑声如此的让人难受,让人透不过气来。 打开狱门就看着乌云翻滚,狂风大作,噼里啪啦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 &*& 夏日的雷阵雨如孩儿的脸来的快,去的也快了。 陆大人审理完张德宝的案子先去了牢房,站在牢房外,看着死气沉沉的叶三娘,唉……这次打击很大。 白家用律法走正途,不走歪门邪道,还真不好办,抓不到把柄了。 明知道这是白家的反击,你却无能为力。 “叶三娘,叶三娘。”陆大人黝黑的双眸看着侧身面对墙躺着的叶三娘。 被打击不轻的叶三娘,缓缓的坐了起来,扭过身子看着他有气无力地说道,“陆大人。”然后又想起来,从床板上跳下来,福了福身行礼道,“陆大人。” “免礼,免礼。”陆大人挥着手道,担心地看着她又道,“你还好吧!” “不好,非常的不好。”叶三娘脸色灰败地看着他说道。 整个人如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 如此坦白把陆大人给整懵了,一般人那是强自镇定,哪有如此实话实说的。 “呃……”好半天陆大人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本案本府尚在侦办之中,你不必心存绝念,徒自悲伤。” 隐匿与黑暗中的叶三娘轻扯唇角,露出一个讥诮地笑容,“陆大人公事繁忙就不用在替叶三娘操心了。”声音不高不低,没有一丝起伏,“谢谢陆大人这些日子的照拂。” “听你之言,这是等死了!”陆大人语气有些急切地看着她说道。 “不然呢!还能怎么办?这世上可怜的女人多得是,像我这样的有些甚至上不了公堂,就被浸了猪笼淹死了。我好歹还能记录在案,有个姓名,当然是恶名,警示世人。”叶三娘自嘲的一笑道。 陆大人看着心如死灰的她提醒道,“你死了,你的孩子们怎么办?他们要背负骂名活在这个世上。你不担心吗?” 为母则强,希望孩子们能激起她活下来。 叶三娘想也不想地说道,“孩子?活着也是受苦。早死早超生。” “你就这么放弃了。”陆大人关切地看着她说道。 第48章 国法 “无力回天,白家用律法置我死地,我能有什么办法?修改律法,痴人说梦。即便能时间上赶得上吗?”叶三娘满含怨气地说道,“老爷们,会为了一个小女子修改律法。”冷嘲热讽道,“怎么可能?这律法怎么可能对女子有利呢!条条框框都在束缚着女子。”福了福身郑重地又道,“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感谢陆大人。”紧接着又道,“抱歉,曾经恶意揣测过您。” “呃……”陆大人闻言一愣,随即摆手道,“没关系,世人总是把官府想的那么坏,总以为会被迫害。”虚心地又道,“也是这父母官做的不够好。” 叶三娘闻言真诚的笑了,“有您这个父母官在,我相信孩子们生活会平静的。” “你真打算放弃了。”陆大人担心地看着她说道。 “不放弃不行啊!律法不站在我这边,挣扎有用吗?”叶三娘深吸一口气控制着自己的脾气道。 想不到到头来,还是难逃一死。 她的挣扎仿佛是一个笑话似的。 “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陆大人着急地看着她说道,“不到最后一刻,千万别放弃。” “放心,我一定会等到法场上,刀落下的那一刻。”叶三娘自嘲地一笑道,“我还等着刀下留人呢!” “你等着,我现在就回去查收继婚,相关律法。”陆大人朝外走去,“千万别做傻事。” “放心吧!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放弃的。”叶三娘微微勾起唇角缓缓地走到了牢门处,眸光深沉地看着他离开。 由衷的希望在律法上能有所收获。 不能以其人知道还其人之身,她是真的死定了。 唯一的依仗舆论现在也不站在自己这边了,报应果然来得够快。 当初百姓有多同情,现在被欺骗了,就有多痛恨! 白家人也不是善茬,也知道博同情了。 不能小看任何人。 这次真的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 陆夫人站在正房台阶上来回的走,时不时的看看月亮门,自言自语地说道,“这淇门镇的案子审完了,怎么不回来,去哪儿了?” “月见去看看相公回来了吗?”陆夫人焦急地催道。 “是!”月见提着裙子跑下台阶,穿过院子。 不大会儿陆夫人就听见了急促地脚步声,陆大人出现在了月亮门,“夫人何事找我那么的急?” “是有关叶三娘的案子。”陆夫人急急忙忙地看着他说道。 “这案子现在不好办呀!”陆大人皱着眉头说道,“白家现在搬出这一套太无赖了,蓄意谋杀,这所有的罪都推到她身上了。”接着又道,“我在查相关律法,只是还没找到。” “咱俩真是想到一块儿去了,退堂后,我回来就找相关律法书籍了。”陆夫人眉开眼笑地看着他说道,“最新律法规定:兄亡收嫂,弟亡收妇者,各绞。” “绞刑?”陆大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说道。 “对!绞刑。”陆夫人重重地点头道,“白家这么做,是违法的。” “真是峰回路转啊!”陆大人眉眼带笑地看着她说道。 “多亏了叶三娘提醒。”陆夫人欣慰地看着他说道。 “啥意思?”陆大人不太明白地看着她说道。 “你退堂之前,叶三娘问官方对于收继婚有什么说法没有?”陆夫人温婉地看着他说道,“我才去查律法的。” “可是这样有用吗?”陆大人担心地说道,“民间照样收继婚成风。” “现在是民不告,官不究。既然白家以这个罪名诬告,那咱搬出律法,就理所应当。”陆夫人理直气壮地说道,“国法大于天。” “白家真是跟疯狗似的,把所有罪责推给了上任知府大人。”陆夫人连连摇头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他确定要民告官的先挨三十板子再说。”微微摇头道,“我真不知道,该夸白家聪明呢!还是愚蠢。”紧接着又道,“白家三儿子都积极的科考,那怎么会不通晓刑名律法呢!” “谁知道呢!现在是病急乱投医,只要叶三娘能被判死罪,什么都不管不顾。”陆大人对此无语的连连摇头道,随口说道,“新旧朝交替,忘了买新朝的相关律法书籍了。”忽然想起来道,“哎!你说叶三娘知道吗?” “应该知道吧!是她提醒我官方律法的。”陆夫人眨眨清亮的眼睛看着他说道,“而且白家三少爷考上了秀才,对刑名律法应该有所耳闻吧!叶三娘也是书香门第之家,识文断字。” 陆大人点了点头道,“反正淇门镇的案子也审完了,咱就继续审叶三娘的案子。”想了想道,“赶紧吃饭,吃了饭,临时抱佛脚,把这有关强jian的律法仔细琢磨、琢磨。” 心里暗暗道,不能落后于人家,让人家给怼的一愣、一愣的。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能在如此的被动了。 &*& 三天后,一大早,知府大人又升堂,引得全城百姓来围观。 陆大人深沉的双眸看着一夜之间憔悴的叶三娘,眼神毫无光彩,心如死灰一般。 这打击太大了! 反观白家不说神采飞扬吧!那也是一扫前些日子的颓废,眼神亮晶晶的,精气神明显不一样,跟吃了大力丸似的。 陆大人端坐在主位上,看向白家道,“白青山。” “草民在。”白老爷拱手行礼道。 “上一次升堂,你要告犯妇叶三娘蓄意谋杀,推翻上一任知府的罪名。”陆大人幽深的目光看着他说道。 “是!”白老爷朗声道。 “确定吗?”陆大人黝黑的眼睛盯着他眨也不眨地说道。 “无比确定。”白老爷挺直脊背看着陆大人说道。 “来人,先打白青山三十大板。”陆大人看向左右差役道。 围观人群一片哗然,不可思议地看着陆大人,小声地问道,“这是咋回事?” “这咱小老百姓哪儿知道啊?” “是不是知府大人……” “瞎说什么?不怕听见了,判你藐视公堂啊!” “听着就是了。” “陆大人,为何要打草民。”白老爷不解地看着陆大人道。 第49章 看乐子 “民告官,三十大板,本府就受理了。”陆大人深沉的黑眸看着他们不紧不慢地说道,目光扫过白家三人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们谁来?” 围观人群闻言议论纷纷道,“哦!我想起来了,咱们要是告官老爷,得先挨三十大板才行。” “白家没有功名,要推翻上一任知府大人定下的罪名,可不是民告官嘛!” “原来如此啊!” “这你们不知道,叶三娘这案子能重审,就是她那个奶娘,挨了二十板子。知府大人才受理的。我前些日子亲眼看见的。” 挨三十板子,白老爷犹豫了,老胳膊、老腿的,他这身体扛得住吗? 白老爷看向了白二少,小声地说道,“你来……为你哥哥伸冤,你来。” “爹不行,不行,我这身板,三十板子下来,命都没了,还咋给你们养老送终啊!”白二少想也不想地拒绝道,微微歪头看向白老太太,“娘要不您来,他们看您是女的肯定手下留情,您看折鸢挨了二十板子不都没事吗?” 白老太太气得手颤抖着指着白二少这个不孝子。 围观人群看着白家因为这三十板子就起了争执,看着可乐,这乐子可不常有。 “哎哎!内讧了耶!” “咋了,我又没说错,你们是大哥的爹娘,为他伸冤应该,他只是我大哥。哪里有我抻头儿的道理。”白二少摸摸自己的屁股道。 叶三娘闻声眼里渐渐有了光彩,瞠目结舌地看着白家三口因为这三十板子,在大堂上,互相推脱。 可这依然不能自己的罪名,有什么用。 看笑话的心叶三娘都没有。 “啪……”惊堂木的声音响起,陆大人黝黑的双眸看着白家三口道,“这三十板子,你们谁来。” 白家三口面面相觑,眼中的怯意很是明显。 三十板子,不死也得半条命。 “你们告还是不告。”陆大人不耐烦地看着他们三人道,干脆说道,“顺便说一句,最新的律法规定:兄亡收嫂,弟亡收妇者,各绞。” “啥意思?”白老爷咔咔……扭过头来呆呆地看着陆大人道。 “就是你们想让叶三娘嫁给白家大少,是违法的,要受绞刑的。”陆大人深邃的目光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道。 言外之意就是挨了三十板子,白家也无法告叶三娘的。 “啊!”围观人群一脸的惊呼,“这怎么可能?这是民间风俗,很盛行的。” “律法规定,以后不许,违法可是要判绞刑的,诸位小心了,别因为这违法,被判死刑。”陆大人站起来提何声音道,目光温和地看着围观人群道,“麻烦乡亲们回去给亲朋好友说说,可别因为这枉送了性命。” “是!”围观人群纷纷行礼道。 陆大人又重新坐下来,目光犀利地看着白家三口说道,“现在还要告吗?” 这还咋告呀!白家三口气得脸红脖子粗的。 “那么,种种证据表明叶三娘……” 陆大人的话还没说完,白老爷开口道,“等一下。” 被打断的陆大人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却还是温和地说道,“白青山有什么要说的?” “我记得律法规定:女子在遭到强暴时反抗,杀掉侵害者,要打五十大板,允许拿钱来赎身。”白老爷眼神毫不掩饰恶意地看着叶三娘说道,举起手臂伸了一个巴掌道,“五十大板!” “白……”叶三娘和陆大人齐声喊道。 很显然叶三娘声音透着急切,能活着挨五十大板她也愿意。 叶三娘明亮的眼睛看了看陆大人,福了福身道,“陆大人请说。” “白青山,你这是承认叶三娘遭到白家大少爷白浩然强暴时反抗,杀掉了侵害者白浩然。”陆大人幽深的眼眸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 白老爷不甘心地说道,“是!” “呼……”叶三娘长出一口气,丫丫的,这操蛋的世道,还得挨五十板子。 “陆大人这五十板子不能手下留情,我们要观刑!”白老爷猩红的目光看着陆大人毫不掩饰的说道。 围观人群算是看看出来了,白家真的彻底不要脸了。 “这律法太欺负人了吧!这不是逼着女人去死吗?” “哦!把强暴自己的人给杀了,这受害者还得挨五十大板才能无罪释放。” “不止哦!挨了五十大板,还得交钱赎人才行。” “五十大板会要了人命的。” “三天前,张德宝把非礼自己妻子的男人给砸死了,不是被判了无罪释放。” “这怎么男女还不一样了。” “凭什么呀!”在场的女人不乐意了,顿时群情激奋了起来。 “啪啪啪……”陆大人连拍了三下惊堂木道,站起来目光一一扫过围观人群道,“乡亲们听我说,这条律法被当今圣上给废除了,因为太枉顾人伦。” “好耶!圣上英明。” 呼啦啦跪了一地,山呼!“万岁,万万岁。” 大堂之上也跪了一地,只有叶三娘鹤立鸡群,看了看也跪了下来,感谢皇上废除了荒谬的律法。 &*& “白青山,还有什么话要说嘛?”坐下来的陆大人清明的目光看着他说道,好心地说道,“如果有意见,本府可以把律法搬过来给你指出来。” “我不服!”白老爷朝叶三娘吼道,脸上青筋暴起,狠不得上前手撕了她。 “老身要休了叶三娘,族谱除名,死后不得与我儿子葬在一起。”白老太太恶狠狠地看着叶三娘道。 “这岂不是要变成孤魂野鬼了,这老太太得多恨叶三娘啊!” “白家大少爷再不是东西,那也是自己的儿子,被人给杀了,还要背上那种罪名,多丢人啊!” 窃窃私语声又起。 “被休的女人很惨的,这以后叶三娘可咋过呀!” 众人的目光同情的看着站在大堂中央的叶三娘。 叶三娘心里想的还有这种好事,族谱什么封建糟粕!不费吹灰之力耶! “你的三孩子也不准姓白,族谱中除名,别想着进祠堂,祭拜他爹。”白老太太浑浊的双眸轻蔑地看着她说道,“我白家没有这不孝子孙。” 第50章 求之不得 “不要,不要。”旁听的折鸢带着孩子冲进了大堂扑通跪了下来看着白老太太祈求道,“白老夫人奴婢求你不要这么做。小姐自从嫁进白家,一向安分守己,侍奉姑爷,孝顺您二老,从来没有做出有亏妇道之事。” 叶三娘上前拉起了折鸢道,“安静。” 怎么可能让折鸢坏了事! “小姐,小姐,不能啊!被族中除名,您和小少爷可……” 折鸢的话还没说完,叶三娘漆黑如墨的双眸看着折鸢说道,“这里是公堂,不可大声喧哗,会被问罪的。” 折鸢捂着自己的嘴,眼里充满了惶恐,不知所措地看着叶三娘,流着泪闷声道,“小姐。” “白林氏你不要欺人太甚了。”陆大人微微眯着眼睛看着白老太太,沉着脸说道。 “陆大人,这是老身的家务事,你也要管吗?”白老太太微仰着下巴傲慢地看着他说道。 一句话让陆大人直接闭嘴了,即便是知府大人有些事情他也是无能为力。 叶三娘蹲下来目光柔和地看着跟进来的三个孩子道,“白老太太的话听见了吗?” “听见了。”三个孩子齐齐点头道。 “听懂了吗?”叶三娘深邃透亮的双眸看着他们三个又问道。 “听懂了。”燕行红着眼眶看着她说道,“娘,别难过,以后咱们相依为命。” “乖孩子,不哭。”叶三娘抬起带着锁链的胳膊,擦擦他的眼泪道。 “不姓白,就不姓,反正已经被赶出来了。”白落行鼓着腮帮子气哼哼地说道,有些担心地说道,“只是娘,那以后我们姓什么呀!” “跟我姓好不好。”叶三娘目光柔和地看着他们说道。 “好!以后我就叫叶落行了。”叶落行笑眯眯地看着她说道。 “灵芝呢?有什么想说的吗?”叶三娘视线落在了如奶团子似的小女儿灵芝身上道。 “娘亲不用在关起来了吗?”叶灵芝咬着手指看着她奶声奶气地说道,“娘亲不离开我们了是吧?” “是,我不离开你们。”叶三娘捏捏灵芝肉嘟嘟的脸蛋儿道。 叶灵芝水汪汪的大眼睛亮晶晶地拉着叶三娘的手道,“咱们走吧!不来这里,太恐怖了。” 童言童语的叶灵芝,让人心里酸酸的。 “等一会儿,我还有话要说。”叶三娘包裹着叶灵芝的小手,“乖乖的等一下,好吗!” 叶灵芝乖巧可爱地说道,“好!” 人类的幼崽太可爱了,叶三娘喜欢玉雪可爱的小团子。 叶三娘深邃如浓的化不开的墨的双眸看向知府大人道,“知府大人,白家话说的如此的决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孩子们可以跟我姓吗?需要办理户籍吗?” “叶三娘你想清楚了,被夫家族谱除名是很严重的。”陆大人有些担心地看着她说道。 求之不得!叶三娘漆黑如墨的双眸轻轻闪了闪,“不会影响我儿子考……”顿了一下,“科考吧!” 陆大人闻言一愣,随即温和地看着她说道,“不影响,你又没有犯罪。”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那我就没问题了。”叶三娘爽快地说道,看向白家夫妻道,“我的休书呢!” “等着!”白老爷看向大堂的文书,走过去道,“借笔墨一用。” 文书看向知府大人,站起来拱手行礼道,“陆大人。” “让白青山写休书。”陆大人食指挥了挥道。 文书离开了小桌案,白青山坐了下来,拿起笔墨刷刷写下休书,放下毛笔,点着墨迹未干的休书极其厌恶地说道,“给!拿着休书带着那仨小崽子滚蛋。” 叶三娘带着锁链,哗啦……哗啦……的走了过去,垂眸将休书看一遍,没什么问题?“要签字画押吗?” “要!”白青山重新拿起毛笔,签上自己的大名。 叶三娘伸手拿他放下的毛笔,想了想,这字迹不一样,咬破了食指,直接摁手印。 叶三娘将已经干了的休书折了折拿在手里,抬眼看向了白青山一字一句地说道,“既然白家休了我,那么请把嫁妆还给我吧!” “嫁妆?”白老太太嗷的一嗓子几步走了过来,目露凶光地看着她说道,“别想。” 叶三娘不在看白家夫妻一眼,直接看向了知府大人道,“陆大人,律法上有关嫁妆方面,有何规定。” 有经济权就有话语权!古今不变之道理。 白家如此陷害叶三娘,最终目的也是为了她丰厚的嫁妆。 “哦!”陆大人来了兴致道,“律法规定了,女子无故被休,可以带走所有的嫁妆。”紧接着又道,“白青山,你可是亲自说过,叶三娘自嫁进白家,恪守妇道,夫妇和顺,孝敬父母,生儿育女,不存在触犯七出而被休弃的。” “老爷,不能让她把嫁妆带走啊!”白老太太靠近白老爷小声地说道。 这点儿白老爷自然知道了,可现在被架到火上了,骑虎难下啊! 刚才头脑发热,冲口而出,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呀! 埋怨的看着老爷和儿子,怎么不拦着我呀! 悔之晚矣! “白老爷家大业大,不会贪图儿媳妇那点儿家产吧!”叶三娘纯真无辜的大眼睛看着白老爷故意地说道。 还能怎么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真是脸面不要了吗?这后辈子孙还怎么说媳妇,嫁闺女。 嫁妆现在都在我的手里,少给你点儿也发现不了什么? 白老爷忍着怒气不甘心地说道,“嫁妆还你。” “老爷。”白老太太闻言差点儿没撅过去,这咱辛苦一场,还搭上了自家儿子的命,这是为啥呀! “知府大人,我要告叶家骗婚,叶三娘根本不是叶家的嫡女,而是通房生的。”白老太太黑着脸怒不可遏地说道。 “那是白家和叶家的事情,跟我没关系了。”叶三娘深邃平静的眼眸看着白老太太说道,“感谢白家做下的恶,我已经被叶家从族谱中除名了。” “哇……”围观人群听到一个接一个的劲爆的内幕,不自觉的张大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