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我叫豹。
你可以叫我阿豹。
至于姓名，很抱歉，我没有，因为刚出生的时候父母被我克死了。
长辈骂我是灾星，起初我是极力反驳的，后来才懂得，原来强大的是命运，
纵观我的一生，不是给其他人带去霉运，就是给自己带来灾祸。
0岁那年，我的父母被我克死。
1岁那年，收养我的孤儿院，开始破产，我来到第二家孤儿院。
2岁那年，第二家孤儿院长心脏病突发而死。
3岁那年，本市遇到了一次金融危机。
4岁那年，扫黑除恶，院长落马。
5岁那年，院长中了五百万彩票，抽了过去。
6岁那年，孤儿院没有倒闭，因为我上小学了。
起初，没有人在意我，这不过是一场意外、一次心脏病，一个孤儿院的倒闭……跟我一起转院的孤儿实在太多了，我混迹在其中，毫不起眼。
哪怕我在9月11号那天看了一眼五角大楼，2012年朝着太阳挥挥手……也没有人注意到我。
直到这场灾难和每个人息息相关，我去过的厕所全部都堵了，所有人才确认，我真的是天降灾星。
当然，得益于这是一个打倒一切牛鬼蛇神的国度，灾星什么都是封建迷信，我没有被吊上火刑架烧死，而是开始了我波澜壮阔，而又一事无成的一生。
此后十八年的岁月中，我获得了福利孤儿院倒霉鬼，兰溪小学非酋，百分百告白失败大师，一级退堂鼓演奏者，国家级保护废物，非洲大酋长，各大游戏产商热爱的韭菜，保底机制的击溃者，等等一系列头衔称号。
“23岁，我放弃了一切荣耀，在这里跟你扯淡。”
阿豹蹲下半个身子，望着地摊老板，目光无比纯真，如同婴儿一般，语气无比恳切道：“所以老板，看着我这么倒霉的份上，还能便宜一点吗？！”
地摊老板不耐烦地挥挥手道：“八万，爱要不要！”
“咳咳，五块钱，便宜点了。”阿豹指着地摊上那块铭刻灾字的玉牌，笑眯眯道：“大家都是求福禄寿，除了我，谁要灾。”
地摊老板嘴角一抽：“八万砍五块，这一刀有点狠，你诚心要，八千块拿走。”
按照正常的套路，阿豹应该讨价还价，然后起身要走，来一招欲擒故纵，老板长叹一口气，极力挽留，来一句算了算了，看你有缘。
最终抹零砍半，老板血赚40。
然而，阿豹越不按照套路出牌，直勾勾看着地摊老板，意味深长道：“老板，你印堂发黑啊。”
地摊老板微微一愣，随即冷笑道：“咋滴，你还会算命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在你这个地方待越久，你就越倒霉。”
阿豹非常认真道：“起初可能是一泡鸟屎。”
路过一个大爷鸟笼松动了，腾空飞起，正好路过两人中央，酣畅淋漓，一泻千里。
地摊老板神色一黑，骂道：“小子，你是什么乌鸦嘴！”
“然后可能是一块砖头，或许菜刀……”阿豹转身，看了看四周，似乎在等待什么，然后两个花盆从楼上砸了下来，泥土四溅。
“哦，这次是花盆。”阿豹神色平静，一副生死看淡的模样
“卧槽！你真是衰神，玉牌给你赶紧滚！”
地摊老板将灾字玉牌一抛，谨慎看着四周，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大有卷铺盖走人的架势。
“五块钱，公平交易。”
阿豹呵呵一笑，掏出一张纸币放在地上，拿起玉牌转身离去，心中涌起一丝丝激动。
他有种莫名的预感，这块玉牌能收敛他所有的灾气，劫运让他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是正确的。
一入手变开始鸣动起来，仿佛遇到命中注定的主人，最契合自己的宿主。
冥冥之中，所有的劫运，衰气，苦难，毁灭，终焉……汇聚而来，集于一体，被一个人承包了。
轰隆隆，突然，一道天雷落下，劈死天弃人厌的衰神。
这是，这个城市意外死亡的最后一个人。
这片土地再也没有意外死亡，百业通顺，家庭和睦，人人平安，社会安宁，被评为全球最宜居地。
此后五百年间，众生皆得安乐。
第一章 地仙演福地，一步一光年
诸星摇光，上接瑶池，太乙玄门至圣地；
紫霞散彩，元气渺渺，大罗天仙之祖根；
昆仑之山，为众神之乡，亦是万山之祖，自不周山坍塌后，为洪荒天地第一祖脉，内分东西，各有乾坤，暗藏玄妙。
昆仑之东，至圣至阳，祖脉衍生，分支亿万，灵山无数，拱卫玉虚。
其中一山，名曰长生。
山中千株老柏，雨后青山染如黛，林中万节修篁，含烟一色径苍苍，门外奇花异草，桥边飞泉流瀑，岭上白虎咆哮，山巅湖名沧海。
虽然不是洞天福地，人间仙域，也称得上山清水秀，人杰地灵。
长生山上，沧海湖侧，盘坐一位头戴青竹簪，身着五行衣，吞吐元气的道人，周身仙气缠绕，虚空法则显化，朵朵金花垂落，丝丝紫气下垂，一朵虚幻庆云将成未成。
修炼并非太上一脉的内丹法，九转道，也非灵宝百艺，一剑破万法，符箓通天地，诵经证仙道，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而是元始正统，后天返先天，先天衍祖气，祖气合大道的根本法。
元精，元气，元神，浑元如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万法归一气，一气演万法，故而，又名上古炼气士。
“嗡！”
仿佛有金钟敲响，大道轰鸣，道人体内的五行之气积攒圆满，相生相克，宛如黑洞一般，吞噬天地，将长生山脉亿万方圆的先天灵气一扫而空，铸就无暇仙身。
而后五行相生相克，阴阳轮转，时而顺，时而逆，顺为凡，逆为仙，只在中间颠倒颠。
“原来如此！”
申豹眼中浮现一丝明悟，迈入成仙之关，道喝一声：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益有余。”
“顺天道而行人道，顺逆存乎一心，方为阐教大道！”
两世为人，穿越洪荒，苦修四十载，今日登仙道，才真正明悟阐之真谛。
阐者，阐述也，教化也，并非一心遵从天意，论为天道傀儡。
而是梳理天道，顺逆由心，掌握权柄，发展到最后……甚至能演化成天心即我心，我意即是天意的至高境界。
说人话，就是掌握天道的最终解释权，站在道德至高点上指指点点。
被解释的时候，郁闷不已，当自己来解释的时候，爽到极点。
什么是天道，我阐教说了算！
“难怪元始老师有元始天王，万神之祖的尊号。”
“祖气演化大道，大道衍生权柄，元始一脉，是大罗仙，又是先天神，仙与神合一，为大罗神仙。”
“难怪那位……天帝，要让十二上仙称臣，元始道统的神仙业位分割走了神道权柄，谁能容忍自己大权旁落。”
申豹在心中嘀咕一声，终究没有念出那位天帝的名讳。
至高者伟力无穷，遍布诸天，唯有不想不念，才不会被其注视到。
在洪荒大宇宙，诵读一位至高者真名，法号，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除非，你本身就是至高者的门人弟子，才可以诵读法号，摇人求救。
由此衍生出仪轨，祭祀，斋醮……诸多仪式。
申豹刚刚念了好几句元始之名，早已经被玉虚宫中那位大天尊知晓，只听见当的一声，玉虚宫金钟敲响，浩荡昆仑亿万界。
“当！”
钟声浩荡恍若自天际而来，听之如可见，寻之定无像，唯有冥冥之中，仙道气运澎湃，一尊紫麒麟踏着气运长河，口衔天仙道果而来，垂落在申豹的庆云之上，增添一丝青紫气象。
诸多昆仑上仙被惊动，纷纷侧目而视，继而恍然大悟，笑而不语。
虚空荡漾，天音渺渺，仿佛有万千仙人恭贺，齐声高呼道：“祝贺道友，证道天仙，得悟真谛，入我道统。”
“天仙道果？我证的不是地仙境界吗？！”
申豹一阵错愕，感悟新生的无暇仙体，后天浊气褪去，五行合一，阴阳相聚，一枚先天种子缔结，源源不断绽放先天清气，举手抬足之间，有开天辟地之力。
指尖微微一动，捏起一枚粒子，随即浊气下降，清气上升，玄黄分化，阴阳衍生，掌中浮现一界，群星环绕五指之间，大日沉浮虚空自转，播撒无量光辉。
确实是能演化小千福地，初步证道长生，一步一光年的地仙道人没错啊。
距离涉足时光，化身无量，与天同寿，真灵不灭，投影不死的天仙境界还很远，至少要苦修十万八千年。
正在申豹疑惑的时候，虚空中响起清越嘹亮的鹤鸣之声。
一只苍天白鹤划破时空，飞腾而来，羽翼铺天盖地，遮蔽苍穹，每一根白羽晶莹剔透，似玉非玉，仿佛水晶雕琢而成，流淌着时光气息，宛如最完美的艺术品。
但，其中隐藏的力量，让初证仙道的申豹肃然起敬，每一根羽翼都足以破灭掌中之界，镇杀地仙。
一羽可破界，振翅开天地，历劫而不朽，开天而渡人，这才是真正的天仙道人。
“申豹师叔，老师传诏。”
白鹤童子收敛翅膀，周旋一圈，落到地上，化作一个唇红齿白，目如星辰的白衣童子，朝着申豹，拱了拱手。
“多谢白鹤师弟传讯。”
申豹笑着还了一礼，平等以待。
论辈分，作为元始天尊的童子，白鹤的辈分很迷，介乎二代三代之间。
论实力，天仙境界的苍天白鹤一巴掌能拍死十个地仙。
想当白鹤的师叔，要么是元始亲传，要么是金仙大能。
申豹这种二代记名弟子，玉虚宫很多，天尊随侍童子，玉虚宫只有一个。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白鹤童子微微一愣，没有想到自己辈分涨了一下，但，没有太多计较，只是笑道：“申豹师兄，随我来吧，我带你去玉虚宫。”
申豹看了看白鹤童子，没有作死地去骑上去。
不提白鹤童子的境界，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天尊童子。
弟子只是天尊传承道统，实现理想，宣传意志的门人，侍童坐骑才是大能的心头宝，亿万年侍奉。
即便天地重生，无量量劫，天尊身侧的童子亦是安然无恙，不是大罗仙，胜似大罗仙。
元始天尊的童子，除了元始天尊自己，谁敢跨上去。
这哪里是骑白鹤童子的屁股，分明是坐在元始天尊头上作威作福。
所以每一次白鹤童子带人，都是抓着人走。
那种九天罡风迎面吹的滋味，可不好受。
申豹目光一转，想让白鹤童子照顾一下，避免风吹雨打，乘坐安全飞行，顿时笑道：“师弟难得来一次长生山，师兄穷困潦倒，两袖清风，唯有一点灵果特产，送给师弟解馋。”
“卷宝！”
他高呼一声，如龙吟虎啸，只见山林之中跑出一只巴掌大小的银虎斑猫，胸口一抹纯白，毛茸茸的，黑色眼瞳水汪汪，煞是可爱，头上王字莹莹生辉，嘴巴里衔着一个果篮。
小银虎看着苍天白鹤，莫名有些畏惧，它只是一只血脉稀薄的白虎灵兽，对面可是能与麒麟博弈，真龙逞凶的苍天白鹤。
并且常年侍奉天尊，自然而然沾染几分元始道韵，单是站在那里，就足以威压天下万灵。
“卷宝叫师叔。”
申豹笑着抱起小银虎，揉了揉耳朵，将口中果篮递了过去。
小银虎瑟瑟发抖，面色憨憨，懦懦叫了一声：“师叔好，这是俺家老爷送你的果子。”
白鹤童子莞尔一笑，申豹送的果子没有什么稀奇的，只是下品灵根的橘子，比昆仑山上野草好一点。
但，小银虎这一句师叔，让白鹤童子十分受用。
常年跟随在元始天尊身侧，白鹤童子见的都是大神大仙，哪怕是碰见申豹这种记名门人，也要喊一声师叔。
现在被人叫师叔，白鹤童子心情很不错，脑海中闪过昆仑诸仙见后辈弟子的画面，从身上拔下两根白色羽毛，扔向小银虎，呵呵一笑道：“这东西赏你了。”
白羽随风而涨，小银虎翻身一滚，竟然如虎添翼，化作一只插翅飞天虎。
第二章 元始九印，地风水火
什么叫做如虎添翼，这就叫做如虎添翼。
“嗷呜！”
小银虎肩后生出两根金光闪闪的羽翼翅膀，不禁兴奋咆哮一声，然后扑腾扑腾地飞起，时而划破虚空，时而飞到林中，时而趴在申豹的肩膀上，仿佛有了无限闪现技能一样，玩得不亦乐乎。
申豹看着虚空，不禁感慨一声：“好快！”
卷宝的速度已经可以媲美仙道修士了。
白鹤童子带着几分得意道：“我的速度不比金仙大能慢，这个小家伙得了我两片羽翼，稍加练习便可媲美天仙。”
能担任元始天尊的信使，白鹤童子自然有其独到之处，苍天白鹤位列十极种族，为速度之极，哪怕是凤凰，鲲鹏，孔雀，金翅大鹏鸟都快不过苍天白鹤。
申豹眼前一亮，深知小银虎得了大造化，就如同凡俗之蛇得了一滴真龙精血，便可朝着蛟龙方向发展。
普通的白虎灵兽，得了苍天白鹤的羽翼，日后可以成长为异种，前途无量。
“卷宝，还不叩谢你白鹤师叔！”
申豹呵斥一声，提点道
小银虎卷宝嗖的一声，遁入山林之中，下一秒又嗖的一声跑出来，嘴里面叼着一盆灵果，已经剥皮，雪白如玉，灵气清爽。
它朝着白鹤童子拜了拜，如同献宝一般，将灵果呈上去。
“这个孽障！”
申豹见此，不禁笑骂一声，解释道：“我长生山上有一片黄橘林，十年一开花，十年一结果，十年一成熟，产量颇丰，算是此山特产。”
“山巅沧海湖畔，有散株灵根，不知是何年何月，何方仙鸟衔来的仙种，形似马蹄，取名为马蹄果。”
“因产量不定，我没有采取，全被这小家伙摘取。”
“平日里连我都舍不得分，今日倒全给师弟送来了。”
白鹤童子挑了一颗尝尝，眼前一亮，点评道：“虽不如蟠桃鲜甜，仙杏可口，却独有风味，清脆爽口。”
“师弟喜欢，日后可常来长生山。”
申豹大方邀请，知晓白鹤童子跟随元始天尊，什么灵果没有尝过，倒是这种新奇的灵果，没有尝过，能引起白鹤兴趣。
“一定，一定。”白鹤童子点点头，衣袖一卷，收起黄橘和马蹄，转身叮嘱道：“师叔，随我来吧，莫要让老爷久等。”
申豹颔首示意，随后屈指一弹，将自己开辟的小界融入长生山中，同山川地脉合一。
“轰隆隆……”
顷刻之间，方圆亿万里的山河轰鸣，草木茂盛，树木成林，大地焕发出生机，原本被申豹成仙汲取的灵气，这一刻开始恢复，甚至有更强趋势。
在沧海湖畔，一块石碑由虚化实，上书：长生山，九霄洞。
正是长生山上演福地，万劫无移大地根。
“嗷呜！”
小银虎呼啸一声，翻身一滚，化作一尊牛犊大小的飞天虎，匍匐在地，让申豹骑了上去。
白鹤童子上前引路，划破空间，如一道银色流光，穿梭昆仑山脉。
九天罡风呼啸而过，吹起仙人衣角，青袍飞舞，也能让未证仙道的修士，化作累累白骨。
好在申豹已证地仙，还稀里糊涂得了一个天仙道果，怎么看都是仙道中人，无惧罡风利害。
小银虎虽未成妖仙，却得了白鹤加持，无拘无束，羽翼一震，风从虎，云从龙，罡风反而成其助力，速度超越寻常地仙。
片刻之后，一人，一虎，一鹤，终于抵达昆仑祖脉。
昆仑山乃是万神之乡，群仙之脉，虚空中铭刻仙道青章，普照三千，灵光无数，地脉内闪烁先天神纹，镇压万法，屏蔽妖邪。
唯有得玉虚腰牌，方能安全入内。
小银虎只是申豹的宠物坐骑，算不上阐教门人，上不了昆仑山，入不得玉虚宫，进不了元始道场。
在白鹤童子的指点下，小银虎暂时被放养到一处灵山中。
“当！”
又是一声金钟敲响。
申豹拿起腰间灾字玉牌，朝着虚空一按，迈入昆仑祖脉，随手又捏起一道紫气，腾云驾雾，足生流光，同白鹤童子一起遨游昆仑圣境。
千峰耸立，白云皑皑，穿梭其中，惬意自在，跟骑着银虎赶路，完全是两种感觉。
在洪荒宇宙，飞行是仙人独有的特权。
地仙之下，修士御器，算不上飞天，只是爬云，爬了一辈子连一座长生山脉都翻不出去，算不上逍遥自在，更别提朝游北海暮苍梧。
申豹穿越而来，苦修四十载，今日终成仙，考到飞天驾驶证，俯视千山万水，心中不禁涌起一丝激动，长啸一声：
“炼就五行真始诀，移山倒海更通玄；降龙伏虎随吾意，腾云驾雾入九天。紫气飞升千万丈，喜时大内种金莲；足踏霞光闲戏耍，逍遥也过几千年。”
昆仑圣境，一座青翠山头上，一位面如傅粉，脣似丹朱的道人正在潜修，遇到困境，心烦意燥，听到申豹的高歌，不禁眉头一皱，架起祥云，冷笑道：“道友好雅兴，好大的口气。”
“我萧臻成仙千年，虽能搬山倒海，但，也不敢说降龙伏虎。”
申豹尴尬一笑，知晓自己孟浪了，陪笑道：“只因座下有一只白虎，只伏虎，未能降龙，让这位师兄见笑了。”
“师兄？”萧臻眼眸一动，打量申豹周身元气活跃，仙韵流淌，看着白鹤童子，询问道：“白鹤师侄，这位师弟是初成仙道，要去玉虚宫，名录玉蝶。”
“回萧臻师叔的话，正是如此。”白鹤童子神色一正道：“玉虚门规，成仙弟子皆可拜见天尊一面，感悟大道。”
萧臻？
申豹心头一动，似乎是封神榜上有名人，得封金府星。
“初成仙道，便如此放浪形骸，待会见了师尊，难免失礼。”萧臻微微一笑，率先出手道：“师弟，咱们阐教最重礼仪，师兄今日先教你一些规矩，”
“成仙只是第一步，需知天高地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今日师兄不提点你，来日出了昆仑，得罪了高人可是死劫。”
只见萧臻手捏了一击大手印，风生水起，水生火灭，天地四象竟在其中，赫然镇压而下，要打得申豹灰头土脸。
“小心，这是元始九印之一，四象印。”
白鹤童子开口提醒道：“开天之初，阴阳分化，地风水火，名曰四象。”
“四象印。”
申豹若有所思，反手一击逆转五行，相生相克，演化一界终焉，推了过去，灾气浩荡，劫运滔天，同四象印碰撞。
轰隆一声，虚空沸腾，仿佛开天辟地，地风水火流转，星域陨灭，五行演化万象，生死循环，大毁灭，大归墟，最终化作混沌虚无。
四象Vs五行。
平分秋色！
萧臻顿时神色阴沉，他与一个新成仙的弟子平分秋色，便是败了。
白鹤童子点点头又摇摇头，萧臻修行不到家，没有将四象印的精华演化出来，地风水火，四大元素，只是表象。
四象印的真谛，地风水火演化，绞杀物质与生命，那种从无到有的演变过程，是混元至理。
倒是申豹，虽然没有领悟五行本质，混沌物质的奥秘，却凭借一丝灾劫气，演化出世界归墟，宇宙毁灭的气象。
“师弟好手段……”萧臻深吸一口气，正要说些什么。
“当！”
金钟敲响，回荡昆仑。
白鹤童子神色一变，连忙道：“师兄快走，耽搁了点时间，要来不及了。”
“金钟三响，记名弟子该拜见天尊。”
“天尊最重道统，你要是迟到了，必有责罚！”
说着，白鹤童子拉着申豹就走，也不理会萧臻。
萧臻收手作罢，嘴角却勾起一丝笑容，一副看戏的表情。
第三章 元始无相
昆仑圣境，玉虚仙宫，麒麟崖上，渺渺金阙。
八十一阶，白玉天梯，上接至高，元始道场。
迈入此地，肉身感应先天元气冲刷，精神领域不断拔高，仿佛飞升一般，窥见宏大，至高的金阙玉京，天尊宝相庄严，法身无量，凌驾于诸天之上，所处之处，便是大罗天。
玉虚宫中礼虚皇，大罗天内拜道祖。
任何一位仙家，任何一位道门弟子，来到此地，都要心生几分敬意，这是玉清道祖，元始天尊的道场！
申豹也不例外，他拜入阐教时，没有见到元始本尊，只是礼敬了元始画像虚影，得传五行真始诀，走上炼气士的道路。
对于元始天尊，申豹是感激不尽的，传法授道，让自己迈入修行门槛，铸就无暇仙身，走上长生之路，并且赐下一座长生山作为道场。
在前世相当于，一位大学校长免除一个学生的所有学费，教导知识，让其在社会上立足，并送了一座房子给学生安身立命。
但，真要面见元始天尊，心中难免有些忐忑，毕竟他这一世的名字，叫做申豹！
申氏源自姜姓，历经三皇五帝，源远流长，至夏朝，申氏被夏祖启以二王三格之礼，册封为王，是夏后之宾客。
大夏享国，四百七十一会运，至末后夏桀而灭，大邑商崛起，以帝代后，尊崇上帝，喜好血祭，礼敬鬼神。
商祖汤以二王三格之礼，再降一等，册封申氏为公，不在天下八百诸侯之列，为商帝之宾客。
申豹之父，便是殷商当代申国公，世人尊为申公竹。
如北伯侯崇侯虎，崇为国氏，侯指侯爵，虎为名。
姬昌又称西伯昌，姬是姓，西是指封地在西部，伯是西部诸侯之长的敬称，昌是名。
姜子牙，吕氏名尚，别名望。
作为下一代申国公，申豹有资格用公字，殷商贵族应该尊称他为——申公，豹。
没错，就是那个背叛阐教，拜入截教，高呼道友请留步，封神第一大忽悠，号称衰神之神的申公豹。
也是那个，最后遭到元始天尊惩罚，命黄巾力士将其肉身填堵北海之眼，最终封为东海分水将军的申公豹！
“师兄快走吧。”
白鹤童子的催促声，打断了申豹的思绪，三步并作两步走，小跑上天梯。
“来了！”
申豹深吸一口气，收敛自己的忐忑心思，再坏也是原版结局，上了封神榜，就当毕业包分配，只不过分配到偏远岛屿去了。
不过话说回来，先用肉身填堵北海之眼，后来被封为东海分水将军，保全了肉身，算不算肉身成圣？
登上白玉天梯，宫殿绵延起伏，两侧有高楼耸立，分别放置一钟，一鼓。
鼓楼寂静，无声无息，沾染了岁月的尘埃，仿佛尘封了亿万年。
钟楼之上，却立着一位相貌古朴庄重的道人，头戴玉清如意冠，三络长髯飘洒胸，颇有几分道骨仙风，洒脱自在之感。
“拜见广成大圣。”
白鹤童子微微一拜，低眉道：“弟子来晚了。”
“拜见掌教师兄。”申豹行了一礼，广成子执掌道脉，于玉虚宫中击金钟，被诸多神仙笑称为敲钟金仙，境界绝非金仙，早已经成就天尊大圣道果。
广成大圣抚须示意，淡然一笑：“不晚，不晚，你们来早了，申豹师弟进入拜见老师吧。”
白鹤童子微微一愣，不得其解，记名弟子拜见天尊，是三钟没错啊。
申豹则是想到先前萧臻的话，小心提问道：“广成师兄，拜见老师该用什么礼数？”
萧臻说元始天尊最重礼数，白鹤童子也说天尊最重道统。
已经在申豹心中，勾勒出一个威严正气，神通无量，注重礼数，讲究规则的阐教教主形象。
不料，广成大圣却莞尔一笑，轻飘飘道了一声：“元始无相，且去，且去。”
“当！”
“当！”
“当！”
广成大圣屈指一弹，又是连敲了三下，响彻时空，贯穿昆仑界域，玉虚门人皆可聆听。
绵延宫殿中，一条金碧辉煌，尽头却深幽古朴的道路悄然显化，申豹忐忑不安地走上去，前往玉虚宫中，拜见元始天尊。
徒留下目瞪口呆的白鹤童子，立在原地，许久才回过神来，半惊半疑道了一声：“六声？申豹师叔！”
广成大圣没有回应，只是悠悠歌道：“从来无始亦无劫，玉清殿中多神仙……”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像是走了数百步，又仿佛路过一重重宇宙，申豹终于来到一处清净，玄妙，深邃，高远的大殿前。
望着牌匾上三个大字——玉清殿，申豹犹豫片刻，止步于此，不敢向前。
“别看了，玉清殿外没有花。”
突然殿内，传来一句戏谑之声，申豹一囧，原本拘束感减去几分。
迈入殿中，只见上首，一尊身披七十二色的白发天尊，盘坐在云床上，手中捏着一枚宝珠，放无极光明，宇宙中一切俱在其内。
脑海悬挂明净圆光，演化混沌生灭之象，虚空绽放亿万金莲，金莲之中升起金灯，灯火摇曳，照亮诸天万界，洞察人心幽暗。
莲中升灯，灯中生莲，循环往复，生生不息，枝蔓摇曳，垂落无穷混沌之气，神圣庄严。
“弟子申豹，拜见老师！”
申豹大礼参拜，真心诚意，叩谢师恩。
人贵有自知之明，若非拜入元始门下，得授真传，他不可能四十年修成地仙。
洪荒散修无数，苦熬千年，万年，未成仙道的修士，大有人在。
“你是我弟子申公豹吗？”
元始天尊悠悠问了一声，直指人心。
申豹猛然抬头，对上元始天尊那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天尊……知道！
元始天尊什么都知道。
从拜入玉虚宫，万千灾劫之气，化作腰间灾字玉牌的那一刻，他早就该清楚，早该醒悟。
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不想自己最大的秘密暴露。
一直在逃避，一直躲在长生山上，心存侥幸。
现在，避无可避。
申豹心绪沉浮，神色复杂，脑海中浮现前世二十多年的倒霉蛋人生，想起在殷商，历经酒池肉林，鬼神血祭的岁月，回忆起追逐仙道，游历四方，拜入玉虚，苦修成仙的日子。
酸甜苦辣，有悲有喜，人世沉浮，谁为真我。
他有千言万语想说，可临到嘴边，只是化作一句话：
“我是申豹，我是衰神申公豹。”
第四章 玉清司灾掌劫渡厄得道宝经（2/2）
“善。”
“即日起，为我玉虚门人。”
“赐汝道号——无劫！”
元始天尊颔首示意，于虚空之中捏起一朵金花，屈指一弹，落到申公豹头顶，化作一顶玉清如意冠。
宝冠灵秀，周錾云纹，犹如一朵金莲徐徐绽放，单瓣为九及阳之数，复瓣合为二十四。中央一颗如意宝珠，绽放无极光明，象征混元无极，鸿蒙世界，先天之先，大道生一。
放在其他世界中，这一颗无极如意宝珠便是一片无极混沌，又名混沌珠，是以力证道，开天辟地的凭证。
在元始天尊手中，只是寻常，因为浮黎元始天尊本身就是象征无极，混沌之道，混沌珠这种至宝，要多少有多少，随手捏几颗，充当玉清元始一脉衣冠的点缀。
若是上清灵宝一脉，则是上清莲花冠，配玉如意，为一生二，象征无极生太极。
若是太清道德一脉，则是太清鱼尾冠，配阴阳扇，为三生万物，象征太极生阴阳。
“无劫，叩谢老师。”
申公豹福临心至，再行大礼。
姓氏是先祖传承，名字是父母命名，道号是师尊赐予。
一般而言，元始天尊不会赐予记名弟子道号，因为记名弟子太多了，只要听过元始天尊讲道，学习玉清仙法的生灵都可以自称记名弟子。
若是赐下，则代表玉清元始天尊对于门人弟子的一种期盼，一种鼓励。
他自嘲为衰神，元始天尊却希望他超脱而出，无灾亦无劫。
话音刚落，异象突生，申公豹腰间那枚灾字玉佩鸣动，珊珊作响。
灾字如烟消散，浩荡劫气浮现，化作一条黑龙装牙舞爪，黑雾腾腾，给人一种晚年不详，天人五衰的感觉。
各种劫数，万般灾难，自虚空而降临。
“不好！”
申公豹神色一变，刚想运功抵抗，却发现自己在劫数的影响之下，早已经法力溃散，元神枯萎，肉身腐败，道心蒙尘，寿元将近。
就要跟第一世一般堕入轮回的时候。
玉清如意冠大方光明，头顶一朵金花绽放，垂落丝丝缕缕玉清仙气，帮助申公豹架起五行仙道庆云。
庆云之上，一枚真实不虚的地仙道果翻腾，一枚虚幻如泡沫天仙道果滴溜溜转动。
在道果与如意冠的帮助之下，劫数暂时散去，蒙尘的道心像是被拂去尘埃。
“原来如此。”
申公豹眼瞳恢复清明。
自己当真是劫气入脑，中了大降智光环，在元始天尊面前着急什么，这道灾劫之气，本就是元始天尊封印的。
“来！”
只见元始天尊呼唤一声，黑龙劫气飞去，在他掌中哀鸣，不断分散解析，最终化作一一颗颗斗大的玄妙文字，悬挂在虚空之中，交织错落，绘制成章，彰显大道至理。
看得申公豹如痴如醉，体内五行仙力本能运转，转换为劫运仙力，道行大增，这片经文是最适合他的修行法，没有之一。
“灾劫之道，甚是有趣。”
元始天尊点了点头，思索一番，而后笑道：“后天灾难，先天劫运，嗯，此篇便唤作《玉清司灾掌劫渡厄得道宝经》。”
“最适合你修炼，可至太乙境。”
“至于大罗境，唯有己证，非任何宝经可修得，除非，你能让你大师伯开炉炼九转丹。”
申公豹顿时瞠目结舌，元始天尊在须臾之间就开创了一篇仙道宝经，简直是无敌，秀翻了天，就让人不禁想要纳首就拜，直呼大佬牛逼！
“基操，勿六。”
元始天尊看了自己弟子一眼，衣袖一挥，淡然道
“？？？”
申公豹眼皮一跳，自己刚才明明没有回答，为何元始老师会说出这四个字，难道元始天尊能窥探别人的道心？
“别污蔑你老师我，贫道怎么会读心术呢。”
元始天尊义正严词道：“这种鬼蜮伎俩，只有元始天魔才会。”
申公豹如同小鸡啄米般，迅速点了点头，连忙陪笑道：“老师说的对。”
如果老师错了，请参考第一句话。
“善。”
元始天尊点点头，大手一挥，万千散文玉字收敛起来，飞入申公豹腰间的玉牌中。
玉牌正面浮现四字为玉虚门下，背后浮现四字为司灾掌劫。
龙章凤文，错落十华而耀彩。赤书玉字，昭回八角以垂芒。
“先天道文。”
申公豹福灵心至，道了一声。
玉牌上的文字，是仙人使用的道文。
龙凤用龙章凤文，元始用赤书玉文，道德用玉牒金书，灵宝用青紫天书，天庭用云篆雷文……
皆是先天大圣，无极天尊，对大道法则的解读，大同小异，统称先天道文。
司灾掌劫四个先天道文，拆解开来，便是一篇《玉清司灾掌劫渡厄得道宝经》，讲述灾难，劫运两条大道如何运转，如何修行。
玉虚门下四个先天道文，拆解开来，便是万千玉虚法术，如玉清仙光，玉清祥云，玉清炼器篇，玉清炼丹篇，诸多有象征性的玉虚法术，同样也是玉虚弟子，最有利的证明。
申公豹不禁一喜，凭此玉牌，他日后出门，亦可自称一句，昆仑玉虚门下，长生山，九霄洞，无劫子。
这哪里是什么玉牌啊，这分明就是面子果实，免死金牌。
凭着元始大佬的面子，自己可以免去重重外劫。
“等等……免去重重外劫。”
突然，申公豹神色一愣，发现一个巨大的盲点。
他，申公豹，貌似就靠灾难劫运修炼的。
需要入劫，脱劫，方能圆满。
在封神大劫中，玉牌有那么一点点用处，但，用处不大。
“西方有个叫阿难的小家伙说的好，不经磨砺，不受苦痛，不历劫难，不证如来。”
元始天尊似笑非笑道：“大劫避不了，小劫不用避。”
“修行一步一个脚印，不要老想着作弊，你师兄们都是金仙境才得此玉牌的。”
到手的玉牌作用不大，申公豹一阵无奈，只能称是，但，又不禁好奇问道：“那金仙境前，师兄他们修炼什么功法？”
“广成子，赤松子，算是带艺投师，很早以前就是黄帝师，神农师，已证大罗，不需要我费心。”
“慈航，文殊，普贤，惧留孙他们是由佛入道，融合两家，要走出自己路，也不需要我费心。”
“玉鼎，黄龙他们几个，天赋高，根据盘古法相，龙族真身，九转玄功，自创八九玄功，也不需要我费心。”
……
元始天尊说着，目光看向申公豹，仿佛在看一种很新奇的生物。
“我有罪……”
申公豹觉得面红耳燥，羞愧难当，自己该找个墙角遁进去，平平凡凡的自己给玉虚门下丢脸，全员大佬就自己一个菜鸡。
自己的师兄们都是什么变态。
“为师收徒从来不看天赋，只看特点。”
元始天尊不以为然。
天赋再高，还能高过三清，整个洪荒没有人比他修为更高了。
故而，天尊收徒只看缘分。
“老师，您看中我哪一方面的特点？”
申公豹小心翼翼问道，心中萌发出一丝好奇。
难道自己在某方面的资质，超越了十二个师兄。
“特倒霉。”
元始天尊呵呵一笑，无情评价道：“用你前世的话，叫做事逼。”
“昆仑山有仙道气运镇压，诸仙清净自在，这你都能与萧臻打上一架，要是到了外面，估计天天能碰见大罗开战。”
“称得上天生灾星。”
申公豹顿时尴尬一笑，颇有一种不好好学习，下课约架被班主任发现的窘迫，连忙补救：“弟子并非故意与同门师兄约架，实在是一身劫运难以控制。”
元始天尊掏出一把玉如意，直接敲了过去，恨铁不成钢道：“参悟先天道文之后，自然可以控制，道文你看懂了多少。”
申公豹伸出指尖，惭愧低头，细若蚊声道：“看懂了一点点。”
先天道文，深邃玄妙，一枚先天道文，往往需要十二万九千六百枚后天散字注释，一枚散字又有三千六百种解读方法。
就如同一个代码命令看似简单，实际上有成千上万的底层代码运转，底层代码的背后，是无数1与0组合，交错。
申公豹修道才四十年，掌握的后天散字有限，无法解读先天道文。
“哦，那就是没看懂，先学一学后天散字吧。”元始天尊一脸平静，微微一点，手中宝珠，浮现千山万水。
山是书山，水是学海。
第五章 何为道祖
什么是道？
按照申公豹第一世的理解，道是牛顿三大定律，是原子弹方程式，是E=MC2，道是总纲。
什么是法？
法是工艺流程，是工厂机车，是人体经脉，是穴窍秘境，法是运行。
什么是术？
术，是核弹，是法术，是激光，是飞剑，是火焰弹，是飞机，是坦克，术是成品。
地仙之前，修行者使用是法术，借用天地之道，成仙之后，需要自己悟道，独立出来。
就像普通人，用枪杀人，不需要懂枪械的原理，使用冰箱，不要用知道冰箱的制冰原理，有手有脚，会用就行。
未成地仙的修士，施展火法，不需要知晓火之大道是什么，跟着书籍上指点，运转法力然后释放出来杀敌即可，施展冰法，也不需要知道冰之法则是怎么演变，只要管好人体这座天然工厂，按部就班将冰之法术，施展即可。
修真之士，不悟大道，道中得一法，法中得一术，信心苦志，终世不移。五行之气，误交误会，形质且固，八邪之疫不能为害，多安少病，乃曰人仙。
地仙之前的所有境界，统称为人仙，因为人仙，不求道，修法术。
而从地仙开始，就截然不同，仙是求道者，是悟道者，是证道者，是传道者。
不能单纯只会用法术，要做题家蜕变成科学家，具备探索精神，创造力，想象力，去参悟天地法则，掌握本源，总结规律，最终化作自己的大道。
而，求道，悟道，证道，传道，都离不开文字的帮助。
在仙道领域，文字是有力量。
先天道文向后天散字演变的过程，便是道生法。
后天散字是法，法有元灵，便是神通。
神通再拆分，便是术。
“先天道文是大道真谛，后天散字是法则演变，修行功法，绘制符箓，铭刻阵法，炼制法器……都需要它。”
“掌握后天散字，可以自己解读先天道文，便是地仙小成，有资格修行宝经了。”
元始天尊淡然一语。
申公豹泪流满面，在藏经楼世界中争渡。
万万没有想到，修仙了，还得读书。
但，这就是元始天尊的标准。
在元始天尊看来，地仙就是仙道的第一个境界，犹如凡人的孩童一般，这个时候打什么架，好好学习，掌握文字，启蒙才是最重要的。
沉浸在书山学海中，感悟各种仙道符文，申公豹累死累活，等看到一册天仙卷的时候。
他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自己的还有一枚天仙道果。
申公豹不禁好奇询问道：“老师我证地仙，为何会有天仙道果，我算地仙境界，还是天仙境界。”
“什么是境界？”
元始天尊反问一声
申公豹当场愣住，是啊，什么是境界，他一直以来是为修行而修行，为成仙而成仙。
从未思考过，什么是境界？！
“所谓境界，不过是给庸人的路，让他们摸着石头过河罢了。”
“境界是境界，修为是修为，两码事。”
元始天尊戏谑道：“镇元子是地仙之祖，第一个开辟的地仙境界，如今依旧持有地仙道果，你与他孰强孰弱？”
“仙道不是鸿钧道祖所传吗？地仙境界是镇元子大仙开辟的！”
申公豹失声，这颠覆了他对洪荒的认知。
“鸿钧。”提及这个名讳，元始天尊神色一正，意味深长道：“他，确实是道祖，但，仙道不是他所传，严格来算，是到他那里大成的。”
“地仙境界，是镇元子与红云开辟的，他们是第一位地仙。”
“天仙境界，是为师，与你师伯，师叔，一起开辟的，我们才是第一位天仙。”
“金仙境界，是西方两位道友开辟的，他们是第一位金仙。”
“太乙境界，是东王公西王母，借鉴太一神所开辟的。”
“大罗境界，才是鸿钧道祖开辟的。”
“因为，他开辟了仙道最高境界，所以我们这群求道者，拜他为师，尊他为道祖。”
“自此有了大罗真仙，大罗天仙，大罗金仙，大罗神仙之说。”
“你是我天仙一脉，修为虽然是地仙一重天水平，果位却是天仙道果……”
申公豹震惊许久，方才消化这一震撼的消息。
这个洪荒，好像有点不太正常，竟然是拼夕夕凑成的仙道体系。
所有的教主祖师，都是开道之祖，只有开辟了新境界，领导众生，教化世人，才资格成为教主。
为什么会有逆行伐仙，为什么会有以弱胜强。
那是因为，境界与修为是两码事。
境界不是强弱，是学历，是果位，是一个仙人对大道的掌握，在一个领域的地位。
修为才是力量，是一个仙人对自己知识的运用，对道的理解。
地仙战胜天仙，不是境界胜了，而是修为胜了，是地仙对道的理解，在天仙之上。
就像一个重点大学排名第一的学士，拿过各种奖项，参加过各种项目，学位不如研究生，但，不妨碍他学术水平吊打水货研究生，甚至吊打水货博士。
境界是知，修为是行。
唯有知行合一，才是货真价实的仙人。
镇元子这种地仙之祖，更像是一所地仙大学的建立者，站在学术理论的最前沿，也是站在修行的最前沿。
他可以从地仙境界，一步证大罗，无视重重关卡，是因为他的积累，感悟已经足够了。
就是一个学士，可以不去考硕士，博士，教授，院士等证书，而是一步登天，去领取诺贝尔奖。
但，其中艰难，可想而知。
“不过大罗真仙是什么境界？”
申公豹心中还有一丝疑惑，大罗天仙，是天仙一脉证大罗，大罗真仙是真仙一脉证大罗。
洪荒大宇宙，目前好像没有真仙这个学位，这个境界。
“哦，原本是大罗地仙，镇元子道友嫌弃不好听，改成大罗真仙。”
元始天尊淡然道
申公豹嘴角一抽，好吧，大佬任性，谁让人家是地仙之祖，有命名权。
得到解惑的申公豹收回心神，继续去闯书山学海。
只不过这一次他大彻大悟，尝试用天仙道果去学习。
第六章 天仙特性，他我无穷
经过元始天尊点拨，申公豹认知到了自己是天仙，第一次使用天仙道果，使用天仙特性。
灾劫五行庆云之上，一枚地仙道果真实不虚，一枚天仙道果虚幻沉浮，唯有一点灵光永存，洞彻十方三世界，普照无量世界，诞生无穷他我之身。
修道四十年的申公豹，自然不可能具备这样的伟力，追溯灵光源头，探索终极真谛，一方永恒自在大罗天若影若现，浮现其中一角。
有至高者立足其中，说法讲经，法相无量，巍巍光明，挥洒无穷宇宙，流转无尽维度，他们衣角的一丝灵光，便足以覆盖星空大陆，深空宇宙。
申公豹身处何方？
顺着至高者的衣角纹路不断追溯，前往大陆，深入山海，在一方山脉的山峰，有一株仙草摇曳，露水晶莹，一粒尘埃逗留在叶尖，微微跳跃。
小小的也很可爱。
申公豹嘟囔一声，这便是他灵光所在之处，虽然弱小，却无比坚韧，努力绽放属于自己的光辉。
可不管多薄弱，再微小，那也是寄托于大罗天中。
这便是天仙！
因为三清是天仙之祖，位列大罗天中，后辈天仙得了前辈遗泽，在大罗天中有一席之地。
这是果位的力量，这便是果位的加持。
地仙掌空间，所以能开辟世界，演化洞天福地。
天仙掌时间，所以能化身无量，游历时光长河
唯有在仙道开拓初期，体系草创的时代，才会出现镇元子在地仙境界深耕的局面。
单修一个境界，这是开道祖师的特权与荣耀。
后世众生，没有那个积累，还是老老实实走地仙，天仙，金仙，太乙，大罗这条晋升道路靠谱。
仙道先贤开辟出的一个个境界，本身就是一种福利，帮助后辈仙人前行，求道悟道。
“见未来，照过去，立现在。”
申公豹道喝一声，大罗天中灵光摇曳，他拔一把毫毛吹落，分出千万个化身，立足于不同时间线上，帮助他学习先天道文。
若是在洪荒宇宙中，随便游历时间线，是极其危险的行为，不提撞见大能隐秘，被幕后黑手隔着万古岁月，无尽时空扼杀的倒霉蛋。
单是游荡在时光长河上的时间兽，偶尔掀起的时空大潮，就能给所有胆大妄为的修士一个教训，轻则真灵受损，重则道消身死，万古再无痕迹。
但，这里是玉虚宫，这里是元始天尊道场，这里是浮黎元始宝珠！
同外界的宇宙截然不同，身为玉虚门人的申公豹在浮黎元始宝珠中占据优势，轻而易举就撬动了时空，寻觅到时光长河。
“他我无穷！”
申公豹再次道喝一声，时光长河泛起波澜，演绎无穷分支，每一个分支都有相似而又不同的申公豹浮现。
上一秒的申公豹，下一秒的申公豹，上一个时辰申公豹，下一个时辰的申公豹，千千万万个申公豹攻读不同的书山学海，学习后天散字，演化先天道文。
本该十二万九千六百年才能读完的书山学海，迅速被消灭。
短短一日半，申公豹便习得后天散字，可以自己解读先天道文，地仙小成。
眼眸中闪烁智慧的光辉，身上流淌书卷气息，申公豹再也不是学渣，看向玉佩上先天道文的目光，截然不同。
须臾之间，便将玉虚门下，司灾掌劫八枚先天道文的含义解读出来。
解读道文，不代表能运转道文，更不代表掌控道文，仅仅是理解其中的意思，有资格开始修炼先天道文。
但，对如今的申公豹，已经够用了！
光阴长河在他脚下缠绕，浮黎元始宝珠宇宙尽入眼底，他立足于虚空之中，宛如一尊开天辟地的巨人，朝着虚空狠狠劈下。
“玉虚门下！”
申公豹一手指天，口含天宪，言出法随，凝练道文，刹那间得天地大势加持，化作玉虚天尊，元始天王，划破鸿蒙，剖开玄黄，跳出藏经阁世界。
“司灾掌劫！”
申公豹一手指地，言出法随，诵读道文，他来此，是让大地起兵刀，而后得太平。
冥冥之中有万千灾难孕育，火灾水灾，刀砍斧劈，数不胜数，万千灾难升华，化作劫数，天道运转，注定命中有此一劫。
要给谁降下灾劫？申公豹皮撇了撇上座的元始天尊，连忙打了一个寒颤。
给元始降劫，那可真是寿星老上吊——嫌命长。
他这个水平的灾劫是不行的，怎么也得灵宝师叔布下诛仙阵，施展终结毁灭之道，才能斩落元始天尊的一朵金花。
随着元始天尊收起浮黎宝珠，大道退散，规则隐匿，那种全知全能，凌驾时空的虚幻之感消散。
申公豹眼中浮现一丝明悟，在浮黎宝珠中再强大也是假的。
他依旧只是一个有天仙文凭的地仙修士。
“叩谢师尊传法。”
申公豹再次一拜：“弟子无以为报。”
元始天尊端坐云床，挥挥手道：“说什么报答之恩，日后惹出祸来，不把师父说出来就行了。”
申公豹一愣，眨了眨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
只觉得天翻地覆，再次清醒时候，申公豹已经来到了玉清殿外，目光直勾勾看着牌匾，殿内深邃幽暗，唯有一轮圆光永存。
广成大圣与白鹤童子，依旧在原地，还在送别他，仿佛申公豹根本没有进去，只是在殿外看了元始一眼。
猛然间申公豹心中升起一丝明悟，低声喃喃道：“元始无相，相由己生。”
故而，元始万象！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众生所见元始，皆是自己心中的元始天尊，并非真正的元始天尊，亦或是元始天尊的一面。
因为元始天尊是无极，是混沌，象征无生有，包罗万象。
萧臻（zhen），所看到的元始天尊最重礼仪，是因为他心中最重尊卑，等级森严。
白鹤童子，所看到元始天尊最重道统，是因为他心中最重长幼顺序，因为自己是童子，所以看中辈分高低。
而，自己所见的元始，如师如父，嬉笑怒骂，逍遥洒脱。
何尝不是自己心中所想，所念。
“这便是我道心所在。”
申公豹轻声一语，走出了玉虚宫，来到钟楼前。
只见道骨仙风的广成大圣笑意盈盈，迎风而立，看着他，道了一句：“申公豹师弟，许久不见。”
第七章 大罗即天意（二合一）
广成大圣赞许地点点头：“师弟明心见性，可喜可贺。”
“拜见广成师兄，多谢师兄提点。”
申公豹拱手一礼，若非广成子先前一句元始无相，他也不可能这么快摸清来龙去脉，顿悟道心。
广成大圣颔首示意，而后话锋一转，询问道：“师弟已经拜见师尊，是我玉虚门下，名录玉蝶，可要更换道场。”
玉虚宫名义上元始天尊做主，实际上元始天尊是一个甩手掌柜，玉虚一脉的杂务都是上报广成子在处理，这位才是真正的玉虚掌教。
白鹤童子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申公豹刚入门的时候，白鹤童子带他拜见广成大圣，领取长生山福地作为道场。
如今拜见元始，地位再上一层楼，自然可以换一个更好点的灵山。
申公豹思索片刻，摇摇头，婉拒道：“长生山我住得还习惯，况且我一尊地仙，要上等灵山福地也无用。”
地仙演福地，再造乾坤，孕育灵气，反哺天地，本身就是对地仙道果的一种修行。
若是将一方福地演化成一口洞天，便是地仙圆满标准。
广成大圣抚须一笑：“师弟地仙小成，倒也不急，先拿长生山练练手，身成金仙之后，再寻名山大川不迟。”
“对了，你方才拜见老师，老师传你元始九印中那一印。”
若是寻常地仙，广成大圣一眼就能堪破地仙的一生。
但，申公豹刚刚拜见元始天尊。
这个时候窥探他的过去未来，看到的命运，只有重重迷雾。
强如广成大圣，此时此刻也只能如同猜谜般，试探性问道：“莫不是跟我一样，学了翻天印，师兄在这一印上造诣还算可以，可以教教你。”
广场大圣的翻天印哪里是可以，分明是法有元灵，自成神通，上为道，下为器的演化。
可惜元始九印，申公豹一印都没得，只能摇头道：“师兄猜错了。”
广成大圣颇有几分惊讶，重新打量了一下申公豹，表面没有任何元始气息，不禁沉吟道：“无声无息，连我都看不出来，难道是得了虚空印真传？”
申公豹再次摇头，正要说明自己没有得元始九印。
不料广成大圣神色有些严肃起来，郑重问道：“不是虚空，难道是九印之首，无极印？！”
虚空是隐，无极是无，只有这两印，能完美隐藏。
一侧的白鹤童子目瞪口呆，无极印？二代元始天尊？！
“并非元始九印，而是一篇《玉清司灾掌劫渡厄得道宝经》。”
申公豹连忙解释，二代元始天尊，他又不是莽金刚，没有那个福分。
听到不是无极印，广成大圣松了一口气，回过神来，调侃道：“师弟当真是吓了我一跳。”
“方才贫道还以为本纪元有新元始出世。”
“广成师兄说笑了。”申公豹无奈一笑：“若是元始九印还好，至少有同门师兄弟可以交流，灾劫之道，整座昆仑山都找不出几位师兄弟修行。”
“确实如此。”广场大圣思索片刻，指点道：“灾劫之道，灵宝师叔门下擅长，门人弟子多修毁灭，杀戮，末运，这般终结之道。”
“不似我元始一脉多修开辟之道，门中的师兄弟们，也就慈航师妹与太乙师弟，懂一些救苦救难之道，触类旁通，在灾劫上有些造诣。”
“距离封神大劫前，你可拜访他们一二。”
封神大劫！
这四个字触动了申公豹的心弦，乃是重中之重。
申公豹神色肃然，拱手一拜：“多谢师兄指点，师弟还有一问，请师兄解惑。”
“封神大劫，可改吗？”
广成大圣沉吟片刻道：“大势不可改，小势可改。”
听闻小势可改，申公豹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不是一点都不能改，紧接着又询问道：“何为大势，为何小势？”
“大势不是定数，也不是变数，大势是天意。”广成大圣神色一正：“师弟肯定又要问什么是天意，师兄也不瞒着掖着，妥当告诉你便是了。”
“大罗即天意，大罗即天数，九重天上那位是天意，咱们老师也是天意，紫霄宫道祖亦是天意。”
“师兄我证大罗天仙位，亦是天意之一。”
“黄帝问道于我，这便是时光长河上的大势，不容更改。”
“因为大罗者，无量时空自在永存。”
“师弟若是能在封神之前，证道大罗，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亦可定下自己的大势，化身天意，改写命运。”
申公豹心中翻起滔天巨浪，大罗即天意，大罗无量时空自在永存。
那自己记忆中的封神剧情，洪荒小说，那些似是而非的信息，还可靠嘛？！
申公豹深吸一口气，求道：“那封神大劫的本质，究竟是什么？”
在他记忆中，封神大劫不止一位大罗仙家下凡干预，最有名就是赵公明得封财神。
大罗即天意，为何还要入劫？
他们又不像自己这个倒霉蛋，要修炼灾劫之道。
“封神，是劫数，亦是造化。”
广成大圣悠悠一语，述说大秘：“封神之劫，本就是仙，神，人，各家天意于紫霄宫商定，一同定下的劫数，封印旧日之神，册封香火新神，分割古神权柄，以清净换血祭，以礼乐替鬼神，避免他们再次复苏。”
“三教弟子皆可走一遭，游历劫中，了解因果，脱劫于天地，寻觅证道大罗之机。”
“一些道行难进的仙人，功绩昭著的凡人转修神道，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大罗仙家也会趁此机会，下场夺取几分神道权柄，增进自己的太乙道果，方便日后修成大神通者果位。”
“佛门将出，轮回将兴，有不少道友都想着借助轮回，重修一世，主动入劫。”
申公豹一时间沉默了，打开了全新的天地，重新认识了封神大劫。
封神，是册封，亦是封印。
封神是劫，亦是造化，全靠个人如何抉择。
上封神榜当神灵，是跪着要饭的。就这，多少人想跪还没这门子呢！
一个凡人，上了封神榜，混个了一个长生不老的神灵编制，成为天庭公务员，那是八辈子修来的大造化。
若是太乙仙家，有望证道大罗，向往逍遥，结果上了封神榜，听从天帝号令，再无自在，无疑是大灾劫。
换成一位大罗者，主动上榜，想要参悟神道，以升华自己的太乙道果，修成大神通者，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是福是祸，如同饮水，冷暖自知。
“师弟如何抉择？”
广成大圣饶有兴趣问道。
他的目光深邃，仿佛看穿了未来，俯视无穷时光，期盼申公豹带来变数。
不料，申公豹神色一正，斩钉截铁道：“苟过封神，就算成功。”
穿越洪荒，面对封神。
你选择：
1：加入西周，充当一枚吃瓜群众。
2：加入殷商，助纣为虐，我为大国师，逆天改命
3：反了他娘的，天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
申公豹选择4：直接摆烂，混剧情，最差不过发配为东海分水将军，去东海划水摸鱼，喝茶看报。
广成大圣笑容有些僵硬，他现在只觉得师弟申公豹佛系像西方那群秃子。
“师弟，你修行可是灾劫之道啊。”
广成大圣语重心长劝说：“封神大劫，需要你这种人才！”
你可是元始天尊钦点的人啊！
你不能摆烂，你要支棱起来啊，去封神大劫搞事情，去改变剧情啊！
一潭死水有什么意思，只有鲜活的鲶鱼注入，才能焕发新的生机。
“师兄啊，先活着，才能降灾布劫啊。”
“我只是一个地仙，您太看得起我了。”
申公豹一脸摆烂，不是他不努力，而是封神大劫难度太高了。
这要是低配洪荒，核弹圣人，灭星战力，古之大帝，一步十米，自己考虑一下走龙傲天的路子，到处搞事情，争取拳打鸿钧，脚踢佛祖，让三清道门实现大团结，其乐融融一家人。
要是中配洪荒，给个系统，发布一下任务，他努努力也行。
结果你们是一群把封神剧情当成剧本改的变态，在这种大罗皆是天意的地狱副本，你让我怎么浪。
连个系统都不给，就让我去逆天，太难了！
帝辛，姬发？抱歉，咱们真不熟，我申氏姜姓，不姓姬，也不姓子。
望着申公豹逃命般的身影，广成大圣摇摇头，招来白鹤童子嘱咐道：“你去送送申豹，告诉他两句话。”
“一，黄帝问道于我，我传他十六字，是曰：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二，帝辛初登基，距离封神，尚有八会光阴。”
“是，师伯。”
白鹤童子微微一拜，化作苍天白鹤遁去，速度不亚于金仙，须臾之后就追上了申公豹。
地仙小成的申公豹，腰配玉虚门下牌子，脚踏紫气祥云，一副神仙模样，一看就知不是寻常人。
“申……”
白鹤童子喊了一声，看了看玉虚门下的牌子，却又顿住了，他脸上现出欢喜和凄凉的神情，动着嘴唇，却没有作声，最终他的态度终于恭敬起来了，分明的叫道：“师叔。”
一声师叔，让申公豹打了一个寒颤，仿佛两人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
“不必多礼，咱们各论各的。”
申公豹挥挥手，慰藉道：“你侍奉天尊多年，说不定某一天就被收入门下。”
“多谢师叔吉言。”白鹤童子见申公豹态度如一，拘束感消散了大半，脸上多出一丝笑容。
但，依旧摇了摇头，显然不太相信自己能拜入元始天尊门下。
申公豹轻声一叹：“元始无相，包罗万象，谁都有机会成为元始弟子。”
只有，连自己都不信的生灵，没有机会。
白鹤童子苦笑一声：“是师叔太有自信了，连燃灯老师都没有成功拜入元始老爷门下。”
“我很自信吗？”
申公豹突然一愣，灵光一闪，似乎摸到了什么。
白鹤童子目光诧异，认真地点点头：“哪怕是金仙大能，见到广成大圣也只有请教的份，太乙境才有提问的资格。”
广成大圣可是一位证道大罗的天意！
一个小小的地仙与广成大圣谈笑风生，论道大劫，可谓是勇气十足。
申公豹先是一惊，而后思索，突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原来如此！”
他找到了根源，还是他穿越者的傲慢在作祟。
前世他看过封神演义，总有一种上帝视角，俯视苍生的心态。
不知不觉之间，依旧就将自己与广成大圣摆在了一个位置，平等以对。
更为关键的一点是，他真能与广成大圣搭上话，处于同一频道。
因为不同的时间线，代表不同的分支，衍生出不同的平行宇宙，蓝星上的《封神演义》版本，代表了其中一种可能。
所谓的上帝视角，可以理解为大罗视角。
他申公豹没有大罗修为，却有部分大罗视角，占据部分大罗特性。
白鹤童子不解其意，只觉得申公豹变脸极快，是一个川剧达人，只能咳嗽一声提醒道：“师叔，广成大圣有话让我传告你。”
“什么话？”
申公豹神色一正，广成大圣亦是天意，不会无的放矢。
白鹤童子神色一正：“广成大圣说，黄帝问道于他，他传道于黄帝十六字。”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十六真字，微言大义，申公豹不断揣摩，眼眸越发明亮起来，抓住了某一个关键。
洪荒不是小说，不是剧本，而是一个真实的宇宙，每一个人都是活生生的生灵，都有自己的想法。
这是，人心。
大罗高高在上，他们一举一动都会影响未来，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大势，他们就是天意。
这是，天心。
从穿越者傲慢认知的小说洪荒流，到申公豹惊恐的剧本洪荒，再到如今自己所见所闻的洪荒。
看似改变了许多，实际上没有变化，一切都是人心变化。
人心是易，唯易不易，道心是恒，永恒不灭。
这是，道心。
广成大圣是在告诉他，立足于天人之间，秉承道心而行，不偏不倚，这便是修行。
通晓剧情依旧是他最大的资本，不必畏之如虎。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
参考答案，也是答案，需要灵活参考！
“求仙问卜，不如自己做主。”
申公豹低声一语，精神气焕然一新，道心巍巍光明，打破了见知障，看待洪荒，宇宙，众生，乃至大罗的视角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对大罗天意充满了敬畏，现在只有敬意，没有畏惧。
他再问道：“广成师兄可还有话转告给我？”
白鹤童子如实回道：“还有一句，广成大圣说，帝辛初登基，距离封神，尚有八会光阴。”
申公豹若有所思，然后说道：“我有一言，请童子转达广成师兄。”
“我已明悟，天心不可得，人心不可测，道心不可改。”
第八章 帝辛即位
天心不可得，人心不可测，道心不可改，说人话，便是时而精进勇猛，时而咸鱼摆烂，若得莽怂二象性，方能长生证大道。
这便是对广成子第一句话的回答。
申公豹堪破见知障，对大罗天意不再畏之如虎，比起芸芸众生，他这一世的起点已经极高。
阐教的最终目标是以己心代天心，一言以概，便是四字——顺天应人。
身为阐教门人，申公豹最起码有天可以顺。
其他生灵眼界有限，困在棋局中，一叶障目不见泰山，连天意在哪里都不知晓，糊糊涂涂闯入劫中，又迷迷糊糊送了性命。
至于第二句话，帝辛初登基，距离封神，尚有八会光阴。
让申公豹不禁感慨，帝乙还是陨落了！
洪荒宇宙，殷商国运绵长，自阴德鬼帝商汤开国，建立起祖灵图腾体系，至今已有五百二十四会。
他离开朝歌，寻仙访道之际，正值帝辛之父，帝乙在位，那是一位平庸的帝君。
帝乙的父亲，文丁帝在位时，镇压八百诸侯，万国臣服，讨伐四方戎狄，册封周伯季历为牧师，使其成为商朝的一把剑，帮助殷商对付西方戎狄。
等到西方戎狄平定，文丁帝在晚年的时候，将周伯季历哄骗至殷商，圈禁在朝歌，打断西周的崛起之势。
帝乙的祖父，武乙帝在位之时，武德充沛，先是辱神，后是射天，将神权从大巫手中抢回来，号称大地之上第一帝君，公然与天庭抗衡。
待到帝乙即位，西周复叛，大巫再起，王权衰落，神权大兴，国运一点点下滑，将前两代帝君的努力，付之东流。
晚年更是多次举行酒池肉林，频繁人祭，祭祀鬼神。
申公豹的父亲当代申国公，正是看到朝歌乱象，敏锐察觉到殷商要出事，才允许申公豹出门，名义上是寻仙访道，实际上是避开朝局纷争。
事实证明，申国公的推测完全正确，申公豹离开短短四十年，一代帝乙陨落，其子帝辛即位，其中的腥风血雨，神人之争，鲜为人知。
只是申国公没有推测到的是，申公豹真在一处灵山遇仙，在石矶娘娘的推荐下，准备前往东海求道，然后半路被阐教仙人截胡了。
对于帝乙，申公豹没有太大好感，或者说对殷商那群喜欢举办酒池肉林的贵爵，都没好感。
酒池是享乐，同时也是祭祀用的，商人好鬼神，其祖为鬼帝，所以每件事情都喜欢祭祀。
酒池肉林并存，酒是祭祀的，肉当然也是祭祀的，至于是什么肉，献给鬼神的祭品，当然是越尊贵越好了。
毕竟发明三牲祭品的周公，还没有出世。
比起帝辛即位，申公豹更关心八会这个关键的时间节点。
一会一万零八百年，依十二地支排列，地支轮转，首尾相交，便是一元复始，万象更新，谓之一元。
一元之数，为十二万九千六百年。
八会之数，即八万六千四百年。
“八万六千四百年！”
申公豹神色无比惆怅。
八万六千四百年，说长很长，大概等于两千多个申公豹成仙的时间，说短也短，仙道中人闭关一次就是十万年，大梦一醒，便是封神。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就如同前世月薪三千的打工人觉得一百万是小钱。
八万六千四百年后，他若是有金仙修为，在封神之劫中，便有几分自保之力。
八万六千四百年后，他若是有太乙修为，面对滔天杀劫，也能从容几分，淡定面对。
八万六千四百年后，他若有大罗修为，封神大劫便是游戏场，自己便是天意，何须烦恼。
“然而……”申公豹长叹一口气：“现实很残酷。”
按照现在的修行速度，八万六千四百年后，他最多修成天仙。
仙道修行不是儿戏，重重关卡，宛如天渊，成就是成，不成就是不成。
连朝见元始这种大机缘，也不过让申公豹从初成地仙，晋升地仙小成，奠定道基。
一心苦修，万年都未必能再进一步。
除非有足够的灾劫之气，辅助他修行，探索大道精髓。
然而，这就形成一个死循环。
你去入劫历练，实力不足，在封神大劫中容易被人打死。
你去提升实力，需要入劫，去封神大劫中汲取灾劫之气。
“未必要在洪荒宇宙历劫。”
“诸天水深，万界水浅……”
思索之中，申公豹已经腾云驾雾出了昆仑圣境，来到一处灵山脚下，青山绿水，红桃绿柳，正是放置小银虎的地方。
“卷宝！”
申公豹龙吟虎啸一番，朝着山林一吼，预料之中的虎啸声并没有响起。
“卷宝？！”
申公豹眉头一紧，再次呼喊，不见回应，顿时心急，祭出仙道元神，分出十二万九千六百个纯阳念头，遁入虚空，搜索四方，如同天罗地网，覆盖山川大河，一寸寸查探。
卷宝是他上山之时，石矶道友赠送他的宠物坐骑，相伴四十年，心意相通，往常一叫就会回应，今日迟迟不见踪迹，一定是出事了。
果不其然，须臾之后，一枚纯阳念头，就在一滔滔大河之侧，看见鲜血淋漓，皮开肉绽的小银虎，低声哀鸣，被关在地风水火组建的四象囚笼之中。
河畔，萧臻道人正在烧火炼炉，一丝丝三昧真火涌起，化作火龙围绕金色丹炉，一道道水龙从河中飞跃而出，凝练成一滴滴水之精华。
水火并济，龙腾虎啸，一副要杀妖取丹的架势。
申公豹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三尸躁动，杀意涌现，正要出手，转念一想却停顿住了。
不可以怒而兴师，不可以愠而致战。
在昆仑山侧，玉虚宫外，自己难道真要杀了萧臻不成？
自己的最终目标不是杀人，而是救虎。
“萧臻，你好大的狗胆！”
戴上玉清如意冠，身配玉虚门下牌，一袭青衣的道人缩地成寸而来，大声呵斥道：“敢动贫道的坐骑！”
看到道人赶来，原本萎靡不振的银虎顿时激动起来，煽动翅膀，卷起罡风，试图冲破四象囚笼，巨大的冲击力引得山颤地动。
“申豹师弟，何事如此急躁？”
萧臻道人似乎早有准备，神色颇为惊讶道：“为了一只山野小妖，你竟然要对同门师兄下毒手吗？”
不愧是阐教门人，一手道德绑架运用的炉火纯青。
不过，你爷爷我也是阐教的！
申公豹顿时义愤填膺，呵斥道：“比试不如人，便屠戮生灵，私下泄愤，这是玉虚门人所为吗？”
“贫道定当将今日之事，如实禀告元始老师，让广成师兄来处理此事！”
说着，衣袖一挥，不经意间露出了自己腰间的玉虚门下牌子。
第九章 道友请留步
众所周知，玉虚宫有三大绝学，群殴，请家长，以大欺小。
当同门之间发生冲突，护短的玉虚宫无法调和，那么就要祭出第四绝学，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指点点。
众所周知，三大绝学有四个，这很合理。
果不其然，萧臻神色瞬间阴沉下来，冷冷道：“师弟莫要胡言乱语，胡搅蛮缠，此兽是我山林外捕捉，天生地养，与你何干。”
申公豹大笑一声：“你且看银虎背上的双翼，乃是白鹤童子所赐，这孽障虽不是玉虚门人，但，也算得上昆仑灵兽，是我的私产。”
萧臻心中一惊，这一层关系他背后的人没有告诉他，但，依旧强撑着面子，嘴硬道：“是否为昆仑灵兽，并非白鹤童子可定。”
“既无元始符诏，又无瑶池敕命，终究不入昆仑真流，我只是擒拿一妖兽炼丹，何错之有？”
“是对，是错，不妨到广成师兄面前一论。”申公豹道喝一声，推了推顶上如意冠，顿时一道混沌无极之气垂落，化作先天大擒拿，要捉拿萧臻。
“玉清如意冠！”
萧臻道人看了仔细，顿时妒火中烧，全力运转四象印，开辟地风水火，要磨灭人间万物。
威能竟然比上一次强上无数倍，寻常修士一盖就死，可以轻易镇压地仙。
奈何，这一次他面对是混沌之气。
地风水火本就是混沌分化，如何是混沌母气的对手，只能一点点被消磨。
“真是混沌之气！”
“申豹……他竟然得了一顶货真价实的玉清如意冠！”
萧臻神色越发阴沉，心思却越发细腻起来。
到此为止，他不过是误抓了同门灵兽，即便闹到广成大圣面前，他也不惧，最多呵斥一番。
可要是接着出手，那就是同门相残，有违玉虚门规。
况且……他只是一个记名弟子。
望着申公豹头顶的玉清如意冠，腰间的玉虚牌子，萧臻阴沉的脸庞顿时一变，笑意盈盈道：“此兽是我在山林间抓到的，又没有任何印记，乃是天生地养的灵物。”
“师弟若是想要，为兄送你便是，何必纠缠……”
说罢，萧臻卷起丹炉，将银虎朝着申公豹一扔，转身就走。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未免太容易了。”
打碎囚笼，救出卷宝之后，申公豹冷笑一声，顿时高呼道：“道友请留步！”
顿时万千灾劫之气衍生，侵入了萧臻的灵台，让其降智。
萧臻刚刚转身，只觉得无名怒火涌上心头，越想越气，对申公豹的嫉妒之意顿时大涨，转身怒喝道：“申豹，你一个入门不足百年的孽障，也配称我为道友！”
“今日让你见识见识，师兄的厉害！”
衣袍挥舞，似乎有地风水火流转，祭出一口丹炉，化作无上神通，要来镇压申公豹。
申公豹习得后天散字，可以解读先天道文，一眼就看出地风水火虽强，但，只有一个火道抵达了先天道文的层次，其他三字都没有抵达大道的层次，外强中干，顿时大笑道：“萧师兄，四象大道才会了四分之一，也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
顿时手捏道印，演化天地法则，凝结出一个巨大的劫印与灾印轰了上去。
两枚先天道文镇压一枚先天道文，没有任何悬念。
丹炉之火被熄灭，炉子被打落尘埃。
“混账！”
萧臻眼冒火光，却无可奈何，寻常地仙千年，万年参悟不出一个先天道字，是正常表现。
申公豹修行四十年，领悟灾劫真谛，是因为元始指点，运用了天仙特性，不同时间线上的自己一起悟道，属于开挂行为。
境界不如人，修为也不如人。
萧臻一脸憋屈，只能化作一道遁光远去，连自己的丹炉都没有带上。
“这种速度，是怎么捉住你的？”
申公豹望着萧臻的遁光，眉头一皱，这是正儿八经的玉清遁光，中正平和，强过普通散修，但，不可能追上有苍天白鹤羽翼的卷宝。
卷宝闷声委屈道：“老爷，那家伙速度比不过我，不过手中有一种真火，火精滔天，硬生生将我困住。”
“火精滔天？”
申公豹眼眸一动，招来那口丹炉仔细观察，剖析其中残存的灵宝禁制。
一枚枚后天散字飞舞，象征火之法则的演化，凝聚出丹炉的一道道禁制，然后又分散，排列，组合，最终勾勒出一枚火焰道文。
道文玄之又玄，犹如一团灰色火焰摇曳，流转净化之力，具备生死之意。
“杂而不精。”
申公豹轻声一语，萧臻将这枚先天道文融入到四象印当中，是被他击败的主要原因之一。
地风水火，象征四大，地位崇高，演化是先天坎水、先天离火，先天坤土，先天巽风。
两仪遁四象，是从无到有的演化过程，象征开天正统，混沌奥秘，混元真理，元始真传。
萧臻用灰色火焰替代先天离火，凝练出先天道文，威能提升的同时，也破坏了四象的平衡，让四象印失去真谛。
不然，四象开天，可以破开混沌，演化地风水火，而不是被混沌母气消磨。
两者相生相克，没有最强的法，只有至强的人。
“不过这团火来自何方，不是先天离火，不是大日真火，也不像凤凰一族的涅槃之火，更不是朱雀的南明离火……”
申公豹收起丹炉，陷入深思。
火之大道，玄妙深奥，渊源流传，有太多强者涉足其中，祝融，凤凰，朱雀，金乌……他们在火之道文的基础上，开创了独属于自己的先天道文，种类繁多，难以辨认。
以申公豹掌握的后天散字分析，只能看出灰色火焰，来自一种火系灵宝。
“能取代先天离火的位置，难道是先天灵宝的子火？”
“萧臻一个地仙，二代记名弟子，怎么会有先天灵宝，总不可能是自己捡到的吧。”
申公豹思索片刻，顿时摇摇头。
萧臻真有这种大气运，绝非地仙，早就将自己拿下了。
【明天开始，更新时间，早八晚八，每天二更】
第十章 我不做大哥好多年了
在洪荒宇宙的传说中，只有先天魔神降生的时候，伴生灵宝是先天级。
开局捡到先天灵宝，那是属于先天魔神，大罗神圣的待遇。
大罗之下，捡到灵宝的概率，几乎为0。
先天灵宝不是普通的法宝，某种意义上来说，先天灵宝是一尊器道大罗，有自己的意志。
先天灵宝择主，是寻找与自己大道相符的大罗者，结成修行路上的道侣。
在洪荒宇宙看见，几个天仙举着先天灵宝追着金仙，太乙打，是很正常的事情。
那不是天仙拿着先天灵宝，而是一个器道大罗带着自己天仙徒孙，前来找场子。
故而，先天灵宝又称之为先天重宝，不可轻赐。
即便是元始亲传，玉虚十二上仙，每人也只有一件先天灵宝，镇压洞府。
申公豹的玉清如意冠，铭刻九道灵禁，内涵混沌无极大道。
天仙圆满者可以凭冠中如意珠，开天辟地，演化宇宙，身成金仙。
如此妙用，只是位列后天上品灵宝，入不得先天。
所以萧臻绝不可能，自己拥有先天灵宝，一定是有一位大能赐下子火。
能有先天灵宝的存在，大概率是一尊大罗天意。
“究竟是何方天意在试探我？”
申公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对大罗者的惶恐，细细分析起来。
他自从上山修道以来，一直以人为善，不曾招惹过敌人，更不用说一方天意。
这不是私仇。
并且，对方以萧臻为棋子，没有亲自下场，说明萧臻背后的天意心存忌惮。
“是忌惮元始天尊……还是在试探元始天尊？”
“或者，两者兼有？”
“想要从我身上得到某种信息。”
申公豹很快得出了一个结论，萧臻背后的大罗，一定也是阐教中人。
要是阐教之外的大罗，今天就不是试探那么简单。
要是阐教之外的大罗，天外早就飞来一口玉清三宝如意。
外人在昆仑山侧搞事情，真当元始天尊看不见，是泥塑的不成。
阐教明面上有火系先天灵宝的存在，不多。
申公豹神色凝重，从自己袖口中掏出一枚青色玉简，流转毫光，连接玉虚总部，可以做到随时更新。
这是玉清弟子手册，每一位阐教弟子入门时都会领到一枚，上面记载了玉虚门规，弟子名讳，以及玉虚诸仙的详细信息。
略过诸多光字，申公豹的目光直追群仙名讳的最上层，二三十个名号沉浮，其中一个名讳赤炎通红，大放光明。
乾坤山，金光洞，太乙真人，镇洞先天灵宝为：九龙神火罩。
“是太乙师兄，还……”
申公豹低声一语，眼眸闪烁，他与石矶娘娘交好，算得上密友。
而，石矶娘娘，命中注定，陨落在太乙真人手中。
“当然……不是贫道。”
一句戏谑的声音响起，引得银虎咆哮，罡风狂震。
“卷宝，住手。”
申公豹安抚一句，转身朝着云端作揖，拱手一拜，不卑不亢道：“拜见师兄，师兄莫非已证大罗，化作天意，师弟只是念了一声名号，便显圣降临。”
云海中，一位憨态可掬，满脸福象，坦胸漏乳的胖真人大笑一声：“师弟呦，你可是大错特错了。”
“身处玉虚，就不曾听闻太乙永为太乙，誓不证道大罗的传说吗？”
“贫道，只是一个混元一气太乙天仙罢了。”
申公豹心头一惊，他曾听说过这样的传言，当时没有在意，只是顺耳一听罢了。
如今想起，再结合元始天尊对境界的解释，顿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玉虚一脉都在求大罗天仙道果，唯有太乙真人在求太乙天仙道果，这不是低一等。
而是，在单修境界，单修太乙，天仙二境。
“慈悲，慈悲，可怜的小家伙。”
看着鲜血淋漓的银虎，太乙真人摇了摇头，来到大地上，弯腰一把搂起卷宝，开始顺起毛来。
起初卷宝还张牙舞爪，试图反抗，但，随着太乙真人采来一丝青阳元气，抚平伤口，治愈苦痛之后，卷宝反而发出爽快的呼噜声，给亲给抱给摸摸，任凭太乙真人撸猫。
那是一种光明，温暖的元气，犹如大日照耀众生一般，充满了生机的力量，唤醒肉体每一寸血肉，每一颗细胞都在欢呼雀跃。
“多谢师兄！”
申公豹松了一口气，放下了心中的揣测，再次一拜，准备接过卷宝。
不料小银虎死活不肯离开，围绕着太乙真人指尖上的残存元气打转，仿佛碰见最美味的食物。
“孽障！”
申公豹神色一黑，辛辛苦苦四十年，一道元气就叛变。
“小虎顽劣，师弟何必苛责。”
太乙真人莞尔一笑，指尖一弹，余下的青阳元气散开，融入天地虚空中。
下一秒，整片山林仿佛都活了过来，河水中无数龙鲤跃出，溅起道道水花，山林中万年古木摇曳，白鹿迈步而来，虎豹围着太乙真人倒转。
大地之下，各种人参娃娃，黄精娃娃，何首乌童子……钻出泥土，眼巴巴看着太乙真人，露出渴望的神色。
刹那间，原本安详的山林热闹起来，群生纷纷来朝，太乙真人立足其中，怡然自得。
这就是大佬的排场。
申公豹只觉得高山仰止，感慨一声：“太乙师兄当真是万类之主，青帝在世。”
“我不做大哥好多年了。”
太乙真人呵呵一笑，挥挥手道：“莫要吹捧，传出去天上那位该不高兴了。”
元始一脉自衍权柄，是仙，亦是神，三清门下有大罗天仙，也有大罗神仙。
这种赤裸裸侵占天帝权柄的行为，自然招惹天庭不满。
数十万年前，甚至出现天帝命玉虚十二上仙称臣的故事，差点变成事故。
申公豹一肃点点头，紧接着又问道：“太乙师兄要去昆仑山，路过此地吗？”
“非也。”
太乙真人淡然一笑：“寻声救苦，应物随机罢了。”
申公豹有些诧异，不禁问道：“诵读真名，便有所感，这是大罗权柄，师兄真不是大罗者？”
太乙真人微微一笑：“太一特性也可以做到。”
第十一章 救苦救难与司灾掌劫
太一者，谓天地未分混沌之元气也。
洞同天地混沌为朴，未造而成物，这是一位不逊色元始的大佬，亦是上一代天帝。
元始天尊曾言：太乙境界，是东王公西王母，两位仙道前贤，借鉴太一神所开辟的。
仙道境界来自神道，其中的恩怨情仇
让申豹不觉明历，只能小心翼翼询问道：“神道太一与仙道大罗，有何不同？”
太乙真人悠悠道：“大罗是万，包罗万象，太一是一，大道本源，一是万，万是一，全也。”
“哦……原来如此。”
申公豹恍然大悟，露出原来是这样子的表情，实际上一个字都没有听懂。
太乙真人呵呵一笑：“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师弟日后证道太乙，便知太一。”
“这是修行路上的一个分叉口，现在勿要好高骛远。”
“多谢师兄指点。”申公豹收敛心神，不再去想那些玄之又玄的问题，自己只是地仙，距离太乙仙遥遥无期。
真正重要是现在，着眼于现实，太乙真人的出现，似乎在说明一件事情，萧臻背后的人并非是他。
那么，只剩下一个人选了。
“我与燃灯道人，无冤无仇……”
申公豹不解询问道：“堂堂大罗天意，阐教副教主为何要寻我麻烦？”
太乙真人道袍一撩，大大咧咧坐在地上，咂咂嘴：“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太乙真人的态度，验证了申公豹的猜想，萧臻道人背后，真是副教主燃灯。
申公豹也坐了下来，附耳聆听。
“你可知晓燃灯道人来历？”
太乙真人询问一声。
“洪荒传闻，燃灯前辈是紫霄宫中三千客之一，亦是先天神圣，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申公豹思索片刻，苦笑一声：“只怕是在大罗中亦是强者，是有名有姓的大神通者。”
“传闻终究只是传闻。”太乙真人意味深长提点道：“只有得到紫霄宫验证，才是真实的，传闻是不可靠的。”
洪荒传说实在太多，版本也太多，谁知道是真是假。
申公豹若有所思，然后求教道：“燃灯道人难道另有来历？”
“洪荒传闻燃灯是大神通者，太小看了他，大神通者如何做得了我阐教副教主。”太乙真人摇摇头，叹息一声：“燃灯道人已是祖师级别的大人物，乃是过去佛祖。”
“过去佛祖？！”
申公豹身体一颤，如同醍醐灌顶一般，脑海中灵感一闪，脱口而出：“燃灯道人是如慈航师姐一般，倒驾慈航，颠倒因果，先佛后道，再入佛门。”
“不错。”太乙真人颔首示意道：“释迦牟尼佛主修今生，是现世佛。燃灯佛则修过去为过去佛。弥勒主修未来，为未来佛，横三世佛。”
“释迦驻世，为佛门教主，无论燃灯，还是弥勒都无法再进一步。”
太乙真人呵呵一笑，顿了顿，调侃道：“世上岂有亿万年的太子，弥勒大菩萨就硬生生做了无量劫的未来佛祖。”
“如果说弥勒大菩萨只是在煎熬，苦等，在无穷的未来时间线中，终究有一丝渺茫的机会。”
“那么燃灯佛祖的处境，可比弥勒尴尬多了，他是过去佛，太上皇。”
“太上皇复辟，可比太子上位难上太多，太多了。”
“燃灯佛祖自知无望超越释迦，只能将希望寄托于过去，追溯时光尽头，欲身成最古老者，以此牟定自己过去佛祖的至高位格。”
话说到这里，再不懂就是傻子了。
申公豹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洪荒宇宙最古老者是元始老师，燃灯道人要做二代元始！”
何为元始，便是最开始，没有人比元始天尊更古老了，洪荒宇宙甚至有传闻，元始天尊曾以盘古巨身开天辟地，演化如今的洪荒宇宙，是第一因，创世者。
当然，这一传闻并未得到紫霄宫验证，传闻终究是传闻。
但，元始天尊的古老性是洪荒公认的，他认第二，没有任何一个大罗敢认第一。
想通了这一点，申公豹顿时无奈道：“元始老师并未将无极印传与我，我修行只是灾劫之道。”
先前广成大圣也是如此，现在燃灯道人亦是如此。
只不过广成大圣是直接问，明着试探，燃灯道人是借着萧臻动手，暗着试探。
当真是无妄之灾。
正应了他天生灾星的身份。
不料，太乙真人似笑非笑道：“元始老师的心思，谁也猜不透，任何一个阐教弟子都有接班的机会。”
“你，我，燃灯道人，甚至包括先前的萧臻道人，都有机会身成元始天尊。”
“需知，无极者，无也。”
申公豹顿时哑口无言，元始老师没有传元始九印给他，看不出任何元始气息，反而坐大了他的嫌疑。
什么是无极，是无，既然是无，怎么能看得出来的，
只有看不出来，才是真正的无极印传人。
“真是操蛋……”
申公豹暗骂一句，无语望天，想到了前世一个案例，如何证明你爹是你爹。
现在又多了一个申公豹身怀无极印的传言。
“当然贫道是不相信，你身怀无极印的。”
太乙真人安慰道：“毕竟你这么衰，实在不符合元始天尊大气运者的形象。”
申公豹神色一黑，您这是安慰我，还是打击我。
“行了，行了”
太乙真人伸了一个懒腰，打哈欠道：“你与萧臻终究是小事，燃灯不会亲自出手，贫道有事先走了，没大事别在昆仑山喊我真名，念救苦天尊就好。”
“有事化身做，真身睡大觉……”
“师兄别介啊！”
申公豹顿时猛然一扑，抱住太乙真人一只大腿，然后使了一个眼色，卷宝也猛然扑了上去，抱住太乙真人另外一个大腿。
太乙真人看着一模一样的一主一仆，顿时无语，挥挥手道：“师弟你这个干嘛，不过年不过节的。”
“呵呵……”申公豹嘿嘿一笑，厚着脸皮道：“广成师兄推荐我跟您学一学救苦救难之道。”
“嗷呜，嗷呜……”卷宝也拼命地点头。
第十二章 杀人放火超度一条龙服务
修行之人，主打就是一个果断，该猛的时候猛，该怂的时候怂。
有枣没枣，先打上三杆子。
至于黑历史，哼哼，等我成了大罗天意，往时间长河上那一抹，命运长河那么一盖，谁还知晓我的黑历史。
剩下只有光明伟岸的玉虚仙家，至高无上的灾劫天尊！
衰神出身的申公豹具备灵活的道德底线。
太乙真人嘴角一抽，他总算知道老师时隔多年，为何要收下一位弟子了，看看这不要脸的姿态，活脱脱的大罗之姿。
要不是申公豹是地仙修士，真实不虚，太乙真人差点以为是某个大罗者变化形态，找自己演戏呢。
“救苦救难之道，我可以授予你。”
太乙真人眯起眼睛，伸出三个手指，呵呵一笑：“但，你需要答应我三件事情。”
“莫要说三件，三百件都可以。”
申公豹义正严词的保证道：“等我证道大罗，一定为师兄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太乙真人再次认真了一件事情，感慨道：“师弟，有大罗之姿啊！”
证道大罗光靠不要脸是不行，这画大饼的功夫不能落下。
拿着自己没有的东西发誓，在凡间叫做贷款，在仙道叫做大宏愿。
凡成大罗，皆有宏愿，是为大道。
“师兄谬赞了。”申公豹憨憨一笑，不好意思道：“能混个天仙道果，我就很满足了。”
“大罗天仙吗？”太乙真人笑问了一句
“不想成大罗的天仙，不是好玉虚修士。”申公豹即答道
“善。”
太乙真人颔首示意，缓缓说道：“一，师弟救苦救难之时，当诵太乙救苦天尊之名。”
“了然，了然。”申公豹点点头道：“劳烦师兄拟一道法旨，赐我一个天尊座下神王的名头。”
元始一脉，自演权柄，是仙亦是神，昆仑亿万界，不少大界都是神国，不少仙人兼职神王。
太乙真人的神道报身为救苦天尊，又号青玄上帝，在青华长乐界中，自开一道神系。
“可。”
太乙真人点点头，紧接着说道：“二，师弟他日若证大罗，位列灾劫渡世天尊，需帮我凝结一枚先天劫运道种。”
“应当，应当。”
申公豹满嘴答应下来，先苦一苦未来的自己，骂名太乙真人来担。
“这第三也是简单。”
太乙真人呵呵一笑道：“你这小家伙，借我调教几日。”
申公豹看了看小银虎，小银虎看了看申公豹，一人一宠面面相觑。
申公豹不解问道：“师兄座下有九头元圣，一吼上通九天，下通九幽，要我这小猫作甚？”
太乙天尊颇为惆怅道：“轮回将出，各大冥神你争我夺，人间封神将起，幽冥也要大乱，元圣儿替我镇压黄泉路，提防九幽之下的魔神出世，为祸人间。”
“青华净土中那群小狮没了看管，顽劣不堪，我身侧的力士，仙娥，畏惧元圣儿，也不敢过分责骂。”
“你这银虎，能受我一丝青阳元气，算得上青华眷属，又是外人，带过去做个恶虎，管教一番。”
行吧自己给救苦天尊打工，卷宝也不能闲着，过去当个幼儿园保姆。
“恶虎，师兄收好。”申公豹点点头，提着卷宝，拎起命运的后脖颈，递了过去。
太乙真人呵呵一笑，将卷宝塞入自己脑后那轮如明月一般的圆光中，直通青华长乐界，或者说青华长乐界就在其中。
然后开始宣讲救苦救难之道，这片土地上的万类生灵听得如痴如醉，手舞足蹈。
申公豹更是时而恍然大悟，时而哈哈大笑，时刻嚎啕大哭，对灾劫之道的领悟更加深刻起来。
如果说司灾掌劫是杀人放火，那么救苦救难是火化超度，一条龙服务，安排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十方诸天尊，其数如沙尘，化形十方界，普济度天人，委炁聚功德，同声救罪人，罪人实可哀，我今说妙经，念诵无休息，归身不暂停，天堂享大福，地狱无苦声，火翳成清署，剑树化为骞，上登朱陵府，下入开光门，超度三界难，迳上元始天！”
“……”
申公豹诵读经文，宝相庄严，手捏道印，脑后浮现一轮浅浅光辉，化身灾劫渡世神王，顿声礼赞道：“太乙救苦天尊，救苦拔罪妙经！”
丝丝青气飞腾，朵朵紫莲落下，述说诸般功德。
顿时，一枚救苦心印凝结，落于申公豹心田之中，可以感应冥冥之中，诸天万界，一切苦难灾厄。
这便是一个坐标，一个锚点。
一方尘微世界，呼救声音越大，求救众生越广，代表苦难灾厄越多，孕育的劫气也就越强大。
救苦救难之道与司灾掌劫之道，相得益彰，并非虚言，是真的相互衬托。
若是搭配得当，八万年修成金仙，并非虚妄。
说法声音逐渐消散，最终不见太乙身影。
青气收敛，紫莲合一，最终化作一道仙箓垂落。
【东极青玄左府——正七品洞玄仙真——灾劫渡世神王】
申公豹收起仙箓，心中升起一丝明悟，仙箓是品级，神王是职位。
有了这份诏书，他便是持证上岗，有青玄上帝在背书。
“多谢师兄。”
申公豹朝着虚空一拜，然后架起祥云，朝着长生山方向遁去。
他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修行之路。
以天仙道果为引擎，以救苦心印为锚点，探索诸天万界，以此修炼劫运大道。
洪荒大宇宙过分凶险，堪称地狱级难度，仙人满地走，金仙不如狗，大罗才能抖一抖，不适合他这种地仙修炼劫运。
反观诸天万界，虚空宇宙，常常被视为贫瘠之地，没有太多的高手，世界品级也没有那么高，适合申公豹去救苦救难，汲取劫运。
虽然产出的量少，但，胜在安稳。
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积水成渊，蛟龙生焉；积善成德，而神明自得，圣心备焉。
积少成多，申公豹未必没有称尊做祖的一日。
他已经打定主意，先在长生山苟八万六千年。
第十三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萧臻远遁亿万里之后，在一处悬崖上停驻，看了看四周，捏碎手中一枚大虚空符箓，刹那间，飞跃亿万光年，从昆仑界域来到一座大雪山前面
大雪山巍巍耸立，白茫茫的积雪在寒风中簌簌落下，天地一片寂静，看起来都是银装素裹。
“弟子萧臻，求见燃灯老师！”
萧臻道人匍匐在地，皮袍破碎，泪流满面，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地面上堆着厚重的白雪，天空中飘着细小的鹅毛般的雪花，灵鹫山顶，一方元觉洞天中，一名穿着灰色道袍，头戴黑布，手持拂尘的老者正在闭目打坐，虚空浮现道道神光，飞虹霓透汉霄，腰悬宝箓生生灭灭，述说寂灭枯荣之道。
脑后一轮明净圆光，洞彻十方三界，无量虚空，更有一盏琉璃青灯伴古佛沉浮，绽放毫光，映照过去三千庄严劫，照亮众生心中迷雾，指引超脱苦海方向。
聆听到山下萧臻的祈求声音，燃灯道人轻叹一声：“世间苦海道为舟，一盏明灯破迷雾。”
“都是痴儿，执迷不悟。”
萧臻身体一颤，仿佛有巍巍光明涌入心中，照破一切黑暗邪念，拂去道心尘埃，让原本劫气入脑的人，开始冷静下来。
抬头眺望，灵鹫山大雪纷纷，已掩盖了上山的道路。
“因果已了，何必再来。”
燃灯道人淡然一语，眼眸平静古朴，仿佛潭水看不见情绪。
他赐予萧臻道人子火，助其修炼，萧臻道人替他试探申公豹，这是一桩公平公正的交易。
谁也不欠谁，一切本该到此为止。
但，人世间众生不斩三尸，终究有痴，贪，嗔纠缠，让因果循环，生生灭灭，不得超脱。
萧臻一脸不甘道：“无极者，无也，岂能轻易试探出来，弟子实力不足，若是地仙圆满，以境界压人，必定能逼出申公豹的底线。”
“你不过是想借我的手，成就你的道罢了。”燃灯道人淡然一语，他为佛祖多年，看惯世间众生，见过苦海沉浮，岂会看不出萧臻那点小心思。
“老师若无所求，弟子自当离去。”
“老师有所求，弟子自当代劳。”
萧臻道人神色一正道：“我将丹炉故意留给申公豹，就是特意留下一桩因果，方便他日上门论道。”
“老师若是不愿，弟子就当丢了那件丹炉，再也不来灵鹫山。”
“玉虚门下……”燃灯道人念头一转，牵引大道，顿时洞彻，前因后果，不由冷笑一声。
元始门下没有蠢材。
一个不起眼的萧臻道人，就如此决然，丝毫不给自己留下退路。
“你就不怕激怒贫道吗？”
燃灯道人毫无情感地问了一声
故意将子火痕迹留在丹炉中，营造一种燃灯道人在幕后主导一切的假象。
强行牵扯因果，不止是得罪申公豹，同样是得罪燃灯道人。
“老师所求是大道，弟子所求是大道，两者并不冲突。”萧臻铿锵有力道，身躯犹如一把长剑挺立，一往无前，锋芒毕露。
“水面上溅起的一丝涟漪。”燃灯道人平静道：“顺着命运而下，汝尚且有一丝生机。”
“一线生机？”萧臻笑了笑道：“金府星嘛，弟子早就知晓这个命运了。”
“封神大劫将起，大道当争，我辈修士生逢其时，岂可郁郁久居人下，平庸一生！”
“弟子不愿做个金府星，还请老师成全！”
原本宁静的燃灯道人猛然睁开双眸，重新打量了一下萧臻，顿时一笑：“善哉，善哉，甚是有趣。”
他以萧臻为棋子，试探元始天尊，试探申公豹是否身怀无极印。
那么，谁又以萧臻为棋子，来试探他燃灯道人呢？！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封神大劫将起，许多隐匿在时光长河水面下的妖魔鬼怪都蹦跶出来了，说不定有先天神圣混迹其中，想要扰乱这一潭水。
“即有此心，当成此道。”
燃灯道人没有拒绝，求仁得仁，他便顺水推舟，成全了萧臻道人。
他托起掌中琉璃灯，一火焰灼烧虚空，混沌气澎湃，演化先天太初之相，看似空无，实则妙有。
真空非空，妙有非有，真空妙有，无中生有！
欲成二代元始天尊，化身最古老者，燃灯道人怎么会没有一点准备，这便是他这些年来，参悟出的混沌真空之妙。
非相非非相，无明无无明，一念生，一念灭，顿时有地风水火流转，摇曳大千宇宙。
燃灯道人伸出修长古朴的手掌，从真空妙有中截取下四象大道，将先天坎水、先天离火，先天坤土，先天巽风凝练成先天道种，赐予萧臻道人。
“多谢燃灯老师。”
萧臻道人大喜过望，顿时行大礼参拜。
“且慢。”
燃灯道人神色一正道：“你需应我一件事情，这道种方可给你。”
“老师请说。”
萧臻毕恭毕敬道
“你这去，定生不良。凭你怎么惹祸行凶，却不许说是我赐你先天道种。”
燃灯道人无情道：“你说出半个字来，我便感知，把你这孽障粉身碎骨，将神魂贬在九幽之处，轮回无休止，教你永世不得翻身！”
萧臻打了一个寒颤，作为阐教门人，对于大罗者的伟岸之力，比起普通仙人更加清晰。
你要是天天礼赞天尊，赞美帝君，大罗者可能听不见，或许不关心。
但，你要是暗中骂了大罗者，违背天意，那么大罗就会让你知晓，什么叫做报应灵验!
“弟子了然！”
萧臻道人赌咒发誓，然后俯首叩谢，收下先天道种，在燃灯道人冷漠的目光中，离开灵鹫山界域，前往申公豹的道场长生山。
萧臻在长生山外，结庐修行，一边参悟四象之道，一边等待申公豹出现。
但，是左等又右等，始终不见申公豹出来。
萧臻气急败坏，但又无可奈何，只能继续在山外蹲守。
岁月流逝，光阴匆匆，萧臻依旧在等，望眼欲穿，几乎化作一块望夫石。
申公豹置之不理，一心一意在自己的道场中，重演洞天福地，不紧不慢的修行地仙道果。
第十四章 洞府界
长生山上沧海湖，沧海湖畔结仙庐。
仙庐之中，别有洞天，连接申公豹所开辟的九霄洞府，长生福地。
不同于外界表山河，绵延亿万里。同大地灵脉绑定合一的长生福地，隐匿于虚空之中，内有乾坤。
神仙们将其称之为：里山河，内世界，洞府界。
申公豹的洞府界，并非仙山重叠，也非巨型大陆，而是一片浩瀚星空，大大小小的陨星装饰在天幕上，闪烁自己的光辉。
中央一枚大日沉浮，挥洒自己的光辉，同时牵引八枚星球转动，构建属于自己的星系，层层叠叠，化作九重天。
虚空无上无下，若是以中央大日为坐标，为源头，它是最前方，也是最上方，亦是九重天上大日天。
大日天核心处，一方太阳神髓打造的宫殿坐落，散发金色的圣洁光辉，无惧大日真火的灼烧，甚至有禁封的力量，让无穷精火凝聚成液体流动。
这是无上的仙道至宝，一滴下去可铸就无上道基，申公豹却毫不在意，任凭仙道火精在宫殿外流淌成河，唯有一双眼眸闪缩着神光，将虚空中的火焰道字，不断重组，不断凝练，学习吸收，最终化作己用。
先天道文，这才是真正的财富，是修行的根基。
“可惜了。”
申公豹叹息一口气，他已经看懂了这枚先天道文，蕴含焚烧罪孽，净化邪秽，光明⼴⼤的道与理。
但，可惜这一枚先天道文，是火焰道文，不适合充当他的本命道字。
地仙小成是学习后天散字，解读先天道文，地仙大成，则是要从浩如烟海的道文中，挑选出九枚，凝练为本命道文。
申公豹修行灾劫之道，九枚本命道字，己有两枚，灾为首，劫为末，其他七枚本命道文，也要与灾劫相符合。
先天道文，优先选择衰，祸，其次是生，死，枯，荣，再次才是金，木，水，火，土之流。
“虽然无法凝练为本命道文，用来演化福地，增强世界底蕴，也是不错的。”
申公豹神念衍生，覆盖星域虚空，将万象更迭，物质变化，尽数收入眼底，捕捉行星运转的轨迹。
最终在某一个关键节点，九大星球脉动合一，他猛然起身，以指为笔，将十二万九千六百枚后天散字铭刻在大日中，散字聚合重组，最终演化出一枚先天道文，取代了大日核心的位置，让普通的恒星多了几分净化之意。
整片星域，整片洞府界轰鸣一声，光辉流转，填充了许多道韵，多出几分勃勃生机。
“天地为炉兮，造化为工；阴阳为炭兮，万物为铜。”
申公豹轻声一语，感应这份变化。
他的道行在增长，神念范围微微扩张，无限接近一光年，在演化福地，高举洞天之道上更进一步。
地仙，可开天辟地，演化小千。
但，那终究是源自道果的力量，不是自己的领悟。
就像老师领着学生做一遍与学生自己独立做一遍，完全是两种境界，不可同日而语。
一颗散发净化之力的大日，挥洒自己光辉，净化污秽，驱逐杂质，受到影响不止是内世界，更有表山河。
内外世界，表里山河，相辅相成，共同演化，一体两面，互惠互利。
在大日光辉的辐射下，绵延起伏的长生山脉迎来了一场洗礼，一些生灵死亡众多，幽冥死气盘旋的山谷得到净化，重赋生机，大地之下堵塞数千年的地脉得到疏通，地气流通更加顺畅。
长生山上某些因诅咒，鬼气，阴气等力量受伤的生灵，突然抬起头，发现自己身上疾病被驱散，顿时喜极而泣，朝着力量的源头大礼参拜，感谢某位不知名神仙的恩赐。
一丝丝金色的天功垂落，一道道玄色的地德凝聚，交汇一体，并称为玄黄功德。
功德为何难得，因为只有同时利天利地的举动，才有功德降下，否则只会记账，化作冥冥之中的天眷与阴德。
与其同时，众生万灵叩拜，祈祷感恩，无数纯粹的香火愿力化作气运涌来。
“这便是功德气运吗？”
申公豹感应自己脑后突然多出的三道浅色光晕，不禁敬佩道：“地仙境界，有大玄妙，大裨益。”
“诸天教主，仙道祖师，他们在划分仙道位阶的时候，将地仙放在第一境，必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地仙，看似简单，实则是仙道根基。”
地仙演化福地，提升位格，高举洞天，在提升道行的同时，反馈表山河，让灵气更加活跃，让万灵更加繁荣，是在反哺宇宙天地，增强洪荒宇宙的底蕴。
虽然地仙能力有限，反哺有限，但，终究是去做了。
有与没有，完全是两个概念。
因为有地仙境，仙道不再是窃取天地造化，日月玄机的蛀虫，反而有功于洪荒宇宙，冥冥之中，自有一丝天眷垂青，功德加身。
积少成多，亿万年来，亿万地仙修士的努力，让仙道逐渐成为洪荒宇宙的正统。
不管来自何方道统，修士成仙，先修地仙道果，开福地，演洞天，增强洪荒底蕴，有形无形，有意无意中也在增强仙道的气运。
这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力量，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深入人心，最终变成本能，变成正确。
仙道前贤，有大功德！
申公豹话音未落，就感知到自己微薄可怜的功德气运，有七层顺着地脉离开。
“卧槽！”
申公豹一脸震惊，自己那点功德气运，到手还没有捂热就被人截了，是谁这么嚣张，竟然敢抢老天爷发给自己的工资！
炼着大日修着行，突然就被人抢了，这能忍吗？！
绝对不能忍！
申公豹没有思考犹豫，动用自己的地仙权柄，顺着那七层功德气运追了上去。
然后，他发现地脉中不止有自己那一份功德气运，大大小小的功德气运，从四面八方的地脉汇聚而来，汇聚成一片虚幻的云海，仿佛在祭祀什么一般。
功德云海茫茫，香火气运滔天，倒影出一幕幕，只见中间挂着五彩装成的“天地”二大字，设一张朱红雕漆的香几，几上有一副黄金炉瓶，炉边有方便整香。
一个身影若隐若现，拈香参拜，行了一礼半。
为何一礼半？
那天尚且受得一礼，那地只能受个半礼。
第十五章 恒沙世界，不可思议
申公豹脑海中不由冒出一句话。
三清是家师的朋友，四帝是家师的故人；九曜是家师的晚辈，元辰是家师的下宾，故而只拜天地二字。
上头的天，礼上还当；下边的地，还受不得的香火。
何等嚣张，何等霸气，若是寻常仙家，这般作为，是在找死。
可偏偏，这一地主人活得潇洒自在，做的合情合理。
高山峻极，大势峥嵘。根接昆仑脉，顶摩霄汉中，山名万寿，山中有观，观名五庄，观中有仙，仙曰镇元。
他便是万寿山福地，五庄观洞天，与世同君，镇元子大仙！
镇元子大仙虽不曾立下大教，却是货真价实的仙道祖师，地仙境界，便是他开辟的。
后世每一位地仙都得了镇元子的好处，欠其一分因果，自然要分润几点功德气运给他。
一位地仙的功德气运不多，但，后世地仙何止亿万，万古岁月积累下来，便是不可思议功德之数，无量滔天气运长河。
申公豹看着功德气运云海，不禁眼馋，忍不住嘀咕一声：“怎么才三层。”
他辛辛苦苦积累的功德气运，怎么也得对半分。
殊不知，镇元子拥有地仙道果的最终解释权，能得三层，还得看人家的脸色。
“元始家的小子，莫要聒噪。”
功德气运云海投影的镇元子虚影，眨了眨眼睛，眼眸多出一丝灵动，多了一分生气，仿佛活了过来，从虚幻走向真实，似笑非笑调侃道：“就这，多少人想修仙，还没这门子呢！”
这一手犹如前世键盘侠隔空评论，却发现对手顺着网线找上门来一样。
在前世，这是一个笑话，在洪荒，大罗真能顺着因果线找上来。
申公豹差点没有吓死，连忙一拜道：“玉虚门下申公豹拜见镇元子祖师！”
镇元子抚须一笑：“祖师二字，当不得，当不得，你是天仙门人，我是地仙之祖，岂能乱了道统。”
申公豹神色一正道：“仙道先贤暴霜露，斩荆棘，镇妖神，定洪荒，呕心沥血，方有几大境界。”
“后辈修士依赖祖师境界，得享长生，窥见大道，前辈有大功德，大功绩，如何当不得。”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镇元子祖师啧了一声，笑道：“你这小子颇为虚伪，不能信啊。”
申公豹脸不红心不跳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见了仙人自然要说仙话。”
“您是有道仙真，在您面前，晚辈只有真话。”
“莫要在拍马屁了，再拍这功德气运也不可能还你。”镇元子祖师笑骂道：“这三七抽成，并非我定下来，而是紫霄宫商议的结果。”
“并非单有地仙境界要抽成，天仙，金仙，太乙，大罗，后续境界，皆要抽成。”
“抽成出来的气运功德，也非贫道独有，要在紫霄宫进行第三次分配。”
“都有抽成？”申公豹顿时一愣，不禁开始深思，地仙境界的抽成他看见了，但，天仙境界的抽成他怎么没有看见。
“自然是要抽成。”镇元子祖师悠悠一笑，调侃道：“不抽成，西方如何炼制出八宝功德池，不抽成，鸿钧如何做得了道祖。”
“想要不抽成也行，你自开一道，自成祖师，自个创造个玄仙，祖仙，至仙境界，就不用分润气运功德了。”
申公豹尴尬一笑：“晚辈哪有这个境界。”
这难度好比在前世力学体系中，在量子神尊爱因斯坦，元力上人牛顿之间，插上一个人。
有这本事，申公豹就不用眼馋功德气运了，直接入驻紫霄宫，自己发行功德气运，工资要多少有多少，自己印钞票。
“自成祖师，难如登天，天下修士大抵按照三七分成来算。”
镇元子大仙慢条斯理道：“如你这般，拜入三清天仙，为天仙正统，是自家产业，使用天仙道果，便有优惠。”
申公豹若有所思，自己第一次使用天仙道果，没有支付任何功德气运，这是很正常的。
因为，自己是在元始天尊面前，使用天仙道果，有三清批条，开启权限，自然不用付款。
“那金仙境界，如何抽成，有何窍门?”
申公豹秉承着薅羊毛薅到底的精神，打破砂锅问到底，再次请教道
镇元子祖师不耐烦挥挥手道：“你又不是我地仙真传，去去去，问你观音师姐，文殊师兄去。”
功德云海泛起涟漪，镇元子的虚影也一点点消散，再无踪迹。
徒留下若有所思的申公豹，金仙，金者不朽也，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同佛陀的究竟涅槃，成空之道，异曲同工。
有诗曰：
大觉金仙没垢姿，西方妙相祖菩提；不生不灭三三行，全气全神万万慈。
空寂自然随变化，真如本性任为之；与天同寿庄严体，历劫明心大法师。
大觉金仙，某种意义上，是佛陀的别名。
金仙一脉，证道大罗，是为大罗金仙。
但，不论什么种类的大罗仙，距离现在的申公豹都太远了。
低配洪荒：重铸穿越者荣耀，吾辈义不容辞。
中配洪荒：我会守护住道门的一切。
高配洪荒：证道天仙，就算成功。
回到洞府界中，申公豹头顶浮现庆云，祭出一枚虚幻的天仙道果，将剩余的三分功德气运注入其中，让道果浮现一丝丝色彩，走上练假成真之路。
这便是功德气运的力量，在洪荒宇宙堪比万金油，什么都能插上一脚。
原本不动如山的天仙道果，在感应功德气运之后，发出鸣动之声，上接大罗天，下应光阴河，映照出一方方尘微世界，浮现一重重虚空宇宙。
犹如星辰一般，在虚空中，绽放属于自己的光辉。
“十方诸天尊，其数如沙尘，化形十方界，普济度天人，委炁聚功德……礼赞太乙救苦天尊！”
申公豹诵读道经，扭转救苦心印，感应诸天万界，寻觅与灾，劫共鸣的大道。
他的视角不断拔高，仿佛进入无穷高处，居高临下，俯视时空，乾坤宇宙不再宏达，小如细沙，微如泡沫，生生灭灭，如梦如幻，不可思议，无量大数。
第十六章 申老爷也是一个体面人
诸天万界，无尽虚空，乾坤宇宙多如恒沙，各自闪耀自己的光辉，有的光辉微弱，如同泡沫一般，如梦如幻，转瞬即逝。
而，有些宇宙的光辉无比璀璨，因为有大罗者居住其中，作为道场，这样的世界往往称之为天。
大罗永恒，诸天永存，常驻虚空，高高在上，位格高于万界，常常被万界生灵视为上界，仙域，天界。
许多万界生灵，在修为抵达某一个临界点的时候，或强行探索，或授领符诏，或走成仙梯，以不同的手段，抵达诸天。
这一过程，名曰飞升。
洪荒大宇宙，某种意义上，也是诸天之一，只不过是最宏大，最伟岸，最不可思议的天界，是主天界！
如果说诸天是万界的上界，那么洪荒就是诸天的上界，名副其实的界上界。
一位大罗者所在的世界，是天界，一群大罗所在的宇宙，是洪荒，诸天大罗云集在一个宇宙中，缔造了一个奇迹，同样赋予了洪荒宇宙无比强横的本质。
诸天天界宛如一个个黑洞，向虚空汲取能量，接引一位位飞升者，前往自己的宇宙，以此壮大世界底蕴。
洪荒主天界，则不需要，它，或者说祂，已经不增不减，无需外物填充，甚至能反馈诸天万界。
宛如一枚巨大的白洞，朝着诸天万界喷射信息，传递能量大潮，辐射洪荒主天界的力量，或主动，或被动的改造虚空万界。
虚空宇宙接受洪荒主天界的信息，便会贴近洪荒，演化洪荒时光轴上各种是似而非的事件，不断的学习，模仿，进化，升格。
蜕变到极致，引发两种结果，一种是诞生属于自己的大罗者，宇宙超脱，升格为一方全新的天界。
另外一种结果，则是同化到百分百，直接转换为洪荒主天界的平行宇宙。
某些大罗者发现，并且利用了这一规则，故意截取一段洪荒主天界的时光碎片，演化出一方宇宙，从而推演时间线上的种种可能，提前预知未来，在量劫博弈中占据先手。
这样的世界，不是诸天，也不是万界，而是称呼为地球。
申公豹运转救苦心印，耳畔回荡无数哭泣，祈祷之声，所感应到的正是一颗相似而又不同的古地球。
一方运朝世界，一颗气运地球，一个由气运主导的修行体系。
“运！”
申公豹抬起头来，眼瞳却无比明亮，这是最贴合自己的大道之一。
无论是劫，还是灾，都需要运来支撑，才可以成为劫运，灾运。
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
有了运动，劫气与灾气才能运转起来，否则，就是一摊死水，没有变化。
“不过……第一次探索诸天万界，便心想事成，找到自己最需要的大道。”
“不知背后是蜜糖，还是毒药。”
“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但，我貌似没有拒绝的资格。”
申公豹低声一语，催动自己的天仙道果，降临那一方运朝世界。
对于仙人而言，穿越大体上有三种模式。
第一种模式，极为简单粗暴，仙人直接真身降临，以强横的手段，硬扛世界意志，一路横推过去，征服万界，这一模式风险最大，但，收获也最大。
第二种模式，讲究合作共赢，仙人与世界意志达成协议，以天人转生的姿态降临，获得大量气运加持，化身世界之子，时代主角，纪元主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书写传奇。
同时，转生天人需要帮本土天道处理一系列棘手的事情，在完成任务之后，可以选择留下，成为本土生灵，也可以拿到一笔天道馈赠离开。
第三种模式，也是三清一脉，天仙道人独有的模式，沟通无穷他我，点醒累世宿慧，照见真灵本性。
同样这也是一种修行，将足够多的他我点化为自我，真灵圆满，窥见本性，天仙道果也就由虚转实，修行大成，一点灵光照耀三千界。
浩瀚宇宙中，数以千亿的恒星，行星，星云组合的星系随处可见，再往上更有星团，超星系团，诸多超规格的庞然大物存在。耀眼的星辰，在宇宙中小若砂砾。
在某一个仿佛六道轮转的河系一角，有一颗易居的星辰，有花有草，生机勃勃，更有一种名曰人的生灵，号称万灵之长。
罡风卷起，在耳畔呼啸，一点灵光从九霄急速坠落，寻觅此界最倒霉的人。
最倒霉不是随便评价，不是随便找一个人，便称得上灾劫缠绕。
若是一个人天生痴呆，疯疯癫癫，算不上最倒霉，旁人笑他傻，他笑旁人看不穿。
心为形役锁，尘世做马牛；身被名利牵，樊笼一鸡骛。
为了碎银几两奔波，被几进宅院压得喘不过气来，为了颜面娶妻生子，被儿孙子女压弯了腰，长命百岁，却不如傻子活得开心。
需得是一人少年成名，家道殷实，父母慈爱，取得青梅竹马为妻。
志得意满之时，灾劫突临，少年丧父，中年丧妻，晚年丧子，家破人亡，名落孙山。
临了到头，寄居破庙，无有三尺薄棺，唯有草席一卷，尝尽人生辛酸苦辣，埋在了乱葬岗上，才算得上天生灾星。
清河郡，梨园县，白虎巷，申家便出了个倒霉蛋。
少年丧父，中年丧妻，晚年丧子，年仅四十的申老爷被打击得疯疯癫癫，每日胡言乱语，不思劳作，多亏了申老太爷在世时，积累阴德，善待友邻。
街坊邻居于心不忍，施舍几个窝头，一碗薄粥，才让申老爷苟延残喘。
而，今日申老爷似乎想通了，不向该死的命运挣扎，裤腰带往桂花树上一挂，就要上吊自杀。
四周的行人看见也不劝阻，反而叹息一声：“死了一了百了，反而痛快。”
“申老爷生前，也是一个体面人啊。”
头一扬，脚一蹬，只见申老爷整个人挂在桂花树上荡秋千，街坊四邻也收齐了瓜子板凳，保长也写完了文书，准备朝衙门一递，算是盖棺定论。
不料，扑通一声，破旧的裤腰带断裂，申老爷一屁股墩砸到了地上，没死成。
保长倒吸一口冷气，倒霉到连自杀都不成，也是天底下独一份。
摔得眼冒金星的申老爷缓缓抬起头来，第一件事情，不是去揉屁股，而是双手一拍，大笑了一声，道：“噫！好了！我醒了！”
众人侧目，失声道：“怎么疯得更厉害了！”
第十七章 一道龙气压万法
须知少时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
人生易尽朝露曦，世事无常坏陂复。
苦难心酸多别离，人世沉沉几度秋。
桂花树下灵光堕，今日方知我是我。
申老爷大笑一声，拍手道：“我醒了，申豹是我，我是申豹。”
众人啧声，齐声道：“你不是申豹，还能是谁。”
保长虽无官身，却称得上吏，常年游走官衙之中，相比较平头百姓，多了几分见识与眼界。
见申公豹眼瞳清澈有神，不负痴呆，保长想起了诸多光怪陆离的案卷，不禁询问道：“申老爷可是生死之间大彻大悟，治好了疯癫症。”
人在极端恐惧之下，会极端恐惧一阵子，但，有少部分心智与常人不同，被刺激到，走上变态之路。
申老爷本身疯子，如今再变态，可谓是负负得正。
“是了，是了。”申公豹呵呵一笑，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尘埃，朝着保长甲长，街坊四邻一拱手，真挚道：“多年来承蒙诸位照顾，没有让我饿死街头，多谢了。”
一邻笑道：“畜生尚且知恩图报，我等受申老太公恩惠，不思报答，岂不是连畜生都不如。”
“老太公恩情已报，诸位的恩惠，尚未了解。”
申公豹看着保长道：“我上无父母，下无子嗣，天地茫茫一场空，这宅院也是无用，就赠予街坊四邻。”
“是改造学堂，还是建成医馆，都由保长定夺。”
保长顿时一愣，众人议论纷纷，有劝说申豹留下，有道谢申豹赠送，有指责申豹不孝，如今清醒，应该娶妻生子，绵延香火。
申公豹神色淡然，他能舍去殷商国公富贵，前往昆仑求道，又怎么会在意一间宅院。
“又不是皇帝老儿，家中有皇位继承，即便是王侯将相，终有国破家亡之日。”
“诸位若是有心，在院前立一尊老太爷石像，亦是香火不绝。”
申公豹摇摇头，大步迈去，叹息道：“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众人不得解，唯有一路过书生，识文断字，通晓圣贤之理，本来是看乐子，凑凑热闹，但聆听到这一句话，顿时心神一震。
“微言大义，道德之语！”
路过书生喃喃道：“莫非是圣贤于桂花下悟道？如那释迦于菩提树下顿悟。”
抬头再看之时，书生发现申公豹足下生风，仿佛缩地成寸，眨眼睛只能望其项背，即将消失在道路尽头。
“大贤请留步！”
书生高呼一声，连忙追了上去，却发现自己步伐缓慢，身上背负的书箱沉重，有圣贤书，有数贯铜钱，有科举考卷，有白面馒头。
“老丈，东西先寄存你这里！”
电光火石之间，书生念头千回百转，最终一一斩断，将箱笼递给保长，然后大步追了上去。
他有预感，追错了人，丢了东西会后悔几年，但，他要是不追上去，会后悔一辈子！
保长看了看书生的身影，看了看手中的书箱，顿时惊愕道：“这疯病，也会传染？”
看了看四周，保长犹豫片刻，选择留下了书箱，自己保管，至于申家大院的处理权上交于衙门。
保长没有读过书，不知晓唯有名与器，不可假于人的道理。
但，他却知晓，自己连乡绅寒门都算不上，这种造福百姓的事情，万万没有资格决断。
十户为一甲，十甲为一保，保长犹如村长，连从九品都算不上，没有资格面见七品县令，而是去见八品县丞。
流水的县令，铁打的县丞，梨花县的县丞是本地大族举人出身，根深蒂固，代表地方，有时候说话，比起朝廷委任的县令都有用。
“兴建学堂，建造医馆。”
县丞低声一语，对这种事情不太在意，倒是对光怪陆离的申公豹感兴趣，不禁向保长打听到：“那申家子，近日可有接触尼姑道士和尚之流？”
保长只是摇头，一问三不知，无奈道：“大人，谁没事会去关心一个傻子。”
“罢了。”没有得到渴望答案的县丞叹息一声，意兴阑珊地挥了挥手
“那医馆……”保长小心翼翼问道，他希望营造一间医馆，因为家中老母多疾，若是附近有一件医馆，也是一件好事。
“高明医师难寻，读书人都是求官了，这年头谁读医书。”
县丞冷笑一声道：“况且有县尊在，他是正经进士出身，想要升官，必定要有政绩。”
“兴建学堂算是教化万民，可以在考评上提一笔，医馆只是造福乡里，与他何干。”
果不其然，保长随县丞面见县令，梨园县令果断选择，将申家大院改成学堂。
“那申家子何在？”
凭空得了一笔政绩，县令俨然心情不错，想要展现一下青天大老爷的风范，接见百姓。
保长苦笑解释了来龙去脉。
县令顿时神色一黑，冷哼道：“国朝不宁，妖孽横生，朝纲不振，佛道为祸！”
“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
“若是太祖之时，削平天下，万众一心，一道圣旨贬落鬼神，龙气禁锢万法，真君罗汉都要打落凡尘。”
“哪还有这么怪事。”
县丞与保长陪笑，心中却不以为然。
大贞立国二百年，纲纪松弛，犹如一颗大树看起完美，实则内部早已腐朽。
究竟是妖孽为祸，佛道窃取气运修行，使得国朝龙气衰败。
还是大贞失去对地方的掌控，气运不足，龙气无法镇压万法，使得妖魔鬼怪抬头。
谁也分不清楚了。
山外青山楼外楼，烟雨朦胧云断山
一个走，一个追，兜兜转转出了县城，朝着东南云断山而去，偏偏山雾起，下起了蒙蒙细雨，使得道路泥泞不堪。
点化的他我，没有迈入修行的门槛，终究是凡胎肉体，做不到一日千里。
申公豹在行走间，挑动元精，吐纳元气，感应元神，试图撬动天地灵机，超凡脱俗。
却发现天地间的灵气，并非没有，而是无比沉重，充满了惰性。
仿佛被什么力量压制住，无法抬头。
第十八章 昊天元气之海
那种压制万法的力量，名曰龙气，或者称之为神道。
以龙气为根基，上应天命，下合地脉，形成铺天盖地，包罗乾坤的法网，犹如铁幕缓缓落下。
这不是一个仙人逍遥自在的世界，而是一个神道秩序，法网森罗，等级严苛的世界。
任何的力量都会排斥为异端，只有两种力量，可以超凡脱俗。
一种源自肉身，来自生灵本源的力量，搬运血气，运行真气，上限大概在百人敌左右。
另外一种力量，便是气运！
“以气运形成金字塔，百姓为官员奴仆，官员为天子奴仆，万国天子为天帝奴仆。”
申公豹眼瞳浮现一丝明悟，在这种神道体系，气运体系的作用下，只有一个人能得大逍遥，大自在。
那就是金字塔巅峰的天帝，一言敕封万神，视世界为私产，视亿万苍生如仆役，将所有资源握在手中，成为终产者。
在这样的世界中，即便有修行者，不是以灵气为根基，不是以精气神为根基，不是以香火为根基，而是以气运为根基。
这样的修行者，与其称之为修道者，不如称呼为仙官，不是在修仙，而是在修神。
修炼有所成，不过是修成小神，面对天子这样的大神，一言可废。
“若是寻常地仙，天仙，碰上这样唯我独尊的世界，倒是要头痛不少。”
“唯有金仙不朽，真灵永固，不假外物，可自开宇宙，自成仙域，才能无视这种气运流世界。”
“幸亏，贫道乃是玉虚一脉，元始天王传人。”
申公豹呵呵一笑，俨然找到了破解之道。
封神大劫表面的原因是什么？
乃是昊天上帝命玉虚十二上仙称臣。
为何要让玉虚仙人称臣，因为元始一脉，自衍权柄，不需要天帝册封，便可自立为神，演绎到极致，道反先天，可得先天神圣道果。
这是赤裸裸的分割天帝权柄，几乎要立第二天庭。
申公豹做不到师兄们公开与天帝撕逼的程度，但，绕开龙气压制，感应世界天心，绰绰有余。
半山腰上有一处凉亭，凉亭四周有海棠花绽放，名曰海棠亭，恰逢阴雨绵延，申公豹顺势躲了进去，自成一体，不管他雷霆雨露。
静心打坐，精与气合，气与神合，内视己身，双目之间，泥丸洞开，而见天光。
这一步完成，便算得上修行中人，称得上道人。
普通修士完成这一步，需要百日左右，故而又称百日筑基。
申公豹乃是地仙他我之身，身有宿慧，须臾之间，便打破虚空见性命，照见真灵天光。
下一步修行本该是内外天地沟通，构建大循环，精气神合一，凝聚法力，再以法力撬动天地灵气，施展神通妙法。
但，龙气镇压万法，灵气沉重无比，充满惰性。
洪荒中的灵气轻盈活跃，如同羽毛一般，轻轻一拨就飞舞，此方世界的灵气犹如三百斤的胖子，无比懒惰，死活不肯动。
修行中人在这样的环境中，有法术也施展不出来，只能用己身天光，施展一些精神幻术。
除非有气运加身，授予道人权限，才能动用灵气，因为这片世界的所有资源，是某位神灵的私产，不同程度的气运，代表不同程度的权限。
申公豹现在要做的，便是绕过神灵天帝，同宇宙天心对话，同神灵私产沟通。
你不让我动私产，那么我就让私产来动我!
我不来山，山便来我！
一点天心灵光扶摇而上，穿越重重冥土，道道灵境，诸多方圆千里称得上空间戒指的“洞天”，跨越三十三重天上，抵达那一切元气的根本，万物灵性的源头——昊天元气之海！
昊天元气之海中，一道道灵光闪烁，环绕香火气息，各自占据气海一角，称尊做祖，作威作福。
在此方气运世界，唯有做到这一点，方可尊为天神，笑看人世三百年沉浮，以苍生为棋子，参与王朝更替的棋局，无惧人道圣天子一言废立。
他们已经从普通的狗，变成了更高一级的狗，不再听命于人间天子。而是尊奉那位沉睡无数年，自中古时代起，鲜有复苏的元阳天帝法旨。
“欲化世界为私产，必遭天心反噬。”
“世界意志虽无人格，受亿万生灵情绪感染，必有灵性，凡有灵性者，皆向死而生。”
“这位元阳天帝沉睡数千年，便是最好的例子。”
“我再晚来几百年，元阳天帝说不定真要成功，到时候重演地风水火，再立昊天气海，呵呵，就不是天帝，而是造物主，创世真神了。”
申公豹轻声一语，漫步在重重天宫，云海玉阶之上，往来仙子无数，鲜花美酒陈列，金甲武士循环，仿佛是人世间最美好的景象。
或者说，这本是万民最美好愿望的寄托，在昊天气海上演绎众生想象中的天宫仙境。
往前走了几步，申公豹看见一个身影，顿时高呼一声：“道友请留步。”
那个神灵转身，露出容貌身形，身着帝袍，香火缠绕，仿佛帝王一般，左拥右抱，美人环伺，好不快活。
他看着申公豹，顿时大笑呼喊道：“这位大神是新飞升不成？”
“来来来，寡人这里享福。”
申公豹呵呵一笑，走上前去，询问一声：“这位大神，身着帝袍，生前莫非是人间天子？”
那位身着帝袍的神灵大笑道：“寡人生前为宋灵帝，乃天帝血脉，任凭他王朝更迭，这天宫依旧有我一席之地。”
“生前尊荣，死后极乐，岂不妙哉。”
“原来如此。”申公豹点点头，紧接着问道：“如宋帝这般，天帝子孙，天宫之中又有多少？”
宋帝诧异道：“自中古天帝一统三界，万世一系，人间天子皆是帝祖血脉，道友说什么糊涂话。”
“难道人间又有贱民僭越夺我子孙江山，真是该死，本帝定当禀告帝祖，叫他二世而亡！”
申公豹听完，顿时抚掌大笑道：“妙哉，妙哉。”
宋灵帝疑惑问道：“大神笑什么？”
“我笑尔等，是鬼非神。”申公豹负手而立，眺望云海，悠悠道：“此乃阴司，而非天宫。”
“大胆！”宋灵帝震怒，将手中美人随手一扔，怒斥道：“乱臣贼子，竟然妄议天庭！”
申公豹微微一笑：“伪庭而已，我来此界，当立道庭，传超脱道。”
话音刚落，只见美轮美奂的天宫开始摇曳，仿佛纸钱燃烧破碎，化作无数碎屑，跌落云端。
整个昊天元气之海都震动起来，天心竟然苏醒了！
第十九章 特为天帝降劫而来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
昊天元气之海，浩浩荡荡，沛乎苍冥，是一切气运的聚合体，是天心人意的终极表现，是山川地脉的本源汇聚。
元阳天帝想要夺舍世界意志，掌握本土天道，成就堪比地仙道果的创世真神。
如此大业，如此果位，岂无反噬，势必要面临浩浩荡荡，世界潮流的反扑，越是到关键时刻，这种潮流越是汹涌澎湃。
来自天与地的反噬，元阳天帝可以凭借己身伟力，强行镇压下去，以沉睡为代价，强行拖住世界意志。
但，唯独人道不可镇压，天地永恒，强横却难变，人道渺小，松散却易变。
刚则易折，若行灭绝之事，势必会激起人道气运全面反扑，勾连天地精华，同星辰地脉交合，孕育无数英雄豪杰，潜渊蛟龙借风云聚会，冲破枷锁，登天化龙，掀起浩浩荡荡的反天之战。
元阳天帝要与世界意志博弈，时常陷入沉睡，镇压得了一时，镇压不了一世。
所以，他选择了另外一种方法。
削中古圣贤之言，行神灵气运之道，独尊皇朝，万世一系。
以人道天子压制人道，就算其中有变数，左右不过三百年王朝，始终在元阳天帝的监控中，掀不起反天之战。
事实亦是如此，如宋灵帝这般，生前作孽的天子，亦可死后荣升天宫，享受极乐尊荣，只因其是天帝血脉。
若是再有五百年，东风压倒西风，元阳天帝掌握天道，再无翻盘机会。
但，申公豹意外降临，以天光印天心，立下道庭宏愿，给了世界意志，本土天道另外一个选择，打破了垄断。
世界意志不再单纯眷顾元阳天帝，青紫交汇，凝聚出一枚道君业位，悬而不落，象征神道之外的另外一条大道征途。
昊天元气之海震动，如同一枚石子砸进水中，掀起巨大的波澜，泛起道道涟漪。
三界乾坤反转，天宫，人间，阴司，无数感应气运而修的生灵纷纷抬头，眼瞳中浮现不可思议之色！
灵境之中，诸多名仙实鬼的道人双手在颤抖，心情在澎湃，自从太平道国之路被否定，道门一蹶不振，不负辉煌。
任凭多少天骄人杰也无济于事，只能在原有的基础上缝缝补补，沦为皇朝附庸，再无翻身之日，多少前辈沦为皇帝私人炼丹师，无法超脱。
现在一条光明大道突然敞开，摆放在他们面前，有了翻身做主人的机会，如何能不激动！
人间，大贞，当代天子景帝身体一颤，眼瞳中浮现一丝不可思议之色，
天心异变，天子哪怕是毫无修为加身，面对气运变迁十分敏感，猛然抛下手中奏折，就要起身。
念头一动，又坐了下去，景帝不动声色，无比威严道：“着钦天监真人入宫。”
在一旁伺候的秉笔太监扑通一声，跪下领命道：“奴婢这就去传口谕。”
景帝冷然道：“朕要与真人密谈。”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秉笔太监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顿时叩首道：“谨遵圣旨。”
而后，秉笔太监连忙起身，屏退左右，片刻之后，偌大的宫殿仅有些许侍卫，暗哨，在门窗外巡视。
待到侍女太监尽数离去，景帝不负威严帝王之相，眼中浮现一丝疲惫，瘫坐在龙椅上，低声喃喃道：“怎会如何？”
人间大贞朝历经太祖创基业，太宗定江山，高宗立盛世，宣宗中兴世，已有二百余年，传至景帝。
他称不上开拓之主，只能算守成之君，勉强维系朝纲。
但，怎么看都不像是亡国之相，再不济，也要历经二三朝，过个七八十年，直至气运完全崩坏，妖孽并起，天下大乱，才算得上末代之君。
若是君臣同心，大兴改革，再续甲子，凑到三百国运，元阳界万古青史，也不是没有例子。
但，那种揪心，那种社稷动摇感，做不了假，景帝登基时，体验一次，终生难忘。
天宫，昊天元气之海震动，天心变革，身处最中心的宋灵帝第一个受到影响，失去了昊天庇护，跌落帝位，原本纯粹祝福的万民愿力，不再纯净，充满怨念。
“时日曷丧，予及汝皆亡！”
“暴君，怎么不快点死！”
“昏君，去死！”
一声声痛恨的咒骂声化作黑气，纠缠宋灵帝将其从云端拉入幽冥最底层的罪狱中，华美宏大的宫殿如同纸钱焚烧般，支离破碎，化作乌有。
就如同沙滩上精美的建筑，无风无浪时，美轮美奂，让人膜拜敬仰，可一旦昊天元气之海沸腾，巨浪拍来，没有丝毫抵抗力，摧枯拉朽般粉碎。
“妖道，你不得好死！”
堕落冥土的宋灵帝挣扎咆哮，拼命咒骂，无数怨念涌现，诅咒申公豹。
申公豹风轻云淡，没有丝毫在意，这种诅咒在天生灾神面前，算得上什么，甜点吗？
“帝祖复苏，一定会将你粉身碎骨，魂魄焚烧千万年！”
最后的呐喊声，回荡九幽，响彻气海，申公豹摇摇头，淡然一笑道：“早死晚死的区别罢了，就算元阳帝成功了，也容不下你们这群污点。”
上位者不能有污点，一旦，元阳天帝夺舍世界成功，化作创世真神，注定光明伟岸，神圣无比。
怎么可能容许，昔日的黑历史存在世界上，必定是重炼地风水火，毁灭过去旧文明，自己开天创世，造化生灵。
“道君所言不错。”
昊天元气之海，竟然有一丝光明绽放，无穷仙乐随之奏响，功德气运汇聚成九龙车撵缓缓驶来，一位巍峨神人端坐其中，神圣非凡，如天如帝。
不需要任何言语，不需要任何神灵拱卫，但，他出现在哪里。
所有人便知，他是元阳界主宰，元阳天帝。
只不过，今日主宰不再唯一，因为天心偏移，不再独属于他。
望着道人，元阳天帝无比威严，如苍天喝问道：“道君降世，为何而来？”
申公豹打了一个道揖，彬彬有礼道：“特为天帝降劫而来。”
第二十章 仙不可辱
为天帝降劫而来！
没有丝毫遮掩，没有丝毫退让。
坚定的言语，在昊天元气之海上回荡，绵绵不绝。
仿佛无上大宏愿，同那枚空悬的青紫道果共鸣，如同一尊道君观天之道，执天之行。
元阳天帝不怒反笑，颔首示意道：“我以身合道，吐纳昊天元气之海，必有反噬。”
“本以为反噬应在人间，当有豪杰出世，拨乱反正，逆伐苍天。”
“故而留这群孽障，在人间万世一系，以此制衡人间豪杰，天地气运。”
“不曾想，我成道前最后一劫，竟然来自天外，应在道君身上，当真是世事难料。”
“敢问道君名讳。”
申公豹微微一笑，不慌不忙道：“好说，好说，贫道乃是太乙青华尊，司掌灾劫道，九霄洞天中，衰神申公豹。”
“原来是灾劫道君。”元阳天帝点了点头，继而一笑，目光无比真挚道：“道君慈悲，不如去死，成全我的道果，免得本帝动手，伤了你我和气。”
申公豹啧了一声：“贫道从未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元阳天帝哈哈一笑，坦坦荡荡道：“上位者不可有污点，道君既然知晓这个道理，为何还要不冒头。”
“你既然冒头了，又不肯去死，这让本帝很难办啊。”
申公豹顿时冷笑道：“山野小神，所成果位不过创世真神，星君位格，也敢夸口。”
“贫道亦是地仙界主，惹恼了贫道，不要说这昊天元气之海，就这元阳界也给你掀翻了，打成灰灰。”
元阳天帝同样冷笑道：“道君好大的神通，好大的威风，怎么不见真身下界，难不成是隔着亿万星空，走不过来？”
“我乃一星之君主，岂会怕你区区一道神念。”
“仙不可辱，欺我真身不能降临吗？”申公豹道喝一声，昊天元气之海动荡，一枚道君业位大放光明，交织错落，绽放青紫仙气。
元阳天帝眼瞳一缩，暗暗提防，嘴上却不饶人，嘲讽道：“元阳界，镇人间，有我云逸便有天，真仙又如何，我乃天帝自当逆行伐仙！”
“一指开天，历劫度人！”
“神道尽头谁为峰，一见元阳道成空！”
道君与天帝道喝一声，纷纷退至昊天元气之海边缘，凝视对方，不敢跃雷池半步，生怕对方丢出什么杀手锏。
麻杆打狼两头怕，这种情况持续了半天。
元阳天帝突然笑了，森然道：“原来，你真的只是一个花架子。”
申公豹也笑了，看了看昊天元气之海，不慌不忙，悠悠道：“天帝也快撑不住了吧，世界反噬不好受，天心一直在拖你后腿，快去睡吧。”
元阳天帝阴森森道：“先等道君这个花架子散掉再说。”
申公豹神色一变，他以道人之身，映照天心，没有内无大循环，外无灵气滋润，仅靠着一口精气神强行支撑着，再投下去，这一世的肉身本源要枯竭。
但，人活一口气，神争一炷香。
这个时候，怎么可能示弱。
申公豹强忍着虚弱，无比嘴硬道：“等天帝沉睡了，贫道再下去。”
元阳天帝打了一个哈欠，抬起眼皮，露出一丝狰狞的笑容：“不了，还是请道君先下去吧，本帝是主人，哪里有主人比客人先走的道路。”
“没事，没事，这个主人过几天就是我了。”申公豹奄奄一息，叹道：“天帝提前适应一下，客随主便。”
“我才是元阳界的主宰，下次相见，必诛汝！”元阳天帝摇摇欲坠，一个激灵，从车辇上摔了下来，跌落云海，陷入沉眠。
“呵呵，你代表不了天心，更代表不了人意！”
与话音刚落，申公豹一点天光构建的灵身支离破碎，化作无数流光回归人间。
海棠亭中，盘坐良久的申公豹缓缓睁开眼，眼瞳中浮现无尽的疲惫，以初入道之身，登临昊天元气之海，太消耗心神了。
正欲起身，眼瞳中浮现一个青衣身影，一个书生冒着阴雨，脚踏泥泞山路，朝着亭子奔跑而来。
“真的追上来？”
申公豹浮现一丝玩味之色，以望气之术，观看书生命格。
这项神通源自元阳界的道君业位。
虽然他并没有立道庭，传大道，正式摘取这一枚道果，化身道君，言出法随，一语为天下法，
但，这枚道果，因他而生，综合元阳界道门万年术法积累，可以借用一番。
若是普通道人望气，必有反噬，引来灾祸，气运削减。
但，申公豹本尊乃是地仙界主，论位格，堪比星君真神，即便窥探元阳天帝的命格，都不会有反噬。
至于气运削减，他此世身已经倒霉到极点，天生灾星，随便你怎么削，反正已经到谷底了，再削也沉不下去。
书生大步而来，肩膀三火摇曳，是为精气神，三火照亮命格，可见一点青意流转，青意四周有诸多白气转动。
紫为帝，青为臣，青衣书生天生命格为王佐之才，白气流转，象征殷实之家，并非官宦权贵。
这种命格，称得上好，却不能算贵。
但，申公豹却不在乎，命由他造，命由自造，岂是一成不变的。
“晚辈李易，拜见大贤！”
书生李易迈入亭子，正了正衣冠，而后行礼一拜，郑重询问道：“敢问大贤名讳。”
申公豹懒洋洋躺在地上，悠悠歌道：“一住行窝几十年，蓬头长目走如颠。海棠亭下无劫子，青华界中太乙仙。无物可离虚壳外，有人能悟来生前。山门一笑无拘拟，云在西湖月在天。”
书生李易眼神顿时黯淡，原来是道门大贤，对科举无用，对朝堂无用。
但，李易自幼艰苦，心志坚定，没有将失望之意露出来，而是拱手问道：“真人之道，于世何用？”
“无用。”申公豹呵呵一笑道
李易错愕，怎么会有人说自己的道理是无用的。
“无用安知不是大用？”申公豹淡然道：“人能弘道，非道弘人。”
“当今之世，无人能弘我大道，自然无用。”
“洗耳恭听！”李易顿时起了兴趣，执师礼一拜，问道于人。
申公豹没有躲避，受了他这一拜。
刹那间，书生李易，紫气环绕，命格俨然变了。
第二十一章 即见观音，为何不拜
命由己造，书生李易若不自强，便有天命垂青，碌碌无为，一世不过富家翁格局。
若是风雨聚会，赶上三百年王朝更迭，成为顾命大臣，则有希望留名青史，被万人传颂。
再进一步，野心膨胀，福泽后代子孙，形成蛟蟒吞龙的格局，自己登临不了大宝，后世子孙亦可追封其为太上皇帝。
命由他造，如果没有碰见申公豹，李易最大的命运，便是被追为皇帝，面对元阳神道，浩浩天庭不堪一击。
但，如何李易碰见了申公豹，他的命格，气运瞬间改变，不再止步于人世间，而是有望成为未来道君的弟子，继而登临二代道君之位，有一丝成为三界主宰的渺茫的希望。
刹那间，紫气环绕，天运垂青，原本只是一抹淡青色的命格瞬间变得郁郁青青，贵不可言，甚至流淌一丝紫意。
“命格，气运，所谓命运，莫过于此。”
申公豹若有所思，先天命格与后天气运交织，运行在人世间中，便是玄之又玄的命运大道。
李易的命运，在遇到他的一刻，已经悄然变革。
机会，已经降临，能不能把握得住，就要看李易己身造化，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
“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
“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
“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申公豹娓娓道来，传圣贤之言，立人王大道，行三教合一之举，有巍巍道德之气，无量功德金光挥洒，小千世界为之颤抖，虚空鸣动，似有鬼神啼哭。
元阳界自中古之后，神道占据昊天元气之海，为天地正统，如今异军突起，要挑战神道地位，堪称翻天覆地。
书生李易惊悚，此乃诛心之语，此界天庭独尊，龙庭并立，独尊神道。
为人，为臣，唯有拜神，尊君之道，方能授予官位，号令鬼神，有施法之权，在天为神官，在地为阴官，在人为百官。
即便是圣天子，亦在神道体系之中，位居天帝之下，是一爵，岂可与天地并立。
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这是赤裸裸的谋逆之言。
即便有哪个皇帝怀有这种心思，也要深深隐匿在心中，一旦说出来，那就是获罪于天，无所祷也。
李易本想大声呵斥，但，思念家中继母无情，将自己赶出家门，原本的宗法意志淡薄了许多，自己一路上所见贪官墨吏无数，就是神灵都在贪污，对朝廷亦是失去了信心。
公生廉，廉生威，大贞二百年，秩序早已半崩坏，如何能让众生信服，人间气运散落，潜龙如数，早已经是勃勃生机，万物竞发之象。
如今碰见申公豹，气运顿时勃发，压过了心中的畏惧。
李易一咬牙，不要命的询问道：“敢问大贤，何为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天子号令鬼神，三官施法显圣，难道不是天授，神授吗？！”
“天地人，皆是自然一环，那风云雷电，山川地脉，草木生灵，乃至人，都是天地一部分，没有高下之分，只是所占份额多少罢了，从道而来，从道而去。”
申公豹笑道：“无论是神术，道法，乃至凡人技术，都是认识自然，改造自然，最终掌握规律，洞察法则的道路。”
“三千大道殊途同归，无论起点是什么，最终目标堪破宇宙真理，将其掌握。”
“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一位神灵呼风唤雨，并非无中生有，而是搬运大江大河的水汽，从水汽多的地方输送到水汽少的地方。”
“凡人若是兴建水利，挖掘云河，修建水车，铸就水坝，引导河流走向，与水神何异？”
“一切道法，神法，仙法，魔法……三千之法，皆是工具，是求道，问道的工具。”
李易顿时愣在原地，如晴天霹雳闪烁，劈开了脑海中混沌领域，推开了一番新天地。
人世间的道理，就是这么简单，就是摆放在哪里，只是隔着一层纱，一扇窗。
但，如果没有人指引，那么千万年无人去推开，特别是朝廷将百家之言列为禁书，以名利官位诱惑众生，掌握了资源，掌握了气运。
任凭你有天大的智慧，也只能在八股文章上皓首穷经，在名利场上勾心斗角，根本没有机会探索天地大道。
就算晚年幡然醒悟，明白自己入了朝廷的圈套，为时已晚，再想去求道，问道，身体已经不答应。
唯有王朝末年，思想不再僵硬，再遇到明师指点，方能大彻大悟，看清气运囚笼下的重重枷锁。
“人可探索自然，改造自然，无需借助官位气运。”
李易恍然大悟，眼瞳中充满了求知的欲望，但，又有许多不解诞生，顿时抓耳挠腮，连忙改口，迫不及待问道：“老师，为何域中四大，乃是王大，而不是人大！”
“此乃秘也，不传六耳。”
申公豹神秘一笑，朝着山巅走去。
李易猛然一惊，生怕落后，追了上去，大喊道：“老师，等等我。”
云断山脉，巍峨起伏，群山环绕，一眼望去，苍莽无尽，不少佛道修士，为逃避朝廷追捕，缉拿，躲入其中。
其中一道山峰上，建有一座寺庙，供奉大慈大悲千手观音之相，庙宇不大，唯有一老一少两个尼姑。
老尼姑已然受戒，算得上比丘尼，几分道行，小尼姑却懵懵懂懂，对两个外来者充满好奇。
只见申公豹拈香，走到观音泥相前面，却没有如信徒一般大礼参拜。
微微弯腰，点燃佛香，顿时青烟渺渺，传递信息于虚空法界，感通十方三宝加持。
小尼姑顿时眉头一皱，提醒道：“即见观音，为何不拜？”
申公豹顿时莞尔一笑：“四大菩萨是贫道的师兄，过去佛祖是贫道的老师；诸天罗汉是贫道的晚辈，护法珈蓝是贫道的下宾。”
“故而，拜不得。”
·
第二十二章 问菩萨为何倒坐
“老师？！”
李易错愕，不可思议望着申公豹，眼瞳中满是错愕。
您可是道门大贤，跟佛门菩萨有什么关系？莫不是糊涂了！
“你这是在谤佛，是要下地狱的。”小尼姑顿时急了，连忙提醒道：“快给菩萨道歉！”
申公豹只是淡然一笑道：“贫道并无恶意，只是借用道场一用罢了。”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一侧老比丘尼警觉，她猛然起身将小尼姑护住身后，大喝道：“你是朝廷派来的人，慧明快走，告诉他们这个据地作废！”
申公豹只是摇摇头，没有阻拦两位僧尼的动作，只是道了一声：“请菩萨显化。”
他刚刚燃香供佛，是为传递信息于虚空法界，感通十方三宝加持，请观音菩萨庇护此地。
俗称拨号摇人。
如今要等慈航师姐回电。
就是不知道，慈航师姐给不给自己面子。
申公豹抬头仰望，只见其一身白衣，手持净瓶杨柳，面露慈悲，仿佛望向苦海众生，为之怜悯。
庙宇不大，只有两尊佛菩萨，正面是释迦，庙宇背面是观音菩萨。
释迦为正，是为众生说法，菩萨背对，又是为何？
“问菩萨为何倒坐？”
申公豹若有所思，继而叹息道：“叹众生不肯回头。”
话音未落，虚空中竟然落下点点琉璃金光，骤然响起空灵庄严，慈悲神圣的禅唱声。
原本泥土捏造的羊脂玉净瓶竟然绽放丝丝毫光，开始玉化，枯黄色的杨柳枝焕发生机，飘荡阵阵清香。
那尊泥塑的观音菩萨竟然多了几分灵动，增添几分生机，眼瞳中满是清净慈悲之意，睁开观世间，佛眼观众生。
看得两位正欲逃走的僧尼顿时一愣，下意识合十，低头礼赞道：“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
“具足妙相尊，偈答无尽意。汝听观音行，善应诸方所，弘誓深如海，历劫不思议，侍多千亿佛，发大清净愿。“
诵经声，祈祷声，礼赞声，佛号声，声声入耳；清净心，慈悲心，渡人心，救世心，心心相印。
四目相对，申公豹心中升起一丝明悟，手捏救苦心印。
只听道道声音，千言万语，化作了慈悲一叹：
“大慈大悲……”
余音袅袅，回荡虚空，充斥着慈悲，怜悯之意。
“是了！”
申公豹神色一正，手捏心印，发出宏大庄严之声，回应道：“救苦救难！”
如雷音响，发大宏愿。
大慈大悲！救苦救难！
自己为何降临此界？
不正是因为聆听到元阳界未来亿万苍生的哭泣，祈祷，求救之声，心有所动嘛。
元阳天帝欲以创世证道，重演天地，身成星君位格，这是他的功果。
对于元阳界的无量众生而言，便是灭世之劫。
他应未来灾劫而至，为众生苦难而来。
这一刻的心与观音菩萨相同，故而，慈航师姐有所感应，特来相助。
这一幕，看呆了慧明师徒，看傻了书生李易，只是喃喃道：“老师，您不是道门真人吗？”
道门真人凭什么能招来菩萨感应，这后台，也忒大了些吧。
“菩萨！”
慧明师徒顿时叩拜，老比丘尼目中含泪道：“如是恒河沙界，当有千亿佛土，敢问菩萨法号。”
李易脱口而出：“家师无劫子。”
“无劫？”两个尼姑顿时一愣，这法号，也太道门了一些。
不止她们觉得，申公豹也觉得出门在外多开几个马甲为佳。
思索一下，心中浮现诸多念头。
自己以灾劫成道，灾劫菩萨也太难听了，若是号称青华，更加道门一些。
《玉清司灾掌劫渡厄得道宝经》，乃是自己的根本经文，不如名曰渡厄。
“渡厄……”
申公豹脱口而出，话音未落，顿时愣住了，渡厄，度厄！
两个尼姑顿时礼赞道：“南无渡厄菩萨摩诃萨……”
刹那间，申公豹眼瞳一缩，内心无比震动。
自己聆听未来世众生呼喊，降临元阳界，在观音菩萨的指引之下，给自己取了一个度厄的名号！
昆仑山度厄真人，渡厄菩萨！
这一切是巧合吗？！
再思考元阳天帝的法号，这一界的名称，以及神道独尊的现象，佛道两家被打压的结局，不禁让人细思极恐。
“呵呵……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吧。”
申公豹按下心中的不安，兵对兵，将对将，王对王，他只是一个地仙，有天大的问题，上头有慈航师姐顶着，慈航师姐顶不住，还有元始大佬坐镇。
一想到元始天尊，申公豹顿时腰杆子值了，有了底气，信心十足，望着跪在地上的二尼道：“我临此界，打破胎中之谜，虽有宿慧，却无法眼，以观三界六道。”
意思已经非常明显，勇士都出现了，你这个新手村村长，该介绍地图世界观了。
老比丘尼顿时心领神会，起身一拜道：“贫尼静心，领弟子慧明，拜见渡厄菩萨。”
“未来星宿经曰，有佛自天外来，救世度人，如今果真应验，乃我佛门之幸，乃苍生之幸。”
照例吹捧不可少，就像舆论的阵地，不你去占领，就有人替你占领。
这是大义名分。
没有实力，大义就是傀儡皇帝，可一旦有了实力，手握大义就能省去很多麻烦。
比如顺理成章的接收此界佛门的残存势力。
“众生皆苦。”
申公豹面临慈悲之色，颔首示意，眼瞳深邃，智珠在握，仿佛自己真是一个正牌子菩萨，是从西方极乐世界下降，前来解决佛门弟子苦难，而不是昆仑山玉虚宫的真仙半路出家。
说完场面话，老比丘尼静心顿时悲从心来，仿佛找了主心骨，垂泪哭泣道：“菩萨慈悲，若是再晚来五百年，便找不到我等一丝痕迹了。”
“自中古以降，名门大派皆被破山伐庙，道统断绝。”
“昆仑派十三真人皆陨，龙虎山四大天师坐化，小林寺十八罗汉挫骨扬灰，连舍利子都被捏碎，我清净派原本是南海庙宇，庇护一方，香火鼎盛，安上邪魔罪名，被追杀至云山脉，千年传承，如今剩下师徒二人。”
“邪魔？”申公豹眉头一挑，不解问道：“这是何意？”
静心师太咬牙切齿道：“元阳天庭称我等修士盗取天地灵机，致使五百年后，有灭世劫降临，有大罪孽。”
“唯有朝廷敕封的种民，阴土中虔诚信仰元阳天帝的真魂，才可跟随天帝前往下一纪元。”
“当真是可笑，大部分天地灵机来自苍穹大日，大日不陨，灵机不绝！”
“有前贤推断，空中大日至少四十五万万年，方可熄灭。”
“此罪凭空捏造，莫须有！”
第二十三章 开天辟地，创世造人
“种民，真魂？”
申公豹思索片刻之后，眼中浮现一丝明悟：“原来如此。”
自家人知晓自己事，地仙虽有开天辟地之力，可以自演洞天福地，于洞府界中称尊做祖，逍遥自在。
但，却抵达不了造物主的高度，因为创造生灵，最根本的要素之一，便是灵魂。
想要缔造灵魂，不说无中生有的大罗境界，最次也要金仙道行。
何谓金仙，洞察时间，空间，物质三位一体的奥秘，凝聚顶上三花，排列胸中五气，跳三界外，不在五行中，能于混沌之内开辟大千宇宙，不受任何法则影响，己身所在便是仙域，得永恒不朽道果。
这一境界，做到能量就是信息，信息就是能量，最明显的标志，便是点石成金，彻底改造物质结构，完成宇宙大一统，可以草木，岩头点化，将普通物质转换成灵魂粒子，从而创造新的种族。
地仙道果，换算成神道体系，是创世真神，星君位格，是为一方星辰君主。
天仙道果，换成成神道体系，是九重神王，星主位格，引领一方星宿河汉
金仙道果，换算成神道体系，是散数帝君，开辟三十三重微型天界，依附主天界运转。
地仙真神，只能算创世尊，金仙帝君，才是造物主。
由此推断。
元阳天帝就算证道创世真神，也没有捏土造人，斡旋造化的手段，最多具备复制人体，克隆血肉的力量。
他想要化作未来世唯一真神，造化生灵，必须保存灵魂，作为种子，在灭世之后，传承文明，延续种族。
这是一场大清洗，覆盖过去，掩埋痕迹，抹去跟脚，斩断昔日的一切因果，化身开天辟地之神圣，创世造人之祖神。
未来一切众生皆源元阳天帝，再无力量，再无气运，再无因果，可以动摇他的位格。
他即是第一因。
这种手段残酷无情，但，有效。
管中窥豹，抽丝剥茧，申公豹透过表象，堪破深处的本质，心中低语一声：“元阳帝有大格局，更有霹雳手段。”
称不上英雄，但，绝对是个枭雄。
同时，申公豹心中泛起一丝疑惑，询问道：“元阳帝手段如此狠辣，以龙气封禁灵机，让天地灵气充满惰性，再无法术施展，你们是如何延续下来，逃到这云端山脉。”
静心师太深吸一口气，回道：“菩萨容禀，其原因有二。”
“一是元阳天庭已经收编大部分道人，僧人，没有将我们这群苟延残喘的异端余孽放在眼中，只是让人间朝廷定期扫荡。”
“二。”静心师太顿了顿，不禁苦笑一声：“说来好笑，原本松散，混乱，敌对的各家各派，在元阳天庭巨大的压力之下，竟然团结起来，抱团取暖，太平道拿出自己炼体秘法，正一道拿出自己炼丹要诀，小林寺将自己药浴秘法共享，白马寺拿出镇寺之宝菩提叶……”
“我们互通有无，佛道合作，百家如一，缔结联盟，硬生生在这云断山脉扎根下来。”
静心师太惭愧地低下头，静静等待菩萨训斥，各家传承衰败成这样子，实在难入法眼，祖师看了绝对要火冒三丈。
不料，训斥声音并没有响起。
申公豹反而微微一笑，道了一声：“善。”
“道不同不相为谋，志不同不相为友。”
“志同道合，可谓……，嗯，可谓道友。”
“道统意义何在，是为传道，如今有众多道友，岂能说是衰败。”
静心师太一愣，似懂非懂，低声喃喃道：“志同道合……道友。”
继而转身，看向李易，申公豹意味深长道了一声：“李易，你先前不是问，域中四大，为何不是人大，而是王大吗？”
“道理就在这里。”
“大道路上，一人独行，几世能够登仙得道，唯有相互扶持，大道路上同行，今日你渡我，明我渡你，方能长久。”
“何谓王？”
“王者，并非一人独尊，而是建制也，各司其职，各行其道，互通有无。”
“一人独行，最多胜天半子，众人同行，方是人定胜天。”
“这便是立道庭。”
李易若有所思，沉吟片刻之后，提问道：“王者建制，各司其职，各行其道，众人同行，但，终究要有一人出来，总览全局。”
“如此以来，有人在高处，有人在低处，形成了一个宝塔，势必会出现一部分人先成仙的局面。”
“先成仙的人，还会愿意下凡来渡未成仙的人吗？他们还是我们的道友吗？”
“当然了。”申公豹一点灵光浮现，如同旭日东升，普照大地，洞彻现场每一个人的道心，驱散邪念黑暗，微微一笑道：“我不就下凡来渡你们嘛。”
“那如何成为老师这样子的仙人？”
“如何成为菩萨？”
“如何修成菩萨？！”
李易，静心师太，慧明尼姑，三个不约而同发问道
“要历劫。”
“龙气镇压灵机，无法人间显圣，故而不可外求，需向内求。”
申公豹一本正经道：“我掌灾劫之道，将其传播至人间，在气运中流转，最终修成劫仙，自性圆满。”
“灾劫之道，如何修行？”
李易求问道
申公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看向静心师太，提问道：“修行者修炼到巅峰，为何要渡劫方能成仙。”
这是理论中的东西，但凡是正经宗门的修士，都了如指掌。
清净派虽然衰败，但，传承没断，静心师太不假思索道：“需要雷劫来锤炼灵魂，得仙道纯阳元神，需要风劫来洗刷肉身，得无暇清净仙体，得需要火劫来焚烧心魔，得光明自在仙心。”
“纯阳元神，无暇仙体，光明仙心，三者兼具，方是真仙。”
“佛门亦是如此，有业火火莲铸就罗汉金身。”
“不错。”申公豹点点头道：“渡劫方能成仙，这一来一往，一受一乘，可以称之为报与应，因与果。”
“受到一定的磨砺，便得到一定的反馈，这便是灾劫之道，便是劫仙之道。”
“欲成劫仙，道人需历三灾九难，僧人需历六欲八苦。”
“此法向内求，无需灵机，不受龙气压制。”
第二十四章 立道庭
何谓三灾九难。
三灾分作小三灾与大三劫。
大三劫：赑风劫，阴火劫，天雷劫，渡过去成仙了道，渡不过去化作灰灰。
小三灾：刀兵灾、瘟疫灾、饥荒灾，渡过去身成真人，渡不过去化作幽魂。
九难是入道修士，求仙问道路上的劫难，共计九种：
入道之难，若是渡过，可得自在；情欲之难，若是渡过，可得清净；名利之难，若是渡过，可得坐忘；
衣食之难，若是渡过，可得辟谷；体弱之难，若是渡过，可得强身；盲师之难，若是渡过，可得真传；
论道之难，若是渡过，可得明道；意志之难，若是渡过，可得道心；岁月之难，若是渡过，可得长生。
“九难道人，小灾真人，大劫仙人。”
“共计十五灾劫，此乃道人之修行。”
申公豹位居上位，双手垂光，字字珠玑，说得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妙演万般灾劫，微妙道心法门。
时而说那玉清司灾掌劫之道，时而道太乙青华救苦救难之法。
虚空震动，鬼神齐哭，道道青紫之气垂落，比起上次传授李易道德之言，更加庄严广大，引得大千宇宙震动。
这是玉清法门，太乙宗旨，元始亲传，超脱之路，岂是寻常。
浩荡异象，种类纷纷，频频齐出，有道德骑牛，紫气东来，有元始开天，混沌澎湃，有凤凰衔书，背负五德，有苍龙绕柱，至圣至阳……
诸多异象扩张，即将弥漫小庙，跳出天际，飞跃星河，照亮虚空宇宙。
突然，上座的观音菩萨金身绽放出一丝光辉，一轮明净圆光汇聚，浮现清净慈悲之意，形成一个巨大的场域，将异象约束在小庙之中。
这便是申公豹来拜见观音的主要目的之一，偷偷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上一次传道李易，小千震动，没有迎来窥探，那是因为申公豹事先以天光映照天心，在昊天元气之海中，凝聚一枚道君业位，成功将元阳天帝拖到沉睡。
传播超脱道，震动更加厉害，要是将元阳天帝给震醒，那就是自找麻烦，更不用说虚空宇宙广阔，万一将虚空邪神，隐匿存在招来，那真是自寻死路。
有了观音道场的加持，可以将一切力量掩埋在无声之中，任凭大能者如何推算天机，都是只能得到一片迷雾。
李易，静心，慧明听得如痴如醉，沉浸在全新的道路之中。
申公豹说一会道，讲一会禅，三家配合本如然，脑后浮现一道明净自在光轮，同菩萨金身的清净慈悲之光，交相辉映，映照佛道之理，补全灾劫之道上，佛门所欠缺的部分。
最终，以六欲之道，生、死、耳、目、口、鼻，打通人身九窍，种下万法唯实种子，开辟内景宇宙天地。
再以八苦浇灌，历经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阴炽盛苦，证得佛门法相。
前者九窍重肉身，后者法相重精神，两者结合硬生生打破人体大限，内外合一，举手抬足之间，借用天地法理。
“世尊！”
静心师太顿时顶礼膜拜，心悦诚服，申公豹开辟了全新的道路，在她的心目中不再是菩萨那么简单，那种崇拜无限拔高。
天人凡圣世出世间咸皆尊重，故曰世尊。
是世间最尊贵的圣者之意。
故而，改口称呼世尊，这是当世至尊，亦是元阳界的一世之尊。
“我未成佛。”
申公豹摇摇头道，拒绝了这个称号。
静心师太看了看申公豹，再看了看观音菩萨，眼中浮现一丝明悟，低声礼赞道：“菩萨于过去成道，倒驾慈航，普度众生，弟子已明了。”
观音本已成就正觉，号正法明如来，为度众生，又示现菩萨身份，带果行因，倒驾慈航，协助弥陀，度苦众生。
这种大菩萨往世成了佛，又发愿来到各世界度众生的情况，佛门弟子，称之为“倒驾慈航。”
在静心师太看来观音菩萨是倒驾慈航，渡厄菩萨亦是倒驾慈航，在过去劫为师兄弟，证得佛果，如今下凡，普度众生。
如此推断，一切就合理起来。
看着静心师太一副我懂了的表情，申公豹嘴角一抽，差点没有骂上一句，孽障你又懂了什么。
他好好的一个玉清门下真仙，怎么就变成了佛门世尊。
为了避免越抹越黑，申公豹岔开话题道：“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
“劫仙之道，向内求索，虽可得长生清净，但终究是内在，自性圆满，无法干预不了外在物质世界，想要打破龙气的枷锁，天庭禁锢，还需立道庭。”
三者幡然醒悟，如今这局面，就算修成自性圆满，清净长生的劫仙又如何，只是一个自了汉，无法更改天地大势，更无法阻拦灭世之劫。
长生不老，又不是永生不灭，长生不老的劫仙依旧可以被杀。
元阳天帝，元阳天庭，就如同一把刀高悬在他们头上。
“老师，如何推翻天庭，立道庭。”
书生李易目光炯炯，仿佛有光，竟然所见种种，让他破去心中神。
不然，一个书生是不会讲造反说得如此轻描淡写。
静心师太也期待看了过去，希望菩萨给他们指一条明路。
“这气运，来自天地众生，又非他天帝独有。”
申公豹呵呵一笑，意味深长道：“师夷长技以制夷，天庭以气运之道镇压尔等，尔等也可借用气运之道，反过来屠神证道。”
“先天所定，这便是命，后天所改，这便是运！”
“推翻这天，重立人间，便是命运！”
观音菩萨金身上的光辉缓缓收敛，墨水般黑暗的夜中，猛然炸响惊雷，划过一道道闪电，风云聚会，时代起伏。
天性，人也；人心，机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
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变定基。
“静心，云断山脉中，还有多少道友？”
申公豹平静道：“无论人妖佛道鬼怪……一应报来。”
静心师太深吸一口气，认真思索片刻，回道：“云断山脉之西，有一方兰若寺，有妖，有道，有佛，有人。”
第二十五章 命运
在小庙逗留了三四日，申公豹传授一些道与法之后，李易跃身道人，成为元阳界第一个历经九难的修士。
与此同时，凭借观音金身手中的玉净瓶与杨柳枝，静心师太师徒道行增长，齐齐迈入修士境界，没有了后顾之忧。
皆是修士，步伐轻快，不到一日，申公豹四人行至西南，抵达兰若寺外。
兰若寺，这是一个熟悉的名字，但，兰若二字，在佛门中极其常见。
原意是森林，引申为寂净无苦恼烦乱之处。
行脚僧，苦行僧，在荒山野岭搭建的寺庙，都可以称之为兰若寺。
如果兰若寺中有一个槐树精，有个赤燕侠，有一个宁采臣，有一个聂小倩，那么故事的背景，就可以确定了。
但，走到近处查探，则会发现诸多异常与细节。
就如同书中记载甲国打败了乙国，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唯有身临其境，才会知晓甲国为了击败乙国，耗费了多少心血，运送了多少粮食，培养了多少将士。
聊斋亦是如此，不止是一个故事，更是一个世界，世界中演绎爱恨情仇的都是活生生的人，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申公豹立足门外，施展望气之术，看上了一眼，只见各道气运交错，青红黄紫蓝白黑乱成了一团混沌。
纯阴命格的女鬼，身怀紫微命格的书生，背负轩辕剑的剑客，扎根佛门净土妖魔……以及略通玉清道法的昆仑派修士。
能在龙气禁法之下，依旧拥有超凡之力的修士，都有过人之处，堪称一时之选。
“何方妖孽，暗中窥探，还不现身！”
昆仑派的知秋一叶元神一动，感应暗中有人窥探，率先冲出门来，道喝一声：“风火雷电……玉清道祖急急如意令！”
念着咒语，就将大把大把的玉清符箓，朝着远处几人撒去。
原本快如闪电，利如刀剑的玉清符箓，落在申公豹瞬间变得软绵绵，如同普通纸张一样落在半空中。
知秋一叶顿时愣住道：“怎么没有效果，你们不是妖魔？”
后面的李易调侃一声道：“有我这么英俊的妖魔吗？”
申公豹从地上捏起一张玉清符箓，看了看，顿时黑着脸道：“小子，拿着玉清符箓来扔我，你这就有点过分了。”
知秋一叶回过神来，也知晓自己认错了，尴尬一笑，抱拳道：“前辈，误会，误会，晚辈乃是昆仑下山修炼的后学术士。”
“我知道你是昆仑术士。”申公豹阴森森笑道：“你家开派祖师爷是谁啊，报上名来，说不定我认识。”
知秋一叶猛然一惊，重新打量申公豹，小心翼翼试探道：“我家祖师乃是广成天尊门下……”
“广成师兄的道统，难怪会与手持轩辕剑的剑客混在一起。”申公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撸起袖子，将知秋一叶暴打一顿。
“前辈饶命啊！”知秋一叶拼命求饶，无比憋屈，不知道为何他授箓得来的一身玉清道法，碰上申公豹没有一丝效果，在他面前，仿佛一个凡人一样。
申公豹冷笑一声，欺师灭祖，打你一顿算轻的。
要是让知秋一叶的祖师爷知晓，自己徒子徒孙朝着二代祖师头上扔符箓，说不定会吓得连夜将其开除门派。
反倒是挨了一顿打，这件事情就揭过去。
“前辈，得饶人处且饶人。”
兰若寺中，原本读书的宁采臣心头一动，缓缓走来，龙行虎步，气度非凡，眼眸有神，单是站在那里，就如一根天柱屹立，让人不禁信服与依赖。
“知秋兄并无大错，只是一心诛杀妖魔，前辈宽宏大量，为何不放他一马。”宁采臣叹息一声，进行了道德绑架。
申公豹顿时冷笑一声，在阐教门人面前道德绑架，当真是不知死活。
他瞥了宁采臣一眼，堪破其中底细，轻飘飘道：“我管教自家后辈，需要你这个从地狱逃出来的鬼帝指点吗？”
宁采臣神色如常，一脸不解问道：“前辈在说什么？”
“不要装傻了。”李易呵呵一笑道：“我们乃是灾劫修士，对生死最为敏感，你一身鬼气暴露无遗。”
宁采臣神色一僵，昆仑派道士和剑客都没有看出来，反倒是被一群外人堪破。
“一分天时，两分地利，七分人和。”
静心师太宣了一声佛号，淡然道：“即便身为潜龙，祖上葬在龙穴，不曾称王建制，紫气终究是隐而不发。”
“像施主这般赤裸裸的紫微命格，不是当朝天子，便是前朝帝王。”
“如今乱世降临，大贞龙庭镇压不住阴司，施主便是从地狱中逃了出来。”
“想要恢复实力，需要阴阳交合，以纯阴命格鬼魂为后最佳。”
宁采臣神色阴沉，冷冰冰道：“这种事情，你一个尼姑怎么知晓。”
“前朝昭武皇帝，因为不祭天庭，自号天帝，不尊神道，被打入烈火地狱之中。”
静心师太双手合十道：“各大门派皆有记载，我们衰落，却未断了传承。”
“修士余孽，原来如此……”宁采臣神色顿时一缓，看着众人，顿时笑道：“我们都是天庭的敌人，可以合作！”
确实如此，双方都是天庭打击的对手，存在合作的基础。
李易与静心师太不是主事人，齐齐看向申公豹，等候吩咐。
申公豹顿时笑道：“立道庭的第一步，就是要区别，谁是我们的朋友，谁是我们的敌人。”
“一个自号天帝，欲成为元阳第二的鬼帝，会是我们的道友吗？”
“大道路上，唯有志同道合，才是道友。”
“昭武帝敌视元阳，只是因为他不是元阳。”
宁采臣顿时神色冰冷道：“朕乃天命之子，朕能逃出地狱，正是天心指引……”
“元阳界哪来的天命之子。”申公豹戏谑道：“从来只有一个天帝作为主角。”
有天庭在，有元阳天帝在，有这样一个大爹在上面压着，所谓的天命之子，终究不可能成为主角，在天面前，只能乖乖当儿子。
元阳界的舞台上，只有一个主角，那么就是元阳天帝！
一直以来，元阳天帝在唱独角戏，直到申公豹降生，化身道君，才变成二人转。
只有道庭与天庭选出来的人，才是潜龙，才是天命之子。
先天注定，是命，后天改命，是运。
道君与天帝，便是注运之人，造命之主。
这才是运之大道的流转。
灾劫与命运，息息相关。
第二十六章 灾劫仙
命与运，交织错落，玄之又玄，如同雾里看花花不在，不可捉摸。
如果通过表现看本质，以现实举例，则会清晰许多。
气运之道分作五等，平民之白，寒门之红，世家之金，诸侯之青，天子之紫。
皇宫中的落魄皇帝，先天命格自然为紫，但，他只能调动几十个人，后天气运为白红。
一个街头乞丐，他的先天命格为白，但，如果让他掌握百万大军，统御亿万黎民，那么他的气运为紫。
命格受气运影响，会升格，会降格，气运也受命格影响，会增长，会消失。
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气运流通，上下转换。
转换命运的力量，便是灾劫！
真龙天子空有命格，却无气运，德不配位，失去权柄，是亡国之劫，需要历经刀兵、瘟疫、饥荒三灾。
民间蛟龙空有气运，却无命格，得位不正，没有大义，同样需要历劫，历经刀兵、瘟疫、饥荒三灾，凝聚自己的位格，形成自己的大义名分。
历经灾劫，方能困龙升天，呼风唤雨。
当然，不同人所历经的劫难不同。
白色命格蜕变成紫色命格，需要跨越三个阶层，难如登天，希望渺茫，而青色命格蜕变成紫色命格，跨越一个阶层，只需要一些名叫玄武门，斧头，白绫之类的道具。
元阳天帝也想要升格，将自己一身青紫气运，升华为纯阳，纯阳之色，乃是紫气氤氲。
天子青中带紫，天帝青紫交半，终究是元阳界的生灵，唯有纯紫命格，才算得上超脱。
临脚一门，道君降临，前来阻道，申公豹便是他的劫难。
元阳天帝是元阳界的主角，申公豹就是幕后大黑手，最终大反派。
至于宁采臣昭武帝，是一个极其出彩的帝皇。
他有自己精彩的人生，有着昔日的辉煌，神色狰狞，大声呵斥道：“朕一统九州大地，威压四海，东至仙岛，西至漠土，疆域广大！”
“朕统御佛道，乃是道君皇帝，乃是转轮圣王！”
“朕饱读诗书，有浩然气，儒家尊朕为无上大宗师！”
“朕才是天地主角！”
一时间，无论是知秋一叶，无论是书生李易，无论是静心师太都为之沉默。
悠悠青史，已有记载，昭武皇帝实力强大，旷古绝伦，若非他反抗天帝，反叛天庭，将会入驻龙庭，成为史上最强大的鬼神。
芸芸众生，花开花落，万古岁月中绽放了又凋零，绍武帝是最艳丽的一朵。
“古王于今，有何功德？”
“只有色厉内荏的人，才会强调自己过去的功绩。”
寂静之中，兰若寺内响起一道声音，竟然走出一位外貌清秀，却又长须的剑客，他背负一口轩辕剑，有人道气运沉浮，点点金光浮现。
宁采臣冷哼一声：“燕赤侠，朕之功德广大，古今莫不尊崇，是天地主角，注定要带领众生推翻元阳天庭，阻拦末劫降临。”
“你为何迟迟不愿将轩辕剑交于朕？！”
“轩辕剑唯有圣王与人皇可持。”
燕赤侠淡然道：“有巢氏造房，燧人氏取火，此乃上古圣王，三代之下，始皇铸长城，抵御妖魔，庇护千年，虽暴，称不上圣王，亦有功，可称人皇。”
“你没有什么功绩可言。”
“我修运河，功绩千秋！”宁采臣傲然道
“征百万民夫所修，死伤大半，短短五十年就堵塞了。”燕赤侠冷笑道：“我非莽夫，读过史书，岂会被你糊弄，运河历朝历代都修，只有你修的时候，逼反了三百州百姓。”
“况且，运河起于春秋，吴王开凿，兴于南北，成于前朝，历经两千余年。”
“你说运河是你修筑的，你难不成活了两千年，当真是贪天之功。”
宁采臣神色一青，冷冰冰道：“朕一统九州，巩固江山。”
“那金鹏将军是怎么死的！”燕赤侠大喝一声：“北伐妖族，杀入王庭，何等功绩，竟然被你以莫须有的罪名构陷。”
“我连下十八道金牌，他依旧不肯班师回朝，此乃不忠之臣！”宁采臣怒喝道：“若非妖庭覆灭，三足鼎立之势打破，朕何至于身死国灭。”
“妖族可以打压，但不能灭绝，联妖反天，才是正道，攘外需先安内。”
“独夫！”燕赤侠勃然大怒道：“贪天之功，残民之贼，也配执掌轩辕剑！”
“轩辕剑乃是人族至宝，不说圣王降世，也该一位雄才大略的人皇执掌，结果让你这种独夫出现，只怕灭了元阳天庭，又兴了你的昭武天庭！”
“你与那树妖勾结，真当我看不出来。”
“若不是担心波及那个昆仑派的蠢货，我早就一剑将你砍你。”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了知秋一叶。
知秋一叶满脸通红，争辩道：“宁采臣是人，我没有看出来。”
“能把我当成妖魔来打。”申公豹一巴掌拍下，呵斥道：“你这眼光，当然看不出他的异常。”
“宁采臣是人，绍武帝是鬼。”
知秋一叶猛然醒悟，呐喊道：“夺舍！”
宁采臣深吸一口气，凝视全场，阴森道：“朕本想要礼贤下士，你们为何要逼朕！”
“陛下且慢！”
申公豹突然一笑，起身行礼道：“我愿意辅助陛下，成就大事。”
宁采臣顿时一愣，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其余众生也是面面相觑，仿佛刚才嘲讽宁采臣的人，并不是申公豹。
“你在耍什么花招。”
宁采臣冷冰冰道：“在羞辱朕吗？”
申公豹诧异道：“陛下岂不闻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我今愿臣服，陛下竟然不收。”
“臣服？”宁采臣顿时大笑道：“你要是肯行君臣之礼，我就拜你为国师。”
“此言当真？”
申公豹同样大笑一声，朝着宁采臣大礼参拜，浑身滔滔霉运，朝着绍武皇帝席卷而去。
他是谁，衰神申公豹！
他为道君，统帅道庭，头上已经没有人，自负盈亏，自然影响不到人。
可是一旦认绍武帝为主，那么绍武皇帝就要用自己的气运来庇护申公豹的霉运，以此换去效忠。
这种连截教教主都不干的事情，懵懂无知的绍武皇帝应了下来。
第二十七章 人族，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三清教主，西方二圣，娲皇伏皇，昊天上帝这一级别的大佬，各自占据概念，万法不沾，即便是无量量劫降临，多元宇宙毁灭又重开，伤不了他们分毫。
与天同寿庄严体，历劫明心大罗仙，不是说说而言，而是真有那种经历。
灾劫之气伤不了他们，但，对教派的影响巨大，所以元始天尊才将申公豹的劫运灾气封印。
一直到申公豹修成地仙，解读先天道文，可以初步掌握劫运灾气，才放开禁锢。
连一方大教都影响的劫运灾气有多可怕，只见申公豹只是弯下了腰，宁采臣的神色顿时变得惨白无比。
本来勃发的气运顿时萎靡，青中带紫的命格立刻退转，从紫到青，从青到金，从金到红，从红到白，最终连一丝白气都没有了，化作一团乌央乌央的黑气。
所谓乌云盖顶，莫过于此。
“怎么可能！”
宁采臣咆哮道，眼瞳中满是不可思议：“我的命格，我的气运，没了，没了。”
“无心之人不可活，无运之人不可成。”
申公豹呵呵一笑，询问一声：“陛下，您还能当皇帝嘛？”
“没有命格怎么当皇帝，没有命格怎么当皇帝。”
宁采臣如丧考妣，失魂落魄，神志不清，自言自语：“朕是天子命，朕是宁采臣，我是昭武皇帝，我是宁采臣，是个读书人，家住在金华县……”
赤燕侠见状叹息一声：“夺舍反噬，灵魂错乱，他已经分不清真我了。“
然后，颇为畏惧看了一眼申公豹，生怕这位爷来拜自己。
“宁采臣陛下？”申公豹悠悠问道：“咱们什么时候提到上洛，痛陈厉害？”
“假的！”
“都是假的！”
宁采臣猛然抬头，疯狂怒吼道：“朕乃绍武帝，于金华县起兵，要去京城考科举！”
“你们都在骗朕，朕是天命之子，怎么会丢掉命格！”
“我要去京城考科举，当状元，改变命运！”
“没错，没错，考上科举，就能改变命运，我就能当皇帝了。”宁采臣似乎抓到了什么，找到了希望，跌跌撞撞冲向外面，疯言疯语道：“考状元，当皇帝，考状元，当皇帝！”
李易见状倒吸一口冷气道：“气运之变？恐怖如斯！”
“大起大落之间，本就容易心神失守。”静心师太摇摇头道：“何况绍武帝本就是夺舍之人，疯了很正常。”
“本方世界中气运不止是气运，是神道，是位格，更是力量。”申公豹转身叮嘱：“真真切切能影响一个人的灵魂，一个人的心灵。”
“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当所有人认为你是神的时候，你就是神。”
“当所有人认为你是魔的时候，你就是魔。”
“这便是气运的力量，这便是神道，言出法随，一言封神。”
“你以为你掌握了位格，实际上是位格的傀儡。”
鼻青脸肿，趴在地上的知秋一叶狼狈爬起来，忍不住嘀咕道：“神道的力量如此强大，就没有办法抵抗吗？”
“有！”李易似乎想通了什么，眼前一亮道：“劫仙之道，历劫守心，求内在清净，不被气运所动摇，不被气运所迷惑。”
“气运为外，历劫为内，这便是立道庭的根本。”
“善。”申公豹赞许点点头道：“不忘初心，方得始终，才是真道人。”
“那我可以学嘛？”知秋一叶厚着脸皮挤上来，陪笑道：“前辈，听你的语气，应该是我昆仑派的长辈，咱们这是同门，不算外传。”
“劫仙之道，不在门户私计，道庭人人可学。”申公豹拍了拍知秋一叶的肩膀，然后看着赤燕侠，意味深长道：“入我道庭，无论神，仙，人，妖，魔，鬼，怪……皆为道友。”
赤燕侠顿时眉头一挑，问道：“前辈说妖魔都可以学？岂不闻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若传授于妖魔，岂不是天下大乱。”
“如今这天下还不够乱吗？”李易冷笑一声：“我求学科举，一路见了不止多少贪官污吏，甚至神灵都在贪污，败坏世道，这才心灰意冷，跟随师尊学道。”
“这天下的贪官污吏，害民杀人，同妖魔鬼怪何异？”
“善！”申公豹会心一笑，然后看着赤燕侠问道：“若是一个妖魔，遵守道庭清规戒律，行事符合道庭规定，说话言语如人，那么他是妖魔，还是道人。”
“若是一个道人，一个官员，一个人族，杀人如麻，邪恶成性，贪赃枉法，收刮百姓，那么他除了表面看上去是人，内心还是人吗？”
“血脉乃是枷锁，思想才是救赎！”
“人族，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我若成道，当立雷劫，为天下万灵开一线生机，心怀妖道者，继续为妖；心怀人道者，皆可化形成人！”
轰隆隆！
虚空炸响雷霆，轩辕剑腾空而起，闪烁金光点点，似乎在见证这一幕，在周旋一圈之后，方才重新落入赤燕侠手中。
赤燕侠听得目瞪口呆，重塑了世界观，但，细细深思又觉得有道理，人族，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若是一个人不干人事，那他就不是人，应该要被开除人籍。
“仙人，我可以做人吗？”
一道幽魂从地下升起，虽是鬼魂，却娇丽尤绝，肌映流霞，足翘细笋，自有一道清冷出尘气息，宛如仙子。
她朝着申公豹一拜，眼瞳中充满渴望。
“聂小倩！”赤燕侠眼眸一凝，向众人解释道：“此女纯阴命格被天庭一神灵看中，宁死不从，最终葬在寺庙旁边，宁采臣也是为她而来……”
“不论过去如何，入我道庭，皆是道友。”申公豹笑道：“旧天庭把人逼成鬼，新道庭把鬼变成人。”
“我改天创一门鬼仙之法，让你修行，去团结阴司中愿意反抗天庭的道友。”
“创造功法。”赤燕侠顿时一愣，重新打量申公豹，神色凝重，抱拳一拜道：“前辈究竟是谁？”
“一个普普通通的仙人而已。”
申公豹淡然道：“贫道资质愚钝，虽然不似几位师兄惊才艳艳，可自创成道功法。”
“但，开创一门鬼仙九劫之法，有手就行。”
他可是灾星申公豹，主修就是灾劫之道，要是连这个都做不到，那就真不配拜入玉虚门下。
第二十八章 镇元子的快乐
何为劫，劫运先天，如申公豹所发大宏愿的雷劫，便是属于劫数的一种，劫运大道，渊源流传，雷劫，天劫，灭世之劫，证道之劫，皆是在其中。
何为灾，灾气后天，灾难源自后天众生，水灾，火灾，只有生灵存在，才能称之为灾，若是没有生灵，没有人道，没有气运流转，那么只是自然变迁，沧海桑田罢了。
申公豹掌握灾劫之道，在这一条道路上，渐行渐远，虽然不是一念崩坏诸天万界，一言篡改宇宙法则的灾劫天尊。
但，他只少是一尊真真切切的灾劫真仙，已经将灾劫领悟至先天道文领域。
而，鬼仙，连仙都算不上。
修持之人，始也不悟大道，而欲于速成。形如搞木，心若死灰，神识内守，一志不散。定中以出阴神。
阴中超脱，神象不明，鬼关无姓，三山无名。虽不轮回，又难返蓬瀛。终无所归，止于投胎就舍而已。
看似为仙，实则为鬼。
“这样的鬼仙太次，贫道将其升华了一下。”
“我开辟的鬼仙法门，虽然不能让你成就纯阳之仙。”
“但，至少能让你变成人，光明正大行走在阳光之下。”
申公豹舌绽莲花，缓缓道来，阐述鬼仙大道，将其以二十四节气划分。
首先历经立春、雨水、惊蛰，三个节气，修出阴神，在天气回暖，春雷始鸣的惊蛰节气，聆听一年中第一道雷之声。
此声浩荡无极，广传天地，象征一元即始，万象更新，看似无穷毁灭之力，实则是暗藏生机。
春雷过后，万物复苏，草长莺飞，乃是生机之雷，造化之先，绝非暴虐的夏雷，萧瑟的秋雷，凌冽的冬雷可比。
鬼仙唯有借助这一次机会，才有希望渡劫成功，然后阴极阳生，借助春雷让自己沾染上一线生机。
这便是一劫鬼仙，而后潜心修炼，度过二十四节气，历经夏，秋，冬三雷，理论上，一年时光便可修成四劫鬼仙。
四劫鬼仙与常人无异，这个时候可以显圣渡人，一边汲取众生念力，一边积攒功德，阴德，道德，福德，圣德，修成五德之身，以此化作九劫鬼仙。
五德俱全，历经九劫，自此阴神蜕变为阳神，逍遥大千，长生不老。
聂小倩听得如痴如醉，垂泪道：“弟子叩谢恩师传法，今日方知大道玄妙。”
“九劫鬼仙之法，不是单传你一个人的。”
申公豹神色肃然，喝问本心道：“仙道贵生，无量渡人，我今日渡你，他日，你可愿渡苦海之人，幽冥众鬼。”
“愿持。”聂小倩福临心至，纳首就拜。
再起身时，身后浮现淡淡光辉，那是鬼仙气运的加持，是元阳界无数苦难鬼魂，冥冥之中的祈祷，渴望超脱的念力。
如今应在了此出。
气运光辉缓缓分开，其中七层归了申公豹，三层归了聂小倩，助其凝练阴神，修成鬼仙。
其中因果牵连，绵绵不绝。
申公豹看着微薄的气运，心中顿时升起一丝明悟，笑道：“细水长流。”
今日他才知道镇元子大仙的快乐！
难怪群仙众神一直热衷传道众生，济世度人，这不是一锤子买卖，还有后续收益！
一番点化，救苦救难，真正的神仙手段。
李易，静心，慧明三人神色如常，早已经习惯了道君的逼格。
知秋一叶这个没有见过世面的道人，看了一愣一愣，他知晓前辈牛逼，但，没有想到这么牛逼。
赤燕侠亦是如梦如幻，低声喃喃道：“真仙临凡……”
“基操，勿六。”申公豹学着昔日元始天尊的表情，轻描淡写的道了一声。
他以真仙之身，去推演鬼仙法门，犹如地仙大学的实习生，前往天仙大学工作，最终分配到偏远山区元阳界，靠着自己知识领域，编了一本小学生教材。
原本的内容是加减，他顺手加上了乘除的知识。
是真正的有手就行。
但，对于元阳界这群仙道小学生而言，哪里见过这种操作，只觉得高山仰止，佩服不已，就差纳首就拜了。
不，已经有人，或者说妖，纳首就拜！
兰若寺中，一阵黑风卷过，头上插着银质梳形首饰，驼背弯腰、老态龙钟的红衣老妪跪拜在，苦苦哀求道：“道君慈悲，您老人家愿意渡鬼，干脆渡一渡我这个老木头吧！”
“弟子愿入道庭。”
“妖孽，还敢现行！”
赤燕侠眼眸一动，拔剑而行。
“树妖，找死！”
知秋一叶暴喝一声，手中出现符箓，就要撒出去。
“等等。”申公豹轻声一语，叫停了两个人道：“要推翻旧天庭，建立新道庭。”
“第一步，要分清我们的敌人与朋友，第二步，是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
“这树妖竟然要入道庭，就先听一听，她的理由。”
“天庭蛮横，神道无情，秩序井然，等级森严，将众生分作三六九等，不做奴才就有罪，下位者必须服从上位者。”
“我道庭主张，众生皆是道友，不教而诛之，谓之虐，教而不化，诛之，谓之王道。”
“善哉，善哉。”静心师太宣了一声佛号，低声道：“众生平等，皆有佛性。”
赤燕侠收起轩辕剑，冷哼一声：“这个妖孽，收拢诸鬼，勾引生人，其罪当诛。”
树妖姥姥顿时一瞪眼，反驳道：“那群臭男人，自己要跑到我兰若寺来，跟我的女儿们欢好，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哪里轮得到你这个丑八怪来反对！”
“这天下多少女子嫌贫爱富，多少男子光棍无妻，姥姥我是在做好事！”
赤燕侠顿时气急了，骂骂咧咧道：“真是歪理，妖言惑众！”
“那你让女鬼勾引生人，汲取阳气，总没错吧！”知秋一叶义正严词道：“这件事情铁证如山！”
树妖姥姥顿时笑道：“人间男子去青楼都要留下金银，来我兰若寺，女鬼众多，什么姿色的都有。”
“高傲的，冷艳的，清纯的，妖治的……这么多美人。”
“留下一点阳气，折几年寿怎么了。”
“前些年，人间那些王公贵族都喜欢到我兰若寺来，寻欢作乐。”
“你们这两个王八蛋来了，才让老娘的生意一落千丈。”
第二十九章 道君业位
“国家将亡，必有妖孽。”
赤燕侠听了树妖姥姥的诡辩，再看了看群鬼，顿时仰头长叹一声，随即苦笑道：“我本朝廷捕快，因看不惯官场腐败，方才丢弃官位，来到着深山老林。”
“万万没有想到，连着荒郊野岭，孤魂野鬼，兰若寺也逃不开浊浊尘世。”
树妖姥姥冷笑一声：“赤燕侠，这就是人间，你身在人间，又怎么能跳得出去。”
赤燕侠顿时沉默不语，眼瞳深邃，抬头望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树妖，你说那些男人是自愿来的！”
知秋一叶依旧不信，大声自问道：“世界上怎么会有不要命的人，来一次折寿，要多来几次，岂不是精元枯竭，寿元将近？！”
“我看分明是你强行掠夺男子，危害人间。”
树妖姥姥顿时冷笑，嘲讽道：“你一个清修的道士，怎么知晓那些王公贵族的奢侈迷乱，折损元气延寿又如何。”
“朝廷手握气运，手握官位，还缺炼丹的道人吗？”
“亏损的元气，几颗丹药下去就补回来了。”
“岂不闻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要说人间的百官，就是天上的神官，地下的阴官，也时常来姥姥我这里享乐。”
“王公贵族趁机行贿鬼神，送上香火钱，广建庙宇，到时候往生死簿上一划，亏损的寿元不就都回来了嘛。”
“官官相护，神官阴官与人间的官，没有区别。”
一番话听得众人瞠目结舌，没有想到三界腐败到这个程度。
李易深吸一口气，问道：“阴司就没有人管管吗？”
“管为什么要管？”树妖姥姥突然咯吱咯吱的笑了起来：“身前为高官，死后做鬼神，三界三官都是天庭的臣子，本就自己人，谁会干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与人方便，就是与自己方便。”
只见树妖姥姥拍了拍手，大地之上浮现一重重雾气，各色女鬼浮现，千姿百态，妩媚冷艳。
有的身姿曼妙，迎风轻舞，宛如星月铸身，云中仙子；
有的明眸善睐，顾盼生辉，甜美可人，似乎大家闺秀；
有的一袭红衣，身姿修长，雪白皮肤，一双丹凤眼，妖艳得勾人魂魄；
有的肤如凝脂，眉目如画，金雀钗，玉丝衣，宛如前朝落难公主；
……
每一个女鬼的姿色都不逊聂小倩，并且命格都极其特殊。
“你们都说姥姥我聚拢女鬼，危害一方？”
树妖姥姥阴森森道：“可你们知晓，这些女鬼是怎么来的吗？”
“人知鬼恐怖，鬼晓人心毒。”
众鬼勾起了昔日惨死的记忆，顿时悲从心中来，齐齐哭泣，刮起道道阴风，充满了怨气。
众人只觉得心中一寒，毛骨悚然，深思之下，不禁想起申公豹的话，有人是披着人皮，妖魔心，已经不是人了。
“姥姥说的不错，人知鬼恐怖，鬼晓人心毒，我等姐妹都是被这世道迫害，依着官法打杀，依着佛法饿杀。”
“可正是因为人世艰难，众生皆苦，方有道君降世。”
一身清灵气质的聂小倩趁机出来，走到诸鬼面前，柔声细语安抚道：“诸位姐妹，可愿入我鬼仙门下，弃暗投明，持修正道，改造己身，不再为祸。”
诸多女鬼顿时一阵骚动，若是旁人来说这话，没有那么大的效果，唯有聂小情出身女鬼，又超脱而出，最能引起共情。
许多女鬼看着聂小青如今清灵自在，没有丝毫鬼气，不受怨气折磨，不负横死之相，顿时心生羡慕，想要跟聂小倩而去。
但，树妖姥姥积威犹在，女鬼们心存敬畏，不敢妄动。
“好机灵的丫头！”树妖姥姥神色一阴沉，她欲投奔道庭，这群女鬼就是她的晋升之阶，如今就要聂小倩拿捏夺走。
没有这群女鬼，她就算入了道庭，也是孤家寡人一个。
“姥姥，这些年承蒙收留，大恩大德，小倩无以为报。”
聂小倩转身又一拜，泪眼朦胧道：“但，如今道君降世，欲澄清玉宇，我等姐妹与人间朝廷，天庭神灵皆有仇怨！”
“愿投道庭，同这黑暗世道争斗一番，跟着天地讲一讲道理！”
“还请姥姥成全。”
树妖姥姥皮笑肉不笑，拍着聂小倩的手道：“好啊，好啊，小倩你出息了，姥姥很是欣慰。”
“你好为之！”
“好自为之！”
聂小倩微微一笑道：“多亏姥姥培养，让我通读史书，虽然没有嫁给宁采臣为皇后，但，小倩依旧感激不尽。”
树妖姥姥如同吃了一个死孩子一样，心中变扭无比，她一直培养聂小倩，是抱着奇货可居的心态，准备投资。
无论是嫁给宁采臣为后，还是送给黑山老爷当妾，亦或者赠送给某位天庭大神官，都是不赔的买卖。
万万没有想到，中途杀出个灾劫道君，直接将棋盘砸烂了。
那绍武皇帝，暴虐且强大，但，独战九州气运，堪称万古第二，仅在强大且暴虐的元阳天帝之下。
虽然身死国灭，依旧有淡紫气运，紫微命格。
结果，被申公豹轻轻一拜，就给拜疯了。
这样子的衰神，树妖姥姥哪里敢招惹，就是申公豹手下的记名弟子聂小倩，树妖姥姥也得陪着笑脸，点头称是。
诸多女鬼见树妖姥姥同意了，顿时欣喜，齐齐跑到了聂小倩的身侧，为此世的鬼仙道统，增添了几分气运。
冥冥之中，昊天气海，道君业位，大放光明，产生了几分鸣动，越发贴近申公豹。
“果然如此。”
申公豹会心一笑，自己建立道庭，无论种族，无论出身，无论阵营，志同道合者，皆为道友，这一道路并没有错。
昔日他聆听未来众生祈祷，降临人世，立下大宏愿，愿救苦救难，普度众生，收取灭世劫运灾气。
这里的众生，不单单是指人族，更是指着一切有情生灵。
其中就包括了鬼。
如今初渡众女鬼，象征宏愿完成了一部分，道君业位感应，进行了反馈，解锁了更多权限。
赶在元阳天帝前，完全执掌道君业位，这盘棋局，便是他赢了。
第三十章 青春版地仙
申公豹降世，第一个渡书生李易的时候，大宏愿得到反馈，道君业位感应，具备了望气之能。
紧接着渡化静心师太，象征佛门一脉加入道庭，初步挣脱原本的灭世命运，进一步得到反馈，一眼望去，兰若寺众人的气运命格，尽入眼底。
现如今，鬼仙一脉衍生，众鬼得超脱，道庭迈出了坚实的一部分，道君业位再次反馈，进一步升华，权限增大。
先天注定，曰命；后天更改，曰运；先天之伤，曰劫；后天之难，曰灾。
气运与灾劫交织错落，演化一门大神通，初窥命运！
申公豹将其称之为，望气术3.0版本。
目光流转，泛起一丝涟漪，消耗部分气运，他望向弟子李易，瞬间窥探到其命运。
【李易（23/500）】
【青命红运位格，元阳界大贞朝九河郡人士，出身寒门李家，因为后母刁难，坷坎月银，外出游学，前往京都参加科举，一路上所见贪官污吏，神灵腐败，对天庭心灰意冷，放弃仕途，隐居山中】
【于三年后得龙虎天师遗留丹书，修行数年，下山救世，自号太平道人，创立太平道纵横人间四百余年，执天下道门之牛耳，于大贞七百八十六年，天庭灭世前夕，被元阳天帝斩杀】
【命运已更改……申公豹记名弟子……】
一瞬间，申公豹幡然醒悟，不是他碰上了李易，是李易碰上了他。
他若不降临元阳界，李易便是应运而生，应劫而至的时代之子，获得了天底下最大的机缘之一，龙虎丹书。
代表人间反抗天庭，最终失败。
这一次为何遇上申公豹，因为龙虎丹书不是天地间最大的机缘。
灾劫道君，救世真仙申公豹才是最大的机缘，拜入他的门下，命运彻底改写。
【静心……红命红运……参加太平道……被朝廷方士国师击杀】
【慧明……金命白运……追随李易反天……陨落天庭水神之手】
【知秋一叶……青命金运……昆仑派修士……斩杀大贞皇帝后，气运反噬而亡】
【聂小倩……紫命红运……绍武帝皇后……死于元阳天帝之手】
【赤燕侠……紫命金运……轩辕剑持有者……斩杀元阳天帝分身后，陨落】
继而，申公豹将现场众人的命运看了一遍，消耗了不同大小的气运。
得出了一个结论，所观测的人，其命格越强，对世界的影响越大，消耗的气运越多，获取的信息也就越少。
若是一个普通凡人，对天地的影响是多耕几亩地，多生几个子嗣，申公豹能将其一生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或许大罗看我，就如同我看凡人。”
申公豹若有所思，元阳界的众生天命注定，但，可以改运。
未来封神量劫，天意注定，自己未必不能改。
命运并非一成不变的。
目光流转，申公豹看向树妖姥姥，思索片刻后，如同至公的神灵宣判道：“放开心神，不要阻拦。”
“树妖。”
树妖姥姥一愣，随即醒悟，脸色复杂，在经历片刻的心理斗争之后，咬牙低头道：“愿为道君奴仆，这是小妖的本命印记。”
一枚绿幽幽的印记浮现，犹如玉玺一般，沉浮虚空。
赤燕侠瞥了一眼，低声道：“妖族的本命印记，堪比道人金丹，老妖婆是真心投靠不成？”
“道庭没有奴隶，只有道友。”
“我只是查看，你有无诚心。”
申公豹伸手一点，将树妖姥姥的本命印记打了回去。
树妖姥姥松了一口气，随即放开心神，不再抵抗。
申公豹消耗微乎其微的气运，就勘探到树妖姥姥的命运。
【木幽……金命金运，千年树精，由兰若寺高僧种下，沐浴佛法，后有灵性，因为高僧舍利埋葬于此，掌握佛门净土小世界，以此开辟欢喜场，结识天地人三界权贵，汲取七情六欲修行。】
【后因赤燕侠居住兰若寺，惊走三界鬼神，修行缓慢，培养女鬼聂小倩嫁于绍武皇帝宁采臣，以扶龙庭成道，后不愿顺从元阳天帝，死于灭世大劫。】
“木幽。”
申公豹淡然一语，看着树妖姥姥，道破其真名。
树妖姥姥神色一惊，紧接着毕恭毕敬道：“小妖在。”
“若是有一日，天庭招安你。”申公豹问道：“你可愿意？”
树妖姥姥连忙摇头，赌咒发誓道：“昊天在上，小妖与天庭势不两立！”
“为何？”
申公豹笑问道：“你只是山精野怪，同人间正道没有任何牵连，就算臣服，也没人骂你一个妖魔。”
“回禀道君。”
树妖姥姥低声道：“种下小妖的和尚，梵罗大师是被天庭所杀的，我虽是妖魔，但，也知晓几分恩义。”
“梵罗和尚于我，虽无师徒之名，但有师徒之实。”
“我与天庭，势不两立。”
“梵罗大师……千年前佛门的第一天才，净土宗传人！”静心师太猛然抬头，连忙问道：“那虚空两界浮生净土，在你手中！”
树妖姥姥神色一变，没有想到时隔千年，竟然还有识货的人，连忙说道：“这净土我留着也没有用，愿意献给道君。”
“木幽，你这求生意志很强大。”申公豹呵呵一笑
树妖姥姥低眉顺眼道：“万灵皆向死而生，小妖只想要活着。”
“净土在何方？”申公豹问了一声，目光却已经看向了兰若寺。
果不其然，树妖姥姥手捏法印，打开虚空，顿时出现一个方圆百里大小的净土小世界，其中阁楼耸立，鸟语花香，仿佛一个庞大的集市。
“不愧是佛门第一净土。”静心师太感慨一声：“可以容纳数万人休养生息，避世存活。”
“若是用来运输军队。”李易低声喃喃道：“那真是奇兵，可以出现在随时随地。”
“道君，这是净土开启的钥匙。”树妖姥姥掏出一枚舍利子，双手奉上。
“我要这玩意干嘛。”
申公豹失笑道：“贫道随手开辟的洞天，都比这大上亿万倍。”
“这方净土灵境，拿来修个青春版地仙倒是不错。”
“算是创世界主的一个小分支。”
第三十一章 西方传销第一圣
何谓地仙，地仙者，演福地，驻世长生也。
身合一界，创世开天，斡旋造化，塑星造月，皆在地仙的权柄之中。
地仙，上限极高，下限也极低。
开辟福地，高举洞天的仙人，称得上地仙。
一念开天，虚空造星的仙人，称得上地仙。
开天辟地，演化宇宙的仙人，称得上地仙。
栽种世界树，培育多元宇宙的仙人，依旧是地仙。
就好似地仙学府中，有人的水平只是学生，有人是水平是老师，老师的水平，又分三六九，有讲师，副教授，正教授，校长……诸多境界。
境界之间的差距是“天渊之别”，但，他们都是地仙学府的一份子。
地仙学府结构复杂，其中有地仙大学，地仙学府附属中学，地仙学府附属小学，地仙学府附属幼儿园等等层次。
以香火气息，凝结灵境的修士，是地仙。
开辟净土世界，圈养生灵的修士，是地仙。
炼制空间法宝，己身为灵的壶中仙，也是地仙。
总而言之，地仙岂是如此不便之物。
申公豹虽是天仙学府的门人，兼修地仙道果，并且地仙专业已经小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这一方虚空两界佛门净土，在他眼中，也就那样子。
“将舍利子收过去，这是你老师的遗骨，好生供奉。”
“贫道不需要这个。”
申公豹悠悠道了一声，目光流转，眺望整个净土世界，须臾之间，他破译出此方净土的根本奥秘。
八百个金光璀璨的后天散字，围绕他转动，这是构建佛门净土的梵文，此刻大放雷音，如同禅唱，述说着无上要义。
并非修行上的秘闻，而是关于小世界的推演，建立。
“当有山。”
申公豹虚空一指，净土世界顿时轰鸣，数百枚梵文金字交织错落，落到净土中央，一座千丈巍峨大山顿时拔地而起。
“当有水。”
申公豹淡然一语，指向山脚，数百枚金字落下，顿时苦海油然而生，围绕着大山转动，生生不息，给整个世界带来循环之力。
“当有日。”
申公豹阐述真言，这一次不再是八百梵文，而是他领悟的大日之道，他将一枚火之道文解开，分出数百枚后天散字，组建成这一方小世界的大日。
“当有月。”
大日即生，明月何在，一颗星辰缓缓升起，己身不发光，借助着大日的余光，照耀众生，此方净土世界，便有了日月轮转，白天黑夜。
……
众人看得瞠目结舌，树妖姥姥更是羞愧难当，自己那点小心思在道君面前一览无余，人家不需要钥匙进门，直接将世界破解，重建了房子，还要什么原来的门钥匙。
正准备将舍利子收起来的时候，木幽手中的舍利子大方光明，有朵朵金莲绽放，丝丝青气垂落，下方有一个拇指大小的光头和尚浮现，朝着申公豹一拜。
“菩萨降世，弟子有失远迎。”
“老师！”树妖姥姥猛然一叫，眼瞳中满是不敢置信，梵罗和尚竟然还活在。
申公豹看了过去，顿时看出了和尚的状态，笑道：“难生，难灭。”
其他人不解，树妖姥姥虽是佛门出身，但老师死的早，是个野路子，不懂经文，也是疑惑。
唯有正经宗门出身，观音菩萨门下道统的静心师太眼中浮现一丝明悟，合十宣道：“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
“梵罗大师是空相。”
梵罗和尚叹息一声：“正是如此，让这位大师见笑了，当年一战，昆仑派十三真人陨落，龙虎山四大天师羽化，小林寺十八罗汉坐化，我逃了出来，但也垂死，坐化之后，仅留下一枚舍利子，终究一切成空。”
“原本想着将道统传下去，再飞升极乐，但，如今菩萨降世，也不需要我劳心。”
“这千钧重担终于可以放心了。”
“我在兰若寺下埋葬诸多经文，都是昔日大派传承，各位道友请自取。”
说着，梵罗和尚朝着申公豹一拜，就要化虹飞升。
“且慢，且慢。”
申公豹一把拉住梵罗和尚，笑道：“我有一事不解，还请回答。”
梵罗和尚看着天空即将落下的佛光，顿时焦急一拜道：“菩萨请问，梵罗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身上为何没有半点气运功德。”
申公豹询问道：“就算你坐化了，也不该一点都没有，那绍武帝尚且有几分气数。”
“原来是这事。”
梵罗和尚松了一口气，连忙回道：“我等僧人功德气运，皆汇聚到报身之上，圆满福态，功德巍巍，再有报身注入八宝功德池中，随时转换。”
“若是心念所动，再入轮回，历经千百劫难，传法传道，弟子无数，生生不息。”
“此为三界十方，一切诸佛一体，清净自在，圆满无暇。”
“西方二圣当真是好神通。”申公豹顿时感慨一声，这一手集资，传销，玩得贼六。
不愧是大宏愿证道的教主，按照这个模式来，一入佛门，终生佛门，永生永世都是佛门弟子。
梵罗和尚猛然醒悟过来，若是真菩萨，怎么会不知晓这个规矩，这位难不成是个半路出家！
“道君……弟子可以走了吗？”梵罗和尚连忙改口道
“去吧，去吧，莫要误了往生的时辰。”申公豹一撒手。
“善哉，善哉。”
梵罗和尚喜笑颜开，双手合十，礼赞道：“愿以此功德，庄严佛净土，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若有见闻者，悉发菩提心，尽此一报身，同生极乐国！”
话音刚落，虚空中悬而不落的佛光，顿时挥洒下来，接引梵罗和尚飞升西方极乐世界。
“老师，我们坐化后，也飞升极乐世界吗？”
慧明尼姑低声问道
“南无观世音菩萨。”静心师太摇摇头道：“那是净土宗的修行之法，不是我们清净派的法门。”
第三十二章 限制马甲
净土宗主要宗旨是以修行者的念佛行业为内因，以弥陀的愿力为外缘，内外相应，引导修行者往生极乐净土。
所谓念一句阿弥陀佛，往生极乐世界，将念与愿开发到了极致，由阿弥陀佛法身来承担一切因果报应，无量菩萨罗汉共同维护净土，建立八宝功德池体系。
理论上只要佛门弟子源源不断，功德数量越来越多，信仰链不崩，这个模式就可以一直玩下去，持续至无量量劫。
“可……要是万一崩盘了呢。”
申公豹陷入深思，而后不寒而栗。
净土宗诵读阿弥陀佛，有梵罗这种以己性贴合佛性，最终身成如来的真佛子，但，更多是鱼龙混战，纯粹将佛陀将神灵拜的愚昧百姓。
前世的净土宗甚至衍生出了白莲，明教……诸多组织，形成各种坏账，恶债。
阿弥陀佛有无量神通，不可思议功德，但，终究敌不过三千大千世界，无量众生所造业力，罪孽。
终究有一日，西方极乐净土入不敷出，八宝功德池体系崩盘，池水中不再是无量功德，而是无边业力。
那个时候……会发生什么？！
要知道八宝功德池的本质，是以接引圣人的信用作为抵押，一旦崩盘，那就是圣人信用破产。
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只会导致两个结果，一是掀了棋盘，正如前世某国的金融霸权一样，是依托其世界第一的武力作为保证。
接引圣人信用破产，要么如同通天教主一般，重演地风水火，再开天地，以绝对的武力，清算一切因果业力，真正的一切成空，自然也就不用担心坏账，恶债，业力纠缠。
这一条路子显然行不通，洪荒大宇宙又不止接引圣人一位教主，封神中的通天教主想这么做被自家兄弟胖揍一顿，接引圣人要是这么做，估计会被四方教主，诸天大罗打得满头是包。
那么，只剩下另外一条路子。
“破产重组。”
申公豹低声一语，眼瞳中有灵光闪烁，一瞬间，他似乎抓住了什么。
以元阳界为根基，逆推因果，窥探到封神大劫重重迷雾之下的一丝奥秘，揭开了重重帷幕下的隐秘。
西方教为何演变为佛教，小乘佛法为何演变大乘佛法，大雷音寺的话事人为何不再是两位西方圣人，而是释迦牟尼佛。
再推演下去，佛门又该如何处理，曾经的功德愿力体系，是重复曾经的老路，还是进行改革？
只听见，静心师太双手合十，一脸慈悲对自己弟子道：“飞升极乐，身成正果，这是自觉。”
“观世音菩萨大慈大悲，倒驾慈航，普度众生，所行之道，不止是自觉，更是他觉，乃至他觉圆满。”
“菩萨初发心，缘无上道，我当作佛，是名菩提心。”
“何为菩提心？”慧明尼姑眨了眨眼睛，好奇询问道，这种佛法她还没有学过。
“依思惟诸佛、观身过患，慈憋众生、求最胜果四缘修观而发菩提心。”
静心师太微微一笑道：“也就说四种心，渡生的动力，是大慈悲心；有目标，就是宏伟的大愿心；有渡生的大智慧，至高的智慧心；以及永恒不断，大恒心，大精进心。”
“大乘行者由发心修行到成佛中间的漫长路程，由于除自修自渡外，渡众生是重要的工作。”
“我们清净派修菩萨道，以普渡众生为己任，一世不行，便是十世，十世不行，那就百世。”
“千世，万世，终成十地菩萨，发菩提心，他觉圆满，功德无量，当作未来佛。”
静心师徒对答一语，彻底填补上最后一块版图，让申公豹大彻大悟。
四大菩萨，悲，愿，行，智，便是佛门的大乘修行。
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为起点，立下目标，以大智文殊菩萨的无上大智慧去修行，然后以大行普贤菩萨去践行，最终完成大愿地藏王菩萨的宏愿。
若是一世不行，那就求来世。
以地藏王菩萨为信托，打通六道轮回通道，进行天人，修罗，人道，畜生，恶鬼，地狱的产业迭代，实现逻辑上的完美闭环。
如今，将功德与业力彻底分割开来，功德在净土，业力在轮回。
“当真是大手笔。”
申公豹看向静心师徒二人，仿佛看到她们身后的十方三界一切诸佛，不禁感慨一声：“管中窥豹，可见一般。”
洪荒辐射万界，传递己身信息，改造虚空。
虚空宇宙接受洪荒主天界的信息，便会贴近洪荒，演化洪荒时光轴上各种是似而非的事件，不断的学习，模仿，进化，升格。
元阳界的一切，都是象征洪荒的一部分，代表了某一种未来演化。
尽管只是一种可能，只是一种未来，也让申公豹触目惊心。
“菩萨，您为何有此感慨？”
“难道弟子领悟，有错？！”
静心师太疑惑问道，自己讲的都是普普通通的大乘佛法，没有丝毫问题。
“你所言不错。”
申公豹淡然一笑道：“我只是想起，我的几个菩萨师兄师姐。”
“敢问是那几位菩萨？”
静心师太心神一凛，顿时顶礼朝拜。
“慈航，文殊，以及普贤。”
申公豹神色古怪道：“算起来，你们清净派还真是我的晚辈，天生该入道庭。”
佛门四大菩萨，三个就是玉虚上仙。
这算怎么回事。
要是地藏王也是某个大能的马甲，那么大雷音寺直接改名为玉虚分部得了。
“拜见祖师！”
静心师太顿时大喜一拜，本以为降世菩萨与观世音菩萨之间关系亲密，所以能请来观音庇护，没有想到是同出一门。
“公共场合，称呼职务。”
申公豹扶起道冠，不禁摇了摇头，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洪荒大能之间的关系真复杂，真微妙。
导致自己这个正经的三清真仙，变成了两个尼姑的祖师爷。
该限制马甲了！
“是道君。”静心师太也收敛了心神，不再称呼菩萨，而是跟众人一起称呼道君。
清净一派的气运，彻底融入进道庭之中。
第三十三章 以人为本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千年大派，龙虎山的四大天师坐化，但，丹书传承却遗留下来，便是气运的象征。
清净派作为观世音菩萨道统，在昆仑，龙虎，小林诸多圣地都覆灭之后，依旧有师徒二人勉强维持道统，又岂是寻常。
静心师太的归心，代表佛门部分气运的真正流入。
道君业位再次感应，道果鸣动，升华了望气之术，不仅对人的气运命格更加深入，还能俯瞰三界气运，观测天地变革。
完成这一蜕变，见证这一升华，申公豹更加清楚认识到，人才是的气运的根本，人创造了气运，气运才有价值。
如果没有人，气运也不复存在，香火神道就没有意义，再大的神灵也会陨落，所以元阳天帝才急于跳出这个牢笼，欲于创世尊神。
让众生依赖他，而不是他依赖众生。
这个想法没有问题，但，他急于求成，元阳天帝起源于神道，一身力量来自人道众生，背弃众生，是忘本。
若是只是过河拆桥，反噬的力量不会那么大，毕竟元阳天帝走到帝位，有大杀戮，也有大功德。
要是不想当天帝了，想要超脱出去，可以好聚好散。
但，元阳帝不止是过河拆桥，想要的更多，更进一步灭众生，欲成此界第一因，这才招来大反噬。
“元阳天帝的道路，但，太窄小了，只容许一部分人，甚至一个人通行。”
“其实还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举教飞升，建立仙国，证道仙帝业位。”
申公豹低声一语道：“元阳天庭的路子错了。”
“那敢问……道君。”赤燕侠抱拳行礼，郑重问道：“天庭的路子错了，道庭的路，又是如何？”
申公豹看着这个唯一没有加入道庭的人，顿时会心一笑。
气运是由人所产生的，而，赤燕侠便是兰若寺中最重要的人。
紫命金运的位格，甚至要高聂小倩一等。
这样的人，放在洪荒主天界中，都有一定的概率修成真仙。
“元阳为星，何为三界。”
申公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声，看向众人。
众人不语，没有这一方面的知识。
倒是昆仑派出身的知秋一叶小心翼翼回答道：“昆仑祖师曾有记载，元阳界清浊微分，并没有所谓的空灵仙界，异时空，大洞天存在，本质上只有人间一界，是一颗虚空大星，一颗地球。三界以人间为根本。”
“人间气运，物质，生灵一切根源的辐射，上升为昊天元气之海。”
“人间的魂魄，怨气，罪孽一切负面阴性力量，下降为九幽阴司地府。”
“不错！”申公豹赞许点点头道：“万事万物都要以人为本。”
“所谓的昊天气海，是人与天交感所造。”
“所谓的九幽阴世，是人与地交感所成。”
“立道庭，就是解放气运，发展气运，将人间之国化作仙国。”
一言既出，风雨汇聚，天地交感。
昊天元气之海中，一枚道君业位顿时大方光明与元阳天帝进行对持，余下有无数神光闪烁，分别是大小诸神，不敢涉及两尊大神的争锋。
有一尊神灵低声道：“帝君大人，我们不去帮天帝吗？”
神光仅次于天帝的天庭帝君神色冷漠道：“不急，谁赢，我们帮谁。”
“无论谁上位都需要我们帮忙打理三界。”
“况且，这种争锋，你们也参合不了。”
一众神灵看着两方巨大的光源，在昊天元气之海之中交锋，鼓动气运，顿时咽了咽口水。
就如大哥二哥在打架，老三要是上去劝架，死的一定不是大哥二哥。
……
“人间之国化仙国。”
赤燕侠叹息一声，回应道：“道君的宏图，令人钦佩。但，如今不是时机，人间大贞朝廷虽然腐朽，但，终究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四方虽有叛乱，郡县虽有妖魔，但，威胁不到中央核心区域，没有斩断运河漕运的经济脉。”
“大贞终究气数未尽。”
李易也是神色严肃点点头道：“以弟子游离四方所见所闻，大贞朝至少要数十年的缓缓衰落，才会产生新的变数。
“大贞气数未尽，自然不用朝着大贞下手。”
申公豹望向人界，微微一笑道：“劫数，不应在人间。”
人世间，一道道气运如同河流一般汇聚，最终变成汪洋大海般的大贞国运。
在国运的最核心处，有一条土黄色真龙垂垂老矣，依旧缠绕着气运天柱，镇压九州，威慑四海。
气运天柱是神道根本，气势磅礴，贯穿三界，在人间为国运龙气，在天界为福地天宫，
只待大贞灭亡，天柱折断，盖棺定论，大贞诸帝便可如同宋灵帝一般，飞升天界，前往天宫享福。
如今大贞国运未绝，天柱不断，大贞的历代先帝没有飞升，而是降下到阴世之中，开辟鬼国，建立龙庭，替祖神元阳天帝分忧，打理阴司地府。
龙庭之中，气象巍峨，没有物质诉说，一切神通法术都极其夸张，十多位大贞先帝如同巨人一般，立足在冥土之中，指挥鬼军征战四方，平定九幽。
其中最高大的一位巨人，便是大贞太祖皇帝，浑身青色，巍巍光明，功德广大，核心之处，甚至有一抹紫色流淌，实力不弱于青敕天神。
其次是两位金光璀璨，核心青色的巨人，皆是治国明君，位居太祖皇帝身侧。，
再次是淡金色巨人，政绩平平，守成之君，在诸帝占据大多数，一共有八位，气息与赤燕侠相似，当然是不动用轩辕剑的普通版本赤燕侠。
最后是三个矮小，颓废的红白巨人，位置极其尴尬，气息与昔日天宫中的宋灵帝十分相似。
一位青敕太祖，十尊金敕天子，再加上三个红敕的贞帝，一个足以横推阴世的阵容，却在一座巨大的黑色山脉面前停滞住了，始终无法前进半步。
“传朕口谕，攻下黑山者。”
“天庭册封三品青敕天神，赐百名种民天席位。”
浩荡的神音响彻阴世，无穷无尽的阴魂们如同蚂蚁一般聚集，朝着黑山扑去。
第三十四章 黑山老妖
那些被囚禁在地狱上千年、万年甚至更久的罪鬼，孽王，魔魂们也不甘落后，朝着黑山涌来，仿佛要将这黑山给吞噬。
五百年后有浩劫降临，只有进入天庭的种民天，才能与世长存，跟随天帝前往下一个纪元。
一百个名额足以让阴世各大势力疯狂，更不用说还有一个青敕大神的位格。
神道如同气运分作五等，紫，青，金，红，白。
白敕游神，神位九品至七品，最是平凡，三界数以万计，大小山神土地，乃至香火鼎盛的大家族祖灵，便是这一层次，是神道的基石。
红敕散神，神位七品至五品，在神道中有一定地位，如一县城隍，主宰万鬼福祉。
金敕正神，神位五品至三品，在三界任何一方，都算得上大神，历代天子大部分是这个水准，国祚断绝，没有气运补充，只有明君天子，能保持这个位格。
青敕天神，神位三品至一品，在三界中举足轻重，大贞太祖便是这一位格。
紫敕帝君，跳出九品神道，是元阳天地真正的主宰者，有影响大势的力量。
一道天旨空悬，黄金气运沉浮，斗大的青色文字流转，核心处泛起丝丝紫意，凝聚了浩荡的气运，这样的敕封，绝非大贞朝廷拿得出来的。
大贞朝太祖皇帝己身不过青敕，如何能册封三品天神。
这一道旨意来自元阳天庭，有着高高在上，威慑三界的天庭敕命，才能驱使万鬼攻山。
“太祖皇帝，我们何时出军。”
“战机已至。”
一位浑身金色的大将屈膝跪拜问道，身上的神道气运丝毫不弱于历代天子，甚至有一丝青气垂落。
非天子神灵，而身怀青气，只有两种人。
一是天命垂青，上苍眷顾，天生命格，自带一丝青气，是为劫而来，应运而至。
二是青史留名，众生传颂，这样的人，即便国家灭亡，孤身一人，依旧有青气加身。
这位大将便是大贞朝赫赫有名的军神，亦是大贞龙庭的底蕴之一。
立国二百年，天骄豪杰辈出，不乏有忠臣猛将，王佐之才，一个朝代的所有精粹都汇聚于阴司龙庭之中。
可以想象，这是一股何等强大的力量。
但，大贞太祖皇帝却一脸神色凝重道：“朕亦是尸山血海杀出来，提三尺剑扫平天下，焉能不知战机已至。”
“战机虽至，但，时机未至。”
“黑山老妖不是那么好拿下的，他真身未动……”
那座黝黑，巍峨的大山，仿佛一个巨人，盘踞在天地之间，它高达数千丈，山体上布满了古老的裂痕，都是历朝历代龙庭攻伐下的痕迹。
大贞立国二百年，但，在大贞之前，有大顺，大礼，大益诸朝，皆是天帝血裔，人间王朝，同样没有能力攻打下黑山。
大将不禁动容，询问道：
“黑山老妖，是何来历？”
“黑山老妖，是何来历？”
申公豹低声一语。
无论是聂小倩，还是树妖姥姥，亦或者是其他妖魔鬼怪，都是人世间的妖孽，逗留在人间的鬼魂，不足为奇。
唯有黑山老妖来历神秘，竟然扎根阴司之中，同汇聚人间两百年气运的大贞龙庭抗衡，简直匪夷所思。
虽然是询问道庭众人，但，申公豹目光却看向了树妖姥姥。
因为在无数的传说与谣言之中，树妖姥姥与黑山老妖都存在密切的关系，或许知晓其底细。
“黑山老妖！”
提及这个名讳，树妖姥姥浮现一丝敬畏之色，但，看了看申公豹，顿时有了底气，恭谨回答道：“道君，黑山老妖来历神秘，便是九霄天庭，九幽龙庭都拿他没有办法，宛如阴司诸侯。”
“小妖曾经在兰若寺开黑市，沟通神人，互通三界，不仅要打点天神，也有孝敬鬼神，其中大部分的积蓄全部上供黑山。”
“正是因为小妖每年都有进贡，勉强算是黑山老妖座下的妖王之一。”
“曾听过一道传闻，黑山老妖似乎阴山所化。”
“阴山。”
书生李易不解，询问道：“这是什么山？”
在入道前，他是纯粹的儒家书生，敬鬼神，而远之，若是问他山川地理，人文律法，他略知一二。
但，对于鬼神传说一窍不通。
“阴山！”
现场的佛道中人却是神色大变，特别是佛门出身的静心师太神色无比凝重道：“若真是阴山，那可不了得。”
“我佛门经文记载，幽冥阴山后面是十八层地狱，前面是阴司地府，可以说曾经的幽冥鬼神，是在阴山上审判阴阳，断人生死的。”
“黑山老妖若真是阴山所化，他便是半个冥界地主，位格犹如人世间的五岳之首。”
李易顿时神色一变，五岳之首是什么地位，他还是知晓。
位格仅在天帝之下，是天庭山岳帝君。
“阴山……”
申公豹若有所思，轻声一语道：“若是黑山老妖如此重要，那么破局的关节点就在这里了。”
他已经将三界的情况初步调查清楚，可以初步实践。
“木幽。”
“道君有何吩咐。”树妖姥姥无比谦卑道
“你将梵罗和尚的经文，宝藏取出来，办一个鉴宝大会。”申公豹微微一笑道：“然后将昔日有交情的神，人，鬼，妖，统统请过来。”
“你若办得妥当，我许你入道庭，日后若有功绩，洗去业力，可得正果。”
“道君慈悲。”树妖姥姥喜极而泣，自己卑躬屈膝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一句话嘛。
“李易。”
申公豹转身看向自己的弟子道了一声
“弟子在。”李易顿时一拜，恭候待命。
“你与静心师徒一起去将散落在云断山脉各地的道友请来。”申公豹叮嘱一声道：“可与龙虎山，太平道接触，自有你的机缘。”
李易不解问道：“老师，我从未见过龙虎山和太平道的道人，如何会有机缘。”
“你去了就知道。”
申公豹莞尔一笑，当起了谜语人。
若是申公豹没有来，李易便是未来的龙虎天师，聚集各方道人，重立太平道。
其中因果牵连，绝不寻常。
第三十五章 道庭法旨，玉虚敕命
“老师是以什么名义召集众人？”
李易思索片刻，询问道：“所谓师出有名，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自然是推翻天庭，建立道庭的名义。”
申公豹不假思索道：“面对天庭暴政，全天下的修士应该联合起来。”
“只怕无法震慑旁人。”
李易沉吟片刻，补充道：“弟子等人，乃是老师点化，深受大恩，自然任凭驱使，树妖见识到老师神威，心甘情愿臣服，愿意加入道庭之中。”
“他人未必会尊道庭法旨。”
“善哉，善哉。”
静心师太双手合十，认真附和道：“李道友所言甚至，山中修士愚昧无知，不识菩萨慈悲。”
说到底，道庭是一个新组织，是一个新势力，没有任何功绩，只有一个轻飘飘真仙降世，反抗天庭大义，如何说不得了其他人。
能逃到云断山脉的道统，宗门，修士，都是与朝廷作过斗争的，人家连强盛的天庭都不怕，如何会遵守一个新生道庭法旨。
事实上，若非申公豹算得上清净派的祖师，静心师太也没有那么容易归心。
说到底，人是最复杂的，人心也是最难揣测，虎躯一震，众人纳首就拜，只存在梦中。
想要让其他人臣服，遵守道庭之法，必须拿出强硬的实力，或者足够的道理。
“威与德，这个目前没有。”
申公豹会心一笑道：“倒是有一件东西，你们可以带过去，木幽拿纸笔来。”
树妖姥姥连忙起身，化作一道黑风卷入楼阁之中，须臾之后，便抱着一大叠纸笔出来。
纸张闪耀灵光，是千年老树所制作。
笔尖浮现墨气，自有一种文华灵性。
申公豹拿起竹笔，在雪白如霜的纸张上面，写下数行大字。
【道庭法旨】
【元始真仙敕曰】
【太乙青华……】
突然，申公豹笔锋一停，顿时笑道：“就这么写出来，只怕旁人不信，也罢换个手段。”
说着，将笔放在一侧，以指为笔，在雪白的纸上印刻一抹道韵。
第一行，依旧是平平无奇的道庭法旨。
第二行开始，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赫然印着四个大字【玉虚门下】，流淌着丝丝玄妙气息，虽然不是玉虚腰牌上面的四个先天道文，但，也有几分神韵。
若是先天道文，绝非灵纸可以承担，要用神铁，仙金来印刻，才能发挥真正的用处。
写完玉虚门下四字，申公豹再次手捏救苦心印，在纸张上面一盖，又浮现一行神文。
【东极青玄左府洞玄仙真领灾劫渡世神王】
最后添上一笔，元阳灾劫道君敕曰
一份诏书就此形成，申公豹将其递给弟子李易，叮嘱道：“先去找供奉元始天尊，太乙救苦天尊的道脉，再去找其他道脉。”
李易郑重的接过道庭第一份诏书。
紧接着，申公豹又从怀着掏出一方玉净瓶与杨柳枝，递给静心师太，笑道：“如今也算物归原主，以此为信物，应该可号令佛门众僧。”
当初观世音菩萨显圣的时候，这两件凡物也沾染了光，变成了菩萨法器，
“善哉，善哉。”静心师太激动道：“佛门八宗大部分尊崇观世音菩萨，有玉净瓶作为信物，弟子有九层把握劝说众僧。”
“剩下一层，哪里还有问题？”李易直言不讳的问道：“现在说出来，大家讨论一下，比起将来出问题强。”
静心师太也不恼怒，就事论事道：“最后一层在净土宗，不再贫尼的预料范围之内。”
“佛门八宗，其余七宗皆有把握。”
一瞬间，众人的目光看向了树妖姥姥。
因为，她才是净土宗最后一位传人，梵罗和尚已经飞升西方极乐世界了。
树妖姥姥神色铁青，心中无比苦涩，果然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任凭谁都无法挪开。
她是一个妖族，一个劣迹斑斑的妖族，自然不值得信任。
“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说。”
申公豹一锤定音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选择了木幽，就要相信她。”
“妖族又如何，将来道庭会有更多的妖族。”
“多谢道君信任！”树妖姥姥松了一口气，深深一拜。
“不要谢我，要用行动证明，圣人论迹不论心。”
申公豹笑道：“你也不要记恨静心。”
树老姥姥连忙摇头道：“小妖不敢。”
“不是不敢，是不能。”申公豹神色一正道：“自我降世，初立道庭以来，几人之间便是这般相处。”
“有问题当面提出来讨论，不以言论获罪。”
“一旦做出决议，不管先前有多少反对，都要一致推行下去。”
“这便是新道庭。”
树妖姥姥一阵哑然，心中也浮现一丝异样，她本以为道君与天帝，黑山老爷都是一样的强者，投靠道庭，左右不过是换个主人，继续当狗。
可没有想到，新道庭似乎有一点不一样。
比起死气沉沉的神道，比起腐朽的人间朝廷，多出了一线生气。
“充满生气啊。”
赤燕侠感慨一声，他曾经迈入过官场，见识过黑暗，也清楚官僚之间互相推卸责任，宁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明明有一群人，但，发挥不了一个人的作用。
而，如今兰若寺中，只有几个人却异常积极，都在查漏补缺，心往一处使。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环境。
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竟在眼前
“赤燕侠，你既然心向神往，不如加入道庭。”
申公豹邀请道
在兰若寺众人当中，他最看重不是宁采臣，也不是聂小倩，而是赤燕侠。
紫命金运的位格，不弱于金敕正神，若是再加上轩辕剑，只怕是可以与青敕天神交手。
当元阳天庭说你在造反的时候，你最好有造反的实力。
赤燕侠+轩辕剑，能在未来斩杀元阳天帝分身，便是最有实力的人。
“道君，请容我问一个问题。”
赤燕侠抱拳一拜道
“可。”申公豹点点头，
赤燕侠神色凝重道：“道庭将来会成为第二个元阳天庭吗？”
“这个问题，不该问我。”
申公豹笑道：“该问你们。”
“问我们？”赤燕侠顿时一愣
“没错，我若建立道庭，必然功成身退，飞升主天界。”申公豹平静道：“道庭是我的，也是你们的。”
“未来掌握在你们手中。”
“岂不闻，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
第三十六章 他我，点化，融合
未来掌握在众生手中，如果你强大，世界会因为你改变，如果你若是，那么它将一成不变。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赤燕侠若有所思，感慨道：“这便是道君要说的道理吗？”
“不，我的意思是命运这娘们欺软怕硬。”申公豹直言不讳道：“真正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敢于干碎这操蛋的命运。”
赤燕侠顿时目瞪口呆，久久才回归神来，半响找不出形容词，只能感慨道：“道君当真是坦诚啊。”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
只不过申公豹荡的有点飞起来了。
“你要文艺一点的说法也有。”
申公豹微微一笑，悠悠道：“什么是修行者，是践行自己理念的人，什么是修道者，是追求自我道路的人。”
“以己身理念，改造世界，践行大道的人，便是道士。”
“让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这一条道路，这就是传道，让自己的道得到天地万灵的认可，这便是得道。”
“走在同一条道路上，尊崇一个理念，志同道合的朋友，便是道友。”
“道友之外，旁人也有他的理念，他的道路，这是他们的道，不管正确与否，都是他们的坚持。”
“当两者冲突的时候，便是大道之争。”
“赤燕侠，你要清楚大道之争，不死不休。”
“大道之争，从来不是请客吃饭，不是温和的炼丹论道，而是你死我活的斗争。”
赤燕侠震耳欲聋，心灵颤动，仿佛一个迷途多年的人，找到了一扇光明的门扉。即将推了进去。
“请问道君之道。”赤燕侠深吸一口气，郑重询问道
申公豹大大方方说道：“我的道很简单，灾，劫，运而已。”
“神道之下，先天已经注定，后天不可更改，命运万古不变，是为秩序。”
“我要让灾劫临凡，让大地起兵刀，让气运流转，让上下流通，让命可变，让运可改。”
“生生不息，永不停歇，这才是真正的运动，亦是我的运之道。”
“那，敢问道君。”赤燕侠深深一拜，如同私塾童子第一次拜见老师一般恭谨，询问道：“何为证道？”
“不，知，道。”
申公豹呵呵一笑，没有合起来念，而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
“什么？”赤燕侠一阵错愕，他本以为道君高高在上，一定会说出深刻道理。
结果，就三个字。
不知道。
申公豹一脸无辜，双手一摊道：“贫道要是知晓如何证道，还在这元阳界厮混作甚，直接飞升回洪荒宇宙，拳打天尊，脚踢佛陀，一句道友请留步，引渡诸天大能上封神。”
“知道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赤燕侠哑然，但，深思之下，却越发觉得不知道这个三个字，玄之又玄，深奥无比。
世人总是说自己，知道了，知道了。
但，他们真的，“知，道”吗？！
“贫道已经回答了你的问题。”申公豹微微一笑，眼眸平静，凝视赤燕侠，询问道：“那么，赤燕侠，该你回答了。”
“你是我的道友吗？”
赤燕侠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要去摸轩辕剑，但，看着申公豹那双古朴宁静，如同万古冰湖的眼瞳，顿时冷静下来，深思片刻之后，回答道：“道可道，非恒道，我自求我道。”
“燕某出身江南世家，官至江南一十八省总捕头，因看不惯世道黑暗，弃官归隐。”
“至今之日，已是飘零半生，只恨未逢明主，道君若不弃，愿归入道庭门下。”
申公豹眉头一挑，顿时一笑道：“汝与我道庭有缘，自当度化，但，手持轩辕剑自有来历，不必为我弟子。”
“你可为我道庭监师。”
“多谢道君垂青！”燕赤侠松了一口气，他也是好大岁数的人了，真要当聂小倩和李易的师弟，实在别扭。
“只是，这监师负责那一方面？”
燕赤侠小心询问道
至于监师这个职位，没有听说过。
从字面意义上理解，是跟人间朝廷的大理寺，天庭的雷神一样，都是负责律法方面的事情。
但，凡事也不能只从表面理解，如，国子监祭酒的真正含义是校长，而不是祭祀酒水。
“道门监师者，诛万邪，斩群恶，麾下当有五百灵官，巡视九州四海，惩戒不轨，弘扬正气。”
申公豹意味深长一笑道：“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你这道庭监师，不如随我去阴世走一遭。”
“荡一荡这万古浊气，清一清这乾坤寰宇。”
“阴世！”赤燕侠猛然醒悟，看向树妖姥姥道：“道君是要去见黑山老妖。”
树妖姥姥也是一惊，唯唯诺诺劝说道：“道君，那黑山老妖性情不定，只怕是会惹恼道君。”
“不怕。”申公豹莞尔一笑道：“修行多日，贫道完成他我点化，贴合己身，虽然没有抵达他我融合，诸界唯一的境界，不能机械降神，真仙临凡。”
“但，送几件东西过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黑山老妖若是服气，我道庭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他若是不服气，那就不要怪贫道开挂了。”
说着，申公豹又从怀中掏出一枚混混沌沌的宝珠，捏在了指尖，看似鸽子蛋大小，又仿佛包含了三千世界，亿万星河，无穷无尽，不可思议。
看得众人眼睛直勾勾，引得赤燕侠身后，那一道轩辕宝剑微微鸣动，似乎要与其争锋。
聂小情不禁嘀咕道：“老师，您老人家怀中还有多少宝贝啊？！”
怎么跟哆啦A梦小叮当的四次元口袋一样，什么东西都有。
上次是观音菩萨的玉净瓶和杨柳枝，这一次是一枚混沌宝珠，仿佛包括了大千世界。
“不多不多，多乎哉？不多也。”
申公豹叹息一口气道：“可怜贫道不是多宝道人，全身的家底都在这里。”
“若还降服不了黑山老妖，便只能祭出我玉虚宫的三大神通。”
第三十七章斋仪摇人
“玉虚宫三大神通？”
众人好奇不已，目露渴望，都对传说中的上界大教神通心向神往。
“老师。”
聂小倩欠身一礼，求问道：“敢问这三大神通，有什么妙用。”
妙用，妙用可多了。
出来混，讲究一个以多……咳咳，讲究一个义气当头。
你是一个人，我们玉虚群仙是一起上，你是一群人，我们玉虚群仙还是一起上，你要是诸天万界一大群人，我们玉虚群仙二话不说，立马转头上昆仑山，玉虚宫，请家长。
玉清元始天尊在诸天万界，那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拳打灵宝，脚踢佛祖，岂是等闲，就算是鸿钧道祖临凡，人家也能切个大号，让浮黎元始天尊上线，主持盘古巨身。
盘古对鸿钧，两位至尊大战至宇宙边荒，星河破碎，大道都磨灭了。
很会打，有用，但，如果你不是那个最会打的人，那就只有一点点用，大部分没用。
靠着武力征服者，最终会被更强大的武力征服。
出来混，要有势力，要有背景，行走诸天万界靠的是打打杀杀，但，又不止是打打杀杀，更多是人情世故。
四两拨千斤，讲究是一个巧劲。
如何用己身四两，去拨动千斤天尊，便是一门无上大神通。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天之道，利而不害，人之道，为而不争。
只要一天没有超脱这个宇宙，终究在天人之间，要顺天道，而行人道，掌握巧劲，是为阐之真谛。
以大欺小，则是更好理解，对待道友要如沐春风，对待敌人要冷酷无情，对待敌人的仁慈，便是对自己人的残忍。
不将敌人扼杀的萌芽之中，反而一次次放过，一次次培养送人头，让主角越级反杀，这是什么反派行为。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不动手则罢，一旦动手，蚯蚓都给你竖着切两半，鸡蛋都给你摇散黄。
综上所述，只有掌握三大神通，才是一个合格的玉虚门人，不会出门被秃驴打闷棍，不会被魔道妖女勾引，不会被妖族下套。
望着满脸好奇的聂小倩，申公豹呵呵一笑，悠悠道：“玉虚宫三大神通，乃是至高妙术，非玉虚真传不可得。”
“等你什么时候，登堂入室，名录玉蝶，便可以学习玉虚至高神通了。”
“原来如此。”聂小倩点点头，眼中浮现一丝失落，她终究只是一个记名弟子，没有自个学习神通，但，又不禁问道：“老师，弟子该如何晋升真传？”
“最起码也要历经九劫，羽化飞仙，才有资格参加考核。”
申公豹思索片刻，给出了一个答案道：“你是如此，你师兄也是如此，若是不登仙，你我师徒的缘分，就停留在此界了。”
阐教三代真传弟子，岂是什么人都能当。
上乘如杨戬，哪吒这样的战神杀星，中乘如黄天化，这般的三山正神，下乘如龙须虎，这般的洪荒异种。
聂小情的纯阴命格，在这些神仙面前，显得平平无奇，普普通通。
在元阳界是唯一珍贵的命格，放在主天界，只是一个普通天才。
“只有登仙，才有资格拜入道君门下。”
知秋一叶倒吸一口冷气，不禁问道：“祖师在天界一定也是大人物，位高权重，威名赫赫。”
“赫赫威名？”
申公豹想到自己灾星衰神的名头，顿时打了一个哈哈，笑道：“还行，修行者淡泊名利，不计较这个。”
“老师当真是虚怀若谷，一代高人。”聂小倩无比崇拜，目光坚定道：“弟子一定会修成九劫鬼仙，飞升上界，朝拜老师。”
“你有此心，当成此志。”申公豹颔首示意，赞许道：“玉虚三大神通虽然不能传授与你，但，可与教你们一些，神通衍生而来的小法术。”
“法术？”聂小情惊喜道，没有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我传尔等斋仪。”申公豹会心一笑道：“此术，又名醮科。”
斋醮科仪是道门科仪，一般有阳事与阴事之分，也就是有清醮与幽醮之分。
幽醮有摄召亡魂，沐浴度桥，破狱破湖，炼度施食等功效。
清醮有祈福谢恩，却病延寿，祝国迎祥，祈晴祷雨，解厄禳灾，祝寿庆贺等功效。
这是凡间道士的本领，但，如果掌握了神道名讳，名录天曹。
那么，斋仪不仅可以消灾解祸，更能请神祝福，俗称摇人。
只不过，斋仪上面摇的不是人，而是神。
申公豹传授众人，并非元始天尊，广成大圣，太乙救苦天尊，这般神仙的名讳，那是拿着大炮打蚊子，大材小用。
他是来救苦救难，不是去攻打九幽地狱，大自在天，犯不着。
传授出的斋仪，是属于太乙青华神系，在东极青玄左府——洞玄仙真——灾劫渡世神王的权限范围之内。
请来的，最多是太乙救苦天尊的座下的天兵天将，神官力士，若是有与洞玄仙真同品级的神仙肯给脸下凡，就是撞大运了。
以申公豹为首，聂小倩为左辅，知秋一叶为右辅，度化诸鬼为神将护法，设下祭坛，在兰若寺演练九日，熟练掌握这一妙法之后，众人起身前往阴世。
元阳界为一大星，三界是人间的投射，所谓的九幽阴世，是人与地交感所成，寻常人想要进入其中，只有自杀变成鬼一条路。
但，好在树妖姥姥与黑山老妖交好，掌握了一条阴世通道，不需要自杀，只用元神出窍即刻。
聂小倩与其部下，本身就是一群女鬼，回到阴世没有任何阻拦，反而实力大增，就如同回到自家一样。
“道君，您不元神出窍吗？”
元神寄托轩辕剑，踏入阴世的赤燕侠，一脸吃惊的望着申公豹。
申公豹竟然打算用肉身踏入阴世之中，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哪怕是青敕天神，也无法以肉身直接干预阴世，必须以神灵姿态踏足。
最可怕的是，申公豹只是轻轻一跳，竟然真踏入阴世之中。
看着这一幕，知秋一叶如梦如幻，喃喃自语：
“跳出三界外……”
第三十八章 神鬼之分
“小子，回神了。”申公豹拍了拍知秋一叶，调侃道：“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那是金仙的道行，贫道还没有这个本事。”
“只是会一点点的小手段。”
指尖微微合拢，示意众人。
“祖师爷……”知秋一叶如梦初醒，苦笑一声道：“您老人就给我透个底吧，小辈是真不清楚仙家手段。”
申公豹莞尔一笑，坦然道：“好说，好说，我辈炼气士，只修一口精气神。”
“元精就是元气，元气就是元神，混合如一，聚散如常。”
“皆是一道祖气演化，随处可去。”
这是本尊的力量。
点化他我，分出三步。
第一步点化，让他我觉醒，明悟真灵。
第二步自我，让他我转化为自我，逐渐贴合申公豹，灾星，衰神的形象，同自己本性相合。
第三步唯一，融合他我，诸界唯一，不再分出他我，自我，只有一个我。
如今，申公豹已经走到了自我圆满境界，可以动用本尊的一部分特性。
“哦，原来是这样子啊。”知秋一叶露出看似听懂，实际上迷糊的表情。
就如同当年太乙真人讲述太一之道，申公豹的表情一样。
“算了，你还是安心修行符箓吧。”
申公豹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摇头叹息道：“符，乃天地精神，箓，是鬼神名章。”
“驱遣天地元气，沟通天地精神，拘刻鬼神，将体内的真气勾动存想的精神，化为丹田中的一点符箓种子吗，便是法力之始。”
“你可以沿着这条道路走下去。”
知秋一叶露出羞愧之色道：“祖师爷，晚辈听不懂仙文，能说人话嘛？”
“你小子，确实不是被昆仑派开除的？”申公豹嘴角一抽，看看静心师徒什么都懂一点，再看看这个不成器的家伙，宛如学渣。
知秋一叶低下头颅，不好意思道：“那啥祖师，我是在昆仑山上捡到道统，自学成才，没有实际的老师引路。”
难怪如此，这与散修没有什么区别了。
申公豹啧了一声，给知秋一叶补课道：“你知道，为何你用玉清符箓打我，没有效果吗？”
“为何？“知秋一叶傻傻问道
“因为符相当于朝廷的文书，箓相当于官员盖章签字。”申公豹赏了知秋一叶一个脑瓜崩，没好气道：“符箓合一，经过上界神灵研究决定，便是天雷诛妖。”
“你一个昆仑派后辈弟子，向玉清神灵提交报告，申请来打我这个阐教二代弟子，他们没有把你劈死，已经是给广成大圣面子了。”
知秋一叶顿时咽了咽口水，终于知晓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用道法打人，相当于用自己的武器打人，用符箓打人，就是向天界借一件武器打人。
欺师灭祖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自己将欺师灭祖的过程写成报告，递交给了上界玉清诸神，纯纯的自投罗网。
“上界诸神，真是好脾气。”赤燕侠顿时感慨一声，自己门下要是出了这样的混账，早就一剑劈下去了。
知秋一叶羞愧难当，连忙转移话题道：“祖师快看，阴世快到了。”
昊天元气之海高高在上，阴世九幽低低在下，需要走过黄泉路，才能真正抵达阴世。
黄泉路并非从左向右，也不是从右向左，而是从上至下，最终汇聚到阴世冥河之中，以此俯瞰阴世，能发现荧光点点，如同天上星辰一般，绽放自己光辉。
“是香火灵境，阴世阴宅。”赤燕侠见多识广，一语道破：“有子孙供奉，香火不绝的鬼魂，可以买下宅院，居住于此。”
聂小情诧异，询问道：“阳间需要买房子，娶妻生子，怎么到了阴间，还得买房子。”
“生前要花钱，死后也要花钱，这不是白死了嘛。”
“这还不简单。”知秋一叶顿时笑道：“多烧一点冥币不就行了，烧个几万万的，死后就能享福。”
“小子，你刚死的吧。”一个匆匆路过的鬼神嘲笑道：“这人间的钱与鬼神的钱，本质上是一样的。”
知秋一叶不解问道：“阳间用的是金钱，阴间用纸钱，怎么能一样呢？！”
“因为信。”
申公豹若有所思道：“阳间的钱，本质上是朝廷发出去的信用，阴间的钱，也是信，是子孙对祖先的信仰，是信力。”
“信则有，不信则无，鬼神所言的香火，愿力，念力，都是一个信字在作用。”
“若是有人舍己为人，造福苍生，威名远播，为众人信服，死后气运加身，便是鬼神。”
“前往不忘后人，血脉延续香火，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这便是积阴德。”
那个身着绿色官服的鬼神顿时一惊，连忙大礼参拜道：“您是哪位大神降临，竟然一言道破香火本质。”
“小神这就去通知北方鬼王，前来迎接。”
“不急，不急。”申公豹让知秋一叶扶起绿袍鬼神，意味深长道：“我是从天上来的，这一次，没有人知晓我们的行踪。”
“你可懂。”
“原来如此。”绿袍鬼神顿时脑补了一切，连忙殷勤道：“大人请问，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这么匆忙是要去哪里？”申公豹询问道
绿袍鬼神毕恭毕敬道：“那梨园县的申老太公，不知为何香火缠绕，阴德大涨，得封鬼神，小神是去贺喜的。”
“申老太公……”申公豹顿时一愣，随即笑道：“我们同你一起前去可好？”
绿袍鬼神一副我都懂的模样，笑道：“大神要微服私访，小神明白，劳烦各位待会冒充小神同僚。”
申公豹点点头，让绿袍鬼神先行，因为他看见知秋一叶神色惨白
“一叶兄这是怎么了？”聂小倩不解问道
知秋一叶神色惨白，不安回道：“我在思考一件事情，若鬼神的本质都是信，那么鬼神何别？”
“昊天元气之海上的那个元阳天帝，岂不是史上最大的恶鬼？！”
“我们人间，其实是被一个个恶鬼统治着！”
众人顿时一愣，是啊，神与鬼的界限在哪里。
第三十九章 流水的龙庭，铁打的老爷
神与鬼的界限，在何方？
道庭众人都知晓，自己与天庭对抗，但，心中或多或少对元阳天帝有一丝敬畏。
万年以降，众生传颂，王朝供奉，无论是在民间传说中，亦或者官方祭祀中，元阳帝都是独一无二的天帝。
元阳天庭的诸神，亦是赫赫威名的大神，青史留名。
他们是反抗神道的仙人，道人，在进行封神之战，革故鼎新。
然而，现实告诉他们，神灵与鬼魂没有任何区别，所谓鬼神，鬼在前，神在后，本质上是一样的。
若是信力足够，即便是一只小鬼也能享受后人香火供奉，一步步从家族祖灵，地域之主，城隍之神，幽冥大神……最终升迁至天帝业位！
“真是不可思议。”
“真是太可怕了。”
众人神色恍惚，一旦接受了这一理论，那么就是彻底打破君权神授，神权天授的理论，转换成神权人授。
“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所谓的神道最开始是巫教演化而来。”
申公豹目光深邃，低声一语道：“前人与后人，承负流转，因果循环，阴德大道，由此而生。”
他早已经堪破了一切，因为申公豹除了昆仑山玉虚宫弟子的身份之外，还有一个重大的身份，那是殷商下一代申国公。
殷商鬼神立教，祭祀横行，开辟殷商的始祖成汤鬼帝，更是阴德大道的奠基人。
商王生前为帝，是为下帝，尊崇自己的祖先帝喾为上帝。
帝喾，生子十日，生女十二月，乃是一位古老的天帝。
申公豹厌恶血祭，向往清净仙道，但，不代表作为殷商大贵族的他不懂祭祀之法，不懂鬼神之道，只是不用罢了。
“那么，所谓的天庭天宫，如阴司无疑了。”
聂小情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不禁苦笑一声道：“是一群鬼，住在天上统治人间，跟我一样的鬼。”
“善。”申公豹笑道：“所谓天宫，乃是阴司。”
来到元阳界的第一天，他就说过，昊天元气之海与阴司地府无异。
他为何收李易为徒，一方面是因为李易的资质尚可，另外一方面是因为李易能打破心中神。
不会如同世人一般，对着鬼神磕头跪拜。
“你越是敬畏鬼神，提供的信力越多，鬼神就越强大，反之，若是心中无鬼神。”
申公豹淡然道：“所谓的鬼神，不过是纸老虎罢了。”
黄泉之路上，一道道幽冥之风吹过，带来万鬼的哀嚎之声，他们生前没有积蓄，死后连阴宅都买不起，在阳间受苦，到了阴间还要受苦。
“反了他娘的。”
有鬼魂高呼一声：“什么狗屁阴世，没有丝毫公正可言，跟阳间一模一样。”
万家墨面没蒿莱，敢有歌吟动地哀。心事浩茫连广宇，于无声处听惊雷。
刹那间，众人的心中神被打破了，呆呆看着这一幕。
无数的鬼魂与大小鬼神厮杀在一块，场面极度混乱，绿袍鬼神趁机溜达过来，陪笑道：“让诸位大神见笑了。”
“还请移驾。”
“阴世乱成这样子，你们也不管管？”知秋一叶忍不住道：“你们尸位素餐啊。”
“大神，这不能怪小神。”
绿袍小神委屈道：“自从大贞龙庭与黑山老爷开战，这阴世就这么乱。”
“黑山老爷？”
申公豹戏谑道：“你是龙庭的神，还是黑山的鬼？”
绿袍鬼神顿时支支吾吾起来：“这个，这个。”
心中已经悔得肠子都青了，只是习惯性的一语，竟然给自己招惹如此大祸。
“但说无妨。”申公豹微微一笑道：“我们是下来探查实情的，想要招降黑山老爷，与大贞朝廷是两路人。”
绿袍鬼神顿时大喜，连忙道：“大神莫要骗小神。”
无论什么地方，都有不同的声音，就是神道内部也有分歧。
阴世诸神对待黑山老爷的态度，也不是一致的。
申公豹一本正经道：“我对天发誓，我们是上面下来的，真是来招纳黑山老妖的。”
赤燕侠，知秋一叶，聂小倩，树妖姥姥众人面面相觑，强忍着笑意。
他们确实是从上面的下来，阴世的上面，不止是天界，还有人间。
他们也确实是来招降黑山老妖的，但，代表是道庭，不是天庭。
可绿袍鬼神不这么想，因为除了天庭这個盘然大物，谁敢说自己能招降黑山老爷。
况且，申公豹还对天发誓，鬼神立誓，冥冥之中自有束缚，违反的代价比起凡人严重数倍。
看了看众人，绿袍鬼神顿时叹息一口气，委屈道：“大神莫怪小神胡言乱语。”
“可这阴世皆知，这龙庭是流水的神，黑山才是铁打的老爷。”
“不要说这大贞了，就算大贞前的几大王朝，多则四百年，短则一百年，一代代都是攻打黑山老爷，从来没有改过。”
“可是这数千年过去了，人间王朝起起伏伏，龙庭换了一茬又一茬，黑山始终是那黑山。”
“所言甚至。”申公豹淡然一笑道：“我们的意见与你相似，不知尊神可否带我们去黑山走一遭。”
绿袍鬼神顿时一愣，小声嘀咕道：“大神不去微服私访了？”
“不去了。”
申公豹淡然一笑，原本众人是要混入阴世，获取正常的身份，避免龙庭鬼神追查。
现在，他有一个更加大胆的想法，冒充天庭使者，直接去见黑山老妖。
“知秋，小倩，你们去把那群死鬼收拾一下带上。”
申公豹指了指，远处那群因为鬼魂暴动，被直接砍死的诸多龙庭鬼神，还有残存的魂体以及武器，战旗。
人死为鬼，鬼死为魙，魙再作希，希又化夷。
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
希夷是化作天地最基本的粒子，变成花草树木的一部分。
希夷之前，鬼死转化成魙，还是有形，可见的。
正如同人死后，身体腐烂尚且需要一段时间。
死鬼想要彻底转化为魙，也需要一段时间。
“大神要这群死鬼作甚。”绿袍鬼神满脸惊恐道，人怕鬼，鬼怕魙。
这是相生相克的道理。
“有时候死鬼比活鬼好用。”申公豹大手一挥，带着一队人马，朝着黑山走去。
第四十章 太乙青华玄坛
黑山绵延数千里，宛如国中之国，山峰高耸，铭刻各种灵纹，外面虽然打得火热，但，内部依旧是繁华，有厉鬼，艳鬼，伶鬼，幻鬼，光鬼，庙鬼……又有阿鼻鬼王，大力鬼王，修罗鬼王，画皮鬼王……大小鬼神游荡，当真是百鬼夜行。
便是看守城门的士兵，身上都沾染丝丝红运，放在人世间是土地城隍水平，可见黑山老妖的实力强横，基业广大。
“木妖王，今日怎么有空来我黑山？”
为首的一只大力鬼王抬头一撇，顿时笑着上前迎接道：“这一次来可准备了什么好女鬼啊。”
树妖姥姥上前笑道：“这一次来是给黑山老爷送一份大礼的。”
“木妖王？”
“树妖姥姥！”
绿袍鬼神顿时一愣，随即浑身颤抖，差点没有吓得魂飞魄散，哭丧着脸道：“大神，您，您……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上头。”申公豹指了指阴世的天空，笑道：“阴间上面，不是就是阳间嘛。”
“那您不是……嗯，不对！”
绿袍鬼神颤颤巍巍，咽了咽口水，刚想要问出来，但，目光一转，无比坚定道：“您一定是天庭的大神，小神只是奉命行事。”
“没错，您就是天庭使者。”
“作为一个鬼神，你都死了，求生欲这么强嘛。”申公豹啧了一声，看向大力鬼王道：“某种程度上来算，贫道确实是神仙，嗯，七品青华仙真。”
大力鬼王神色一变，召唤附近的大小鬼兵，团团包围众人，自己则是退至众鬼身后，一边撤退，一边大喝道：“树妖，这就是你说的大礼吗？你竟然敢跟天庭的人勾搭！”
“劳烦通报一下，我们道庭是来黑山老妖合作的。”申公豹目光真诚道：“贫道更是诚信合作，送福送运的好神仙。”
“我们是来论道的，待会要是动粗，那可就不好了。”
大力鬼王一脸警惕，躲在城门之后，沉声道：“你有什么证据？”
申公豹让聂小倩将先前战死的龙庭鬼神送过去，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是鬼神是我们所杀，可见我们道庭与龙庭势不两立。”
大力鬼王见状，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暗暗叫苦，刚进门就杀鬼神，这不是随便能打发的，更不是自己一个小小鬼王能够做主的。
一方面拖延着时间，一方面让小鬼去禀告黑山老爷。
“管你什么来头，先杀了在说！”
有桀骜不驯的鬼将出战，欲要试探。
“何须老师出手！”
聂小情冷笑一声，上前直接一巴掌扇了回去，她乃是鬼仙之身，虽然算不得仙道中人，但已经与浊鬼有了本质上的区别。
就好比三年的蒸汽机碾压百年的马车一样，这不是数量的差距，而是质量的飞跃。
轰的一声，鬼将鼻青脸肿的飞了出去。
“快去请黑山老爷！”
黑山城门前，乱成了一锅粥。
“不必了，我已经来了。”
一道柔和绵软的声音响起，道路尽头浮现一个黑袍女子，身姿凹凸，面容神秘，却又一股威慑众鬼的气质。
她刚刚出现，大小鬼众，包括先前桀骜不驯的鬼将都低下头颅，大礼参拜道：“黑山老爷！”
“黑山老妖竟然是女的。“知秋一叶吃惊道，他本以为黑山老妖不是尖牙利嘴的妖魔，也该是霸气无双的王者。
然而，现实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你怎么敢假定我的性别。”黑山老妖空灵的声音，响彻整片大地，悠悠道：“我乃黑山，山可有性别。”
“伱们这群凡夫俗子就这种见识嘛？”
“山川无势，因人而定。”申公豹悠悠一笑道：“黑山老妖竟然无法假定性别，那么也无法假定善恶。”
“不知黑山老妖是从善，还是从恶。”
“从善如何，从恶又如何？”黑山老妖反问一句
“从善自然是道友，我有鬼仙一卷，太乙青华救苦法经，可超度万鬼。”申公豹伸出两根手指，笑道：“若是从恶，那就是元阳天帝的帮凶，那就势不两立。”
“可笑，老妖我是善，是恶，岂是由你们来定！”
“元阳帝都不敢如此!”
黑山老妖怒道，整個黑山都开始颤抖起来，影响阴世，苍穹都似乎震怒了，一道道紫气垂落，加持而下。
那是阴世对黑山老妖青睐，也是多年对抗龙庭的底气，若是没有龙庭干预，那么她将为阴天子。
“元阳是元阳，道庭是道庭。”
“元阳要灭世，道庭要反天。”
申公豹神色一正道：“我们是真心诚意邀请黑山老妖做我道庭道友，联合反天。”
黑山老妖不屑道：“合作，先打赢我再说。”
申公豹再次叹息一声道：“请黑山老妖，不要逆了天数。”
“天数？”黑山老妖冷笑道：“什么是天数！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妄言天数。”
“天数的意思就是，你再不听话，我就要揍你了！”申公豹叹息一声道：“贫道一直是想着论道来着，而不是动粗。”
“奈何，奈何……太乙青华玄坛！”
话音刚落，聂小倩，知秋一叶已经动了起来，赤燕侠将各种法器抛出，须臾之间就凝结一个玄坛。
玄坛设立，当有贡品。
申公豹作为昆仑道人与殷商贵族，对这个流程十分熟悉。
若是祭祀巫神，自然是血祭，身份越尊贵越好，偶尔献祭个西伯侯长子是常事，疯狂起来连商王能祭掉。
若是祭祀道门神仙，则是看对象不同，要充分了解神灵的喜爱，性格。
所以设计玄坛，考验不是主祭者的道行，法力，而是人脉关系与情商。
当然，如果什么都没有，也没有关系，功德气运可弥补一切，是请神的万金油。
【青华长乐界，东极妙严宫。七宝芳骞林，九色莲花座……】
渺渺道音响起，原本被大力鬼王收下的龙庭死鬼浑身开始消散，不是化作魙，而是变成了希与夷，成为天地间最基本的物质粒子。
这是一场净化。
太乙救苦天尊不喜金银珠宝，司职救苦救难，超度幽冥，一场针对诸鬼的净化，让怨气，死气回归最古朴的元气。
这便是对太乙救苦天尊最好的祭祀。
比起供奉千年人参，万年灵芝，天材地宝，强上无数倍。
第四十一章 幽冥教主
什么是祭祀？
根据殷商祖传的说法，祭祀是取悦神灵的仪式，上古之初，人族弱小，前贤们师法天地，膜拜神魔，遂有巫教。
那时候的巫教，是文明，智慧，传承，技术的象征，代表了先进。
在上古之时，带领人族披荆斩棘，一路崛起的圣王，人皇都是祭祀的好手，是人王，也是大祭司，聚王权与神权于一身。
殷商的开国之君，阴德鬼帝成汤，更是在人鬼的道路上登峰造极，奠定了阴德大道，确定了承负体系，建立前人与后人的联系。
所以殷商一朝疯狂崇拜祭祀，认为献祭的越多，祖先神灵越发的喜悦。
起初，申公豹也是相信这一番鬼话的。
但，随着他拜师昆仑，进入阐教，以全新的视角看待洪荒大宇宙，了解到自己在所谓的封神大劫的时候。
曾经一切的观点都被推翻了。
最直观的一点就是殷商祭祀的至高祖神帝喾，有一则伟岸的传说，生子十日，生女十二月，以定四时。
这原本是祖先功绩的夸耀，殷商众人深信不疑，但，敏锐的申公豹从中发现一丝不寻常，十日，十二月，这个神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帝喾是与谁生日月，他的妻子是不是叫做常仪？！
他翻阅古籍，查阅史书，终于在旧纸张的角落中，在只言片语里面寻觅到了蛛丝马迹。
帝喾之妻，常仪又名常羲！
常羲，羲和！
常羲，帝夋。
帝夋（qun），很多人不熟悉，但，如果多出一个人！
那么夋，就变成了俊！
妖帝帝俊！
刹那间，申公豹的世界观险些崩溃，妖族的至高帝君能混迹到巫教之内，成为至高上帝，又紧接着位列人族五帝之一。
同黄帝、颛顼、尧、舜，并列！
这个洪荒还能不能好了，原本清晰的封神剧情，变得无比扑朔迷离起来。
一直到广成大圣给他揭示洪荒一角，大罗一切时空永恒自在，申公豹才把握住了一丝脉络。
正如同他不能假定黑山老妖的性别一样，谁又能假定大罗者的身份。
大罗存在于过去未来现在，一切时空永存，那么多几重马甲又如何，再进一步披上個马甲偷摸摸干坏事又如何。
燃灯古佛能是阐教副教主，太乙真人可以是太乙救苦天尊，大家都在时间线乱串，导致各种逻辑混乱，分不清谁在前，谁在后。
基于此，前世各种错综复杂的神话体系，就能得到了一定解释。
甚至大胆推测，大罗者在台上威名赫赫的身份，并非他们的真身跟脚，只是一种遮掩罢了。
例如道德天尊，就极有可能是周朝的老子证道大罗之后，回溯时光，化作三清。
成道于未来，无敌于过去，颠倒因果，不可思议，但，这就是大罗。
所以，祭祀的时候，一定要搞清楚祭祀神的身份，不然给一个火神献上水行祭祀，那纯纯是挑衅，会招惹来神罚。
相反，如今准备合格，妥当的祭祀，正好匹配神灵的身份，发挥出的效果，不亚于功德气运来请神。
用功德气运祭祀神灵，相当于花钱请神灵出手，花多少钱，神灵出多少力，公平公正。
而，完美祭祀请出来的神灵，那就是看心情出手，心情要是好，何止是渡化群鬼，连九幽地府都帮你打翻了。
无数的魙化作希与夷，作为开幕式。
完美符合太乙救苦天尊践行的理念道路，顷刻之间，就迎来天尊感应。
“浩劫垂慈济，大千甘露门!”
申公豹高呼一声，手捏道印，玄坛的正中央微微一拜，礼敬太乙救苦天尊，东极青华天帝。
顿时大千震动，九幽回应，无数的光雨自一扇门扉飞出，散落阴世，净化诸邪。
紧接着诸多晦气，怨气，灾气，死气，在申公豹的主导之下，剥离了诸多属性，凝练如一，化作最纯粹的幽冥元气。
一般的青华神仙做不到这个程度，只有一手掌握灾劫之道，一手救苦救难的申公豹，才能完成如此精准的转化。
虚空之中，太乙救苦天尊的法相越发庄严神圣起来，诸多清气环绕，对于这一场祭祀给予肯定。
阴世意志似乎也感应了起来，就如同当初昊天元气之海凝聚道君业位，分割元阳天帝权柄的一样。
申公豹的行为，得到了阴世的注视。
“尔敢！！！”
黑山老妖震怒，她能清晰感应到阴世对她的眷顾在一点点消散，转移到申公豹的身上。
阴世并非人间想象那么安宁，阴间是人间的投影，正如人间许多地方充满了危险，各种悬崖峭壁，只有少部分平原盆地适合人居住。
阴世也只有少部分地方，可以让众鬼安居乐业。
九幽前三重靠近人间，充满罡风，大日之精，九幽后三重，象征终极黑暗，鬼王进去也要被同化。
只有中间三层勉强算得上正常的阴世。
龙庭有灵境香火，可以庇护万鬼，她为黑山之主，同样可以开辟千里鬼国，容纳万鬼，这便是黑山老妖的根基所在。
现在，申公豹净化诸邪，清理阴世，让各种险恶的邪气变成适合诸鬼生存的九幽元气，宛如开疆扩土。
虽然只是动摇了一小部分，但，已经得到了九幽阴世的垂青。
“敢，有什么不敢的。”
申公豹淡然一笑道：“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
“天之道是生，地之道是死。”
“人间众生对生的向往，这便是天数，阴世诸鬼对死亡安宁的向往，这便是天数。”
“仙道贵生，鬼道贵终。”
“谁能给幽冥诸鬼带来安宁，让轮回轮转，谁就是大势！”
丝丝缕缕阴德汇聚，道道气运浮现，浮现在申公豹身后，化作一道圆光，象征他在阴世的地位。
【救苦救难，幽冥教主】
在天为元气道君，在人为道庭之主，在地为幽冥教主。
三位一体，青紫交错，犹如一道气运天柱贯穿三界，托起他的至高位格。
申公豹手捏宝珠，目含慈悲，看着黑山老妖，笑道：“希望黑山道友，做我道庭的朋友，不要不识好歹。”
第四十二章 摇人大法
沐浴清光，宝相庄严，万千灾劫加我身，求得众生脱苦难。
欲为诸佛龙象，先为众生牛马，大果位者，皆有大承负。
幽冥教主业位加身，申公豹显得无比神圣，犹如阴世唯一的神灵与救赎，耳畔回荡阴世诸鬼的哭泣，祈求之声。
信与愿交织错落，最终化作点点的星光叠加，他视角不断拔高，最终抵达一个与天齐高，与地同在的位置。
无悲无喜，无哀无怒，不再以个人的视角看待世界，而是以世界的角度，观察众生。
生命是人世间的奇迹，每一个生灵都是世界的一份子，都具备一样的投票权。
在人世间生灵分作三六九等，有平民，有官员，有皇帝，有乞丐，有僧人，有道人，但，在世界眼中，所有人都是一样，不多不少，只有一票。
若是万众一心，所有人都有一個意志，那将爆发出翻天覆地，改变命运的力量。
但，让所有人团结起来，无异于痴人说梦，总是因为这样的选择，那样的原因，众生开始放弃了自己的投票权，将选择，希望寄托于神灵！
于是神灵的权重比开始增加，他们的越发强大起来，一言一行可以影响天地。
最终诞生了一个新问题，什么是人，谁才是人。
在世界的角度来看，众生平等无有高低，但，在人的角度来看，只有跟自己地位平等才是人。
官员眼中，官员才是人，皇帝眼中，皇室才是人，神灵眼中，神才是人。
自我以上众生平等，自我以下阶层分明。
于是，有了天庭，有了气运，有了枷锁，有了龙气禁锢万法。
神灵希望只有自己才是人，只有自己才具备影响天地的投票权。
这便是元阳界神道的真相！
而，黑山老妖在阴世的权重比几乎占据了一半，阴世一半的众生将选择权交给黑山老妖，让她替他们进行选择。
所以，申公豹才一而再，再而三请黑山老妖，加入道庭之中，他是来论道的，不是来动粗的。
打打杀杀可以解决大部分问题，但，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黑山道友，请做出你的抉择。”申公豹神色宁静的询问道
“我呸，道庭什么档次，也配我平起平坐。”黑山老妖嗤笑一声道：“便是元阳帝……”
“唉，你这是逼我动粗啊。”
申公豹叹息一口气，不禁摇摇头，手中捏起太乙救苦心印。
“你不是一直在动粗嘛。”黑山老妖冷笑一声。
“我一个人跟你动手，进行友好的交流，那叫做论道。”申公豹淡然一笑道：“要是一起上，那就是动粗了。”
“就凭借你们几个阿猫阿狗。”黑山老妖不屑道：“就是元阳帝，也打不破我这黑山。”
“我这阴山之下，镇压无数罪鬼，孽魂，你拿着什么抵挡！”
浩浩荡荡的阴山颤动，巨大的黑色山脉，竟然裂开一个个口子，绽放出血红色的光芒，在一道道光柱中能看见许多凶神恶煞的鬼魂，妖孽。
那是一重重地狱，关押着史上最强大的一批存在。
曾经的绍武帝，宁采臣，便是从这罪域之中逃出来的。
而像绍武帝这样级别的恶鬼，罪狱之中，不在少数。
千万年的时光，积累了无数凶神恶煞，能活到今日，都是狠角色。
“生灵啊，总是认知不到自己想象之外的力量。”申公豹缓缓抬起手，眼瞳中满是慈悲，低声一语，祭出玉虚宫三大神通。
开始摇人！
浩荡的道经声音，回荡着幽幽冥土。
“随机赴感，誓愿无边。大圣大慈，大悲大愿。十方化号，普渡众生。亿亿劫中，度人无。寻声赴感，太乙救苦天尊！”
“礼赞太乙救苦天尊！”
“在天为太一福神。”
赤燕侠手持宝剑，朝着天之坛一拜。
“在地为日耀帝君。”
知秋一叶手捧经文，朝着地之坛一拜
“在水为洞渊帝君。”
聂小倩手持玉如意，朝着水之坛一拜。
天地水三元汇聚，将万物归纳为水之循环中，是洗荡污秽，清理邪浊，净化三界的根本奥义。
所谓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三元汇聚，百无禁忌。
阴世轰鸣，一朵朵紫金莲花绽放，无数带着光辉的甘露如同雨散落，光辉圣洁的门扉开启，从中传出道道长生青华之气，让人沉醉其中，向往仙域。
“吼！”
一道惊天动地的狮子吼响起，上通三圣，下彻九泉，整个九幽阴世都开始震动起来。
“九灵元圣？！”
“玩这么大！”
申公豹顿时一愣，不敢想象自己将太乙救苦天尊的坐骑招来了，打一个黑山老妖，又不是剿灭金仙魔头，至于嘛。
“不要叫得那么大声，要用节奏，丹田发音。”
光门中响起一句抱怨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耳熟。
紧接着又是一道狮子吼响起，似乎点燃了火药，顿时狮子吼声，此起彼伏，绵绵不绝，如同雷音炸响。
但，如果细听，就会发现狮子吼声，并没有那么威猛，反而掺杂了一丝稚嫩。
“一个一个来，不要挤来挤去！”
话音未落，一只身体矫健、毛发柔软的小狮子，从光门之中滚了出来，它的身体呈现出深邃的青色，仿佛琉璃铸造，给人一种神秘而又高贵的感觉，琥珀色眼眸，透着一丝委屈巴巴，似乎被人排挤了。
“九灵元圣，就这？”
申公豹眼中浮现一丝狐疑之色。
紧接着，一只赤如火的小狮子从光门跑出来，它身后跟着一只又一只狮子，不仅颜色不同，就是毛发，色泽，眼瞳都不一样，各有各的妙处。
有的庄严，有的神圣，有的威武，有的仙气，细细数来，竟然有九只。
“感情是青华长乐界的小狮子。”
“看不出来，太乙师兄还是一个狮子控。”
“这么喜欢毛茸茸，不应该去截教嘛。”
申公豹心中暗暗吐槽一句。
“老爷，我来帮伱了！”九只狮子后面，猛然跳出一只似虎非虎、似狮非狮的生灵，仔细一看，背上还有两根羽翼。
“卷宝，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申公豹顿时笑道
卷宝委屈巴巴道：“跟这群狮子呆久了，沾染元圣爷爷的气息，我都快变成狮子了。”
第四十三章 宝珠照彻幽冥路
强者是一个大源，众生是一个小源，小源本能朝着大源进军，每一条路都不一样，便是不同的修行。
一众的小狮子来自青华长乐界，都是九灵元圣的后裔，卷宝与他们朝夕相处，难免沾染上九灵元圣的气息，朝着某个方向进化。
这种上位者辐射下位者的行为，本质上是一种信息传递，就如同洪荒宇宙将自己信息朝着诸天万界播撒，万界受到洪荒资讯的影响，有意无意的朝着某個方向前进，演化各种似是而非的故事。
没有一模一样的人，但有一朵朵相似的花儿在诸天万界绽放。
若是说得再浅显的一点，蛇，鱼，蛟，诸多种族，获得真龙之血，真龙鳞片，最终朝真龙方向蜕变，本质上也是一种信息传递。
信息传递的最终成果，就是从一个种族蜕变成另外一个种族，或者变成大源的眷属。
从内到外，认同，践行，遵从大源的道路。
卷宝原本的源之路，非常简单，虎之灵兽的终极始祖，自然是四象之一的白虎神兽。
后来得到苍天白鹤的羽翼，多出了一条进化路线，从走兽变成了飞禽。
最后添加了九灵元圣这一分支，学习了净化与幽冥之道，最终变成了似虎非虎，似狮非狮的洪荒异种。
“没事，毛茸茸的也很可爱。“
申公豹撸了撸卷宝安慰一声道：“你要是不喜欢，我带你去玉虚宫下，拜见镇山神兽麒麟。”
“嗯，等收拾完黑山老妖。”
昆仑山玉虚宫，立足于麒麟崖上，为何叫做麒麟崖，正是因为崖下有一尊麒麟老祖，是玉虚宫的镇山神兽。
老麒麟广结善缘，他的许多后裔，都是玉虚宫三代弟子，乃至四代弟子的坐骑。
上次申公豹自己都只是记名弟子，不能带着卷宝进昆仑山。
这一次，申公豹名录玉蝶是正儿八经的玉虚门人，让坐骑进昆仑山，轻而易举。
卷宝黑琉璃般的眼瞳瞬间亮了起来，嗷呜一声：“谢谢老爷！”
威武神圣的麒麟，也是许多洪荒生灵崇拜的对象，做不成威武霸气的白虎，当神圣的麒麟也是不错的。
“凭借几只阿猫阿狗，也想破我罪狱。”
黑山老妖神色冰冷，放开一重禁锢，让万千恶鬼冲了出来。
“就你特么叫黑山老妖啊！”
卷包看着黑山诸多恶鬼，顿时大喜，这么多的恶鬼，要在青华神系麾下的世界，早就被青华长乐界的神仙抢先超度。
这年头神仙之间的业务考核，也是非常的内卷。
功德多少关系神仙的升迁，考评，以及福利。
要是考核不过关，末尾神仙就会被淘汰，打落凡间历劫，直到积攒完功德才会归来。
据说这个法子，是洞渊帝君好友洞阴帝君提出来，害苦了诸多浑水摸鱼的神仙。
包括原本负责卖萌的小狮子们，如今也要出任务，赚功德。
“兄弟们跟我上！”
“斩妖除魔，赚功德咧！”
他咆哮一声，大大小小的狮子也跟着朝天一吼，刹那间，九幽颤抖，万鬼哭泣，诸邪退避。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九灵元圣的后裔，对付要妖魔还要几分力气，对付鬼魂，那就是手拿把恰。
太乙救苦天尊最精救赎之道，最善地狱之法，他的坐骑就是万千鬼王的祖宗。
诸多罪鬼在面对青华长乐界的小狮子，就如同老鼠遇上猫一样，被轻松的玩弄。
“黑山道友，可还有什么戏法，让贫道观赏一二。”
申公豹坐在异兽之上，笑意盈盈询问道：“诸多小鬼，实在难入法眼。”
“我才是幽冥之主！”黑山老妖怒喝一声，拔地而起，浩浩荡荡数千里的黑山开始动摇，并且延续出去的地脉分支，覆盖了大部分的阴世。
正如她所言，她才是幽冥界的地主，哪怕元阳帝都那她没有办法，如果强行镇压，会引来九幽的全面反扑，只能依靠阴世龙庭一点点的消磨黑山老妖的力量！
阴世龙庭是鬼神与黑山老妖属于阴世内部斗争，不会引来九幽一直干预。
“元阳老儿，曾经立下七朝龙庭，试图入驻阴世，磨灭本尊！”
“但，那又如何！人间七朝，皆被本尊一一破去！”
“他们想杀我，我就让他们天下不安，妖孽横生，国破家亡，王朝末年！”
“如此七起起落，那王朝破灭的煞气，众生灭绝的死气，生死轮回的绝望，早已经被本尊聚集！”
黑山老妖法相高达万丈，仿佛撑开了天地，手中握着一口阴森，冰冷，煞气腾腾的玄刀，冷笑道：“这玄阴七煞刀，凝聚七朝生死，无物不斩，可破天下王朝气运！”
“本来是老爷为元阳老儿的天庭准备的，他是天地间最大的大盗，最该杀”
“但，你不知好歹，今日就先拿你开刀！”
“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善以报天，杀!杀!杀!杀!杀!杀!杀!”
天意如刀，缓缓斩落，冰寒刺骨，无所不杀！
杀人，杀妖，杀鬼，杀神，杀仙，杀佛，杀魔！
皆是天地蛀虫，皆是盗取气运之辈，皆是无情无义之人，无可不杀。
“师尊小心！”
“道君！”
“老爷！”
……
不同的声音此起彼伏，申公豹凝望玄阴七煞刀，却淡然一笑，手捏救苦心印，迎接了上去道：“善哉，善哉。”
玄阴七煞刀斩落，要斩申公豹的道行，但，他一口精气神乃是己练，不曾窃取天地分毫，斩无可斩。
刀光一变，再斩申公豹的命格，可怜他是灾星转世，没有什么多余的命格好斩。
刀锋一转，要斩申公豹的气运，但，申公豹的气运是昊天元气之海所凝聚，九幽的刀，斩不断昊天的人。
眼见着玄阴七煞刀从申公豹的身体中穿梭而来，黑山老妖难以置信呐喊道：“怎么可能！”
“我乃天地一散人，道君于我何加焉。”
“奈何众生皆苦，三界火宅，不得超脱。”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申公豹指尖微微捏起宝珠，璀璨光辉仿佛照亮幽冥阴世，让无数鬼魂，获得解脱，浑浑噩噩的眼瞳中浮现一丝清明。
在这一片光华之中，仿佛有无数的生灵，亿万的鬼魂，都匍匐跪拜于此，向着那宝珠顶礼膜拜。
“我来此界，发慈悲，开仙道，传超脱，渡众生。”
话音刚落，屈指一弹，宝珠缓缓垂落，砸落阴山，狠狠坠入十八层地狱之中！
第四十四章 自有后来者
“礼赞救苦救难幽冥教主！”
“礼赞大慈大悲元阳道君！”
一枚宝珠打穿十八重冥土，光辉照耀了整个阴世，亿万鬼魂看见这一幕，只觉得魂体一阵温暖，或凝实，或清明，种种好处不一，发自内心的顶礼膜拜。
做恶人，要狠，要奸，要力！
做好人，要拯救众生，惩罚恶人，所以要必恶人更狠，更奸，更有力！
诚心诚意者，看见自己超脱苦难的希望，喜极而泣，虚伪凶残者，看见比自己更加凶残的人，顿时心悦诚服。
不同的生灵，看到不同的景象，但，景象的尽头，申公豹唯我唯一，身着青华金莲神袍，头戴幽冥莲花冠，脚踏平地靴，法身无量，神道万丈，背负一轮阴世圆光，缓缓踏入阴世最深处。
这里是终极黑暗之地，是阴世第九层，比起关押罪鬼的地狱更加恐怖阴森。
在十八重罪狱之中，有哀嚎，有疯狂，有苦难，能感受到一丝丝活跃的气息，而在第九层阴世，只有死亡一般的寂静。
最强大的鬼王，妖王来到这里，都会被同化，化作阴世本源的一部分。
只有秉承阴世大道降生，算得上半个先天神灵的黑山老妖才有抵达此处。
而，现在又多了一位幽冥教主申公豹。
“好一处无间地狱。”
申公豹看着阴世第九层，不禁赞叹一声道：“若是囚禁于此，没有时间流水，此地万年，外界一刹，苦无间，身无间，时无间，形无间。”
“当真是人世间最大的惩罚。”
无间地狱，就是永恒的小黑屋，能将一个有灵智的生灵关到理智奔溃，是对有情生灵最大的劫难。
单是踏足这里，申公豹就能感受灾劫大道在欢呼，全身上下一阵舒坦，有种超脱的姿态，回到这里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犹如典狱长巡视自己监狱领地。
“无间地狱，确实是一個好名字。”
黑山老妖低声一语道：“我将这里称之为阿鼻地狱，这里是我的出生点，我秉承地狱而生，是天然的冥土之王！”
“善哉，善哉。”申公豹微微一笑，伸出手道：“那么冥土之王，你愿意成为我的道友吗？”
黑山老妖摊平成一个大字，目光出神，眺望阴世苍穹，低吟道：“我出世的那一刻开始，从十八层地狱到层层冥土都在欢呼我的名字。”
“我的威名从无间地狱到昊天元气之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我本该是真正的先天神灵，是大道钦定执掌阴世的天子大帝！”
“是元阳！是他这个窃贼夺走了我的地位，夺走了我的荣耀，立下阴世的龙庭分割我的权柄，让我无法建立阴世鬼国，只能盘踞黑山一地。”
“我只能算半个先天神，我有实无名。”
申公豹淡然一笑，捏起宝珠，抵住黑山老妖细腻雪白的额头，看着那种犹如大道雕琢的精致面孔，温和，却不带有一丝情感的问道：“那么阴天子，汝可愿皈依。”
黑山老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骨冒起来直冲自己的头颅，让她的意志无比清醒，她有一个直觉。
那就是自己再不同意，申公豹绝对会痛下杀手，哪怕因此招惹阴世的厌恶，他也会这么做。
“愿皈依。”
黑山老妖眉目低垂，口服心不服说道：“追随道君教主直至飞升。”
“那我飞升之后？”
申公豹似笑非笑道：“你是想成为道庭之主，还是建立新的天庭？”
黑山老妖打了一个寒颤，连忙道：“我当永远在道庭中。”
她心中有一个邪恶的念头，申公豹在世，她自然不敢放肆。
可申公豹终究会走的，要么坐化，要么飞升，终究会离开这个世界。
到那个时候，她就混迹进道庭当中，穿着道衣，曲解申公豹的本意，破坏道庭的天规地律，以此达到他用武力解决不到的目的。
但，现在这个想法，似乎被申公豹察觉了。
凝视黑山老妖，申公豹的目光却平静到了无情，似乎在判断，她是否真心投靠，似乎窥探到其内心想法。
“我是看过佛经的道人，不是和尚。”
“你想当魔王，我却不是慈悲的佛祖。”
黑山老妖心头猛然一颤，以为申公豹改变主意，不放过自己，起了杀意的时候。
突然一道身影浮现，卷宝屁颠屁颠走了过来，口中含着一个玉简，喊道：“老爷，这是天尊留给你的东西。”
“说是你占据阴世后，才能打开。”
申公豹伸手接过玉简，观看片刻之后，顿时感慨一声：“师兄真不是大罗？不得因，先得果，当真是神通无量。”
“也好，杀了反而麻烦。”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中气以为和。”
“有阴就有阳，有阳就有阴，这是大道规律，人世至理。”
“便是佛门也有烦恼是菩提，菩提是烦恼的说法，若是断了烦恼，也是断了菩提正果。”
若是杀了黑山老妖，将来一潭死水，无比僵硬，到时候反噬来得更严重，并且无法预料。
若是留着黑山老妖，明面上还有靶子，可以追根溯源，有账本可查。
至于，自己飞升之后的事情。
申公豹暗暗嘀咕一声，然后望着黑山老妖意味深长道：“自有后来者。”
大道废，有仁义，智慧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
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
事物的矛盾和对立转化是永恒不变的规律。
黑山老妖要是作乱，就会出现新的道君来镇压她，应劫而出，应运而生。
所谓不历磨难，不成如来，不受劫难，不成真仙。
黑山老妖正是劫仙路上最大的一劫，是人劫，也是问心劫，渡过去才是真道君，才是真仙人，象征灾劫道路上的圆满。
殊不知自己成为工具人的黑山老妖心生恐惧，不明所以，颤颤巍巍问道：“道君，我能入道庭吗？”
“可以，当然可以。”申公豹笑道：“虽然你是投机，但，有元阳帝这个大敌在，道庭还是要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的。”
“只不过要给伱加一点约束。”
说着，申公豹摇了摇手中的玉简。
第四十五章 十方天尊，十殿冥王
东方长乐世界有大慈仁者，太乙救苦天尊化身如恒沙数，物随声应。或住天宫，或降人间，或居地狱。
为治理九幽泉曲冥府神鬼之事，于地狱有十大化身，救苦救难。
十方救苦天尊分别是：
东方玉宝皇上天尊、南方玄真万福天尊、西方太妙至极天尊、北方玄上玉宸天尊、东南方好生度命天尊、东北方度仙上圣天尊、西南方太灵虚皇天尊、西北方无量太华天尊、上方玉虚明皇天尊、下方真皇洞神天尊。
化行十方身，各司其职，救苦度天人，执掌冥府。
这一枚玉简，名曰济度金书，记载正是十方救苦宝术，阐述如何贴合功德，凝聚十身，运行法则，执掌阴世，超度诸鬼，救苦救难的诸多玄妙。
“十方诸天尊，其数如沙尘，化形十方界，普济度天人，委炁聚功德……”
申公豹手持玉简，勾连阴世，覆盖九幽，浑身上下沐浴着功德清光，宛如至高神圣，诵读道经，口含天宪，分化出一道道身影。
“轮转！”
“平等！”
……
十色虹光浮现，象征着阴世各种法则，各自具备威严，兼备慈悲之意。
他们公正无私，是阴世的最终场所，也是三界最后的底线，是无数冤魂哭诉最终场所。
人世间的判决是一审，道庭的裁决是再审，阴司审判是最后一次审判，象征生灵最后的命运，决定一生的开启与终结。
意义重大，原则上，即便是申公豹本尊也无法让他们徇私，他们不是单纯的分身，类似菩萨佛陀的报身，因宏愿而生，无法违背自己的本性与宏愿。
这不是申公豹凭空捏造的，而是阴世本该出现的格局，他起到一个沟通的作用，让十殿冥王提前出现，升华了产业结构，完善了轮回流水线，顺手重组了幽冥权柄。
这一套方案，源自太乙救苦天尊，经过了无数次实践与提炼，是最优秀的大厂经验，优秀模板，运用到元阳界这个小厂上面，效率提升了数倍，瞬间得到了老板九幽意志的肯定，才有十殿冥王的诞生。
阴世得到了完善，九幽意志喜悦，申公豹多出了十个帮手，黑山老妖的权柄被拆分了，可谓是一举四得，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善哉，善哉。”
申公豹微微一笑，朝着十殿冥王打了一個道揖：“十位道友，阴世就拜托你们了。”
“谨遵道君法旨。”十殿冥王齐声道
紧接着十殿冥王朝着黑山老妖一拜，高呼一声：“我等十王拜见阴天子，当为天子分忧，管辖冥土，尽心尽力。”
黑山老妖神色僵硬，神道不同于仙道，仙道清净，神道繁杂，一个神灵如果管辖的事物越多，那么他的权柄就越大，如果他天上地下都能管，那么他就是天帝。
反之，若是事务都被属下瓜分了，即便身为阴天子，也没有任何权柄，只能垂拱而治，圣明无为。
“阴天子觉得如何？”幽冥教主申公豹立在一侧似笑非笑，手中捏着一颗明净圆满无暇宝珠，意味深长道：“十殿冥王皆是贤良，想来一定能辅佐圣天子，治理好冥土阴世。”
“自然，自然。”黑山老妖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有苦说不出，只能强撑着笑意，回复道：“众正盈朝，吾心甚慰，北阴感谢道君的大恩大德！”
“善。”申公豹颔首示意道：“道友能这么想，实乃天地之福，苍生之幸。”
“有了十殿冥王帮助，再加上道庭的力量，陛下可以早日击溃大贞龙庭，一统阴世，为北阴帝。”
“当真？！”黑山老妖的眼眸瞬间明亮了起来，忍不住兴奋道：“可以将元阳老儿的势力击退，赶出阴世！”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人世间的事物都是对立，矛盾且统一的，任何力量都有阴阳两面，包括天地己身。
天地间至刚至阳的力量，化作一尊男神，便是元阳天帝，天地间至柔至阴的力量，化作一尊女神，化作黑山老妖。
按照正常的逻辑发展，元阳统帅天界，为元阳帝，黑山老妖统御阴世，为北阴帝。
阴阳二帝围绕人间展开争夺，神仙与妖魔争锋，在凡人中谱写史诗与神话。
但，元阳帝不知为何，领先了一步，他不甘心只做一个天帝，他要真正的一统三界，成为创世祖神。
他一统天界，占据昊天元气之海，扶持自己的子孙为人间天子，甚至更进一步连阴世都要争夺，立了七朝龙庭，导致北阴帝权柄不足，有实无名，无法化作天地二极之一。
就连名号都被打压，作为冥土阴山所化的神灵，他的位格与元阳帝是平起平坐的，却被污蔑成黑山老妖。
论仇恨值，黑山老妖第一个记恨永远是元阳帝，就连差点打死她的申公豹都比不上元阳帝。
“不止是将龙庭赶出阴世，我们还要打上天庭，重立新天！”
申公豹深知给一个大棒再给一颗红枣的道理，立刻趁机开启大忽悠神通道：“黑山道友，想一想这些年元阳帝对你干了什么，难道你不恨他吗？”
“他的大势将成，道庭才是你复仇的唯一希望。”
“等我们反天救世成功，就把元阳帝交给你处置如何？”
“好！阴山一脉全力配合你！”黑山老妖无比爽快的答应，一方面是申公豹占据了主导权，她不答应也要答应，另外一方面则是，黑山老妖实在太恨元阳帝了！
申公豹与她打生打死，最多算是利益之争，败了只是技不如人。
而，元阳帝不止羞辱她，更是对她有阻道之仇。
让一个天生的冥土女神背负妖魔的骂名，让她迟迟无法正位北阴，这个仇恨比天都大！
申公豹也满意地点点头，他虽然占据主导权，但，强龙不压地头蛇，论对幽冥的熟悉程度，对阴世的掌控，谁也比不上阴山所化的黑山老妖。
能调动黑山老妖的积极性，总比强迫黑山老妖干活强。
第四十六章 神拜我
黑山老妖答应阴山一脉配合道庭，但，如何配合，如何理清责任，权柄，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是一个浩荡的工程。
太初有神，神与道同，天地间第一位修行者不是仙，不是佛，不是鬼，不是妖，不是魔，而是神。
或者，神不能称之为修行者，修行的目标是与天齐寿，与日月同庚，天人合一，以人体比肩大宇宙，而神道，本身就是宇宙的一部分，是大道的人格化，是法则的现世代表。
神道是对现有规则最大的利用，让混乱的天地变得秩序井然，仙道是对现有规则的超越，让短命的凡人蜕变为长生的仙。
一个是节流，一个是开源，这两条线并非平行，而是时刻交错，乃至并行在一起。
神与仙的结合，往往能起到1+1大于2的效果，故而，有的仙人身居神职，故而，神与仙合作。
打一個不恰当的比喻，申公豹是农业大学的高材生，手握救苦金书，掌握理论，能负责指导工作。
可，真正落到实践中，真正要种田了，则需要黑山老妖这个没有理论，却经验丰富的本地老农民指点，帮助，梳理，分析实际情况。
诸天万界，每一方大界的实际情况都不一样，若是照搬太乙救苦天尊的理念，就能治理诸天万界，多元宇宙，践行大道，那么太乙救苦天尊不该待在昆仑山，而是搬去凌霄宝殿，或者紫霄宫住。
而，黑山老妖一直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但，在现有的规则之中，玩不过元阳帝，只能被一步步削弱，无法成为北阴帝，
直到申公豹降临，以一种不讲道理的姿态，打破元阳帝定下的现有规则，提出一种新规则，建立新地府，新阴庭，黑山老妖才得到了解放，有了成为北阴帝的希望。
就在如今这阴世，道庭容纳阴庭，便是神仙合流的第一步。
“黑山道友，我是知，你是行，唯有知行合一，才能践行大道，治理阴世。”
申公豹思索片刻之后，提出了一个建议道：“我负责的三界规划，统帅全局，你负责对龙庭的攻伐，十殿冥王负责阴庭的政务，道庭诸修负责监察，审核，随军。”
若是在人道领域，这个方案是对黑山老妖最有利，因为她掌握了军队，军权，可以随时翻脸。
但，在超凡领域，位格与名分同样是力量，不然，黑山老妖也不会被元阳帝压制这么惨。
一旦应了下来，不止是对一代道君申公豹低头，便是二代道君，三代道君都有足够的权威与大义，压制阴天子。
但，她能够拒绝吗？！
黑山老妖撇了一眼申公豹手中的宝珠，点了点头，同申公豹踏出九幽阴世，在众目睽睽之下，欠身一拜道：“北阴领阴庭众神拜见道君！”
申公豹颔首示意，手捏宝珠，硬生生受了一礼，定了上下名分。
宝珠绽放光辉，普照阴世，洞彻每一个人的心灵，见证这一幕，成为镇教礼器。
军队是暴力，核武器是终极暴力，这颗宝珠就是元阳界的终极核武器，镇压万法，平定人心。
犹如洪荒世界的先天至宝，有镇压大教，避免气运流失的功效。
一亩青气汇聚，道果高悬，沾染道道紫意，如果细看就会发现大半已经紫化，距离纯阳只有几步之遥了。
黑山老妖承认幽冥教主位格，加剧了这一变化。
黑山诸鬼，阴庭众神，看着黑山老妖拜下心神震动，但，也不敢怠慢，纷纷下拜，山呼道：“拜见道君！”
阴世是黑山与龙庭平分天下，申公豹作为一个变数占据少量天眷，现在道庭与阴庭合流，权重比一下子压过了阴司龙庭！
诸神叩拜，犹如一种大势冲刺道人的心灵，卷起万丈风云。幽冥教主业位鸣动，申公豹的视角再次超脱，立足于玄玄之上，人拜神，神拜我，心境截然不同。
君权神授，神权天授，神拜我，我为天！
这本就是阐教中人追求的一种境界，化身天意，掌握天道解释权，一言可为天下法！
这一刻，他宛如阴世之天，言出法随。
“敕赤燕侠为督查大灵官，纠察三界鬼神，一切不法……”
“敕知秋一叶为昆仑真人，统帅道人，修经掌籍，执掌灵境，总备后勤……”
“敕聂小倩为元阴玄君，司天下女鬼，掌幽律……”
……
一道道幽冥神位如星光落下，众人顿时化作阴官鬼神，力量大涨，这便是神道的便宜之处。
仙道中人需要磨炼心性，吞吐元气，打磨法力，积攒，耗费千万年修成正果。
而，神道只需要一纸诏书，便可获得其他人，千年，万年都未必有的力量寿元，并且六扇门中好修行，神灵只要本分行事都有功德气运拿，唯一的缺陷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晋升极其困难。
但，好在现在是晋升期，有诸多外敌未定，有大把的神位空缺。
看着诸鬼神，申公豹笑道：“即日起兵发龙庭，勇于作战者，道庭不吝嘉奖，皆可封神！”
“未来阴世分作五域，当有五方鬼帝，尔等皆可为之！”
幽冥教主的实力带给鬼神们底气，册封神位激发了他们的心中的欲望，现在一听到自己也有希望成为大神。
鬼神们顿时激动起来，齐声高呼道：“愿尊道君法旨！”
一道道灵光闪缩，热情程度超越了黑山老妖的预料。
“道君当真是好手段。”黑山老妖感慨一声，三言两语就拉拢了自己的下属。
“黑山鬼神刚刚收编，没有理念，只相信利益。”申公豹直言不讳道：“不需要太多大道理，只要一个强者威慑住他们，然后赏罚分明，他们就愿意效力。”
“一个强者，赏罚分明。”黑山老妖沉吟片刻之后，叹息一声：“难，难，难。”
赏罚分明不难，难的是要有一个强者。
比这更难的是让强者赏罚分明。
许多人都有这样的念头，我都是强者了，拳头最大，为什么要赏罚分明，好处自己拿，任人唯亲多爽啊，反正自己拳头最大，没有人敢反对。
第四十七章 他真是元阳帝吗？
“天下最容易是一个钧字，平均的分配，只要会算数的人都能做到，天下最难也是一个钧字，每个人所处的地位不同，获得公平也不同，要让所有人满意何其之难。”
申公豹感慨一声道：“若是有人能做到，这個境界，或许可与称之为……”
鸿钧！
鸿者，大基业也，钧者，平分也。
持刀分割巨大基业，做到公平公正，让人满意，那么他便可以称之为鸿钧！
“可以称之为什么？”黑山老妖每天一皱，她最讨厌话说到一半的谜语人了。
“天之道利而不害，人之道为而不争，可以称之为天道圣人。”申公豹淡然一笑道：“元阳界没有圣人，只有道君，做不到钧。”
“我能做是赏罚分明，人尽其才。”
执掌天下，身为道君，并不需要神通广大，样样精通，只需要将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岗位，尽量端平这一碗水即可。
而望气之术，正好能做到这一点，初步窥探人的命运，将正确的人，放在正确的位置上面，或者即是挽救意外，让事情回到正确的轨道之上。
“那么道君如何保证人不变？”
黑山老妖意味深长道：“最开始正确的人，却被气运神位所迷惑，一点点堕落，最终变得不正确，偏离了道路。”
“元阳帝也不是一天变得疯狂的，最开始他也是一个用功德于天地万民的好天帝。”
“黑山道友是不是想的太多了，咱们现在是打天下，而不是治天下。”申公豹略微诧异，他一直将黑山老妖当成黑暗的源头来防备。
没有想到，黑山老妖竟然在思考这么遥远的问题。
“因为过去我是妖魔，现在我是北阴大帝。”黑山笑道：“人总是会变的。”
刹那间，申公豹再次领会气运的力量，居其位，养其气，这才多久，思想就变了。
当真是屁股决定脑袋。
同时也坚定了申公豹在道庭传播劫仙路的念头，只有一颗坚定的道心，不向外求，才能承载庞大的气运。
“那么北阴道友，为何要变？”申公豹改口，看向了北阴女帝，非常好奇问道。
即便是气运作用，思想变化，也要有一个起因吧。
北阴女帝微微一笑，欠身行礼道：“您看我这面相，能当二代道君嘛？”
“先灭了龙庭再说。”
申公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眺望昊天元气之海，缓缓道：“元阳天帝要醒了。”
道庭与阴庭合流，这么大的事情，瞒不过漫天神灵，一旦人间与阴世联合起来，那么天界的地位就岌岌可危。
高高在上的元阳帝就有被打成黑山老妖的风险。
北阴女帝也知晓这个道理，她有大野心，但，这个野心要灭了天庭才能实现，否则，就是痴人说梦。
于是她以冥土本土神灵的名号，召集四方鬼神，聚集大军，反抗阴世龙庭。
“反攻龙庭！”
在一段时日的准备之后，号令下达，阴天子的銮驾，以及道君教主的车仪缓缓朝着大贞龙庭而去，大小鬼神跟随，搬迁自己的香火灵境，全力投入这一场大战之中。
大贞龙庭方向，一尊宽巾大袖的文官鬼神缓缓走来，大喝一声：“黑山老妖，为何兴无名之师，犯我疆界。”
“我奉道君之命讨贼，何谓无名？”阴山女帝冷笑道
大贞鬼神大笑道：“道君，山野散人罢了，有何功德号令天下，我圣祖元阳天帝，扫清三界，席卷四海；众生倾心，万神仰德；非以权势取之，实天命所归也！”
“我大贞太祖皇帝，神文圣武，以膺大统，应天合人，提三尺剑以定天下，处中国以治万邦，岂非天心人意乎？”
“岂不闻顺天者昌，逆天者亡，今我大贞灵兵百万，天神无数；谅腐草之荧光，怎及天心之皓月。”
“你若倒戈卸甲，以礼来降，不失阴山公之位。三界安乐，岂不美哉？”
虚空之中，一道道灵韵浮现，神光万丈，不止是大贞龙庭的鬼神天子，甚至是元阳天庭的天神都降临阴世。
水神，火神，雷神……一尊尊皆是赫赫威名的青敕大神。
刹那间，阴世顿时一静，鬼神瑟瑟发抖，除了少部分阴山嫡系，大部分鬼神对元阳天庭有天然的畏惧。
“住口！”阴山女帝呵斥道：“我原以为，你身为大贞老臣，来到阵前，面对两军将士，必有高论，没想到，竟说出如此粗鄙之语！我有一言，请诸神静听。”
虚空顿时一静，无数的人鬼，地祇，天神都投来目光。
“昔日元阳帝之始，三界衰落，视天下为私产，设神灵为奴仆，致使天地失衡，阴阳无序。”
“今日更是狼子野心，元阳老儿名曰举教飞升，实则血祭三界，成就己身一人”
阴山女帝高声呼喊道：“今幸天意不绝三界，道君天外降世，扶朕于阴山登临帝位，开道庭，结联盟，推翻元阳暴政，三界属于众生！”
“尔等鬼神助暴君为虐，不怕反误了卿卿性命吗？”
“他那种民天上，皆是子嗣后裔，可有尔等一丝一毫的位置？！”
此言一出，众神寂静，苍穹上的雷神脾气最为暴虐，怒喝道：“妖魔，竟然污蔑陛下！”
“我……”
“等等……”天庭帝君摇摇头，拦阻雷神劝说道：“不要急。”
雷神顿时不寒而栗，沉声道：“帝君，您这是什么意思？”
“若是北阴大帝说的，是真的。”
天庭帝君神色冷漠道：“天帝的种民天上，或许有你青敕雷神的位置，可必定没有我紫敕帝君的位置。”
“不错，北阴帝也是我神灵正统，投靠她，也是一个选择，不算辱没了我们。”
元阳天庭的诸神也是点点头道：“谁赢，我们帮谁。”
“唉……你们！”雷神欲言又止，看了看四周的同僚百神，顿时闭嘴了，只是长叹一声道：“陛下必定不会如此。”
天庭帝君眼眸深邃，摇了摇头，心中再次浮现一道深藏许久念头。
“他……真的还是元阳帝嘛？”
第四十八章 天道解释权（4000）
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
嘴炮固然无敌，但，毁灭敌人才是第一捷径。
大贞龙庭二百年基业，自然有一批死忠，不待北阴女帝骂完，一尊身材魁梧，坐下白马的鬼将猛然大喝道：“黑山老鬼，吃人妖魔，安敢放肆，今日自寻死路，你爷爷我就要斩你，以振天威。”
大贞太祖皇帝大喜，传令道：“有此忠臣义士，乃是三界之幸，拨他十万兵马。”
只见无数鬼兵一字排开，煞气汇聚，阴气滔天，凝聚成一道军阵，加持到鬼将身上，他的一身气运顿时暴涨，丝毫不逊色大妖鬼王，直逼金敕正神。
这便是气运的妙用之一，集众之道，聚兵成势，以阵压人。
一个人的力量微薄，只能搬运沙土，十个人的力量，可以搬运巨石，百人，千人，万人的力量，理论上可以搬山倒海。
理论终究是理论，一方面是人心散乱，无法将力量用到一处，另外一方面是组织规模，需要极高的军事天赋。
神道与兵家的集合，将这一理论，落到实处。
能组织一万人，是合格的将领，能组织十万人，是国家重臣，能组织百万人，是兵仙军神，能组织千万人，可立地建国，能组织亿万人，管你什么阴天子，元阳帝，统统打落凡尘。
将千万人的力量，汇聚到一点上，再由主将爆发出来，从而弑神杀仙。
此为神将之道。
风雨汇聚，神将带领鬼兵杀来，大小鬼神变色，这样的气运冲击，这样的军阵，又有几个神灵可以坦然。
“放肆！”
“大胆！”
“找死！”
……
阴山诸神震怒，小小一個神将就敢如此挑衅，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北阴帝亦是神色寒霜，怒火中烧，但，她并没有直接出手，而是朝着大后方的华盖沉香车辇一拜，请求道：“恭请道君降下法旨，诛杀罪鬼。”
“可！”
一道悠扬的声音自华盖响起，传播四方。
沉香车辇，赤红玄黄，申公豹端坐其中，宛如仙人降世，聂小倩手持玉如意，身后一众鬼仙提着金灯为侍女，知秋一叶手捧法器，充当道童，身后一众鬼神护卫。
赤燕侠为御者，驾驶车辇，驶向大贞龙庭，无所畏惧，直面龙庭神将。
“他疯了吗？”
有不知深浅的鬼神瞠目结舌道：“这可是大军神将，便是金敕神灵都要避其锋芒！”
“也许是一尊青敕神灵。”
也有鬼神目光深邃，持有不同意见：“阴山不会蠢到，派普通神灵来送死。”
“青敕又如何。”
同样有鬼神不看好阴山，意在龙庭，冷笑道：“十万不行，那就百万大军，阴世龙庭最不缺就是这种力量。”
“曾经的北阴就是被军阵逼得龟缩黑山中，今日，她能拿出什么办法。”
“道人？呵呵，道人早就衰落了。”
在神灵看来，今日的战斗是神道内部的战斗，天神与地神，元阳与北阴的决战，至于仙道，不过是神道附庸罢了。
大军奔腾，势如破竹，大贞神将宛如巨人，手持巨斧，怒喝一声：“妖道受死！”
申公豹稳坐其中，只是秘授了一道符箓，随侍的知秋一叶顿时信心十足，上前一步，哈哈大笑道：“且让你们看看，我道庭符箓，玉虚正统。”
“阳天已死，道天当立！”
“以我之真气，合天地之造化，雷公助我！！！”
虚空画符，一枚枚斗大的文字浮现，撬动虚空，勾连法则，顿时一道浩荡雷霆劈落，将阴庭神将劈成劫灰。
虚空寂静，大贞鬼神一边狂奔逃命，一边呐喊道：“道庭道君杀归来了，神将不敌，丢了性命！”
苍穹之上，不少神灵都诧异看向雷神，万万没有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叛变了。
太过分了，也不告诉我们一声，好让我们一起叛变。
然而，雷神神色惨白，双手颤抖，声音中有难以抑制的恐惧道：“我的权柄被分割了！”
天庭帝君叹息一声：“果真有道君业位。”
天庭诸神的权柄，来自山川大地，万民香火，唯有雷神是天帝册封的，所以对元阳天帝忠心耿耿。
权柄完全由天帝册封，最大的好处是，元阳帝也将其视为自己人，位高权重，雷神俨然有天庭三号人物，追赶帝君的架势。
但，也有一个明显坏处，那就是天帝的权柄被分割，作为属神，一荣俱荣，一损巨损，第一时间受到干预，权柄同样被分割。
“只是死了一个神将而已！”
大贞方面，有大贞天子高呼，提升士气，呐喊道：“我有上将玄凤，可斩妖道！”
玄凤乃是一代妖王，杂血凤凰，后来被大贞皇帝降服，成为护国神兽，如今双方开展，它自然也在。
只见一只玄色凤凰划过阴世的苍穹，带起无数血光，不分敌我，那些被杀死的亡魂，都化为了魂气，向着它汇聚而去。
“沐血重生，好一只妖凤！”
有鬼神不禁感慨道：“这一只妖凤，绝非神将之流可比。”
这一只妖王，实力只怕是金敕巅峰，直逼青敕天神。
道君会有什么反应，几乎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何须道君出手。”
赤霞侠顿时大笑一声，背后浮现一口轩辕宝剑，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
其内蕴藏无穷之力，为斩妖除魔的神剑。
今日挥剑，一并斩去！
点点圣德金光浮现，道道功德清光加持，赤燕侠是力敌妖王，鬼王的强者，再有轩辕剑加持，杀妖凤如同切瓜砍菜一般。
“嘤！”
刚出场就扑街的妖凤从苍穹上跌落，他沐浴了一辈子众生血，这一次众生沐浴他的凤凰血。
一时间，无数的鬼神倒吸一口冷气，退避三尺，无比畏惧看着轩辕剑。
原本浩浩荡荡的阴世龙庭军队，被撕开了一个口子，没有鬼神，士兵刚靠近那辆车辇。
大贞天子也觉得丢人，于是下令让人开口，便是宣传：
“人间大真人莅临龙庭，前来拜访大贞皇帝。”
刹那间，无数的大贞鬼神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送死的去阻拦了。
要知道先后两次出手，他们可连道君的面孔都没有见过。
一步退，步步退，龙庭被撕开了一个口子，原本被镇压多年的阴山诸神狂喜，在北阴女帝的带领下，跟随道君的车辇，前往龙庭中央核心。
这一方景象，顿时吓坏了许多摇摆不定的鬼神，几乎认为阴世龙庭要完蛋，下意识高呼道：“我军败了，我军败了！”
兵败如山倒，有时候士气往往就是那一瞬间的事情，原本依附龙庭，前往征伐黑山，试图分一杯的鬼神军队，顿时化作墙头草，战场投敌。
甚至有些不要脸的鬼神，直接大礼参拜道：“道庭老仙，法力无边，神通广大……”
更有甚者，直接城头变换大王旗，上一秒还用着龙庭的旗帜，下一秒就换上阴山的标志。
高呼道：“至高无上的道君即将抵达他忠诚的龙庭!”
看样子，准备的不是一两天了。
“乱臣贼子！”
有大贞天子震怒，咆哮道：“朕要杀了这群墙头草！”
“放肆！”
大贞太祖皇帝怒骂一声，拍案道：“每逢大事，需有静气，看看你们都成了什么样子，哪里有天子神灵的风采气度。”
“一群仆从军走了就走了，我大贞核心龙兵不散，依旧是立足于不败之地。”
作为人间正统的王朝，要是这么容易就完蛋，不仅看不起龙庭，更是看不起被龙庭压制多年的黑山。
阴世格局一直是龙庭占据上风，作为胜利者，天然得到中立鬼神的支持。
但，大贞龙庭立足阴世，靠的不是这些中立派，而是自己真正的实力！
龙庭龙兵，并非寻常十万鬼兵可比，而是沐浴了二百年龙气的精英战斗兵种。
这种真正忠心的战力，再加上历代天子神灵，是最后底蕴，也是最终的决战。
“道庭真人，就此退去，伱我平分阴世！”
大贞太祖皇帝威严霸气，龙行虎步，走到沉香车辇前，依旧信心十足道：“人间大贞不灭，龙庭不陨，朕承认你确实很强大，但，至少现如今，你破灭不了龙庭。”
“天柱犹在，天命犹在，朕乃是天子，万法不侵！”
“法不施贵人。”有生前是道官的鬼神叹息一声，似乎已经预见了结局。
他曾经迈入修行之路，在重重龙气镇压之下，修出了一定的道果，堪称奇才，但，他苦修二十年的法术对小小的七品县令都起不了作用。
七品县令有气运加持，有天柱庇护，再强大的法术，面对天命地运人心结合的天柱，也要失效击溃。
那一刻，他的道心崩溃了，转身投靠了官府，从仙道转修神道。
获得天柱庇护的县令尚且如此，作为天柱核心的大贞太祖皇帝，只怕是连紫敕神灵都不惧。
因为，大贞朝还在，能源源不断提供力量给龙庭。
“天柱！”在提及这个词汇，所有人都神色凝重，包括北阴帝也是叹息一声，认为今天要止步于此。
受命于天，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有那种力量。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沉香车辇之内，响起一道庄严，空灵，神圣的声音，仿佛上天质问：“法不施贵人，那天命呢。”
刹那间，所有人错愕，天命，哪里来的天命。
“灾劫之大。”
“莫过生死。”
申公豹悠扬缥缈的声音响起，在沉香车辇四周，浮现一道道象征灾与劫的黑白气，生生灭灭，轮转不休。
昊天道君业位颤抖，绽放出无量的光华。
昔日，他曾已经望气术，初窥旁人命运。
今日，他观大贞皇帝之命，洞彻三生六道，
【萧真：紫命紫运，天子位格，前朝皇室远支，大贺三十年出任太原郡守……于末年起兵，拥护前朝帝，挟天子以令诸侯……谥号武皇帝，庙号太祖，阳寿七十，寿终而亡。】
本来，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但，道君位格之后，幽冥教主业位鸣动，似乎不甘示弱，也是怕昊天元气之海抢人，同样大放无量光明。
【萧真：紫命紫运，天子位格，死后入驻阴世龙庭，平四方，征黑山……乃大贞唯一青敕神灵，阴寿五千/二百八十九。】
顷刻之间，黑白灾劫气，在幽冥教主业位的支配之下，缓缓凝聚成一本若影若现的生死簿。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申公豹手捧生死簿，身后圆光浮现，玉带摇曳，仿佛阴世至高神灵，宣判生死，执掌寿元，宝相庄严，声如洪钟道：“萧真，阴寿五千，因其助元阳为虐，欲灭天地，不思回报，其罪当诛，削其阴寿四千九！”
皇帝萧真顿时神色一变，呵斥道：“朕乃天子，受命于天，只有天帝可削我命。”
甚至，天帝在行动前也会考虑一二，轻易削去皇帝命数，他己身也会受到波动。
但，这里是阴世。
“生前归昊天，死后归北阴。”
申公豹合上生死簿，笑意盈盈道：“陛下，流程是对的，阳间天子命数，我们削不得，但，只是你已经不在阳间。”
“阴世的，我们可以审。”
这是法理，这是大义，这是天地正统。
平日里看起来没有啥子用，只能喊喊口号，阴世龙庭的力量大于黑山老妖，不可能审判龙庭皇帝。
可一旦掌握大义的人，强大了起来，有万千种方法拿捏对手。
可以将口号化作实际。
“阴天子，可有异议。”
北阴女帝自然想立刻弄死萧真，但，申公豹却看向她，意味深长道：“秉公执法。”。
一瞬间，她的念头千回百转，最终神灵本性占据了上方，持正道：“萧真有罪，开辟龙庭，抚平诸鬼，开拓阴世，亦是有功。”
“功过相抵，当削阴寿四千七！”
九幽意志鸣动，瞬间加持而下，认可了北阴女帝的行为，进而肯定这一场审判。
皇天无亲，唯德是辅。
九幽与昊天都是没有人格的意志，更像是某种机制。
北阴女帝的行为，符合九幽机制，瞬间得到了支持。
“九幽意志！”
大贞太祖皇帝倒吸一口冷气，没有任何欣喜。
北阴女帝看似为他开脱，实则引来九幽意志，坐实了这一案件。
“善！”申公豹大笑一声，战术后仰，什么叫做阐教弟子啊，什么叫做解读天意啊！
这就是天道解释权！
第四十九章 天意如刀，笔定生死（4000）
三清道门，万法无数，神通无量，但，最核心的总纲心法，只有三部。
太上道祖门下，总纲为《道德经》；元始天尊门下，总纲为《阴符经》；灵宝道君门下，总纲为《度人经》。
《阴符经》的第一句话，便是【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
阐教弟子为何要遵从天道，因为，阐教最擅长解读天道，善于观察宇宙万物的规则，然后掌握天道的运行，最终应用到实际之中，站在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向，顺天而行，以大势压人，最为无解。
申公豹为何能审判大贞皇帝，那是因为天条地律的解释权在他这！没有人比他更懂阴世了。
理论上，大贞皇帝可以进行申诉，用自己的功德气运，对阴世讨价还价，甚至进一步反驳自己并非元阳天帝的手下，只是合作关系，从而脱离审判。
于是，申公豹让阴天子去当大贞皇帝的辩论律师，看似将惩罚减少了，实际上坐实了大贞皇帝罪行，彻底触犯阴世审判机制。
这便是【天有五贼，见之者昌。五贼在心，施行于天。】
五贼，本质上是五行，是天地间相生相克的规律，规则，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宇宙天地的规则，无形的运行着，在没有人被发现之前，只是冰冷无情的机器，是恒古不变的法则，可一旦有人发现规则，规律，并且总结起来，运用成道，那么他就是天道代言人。
窃钩者诛，盗国者侯，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天道圣人掌握了大势，掌握了宇宙运转的真理，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这是比解释权，更高一级的最终解释权，涉及到天地运行，神位册封，经文解读，大道运转，气运分配，功德奖赏各个方面。
若是再进一步，那便是【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
宇宙虽大，仍在一掌之中，千变万化，不出一身外。
这便是我心即是天心，我意即是天意的最高境界，不再是解释规则，利用规则，运行规则，而是制定规则，是立法权。
用道门术语来说，便是合道之境。
观道，见道，行道，合道，四境，申公豹已经走到了行道之境，运用自己的权柄，自己对阴世大道理解，顺势而下，判大贞皇帝生死。
黑白气流转，生死簿浮现银光，申公豹以指为笔，掀开了一页又一页，记载元阳界众生生死。
原本，元阳界的阴世并没有这么复杂的轮回系统，只有最初原始的阴世体系，生前为人，死后为鬼，人居阳宅，鬼居阴宅。
所以在冥土之中，有一重重鬼国建立，有阴世龙庭割据一方，同黑山老妖抗衡，如同春秋战国，诸侯征伐。
但，随着申公豹降临，带来了先进的轮回体系，元阳界阴世随之改革，春秋战国的鬼国体系不在符合现状，必须建立大一统的轮回体系，由阴世地府主持。
这便是天命！
这便是幽冥大一统的天命。
皇天无亲，唯德是辅。
无论傀儡天子北阴战胜龙庭，还是龙庭覆灭黑山，开辟新地府，都在天命之中。
“天意如刀，生死如笔！”
申公豹声如洪钟，音传冥土，向万鬼宣告道：“萧真勾结元阳天庭，罪大恶极……削其阴寿四千七！”
阴世苍穹轰鸣，雾蒙蒙的天空中似乎有一口天刀凝聚，斩落人的福禄寿数，唯有灾劫临头。
“糟了！”大贞皇帝萧真神色巨变，感觉自己身上的一丝丝阴世眷顾正在流逝，无法抵抗这种审判。
其余大贞天子的天子纷纷神色大变，他们的位格在跌落。
为何？！
“为何审判如此成功，为何审判如此之快！”
其中一个生前昏庸的大贞天子不可置信道：“我们被厌恶了？”
大贞太宗皇帝，目光冷冰，呵斥一声：“蠢货，引天庭诸神入阴世，岂是一点代价又没有。”
“只要铲除阴山诸神，龙庭就能占据正统位置，压制九幽意志，如同元阳天帝一般，压制昊天元气之海。”
“天庭诸神为何不动？！”有大贞天子喃喃道：“只要天庭诸神发起进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苍穹之上的天庭诸神一动不动，偶尔几个想要出手的天帝死忠神灵，都被天庭帝君镇压住了。
当真应了那一句话，不怕神的对手，就怕猪的队友。
符合兵家四大奥义，撤退转进其疾如风，迂回包抄其徐如林。劫掠钱财侵略如火，友军有难不动如山。
元阳诸神将山字秘，发挥的淋漓尽致。
“他们背叛了龙庭，背叛了祖神。”有明智天子反应过来，绝望道：“当真是获罪于天，无所祷也！”
原本，九幽意志只是微微偏向北阴女帝，毕竟北阴是阴世自己孕育的女神，天生亲密，对龙庭只是嫌弃，并不影响大局。
可当阴世龙庭主动接引元阳天庭诸神进入阴世，沾染上元阳印记，原本的一丝丝嫌弃，变成了深深的厌恶。
龙庭先得罪了九幽阴世，然后又得不到天庭众神支援，同时得罪了天地，他们不败，谁败。
“他们有天命，我们也有天命！”
大贞太宗皇帝冷静的下达命令：“既然九幽已经彻底厌恶我们，那就祭祀天帝，请元阳祖神下凡。”
“那太祖皇帝！”一個大贞天子犹豫问道
若是去救萧真，就是不成功，萧真皇帝也有十一年可活，可要是不去救，那真要死了。
“苦一苦太祖，骂名我来担着！”
大贞太宗皇帝斩钉截铁呵斥，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但，阴世龙庭当中都是当过多年天子的货色，揣摩人心已经到了极点，不禁诞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只要太祖皇帝去死了，那么主持龙庭就是太宗皇帝，将来元阳祖神统一三界，他是未来的阴天子！
若是太祖皇帝还活着，太宗皇帝最多成为一方冥王，这就是天差地别。
“谨遵法旨！”
心中虽然千回百转，但，大贞天子们还是纷纷开始行动，若是猜测是真，太宗皇帝敢杀太祖皇帝，未必不能杀了他们。
弑父杀子，在皇室属于花活，人人都能玩上一手，没有太多的道德负担。
即便猜测是假，龙庭败了，他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有请下天帝，他们才有一线生机。
轰！
一声巨大的雷音响彻九幽，生死簿上一个名讳正在缓缓的抹去，大贞太祖皇帝的身影在消散，在溃败，即便是他是青敕神，有天柱庇护也无济于事，因为杀他的是天命！
“阴天子之命，十殿冥王可有异议？”
申公豹携带九幽，阴天子，幽冥教主，三重法旨，咨询十殿冥王。
这时候十殿冥王需要重重审核，但，本则特事特办的原则，十殿冥王齐齐显化，共同诵读手上卷宗，齐声喝道：“十殿无异议！”
重重阴世法则勾连，苍穹上的如笔如刀的兵器，由虚化实。
天意如刀，一刀斩落！
生死在笔，一笔勾销！
“削！”
申公豹道喝一声，天刀斩天柱，滚滚黑气盘旋，削去大贞皇帝气运，只见其阴寿损失大半，即将陨落。
突然虚空绽放点点金光，垂落道道紫气，无数天女，神将的拱卫之中。
一尊身披帝袍，带戴平天冠的天帝出现在虚空之中，用两根洁白修长的手指夹住天意刀，判官笔。
虚空寂静，无论是阴庭，还是龙庭的鬼神这一刻都心生一丝恐惧，天庭治世多年，天帝已经是神灵，在众生心中高高在上，大家都心生敬畏。
唯有道庭中人破去了心中神，没有任何敬畏，反而剑拔弩张。
“道君！”
“天帝！”
两人对视皮笑肉不笑，互相打起了招呼。
“听闻天帝最近在昊天元气之海纳福，怎么有空来阴世。”申公豹笑呵呵道：“要是一不小心摔死了，那么贫道可就过意不去了。”
“哪里，哪里。”元阳天帝低眉叹息道：“道君做得好大事情，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你都不怕撑死，本帝怎么会摔死，一定是死在你后头。”
在经过一阵彬彬有礼，儒雅随和的交流之后，双方其乐融融，申公豹不禁欣慰道：“天帝当真是够意思，贫道必须给你磕一个。”
说着，撩起道袍，运起全身霉运，朝着元阳天帝拜去，只见那万千灾劫气，如同黑白双龙呼啸而过，朵朵天花枯萎，道道紫气溃败，诸多灵性瞬间消失化作污点……惊得元阳天帝帝冠衰落，让其脚下祥云一散，差点没有摔个嘴啃泥。
“道君好神通~！”
“且吃我一拳！”
元阳帝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目露狰狞，踏天而行，挥舞着帝拳，贯穿了阴世，打穿一重重界，无数的虚幻道象重重叠叠，生生灭灭，犹如一点坍塌，紧接着又是大爆炸，清气上浮，浊气下沉！
重新演化了一个璀璨大界，浩荡的混沌气息流淌，一颗大星在沉浮，日月星辰都围绕它转动。
重塑了天地，更改了乾坤。
“真有开天辟地之意！”
“这种神通你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
申公豹神色一动，连忙后退，手中一颗宝珠抛出，抵御元阳天帝的开天辟地之意，这是一方大千宇宙的雏形，混沌无穷无尽。
元阳帝的法意，最多开辟一重界，连星河宇宙都无法演化，根本无法击破如意宝珠，犹如一颗石子砸入湖面，在微微荡起涟漪之后，宝珠混沌又恢复了平静。
元阳天帝一击不成，眉头一皱，顿时收手笑道：“朕昔日未成神之日，曾有缘在天外一片混沌净土，观神人法相，得悟此开天拳，怎么道君知晓来历？”
这哪里是开天拳，分明有一丝丝开天印的气息。
难怪元阳天帝有元阳之号，元阳上帝者，盘古之元神，洪荒只有三清天尊才有此帝号。
“难怪是贫道来降劫，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真要让元阳天帝重开天地，验证了小盘古之道，前途将一发不可收拾。”
申公豹嘀咕一声，手中动作却不慢，以幽冥教主业位，配合九幽意志追杀元阳天帝，将其元神留在冥土。
“又来！”
元阳天帝眉头一皱，金身摇曳，气息漂浮，被九幽针对了。
昊天元气之海，是人世间一切元气，物质的集合，元阳天帝为了抵抗反噬，肉身陷入沉睡，元神配合龙庭下降阴世。
但，九幽阴世，乃是人世间一切情绪，精神的集合，专门克制元神，鬼魂。
哪怕天帝元神，一日不得纯阳纯紫，一日就在天地的局限中，不得超脱。
“天地意志，当真是碍手碍脚。”
元阳天帝打退重重意志，不禁仰天长啸一声：“朕重开天地之后，当废除天道，唯我独尊。”
“呵呵，元阳道友虚妄了。”申公豹摇摇头道：“你废除了天道又如何，你己身就变成了新天道。”
“深陷其中，只怕亿万万年之后，伱不是被世界本源同化，就是被众生情绪道染，沦为傀儡，最终被推翻。”
“你这不是合道，是化道！”
“天之无恩而大恩生，迅雷烈风莫不蠢然。”
元阳天帝冷笑道：“朕的道路，自然无错，太初有神，神与道同，朕与混沌同在，与天地合一，众生算得了什么，一点情绪，自当磨灭！”
“大道无情，朕亦无情。”
“大地生灵过多，那就降下洪水，瘟疫，火山，重启文明，一次又一次轮回，自然无恙。”
“路错了。”申公豹叹息一声，打了一个道揖，意味深长道：“道友请留步！”
元阳天帝莫名打了一个寒颤，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欲言又止，因为九幽意志驱逐已经到了极限，要是再逗留，那就要跟九幽意识彻底开战。
同时与昊天气海，九幽意识开战，哪怕是元阳天帝也承担不起这个代价。
“尔等，随我返回天宫。”
元阳天帝道喝一声，号令大贞鬼神顺着天柱，离开阴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