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高考复习中,请勿打扰 1991年9月22日,星期天。 也即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 卢安独自站在校门口,看着一辆辆自行车由东往西驶过,往事仿佛也在早秋的单行道狂刷一气。 “卢安,要我搭你回去吗?” 就在他失神时,一辆粉红色鸽牌自行车停在他身前,上面有个带点儿羞涩的少女试探着问他。 卢安回过神,认出了这是刘荟,高三238班的女生。由于高中三年下来两人经常在同一个考室考试,从慢慢相识变成了见面会打招呼的朋友。 卢安说:“不用不用,我走路回去,谢谢了。” 他之所以拒绝,一是两人的家不在同一个方向,并不顺路。 二是他住的地方不是很远,走路差不多十来分钟就到。 闻言,刘荟浅个小小酒窝,对他甜甜一笑,“那我先走了,中秋节快乐!” 卢安再次说了声“谢谢”,“中秋节快乐!” 望着少女和自行车消失在路的尽头,他伸手揉了揉眉心,脑海中全是往事的碎片,而刚才和隔壁班刘荟的重逢,犹如单行道上的车祸,往事正在接二连三接尾。 自己竟然真的重生了,重生到了17岁。 恍恍惚惚经历了一上午,他还没有完全接受此事。 贵妃巷距离市一中并不远,从一中左拐进入桃花坪街道,依次经过供销社、信用社、居委会、区政府、干部招待所、烟酒杂货店、公共厕所、菜市场、中医堂,就到了巷子入口。 贵妃巷在宝庆小有名气,传说这里曾出过一个贵妃,因此得名。 由于巷子是60年代的格局,纵深不长,仅有12个门牌号。只要谁站在巷子口嚎一嗓子,保准家家户户都能听到。 卢安住在贵妃巷9号,长长久久,寓意是极其好的了。但其实就只有两间低矮瓦房,一间油毡布搭起来的厨房,虽然比不上左邻右舍的筒子楼高大,却独门独户。 徒步走在巷子里,他一边礼貌地回应别个的招呼,一边把现在看到的人和事同记忆中进行一一对照。 然后他就有了一个“可怕”的发现,这些笑容可掬的老人仿佛是从黑白遗像中剥落下来的,那些笑容明明很可亲,却莫名地瘆人。 卢安晃晃头,抛除杂念继续往前走。 “高考复习中,请勿打扰!” 摸索着来到贵妃巷9号,卢安看到挂在大门上“请勿打扰”的牌子,顿时无言。 这房子说起来话长,并不是他家的。而是他中考考上市一中后、他父亲生前的挚友腾出来让给他住。目的是希望他在人生地不熟的宝庆城里能感受到温暖,能专心学习。 平日里就他一个人在这。 目光在门牌上停留两秒,回忆起什么的卢安不急着推门进去,转而在旁边的樟树下坐着乘凉。 贵妃巷9号左边是7号,右边是10号,都是四层楼高的筒子楼。 斜对面是8号,一栋两层楼的居民房,住户是卷烟厂供销科科长一家。他家的二儿子和自己是同班同学,平时是经常一起耍的朋友,所以相熟... 正当他从记忆中抠往事时,后背的9号门“吱呀”一声,突然门开了。 从里边走出来一个青年男人。 青年男人叫卢学平,35岁左右。梳个大背头,上身是这年头非常流行的枪驳领西装,配一条又肥又大的太子裤,裤腰上打着14个褶子,脚上套一双黑色真皮鞋,非常神气。 这是卢安的堂叔,在市电视台当记者。同时也是西门庆的信徒,社会大变化时期的残次过渡产品。 此獠面如冠玉,貌比潘安,长相差一丢丢就赶上自己了,卢安暗暗赞叹。 当然了,人家那风流倜傥的路数是自己拍马也追不上的,他不得不补充一句。 卢学平取下“高考复习中,请勿打扰”的牌子,丢到院角落里,随即大踏步走了出来。 后面还跟着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 由于此女是堂叔众多野花之一,注定是过客。这类人卢安从不打招呼,不记名字。 见到门外等待的卢安,卢学平啥废话都没有,右手插兜,利索地掏出10块钱塞给他。 卢安也不客气,接过钱说:“多了5块。” 挎着女子往前走的卢学平背身挥挥手,头也不回地道:“今天是中秋节,多出的5块你拿去买月饼吃。” 卢安懒得矫情,这年头村里手艺人的工资才12,普工10块。 5块钱可是半天工资,傻了才不要咧。 对着女人背影评估一番,嘀咕给个“一般”评价,他走进了大门。 先是把门角落里的“高考复习中,请勿打扰”的牌子挂到墙壁上,接着把院门关好,随后才往里边行去。 几十年没回来了,卢安站在院子中央,看着不结葡萄的葡萄树和挂满黄瓜的黄花苗,一时间感慨万千。 不同时代有不同的印记,贵妃巷随着新世纪的到来,这些会在“发展经济”的口号中被拆迁,从此烟消云散。 所以现在还能看到旧时旧物,他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有五味杂陈,有倍感珍惜,还有些仿徨和不知所措… ... 葡萄树是孟清池种的,在天井中疯长却没有结出一粒果实。 而黄瓜苗则是从他老家农村带过来的种子。 整个夏天,他吃的最多的水果是黄瓜,吃的最多的菜还是黄瓜。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过去几年他年岁虽小,但做菜的手艺却非常了得,一个黄瓜都能弄出好几个花样。 比如清炒黄瓜丝啊、水煮黄瓜片啊、拍黄瓜啊、酸黄瓜啊、酱黄瓜等。 自信点说,要是有其它配菜,他手里的黄瓜能比肉好吃。 摘一根黄瓜,在身上糊弄几下,卢安拿在手里咬一大口,推门走进了堂屋。 嗯?有味。 推门就闻到一股怪味。 他站在门口看到那张皱得不成样了的老旧沙发,面皮都在抖。 好你个卢学平!就知道这10块钱不是那么好拿的。 如今竟然嚣张到作案现场都不收拾了。 你给老夫等着,下次得涨价,卢安在心里给那混蛋记了一笔账。 把书包放下,找出花露水到处喷了喷,把门窗都敞开,随后在堂屋里细细转一圈后才往自己卧室走去。 ps:新书时期数据非常重要,求收藏,求追读,求月票!求大佬们支持啊! 第2章,挥之不去的秋日印象 卧室很简陋。 一张老式木板床、一张旧书桌、一根长条凳,还有一个油漆剥落分不出是什么年代的两门衣柜,这就是房间全部。 环境中规中矩,不说有多好,也不算太糟糕。唯一的装饰品还是墙壁上的滩头年画--老鼠娶亲。 孟清池曾好几次想给他置办点新家具,但都被他婉拒了。他不好意思过多麻烦别人,他也怕弄坏了赔偿不起,毕竟他只是这个家的临时主人。 这是他小小年纪里的莫名倔强。 或者说他害怕别人对他太好,他还不起。 要不是他这几年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神经有点衰弱,听到寝室中的鼾声和磨牙声容易整夜整夜的失眠,影响学习,他宁愿住在学校宿舍也不出来瞎折腾。 书桌从左至右有三个抽屉。 卢安从裤口中摸出钥匙插进锁孔里,用力右拧,打开锁,接着手指勾住有点锈迹的铜环,轻轻一拉,最左边的抽屉尽收眼底。 里面全是书本和考试卷子。 视线在一摞书本和试卷上扫过,定了定神的卢安从最底层掏出一本泛黄的书籍《平凡的世界》,这是从堂叔卢学平那里顺过来的,是他年少时的最爱读物。 书里的故事让他产生了共鸣,这些年一直激励着他奋进。 右手在封面摩挲小会,他翻开了书页。 第20页,夹有2块钱。 第24页、28页、32页,各找出5块钱。 第36页,有一张面额10元的纸币。 第44页、48页,分别藏有一张面额50的钞票。 把钞票成一排摊到桌上,拢共7张,共计127元。 再把刚才得到的10元放一起,累积金额达到了137元,这是他高中生涯存款最富有的一次。 其中有一半是卢学平贡献的“租金”,一部分是每学期奖学金扣完吃住和学杂费用后剩下的。 另外还有一部分是摆摊所得。 对,就是摆摊。 每次暑假归来,他都会从村里带一些晒干的野生菌子来城里卖。 由于怕丢人、怕被熟悉的人知道,他一般会远离贵妃巷和一中这块地域,选择去河那边的城西摆摊。 就算这样小心翼翼,曾经还是被班上的一个女同学给认出来了,这让他紧张了好一阵。 好在那女同学事后没有张扬,慢慢地他又把这事情给忘了。 才137元啊,离给姐姐买一台缝纫机的钱还差很远,卢安低头瞅着钱,脑海中一幕幕糟心事又自动浮现了出来。 他原本有一个还算不错的家庭,但幸福的味道才尝了几口就生了变故。 他的老父亲曾是那个年代的武大高材生,凭一己之力摆脱农村人的穷苦身份,端起了国家铁饭碗,受村里人景仰。 那时候在村里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为此还在稻谷坪放了三个晚上的露天电影庆祝,全村男女老少都提着小凳子来观影了。 可惜哪,好景不长,这老父亲是一个愤青,因一些特殊原因而丢了工作,被遣返回了老家。从此郁郁不得志,后来混着混着,人没了。 他母亲本是城里人,在老父亲最有前途的时候两人相知相爱。在家道中落时,她选择了爱情,跟着回了农村。父亲的过世让她大受打击,最终在精神和穷困的双重压力下,一病不起。 卢安上面有一个大姐卢燕,小学毕业后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一个人承担起了照顾弟弟妹妹的重担。如今在镇上裁缝店当学徒,最大的心愿就是拥有一台属于她自己的缝纫机。 大姐人才出众,手脚勤快,就是22岁了还没开亲,这搁普遍早婚早育的年代是个稀罕事。背后招来了很多长舌妇的闲言碎语。 按理说以卢燕的条件,找个男人过日子不难,村里村外也曾有很多年轻后生表示过爱慕。但大部分人都被她弟弟妹妹这两个拖油瓶给吓退了。 这年头谁家都不富有啊,每一碗饭、每一分花销都得紧着裤子,日子过得苦哈哈的。谁还愿意充当冤大头去帮着养两个外人呢? 卢安的妹妹叫宋佳,是舅舅的女儿,今年在镇上读初三。 记得当初老父亲还在世的时候,有一天舅舅深更半夜上门,把几岁大的妹妹宋佳丢给姐夫姐姐就走了,从此一去不返。 后来在母亲的遗嘱中才得知,舅妈是一个时髦的香江人,后来为了理想去了RB。舅舅赴RB找她去了,这一找就音讯全无。 想到这个好多年未曾谋面的舅舅,卢安却罕见地没有怪他,只是深深地叹口气。这舅舅在RB过得并不好,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画画赖以生存的右手齐根断了。 后世卢安询问过原因,舅舅似乎对此很避讳,从不跟人提起。 另外他还有两个姑姑,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但人很好,老卢家就是因为有这两个姑姑才得以渡过了最艰难的时期。 家里现在乱糟糟的光景,卢安欲哭无泪,没有一点人生豪迈、重头再来的勇气。 上辈子自己好歹也是一个211的教授啊,工资不低。再加上有一身画技在身,中晚年兼职画画一年也能卖个几十万上百万,闲暇时还种种花遛遛鸟,练练拳下下棋,收收房租,逗逗那些风韵犹存,那小日子要多惬意就有多惬意了。 可现在,想着要重新从一贫如洗的困苦中杀出一条血路,他多想一秒都觉得慌乱。 自己就和一个红颜知己吃了一顿饭,喝了一杯酒,啥出格事也没来得及干啊,这贼老天怎么就让他回来受这份罪呢? 默默把钱夹到书页中,把书本放回抽屉原来的位置,上好锁,他整个人顺势躺到了床上。 上辈子他算是顺风顺水,过得比较自在,就是欠家里太多,难道上天是让自己重生回来补偿的? 想起被耽搁的大姐和即将被耽搁的妹妹,他心中没来由得一阵烦躁,忽然觉得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在这个满是风口的时代,鼻子嗅一嗅都能闻到钱的味道。 自己得挣钱满足大姐的愿望,给她买台缝纫机,得给她准备嫁妆,让她今后风风光光嫁出去;还得给妹妹准备学费,不能让她像前世那样高一还没读完就辍学打工去了。 宋佳中途辍学是他一辈子的遗憾啊,因为她的成绩真的一直很好。 挣钱的心情很急切,一分一秒都不想等下去了,可他努力从记忆中抠金元宝,1991年也就想起了一个海南房地产。 但海南距离远不说,还没那时间和资本。 总不能辍学去挣钱吧? 经历过后世的自己,自然不会这么短视,学历或许不能决定一个人的上限,但基本可以代表一个人的下限。 何况还是这年头的大学学历,何其珍贵。 抛开这不现实的机遇,卢安开始从自身剖析。 上辈子自己除了教书的本职工作外,最早涉及的兼职就是和同事炒股。 怎么说呢? 可能是入行比较早,或许是他稳心好,也或许是他性子懒,股票买了后就经常放在那里不管,结果竟然比那些教期货教炒股的经济学教授还挣的多。 钱虽然挣了不少,但要说到技术有多么精湛,那是不存在的,且国内股市现在还在试点呢,此路捞钱的想法暂时行不通。 股票不行,他自然而然想到了画画。 从小受母亲和舅舅的家学影响,卢安从记事起就对画画感兴趣,而且天赋颇高,只是碍于家庭原因,年少时没能把这一爱好延续下去。 直到后来当了大学老师,结识了同校美术专业的一个老师后,才把这一爱好重新捡起来。 当初他提出跟朋友学画画时,朋友是这么对他说的:你要是靠这个挣钱,就劝你别费心思了;要是想提高绘画整体水平,那你就跟我学。 没想到这一学吧,他还真学出了名堂,朋友的画还停留在2万到3万一副的价位时,他早已青出于蓝胜于蓝,单价少于50万别问。 当然了,学画画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他在不缺钱的情况下,历经20年才达到这一成就。 正因为对画画懂行,他才深刻地体会到这一行的水有多深。 这么说吧,一个画家的画值不值价,靠两个基本点。 一是绘画水平。 二是名气。 尤其是第二点至关重要,如果画家没名气,水平再高也难卖出好价钱,甚至压根就卖不出。 换句话讲,艺术一般都是靠圈子大佬带,大佬说你的画好,它就值钱,说不好,就不值钱,办画展没大佬提携别想出名,自费都不行。 而他前生能在这一行青云直上,除了自身功底硬茬外,还遇到了贵人。 思绪到这,卢安瞬间气泄了,现在别说名气了,穷得连最普通的纸笔开销都养不起啊。 空有一身本事,却换不来现钱,他越想越闷,就像闷在水里,闷得他不能呼吸。 这该如何是好? 难道真的像混不吝的卢学平一样,靠这张让女人合不拢腿的脸蛋吃饭? “咚咚咚...!” 就在他躺着都惆怅的时候,院子外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咚...!卢安,开门。” 这是、这是孟清池的声音,迷惘中的卢安这时反应过来了,赶忙下床走了出去。 离开堂屋,穿过院子,卢安抓住横木插销往旁边一拉,“吱呀”一声,打开了门。 此时孟清池站在门外,一袭绿色小碎花连衣裙,面相柔和,一双睡凤眼,鹅脸蛋,像古画里的女人。 这是一个长相极美的女人,按贵妃巷3号吴媒婆的原话评价:孟清池的人品和美貌,可以嫁一个省级干部。 拎着编织袋走进院子里,细带透明高跟凉鞋在石板上发出哒哒的轻响,孟清池在院子里观望一番,一时间风静花香。 这一幕是卢安永远挥之不去的秋日印象。 ps:新书时期数据非常重要,求收藏,求追读,求月票!求大佬们支持啊! 第3章,上帝喜欢看女人 眼神在不结果的葡萄树上停留两秒,孟清池看着黄花苗说:“两个月没来,你这黄瓜倒是丰收,它苦吗?” 卢安把院门关上,回答:“不苦。” 说着,他走过去挑了一根又肥又嫩的黄瓜,习惯性的在衣服上胡乱擦几下,掰断根蒂递过去: “来一根尝尝?要是嫌脏就算了。” 孟清池打量一番他那还算干净的旧衣服,微笑着接过,小咬一口。 走到堂屋门口时,她猛地顿在了原地,闻着花露水蹙眉问:“今天卢学平来过?” 卢安说:“刚走不久。” 闻言,孟清池不打算进去了,把编织袋给他,恬静地道:“你去收拾一下,跟我出去趟。” 卢安瞄一眼编织袋,发现里面的东西用报纸包了起来,什么也看不出。 不过他也懒得多问,放下袋子就跟着出了门。 贵妃巷对面是一间年代久远的茶室,左边是几堆假山,右边是个小池塘,池塘边上长有三棵四季桂,闻着淡淡的清香两人进了茶室。 茶室除了大厅外,还有12个卡座,孟清池喜欢9座,每次如此,不知道具体原因? 而卢安喜欢1座,可以隔着玻璃看外面形形色色的人群。 “今天还有碧螺春吗?”孟清池问。 “卖完了。”服务员这么回答。 以前看管茶室的是一个老头,因为生意不景气,提前退休了。后来换了一个身材丰腴的女子过来接手,嘿!活见鬼,一样的配方一样的位置,生意竟然起死回生,好了起来。 刚开始年轻的卢安没想通,为什么倒茶的换了人就不一样了? 后来他苦熬一晚上才想明白,顾客是上帝,上帝要看女人,谁也没办法。 “那来一壶毛茶。”孟清池说。 毛茶是本地茶叶的代称,味苦却回味无穷。卢安小时候摘茶叶补贴家用时,就经常往嘴里塞原汁原味的毛茶,特爱这个调调。 记忆中,这服务员总是穿旗袍,花式旗袍,开叉旗袍,腿常年露在外面。贵妃巷的老少爷们给她安了一个外号“白杆杆”。 白杆杆是一种毒蘑菇,意思是这女人的大白腿能迷死人。 因为这事,贵妃巷的娘们横竖看她不对眼,暗戳戳骂这个白杆杆是狐狸精,败坏风俗,天天露腿露胯勾引男人。 服务员从铁罐里抓出一把茶叶,往茶壶嘴中洒了洒,卢安分明看到一只长满脚的蜈蚣随之奔逃而出,在眼皮底下迟疑片刻,钻进了桌子缝里。 服务员猛烈抖了抖桌子一角,蜈蚣被抖到了地上,接着一只鞋踩压住,脚尖一拧,地上瞬间多了一摊烂肉,还有蓝色汁水溢出。 卢安对孟清池说:“清池姐,我们换个地方。” 服务员讲:“这不是给你们的,是10号卡座的。” 这,这真是有良心的服务员。 卢安半信半疑:“也要的毛茶?” 服务员不废话,在两人眼皮底下把这壶茶送到了10号卡座。 两人对视一眼,孟清池换了铁观音,然后亲自动手泡。 由于蜈蚣老兄的悲惨境遇,卢安特意留心了下10号卡座的客人。发现是两对中年男女,而且面熟,曾经在茶室碰过好多次。 此时两男的正在互相吹牛交流心得。 灰布男讲:“我现在主要吃牛鞭,偶尔会吃吃虎鞭,发现男人过了40岁以后,就靠这东西续命了。” 蓝衣男问:“这东西有效吗?我前段时间好不容易弄了一根虎鞭,吃了没作用。” 灰布男“靠”了一句粗话,大惊:“这东西都没用了?那你不会是有功能障碍了吧?” 这时灰布男的女伴问蓝衣服男人:“那你现在吃的什么?” 蓝衣男说:“我现在主要吃蛇。” 这话一出,附近几个卡座侧耳倾听的人都充满了疑惑? 灰布男忽然探头对准卢安问:“小兄弟,我知道你是个文化人,蛇它有鞭吗?” 在孟清池的安静注视下,卢安端正笔直的身子回答:“老哥,蛇自个儿就是鞭。” 附近的人立即大笑,10号卡座的人过会就走了。 孟清池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几口气,喝一小口问:“你这次奖学金考试怎么样?” 不提这还好,一提卢安就蛋蛋的忧伤。 迟不重生,早不重生,偏偏在每学期开学阶段的奖学金考试中重生了。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当时是最后一科地理,他还做了一半有多。剩下的小部分,他在懵逼中也做了,只是对不对他心里没个准。 见他不回答,孟清池问:“没考好?” 卢安照实回答:“最后一科没考好。” 孟清池问:“最后一科是地理?” 卢安说:“是地理。” 孟清池盯着他瞧了小会,很是不解:“我记忆中,你地理和数学一样,几乎每次都是满分。” 得,出现了破绽。 卢安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当时头有点疼。” 孟清池放下茶杯,很认真地问:“最近又头疼了?很严重吗?” 卢安暗暗说声罪过,继续圆谎:“还好,那天晚上对门吵架,我没怎么睡好。” 贵妃巷8号门牌是出了名的火药桶子,卢安时不时拿他们出来当替死鬼。 闻言,孟清池松了一口气,但还是说:“马上就是国庆假了,到时候你来医院找我,我让人帮你看看。” 孟清池是市人民医院的医生,毕业于湖南医科大学,也即湘雅医学院的前身。她之所以选择回宝庆工作,是因为家里的原因。 卢安自个知道自个的事,并不是头疼引起的,只得道:“我国庆打算回家趟,有些想念大姐和妹妹。” 这是他的心里话,重活一次后,非常迫切地想见一见她们,看看她们过得好不好? 要不是离家的路太远,他下午就走了。 想到他家里的情况,这次孟清池不再坚持,而是语重心长地说:“我知道你的顾虑是什么?但现在不是考虑钱的时候。 你还不到一年就要高考,这是你改变命运的大事,身体不能垮了知道吗。 听姐的,你国庆早一天收假,我带你好好检查检查。” 对方说的诚恳,话已至此,卢安不得不应下。 同时在想,做个检查也好,上辈子他的精神衰弱问题花了一番大功夫才解决,不知道重生回来后,是否跟着好了? 见他沉默,孟清池以为戳到了他的痛处,于是换个话题说: “你平日里应该主动多跟人说说话,别总是一个人像闷葫芦样子的呆着。” ps:新书时期数据非常重要,求收藏,求追读,求月票!求大佬们支持啊! 第4章,舞会 他来自于100里以外的乡下山冲冲里,想要读书不容易。 村子里同一届73人如今还在读书的就剩三个:他在一中,另两个在二中。 你说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穷小子初次来到几百万人口的城里,一开始连普通话都不会讲,还吃的差、穿得旧,和周遭环境格格不入,能活泼起来就见鬼了? 当然了,话要说回来,他虽然家庭差了点,但生的好哇,还是有很多女生愿意跟他交朋友的。不过他一心只想着读书改变命运,过去两年除了几个谈得来的外,基本是个绝缘体了。 卢安说:“我妈以前嘱咐过我,让我交朋友别太过主动。” 孟清池问:“为什么?” 卢安说:“我生的太好,太过主动的话容易诓骗到女生,都说容易得到的东西不会被珍惜,她怕我会很轻易地去伤害女人。” 孟清池听得有些错愕,细细打量他一遍,抿笑:“你妈说的挺有道理,看来我以后也要跟你保持距离。” 接着她又遗憾道:“你妈是我在镇上见过最漂亮的女人,只是可惜了,再也见不到她了。” 回忆起过世的母亲,刚才还有些调皮的卢安心情瞬间有些低落,双手捧起茶杯慢慢喝着,不再说话。 看到他这幅样子,孟清池有点自责,想了想道:“今天是中秋,下午我们单位有个舞会,陪姐去跳支舞吧。” 卢安下意识摇头,张嘴就来:“我不太会。” 孟清池静静地看着他眼睛:“熟能生巧,可以慢慢学,到了那里还可以让我同事教你。” 知道这姐儿是想开导自己,想让自己尽量多跟外面接触接触,从自我封闭的世界中走出来。 本来嘛,搁重生前,社交确实是困扰他整个高中生涯的大问题。 但也仅仅是高中而已,凤凰于飞,拥有一副好面孔的男人想要打破这个壁垒不要太过简单。少女扑过来就算了,好多少妇也想横插一手,好在他...嗨! 不过这么想归这么想,卢安没再拒绝对方的好意。 因为眼前这个人,是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对自己真心好的了。 ... 喝完茶,两人就打车去了医院。 医院进门,左边有一面墙布满了爬山虎,绕过这爬山虎上二楼就到了礼堂。 此时的礼堂很有节日气氛,头上挂满了红灯笼和五颜六色的彩灯,墙壁上贴着“中秋佳节快乐”的方块形红标语。 里面到处是人,放着音乐,男男女女捉对在礼堂中央跳着交谊舞,十分活泼热闹。 观望一番,孟清池带他绕边走,往一个有桌椅的角落行去。 跟在后头走的卢安一边用怀旧的眼光打量周边,一边用鼻子嗅嗅说:“清池姐,我怎么闻到了一股青椒炒肉的味道?” 孟清池一笑:“鼻子还挺尖,中午我们单位在这会的餐,其中有一道菜就是青红椒炒肉。” 卢安哦一声,跟着来到了角落。 看到孟清池带人过来,一个面容妩媚的晚礼服女同事笑着站起身招呼:“清池,你以前从不参加这种舞会的,今天怎么来了?” 说完,这女同事的视线落在了胡海心脸上,眼里瞬间亮起一道光。 察觉到好友的细微表情,孟清池微笑介绍说:“这是我跟你提过的表弟,带他过来见见世面。” 高瑶眉毛挤了挤,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戏弄道:“是亲表弟,还是那种表弟?” 孟清池不予理会,说:“你的舞跳的好,等会教教他。” 目光在二人身上徘徊一趟,高瑶揶揄道:“这么好看的男生,我义不容辞。” 孟清池笑了笑,挑一张空着的小圆桌坐了下去。 高瑶优雅地伸出手,对着卢安说:“表弟是吧?来,陪我跳一支舞。” 卢安回头望了望,见孟清池用鼓励的眼神示意他胆子大一点时,他想了想,接受了邀请。 友谊舞在一定程度上也叫国标舞,在民国时期就流入中国,曾风靡一时,60年代陷入了低潮,80年代重新焕发活力,90年代开初几年是最流行的时候。 其受西方宫廷舞影响,舞姿庄重典雅,舞步严谨规范,颇有绅士风度,因此非常受知识分子欢迎。 前生,卢安是在大学里学会跳舞的,不仅会国标,还会伦巴,就连时下兴起的霹雳舞也是行家里手。 虽然时隔多年没跳了,但适应两分钟后,他慢慢找回了一些当年的感觉。 见他进步神速,高瑶大感意外:“你以前跳过?” 卢安跟着踩节拍:“清池姐教过几次,也在城南公园经常看那些老太太跳。” 高瑶夸他:“看一看就会,你很有跳舞的天赋。” 卢安谦虚道:“过奖了,在你面前我只是努力不出丑罢了。” 高瑶问:“你今年多大了?” 卢安说:“你猜?” 高瑶问:“有满18没?” 卢安说:“22。” 高瑶从头到尾打量一遍他,问:“你过去碰过女人?” 卢安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女人初次见面就会问这种问题,为了不弱气势,他没直接回答。 而是反问:“你看呢?” 高瑶说:“看你面相很青涩,清池说带你出来见世面,按理你应该没碰过女人。 可你搂我腰的手很有分寸,面对一个陌生女人也不局促,感觉像一个老手。” 这分析在理,有模有样。 卢安把堂叔的经历说了出来:“你猜对了,我睡过几十个女人。” 高瑶放声笑了出来,“睡过几十个女人?清池算在里面吗?” 卢安说:“我不碰熟人。” 高瑶笑得更开心了:“那我们现在算不算熟人?” 得咧,这姑娘还挺放得开,自己竟然被调戏了... 卢安悠悠地道:“你要是敢说我们不是熟人,我就敢睡你。” 这年代的人,一大半仍旧很保守,另一小半由于受西方社会的影响已经向“奔放”迈开了腿。 而高瑶家庭条件优渥,又在大城市待过很长一段时间,自诩算是个比较开朗的人,但还是被这么直白的话给呛晕了,一时脸红,有些不知所措。 卢安点评说:“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帅男人,却又露怯,时髦半截。” 高瑶闷了半天,强笑道:“我有点信你和几十个女人睡过了。” 卢安说:“干吗有点信啊,就应该信。” ps:求收藏,求追读,求月票!求大佬们支持啊! 第5章,禁忌 跳了一段,想起什么的高瑶突兀问:“你是不是姓卢,全名叫卢安?” 卢安面露诧异。 刚吃了瘪的高瑶为自己扳回一城很是得意:“我虽然是第一次见你人,却听过你名字。 现在后知后觉才想起来:哦,原来你就是那个负心汉卢安啊!” 负心汉? 不知所云,卢安更迷惑了。 高瑶抬头问:“对了,听说你初一就和女生谈恋爱了?” 听到对方道破自己初中往事,卢安从记忆中抠啊抠,却还是对眼前这女人没太大印象。 高瑶恶意笑道:“你初恋孟清水今年下半年才读高三,你们初一谈过恋爱,你们应该年纪差不多吧,十七八的样子?” 卢安有点反应过来了,看情况这妞跟孟家姐妹都很熟啊,于是打个机锋道:“那并不是我。 但你要是坚持,也可以是我。” 高瑶眼睛闪烁不断:“啊哈!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同凡响,闹了半天,也落了俗套,原来你在跟我吹牛。” 卢安说:“好吧,我俗,但是你别忘了,我们从今往后就是熟人。” “这谁知道呢?” 这时一首曲子放完了,高瑶笑着松开了手、往旁边角落快速走去,挨着坐下就对孟清池丢了一句: “这就是你嘴里常说的不善于交际的表弟?” 孟清池扫一眼正朝这边走过来的卢安,若有所思:“他怎么你了?” 见他来到了跟前,全程落了下风的高瑶没好当面说破,只是道:“怎么了?你自己以后慢慢体会咯。” 休息小会,音乐再次响起的时候,走过来一个白衬衫黑西裤、扎领带的青年男人,半弯腰很礼貌地对孟清池说: “清池,能请你跳一支舞吗?” 孟清池轻轻摇头:“我不会跳这首曲子。” 被拒绝了,青年男人脸色不变,换一桌、换个邀请目标进了舞池。 目光跟随了会刚才这男同事,高瑶面露感慨:“还是你好,想拒绝就拒绝,在场的人没谁敢拿你怎么样。” 这话没毛病。 孟清池父亲是县里的二把手,妈妈是市人民医院副院长,在宝庆城里这一亩三分地,还真没有不开眼的会招惹她。 目光在舞池里晃荡一圈,卢安顺嘴问高瑶:“现场还有你不能拒绝的?” 高瑶下巴呶呶,一副你猜猜的样子不作答,从桌上拿过一瓶汽水喝了起来。 喝着汽水,聊了会天,等到一曲完毕又一曲袭来时,孟清池起身说:“走,陪姐跳会。” “哦,好!”卢安放下没喝完的汽水,跟着进了舞池。 此时的舞曲是“蓝色多瑙河”,两人沉浸式地跳了一小会后,孟清池问:“你自己私下常练?” 面对这姐儿,卢安收起了刚才和高瑶说话时的调皮劲儿,“上回你教过我后,我放松休息时练习了几次。” 转半圈,孟清池问:“怎么样,高瑶?” 卢安问:“问哪方面?” 孟清池说:“性格。” 卢安回答:“还行,比较活泼。” 孟清池关心说:“刚才看你们有说有笑的样子,姐放心不少,以后单位有类似活动我带你过来。” 感受到对方的真心实意,本想拒绝的卢安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临了开口道:“好啊。” 两人很早就相熟,互相半搂着也不觉得尴尬,反而随着节拍跳地越来越有默契,情绪越来越高涨,兴致越来越好。 感受到四周好多目光聚集在自己两人身上,卢安说:“清池姐,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个明星。” 孟清池莞尔:“你在学校不一直是个学习明星吗?” 卢安说:“那不一样,因为在你身边,我才发光发热。” 孟清池静静地注视着他眼睛,淡淡笑着没回应。 中间,轻快跳着舞步的卢安晃动中不小心触碰到了她前面,他体察到了她身上超乎界限的那部分。 一瞬间,刚才还配合渐入佳境的两人微微怔了怔,气氛微妙的犹如狂暴天气中意外静止的湖水。 孟清池眼睑下垂几分,纠正道:“你刚才有一步节奏快了半拍。” “嗯。” 卢安搂她腰侧的手紧了紧,跟着她学。 带他连着跳了三支舞,孟清池似乎有点累了,抬起右手腕瞧了瞧表,跟他说:“时间不太早了,我们走。” 卢安汗都跳出来了,巴不能得,跟着出了礼堂。 来到医院门口,孟清池停下脚步问:“今天是中秋,是跟我回家一起吃饭,还是去你家?” 卢安本能地说:“回贵妃巷。” 听到这回答,孟清池一点都不意外,笑问:“你还在惧怕清水?” 卢安说:“不是怕,只是觉着叔叔阿姨对我太好,两手空空不好意思去。” 这是他的大实话。 虽然如今是两世为人,但他并不是特别想见孟叔。 因为每次见到对方,就会情不自禁回忆起自己的过世老父亲。 对于在梁上套一根绳索就解决了他自己痛苦一生的老父亲,卢安总是显得意难平,总是有种纠结,总是心情复杂。 年少困苦时曾学着邻里在心中骂过他懦弱,怨他腿一蹬就撒手人寰不管一家老小死活。 可是大了经历世事艰辛后,这种骂和怨逐渐没了,偶尔还会同情老父亲,怀才不遇嘛,它自古以来就害了不少书生。 孟清池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打趣似地劝慰道:“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你们曾是恋人,你作为男子汉,要主动去缓和这关系。” 卢安静默,思绪不知不觉进入到了往事中。 孟清水是孟清池的妹妹,初一时曾和他在一个学校,两人关系破裂源于初一第二学期时的司令台。 在80年代,早恋是一种禁忌,一个脱离了诗歌和流行歌曲不能单独呼吸的词,老师和家长避之如虎。 为此,学校三令五申不许在校谈恋爱。 有一次,前脚校长还在学生大会上重申不许早恋,后脚就有人把孟清水偷偷给他写情书的事给举报了。 ps:新书时期数据非常重要,求收藏,求追读,求月票!求大佬们支持啊! 第6章,司令台 这校长是个铁骨铮铮的知识分子,也是一个快退休的老人,根本不畏权势,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愣是来了一记杀鸡儆猴,把孟清水请到了国旗下,在司令台上站了整整一上午。 这件事后,羞于见人的孟清水含愤转学了,转到了市一中初中部。 没想到的是,相隔两年后,卢安以全县第5名的成绩考到了市一中,又在一个学校了,又相见了,真正的诠释了不是冤家不聚头。 ... 回到贵妃巷时已是傍晚。 血色夕阳挂在天边,晚霞无限凌乱。巷子里有好几个二皮子小孩被打得哇哇尖叫。 两人没有直接回家,先去的菜市场。 想起他进礼堂时说过的话,孟清池直往卖肉的地方走。 此刻几个屠夫案板上的肉都不多了,而且零碎的很,孟清池细细对比一番,选了一家品相最好的肉铺。 问:“这个肉怎么卖?” 老翁吸口水旱烟,回答:“瘦肉三块一斤,肥肉两块五。” 孟清池伸手挑一块瘦肉到鼻尖闻了闻。 老翁说:“姑娘你放心,这是今早杀的猪,不是过夜肉。” 孟清池放下肉:“快收摊的点了,便宜一点。” 老翁是认识她的,想了想,压低声音说:“肥的瘦的都算2块一斤卖你了,你别到处说。” 孟清池微笑点头,把刚才挑的肉放一边,随后又拿了一块小的五花肉,用来炼油。 老翁码码秤砣,报数:“2斤3两,四块六,你数四块五算了。” 付完钱,她又买了青红两种辣椒,买了一斤鸡蛋,还买了一些蒜苗。 跟在后头卢安,看着自己手里的肉和青红辣椒,馋肉太久的身体猛然升起一种本能的渴望,一时间有股莫名的情绪在心底蔓延,眼眶湿湿的。 要是搁他以前的自己,肉是怎么都舍不得买的,家里穷糟糟的光景,姐姐和妹妹还在受苦呢,他怎么能独自享受?要是实在熬不住了,至多买块一毛五的豆腐煎成两面金黄解解馋。 进到院子里,孟清池一边往厨房走,一边吩咐他:“去弄一份你最拿手的拍黄瓜,姐爱吃。” “好咧。” 卢安把菜放地上,就去摘了两根卖相最好的黄瓜。 心说好菜配美人,你们这俩货能进到清池姐肚子里,那也是前世今生修来的福分,功德无量,下辈子继续做黄瓜吧啊。 孟清池虽然生在富贵家庭,但做菜的手艺不比常年在厨房操劳的家庭主妇差。 猪皮在烧烫的铁锅里反复摩擦,发出了滋滋的烧焦味,随后菜刀一刮,水一冲,登时亮亮堂堂。 今天是中秋,她说要做丰盛点,弄了三个菜:一个青红椒炒肉,一个蛋花汤,一个拍黄瓜。 看着快赶上过年的菜,卢安装了满满当当一碗饭,坐下就掰开来筷子胡吃海喝。 说起来都丢人,前生他不怎么缺钱,肉都吃腻了。但今生一看到肉就眼睛绿油油的冒光,止不住地暗暗咽口水,娘的咧!这瘦弱的身体太需要一顿饱肉了。 孟清池食量不大,又吃过中饭,并不怎么饿,象征性地吃了两块肉片后,就盯上了拍黄瓜。 一边矜持地小口吃着,一边夸赞他:“你今天这拍黄瓜的手艺比以前更好了,回头教教姐。” 卢安抬头瞅一眼,筷子丫开撸一大把子肉,低头继续干饭。 由于自己父亲和孟叔是至交好友,卢安和孟清池打小就认识,都熟悉彼此的脾性,此时面对这么一大盘肉,他都懒得矫情装什么斯文了。 美人好看吗,好看,美人现在能吃吗,吃不到,那不如干饭来得痛快。 连着扒拉了三口饭,吃了四筷子肉,他打个饱嗝心满意足地说: “教就算了,清池姐你的手珍贵。以后啊,哪天要是想吃了,直接招呼我一声,黑夜白天我都赶过来。” 孟清池笑看了他会,“你好像变了,嘴今天比以前甜一些了。” 都重生了,可不是变了嘛... 自个知道自个的事情,卢安糊弄着说:“不是我变了,而是我看到你就开心。” 孟清池说:“你这变化挺好,要是天天如此,我就不那么担心你了。” 卢安为了吃肉,不要脸地顺嘴接了句:“那你平时就多来看看我吧,顺便带块肉就更好了。” 说完,他起身装了一碗饭,继续开造。 一蝶拍黄瓜吃了一小半,孟清池随后放下筷子,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吃。 卢安很快又造完了一碗米饭,准备喝蛋花汤时问她:“也来点?” 孟清池没拒绝,把白瓷碗放到他跟前:“不要太多。” 给她舀了一小半碗,随后卢安连汤带碗就那样端着吃了起来,无拘无束,这种感觉棒极了。 两碗米饭一碗汤,卢安瞅了瞅剩下的半碗肉,放弃了一口气吃完的心思,准备等会把它吊到天井里,留着明天下面条吃。 不是他吃不完,两斤多肉呢,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他怕明天还想吃。 吃完饭,时间悄然走到了6点半,天色慢慢变黯淡了。 卢安试探着问:“今晚到这里过夜吗?” 孟清池摇头:“爸爸今天会回来,我有点事找他。” 闻言,卢安起身找一根短钢筋放书包里,对她说:“我送送你。” 宝庆素来有“匪城”之称,民风彪悍,这年头血性的广大人民群众从不知道“懦弱”二字该怎么写,一言不合就拳拳到肉是常有之事。 要是在街上看到了两伙人手持械器你追我赶,那也用不着惊讶,此乃民俗也。 也正因为这样,打过架、斗过殴、吃过苦的卢安前生到老都保持着练习拳脚功夫的习惯。 贵妃巷离市人民医院家属楼有一段距离,孟清池原本想着打车走,可在巷子口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出租车。 卢安说:“清池姐你等等,我去向同学借辆自行车送你。” 孟清池叫住他:“不用,你陪我走回去吧,刚吃完饭,就权当散步消食了。” “行,听你的。”卢安权衡一番,这样回答。 这年头的自行车相当于后世的家用小轿车,每个家庭都宝贝的很,所以他也不勉强。 第7章,降落伞与麻布袋 九十年代初的宝庆,常住居民有几百万(包含城郊),城市人口在全国排第17,市中心地带便是以第一百货商店为地标的商业区,这里也曾时髦过,也曾标新立异,人声鼎沸,灯红酒绿。 贵妃巷恰好在这一区域的边缘地带,从小巷出来,转入桃花坪街道一直往东,直达贵妃酒店,另一头较长,向北走400来米就到了市人民医院。 此时天色尚未完全黑下来,路上人潮此起彼伏,两人倒也不是特别担心安全问题。 走过一个十字街口,孟清池问:“卢安,你心中的理想大学是哪所?” 理想大学? 这事让卢安十分头疼,重生回来他就出现在奖学金考场,懵逼中做完地理试卷后,到现在都还没来得及碰过书本,也不知道高中知识他还熟悉多少? 在对方的注视下,卢安说了前世他上过的大学:“武汉大学吧。” 上辈子他之所以读这大学,是因为他的老父亲是这所学校毕业的。 孟清池显得有些惊讶,扭头看着他,“以你的成绩,不考虑清北复交?” 重生前,他的确有冲一冲这四所名校的实力。但如今,他心里恓惶的很,在没有对高中课本系统复习一遍之前,说考哪个学校都感觉是在吹牛。 为了不让她失望,卢安说:“清北复交能考上自然好,要是考不上,南京大学和中山大学也是我比较向往的地方。” 孟清池再次问:“为什么是这两所学校?为什么不想着去首都京城走一走?” 卢安坦诚道:“南大离沪市近,中大在羊城,改革开放以后这两个地方逐渐成为了全国的经济中心。清池姐,不瞒你说,我打小穷怕了,我想到这些地方看看。” 孟清池默然。 因为孟家人脉都集中在体制内的缘故,原本她还希望他从政,不过想起卢叔叔的悲惨结局,想起卢家的经济状况,又非常能理解。 聊着天,很快就到了医院家属楼。 看他停住脚步,走在前面的孟清池回眸一笑:“真这么怕清水,不去家里坐坐?” 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我了,长大了以后学会了移情别恋,还哪会怕那丫头呢? 不过他懒得解释,摆摆手说:“清池姐你进去吧,我在这看着你。” 见他坚持,孟清池也不好过多勉强,临了嘱咐:“得奖学金了,记得跟姐分享好消息。还有,国庆早一天收假回来医院找我,头痛的事情不能拖,知道吗?” 卢安应声:“欸,我知道了,你快进去吧,趁着天黑我也能赶回去。” 听他这么说,孟清池点点头,转身走了,片刻功夫就消失在了家属楼。 往回走时,他一直在被动思索孟清池提出的关于“理想”问题。 理想大约是有的,回来后他最迫切的事情就是填饱肚子,改善家里伙食,安稳好家里人。 而考上大学后,他将会试着靠记忆里的知识拼一拼,看能不能尽早实现财务自由? 不过他最主要的还是想跟上辈子一样,当个大学老师,见见老朋友老同事。把画画的爱好重新捡起来,争取搏个更大的名声。 在画坛功成名就,在画坛拥有一席之地,这是他前世想做却没做成的事情。 但话又说回来,都重生了,就意味着未来有无限种可能,这辈子的心态还能保持跟上辈子一样吗? 思及此,他忽然生出一种紧迫感。 这个处于大变革的时代很多机会稍纵即逝,没点准备一不小心就错过了,对于他这种见识过后世繁华的人来讲,呆在学校死读书是一种煎熬。时不待我,要想想办法才行。 办法不求有多高明,至不济也得改善伙食、解决吃肉问题,以前那种因为营养不良而经常晕眩的情况不能再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为了在短时间内改善经济条件,他决定到中心地带商业区看看。 接下来几小时,卢安把商业区的大街小巷、各处市场,全部逛了一个遍。 一路看下来,发现能赚到钱的门路不少,但真正适合自己学生身份的并没有。自己的课余时间不多,缺少资金,没哪条路子来钱又多又快。 首先苦力活排除。 其次pass掉使用下半身的活计。 呃,这活虽然以技术为主,但也算半个苦力活吧。他怕自己入场后,小堂叔卢学平会因“失业”而上门找自己麻烦,他是最怕麻烦的了。 最后是倒买倒卖。他的全部家产加一块就137元,也做不来大的生意。 不死心又逛了一圈,发现最切实际的、最自由的、最能见效快的,还是摆摊。 不过说到摆摊,他又心里没底。 其它地方摆摊还好,可惜这是宝庆啊,旁边不远处就有一个闻名全世界的邵东假货批发基地。这可是一个把日用品倒卖到苏联和东欧各国的牛B存在,想利用地域信息差赚取暴利根本不现实。 再加上这年头各种店铺、小摊都不怎么缺了,各路摆摊大妈唾沫横飞疯狂在卷,卢安觉得自己干不过人家。 脸皮不脸皮的先不说,他都穷成这个鬼样子了,逼急了,论不要脸的方式真的不比任何人差。 但人家舌灿莲花的买卖话术,把来往顾客吃得死死的,他这个教书匠真是甘拜下风,学不来。 哎,思绪到这他有点沮丧,常规的卖衣服、卖袜子、卖玩具、卖吃食等赛道都挤满了参赛选手,不太行得通。 有那么一刹那,他想从邵东进货去偏远县镇卖,这样估计能挣一笔,但这念头才升起就被他掐灭了。 一是时间不充足。他首先要保证学习,其次才是挣钱,不能本末倒置。 二是下面的县镇乡村,地方偏僻,信息闭塞,用一句“扒手遍地走,拦路抢劫多如狗”真一点不夸张,单独来往不甚安全。 一次两次可能没事,但走多了夜路总会遇到鬼。 弄不好还被哪个少妇暗暗相中了,被拖到小树林里...那... 嗨...他真的只喜欢有活力的降落伞,不喜欢过时的麻布袋啊。 ps:新书时期数据非常重要,求收藏,求追读,求月票!求大佬们支持啊! 第8章,偷窥者 卢安曾听一个中班车老司机讲过,这年头每条路线都有固定的扒手团伙作案。 司机每次看到扒手准时准点拦路要上车时,不敢不停车。 有良心的最多提醒乘客一句:不要睡觉,小心扒手,看管好自己的财物。 回去的路上,卢安总结了今天的考察:挣钱的衣食住行四大类,衣食住这三者可以放弃了。 他有自知之明,不是相关能力不够,就是本钱不行,或者被其它条件限制。 不过他也不是没一点收获。 通过走访,卢安发现两个有趣的现象。 第一个有趣的现象是:他竟然在贵妃酒店门口看到了一个给人画速写肖像画的女生。 卢安在女生后背站了有十多分钟,基本判断这女生是美工技校的学生,家境应该不错,随身提包中竟然有十多瓶不同种类的丙烯画颜料。 在宝庆学生圈里,私下流行一句这样的顺口溜: 一中傻,二中邪,夜校盛产小破鞋; 纺专穷,财专富,美校赛过母老虎。 对应的是:一中女生都是书呆子;二中女生邪门,既会读书还古灵精怪;夜校就不说了,社会上的女士居多,谈恋爱打胎是家常便饭;纺织中学的女生穷,财经中学的女孩家里都有钱。 最后是工艺美术学校的女学生又“胸”又恶,往往胸大长相漂亮的女生手里却拎一把美工刀,也真是难为男人了。 卢安观看了一会,感叹:女生的速写过于注重线条和结构,没有穿插,缺乏意境,就这天赋,学美术是非常浪费时间的,她和她的丙烯画颜料需要我安慰呐。 第二个有趣的现象是:街面上但凡要点手艺的营生,生意往往都非常好。 比如补鞋匠啊、街边裁缝师傅啊、理发啊、修理铺... 而说到修理铺,卢安就自发想到了修自行车,这手艺他也会。 卢学平的亲哥卢学友,是城西一家国企化工厂的老钳工,上班没事做就喜欢偷偷溜出来摆摊修理自行车。 上辈子高考后,得知卢安为大学费用发愁时,这大堂叔曾让他去帮忙修自行车,每天少的话能挣几块,多的几十,从没空军过。 修车生意这么好做,原因在于这年月人们出行最常见的交通工具就是自行车。 尤其是那些卷烟厂、化工厂、糖精厂、农药厂、饲料厂和纺织厂等国企员工,自行车几乎人手一辆。 那句“我国是自行车王国”真不是吹的。 路面上有修自行车的吗? 当然有。 不过大多和堂叔卢学友一样,都是一些国企技工上班不安分、跑来捞外快的。 为此,卢安都想好对付他们的招了。 要是自己做修车这块,如果附近有不识相的修理师傅跟他抢地盘的话,他就向对方公司举报,丫的看你是要铁饭碗工作?还是图这点小钱? 现在可是91年啊,下岗潮还没开始,工人在社会上的地位还很高。 这时候大家都还意识不到马上会迎来巨变,国家会实施国企改革。在工人家庭的传统思想里,国企工作岗位最是珍贵,是传家宝,是可以传给后代的铁饭碗,是香饽饽。 这么讲吧,如果在过去三十年你是一名国企工人,就算长得歪瓜裂枣都能找到媳妇,在相亲市场中就是这么受欢迎。 所以,要是抢地盘把他得罪狠了,那肯定是一举报一个准嗬。 … 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 巷子里除了几个鬼鬼祟祟外出找小姐的大龄光棍外,就剩下夜班回来的工人了,很是安静。 连着走了好几个小时,出了一身汗,把屋里收拾一番,卢安找出换洗衣服准备洗澡。 由于贵妃巷是老式格局,没有淋浴间这种高档设计,每家每户洗澡时都是自己想办法。 卢安这种独门小院还好,这种天气直接站在院子里,打井水冲凉就可,很是方便。 而像旁边的7号门牌和10门牌都是4层楼高的筒子楼,洗个澡就十分遭罪了。没有自来水,也没落水管,厨房在一楼公共大间,洗澡用的冷水和热水都得用铝桶往上提,家家户户备有木制圆形澡盆,洗完后用一个铁皮勺子将脏水重新舀进铝桶,拎至外边倒掉。整个过程繁琐复杂,比偷情还麻烦。 脚踩塑料白板凉鞋,穿个大裤衩,卢安洗了重生后的第一个澡。 一桶桶透心凉的冷水从头浇下,全身透出一股子说不出来的爽利劲儿,就是舒服,舒服的快要死了。 忽然,提起第四桶水准备冲最后一下的卢安回忆起了什么,骤然转身望向10号门牌2楼第3间,发现窗子上有一张人脸,那是35岁左右的张寡妇。 寂静中,两人隔空对望,视线在这一刻凝固,猛烈窒息。 要人命了!这恐怖的一幕差点把卢安吓晕过去。 果然一直在偷窥老夫,就是不出声,黑夜里,人脸就像一张遗照挂在窗玻璃后面,惨嗖嗖的。 缓过来的卢安深呼吸一口气,把铝桶横在裤裆前面,定了定神,喊:“张阿姨,你这太恶劣了!得给钱!” “砰!”地一声巨响,一个破碗从二楼扔到院子里,砸出了无数碎片。 卢安眼疾手快往后迅速退了几步,再次朝上喊:“双倍!” 张寡妇依然不出声,隔着玻璃窗无声冷笑一下,把窗帘拉上,把电灯拉熄,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尼玛,就没见过这么理直气壮的偷窥者,简直太嚣张了! 就在这时,10号门牌3楼探出一个头,大声喊:“卢安,张寡妇馋你很久了,你就从了她吧!” “给老娘滚!!!” 卢安还没来得及说话,张寡妇的彪悍声音已经刺破了苍穹,吓得3楼的大脑袋赶紧缩回去。 “哈哈哈...!”霎时,整个贵妃巷传来了一阵恶意的笑声。 ps:新书时期数据非常重要,求收藏,求追读,求月票!求大佬们支持啊! 这两章算是过渡章,定一个基调,好引出后面的人与事。 另:三月尽量还原那个时代的人文气息,生活也好,挣钱也罢,都追求务实一点。吸取上本书的教训,这本书挣钱会贴近生活点。 最后希望能按预想中的那样,写出一个有趣的故事吧,望大家喜欢,望大家支持。 第9章,心黑 都说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当一个寡妇想男色想到肆无忌惮了时,正经的、不正经的都拿她没办法。 这事卢安自认倒霉,只能吃哑巴亏,就此作罢。 穿好衣服,把下午没吃完的肉装到竹筐中,吊到天井里。这个季节的天气还是比较闷热,不能让它变馊了。 重生回来都快一天了呢,到现在都还没摸过高中书本,浪费的时间有点多,说实在的他心里很没底。 于是点一盏煤油灯,开始发狠。 前生他是211外语学院教授,对语言类比较敏感,为了找回曾经读书的感觉,他先是翻了英语书。 还好,半个小时过去,他发现高中英语对他来说简直是小儿科。从听力、语法、完形填空、阅读理解到后面小作文,通通信手拈来。 随后是语文,他连着翻了两本教材,可能是他一生积累够深厚,感觉还不错,不难。 但有些死记硬背的东西还需要他花时间去记忆。 英语和语文两个主要学科没出问题,这让他紧绷的神经松懈了几分,稍微有了些底气。 数学,曾是卢安整个学生生涯引以为傲的拉分科目。如今一路翻下来,他脸都变了。 基本盘倒是还在,对一些题目和一些数学公式还是有很深印象。但丢失的东西实在忒多了点,想要在短时间找回昔日荣光,没太可能了。 最后是政史地,翻过之后,只能一个“惨兮兮”来形容,理解能力是他的强项,可底子都垮了,理解能力再强也没卵用啊?得从头背起。 英语和语文让他有了口气,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 而数学和政史地则让他把这口气闭了,又死过去。 这就好比老汉去会所,刚看到嫩模时非常激动,可当嫩模突出一个“嫩”时,他骨头都散了,好想报警,后悔莫及。 深深地叹口气,他好想就这样子躺到床上,希望睡一觉醒来时发现今天只是一个梦,他还在和红颜知己喝酒,红颜知己解开了三粒扣子对他不设防... 这个晚上,他先是看了4个小时数学,接着又背了两个小时政治,直到天色蒙蒙亮了才睡。 卢安做了个梦,梦到了孟清池,清风浮云,五湖烟波,她的身子闪闪发亮。 中间梦境突然一晃,枕边人变成了张寡妇,她在那得意地笑,猖狂地笑,笑声中她又翻了上来... 嘶...! 卢安猛吸一口凉气,人被惊醒了,手脚冰凉。 张寡妇,你有完没完啊,在梦里你竟然都不放过老夫。算命的说你要戴6次孝,你才戴了3次,别找我哎... 披上衣服,趴在窗口张望了一番外面,发现还是老旧的贵妃巷,破碎的瓷碗还躺在院子里。 得,一切未变,回不去了,他认命了。 早餐煮的面条。 把昨天没吃完的肉扒拉一半盖在上面,几大口几大口匆匆糊弄完,他就在巷子口买了一包糖和一瓶二锅头,搭公交车去了城西。 现在离高考还不到一年,时间很紧张,他不能浪费一分一秒,有些事情既然决定了,那就麻利地干。 大堂叔卢学友住在宝庆城西。民国以前这一带一直是贫民窟,穷人扎堆。 而新中国成立以后,此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放眼望去,全是高耸的烟囱,滚滚浓烟不断喷向天空,风一吹能黑化三十里地。 化工厂后面有片职工区,这里的房子全是用干松树和铁皮搭起来的棚子。 道路弯曲狭窄,绕过几条小巷,经过了一个淌着黄水的公共厕所后,卢安在一间黑擦擦的屋子里找到了堂叔卢学友。 卢学友有些驼背,胡子拉碴不修边幅,衣服油腻地能粘死老鼠。 其早年丧偶,膝下两个儿子极限分化,大儿子当兵吃上了国家粮,小儿子在街面上当混混。长期一个人住导致家里很乱很脏。 “堂叔,我来看你了。” 卢安走进去,把东西搁桌上,挑了一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 卢学友刚才正在低头锉铁坨,闻言扭头看了看他,然后又迅速把头扭回去,场面一时很尴尬。 卢安问,“堂叔,你脖子和下巴比其它地方干净,昨夜被猫舔了?还舔出了花?” 他差点看笑了,作为一个工作了30年的老钳工,堂叔指甲缝里满是沉甸甸的油污,整张脸和所有头发、甚至牙齿都仿佛镀了一层铁锈一般,身上更是飘出一股润滑油味。 这润滑油味混杂体味,5里之外的狗都能被熏死。 被识破了,卢学友顿显英雄本色,只见他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又拍了拍卢安肩膀: “金条要大,元宝要小,这一行的水很深叻,你耻毛刚长成,还不知其个中滋味。” 卢安说:“知道知道,堂叔你身为钳工,技术!技术最重要!” 卢学友大笑,自豪地说:“祖宗显灵,我们卢家又出了个天才。” 跟着来到一家饭馆,卢安把今天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卢学友把筷子崴断掰分开,选一根细细的竹片当做牙签在嘴里挑了挑: “修自行车是一门学问,就好比你同时交往50个女人,要确保在床上不能喊错她们的名字一样,每个零件该怎么保养,该怎么样维修,必须做到分毫不差...” 耐心听大堂叔把话讲完,卢安说:“我没想过做强做大,就是想着改善下家里生活,能顺便挣一点大学学费就更好了。” 听到“大学学费”四个字,刚才还花里胡哨说了一通的卢学友立马正式了几分:“你别小看一个这样的摊位,我在弄堂口每天出摊2小时,一个月少则400元,多则800元,你要是把这门技术学会了,足够讨生计。” 卢安对这行门清,但还是向其虚心请教了各种技术问题,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一整套维修工具。 送出一里地,卢学友向卢安传授了最核心的秘诀:“做维修这行想要挣大钱容易,最关键的一点是心黑。 自行车经过我们的手后,不仅能让其向前走,还能倒着走。 白的要说成黑的,零件要忽悠他们勤换,更要学会撒玻璃碎,你可要记好咯。” 卢安说:“回去后我就做第一门功课,收集玻璃瓶。” 卢学友嘿然,再次拍了拍他肩膀,语重心长地嘱咐:“小安,你从小就聪慧过人,一定不要花太多时间在修车挣钱上。 据说大学里的女学生皮肤每个都比车间的好,你现在牙口硬,正合胃口。” 卢安说:“堂叔,谢谢了。等我将来挣了大钱,一定请你去贵妃酒店5楼长住一个月。” 卢学友的小眯眼猛地睁开几分:“听说那里有香江来的大洋马?” 卢安说:“有。” 卢学友鼓励道:“那你要好好努力,叔我今从天开始养生,等你回来。” ps:新书时期数据非常重要,求收藏,求追读,求月票!求大佬们支持啊! 第10章,丑姑娘才下车间 秋光未散,鸽子飞的很高。 仰头瞄了瞄贵妃巷3号门牌吴媒婆家的鸽子,暗暗咽着口水的卢安来到了巷子口。 前生他修理过自行车,知道一个成熟的摊位只需要一套完整的修理工具和固定地盘就算成了。 贵妃巷位于商业区的边缘,处在城西和市中心的中间地带,属于工人们骑自行车上下班的必经之地,来来往往人流量非常稠密,离家又只有几步之遥,是摆摊理想之所。 这里已经有了不少摊位。有卖鱼的、有卖磁带的、有卖玩具的、有卖木桶的、有卖旧书的,也有卖衣服的,还有卖瓦罐和碗筷的,一拢排过去,不下30家。 不过都是些生活日常用品,没有修理摊位,没人跟他抢生意,这让他很欣慰。 现在还没迎来下岗潮,贵妃巷以及周边的家庭大都有正经工作,摆摊在一定程度上在他们眼里属于“一事无成”,没那么被人看得起,这导致地方足够宽敞,并不拥挤,卢安能选个好地方。 刚把摊位支棱好,旁边卖衣服的女摊主伸手拉了拉他衣袖,眉毛上扬:“卢安?” 卢安转身,发现眼前这姑娘有些面熟,但记不起是哪路人了:“你认识我?” 女摊主说:“我和学平熟悉。” “哦...你好。” 卢安恍然大悟,要是没弄错,这肯定是小堂叔卢学平的女朋友了,不过应该加上前缀和后缀,前女朋友之一。 那混不吝真是荤腥不忌啊,竟然连自己家门口的摊贩都被弄上床了。不过很显然,这姑娘手不快,没抓住那混蛋的心。 女摊主询问:“最近学平有来找你吗?” 卢安摆一个小矮凳,坐下说:“没有。” 闻言,女摊主眼里的期待少了几分。 见状,卢安又说:“你应该知道,他没来找我,这本身就是一个好消息...” 说曹操,曹操就到。 他话还没说完,就发现女摊主脸色僵住了。 顺着对方的视线望过去,卢安看到了一身枪驳领西装的卢学平,大背头一丝不苟。身边还跟了个少女。 这厮口味果然一直在循环,上一个是姐姐类型的,下一个必定是他的同龄女人,下下一个女朋友就换到了妙龄少女。 卢学平视线在女摊主身上停留两秒,随即若无其事地走过来对卢安说: “中午我去了趟城西,听说你要摆修理摊,就过来给你捧捧场。” 说着,卢学平把手里的二八大扛丢到摊位上,牛逼哄哄地吩咐:“把自行车给我嚓一下。” 卢安说:“大嚓5块,小嚓2块。” 卢学平问:“大嚓,你手艺如何?” 卢安说:“我嚓自行车的手艺可以媲美你剥女人衣服的技术,油光发亮,一尘不染。” “漂亮!”卢学平大赞,右手伸进裤兜,爽利地掏出10块钱给他。 卢安收好10块钱,然后找出一张5块的递过去。 没想到卢学平没接钱,而是伸手说:“把你家的钥匙给我。” 卢安提醒说:“昨天清池姐来了一趟,没进门。” 卢学平没啥优点,就是有钱的时候不把钱当钱,果断另掏出一张5块的塞他手里:“昨天的事你替我跟她说声抱歉,以后我会守规矩。” 进账15元,卢安见好就收,把钥匙丢了过去。 卢学平右手在空中快速一抓,抓住了钥匙,然后吹个口哨说一声“see you”就潇洒地转身带着女伴走了。 狗男女走了,卢安撇了撇女摊主,为她惋惜。 倒是希望她能继续缠住这堂叔,那样哪怕只成功一次,自己也能多5块钱进账啊。 女摊主低头不说话了。 卢安也没时间为她去抱不平,忙起了手上的生意。 所谓小嚓,就是把自行车表面的油污和浮尘擦掉。这个活计不难,他一直觉得这活收费2元有点贵。 但市场行情在那摆着,自己出摊时间少又需要挣钱,自然不会虚伪地去做良善之人。 而大嚓的活就比较重了。 要把车轮卸下来,把钢珠掏出来,一颗颗擦得像镜面一样干净,接着要给车轴涂抹黄油,把机油灌进车链子里,所有螺丝螺帽检查一遍,把刹车位置校准好。 除去人工,大嚓的成本在4毛左右,但要相当好的技术,要不然拆得下来装不回去,那就丢人丟大发了。 所以啊,大嚓5元在外行人眼里绝对物美价廉,超值。 这就好比去会所,小嚓是按摩洗脚,大嚓则是一体龙服务,外加叫米西米西。 这类客户群体,一般是名牌自行车,或者女士自行车。 像什么二手自行车啊,像什么中年油腻男的自行车啊,只要还能开,他们宁愿把钱花在白杆杆那里,把钱花在发廊,也舍不得花这个冤枉钱呢。 十分钟后,大嚓完毕。 卢安洗洗手,左右看了看,没生意上门,于是拿出随身携带的历史书看了起来。 两世为人的他现在心态很佛系,根本不在乎周遭人的异样眼光,有生意上门就做,没生意就看书,这叫学习挣钱两不误。 之所以选的历史课本,那是因为历史是一种承载了历史兴衰的教材,具备故事性,可读性更强,在这种闹市区更容易沉进心去。 看了十多分钟左右,生意上门了。 一个女生问:“师傅,打气多少钱?” 卢安抬头瞧了对方一眼,蓝色咔叽布工作服,左胸前面有个S,这是国企饲料厂的厂标。 卢安:“一毛。” 听到报价,小女生把自行车推了过来。 卢安放下书本,拿出打气筒打气,可却打不满,低头一检查,原来问题出在轮胎上。 道:“你这轮胎扎了钉子,需要补胎。” 女生眼神在历史书上扫过,不慌不忙地问:“补胎多少钱?” 卢安说:“一块五一个洞。” 女生掏出三块钱给他:“扎了两个洞,前后轮都有。” 卢安接过钱,诧异:“合着你自己知道?” 女生笑说:“我是车主,我肯定知道呀。” 卢安不多说什么,你给钱,我办事,管她是是非非。 看他拆胎补胎,女生问:“你是学生?” 卢安说:“是。” 女生问:“一中的?” 卢安说:“一中。” 女生问:“是高几,高三吗?” 卢安说:“高三。” 女生又问:“是文科生?” 卢安夸她:“好眼力。” 女生问:“你们高三学习累不累?有时间谈恋爱吗?” 卢安说:“没呢,累成狗了。” 随后他问:“小姐,你是饲料厂坐办公室的吧?” 他也不知道这年头的“小姐”二字有没有被污染,但想来应该还是尊称。 女生睁大眼睛,好奇问:“你怎么知道的?” 卢安说:“很简单,丑姑娘才下车间。” 女生笑着不说话了,就那样看着他,等到车胎补好后,骑车试了试,走了。 ps:新书时期数据非常重要,求收藏,求追读,求月票!求大佬们支持啊! 另多说一句:修车摆摊挣钱,一是91年没啥好的挣大钱门路,这个从零开始干着;二是想写得接地气一点;第三是最重要的,引出本书后面的关键人物。 前面可能平凡了点,但三月尽心写得有趣些,希望大家能看得下去吧。 (应该不会写太多路人水字数,出现了的人物,基本还会出现第二次第三次,或者更多次,嗯…就解释这么多吧,实在是数据有点惨淡,求大佬们追读啊…) 第11章,卢安,我失恋了 红旗袍、落肩梅、高跟鞋... 瞧,一胸围饱满的女士款款走过来了,步步生莲,风情一笑,开叉旗袍一扭一扭,又走过去了。 这臀很美,男人碰她一次估计得短寿一年。 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饲料厂顾客走后,卢安眼神在街上寻觅了一番,于千百来人群中终于寻到美人一支,得偿所愿,要继续看书哟。 历史这门功课,不是他吹牛,前生他把所有教材都背了个滚瓜乱熟,甚至只要有人说第几章第几页,他就能把那一页有几段,每段内容是什么?每段内容在书页中的哪个位置?旁边有没有配插图?段落之间有没有夹杂小字? 如同忘不了和初恋情人偷吃禁果一样,这些细节末枝他都能记得一清二楚,如数家珍。 在他看来,读书是有天赋加成,但和努力还是有很大关系的。想要试卷上的分数漂亮,想要成为学霸,把教科书啃下来是最基础的东西。 都说读书百遍其义自见,差不多就是这意思了。文字段落再难啃、再生僻、再难理解,只要来来回回复习的多了,总有开窍的一天。 “小师傅,你会修刹车吗?” 就在他把夏商周三朝历史刚复习完时,右边街道传来一个声音,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推着一辆自行车走了过来。 有生意来了,卢安露笑,“你好,会的。” 儒雅中年把车停好,指指后轮解释:“刹车不灵了,导致我下坡都不敢骑,只能一路推过来,小师傅你帮我看看。” 卢安把书本放小凳上,开始察看,一会得出结论:“这是后闸坏了,要换新的。” 儒雅中年问:“换新的多少钱?” 卢安说:“今天刚开张,给您优惠点,5块。” 儒雅中年显然对市场行情懂一点,当即没还价,只是问:“要多久?” 卢安把书拿开放一边:“你先坐一会儿,很快就好。” 儒雅中年点头:“行,小师傅你抓紧时间帮我换一下,我赶时间。” “好咧。” 应一声,卢安又开启了忙碌模式。 中年人瞟一眼书本,问:“你还是学生?” 卢安手忙脚忙,头也未抬:“是呢。” 中年人打量一番他的穿着,一身洗的发白的旧衣服,一双地摊上最廉价的休闲鞋,稍后问: “你这又读书又养家,应该很辛苦吧?” 卢安笑着回应:“还算好,承蒙你们的照顾,能勉糊弄下去。” 中年人没再说话,先是观看了会他的修车技术,尔后想起什么,又伸手拿过他的历史书,翻几页夸赞道:“你这字写得很好,一看就是有专门练过,跟谁学的?” 母亲曾跟外公学过国画,而国画经常有题字题词,一手好的书法非常重要,这导致他小时候被母亲强迫着练出了一手好字。 不论是钢笔字,还是毛笔字,一生的积累,不敢说是书法大家,但见了它的人,总要忍不住夸几句。 卢安说:“先生好眼力,跟母亲学过。” 听到这,中年人识趣地不再问了,一个有着如此修养的母亲,她的儿子却要沦落街头摆摊讨生计,想来其家里肯定是遭了变故。 卢安手艺好,换后闸很快,没多久就弄好了。 中年男人试了试,感觉很不错,从兜里找出5元钱给他: “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修车技术,了不得,回头我把我爱人那辆自行车扛过来,你帮我看看。” 得咧,刚才这一番交流没白费,很显然人家起了同情心。 卢安把钱揣兜里,试探问:“什么牌子的车?是哪里坏了?” 中年男人说:“飞鸽牌女式自行车,前轮钢圈歪了,变形了。” 卢安心想有可能要换,看来得跟大堂叔打个电话过去,要他给自己送一点常用钢圈等零部件过来才行。 之所以要麻烦大堂叔,是因为其在城西混迹30多年,跟自行车厂熟悉,经常能走后门弄到一些好东西,有些是成本价,有些是友情价,有些人家干脆送他。 这也是堂叔敢夸海口说一天摆摊两小时,却能每月挣400以上的缘由所在,因为很多零部件不需要本钱嘛。 卢安热情招呼:“行,叔你有时间了就送过来我看看。” 中年人临走前问:“你是周末摆摊,明天在的,对吧?” 卢安说:“在的,周五放学后就都在。” 按计划,他晚自习后也想出摊一会,不过那时候挺晚了,时间也不确定,他就没说出来。 中年人点了点头:“那我明天过来。” 卢安站边上:“好嘞,叔你慢走。” 维修算是技术活,但也算服务行业,嘴甜会说话生意才能好,这真是难为他这个教书匠了,为了几个钱,不得不让自己做出一些改变。 不过眼瞅着到手的5元现钞,他心里又没由一阵欢喜,这是村里人打一天普工才能挣到的半天工资呢,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从小一路吃苦出来的他,性格中拒绝了眼高手低,拒绝好高骛远,什么位置挣什么钱,他看得明明白白。 看到这一幕,右边一卖枪械玩具的大妈羡慕说:“小伙子,你这钱挣得利索。” 卢安笑着坐回小凳上:“我可不比过阿姨你,转眼功夫就卖了3把玩具枪,这比国企坐办公室还强。” 得来一阵夸,大妈立即眉开眼笑,刚才的羡慕之情消散不少。 大妈摊位跟前又来了一对母子,没空理他了,卢安抬头瞄了眼后继续看书,根据记忆理解“分封制”,并默默背诵。 半个小时过去,他把“分封制”彻底消化吸收了,开始翻读“秦的统一”,中间有个人过来给轮胎打气,挣了一毛钱。 当他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到课本上的“三公九卿中央官制”时,旁边突兀地传出了一声音。 “卢安,我失恋了。” 说“失恋”的声音不大,却透出一股悲伤,悲伤中还伴随有钢铁交磨的杂响。 骤然听到这记忆中的久违声音,卢安快速转过头,果然看到了一张熟面孔,廖诗琪,张寡妇的独生女,今年15岁。 要是记忆没出错的话,这时段她应该在贵妃酒店后厨拜师学艺,当学徒呢。 ps:求月票!求追读! 第12章,一把菜刀一把剔骨刀 目光在这张熟悉的脸上停留两秒,卢安不可抑制地低头看向了她手里的刀。左手一把切菜刀,右手一把剔骨刀,两刀摩擦交叠,发出了咬牙彻齿的声音。 望着那白花花刺得眼睛不舒服的刀芒,卢安在小凳上本能地退怯了半步,试探问: “光天化日之下拿两把刀行走街头,是不是有谁欺负你了?说,是谁?我帮你报仇去。” 廖诗琪手里的刀继续摩擦,刀光剑影,杀气腾腾。 只见她怏怏不乐地问:“你知道这两刀是拿来干什么的吗?” 卢安再退却半步,说出了她的梦想:“切菜,做菜,练一手好厨艺,将来成为宝庆最瞩目的厨师。” “不。” 廖诗琪摇了摇头:“菜刀钝,为你准备的;剔骨刀锋利,张寡妇会死得没有痛苦。” 卢安脸色一僵,随即陪笑道:“不至于不至于,以咱们的关系走不到这一步。” 廖诗琪死死盯着他面孔:“昨天晚上我在床上熬了一夜,才想到了这个让你永远记得我的办法。” 卢安问:“你这有点极端,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廖诗琪仍旧盯着他,咬着下嘴唇不说话。 见状,卢安叹息道:“让你这样痛苦,我很抱歉,我活该死无全尸。我今年17,报应为时未晚。 要不这样吧,我们打个商量,一刀剁了我只能消解你心头的一时之恨,你以后会陷入无尽空虚中,还不如让我一直活在你的恐惧阴影下,直到我90岁那年被你千刀万剐。” 廖诗琪脸上阴晴未定,这笨拙的厨子好久才憋出一句: “卢安,你不仅长相好,嘴也花,还不如让我现在把你了结了,以后少死几个姐妹。” 卢安惋惜地说:“原本以为,我们的友情能天长地久。 唉,我死后,此生我们之间,就只剩一刀情谊罢了。” 廖诗琪忽然哭了,泪流满面。 卢安本想安慰几句,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见寒光一闪,菜刀砍掉了小凳一角。 这、看来这姑娘来之前是磨了刀的。 无声无息哭了会,廖诗琪问:“巷子里有很多男人对我妈垂涎三尺,卢安,我问你,你对我妈有过幻想吗?” 卢安摇头说:“你我认识有些年了,我们的谈话不应该这样。” 廖诗琪怔了怔,随后脸上都是痛苦的表情,“你知道我妈昨晚说了句什么话吗?” 卢安问:“就是一句话让你整夜失眠?” 廖诗琪伸手拔出劈在小凳上的菜刀,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说:“她说你发育了。” 说完,廖诗琪走了,一手一把刀提着走在路上,行人纷纷侧身让开,比打虎英雄武松还威武。 这是一个不会有人嫌弃你幼稚的年份,可以把青春刻在两把刀上的好时光,哎,年轻就是好诶,卢安收回目光。 大妈又卖了一把冲锋玩具枪,血赚一块五,转头八卦问:“小伙子,刚才这妮子是你女朋友?” 卢安回:“一妹妹。” 大妈像打了鸡血似的,顿时来了兴致:“妹妹啊,身材还蛮高挑的,可以嫁人了,我姐姐家的小儿子也到了结婚年纪,他在农药厂保安科上班,你们两家要不认识一下?” 卢安说:“可以啊,不过你外甥能镇住两把刀吗?” 两把刀...刚因激动站起来的大妈又慢慢坐了回去,看着躺在地上的凳子一脚,闭口不再提刚才的事。 卢安弯腰捡起木料一脚,丢到工具箱里,想着以后用木胶把它还在粘回去。 随后他去旁边的杂货店给城西去了个电话。 “喂!找哪葛?”电话是一大爷接的。 卢安怕对方年纪大听不到,大声说:“是化工厂吗?帮我叫下钳工组的卢学友,我是他侄子,找他有点事。” “嗯等着!” 大爷把听筒放桌上,就进了钳工组。 “卢学友!卢学友!卢学友嗯个搞卵包个在嗯在?”大爷站在门口大声吆喝。 “秃噜子,你找你爹干么个?”卢学友正在拿架子训斥新收的徒弟,闻声转身问。 “你侄子找你。”大爷叉腰。 卢学友的亲弟弟卢学平未婚未育,就过世的堂弟有一个儿子,他立马就晓得是卢安找自己了。 离开钳工组,卢学友抓起电话问:“小安,你找我什么事?” 卢安问:“堂叔,没打扰你上班吧?” 卢学友说:“我上班卵弹琴,你还嗯晓得个?有事徒弟做,还轮不到我。” 为了节省话费,卢安长话短说,用最简单的话把来意说明,“叔,明天我可能要用到钢圈。” 卢学友拍胸脯保证:“反正我没事做,等会就给你送过来,钢圈、车轴、链子一起,先给你送4套齐的过来。” 挂完电话,卢安看向杂货店老板。 老板在这开店好几年了,认识他,知道他是北面山里来的一中学生,每学期会到这里打一个电话:“打了2分14秒,算两分钟好了,你给2块吧。” 卢安肉疼地掏出两块钱摆桌上,“谢谢老板。” 下午四点过,卢学友骑个三蹦子过来了,上面堆满了各种自行车零件,一车就问:“你第一天开张,生意怎么样?” 卢安高兴说:“还成,挣了20多块。” 这个20多块不掺水,是抛开了卢学平那10块“租金”后的收入。 卢学友拍拍他肩膀,老欣慰地说:“成就好,叔我离大洋马又进了一步叻。” 骑着三蹦子回到贵妃巷,卢安迎面碰到了张寡妇,后者手里拎一个热水瓶,眼神在两人身上扫过,就出了巷子口。 卢学友的视线一直跟在人家背后,直到看不见了才说:“嘿!这水准都超过厂长新娶的小老婆了。” 卢安帮着卸东西,“你在厂里也是这么看你们厂长夫人的?” 卢学友嘿然:“骚的很,大家都爱看。” ps:今天凌晨开始上试水推,接来一个星期的追读非常重要,关系到推荐位晋级,老同志们,决定新书命运的时刻到了。三月还没上过一条龙推荐呢,请帮帮三月。 在此谢谢大家! 第13章,晚上出鬼咧 晚上10点过,城西上夜班的国企工人陆陆续续下班了。 卢安也随着收摊。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每晚这个点一到,街面上的人就会骤然变少,关店的关店,收摊的收摊,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这好似变成了一种约定俗成的现象。 见他依依不舍,旁边卖玩具的大妈替他解惑:“你个嫩牙子经历的少哟,还不懂。 咱们脚底下这宝庆啊,白天是人在管,晚上街面上出现的都是鬼叻。” 这时邵芬,也即堂叔的前女友,卖衣服的女摊主关心说: “卢安,到了10点以后,不管生意有多好,你都要及时收摊,不然你一天有可能就白干了,说不得还要赔钱进去。” 卢安反应过来:“你们这是...?” 邵芬害怕地说:“我和王大妈被抢过2次,王大妈有一次还被混混打的进了医院。” 卢安懂了,这事他以前有听同学说过,但没怎么在意。 因为学校晚自习一般是9点半下班,他走路十分钟不要就到家了,到家以后他就不会再出门。 王大妈加油添醋,绘声绘色地描述:“就在前天晚上,大概是凌晨吧,我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了,弯腰躲到窗口一看。 哟嚯!好家伙!你们猜我看到什么了? 发现马路上乌央乌央到处都是人,都是掐得出水的年轻人,拿棍子的拿棍子,拿砍刀的拿砍刀,两伙人在茬架,吓得我们一家老小下半夜都不敢开灯,也不敢怎么合眼。” 说到这,王大妈双手猛地一拍,叫道:“其中有伙人好像叫木兰帮,以女人为首。” 木兰帮?女人为首? 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卢安努力回想,却一时想不起来,但这事在记忆深处确实留有痕迹。 邵芬家在城西,回去还得过河,有一段路要走。 王大妈跟邵芬同路,但不用过河,她们两家隔桥相望,离得很近,每天都是一起来一起去。 至于卢安,转身就是巷子口,几步就回了家。 把摆摊的东西归置到院子角落里,一身是汗的他找出换洗衣服准备洗澡。 不过这次他学乖了,瞄一眼张寡妇二楼那黑漆漆的窗口后,提了两桶水到厨房洗,反正也是油毡布搭起来的,空间宽敞,地面是水泥,不怕弄湿。 洗澡的时候,他莫名想起了廖诗琪今天说过的那句话:我妈说你发育了。 发育了? 卢安打一眼,啧!可不是发育了嘛,他自己都被吓到了,鲲之大一般草原装不下。 难怪前世今生张寡妇都对自己恋恋不忘诶,要偷看自己诶,资本着实了得,真不能全怪人家。 洗完澡,他开始了兴致勃勃的环节:数钱。 不管钱多钱少,他都爱数,这是他清贫的日子里为数不多的快乐时刻。 从口袋里把今天的零票倒出来,放桌上,一一清点。 10块的三张,5块的两张,一块的5张,毛票硬币若干。 合计合计,拢共48块3毛。 除开成本3块多钱,利润过了45块。 嗯,真不错,在镇上要做四天半工才有这收入呢,他还算满足。 这是他重生后的第一笔收入,卢安数了两遍才锁进抽屉,心道这样继续保持下去,很快大姐就能有一台自己的缝纫机了。 都说知足常乐,知足常乐。 位置摆的贼正的卢安拿过数学课本,开启了看书做题模式。 凌晨两点时分,外边突然下起了大雨,砰砰砰地打在屋檐瓦楞上,气温在降,变得有点冷了。 卢安抬头望向窗外,雨线在微弱的煤油灯光中有些泛白,伴有微风进来。 不知道怎么的,刚才还沉迷于数学题的他忽地没了兴致,甚至有点意兴阑珊。 发了会呆,回忆着前世今生的往事,他猛地想起了上辈子出发见红颜知己前的一幅画。 确切的说,是他自己想要突破自身瓶颈而努力作的一幅画。 为了让自己的作画境界能提升一个台阶,他先后去了法国、瑞士、意大利、英国和RB。 一路参加了很多名人画展,近距离观摩学习了很多有名的油画。 前后花费将近半年的时间,直到某一天有所悟,想到把中国水墨的渲染方式和空间观念融入油画时,他才结束了学艺的旅程,连最后一站美国都没去就急不可耐地回国了。 回国后,他就开始根据灵感作画,这个过程有些漫长,在否定了几十幅画稿后,他才无比精准地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灵魂:光线地描写与空间的形塑成为自己画笔下的核心。 这是他跨越30年艺术生涯不同的创作特色与风格,他给自己的画作起名为“永恒”,意思就是这一刹那永久存在。 其实卢安的作画生涯跟著名画家吴冠中有些类似,最初致力于西方油画创作,直到45岁后,才开始渐渐兼事中国画创作。 在创作自己“永恒”画作的时候,他内心升起了一个野心,那就是运用中国传统材料工具表现时代精神,以求在国画领域的革新与突破。 只是可惜哪,天不遂人愿,自感人生最高光的画作“永恒”才创作到一半,他就死于和红颜知己喝酒,重生了。 闭着眼睛想起“永恒”画作,卢安内心就升起了一股无法阻止的欲念,热血澎湃。 他有一种莫名的直觉,只要完成这幅作品,他的画技和视野会进入另一个领域,提升到新的世界,他的名字必将会让很多牛逼的同行记住。 不行,自己得把这幅画作尽早创作出来,不然吃饭睡觉都不香了,思绪到这时,他忍不住碎碎念。 不过想归想,等卢安从雨落中回过神来时,发现现实是如此他娘的残酷,画笔没有,油画颜料没有,画布也买不起。 他娘的,钱,还是得挣钱! 罕见地连着爆了两句粗口后,卢安现在焦急难耐,这种感觉怎么形容呢,就好比你财大气粗拥有两个亿,但就是把你关在黑屋子里不放出来。 两个亿啊,憋着不用是什么感觉? 看到雌性都会觉得像美人。 一个字:难受! 深呼吸口气,连着深呼吸好几口气,卢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磕磕碰碰中继续做题。 不过脑子里却总有一个念头在打转转:这个学期内,必须把这幅画创作出来。 公鸡第一次打鸣时,外面还在下雨,他继续看书做题。 公鸡第二次打鸣时,外面雨小了些,卢安想了想,搁笔伸了个懒腰,明早要是雨停了,还得继续出摊,该睡觉了。 躺床上,他本能地想调个闹钟到点了就叫醒自己。但奈何家徒四壁啊,连纸糊的女人都没一个,何况是闹钟了。 周末,上午8点半。 当卢安赶到摊点时,王大妈和邵芬已经在了。 两人是个热心肠,一边帮他摆摊,王大妈一边问: “小安,你今天怎么才来?小邵都开张3单生意了呢。” 卢安听得有些诧异:“这么早就有人买衣服?” 王大妈朝邵芬摊位上呶呶嘴,“不止买衣服,还买的是内衣内裤。” 卢安顺着他的视线瞧过去,顿时惊呆了。 今天邵芬摊位上多了一个模特,断头女性石膏像。 这石膏像身材完美,凹凸有致,要什么有什么,关键是上面还穿了内衣内裤,时下最流行款。 见卢安目瞪口呆,邵芬脸红红地解释说:“我也是别个姐妹告诉我的,说弄一个这样的生意好很多。” 卢安坐下问:“有效果?” 邵芬点了点头:“今天出单的都是内衣。” 随后她补充一句:“买主都是女工。” 这是他没想到的。 这年头竟然有人走的这么前卫了,问题是这是街头啊,不是服装店。 “你怎么又来了?你的车轮胎又被钉子扎破了?” 摊位刚摆好不久,卢安就见到了一熟人,昨天饲料厂那个坐办公室的年轻女人。 “不知道怎么回事,路过建筑工地旁边时,又被钉子扎了,小师傅,你赶紧帮我补胎吧,我赶时间。”说着,年轻女人麻利地掏出3块钱给他。 卢安乐了,接过钱问:“还是前后轮胎被扎?” 年轻女人不慌不忙地说是。 然后她就很自来熟地坐在了卢安的小凳子上,右手还翻起了他的历史书。 补胎很快,前后不到10分钟。 年轻女人也不多话,左脚踩在踏板上,右脚在地上蹬一下,再蹬一下,然后稳稳落座在了自行车上。像风一样地走了。 ps:今天试水推第一天啊,各位大佬帮忙支持下哟! 第14章,孟清水 接下来看了3个小时书,中间做了9单生意。 换了3个前刹,换了一条车链子,补了2个胎,打了3次气,收入是38.2元。 利润非常可观,把旁边的邵芬和王大妈看得羡慕的不得了。 中餐邵芬和王大妈她们自己用保温瓶带了过来。 卢安则跑回家下了一碗面条。 为了省事图块,他啥也没放,就开手煮挂面,加点盐加点油。 下午生意一般,卢安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偶尔跟俩女士搭几句。 邵芬明显对卢学平余情未了,话题说着说着就拐到了小堂叔身上,这让卢安暗里唏嘘不已。 心道卢学平你个混不吝何德何能?让人家这么惦记你,真是应了一句话:男人越坏,女人越爱。 下午3点左右,昨天那儒雅中年说话算话,扛着一辆酱红色飞鸽牌女士自行车来了。 “小师傅,你帮我看看,这车还能不能修?”中年人问。 卢安弯腰左瞧瞧,右看看,“叔,这车能修,但得换钢圈。” 中年人听了没意外,问:“换钢圈多少钱?” 卢安指着自己提前带过来的钢圈说:“你这是名牌自行车,钢圈贵了一点,换一个要40。” 中年人顺着他的手指头查看了小会钢圈,发现外形和自行车上的钢圈一模一样时,同意了。 这钢圈大堂叔卖给自己,一个20块,他血赚20。 至于是不是原装? 旁边就有一个邵东假货批发基地,宝庆城里怎么敢用原装呢? 用原装,那还要不要恰饭嘛? 熟能生巧,换钢圈听起来麻烦,其实就那么一回事,很快就弄好。 站起身送中年人离开的时候,卢安不小心趔趄了一下,崴到了右脚。 王大妈问:“小安,你没事吧?” 卢安右脚绕了绕圈,还能动,没骨折:“没事,就淤了下。” 这时走过了一小伙子,推着二八大扛问卢安:“喂,后闸坏了,你会修吗?” 卢安抬头瞄一眼:“会的。” 小伙子把车停住,“多少钱?” 卢安检查一下,道:“换一个5块。” 小伙子嘟囔:“怎么这么贵?” 卢安不急不慢说:“帅哥,这价还贵啊?你去市面上看看,还有比我便宜的没?进货价就要这么多,我挣不了钱呢?” 小伙子明显是问过好几家了的,这时也不争了,就说:“那你帮我换一个,要快点,要修好点,不好不给钱。” 对方语气不怎么好,但卢安也懒得理会。 做这一行么,什么样的人都会接触到,得学会睁一只闭一只眼。 不然非得气死不可。 后闸快换好时,小伙子盯着他的右脚踝问:“喂,你右脚榔好像肿了,怎么回事?严不严重?” 卢安头也未回:“没事,就刚才扭了一下。” 小伙子紧着追问一句:“那你还能不能跑起来?” 卢安回头瞄一眼,右手悄悄拿一块扳手,“你都说肿了,还怎么能跑...” 卢安话还没说完,小伙子一瞬间猛地蹿了出去,双手握住龙头,右脚一蹬地,自行车就快速飞了起来。 嚓!对方骑车技术还真不是盖的,突出一个强悍! 小伙子十分嚣张,边骑边回头骂:“孙子!让你他妈的收这么贵,老子一分钱都不给你!你哭死去吧啊...” 话还有一半在口里,小伙子就见一个大号扳手从天而降,眼珠子顿时吓得溜圆,双手握着方向盘赶紧往右一拐,然后连人带车撞到了路边的樟树上。 接着哗啦一声,连人带车又倒在了地上。 “砰!” 随后传来一声撞地巨响,这是大号扳手落地的声音,不过没砸中人,砸在了马路上。 卢安这时候脚也不觉得那么痛了,三步两步奔跑过去,大力一脚直捅小伙子肚心眼,对方顿时在地上滑行了一米多,痛的眼泪汪子都出来了。 不过都是匪城人嗬,从小就不知道“懦弱”二字该怎么写? 小伙子忍着剧痛迅速向后翻滚两个身子爬起来,跟卢安对打在了一起,打得同时,口里还哇哇叫! 卢安前生学过拳脚功夫,这鸟人哪是对手?频频挨打。 但这鸟人也不是一无是处哇,在卢安没下死手的情况下,很是耐揍,被打倒了又爬起来,被打倒了又爬起来,气势竟然还一次比一次凶相,完全是打不死的小强节奏。 中间对方还时不时瞅准机会,舍命似地攻击他受伤的右脚。 就在两人打斗的如火如荼时,巷子口忽然闪出一个人影,从后背急速奔跑过来,一膝盖顶在了小伙子腰间,嘴里骂骂咧咧: “草尼玛的!还敢打我兄弟!老子不揍死你丫的!” 来人叫李冬,贵妃巷门牌8号供销科长的二儿子,也是卢安的高中同班同学。 李冬个子和卢安差不多高,都在176的样子,此时跨骑在那鸟人身上,左右手握拳猛烈开弓。 不过那鸟人还是不服输,手脚疯狂反抗的同时,嘴里叫嚣着要弄死两人,要砸了卢安的摊位,要刨了两人的祖宗,要扬了两人十八代先人的骨灰! 听得那叫一个气啊,卢安加入了揍人团队。 立时,三人在地上打成了一团。 ... 傍晚6点半。 卢安和李冬从派出所出来了。 那鸟人,哦,现在知道了名字,叫初见,也跟在后头出来了,浑身是伤,灰头土脸。 初见很是纳闷,经过卢安身侧时还不忘嘀咕:“你都和县长有关系了,怎么还摆摊,这不是欺负人么?” 不过卢安和李冬此时压根没空搭理这屌人,视线齐齐落在了前方一少女身上,双方相距十多米,隔空彼此看着。 落在卢安身后的李冬这时嘴里低吼出了一连串“靠”:“靠!卢安,你怎么和孟清水认识? 我靠!你知道不知道?进高一时我们很多男生简直对她一见钟情,能和她说上一句话就像交换一场梦。” 卢安问:“那你这个梦实现了没?” 李冬泄气了:“没有。” 接着李冬压低声音问:“你知道别个班那些男生在背后是怎么评价孟清水的么?” 卢安以前比较内向,不太爱跟人交流这些,好奇道:“怎么评价的?” 李冬附耳说:“一中美女就像袁老试验田里的水稻,美观、高产、小规模,而孟清水就是其中最优质的一支。” ps:推荐位试水第一轮,求追读! 第15章,往事如烟 孟清水天生一副神鬼之笔的美貌和身材,肌肤白皙犹如凝脂,好看的眼睛上面覆着雾一般的长长睫毛,一对眸子黑玉般晶莹明亮注满灵气,嘴唇柔和,长发妩媚、飘然。 她看似随意地穿一件淡蓝色袖衫,配一条合身的9分休闲裤,脚上一双款式简洁却很舒服的休闲鞋,这质朴淡雅的装扮给原就楚楚动人的她平添了一份脱俗的魅力。 不愧是美观、高产、小规模啊,犹如迷雾海上的灯塔,遇到就是人间幸事。 就算走南闯北活了两辈子的卢安,也不得不感慨一句:这姑娘是生的真好。 李冬小声嘀咕:“好美。” 卢安顺嘴问:“好美是有多美?” 李冬严肃地回答:“比我见过的女生都美。” 卢安扭头对他说:“你去前面等我。” “啊?!!!” 李冬猛地“啊”一声,一脸不可思议地瞅着自己最好的兄弟,作为一中男生,他做梦都想和孟清水搭一句话啊,哪怕就躲在后背说一声“你好,我是李冬”。 卢安说:“别啊啊啊了,你是我兄弟没错,但兄弟不需要烦人的电灯泡。” “我靠!”李冬差点闷出内伤,压抑着低吼一句“我靠”,就气愤地从左边走了。 绕过前面的孟清水走了,要他单独正面和这么漂亮的女生对视,李冬是不敢的。 相隔十多米,静静地看着卢安走过来,停在原地的孟清水没说话。 被人从派出所捞出来,卢安很诚恳地说:“今天这事谢谢你了。” 孟清水还是没说话,只是近距离注视着他眼睛。 等了一分钟,没等到对方开口的卢安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派出所的?” 孟清水依旧没做声。 卢安彻底没脾气了,走近一步说:“我这么好看吗?要不你亲一口?”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男人气息,孟清水悄悄退后一步,顿了顿,再退后一步,随后把装有消毒酒精、药用棉花和纱布纱带的手提袋递给他。 并说了第一句话:“你清池姐在准备做手术,就让我过来了。” 暴乱二打一,压着那鸟人打,卢安没受一丁点伤,但还是接过了手提袋,并再次说了声谢谢。 孟清水发出清脆的声音:“你怎么干起摆摊这种累活了?” 卢安坦诚道:“没钱了,挣点钱。” 过了会,孟清水说:“你的摊位被派出所没收了。” 卢安表示:“我知道。” 孟清水盯着他面孔:“我帮你保下来了。” 卢安道:“谢谢,这个点了,你还没吃晚饭吧,我请你吃晚饭。” 孟清水说:“我很挑的。” 卢安努力从袋子里扣钱,最后抠出2元8毛:“就够吃两碗粉,要不你挑个粉好吃的地方?” 孟清水的视线终于离开了他面孔,看着他手里的钱,静了静说:“我早餐和中餐都吃的粉。” 见状,卢安朝20米开外的李冬喊:“兄弟,你带钱了没?” 李冬大声回:“带了。” 卢安问:“有多少?” 李冬掏出所有身家数了数,“有15块2。” 卢安走过去,伸手:“把钱借我用用,回头给你。” 李冬好奇问:“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卢安一把抓过他手里的钱,“请清水吃饭。” 李冬跃跃欲试地说:“带上我。” 卢安说:“这点钱只够我们俩豪华地吃一顿,没有剩余。” 李冬不死心:“可以去差一点的街边摊啊。” 卢安停步,侧身问:“你哥和你嫂子晚上睡觉的时候,会准许你在旁边观看吗?” 李冬彻底愤怒了:“以后别喊我兄弟,我不是你兄弟!” 卢安转身就走。 两分钟后,想起什么的李冬猛追公交车,对着车上的卢安大喊:“兄弟,丢5毛钱下来给我坐车啊!” 公交车没回应,公交车上面没有丢钱下来。 又跟在后面跑了一段,快被尾气呛晕了的李冬对着前面的公交车哀嚎:“畜生啊...!” 车子走了一段,等到身边婴儿的哭声停止后,卢安问孟清水:“我刚才好像听到了李冬的声音,你听到了没?” 孟清水此刻正偏头欣赏外面的街景,两秒后才说:“没注意听。” 得,眼前这姑娘心早飞了。 卢安不放心,站起来,身子越过孟清水探头往窗户外边看,却没发现车后面有人。 这年头公交车设计不灵性,座位空间有限,被卢安起身忽然这么一挤,没反应过来的孟清水整张脸都被迫贴在他胸口了。 就在卢安缩回头时,公交车突然踩了刹车,全车的人猛地跟着惯性往前蹿。 突如其来的变故,孟清水也没料到,身子同样前倾,然后,然后没有然后,红唇小嘴印在了卢安脸上。 两人的触感都是丝丝滑滑... 空气瞬间死静!卢安和孟清水仿佛超脱了万物,离开了这个世界,周边再无一人。 大眼瞪小眼几秒后,孟清水身子往后缩了缩,又缩了缩,恨不得整个人越过座位缩到后面去,只一刹那,她那好看的脸蛋渲染了一层细密陀红,垂着眼皮没敢跟他对视。 就在这时,公交车司机对着一横行过马路的阿嫂破口大骂:“你急着去投胎啊!你要找死别害我啊!....” 被骂了,有理无理先放一边,那抱着孩子的阿嫂不甘示弱,就那样停在公交车前跟司机对骂:“你眼瞎了啊,开车不长眼睛啊!马路这么宽,你偏偏往我这里开,你这是谋财害命!...” 对于司机和路人互喷的情况,卢安从小到大见多了,或者车上的人同样司空见惯了,都麻木了,都不以为然,饶有兴致地坐在那看着两人谁更厉害,没一个去劝。 当然了,大家都明白地紧:在两人没骂醒之前,谁去劝都白搭,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除非来了警察说要罚钱。 只有罚钱,只有涉及命根子钱,才是打败一切不服的魔法。 见他一直在打量自己,被看得心里发慌的孟清水主动打破僵局:“你修自行车挣钱吗?” 卢安摇头:“摆摊能挣什么钱,就混口饭吃。” 孟清水问:“那你还请我吃饭。” 卢安说:“这顿饭该请,我欠你的。” 被他触碰到了不堪回首的往事,孟清水再次偏头看向外面,没了继续交谈的兴致。 几分钟后,交警来了,车子开了。 路过市人民医院时,孟清水下了车。 卢安没问她缘由,跟着下了车。 往前走了十多步,走在前头的孟清水问:“你知道是谁举报的我吗?” 卢安真不知情。 他问:“你知道?” 孟清水停下来,抬头望着天边红灿灿的晚霞说:“我知道那人为什么举报我。” 这是卢安两辈子都没猜透的事情,“那人是谁?” 闻言,孟清水偏头瞅他,似笑非笑地问:“事后没来找过你?” 这句话让卢安想入非非。 她是真的知道了举报人是谁? 还是通过这话诈自己? 不过,不管怎么样,此时他隐约猜到了一些当年的真相,但没完全想透,总感觉还差一个关键因素。 站司令台、情书被公开处刑张贴在公告栏,这是孟清水最不愿意提及的伤心事。 这顿饭没吃成,她回了家属院。 ps:试水推期间,求追读! 第16章,贵妃巷 卢安两手空空,没跟进去,倒是去医院逛了一圈。 “卢安?” 正当他准备开门进孟清池门诊室时,后面传来一个喊声。 听到这有点熟悉的声音,卢安迅速转过头,发现是高瑶:“高同志,你好。” “哟!这么客气,你平日里对熟人都是这么打招呼的吗?还是你对我与众不同?”今天穿得很丰润的高瑶如此打趣他。 来而不往非礼也,卢安说:“我的错,我一直把你当做陌生人。” 想起他曾说过的那句“你要是敢说我们不是熟人,我就敢睡你”的话,高瑶脸色顿时有些发烫,赶忙转移话题:“你是来找清池的是吧?她在给病人做手术。” 卢安说:“对,我知道,我就是来看看她,同时也看看你。” 高瑶找出他话里自相矛盾的地方:“你刚才不是说一直把我当陌生人吗,怎么又来看我?” 卢安双手插兜,“干我们这行,有个规矩,不碰熟人。” 高瑶反讥:“睡了几十个女人的规矩?” 卢安说:“还差一个就破百了,高同志有兴趣见证一下历史时刻的话,可以花钱约我。” 高瑶右足高跟凉鞋顿了顿,发出重重的哒哒声:“去你的,卢安!” 卢安笑了笑,问:“清池姐今天做的是什么手术?还要很久么?” 高瑶告诉道:“肝叶肿瘤切除,这是大手术,清池才进去不久,估计得很长时间才能出来。现在天色不早了,要不你去我办公室坐会,或者赶在天黑前回学校?” 透过窗户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卢安说:“算了,明天要上课,我还是回去吧。” 高瑶想起什么,对着他的背影喊:“你吃饭了没?要不你跟我去食堂随便吃点?” 卢安半转身:“有肉?” 高瑶好笑地回答:“有。” “有就走起。”卢安感觉自己身子对肉食非常渴望,既然能混一餐,他没理由错过啊。 高瑶没骗他,果然有肉,而且是上好的红烧猪蹄。 见他吃的欢乐,高瑶特意给他弄了第二盘过来,摆他跟前说:“诺,趁热赶紧吃吧,都是给你挑的肥瘦相间的坨坨,味道老好。” “谢谢了。” 卢安已经不是从前的毛头小子了,道一声谢谢后,根本不知道客气为何物,边吃边顺嘴问:“刚才那些打菜的阿姨看你眼神跟别人不一样,说说吧,院长是你亲戚,还是哪个主任医生跟你熟络?” 高瑶夹一根长豆角放嘴里:“我说院长是我爸,卢安你信不?” 卢安嘴里有食,含糊着应声:“啊,挺好,今后我来白嫖就没了心理负担。” 高瑶弄笑了,狠狠用筷子撮了撮碗底:“你认识我,就是为了吃肉?就没一点其它想法?” 卢安抬头看她一眼:“认识你,不是为了吃肉,那吃什么?...你身上不也是肉吗?” “流氓!” 高瑶暗戳戳骂一句,随后说:“不过我挺你喜欢你这样的,无拘无束。” 闻言,卢安停住筷子,假装叹口气:“哎、别,别说些情啊爱啊的,你让我把肉顺利吃完。” 高瑶问:“你不是老手吗?还怕这个?” 卢安说:“我们这一行不讲真感情。” 高瑶喝口汤:“听清池讲,卢学平是你堂叔?” 卢安愣住:“他已经把网撒到你们医院了?” 高瑶点头:“昨天有个值班护士逃班了。” 原来昨天那个是护士啊,卢安心里为那护士同志默哀三秒。 高瑶问:“你嘴里说的“睡了几十个女人”是指卢学平,对不对?” 卢安问:“他是不是找过你?” 高瑶冷笑出了声:“他既然能哄骗这么多女人,就应该不是傻子,当有自知之明。” 卢安吃饱喝足,拿过纸巾擦擦嘴:“院长不会真是你爹吧?” 高瑶说:“你猜?” 猜猜猜,老夫猜个鸡儿啊猜,浪费这个脑细胞干什么?吃饱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拍拍屁股走人不香嘛。 下次再来蹭,这是混饭人的第一规律。 搭公交车回到贵妃巷时,迎面就碰到了李冬的妹妹,李夏。 说起来,李家取名如同儿戏,极其不负责。 大儿子秋天生的,叫李秋;二儿子冬天生的叫李冬;三女夏天生的,叫李夏;老小也是个女儿,也是夏天生的,一开始叫李夏夏,后来在众人的嘲笑中改名“李二夏”。 总之,身为供销科科长的李家父亲取名就是他妈的这么随意。 卢安打招呼:“李夏,你这是去哪?” 见到前面的人是卢安,李夏伸手指了指自行车摊位,“七七姐在帮你守摊位,她妈妈在学校有事没回来,我去给她送饭。” 叶润,小名叶七七,和卢安、李冬都是一中同班同学。 她家在贵妃巷落底的12号门牌,家里就一个当初中老师的母亲,她家和张寡妇家是巷子里唯二的单亲家庭。 卢安问:“你们家今天吃什么好菜?” 李夏说:“吃家常豆腐,吃牛肉,还有四季豆。” 菜挺好,李家不愧是贵妃巷家庭条件最好的几家之一。 卢安问:“你二哥呢?” 李夏回答:“刚回来,一身大汗正在吃饭呢,说等会洗完澡就出来替七七姐。” 人如其名,叶润长相清秀,细长的身材,眼睛弯弯的,皮肤白嫩,有两片非常好看的嘴唇。 这姑娘哪里都好,一眼看过去很干净,很舒服。 就是有个遗憾,别个女生前面要么戴降落伞,要么挂麻布袋,她是什么都不带啊。 见两人走过来,田叶站起身关心问:“卢安,你没事吧?” “没事。” 卢安应一声,把她拉到一边单独问:“是你通知孟清水的?” 叶润啊一声,说:“我那时候看你和李冬被派出所带走了,就焦急地打电话到人民医院,可接电话的是孟清池啊,怎么变成孟清水了?” 到这,叶润终于反应过来了:“哦,对哦,都姓孟,孟清池,孟清水,名字一看就是亲姐妹,哎呀,我怎么这么笨,以前怎么没联想起来呢?” 对于这个,卢安不知道怎么说叨。 反正他在贵妃巷住2年多了,清池姐每隔一段时间就过来一次,却从没见孟清水来过一次这边,贵妃巷的人都不认识她。 聊一阵,叶润从兜里掏出6毛钱给他:“维修我不会,就只帮着打了几个气,呐,钱给你。” ps:试水推期间,求追读! (名字可能有点多,但这几个名字会延续很久很久的,就趁机都交代出来了。大家担待下。) 第17章,我要一刀捅了你 9月25日,星期三。 清晨,天将将亮,鱼肚白的天空薄雾冥冥。 卢安忽然睁开眼睛,下意识抬起左手看看,手腕空空,没手表。 翻身打一眼窗户外边,天还未大亮,估摸着还没6点呢。 想来也是对的,要是过了6点,对门的李冬和巷尾的叶润早就过来喊他了。 几年下来,三人都是早上一起结伴去学校,晚自习后又一起回贵妃巷。 正因为有两个男同学陪着,叶润母亲才不担心女儿安危。 洗漱一番,心里念叨着要买个闹钟的卢安走出了院子,视线在贵妃巷8号门牌打个转儿,门没开。 再转身瞄一眼巷尾地12号门牌,灯还未亮。 得,自己醒早了,两同学还没起。 懒得等了,卢安双手举高伸个长长的懒腰,然后破天荒地花5毛钱在巷子口买了两个肉包子,实在是不想做饭了啊,奢侈一把。 学校倒是有早餐,可那是7点半以后的事情去了,他现在感觉很饿。 包子又白又大又圆,咬一口,汁水还多,味蕾爆炸,回味无穷。 呸,他就是无肉不欢,喜欢吃肉。 “卢安。”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喊,伴随而来的是他左肩膀被铁器掂了掂。 卢安下意识转身,然后一把明亮亮的剔骨刀晃在了眉前,想来刚才就是这东西的刀背在敲他。 退后一步,卢安打量一番廖诗琪就问:“这么早就去酒店?” 廖诗琪偏头瞅着他没做声,好久才问了一句:“你今天怎么这么舍得了?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花钱买包子吃。” 时隔多年,卢安对高一高二的事情没太大印象,本能地说:“不能吧,在你眼里我就没吃过包子?” 廖诗琪煞有介事地说:“你吃过,但你从不花钱,都是蹭吃叶润的包子。” 接着她认真想了想,又改口道:“叶润好像没包子。” 正在咽着包子的卢安听到这话,差点吐口老血,好不容易才把食道里的食物吞下去。 他无语地说:“小小年纪,别死样怪气,学点好。” “哦...” 廖诗琪拖一声长音,然后走了,只是走几步又回来问:“卢安,你要不要吃我的包子?” 卢安以极快的速度瞄一眼小荷才露尖尖角,暗道阿弥陀佛。 廖诗琪手里的两把刀比划比划,勾勾嘴:“我做包子的手艺可好了,不收你钱。” 卢安不想跟这种小姑娘纠缠,直接来一句:“算了吧啊,你辛辛苦苦学厨艺,就是为了挣钱,我还是吃清池姐的手工包好了。” 廖诗琪咬着嘴唇,过了会小跑追上来问:“她做的包子很好吃?” 卢安说:“好吃。” 廖诗琪问:“你吃过?” 卢安说:“那还用问么?” 卢安走了。 停在路边樟树下的廖诗琪盯着他的背影,好久好久才呢喃一句:“卢安,我要一刀捅了你。” 接着她又呢喃一句:“我要把贵妃巷的女人都捅了,谁也得不到他。” 走几步后她改变了想法:“不,我要把全世界的女人都捅了。” 最后停在了十字路口,望着来来往往赶去城西国企上班的女工,廖诗琪顿时泄气了: “算了吧,太多了,好难。” 满大街都是自行车跑来跑去。 偶尔有一辆桑塔纳在人群中穿过,比后世开劳斯莱斯还有面子,汽车喇叭一响,前面骑行的不论是男工还是女工,龙头一拐,争相让道。 好多年没看到这熟悉的场景了,卢安脑袋里像放幻灯片一样的闪过许多莫名其妙的思路。 用怀旧的眼光看着街面上的一切,这些此时无限风光的工人怎么也会想不到吧?未来两年,他们中许多人会下岗。 未来两年,他们许多人会在家里躲起来哭,会在清晨午夜去菜市场偷偷摸摸捡菜叶子吃。 这是时代的呼声,谁也阻挡不了。 卢安边走边想,等有点钱了,自己得去沪上广深屯几套房子才行,地方差点都不带瞅的,只要市中心,只要四合院。 嗯,股票也要买几只放那,然后上班摸鱼,坐吃等死。 他娘的就是这么的有抱负。 美美地想着,手里的包子吃完了,人也来到了一中校门口。 抬头望着这有些斑驳老旧的校门,还是那么熟悉。 卢安有点恍惚,要是曾经那些熟悉的面孔万一要是不在了,自己会怎么样?该怎么办? 尔后又摇摇头,两天前重生在考场,那刘荟仍是在的。 视线在几栋教学楼之间扫过,卢安往最左边的教学楼行去。 现在还比较早,楼道里的人不多,但还是碰到了几个熟面孔。 有个上楼的女生明明在举止文雅地喝豆浆,见卢安看自己一眼、看自己一眼、又看自己一眼后,头低了下去,脸发烫,捏着杯子的左手紧张地多用了几分力道,然后豆浆顺着吸管喷了出来,像喷泉一样洒的她鼓鼓囊囊的胸口到处都是。 这时女生左边的朋友注意到了这一幕,出声提醒:“书婷,你胸口湿了。” 卢安收回目光,哦,原来她叫李书婷啊,就说怎么瞅着这么眼熟呢。 李书婷故意走得很忙,等到卢安上了楼梯、拐角不见了,才脸红红地收拾衣服上的豆浆。 朋友探头问:“咦,你怎么脸红了?难道渗进去了?” 李书婷白了她一眼。 虽然教学楼很多年没来过了,但有些深刻的记忆却怎么也不会忘掉,卢安自发地走进了237班。 教室里人不多。 男女大概有七八个,像篱笆庄一般插在座位上埋头看书。 听到门口有动静,讲台上一位20多岁的丸子头女老师就一直隔着红框眼镜在扫视他。 他动,她的眼珠子也跟着动。 她叫周静妮,外号周扒皮。 毕业于湘南师范大学,听说是市教育局一位领导的女儿,所以年纪轻轻学校就敢让她接手文科重点班的班主任。 第七组,第四排,这是卢安的座位。 卢安默数一下,然后走了过去,把书本放桌上,把凳子移开些,准备落座。 ps:试水推期间,求追读!求晋级下一轮推荐位 第18章,死样怪气 “卢安!” 卢安的屁股还没坐稳,讲台上的那位周老师就发话了。 卢安抬起头。 周静妮迈开步子往门口走:“来我办公室。” 刚重生,就有美女老师喊自己进办公室,要是换成其他色批肯定是搓手美滋滋。 但他一脸苦相,知道自己完蛋了。 果然,他一进办公室,座位上的周静妮就吩咐,“把门关上。” 卢安说:“老师,我感冒了,通点风好,不然容易传染给你。” 周静妮看他几秒,“怎么,怕我骂?” 不等他回话,再次吩咐:“把门关上。” 诶,明明长得不赖,就喜欢摆架子装深沉,卢安右脚一勾,把门带上。 周静妮端坐在位置上,半斜着身子瞅他:“站那么远干什么,站那么远就不骂你了?过来点。” 卢安过去,选一个离她最近的座位坐好。 见她还在盯着自己,卢安想了想,干脆把凳子搬到她腿边,规规矩矩坐好,然后从正面跟她对视。两人此刻相距不到一米。 对峙小半晌,周静妮气笑了:“卢安,你是诚心的是吧?以前怎么没见你这狗胆啊?” 卢安正经地说:“狗胆也是你给的,谁让咱周老师今天这么美呢。” 周静妮右手食指尖尖撮撮镜框中央,抓住漏洞问:“你说什么?你是说我以前不美?” 卢安说:“美!按我们贵妃巷那吴媒婆的话说:以市一中周老师的美貌和嘴皮子,可以嫁一个中央干部。” 周静妮憋着笑瞪了他一眼,然后拉开抽屉找出一张地理试卷摆他跟前。 只见她右手拍了拍试卷,问:“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地理63分?你是想把我吓死还是怎么滴?” 63分... 这么低的分数没出乎他意料。 拿起奖学金考试试卷,卢安粗略看了眼后半部分,发现自己功底还不错啊,50分的题目,时隔几十年竟然还能得13分。 等了一分钟,周静妮再次开口:“说话,别装哑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两天为你这事,我饭都没吃好。” 卢安脸不红心不跳地放下卷子,说:“题目太难了。” “难?” 周静妮一听到这字眼,顿时语速加快了几分:“你是说试卷难?可我问过你们地理老师了,他说这不是你的水平,他说你后面纯粹在乱做。 跟你讲,我告诉你,卢安! 要不是阅卷老师认得你的字,给你打了10多分友情分,你这次连及格都及不了,奖学金也拿不到。” 尼玛!自己刚才还说底子不错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打脸了。 面对铁一般的事实,他纵使满身是嘴都无话可说。 周静妮叹口气,恨其不争地说:“隔壁班刘荟,地理满分,总分660打了633分。 你呢,你总分597分,就是地理比人家差了37分,你地理要是发挥你以前的水平,文科第一不就是你的了?” 哎哟,还提这干什么? 那是老黄历咯,以后别说文科第一了,连现在的位置都保不住,估计考一次就得挨一次批。 自个知道自个的事,卢安心态很好:“老师,我已经尽力了,可人力有穷时。” 周静妮蹙眉,明显不信他胡诌:“要是平时一般考试,你胡乱来一次,我还能理解理解你高处不胜寒。 可这是奖学金考试,权重占比这么高,你这样一弄,原本板上钉钉的一等奖学金没了,只能得一个三等奖。” 一中奖学金评比由期中、期末和开学奖学金考试组成,分别占比20%、30%、50%, 这次卢安最重要的奖学金测评考试没考好,就算上学期的期中、期末考得很好,照样没卵用,一等无缘,二等只能看着。 不过三等也不错了,也有200块进账,他这么自我安慰。 见他不说话,周静妮意识到什么? 知道以他家里的困难条件,不可能对奖学金不重视,而是应该有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或者有难言之隐。 这般想着,她放缓语气道:“你这次数学差一分满分,其它科目考得也很不错,就地理出了问题。 你跟老师说说,考地理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还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条件成熟了,老师借口都帮他提到了,卢安顺势撒谎:“头疼。” 周静妮身子略微前倾,关心问:“考地理的时候头疼?疼的很厉害?” 卢安说:“不止考地理时头疼,现在也疼,被你骂疼了。” 周静妮望着他,嘴巴张了张,张了张,最后闭上了。 卢安有精神衰弱问题,当了他两年多班主任的周静妮自然是知晓的。 以前还只是不适合在寝室集体住宿,没想到现在都影响到考试了。 不管卢安这次说的是真是假,周静妮都有些担心,这可是自己班上的头号种子,成绩一直非常稳定,她还指望他踏长江过黄河呢。 原本一肚子问题的周静妮就此哑火,她再次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两封信摆桌上。 她说:“这里有你的两封情书,我今早翻你数学书和英语书时翻到的,我还没看,也不知道是哪两个女生写的。 你是自己拿回去做收藏?还是我帮你收着,等你毕业来拿?” 卢安瞄了瞄两封信,忽然问:“老师你是不是经常翻我的书本?” 周静妮没否认,“你的书我碰不得?不能翻啊?” 卢安伸手:“以前那些信呢?” 周静妮语速奇快:“你要干嘛?” 卢安道:“好奇。” 周静妮听笑了:“怎么?是好奇哪些漂亮女生给你写过情书?毕业以后想找人家?” 卢安点头又摇头:“不尽是,我还好奇你为什么要翻我的书。” 周静妮说:“不为什么,当然是怕你早恋影响读书。” 卢安哦一声:“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 说着,卢安打了个哈欠。 周静妮盯着他:“以为我什么,说,继续说完。” 卢安起身,拿起试卷就要走,“不了,我现在头疼,受不得骂。” 周静妮叫住他:“说,我不骂你。” ps:试水推期间,求追读!求晋级下一轮推荐位 第19章,手段 回到教室,卢安把地理试卷藏到课桌里。 63分,从学前班读书起,一辈子都没考过这样低的分数,太丢人了,丢到姥姥家了。 几分钟后,周静妮跟着进了教室,她双手抄胸在教室过道中来来回回走,视线时不时瞟一眼卢安。 出于女人的直觉,她感觉今天的卢安同以往不一样。 可到底不一样在哪里? 她一时又说不出个子丑寅卯。 如果硬要说一点的话,就是这小子胆子似乎大了很多,之前在办公室里同自己说的话完全和过去那个木讷少年划不上等号。 不过在周静妮看来,活泼一点的卢安更好,这样有助于缓解他的精神衰弱问题。 不过有一件事让她很是头疼。 就是这小子生的过于好看了些,时不时就有女生偷偷摸摸夹情书到他课本里,本班的女生有,外班的女生也有,其中不泛长相好的、且家庭条件也不错的。 她心知自己拦截情书不是长久之计,能拦得过一时,却拦不住一世,离高考越近那些女孩子就越无顾忌,胆子往往会比平时大很多。 像她带的第一届,有个尖子男生就因为被一个很漂亮的女同学蛊惑了,导致后面几个月心猿意马,最后只勉勉强强踩了一本线,让她无限惋惜。 而让她更惋惜的是,那漂亮女生自身考得很好,去了沪市一所重点大学,开学前就同男生分手了,导致男生差点接受不了自杀。 所以,为了避免这事再有发生,她今早故意拿俩封情书试探了一下卢安的反应。 不过目前情况还不错,这小子意志还算坚定。 6:40,早自习正式开始,此时班上的人都来齐了。 周静妮拿一张花名册站上讲台:“大家安静一下,说两件事。” “第一件,奖学金考试成绩已经出来了,廖玛丽和阳陈考的相当不错,总分都过了612分,拿到了一等奖学金。” 此话一出,全班哗然,齐齐望向了卢安。 他们很是不敢相信,就算廖玛丽和阳陈两人也不敢相信,从高一一直压着他们的卢安竟然没有考好?没有拿到铁打不动的一等奖学金? 周静妮瞥了一眼淡定的卢安,继续说:“第二件事,今天是9月25号,这个月马上就要过完了,这几天大家抓紧时间复习,迎接4天后的高三第一次月考。” 她说:“这次月考不同以往,很重要,学校会按照高考的模式给大家出题,而题目难度会稍稍高于高考,你们要有个心里准备...” 4天后,那就是9月29日。 卢安暗自哀嚎一声,别说4天了,就算4个月,他的成绩也赶不回来啊。 他娘的!别个重生回来都是当首富,老夫怎么就回来受虐呢? 奶奶个熊,这打开的方式不对啊,他最后只能用很快就可以见到老姐和妹子来安慰自己了。 “叶润和李冬,来我办公室一趟。” 简单明了地说完两件事,周静妮把叶润和李冬喊进了办公室。 “你们和卢安关系不错,上下学经常走在一起,最近有没有发现他哪里不对劲?”等到两人进来,周静妮发问。 李冬是粗线条,猛摇头:“没啊,一切正常啊,天天耍我呢,我昨天就被他耍了。” 周静妮看向叶润。 叶润回忆一番,说:“好像比以前开朗一些了,还愿意和陌生人说话了。” 周静妮问她:“你可知道其中的原因?” 叶润同样摇头,不过稍后却说:“老师,卢安摆了个修自行车的摊位,为了挣钱,和陌生人说话可能是迫不得已。” 周静妮顿了顿,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叶润说:“就这两天。” 周静妮瞧着她:“你详细跟我说说,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叶润细细讲了一遍。 听完,周静妮陷入了沉思,良久抬起头看两人一圈,最后视线落到叶润身上:“这次卢安地理只打了63分。” 叶润啊一声! 李冬嘴巴大张,眼珠子瞪得比牛还大。 周静妮说:“叶润,你跟杨佳乐换个位置,你去跟卢安坐,愿不愿意?” 叶润差不多明白老师为什么要调自己去跟卢安坐了,说好。 周静妮扫一眼李冬:“李冬,你先出去。” 李冬转身走了。 等到人走门关,周静妮对着叶润说:“你平时帮我多留意下卢安。 看看他身体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或者他家里出了事情急需要用钱等等...” 叶润点头。 吩咐完毕,周静妮又看了会叶润,冷不丁道:“你成绩很好,老师很看好你。 依照这个形势下去,国内排名前十的重点大学很有希望,你要稳住,不要去谈恋爱知道吗?” 叶润脸色微红。 再次看了会叶润,直到把对方看的心发毛才挥挥手:“去吧。” ... 见到叶润成了自己同桌,卢安只是狐疑地瞄一眼前面那个周姑娘,什么话也没问。 接下来几天,他白天上课,背诵课本知识。 晚上则以刷题为主。 偶尔手痒了,就用铅笔在纸上快速画一张速写画。 记得前生有一次和贵人聊天的时候,谈到了什么是速写? 贵人说:速写就是马路上的车开过去,人走过去,你很快把它画下来。 这是卢安第一次听到这个概念。那一晚上他思索了很久,彻底悟透了“速写在速不在手,练眼不练手”这句话。 从那以后,他的速写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借用贵人的原话说:凝练传神,你给速写画赋予了灵魂。 重生过后,他在作业本上画的第一张速写是孟清池。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突然画孟清池,但能在纸上把她的润味清晰地表现出来。 “你还会画画?” 忽然,他背后传来一个声音。 卢安无语,这周姑娘真是神出鬼没啊,好多次一不留神就蹿到了跟前。 “画得挺好。”周静妮没问纸上画的谁,而是少有地点评了一句。 见对方评价完画作后就瞄准了自己,卢安用手揉揉太阳穴:“老师,我现在头疼,只能听好话。” 瞧这话说的,是人说的话吗? 周静妮好歹也才26岁,嘴都差点气歪了,瞅了冷眼他,最后把速写画没收了。 卢安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没做声,沉思一会就拿起数学题做了起来。 现在他的当务之急就是熟悉数学公式及其用法,然后尽量多刷题。 好在他原来的底子雄厚,又在大学教书那么多年,习惯课堂气氛,复习起来还算得心应手。 这让他比较满意。 4天功夫一晃而过,这期间他除了读书外,还每天抽点时间往周姑娘办公室跑,去找些最新的报纸看看。 没办法,这年头没手机,没网络,通信基本靠吼。 就算有座机,也贵的要死。 市内电话竟然要一块钱一分钟,他娘的一斤肉才3块钱啊。 打个电话这边打要等、那边接也要等,几块钱就这样没了,这是活生生抢咧。 反正在袋子没殷实之前,他是不会去花这个浪费钱的,还不如买点肉打打牙祭来的实在。 ps:试水期间,求追读! 第20章,周老师疯了 看他第一次被分在第二考场,叶润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卢安摆摆手,心说姑娘诶,这才哪到哪哟,要是以后看到老夫出现在第三考场、第四考场时,你可莫要怪,千万别把下巴惊掉到地上了。 第一考场和第二考场是挨着的,都在实验楼3楼。 每个考场30人,这里囊括了全校文科前60名,座次号就是成绩名次。 38,座次还行,至少旁边这个女生的大长腿挺经看,他这么小声跟自己说。 他在观察周边的时候,旁边的人也在悄悄看他。 都好奇啊,文科班鼎鼎大名的人物,竟然沦落到了第二考场,这他妈比看猴戏还精彩,三年一遇。 语文试卷下来了,卢安前后翻了翻,阔气地说一句“冒的问题”,很快就做完了。 这在山岭沟壑练过的手速,震懵了旁边一圈考生,他们感觉压力山大,随后只能用“他是卢安啊”来强行自我安慰。 第二科是数学,12个选择题会做7个,还成。 5个填空题会3,也还成。 后面大题做完三个就不会了。 然后他就对着试卷发呆。 旁边的大长腿一开始看他下笔有如神,汗都紧张地出来了,太快了,太快了,她自己做题从没这么快过。 后来当她追上第三大题进度时,偷瞄一眼卢安,这人竟然不做了?她一脸问号? 一边做第四大题,她一边忍不住猜测:这卢安不会是和数学老师怄气了吧? 等到大长腿做完最后一道大题,见卢安还没动,她觉得自己猜对了。 第二天。 上午考的是英语,120分钟,卢安只花了60分钟就答题完毕,然后默默背起了政治。 倒不是他不想提前交卷,而是学校禁止。 旁边的大长腿又坐了一次过山车,她才刚刚做完阅读理解第一道题,这卢安竟然做完了,心里急死个人,自己的节奏全乱了,后面心里暗暗在祈祷,回你的第一考场去吧啊,别到这里祸害人了。 左边这人的心理路程,卢安不知道,他现在很迷糊,望着政史地试卷迷糊,三科考下来,他人都麻了。 而与之相对的,政史地三科下来,旁边的大长腿找回了曾经的自信。 下考铃响起时,她望着卢安背影在思索:书婷暗恋他,要是知道了他在考场上的表现,会不会心疼死? 考完最后一场地理,9月份就正式结束了,学校放7天国庆假,方便远地方的同学回家。 学生们离校走了。 老师却还要留下来阅卷,这是惯例,成绩必须当天晚上出来,哪怕就是熬通宵也必须批出来。 阅卷都是一个教研组一个教研组分开阅的,他们有个传统,就是喜欢把第一考场和第二考场的试卷先找出来批阅。 因为这两个考场都是尖子生,承载着这一届的文科希望。 晚上6点过,有英语老师来到语文教研组对周老师说:“小周,你们班卢安英语考得非常好。” 听到卢安这名字,所有老师竖起了耳朵。 周静妮回身笑问:“多少分?” 英语老师竖起大拇指说:“满分!120分!我刚听有老师在传,说卢安英语只花了60分钟就做完了,真是厉害。” 这时一中年女老师羡慕说:“这卢安就是个清华北大的苗子,我从高一就看出来了。 可惜没分到我班上,小周,你明年要扬名了哦,市优秀教师板上钉钉。” 周静妮眯起月牙眼,笑着回应:“我还想要孙老师班的刘荟呢,她比卢安还稳。” 孙老师是个秃头男,撇开学生的眼就是个乐子人。 只见他伸手摸摸光头,开着玩笑道:“想都别想,我一直在琢磨怎么通过刘荟把卢安招安过来,嗨!感觉他们郎才女貌的,很搭。” 周静妮笑着反对:“那可不行,你这样会害了他们俩。” 晚上8点过,语文组一个老师突然问:“这是卢安的字吧?你们看看?” 离得近的孙老师半起身瞄一眼,瞬间就把一本卷子抢了过来,翻了翻问:“117分?只扣了三分?” 那老师喝口茶说:“扣三分都扣多了,你自己看看他的作文和其它答题,真的很完美。” 孙老师本身就是语文老师,快速读完第一遍后,蹙了蹙眉。 他又返回去读了第二遍,逐字逐句地读,最后把试卷放下,静默。 那老师打趣问:“怎么样?我没有徇私舞弊吧?” 孙老师叹口气,罕见地说:“你分扣多了。” 那老师没接这话,而是把语文试卷递给周静妮:“周老师,这是你的学生,你自己看看。” 周静妮好奇,接过就细细地阅读了一遍,最后只是笑,啥也不说。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小姑娘很乐。 接下来语文组的话题都在谈论这次文科第一会是谁? 是不倒翁刘荟? 还是常年第二的卢安? 或者后面的唐建和吴英有没有机会追上来? 参与到话题当中,高兴的周静妮完全忘记了前次卢安地理63分的事实。 晚上9点过,有消息传进了语文教研组,说数学刘荟满分,唐建115,吴英115.. 迟迟没等到数学老师说卢安的成绩,周静妮坐不住了,忍不住问:“卢安多少?” 数学老师有点尴尬,搓搓手。 孙老师也有着强烈的好奇心,帮着问:“卢安数学多少?” 数学老师这次说话了,“73分。” “啥?73?”周静妮惊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教研组其他老师都停止了阅卷,抬头看向这边,显然被这消息吸引了注意力。 数学老师说:“他的试卷我亲自检查过,只有这么多。” 周静妮人傻了,有点懵。 她想不通这卢安在发什么疯? 上次地理63,这次数学73,都是咬着及格线,这是要气死她吗啊? 语文教研组组长第一次开口问:“为什么会这样?” 数学老师摇头。 其他老师看了看周静妮,没好当面谈论。 晚上11点过,政史地分数都出来了。 低头瞅着67、65、61的三个刺眼分数,周静妮觉得卢安没疯,她自己疯了。 她觉得必定是自己疯了。 Ps:因为每个写手的知识储备是有限的,尤其是连开3本都市重生类书籍的情况下,所以为了避免内容重复,这本书三月尝试写一点新鲜的东西。 至于新在哪里,慢慢看就知道啦。 不过你们放心,上本书你们最期待的核心内容肯定是我要倾注心血的重点,不过得花点时间展开,需要铺线。 另外说一下,以后把更新时间调整到下午。 三月作息不规律,医生让我调整作息养身体,请求大家理解下。 第21章,青春年华 每当月假期间,下面县镇的中班车就会提前来学校接人。 不过一中没有。 因为卢安所在的县镇是二中的生源地,尽管一中比二中更好,但他们家乡所在地的学子是没资格进一中的。 而他之所以能来一中,一是中考成绩足够出众,二是走了孟叔的后门。 一中在城中心,二中在城东靠近郊区,中间隔着一段距离,坐公交车大概需要半个小时的样子。 这年头跑前镇的中班车少,每天回去只有三趟车,早、中、晚各一趟,要是错过了点,那就只能等第二天。 卢安每次放月假回去,都是先坐公交车到花门,然后汇合二中的曾令波和魏方圆一起坐中班车回镇上。 最后三人再骑自行车赶12里山路,就到家里了。 这年代,从山疙瘩里读书来到外面的大世界,对于农民的儿子来说,这本身就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犹记得当初三人刚踏进宝庆城里时,一下车就被许多新奇的东西迷住了,城里的男人女人都好时尚,那时候觉得弥漫在城市上空的炭烟味闻起来都是别具一格的。 “花门有下的没啊?花门有下的么?” 就在卢安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老街、回忆起往事时,公交车不知不觉到了花门。 他立即站起身喊:“师傅,踩一jio!” 刹!车子停了。 门一开,卢安提着包迅速下了车,张望一番,看到前面有人向自己用力招手时,他立马朝那边快速跑了过去。 招手的人是曾令波,一见到他就在那边跳起来大喊: “这边!卢安!卢安!这边!” 卢安急匆匆跑过去,气吁吁地问:“车呢?” 曾令波右手伸进书包里一摸,掏出一瓶可乐给他: “车子去别处接人了,司机让我们在这等,来,请你喝个新鲜洋玩意儿?” 卢安正好有点渴,拧开盖子灌一大口,问:“你发财了?” 曾令波诡异地说,“发什么财,别个请我的。” 卢安一副我懂地样子笑说:“女生?” 曾令波嘿嘿直笑:“确实是女生,但不是你想的那样?” 两人从小一块耍大,玩性很投合,见对方不说,卢安立马就知道不是时候,所以没往下问。 又喝了一口可乐,卢安有些后知后觉,“不对啊,怎么就你一个人,魏方圆呢?” “卢安,你怎么才反应过来?” “抱歉,我最近忘性有点大,她人去哪了?” 提起魏方圆,曾令波似乎有些寂寞,“人家现在成绩好,在学校不怎么叼我了咯。” 卢安看了眼他,笑着说:“都是一个村里出来的,从小到大都是同学,以咱们三的交情不至于这样。” 魏方圆和曾令波后面关系不和,前生他一直稳着没问过,但他隐隐感觉老曾是喜欢老魏的。 曾令波似乎不想多提她,只是说一句“人家在城里有窝,今次不回去了”了事。 城里有窝? 卢安愣了下,这才想起来,魏方圆有一个亲姐姐后来在宝庆中医院当护士,以前记不起是哪一年,难道是今年开始的? 没等多久,中班车来了,像装猪仔一样,车里的每个空隙都挤满了人。 花门到镇上有95里路,多山多弯,还比较陡,中班车像老爷蹦迪一样摇摇晃晃花了三个多小时才到。 此时天已经快黑了。 车费要7块钱,可以买两斤多肉呢,卢安心疼死了。 曾令波有一辆不知道几手的二八大杠在镇上一亲戚家,两人取了车就走,沿着河流一路往北,一个带一个,往家里赶去。 从初中开始,两人就这样共同骑过好几年车子,一路换着骑,轻松而愉快。 这在交通基本靠走的乡下村落,两人怡然是马路上最靓的崽,把同龄人羡慕得不要不要的。 因为有这辆自行车,曾令波这混蛋初三时还骗过一个女孩身子。 据说当时干完农活回来的女孩父亲发现柴房不对劲,疑惑地凑头往窗口一探。 嚯! 这不探头还好,一探头差点脑梗死亡! 女孩父亲发现这小子把自己闺女剥得精光,当时人家火冒三丈,口里白沫都被气出来了。 那一天,曾令波被女孩父亲用锄头追出十里地,成了镇上最瞩目的少年。 至于后面是怎么解决的,曾家守口如瓶,卢安也不知道详情,只晓得动用了很多关系协调,赔了很多钱。 想起这事,卢安就问:“当初那女孩你到底睡了没?” 这事让曾令波极其郁闷:“没呢,我刚脱完裤衩,就发现柴房窗口有个大脑壳,当时人都吓尿了。” 卢安又问:“你当初为什么选择在女孩家里掏工具作案,不去别的地方?” 曾令波如此回答:“事前我们也没想过啊,当时看了20来页金瓶梅,发现浑身燥的不行,我就先把自己衣服脱了,然后把她衣服也脱了。” 卢安笑得不行。 笑了好会问:“如今那女孩去哪了,还有联系没?” 曾令波摇头:“没有,自那以后她们一家就不见了。” 上村在水库边。 进村有一个很长的斜坡要爬,每次两人都是换着来推车。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爬上坡时,卢安猛地一下停在了原地,他突然发现妹妹宋佳站在村路边,像是在等人,说不得就是在等他哩。 “哥!哥!”宋佳眼尖,隔老远就开始喊他。 卢安把自行车丢给老曾,背着书包像风一样跑了过去,然后急刹车停在了宋佳面前,脸上全是笑。 还是这么年轻啊,真好! 此时宋佳穿一件洗的发白的旧衣服,那张清丽的脸蛋被太阳晒得发黑,头发倒是打理的顺条,但发质开叉蜡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找不出丁点青春少女的气息。 望着眼前的人,卢安心里突突地不是滋味,刚才还因跟老曾开玩笑时的嬉笑荡然无存,感觉到身上肩负着沉甸甸的担子。 抑制住心中的复杂情绪,卢安问:“你怎么在这?” 宋佳伸手熟稔地接过他书包:“等哥你啊,方圆姐昨天下午打电话回家,我才得知你们今天放月假呢。” 卢安心里暖暖的,跟在她身后进了一栋明清时期留下来的木房子。 由于年代久远的缘故,木房子不仅脚底烂了,还有点向右倾斜了,那头是用四根干松树顶着的。 房子不大,有三间。 进门就是堂屋,左右两边是房间,堂屋后面是灶屋,灶屋光线不好,有些黑。 灶屋连着后院,后院左边是一排猪栏,右边是堆积柴草的地方,背靠一座大山。 这就是老卢家的格局。 进到堂屋,卢安不自觉瞄一眼神龛上的黑白遗照,又抬头望了望横梁,这里有他非常不好的回忆。 迫不及待寻找一番,没见着大姐影子,他问:“妹子,大姐呢?” 宋佳在灶屋忙活:“姐打猪草去了,去了蛮久了,应该快回来了。” 闻到有肉香味,卢安回到灶屋,见她竟然在用小肠炒猪肝,一时间有点发怔,这伙食严重超标了啊。 忍不住问她:“这是你买的?” 宋佳小小的嗯一声,说:“我放学从阎屠夫那里买的,她女儿跟我是同学,卖的吊肉价。” 所谓吊肉价就是屠夫从农户手里买猪时的价钱,人家卖给小妹没挣钱。 卢安问:“你哪来的钱?” 宋佳道:“我把头发卖了...” 卢安下意识问:“你为什么把头发卖了?留长发更好看啊。” 宋佳说:“哥,留长发废洗发水,我就懒得留了。” 卢安视线落到她头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坐到灶膛,用铁钳子时不时夹点柴火放进灶里,然后就那样听着菜铲炒锅的声音、望着噼里啪啦的火星子发呆。 猪肝十八闹,很快就出锅了。 宋佳接着开始炒新剥的绿皮毛豆,放碎辣椒放盐,这是一道极其下饭的美味。 卢安用铁钳子扒拉一下堆积在锅底的柴灰,抬头问:“读初三是什么感觉?课程难不难?” 在土灶的火光映照下,宋佳身子显得极其单薄:“不难,很轻松啊,我这次考试拿了全校第二名。” 全校第二名,挺好,卢安发自内心高兴,暗道这辈子绝对不能让她高一没读完就辍学了。 十多分钟后,大姐卢燕回来了,背了一篮子猪草,全是嫩长嫩长的糯米草。 “小安,回来哪。” 卢燕把镰刀插门背后的架子上,然后整个人嗖地一声就来到了厨房。 “大姐。”看着眼前这个灰里灰气的大姐,不知怎么的,卢安眼里一下就湿润了。 “嗯?好像白一些了,白嫩秀才。”卢燕偏头打量他,很是满意。 接着不等他说话,卢燕指着碗里的猪肝说:“知道你今天生日,小妹昨晚就跑去跟阎屠夫预定猪肝,咱小妹对你可好了,怕你读书营养跟不上。” ps:试水期间,求追读! 第22章,320元 这年月没兴起养生,猪肝是个行销货,要是不提前预定,一上案板就人被抢光了。 当然,猪肝和小肠都是他的最爱。 卢安第三次失声,心里除了感动还是感动。 说实话,自打他重生回来后,心头就一直在盘算着挣钱的事,想着读书的事,想着画画的事,想着未来哪个风口是自己能大显身手干一票的事? 一路想七想八的,脑子特别乱,根本就没顾着今天是自己生日。 晚餐有三个菜,猪肝、辣椒毛豆,还有皮蛋擂烧辣椒,这是老卢家几月才会吃一次的伙食,极其丰盛了。 吃过饭,大姐开始了挣钱活计,用剪刀裁剪布料,给邻居小孩做衣服。 宋佳也不歇着,碗筷一洗,就又忙着剁猪草去了,明早的猪食没着落,今晚必须煮一锅出来。 家里还有3头大肥猪咧,这可是家里的宝贝,三兄妹一年的开销就全指望它们了。 卢安走过去对宋佳说:“你去看书,我来替你会。” 宋佳用古怪的眼神瞧了瞧他,对大姐说:“大姐,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哥竟然不偷懒了。” 埋头剪布的卢燕笑出了声:“要不你把位置腾给他,他的良心难得发现一次。” 卢安脸一黑,他过去懒是懒了点,但也只相对的嘛。 相比别家,相比村里一般同龄人,他也算勤快的没边了。 他想争口硬气,但几十年没干过这些粗活了,手生,差点把指头剁了,吓得旁边的宋佳再也不敢让碰菜刀。 宋佳揶揄他:“哥,你不是做农民的料呢,还是去看书写字吧,将来考个好大学,娶个城里媳妇,那才叫洋气。” 卢燕认真接话:“小安要是吃上国家饭,娶个城里媳妇,我百年以后见到爸妈都有交代了。” 听不到这话,听不到年纪轻轻就说百年之后的,卢安在两姐妹的催促下,又钻进了房间看书。 不过他没也矫情,想起今天下午面对政史地三门试卷的迷茫,他就感觉时间紧迫,当下拿起政治书本复习了起来。 他给自己做了个规划,过年之前,数学要恢复以前的8成功力,政史地必须全部背熟。 奶奶个熊的,不能再让考场的人看笑话了。 这个晚上,卢安点一盏煤油灯,先看政治,后背地理,直到凌晨四点过才睡。 睡前满脑子全是书本知识,感觉收获满满,这夜熬得值价。 次日醒来,已经是8点过了。 今儿天气不错,是个南风天,小股小股的季风吹在这山冲冲里,太阳都不那么热了。 卢安简单洗漱一番,没寻着大姐和小妹的踪影,倒是看到了餐桌上留的饭菜。 有昨晚没吃完的猪肝小肠,有一个新炒的小白菜,旁边还有一张纸条。 观字迹是小妹留的。 纸条内容:哥,大姐去镇上裁缝铺了,我和晶晶摘茶叶去,不用惦记。 晶晶是阎屠夫的女儿,也是小妹从小到大的朋友。 把纸条收起,卢安用菜碗打了满满一碗饭,上头盖一些菜饭,他就那样端着蹲在门槛上吃。 现在是秋收季节,村里人都很忙。 忙着收水稻,忙着收豆子,忙着担草,还要忙着采摘茶树籽和桐子,个别的还要忙着吵架,忙着和情人在草堆里或坟场来一场野战,反正他们在田里土里跑上跑下,快疯了。 吃过饭,卢安先是去了一趟茶叶山,本想着帮忙摘点茶叶补贴家用。 可发现不行哪,自己退化严重,手完全跟不上,他慢吞吞摘一皮茶叶,别个都三四皮了,让小妹一帮子人好一阵取笑。 下午围着水库转了一圈,发现别个都忙得飞起,根本没空搭理他,索然无味。 然后回了家,继续看书做题。 一连两天都是如此。 第三天中午,他去找曾令波,后者卷起裤管正在院子里吃凉薯,见他进门就直接挑了一个看相好的丢了过来: “吃个试试,我刚从土里挖回来的,还算甜。” 卢安环顾一圈四周:“你不去田里帮着打禾?” 曾令波歪歪嘴:“我爸一个土农民都两手不沾阳春水,我个读书相公打什么禾啊?” 曾家父亲是一个职业赌棍,人在村里很好,跟谁都和和气气的。但一出了村就是个让人望而生畏的凶狠角色,经常聚集一伙人讨薪追债。 曾令波出了女同学那档子事后,之所以没有被学校开除,听说是他爸背地里用刀逼着耍了狠手段,当然还耍了钱。 卢安问:“你爸最近又赢钱了?” 曾令波鸡仔似地点头:“应该是,昨晚给了我妈1000,要她喊人收稻子,然后就潇洒地走了。” 吃完一个凉薯,曾令波问:“你不看书了?是不是找我有事?” 卢安说:“我打算今天回学校,你要一起走不?” 曾令波抬起头:“今天就走?” 卢安说:“我明早要去趟医院。” 闻言,曾令波一轱辘爬起来,拍拍屁股说:“那就走,这鬼地方正好我不想呆了,一个人在家死气沉沉的。” 回到家,卢安塞了20元到宋佳书包里,走几步想了想,又回头掏出一张10块的塞进去。 并留一张字条:哥得了奖学金,不用担心,你自己拿着去改善伙食。 随后他留出16元当车费和零用,把身上剩下的320元卷起来,去了镇上的裁缝铺。 裁缝铺不大,三面墙都挂满了各色布匹,里面有4台缝纫机在滋滋滋地运转,卢安和曾令波在边上站了会,发现这几人都累的没空管他们。 卢安走到大姐身边问:“姐,一台这样的缝纫机要多少钱?” 卢燕说:“这是蝴蝶牌的缝纫机,新的很贵,不过二手货三四百就够了。” 卢安曾听说过,她的愿望就是买一台7成新的二手缝纫机。 他问:“如果有钱了,你自己能买到吗?” 卢燕手脚并用踩线:“我不行,不过老板娘有关系,她人很好的。” 卢安心里有底了,把手里的一卷钱塞进大姐衣服口袋里。 尔后说:“姐,我学校还有点事,我就先回校了,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 二弟提前一天回学校,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卢燕见怪不怪,只是嘱咐说:“知道了,路上注意安全。” “诶...!” 卢安诶了一声,又待了一分钟才走。 两分钟后,卢燕忙完了手头的踩边,右手直往衣服兜里探,她记得刚才小安好像塞了东西在自己口袋里。 五分钟后,卢燕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老镇汽车站,却发现自己还是迟了一步,中班车在视线中摇摇欲坠地开走了。 望着越来越远的白色斑点,卢燕呆呆地立在马路边,把手伸进自己的衣袋,紧紧地捏住了那卷钱。 忽然,她鼻子一酸,眼睛顿时被泪水模糊了... ps:试水期间,求追读! 第23章,再次见 前几天花门到前镇,上坡路居多,收了7块。 而前镇到花门,顺风顺水,油钱都能节省一半,司机却要8块钱。 为此,全车的人都提出了抗议。 但司机显然是个老油子,根本不为所动,眼见争议不下,最后语气非常不耐烦地丢一句:“7块的你们去坐别个的,我的今天涨到8块了,爱坐不坐,没人拦你。” 有个左手打着石膏的碎发年青人气愤地质问:“上车的时候你怎么不说?到半路你说要8块了?你这不是明着抢劫吗?” 一句明着抢劫,直接引爆了司机情绪。 只见其一脚踩了刹车,右手指着车门说:“有钱就坐,没钱就滚,别做事儿逼!” 司机脾气不好,这碎发年青人更是个暴脾气。 他pia起一脚重重踢到车门上,对着司机比个大拇指:“看把你牛的!这条线上,我还没见过有人这么牛的! 老子今天把话放这,钱!老子他妈的一分没有!你们要是再敢过来碰我一下试试,到了花门不打断你们的狗腿,老子把这头砍下来当尿壶!” 年青人虽然左手骨折了,但语气极其蛮横,一脸凶相,顿时把女售票员给唬住了,一时停在过道犹疑不决。 售票员被吓到了,可司机一点都不信邪,他右手弯腰一摸,从座位下摸出一根螺纹钢,下一秒就举起螺纹钢向年青人劈杀了过去。 这种人不二话,话不投机直接往死里下手。 司机这举动把旁边几个返校的女学生吓得尖叫,纷纷往后逃。 年青人站在原地,不仅不动,还一脸冷笑地把头伸过去:“来!劈!照着脑莫心劈!劈死老子!劈死算你有种,劈不死我回头把你们夫妻全弄死!” 后排正在剥橘子的曾令波递一边桔子给他,问:“卢安,你觉得司机会收手没?” 卢安说:“又不是真傻。” 曾令波问:“为什么?这样当着全车人的面收手,不窝囊么?” 卢安笑笑,他之所以这么判断,是因为这司机30年后还在当客运司机,要是今天能劈死人就有鬼了。 果不其然,司机半途被售票员妻子死死抱住了。 司机咬牙彻齿挣扎,知道丈夫暴躁性子的妻子蹲在地上抱着大腿死死不放手...! 见状,年青人疯狂大笑,一口唾沫隔空吐到司机脸上,不屑地恶骂:“孬种!做样子有屌用,能吓唬谁?以为老子是被吓大的?回头我弄死你!” 曾令波这时说:“要我就忍不了,不说打死,但一定会把这傻吊打残。” 卢安听了没做声,他完全相信老曾不是在说大话。 都道有其父必有其子。 他爸爸是混子,放高利贷、催债、打架斗殴无所不作,老曾在性格上继承了其父非常“道义”的一面,却也同样继承了其父狠辣的一面。 不过有意思的是,看着这个碎发年青人,卢安突然想到了“角斗2”里面的白毛男,都是极致的嚣张,都是不怕死的类型。 车上的人都在看笑话,没人在行动上劝慰,最多嘴巴上当当和事佬。 毕竟司机乱收费不得人心,一块钱在这年头可不是小钱,能买很多东西。而年青人虽然左手骨折打着绷带,但看起来极其不好惹,大家都是苦哈哈的穷苦百姓,谁会愿意出这个头呢? 车子乱哄哄的闹了一阵,后面又开了。 女售票可能是怕了,都只收了7块。 那年青人说到做到,杵在那一分钱不给,女售票也不敢问。 但司机却一路在和年青人骂骂咧咧,双方斗嘴就没消停过,都火气大的很。 不过这样也有个好处,大家不无聊了,听着听着就快到了宝庆。 两个半小时后,卢安摇醒睡着了的曾令波,问:“前面就是花门了,你今晚是去我那里,还是回二中?” 听到“花门”二字,曾令波立马变得无比兴奋,爬起来看着还在斗嘴的两货说:“我不去你那里,我要看这俩傻逼打架。” 卢安晓得他性子,懒得劝,只道:“那我等会就下车先走了...” 卢安话还没说完,却见年青人忽然从窗口猛地跳了下去,然后对着马路对面一家台球室大喊:“兄弟们,过来!过来!这里有个2B要干架!” 一声吆喝,台球室那边的人静了两秒,下一刹那却齐齐动了。 都拿着手里的台球杆直冲过马路,纷纷叫嚷着:“谁!谁!谁要干架?干谁!” 纷纷攘攘,瞟一眼竟然有二十个人之多,头发花花绿绿,没一个看起来像善茬,这时才发现车上那傻货已经是最慈眉善目的那个了。 司机傻眼了。 车上的乘客也傻眼了! 大家一开始以为那年青人是个嘴巴选手,没想到来真的! 妈的!司机暗骂一声,但人可不轴,不等那边的人包围过来,直接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不过车子还是被稀里哗啦地打碎了好多玻璃,吓得里面的乘客大喊大叫。 曾令波望着后面说:“我好像看到了几个熟人。” 卢安不明所以,闻言也转过头,却还真看到了一个熟人,那跑在最前面的分明就是上次那个跟自己和李冬打架进了派出所的鸟人,初见。 观这情形,这鸟人似乎还是个扛把子,挥挥手率领着一干人继续跟在后面追。 卢安问:“你怎么会认识他们?” 曾令波避重就轻地说:“最前面那几个穿黑衣服的,能看到没?他们是木兰帮的。” 卢安这是第二次听到木兰帮,初见也是木兰帮的?瞅了瞅他,试探问:“不是说木兰帮都是女的么?怎么还有男的?” 曾令波撇嘴:“你哪里听到的?要都是女的哪还有战斗力,还怎么跟人茬架?” 卢安没去考虑这个问题,沉思片刻后,冷不丁问:“你是不是也是木兰帮的?” 曾令波坚决否认:“没有,我只是认识里面的几个人而已。” 交谈到这时,中班车彻底摆脱了后面的人,再开几分钟后,找个地方停了。 卢安起身瞅了瞅曾令波,在后者的催促下,下了车。 他有点担心这发小,可想起这人上辈子似乎在高中阶段没出过什么大事,也就把这丝莫名其妙地担忧压了下去。 ps:求追读! 第24章,麻将日记 白露过后很长一段日子,尽管节令已经越过了秋分,但四面环山的宝庆城里依然是夏天的面貌,气浪炙人,十分闷热。 只是连绵的山野枫林开始了变了模样,由绿变红。 夜晚的时间也明显缩短了。 心里思量着曾令波和魏方圆的关系,半个小时公交车倒是容易过,很快就到了贵妃巷。 下车就碰到了王大妈和邵芬,两人都在卖力地耍嘴皮子,各自摊位面前都站了好几拨人。 “小哥儿,你回来了。” 这是王大妈跟卢安熟悉了后,对他英俊面貌的戏称。 “诶,大妈、邵芬姐,你们生意不错啊。”笑着同两人打声招呼,卢安越过她们往巷子口走。 嚓,见鬼了! 一拐进巷口,卢安就差点撞到了迎面而来的张寡妇身上。 后者此时拎一个热水壶,一袭红色旗袍把她身段衬托的婀娜多姿。 感受到他目光,张寡妇走过去时伸手快速地摸了他大腿根部一把,说:“婶晚上来找你。” 别个阿嫂调戏自己都是嘴上花花过把瘾就算了,可这位是来真的,卢安说:“我有肝炎。” 没想到张寡妇冷笑道:“那算什么,婶不怕。” 为了色欲连肝炎都不怕了,卢安没撤:“传染上可是你的事,我就怕你把廖诗琪也害了。” 张寡妇冷笑声更大,走出了巷子口。 白天,贵妃巷除了一些老弱病残,正经的劳动力都讨活计挣钱去了。 来到9号门牌,卢安望了望,从口袋掏出钥匙打开了门,只是右脚才踏进去,就发现门缝下面有一封信,还有一叠数学试卷。 他有些好奇,信就算了,怎么还有数学试卷呢? 上辈子可没有这一出。 数学卷子很新,上面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油墨味,也很厚,码在一起共22张,而且是上面标注的是黄冈密卷。 卢安前后翻了好几次试卷,找遍了每个角落,没查出任何落头,连一丁点记号都没有。 随后他把注意力放到了信上。 信封是很常见的黄褐色,摸起来有点硬朗,拆开一看,里面原来是一张精美的明信片。 明信片北面有字,一手漂亮的方块字体:卢安,我可以喜欢你吗? 就这么简简单单一句话,连署名都没有。 卢安盯着辨认了几遍,愣是没从记忆中抠出来这是谁? 在原地沉吟半晌,他稍后把明信片和试卷拿进了屋里。 对堂屋和两个房间检查了一番,没发现异常后,卢安又出了门,先是去对门找李冬。 结果正在做英语的李夏告诉说:“我二哥这几天每天一大早就出门了,要晚上才回家,你晚上来找他啦。” 卢安问:“知道他去哪里没?” 李夏摇头:“不知道,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跟都谁不说。” 卢安又问:“那你这几天看到有人来找过我没?” 李夏还是摇头:“我没怎么注意哦,不过张寡妇经常出现在二楼窗户向你院子里瞟,明显对你没死心。” 卢安直直地盯她眼睛。 李夏呼口气,拍拍心口小生说:“不是我亲眼看到的,是我妈和邻居扯闲话时我偷听到的。” 卢安伸手指了指,说一声“你这7个题错了5个”后,就走了。 李夏咬着笔帽,低头瞅着7个刚做完的英语题目发懵。 贵妃巷12号门牌,这是一座比较阴冷的南方宅院。 里面住有10来户人家,拐过长廊、天井、客堂,沿着楼梯爬上二楼,一间20多平米的小屋就是叶润她家。 四面墙都是木板,一个花式格子长窗,往往上午十点过后就再也晒不到太阳,一到冬天就冷入骨髓,很是难捱。 卢安这次顺利地找到了叶润,开门见山问:“叶润同志,这几天你都在家么?” 见到是他,叶润把手里的语文书放桌上,起身给倒了一杯凉开水。 等他把水喝完,还沉浸在书中的叶润没完全回过神: “我一直在家,你这是...?” 卢安问了之前的问题:“你看到有人来找我没?” “哦。” 提到这事,叶润伸手拍了她自己脑门一下,笑着讲:“你不说我都忘了,1号的时候班主任来过咱贵妃巷,想找你没找到。” 卢安对周老师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心知肚明。 不就是为了月考成绩那点事嘛,他反正短时间内也没能力争那口气,所以觉得现阶段能躲就躲,等政史地背熟了,自己回第一考室那还不是妥妥的? 又问:“还有谁找过我没?” 叶润这次说的快:“有,前两天你小堂叔卢学平也来找过你,见你没在家,还特意跑来找我,让我给你捎一句话。” 卢安问:“什么话?” 叶润小小顽皮了一下,学着对方的口气说:“哎哎,我就要去受苦受难了,等这小子回来,你让他去找我,我有点事让他帮忙。” 卢安问:“就这一句?” 叶润点头:“就一句。” 卢安又问:“卢学平这次带了女人过来没?” 叶润回答:“没有。” 卢安最后问:“除了班主任和我堂叔,还有人来找过我没?” 叶润仔细回忆了一阵,最后还是两个“没有”二字。 卢安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走。 看他快要走出大门时,叶润在背后喊:“卢安,你等会要去摆摊吗?” 卢安回话:“不了,我打算去一趟堂叔家。” 叶润问:“今晚还回来么?” 卢安说回。 叶润找到钥匙锁上门,跟着出来:“我看了一天书,脑子有点蒙,我去帮你摆摊吧,就当透透气。” 有人给自己就挣钱,那当然是好,卢安想了想,问:“这么有空,你妈今天不回来?” 叶润说:“我小舅妈生了个男孩,我妈打孕斗去了,这几天都回不来。” 所以孕斗,就是一种习俗,一大家子集合去看望生孩子的亲戚。 卢安一边下楼梯,一边说:“我记得你妈娘家好像是岳阳的,对不?” “对,岳阳汨罗江那边的。”叶润如是道。 帮叶润把自行车摊位支起来,卢安乘公交去了市电视台家属楼。 电视台离贵妃巷不是很远,6个站就到。平时走路抄捷径的话,也就十分钟的事。 不过走捷径要穿过一片红灯区,卢安高二走过一次后就再也不敢轻易走了。 他娘的,那些站门的理发妹太热情了,左拉右拽,上下其手,体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重2斤,不是人渣最好不要去那片区域。 来到电视台家属院,卢安熟门熟路上到三楼,接着停在了过道右手边第2间房门前。 “咚咚咚!”抬手敲门。 “谁呀?”里面传来一个女声。 “孙姨,是我,小安。” 卢安跟这边的人都算熟悉。 孙姨是卢学平的电视台同事,听说因为不能生育离过婚,他们两人算朋友也算知己,公用一个客厅。 “小安,你来了。”孙姨从里打开门,态度不冷不热,放他进去。 换好鞋,卢安没在客厅找到卢学平,于是问:“孙姨,我堂叔不在家?” 孙姨说:“不在家,已经有两天没回来了。” 两天没回来了? 那他要自己过来干什么? 没想通。 看到眼前这女人似乎不想跟他多说话,卢安歇了追问的心思,从包中掏出钥匙直接朝堂叔的卧室门口走去。 说到钥匙,那都是泪。 他以前听信了卢学平的谗言,说叔侄俩是一家人,感情深,应该互换钥匙,以备不时之需。 当初卢安刚来宝庆城里,耳根子软,见识浅,根本不知道那混不吝打的什么主意,就同意了。 没想到这一点头吧,他就老苦了,隔三差五能看到对方带一个女人回去,带女人回去就算了,还每次把他赶走。 后来他实在受不住,搬出孟清池威胁对方把钥匙还回来。 见状,卢学平提出付“租金”,每次5块。 看在钱的份上,卢安果断没了骨气,妥协至今。 开门,关门,他进到卧室。 卧室很大,起码有15个平方。中间被木板隔开了一段,也可以算做两个房间。后面是一张床,前面有一张书桌,还有一个书架,堆满了书。 卢安站在门口打量一番,还别说,屋子里挺干净的,有一股淡淡的艾草熏香,根本不像一个男人的住所。 越过床,他出现在了书桌前,发现书桌上有个打开没合拢的日记本。日记本中央还搁了一支永生牌钢笔。 他顺带瞄了眼日记本,顿时就乐了。 这页是一篇麻将日记,记录了唐叔整个9月份的麻将日常。 9.5日,输34,位置没选对,背靠门了。 9.6日,输31,他们带了一个女人过来,我光看女人去了。 9.8日,输27,牌太差,不是技术问题。 9.9日,输7块,还好不是我一家输。 9.10日,输22,那个女人上牌桌了,我不好意思赢,放了水,不是技术问题。 9.13日,赢94,去皇贵妃酒店庆祝了一晚。 9.14日,输51,下次不到这个房间打了。 9.15日,输13,没事,少输当赢。 9.16日,赢96,今天穿了红短裤招财,携女牌友去皇贵妃酒店庆祝了一晚。 9.17日,今晚没发挥好,明天继续。 9.18日,输21,我恨麻将,再也不打了,明天找个女朋友去贵妃巷洗心革面。 9.20日,赢201,天晴了,雨停了,我觉得我又行了。 9.23日,输80,心思没再牌上,白天被女朋友掏空了。 9.25日,输18,新款喝咖啡都没舍得喝,给别人喝了。 9.26日,输42,我要越挫越勇。 9.27日,输128,我要报仇雪恨。 9.28日,输253,战死!再见了我的牌友们,再见了女牌友!不要忘了我。 ps:求追读! 第25章,开源秘密 “咚咚咚...小安,你电话。” 当卢安看着麻将日记正乐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孙姨的声音。 卢安放下日记本,把钢笔搁回原样,走出了门:“我堂叔的?” 孙姨没说话,伸手指了指屋外,然后回了她自个房间。 知晓人家一直是这种性子,他浑不在意,小跑到一楼拿起了听筒: “喂,你好。” “你好,请问是卢安先生吗?”对面是一个女声。 卢安说:“对。” 对面护士告诉他:“这里是市中医院,你堂叔在住院部三楼305室。” 卢安有点意外,原来叶润口中的“去受点苦难”就是去住院。 “卢先生,卢先生你还在吗?”见他没回话,护士催问。 “在。” 卢安应一声,询问:“我堂叔是什么病?” 护士没隐瞒:“是泌尿系统出了问题,在这边动手术。” 卢安觉得不可思议,脱口而出:“泌尿系统?不是生殖系统?” 在他的潜意识里,一直认为这小堂叔不得病就算了,如果得病那肯定是性病和肾病,这是那混不吝该有的报应。 护士被问的有点懵,解释道:“是尿道和膀胱出了问题,” 卢安关心问:“严重吗?情况怎么样?” 护士道:“卢先生,在病人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一般不会选择动手术。” 得,这话问了白问。 又聊几句,卢安给守电话的老头一块钱后,就匆匆出了电视台家属院,往中医院赶去。 在医院外边下公交车的时候,他思忖要不要买点礼品? 比如花啊,水果之类的。 这堂叔天生浪漫,喜欢玫瑰和百合。 卢安曾问过他,“为什么喜欢玫瑰了,却还能喜欢百合?” 堂叔是这么回答的:“玫瑰代表女人,百合就是野合,打野战的意思,你年轻,你不懂。” 高一的卢安当时就在想:这是人说的话吗? 说到花,在他眼角余光里,发现马路边的菜园长有一些零散的野菊,淡黄淡黄的,还挺好看。 可惜就是量少了点,不然给那混蛋病床围一圈挺好,卢安这般想着,走进了一家杂货店: “老板,这新鲜桔子怎么卖?” 老板抬头瞧他一眼,又低下头吃饭:“2毛一斤。” 卢安问:“酸不酸?” 别个都是问甜不甜,这牙子竟然问酸不酸,老板再次抬起头:“甜的。” 稍后又补充一句:“不甜不要钱。” 卢安最终在隔壁买了一兜苹果去了医院。 老板瞅着他的背影犯迷糊,难道如今世道变了?去医院看望病人还要买酸的桔子? 中医院他前生来过几次,还算熟络,来到住院部305,进门就看到了一护士在给那混不吝擦脸。 见到有人突然闯进来,护士瞄了他眼,放下毛巾,低头拢拢白外褂走了。 卢安拿出一个苹果,用袖子胡乱擦了擦,坐床头咬一口就说:“这苹果好甜。” 目光在一兜苹果中游弋一个来回,卢学平最后抬头看天花板。 卢安说:“我刚才如果不是眼花,你的手好像在人家衣服里面?” 卢学平收回落在天花板上的视线,“这不是你堂叔常规操作吗?你小子还没长大?这也吃惊?” 卢安问:“认识几天了?” 卢学平看着他吃苹果,“两天。” 卢安好奇:“两天就勾搭上了,用的什么办法?” 卢学平稀松平常地说:“我做手术的时候她也在,我被她看光了,理所当然也得看回来,不然不亏死了?亏本买卖我们老卢家从来不干。” 这逻辑很强大,卢安佩服,“还要几天才能出院?” 懒得问病情如何,刚才那场景证明这混蛋根本死不了。 卢学平说:“没那么快,我每周要做一次手术?” 卢安停下了吃苹果的动作。 卢学平双手比划比划,一脸惨痛地回忆:“一根这么长的铁丝,加热了插进我尿道,向内深入膀胱,灼烧我的膀胱壁,太妈的痛苦了,比女人生孩子还痛苦。” 卢安问:“没打麻药?” 卢学平摇头:“他们说我有高血压,不能打。” 卢安有些错愕:“你不是经常运动么?这个年纪就有高血压?” 卢学平放下双手:“这事怪我,太专注了,平时没运动对地方。” 听到这狗屁倒灶的话,卢安差点内伤,问起了正事: “说说吧,你找我什么事?或者我能帮你做点什么?” 卢学平说:“我需要钱。” 卢安立马站起来,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数了数,随后放他床头: “7块6,少是少了点,但这是我的全部家当,礼轻情意重,不要嫌弃。” 接着他用手指了指苹果:“我看你这样子苹果也吃不成了,我等会挨个去隔壁病房把它们卖掉,应该还能换个几毛。” 卢学平被气得不轻,好久才开口道:“我衣柜下层有30张珍藏版唱片,你拿10张去“长风音响行”卖掉。” 卢安问:“你找我就为这事?” 卢学平点头。 卢安疑惑:“术前你自己怎么不卖掉?” 卢学平说:“那老板性格有点孤僻,经常不在,我去了几次没碰到。” 卢安问:“10张够不够?” 卢学平说:“够,单价少于180不卖。” 卢安秒懂:“那老板是老式唱片发烧友?” 卢学平再次点头:“不仅那老板是发烧友,宝庆城里的唱片发烧友买好东西都去他那寻找,算是一个唱片集散地。” 卢安没再问,提起一兜苹果回了电视台家属院。 再次敲门,孙姨换了一身晚礼服,头发明显也精心梳理过,卢安打一眼就知道对方今晚肯定有舞会。 简单招呼过后,卢安进卧室找到了唱片。 衣柜门拉开的瞬间,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里面不仅有珍藏版老式唱片,更多的是各式各类的录像带,摞起来起码有500盒。 卢安随机取了几盒录像带查看,发现没一盒正经的。 抛开这些唱片不谈,这些录像带估计也值不少钱吧?他忽然有种直觉,好像找到了堂叔来钱的秘密。 找女朋友、打麻将、大手大脚吃喝,哪项都是钱,要说这人没有开源,光靠电视台那点死工资,怎么够? 挑10张唱片放书包里,想了想,他又随手带走了一盒录像带。 ps:成绩非常糟糕,求追读啦。 第26章,油画 “长风音响行”位于桃花坪街道尽头,靠近贵妃酒店,店面虽不大,但地理位置极佳,很好找。 店内陈列着为数不多的音箱、功率放大器等音响产品,货柜挤满挤满,一副生意欣欣向荣的样子。 店主年岁和堂叔卢学平差不多,白净的脸上带着一副普通近视眼镜。 此时人家正在低头修一台音响,旁边还摆放有万用表、电焊和电子配件等物件。 卢安在门外向里打量一番,随后走了进去。 在店主的注视下,他掏出一张珍藏版唱片放茶几上。 问:“收这个吗?” 对方果然是发烧友,几乎在看到唱片的瞬间,眼睛亮起了精光,放下手里的工具,迅速拿起了唱片。 细致地察看一番,店主忽然问:“这收藏风格...,是卢学平的?” 看到对方爱不释手的模样,卢安心知这单成了,于是来了几分兴致,反问:“你认识卢学平?他是我小叔。” 店主又把完了一番唱片,告诉道:“宝庆这座城市,能珍藏有这种高品质唱片的人不多,他卢学平就是其中一个。” 见状,卢安开门见山地说:“你开个价吧。” 店主抬头问:“这次有多少?” 卢安痛快地把10张唱片都摆到了茶几上,假装一脸沉痛地说: “我小叔病重,在医院可能挺不过来了,你给个实在价,我拿去救命。” 店主看了看他,倒也没怀疑,发烧友才能了解发烧友的精神世界,要是卢学平还活蹦乱跳,这种唱片肯定是不会假借他人之手的。 视线在10张唱片上一一扫过,店主给了个很惊讶的单价:“240元一张,成就马上给你现钱。” 卢安第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根据堂叔的保底价是少于180不卖。 没想到人家开价超出这么多? 但下一秒他就差不多琢磨透了对方的心思,这是发烧友之间惺惺相惜呢。 卢安动容,对方这么坦荡,他不愿意去做无端小人,点头同意了。 店主收好10张唱片,接着打开锁,从抽屉里数出2400元给他。 卢安接过钱,辨认一番真假后,把钱分开放进不同的地方,然后又把带来的录像盒拍茶几上。 问:“老板你看看,这东西你们收不收?” 店主拿起录像盒瞅了几眼,随后露出了笑意: “收,这东西虽然没唱片值钱,但市场更广,更容易脱手,也是卢学平的?” 卢安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道:“你给个合适的价。” 店主掂了掂录像盒,“15一盒,你有多少我要多少。” 卢安暗暗盘算一下,15一盒,那衣柜里起码不下500盒,这就是7500,加上唱片,就差不多一万块了。 这年头一万块钱可不是小数目,难怪卢学平能过得那般潇洒。 卢安把录像带放回包里,起身说:“等过两天我再过来。” 店主没强求,提醒道:“我下个星期三到星期五不在店里,你来的时候避开这个时间。” 卢安点点头,出了音响店。 再次回到中医院病房,卢安悉数把2400块拿了出来,“给,10张唱片的钱。” 卢学平惊讶:“这么多?” 卢安拉过椅子坐下:“我跟店主讲,你要用这钱救命。” 卢学平听完后,反应过来了:“对方是个实在人,把他那部分利润让给了我。” 不等卢安说话,接着他又说:“不过那人以前从我这里挣了不少钱,这点钱挣不挣都无关大雅。” 卢安好奇问:“你什么时候开始干这事的?” 卢学平双手抄在脑后:“有好几年了,要不是我守不住二弟,我早就是宝庆城里的有钱人了。” 这话没毛病。 不过卢安懒得跟他废话,把那盒录像带放床头:“我记得贩卖这东西好像违法,你就不怕被抓? 要是被有心人举报,抓一次,你工作可就没了。” 卢学平哂笑一声:“你懂个锤子,卖这东西是犯法,可只要一次性不超过3盒,警察抓了我也最多拘留24小时。” 卢安说:“你家里可堆积了不下500盒,还是要注意下,以防万一。” 卢学平数出600块钱放他跟前:“500盒怎么了?我是一个动作片爱好者,在家里收藏着玩,警察还管这个啊? 这就好比夫妻俩在家里行房事一样,别个管不到,两者是一个道理,知道了吧?” 卢安拒收,把600元又推了回去。 卢学平一脸古怪,看他跟看外星人似的:“哟嗬!这600差价是你凭本事挣来的,不要?你那破摊摆一个月有这么多收入没?” 卢安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是我堂叔,我帮你办点事是应该的。 但是你这次如果没扛过去这病,你立遗嘱把钱、唱片和录盒带都给我,我会选择坦然接受,因为我需要这笔钱。” 卢学平眼睛瞪得溜圆:“你这是以小博大,原来是盼着我死呢。” 卢安说:“要死之前跟我提前招呼一声,我怕大堂叔跟我争遗产。” 卢学平气笑了,仍旧把600元递给他,“这钱你拿着,它在我身上安不住家,没几天不是被女人骗走了,就是在麻将桌上输了,你拿着还能听个响。” 卢安十分意外:“还要用钱哄女人?你这长相不是白瞎了?” 卢学平叹口气,这次倒是没吹牛:“有些女人好骗,第一次见面就能带去酒店。 可有些女人却很现实的,她们既图我的色,还图我的财。哪像我这么专一,只图她们色。 远的不说,就说今天那护士吧,我让她脱一次衣服,就是200。” 卢安无语,想了想问:“你在宝庆工作十多年了,人脉广,能不能买到好的油画颜料、画笔、画刀和调色板这类东西?” 卢学平对他有所了解,立马问:“你打算学画油画?” 卢安说:“我最近脑子里总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想试一试。” 卢学平问:“画画可以,不会影响你学习?” 卢安一本正经地说:“我是谁?相片期期挂宣传栏的一中学习之星,你这问题不觉得很白痴么?” 卢学平被呛得哑口无言,最后说:“那行,既然钱你不要,那画画的工具包在我身上。 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帮你弄过来。” ps:昨天写老书写忘了,没想到只发了一章。以后遇到这事大家提醒下我。 先发一章,等会去有点事,第二章下午发。 另:今天是新的一周,本书进入第二轮推荐位pk啦,还请大家追读支持,谢谢! 第27章,我恋爱了 6站公交车一晃而过。 卢安望着外面逐渐变暗的天色,整个人没来由有些高兴。 把前生没完成的“永恒”画作创作出来,这是他最近总是念念不忘的事情。 以前碍于囊中羞涩,没办法,而现在有卢学平帮着买油画颜料,他延续了上辈子的直觉,在画画领域,距离念头通达的日子不远了。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当他出现在自行车摊位时,叶润好奇问:“卢安你捡到钱了?你怎么这么开心?” “看到你就开心。” 卢安顺嘴花一句,见同桌脸要红了,赶忙转移话题,指着正在修轮胎的李冬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叶润掏出一把钱给他,“我出摊没多久,李冬就来了,多亏了他会修自行车,今天挣了不少。” 李冬的修自行车技术是跟他大哥李秋学的,李秋是卷烟厂的钳工,要不是今天看到,几十年下来卢安都快把这茬给忘了。 他接过钱数了数,发现确实挣了不少,有21块7毛之多。 不过他没把钱揣进兜里,而是又塞回了叶润手中,“你先拿着,等收摊了再说。” 叶润似乎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把钱放小凳上问:“卢安你吃饭了没?” 卢安摇头:“没呢,等会回去做。” 叶润说:“我妈不在家,等会去我家吃吧,我现在就回去做晚饭。” 说完,她就走了。 卢安看一眼这个热心姑娘的背影,看一眼小凳上的钱,最后捡了起来。 过了会,李冬把两个轮胎补好了,接过钱后,狗腿式地送女顾客到马路边。 这女顾客离开前对卢安笑了笑,随后左腿踩踏板,右腿一蹬地,再一蹬地,潇潇洒洒上车,像风一样离开了。 李冬把3块钱扔他跟前,用毛巾擦擦手,捞起地上的水壶咕叽咕叽大口喝了起来。 卢安伸手抓过钱,不动声色地问:“刚才那人是前后轮胎都被钉子扎了?” 李冬抽空说一声“对啊”,然后继续喝水,一连喝了好几口,最后用脏兮兮的袖子胡乱抹抹嘴,凑过头问:“刚才那女的漂亮没?” 卢安说:“还行。” 李冬手指比划比划,激动无比:“你知道不,她是中专毕业生,如今在饲料厂宣传科工作,人说话可温柔了,聊天的时候还经常对我笑。” 话到这,李冬顿了顿,一脸迷醉地闭上眼睛:“哎呦那个笑啊,比蜜蜂还甜,把我心都快化了...” 卢安纠正:“是蜂蜜。” 李冬睁开眼睛拍他一下:“你怎么这么不懂浪漫?别打岔,我跟你讲,卢安,我恋爱了,你晓得恋爱是什么感觉不?” 卢安说:“我知道,恋爱就是今后来帮我修自行车。” 李冬气得又拍他胳膊一下,但稍后脑回路神奇地说:“对!对对对!你这主意不错,我决定了,今后跟你一起出摊,风雨无阻。” 卢安帮他补充一句:“追爱要有赤子之心,免费。” 李冬龇牙咧嘴:“你得管饭。” 卢安说:“没问题。” 李冬父母和哥嫂都是卷烟厂正式职工,家境宽裕,但为人却相当有热情有义气,接下来有他在,卢安自己都基本不用下场了,就在旁边樟树下坐着看书。 晚上七点过,叶润来喊两人吃晚饭。 看到李冬一边跟邵芬聊天,一边修自行车,忙的不亦乐乎,卢安没忍心打断有人给自己挣钱。 就对叶润说:“走吧,我们先回去吃饭,等会给他送过来。” 叶润勾嘴剜了他一眼,走到李冬面前问:“李冬,你是跟我们回去吃饭,还是等会我们给你送过来?” 李冬还没回话,旁边的王大妈开腔了,“小姑娘,你们等会给他送过来吧,这小李是个开心宝,我和邵芬舍不得他离开哩。” 李冬屁颠屁颠笑,对叶润挤眉弄眼,示意她先走。 进入巷子口时,叶润嘀咕:“好心当做驴肝肺,这李冬数狗的。” 卢安把一切看得明明白白的,李冬为了和饲料厂那位女士有更多话题,正拿邵芬练手呢。 路过贵妃巷门牌8号时,卢安大声喊:“李夏,李夏,在不在?” 李夏飞速出现在大门口,“在,卢安哥你找我什么事?” 卢安问:“你们家晚饭做好了没?” 李夏回答:“正在做,快了。” 卢安说:“你哥要你送饭去。” 这时12岁的李二夏从二楼探头下来:“我二哥不是在帮你忙吗,卢安你怎么不送?” 卢安抬头说:“他嫌我们的饭菜太差,吃不下。” 李二夏偏头想了想,点了点头,又点了点头:“你们的伙食确实太差了,还没我们家的狗吃的好。” 李夏噗嗤一声,大笑出了声,见到卢安望过来时,赶忙缩回了屋内。 闻言,卢安岔岔不平地对叶润说:“改天我请你吃狗肉。” 叶润也被气到了,回应道:“他们家的狗不下30斤,我早就看不顺眼了。” 叶润家的伙食在贵妃巷属于一般水平。 晚餐有莴笋,还有个一面黄煎豆腐,就俩菜。 但这姑娘手艺好,又舍得,分量十分足,卢安一口气干了两碗饭。 饭后,卢安问:“你是跟我们出去耍,还是呆家里?” 叶润说:“我不去了,等会打算做套数学试卷。” 说到数学试卷,她忽地叫住了走到门口的卢安,忍不住问: “卢安,这次数学你考得怎么样?” 卢安瞬间猜到了对方的心思:“不晓得,可能会及格吧。” 叶润看着他眼睛,好一会说:“73分,这是周老师告诉我的,我们都想不通。” 卢安说:“我也没想通,我最近稍微用点脑就头疼,明天打算去医院做检查。” 叶润嘴巴张了张,走到门口目送他离开。 晚上10点过,卢安准时收摊回家。 把东西帮忙归置到院墙角落,李冬问:“卢安,你说我现在谈恋爱会不会影响学习?” 卢安摘跟黄瓜大咬一口,摇头。 见他沉默不说话,独自吃着黄瓜,李冬十分内疚:“兄弟,爱情来了挡也挡不住,你不会嫉妒我吧?” 卢安用黄瓜指着大门,吐出一个字:“滚!” ps:求追读! 第28章,试试无成本 李冬被他赶走了。 想起张寡妇白天在巷子口说过的话,卢安把院门关紧,拉好横木插销。 想了想,不放心的又用一根手腕粗的圆木从里面顶住。 这下好了吧? 晚上想来找自己? 呸,门都没有! 说实在的,要是贵妃巷其他人开这种玩笑,他都会听听就算,浑不在意。但面对张寡妇,他心里着实也没底。 别个不知道,他还不知道么?这妇人绝对是个说的出、做的到的主。 回屋把摆摊的零票掏出来数了数。 57块8毛。 今天挣了不少,不过大部分是李冬和叶润帮他弄的,他自己光读书去了。期间就一个车轴李冬不会修,他亲自下的场。 又数了一遍钱,卢安把50块夹书里,锁好。 另外的7块8毛他打算明天去买点肉,买点好菜,晚上请两人来家里吃饭。 虽然知道他们是在特意帮自己忙,不会要钱,但心意总是得到,不然他会过意不去。 提三桶水到厨房,找出换洗衣服洗完澡后,卢安又进入了疯狂啃书模式。 重生回来10多天了,努努力,效果还是非常显著的。 得益于他上辈子是大学教授,保持了课堂感觉,看书做题不怎么费劲。到目前为止,高一第一期的政史地都差不多背完了,如今正在攻坚高一第二学期的课本。 尤其是历史和地理,他进步神速,第二学期的课本都复习完了一半。 而政治呢,这是一门靠理解去记忆的科目,卢安前生活了那么久,还有什么没琢磨明白? 别个学生眼中有些晦涩难懂的政治术语,在他这里反而轻松简单。 进度最慢的却是他以前最擅长的数学,由于这门课的最大特点是要实践,需要大量做题,不能当嘴巴选手。 记得以前有个同桌,翻开数学课外辅导书时,嚯!这个题一看也会,那个题一看还是会,要运用到的公式和解题步骤在他口里滔滔如流水。 然后这样一通翻下来,觉得这些题目都不值得他动手演算。 如此导致的结果就是:那同桌每次数学考试都在及格边缘,后面几个大题没一次算对过,高考失利去读了大专。 这是典型的眼高手低。 先做了3个小时数学题,后面又钻研了2小时地理,当外面响起第一次鸡叫声时,他准时上床睡觉。 睡前他觉着今天晚上的天气太闷,就没关房门。 由于时间紧迫,他现在有个习惯,躺床上会大致回忆一番今天的知识点。 要是碰到背不熟的,立马开灯巩固一下,这样几遍下来,每个知识点都会加深印象,短时间内想忘掉都难。 数学公式复盘一遍,今天的几个典型数学题过滤一遍,最后把地理知识理顺,卢安在满意的情绪中慢慢进入了梦乡。 朦胧中,似乎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 他挣扎着睁开眼睛,借助淡淡的月光,屋内正常,偏头看向门口方向,还是正常。 这,这是出现错觉了? 如是想的卢安右手抓住床头备用的螺纹钢,又盯着房门观察了一分钟之久,发现看了个寂寞。 后来实在是太困了,太困了,熬不住了,眼皮一耷又睡了过去。 半睡半醒间… 忽然,卢安觉得自己的胸口被人摸了一把,紧接着大腿根部也被人摸了一把,然后有双手在扒拉自己内裤。 干他娘的咧! 猛地睁开眼睛,床前竟然真的有个黑影,卢安心头顿时咯噔一下,差点被吓晕过去,他是个天生怕鬼和蛇的人。 不过下一秒就反应过来了,就算是鬼,今晚也是遇到了传说中的女色鬼,那不行啊,自己还是处呢,说着,他右手抽出枕头下的螺纹钢竖劈了过去。 “卢安,是我,你婶子。” 说时迟,那时快,黑影察觉到惊醒了卢安后,赶忙伸手抓住他右手腕,不让螺纹钢落她自己身上。 呃...张寡妇? 卢安脑海中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刺啦的一声,伸手拉开了电灯。 “张婶,你这大半夜...” 张寡妇眼疾手快地拉熄了灯:“嘘!不要开灯,你窗户没窗帘,对面筒子楼可以看到你房间里的情况。” 说着,不等卢安回话,她又补充一句:“你放心,没人看见婶子进来。” 卢安有点蒙,下意识问:“你怎么进来的?” “你以为关了院门就能拦住我?婶子是从二楼窗户掉绳子下来的。”说着,张寡妇脱掉鞋子上床,一把扑了过来。 “来,让婶子教教你,女人该怎么去疼…”说着话张寡妇就扑了过来,往他身上扑,精准无比,仿佛长有一双夜视眼,视线根本不受阻。 人家这一系列动作很快,很熟练,卢安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抱住了。 这一刻,张寡妇化身成了李元霸,轮着两柄大锤快把他砸傻了。 现在是早秋,两人的衣服都很单薄,一阵猛烈接触,卢安身体本能地生出了反应。 不过他明白,这他娘的就不是男女睡睡觉的事情。 要是今天晚上他没把好门,以后张寡妇就敢天天晚上来夜袭他,那以后还怎么做人? 清池姐听到了会怎么看? 难道在贵妃巷男女老少爷们口中,还真把张寡妇给娶了? 30多岁的张寡妇如狼似虎,饿久了,此时力气大的惊人。 但力气再大也大不过农村出身的卢安,再加上前生练过拳脚功夫,几下几下就把上面的张寡妇弄下来了。 见状,张寡妇顺势躺好:“小安,你是想自己来吗?那好,婶子躺着不动,乖乖配合你。” “我你....” 但凡有点脸的女人,卢安都能治治对方,但像这种,他也没脾气了。 穿鞋下床,他走到门口说:“张婶,你怎么来的就怎么走吧,今晚我就权当不知道,要不然传出不好听。 尤其是廖诗琪才15岁,你这样让她以后还怎么抬头见人?” 卢安说话有些冷,有些直白,把张寡妇听得怔住了。 好半晌,张寡妇才悻悻地说:“小安,婶子低估你了,以为你发育那么好,以为你会需要我的... 不过婶子没男人十多年了,以前多少男人惦记我这身子,婶子都没答应,可见到你,婶子按捺不住,婶子是真的... 要不你试试,试试没人知道,也没成本,试一次要是后悔了,婶子今后就不来了,要是你喜欢,婶子以后随叫随到... “停!” 卢安听不下去了,赶忙叫停。 什么叫按赖不住?什么叫试试没成本?还不是想老牛吃嫩草,想到这里蹭长期免费餐? 这是糊弄鬼呢。 ps:第二轮推荐位pk中……求追读! 第29章,一个煎鸡蛋的时间 “莫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在贵妃巷生活了这么多年,哪家哪户的秘密是真能藏住的? 婶子,你别自欺欺人,快走吧。” 卢安依旧站在门口,以铁一般的事实归劝她。 张寡妇没否认,贵妃巷的房子都是老旧木板结构,没秘密这是一个公认的事实。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10多年来,她没男人了,却没人敢强闯她的卧室。 但看着这个让她莫名其妙想到腿湿的少年,张寡妇又舍不得。 当即半坐起来说:“婶子荒很久了,你让婶子试一试,你就权当做了个梦。” 好家伙! 刚才还说让老夫试试? 现在就改口她自己想试一试了,卢安摇头。 张寡妇说:“你是怕太久了被人发现?不用担心,这事婶子有经验,你让我抱着,一个煎鸡蛋的功夫就好了。” 一个煎鸡蛋地功夫就好了?尼玛这是瞧不起人呢,卢安还是不为所动。 张寡妇问:“你是觉得自己还是个雏?跟了婶子会吃亏? 小安你放心,我事先给你准备了个大红包,保证让你满意。” 呸!这是筹划了多久啊,连红包都准备好了? 卢安真是醉麻了。 张寡妇又问:“你是怕那个传闻,怕被我克夫?你是怕我被我吸了阳气,对不? 婶子明天就去给你买只老母鸡炖汤,给你补回来,怎么样?” 算命先生说她要戴6次孝,如今才戴了3次,卢安知道这是一个困扰张寡妇的心头魔咒。 就因为这个算命,厂里的领导不敢打她主意,以前络绎不绝上门做媒的媒婆也不敢来了。 见他不应声,张寡妇眼角含春,悄悄摸过来说:“小安,你知道不,这是婶子跟算命先生演的一出双簧。 目的就是让贵妃巷那些男人死了心,让厂里的那些狼狗收住爪子,我是不会改嫁的。” 得,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眼见她又要伸手抱过来,卢安也是没撤了了,只得使出杀手锏。 赶忙说:“婶子,你不要糊涂,咱们之间不行就是不行,没什么可说叨的。 你知道不? 因为你一句“我发育了”,诗琪一个人躲起来哭了很久,你别让她失望...” 这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在了张寡妇心头,浇灭了她所有的欲望,她伸长脖子问: “诗琪?诗琪去找过你?” 卢安点头:“找过,所以...婶子,对不起,你赶紧回去吧。” 得到确切的答案,之前还气势如虹的张寡妇在原地呆滞了片刻,某一瞬,她眼眶红了,低头整了整自身衣服就说: “婶子是渴太久了,让你看笑话了,今晚、今晚丢人的事,还请你为我留个体面,别让诗琪知道,她还是个孩子。” 卢安退到堂屋,让开一条道说:“你把心放回肚子里好了,这事我有分寸,等会鸡就要叫第二次了,你快走吧。” 张寡妇走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偷偷摸摸地,只留了一地眼泪。 望着离去的背影,卢安低声叹口气,不管那算命先生是不是演戏?其实都是苦命人。 “卢安,你叹气干什么?你这是舍不得我妈吗?” 就在卢安关上门、准备继续回房间睡觉时,背后黑擦擦的空气中突然传来一个令人窒息的声音。 声音很熟,一听就是廖诗琪的。 走出几步的卢安僵在了原地,好一阵功夫才艰难地转身,看向黑角落里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廖诗琪说:“她来了,我就跟来了。” 卢安问:“都听到了?” 廖诗琪咬着下嘴唇说:“不仅听到了,还看到了。” 卢安眼皮狂跳,禁不住问:“带刀了?” “叮咚!” 叮咚一声,黑夜中传来金属交叉的撞击声!是那么清脆,贼鸡儿响亮。 廖诗琪死死地说:“带了,菜刀是为你准备的,剔骨刀是为张寡妇准备的。 我来之前对我爸的灵位说了,你们要是敢乱来,我先把你们剁了,我再自杀。” 听到这极其认真的话语,卢安心里止不住地打寒颤。 他娘的才重生十多天啊,好不容易适应了这贫穷的生活,今晚差点就这样稀里糊涂领了盒饭。 他不怀疑廖诗琪这话的真实性。 因为上辈子40岁左右相逢聊天的时候,她说过一句歉意的话:我当初看到你和其她女人走的近,有一次差点想从你后面捅刀子了。 至于她为什么没下手,卢安没问,她也没往下说。 她只是讲,当她发现自己有那个可怕的念头后,就离开了宝庆,不想哪天因为嫉妒伤害他。 后知后觉最是可怕,卢安腿肚子不争气地在发抖,双手扶着门框借力站稳说: “以后别随意带刀了,太过危险,对你不好,对你妈也不好。” 廖诗琪没做声,还是藏身黑角落里。 卢安说:“你既然偷听了刚才的对话,你就应该知晓,你妈还是很爱你的。” 闻言,廖诗琪靠着墙壁闭上了眼睛。 思量许久,廖诗琪忽然问他:“卢安,你是因为我才拒绝张寡妇的吗?” 卢安说:“她是你妈。” 廖诗琪声音冰冷:“她刚才爬上你床时,就是张寡妇。” 卢安无奈:“拒绝你妈,因为你,也不全是因为你。” 廖诗琪不死心地问:“是因为孟清池吗?” 卢安担心:“你为什么纠结清池姐?” 廖诗琪说:“孟清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人,比白杆杆好看,比我妈好看,比贵妃酒店那些女人都好看。” 这个熊孩子,卢安真怕她一时想不开对清池姐不利,揉揉眉心说:“我很喜欢一个女生,只是可惜,她好像不喜欢我。” 廖诗琪问:“她在哪?” 卢安说:“她初中毕业随家人去了沪市。” 廖诗琪听得久久无言,最后从门角落里走了出来,弯腰把两把刀放地上。 盯着他说:“我以后不在你面前拿刀了。” 说罢,这丫头径直打开门,走了出去。 卢安在后面问:“你去哪?别和你妈吵架。” 廖诗琪没回话,沿着吊绳爬回了旁边筒子楼2楼,稍后只听窗户轻轻啪地一声,关闭了。 ps:推荐位pk中…求追读! 熟悉三月的老书友都知道,三月是一个节奏比较慢的人,不要催啦,现在忍一忍,上架爆更。 第30章,论脸皮境界 后半夜,卢安没怎么睡。 先是在院子里倾听了会旁边10号门牌的动静,发现张寡妇和廖诗琪没有起争执才落了心。 当心情放轻松时,他才恍然大悟:除非这母女俩是傻子,要不压根吵不起来。 不然一旦吵开了,以后她们两个还怎么相处? 邻里过来拉架,问为什么吵架? 难道还说母女两同时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要是这丢人的事传到邻居耳里,那打明儿开始,贵妃巷又要多了一桩美谈:你们晓得不?张寡妇和她女儿昨晚为了争夺交配权,大半夜打起来了,还动了刀。 要是这种传闻一起,那卢安肯定会被神化,让宝庆人民在背后争相议论:贵妃巷那卢安得长有多好,才能让母女刀枪相向,争着脱裤子啊? 或者这样议论:听说贵妃巷那卢安是嫪毐转世,力能拉车,这才导致张寡妇和女儿撕破脸皮。 可以想象,孟清池肯定会特意过来问他:姐听到关于你的传闻了,有什么要跟姐解释的吗? 他知道,一旦这姐儿问了这话,两人的关系就再也回不去了。 预想一下这些可怕的流言,卢安晃了晃头,还好他妈的自己憋住了,不然要出大问题。 不过话说回来,张寡妇的身段是真妙啊,滚烫滚烫的,一碰导弹就上了发射架。 外面开始下起了小雨,睡不着的卢安打开政治课本,准备背诵。 可不知道怎么的? 或者是受了张寡妇的影响,尝过肉滋味的他竟然有些心猿意马,看不进去。 抬头呆呆地望了会雨落,某一刻,卢安找出一支笔,开始在白纸上画速写画,先是画了一张孟清池的,后面又画了一张周老师的。 画孟清池是潜意识中的本能。 而画周老师,是纯粹觉得这女人适合当画模,上下身比例在完美的5比8,步态律动有韵味,五官和身子有立体感。 说来也怪,当他画完两幅画后,心静了,卢某人忍不住自嘲:其实咱也是一色鬼嘛。 政史地中,初看政治最难,可只要学进去,把相关术语理解到位,政治其实最是容易得分。 相反地理和历史要复杂一些。 连着看了3个小时政治,天已经完全大亮了。 他也懒得回床继续睡了,干脆洗个澡,换身衣服,准备挤公交去市人民医院。 只是才拉开院门,就意外地撞到了周老师。 见他看着自己前面愣神,刚刚到达门口、被撞了胸口的周静妮用提包遮住视线,不经意退一步问: “卢安,大清早的你要去哪?” 自来熟的卢安缩回院内,把门全部打开,“特意来接你。” 周静妮可不好糊弄,打量一遍他,问:“头发刚洗过,换了衣服,这是要出门见人?” 卢安说:“我昨晚做梦,梦到了周老师你。你在梦中对我说:卢安,明早我带早餐过来看你。 你瞧,为了让你看得顺眼,我还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了最好的衣服。” 周静妮盯着他看了好久,随即笑问:“在梦里除了要给你带早餐,还做了什么?” 卢安张口就来:“给我当画模。” 周静妮疑惑:“画模?” 卢安轻点头,回到屋内拿出昨晚的速写画递给她。 过了会,他问已经看入神了的周静妮:“画的怎么样?” “画的真好,你光凭想象画的?”周静妮双手捧起速写画像,端详了很久才有此一问。 卢安说:“这样吧,我请你去外面吃早餐,咱边吃边聊。” 周静妮又看了会画像,高兴地把它放进手提包,说:“凭这张画像,早餐就该我请你。” 诶,等得就是你这句话,卢安乐滋滋地跟在后面出了贵妃巷。 临了他还很随意地主动建议:“街那头有家牛肉粉店,吃粉的时候还可以单独要一份卤牛肉,听说味道不错。” 周静妮思路被绕进去了,“你说的是新开的那家吧?我也有耳闻,但还没去过,走,咱们一起去尝尝。” 牛肉粉有大碗、中碗、小碗三个类型,大碗的才一块五。 但单独叫一份卤牛肉就有点贵了,要4块,不过份量也足。 周静妮十分阔绰,一人要了一份,挥挥手就11块钱不见了。 卤牛肉是现成的,很快就上来了。 周静妮有点糊,总感觉卢安对牛肉比对她更感兴趣,牛肉一上桌就掰开来筷子在吃,一块接一块,没停过。 这家店的生意非常好,前生他高考过后在这里吃过一次,味道记忆尤深,算是整个高中生涯最奢侈的一次美味了。 一口气吃了半蝶卤牛肉,这时牛肉粉也好了,卢安扒拉一碗到她跟前。 招呼:“周老师你别看着,你也吃。” 周静妮饭量不大,又在家吃了早餐过来的,除了偶尔夹一筷子粉放嘴里外,大部分时间都在望着他。 有好几次,她张开了嘴大概是想说什么,可卢安嘴巴一直不停,让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还是太矜持了,脸皮薄啊。” 卢安把眼前这女人的心态都看在眼里,但假装不知道,早餐都是费尽心思骗来的呢,不吃完牛肉都对不起那死去的牛。 看他几筷子就扫了尾,周静妮把自己的卤牛肉推他跟前:“你吃。” 卢安抬起头,给她找了个台阶:“周老师你减肥?” 周静妮哭笑不得,说:“其实老师是吃了过来的,不饿。” 见到肉,卢安眼睛就绿油油冒光,还哪会客气,下筷子吃了起来。 当这叠卤牛肉只剩下了三片时,他停下了筷子,扬手一招,对店老板说:“打包。” 店老板瞅着碟子里的三片牛肉,一脸懵,看了看卢安,又看了看形象气质俱佳的周静妮,转身去拿餐盒。 周静妮叫住要转身的老板,动作极快地掏出4块钱递过去说:“你这店里的卤牛肉不错,来份新的一起带走。” 老板脸色这才有了笑意,接过钱走了。 带着打包好的卤牛肉,卢安出了粉面店就对周静妮说: “这顿吃好了,谢谢老师请客,我打算去趟医院,老师你要回家吗?” 周静妮无语地看着他,心道我就是为了你的月考成绩来的,你白吃了我的早餐就要走? ps:求追读! 第31章,不会拒绝 周静妮无语地看着他,心道我就是为了你的月考成绩来的,你白吃了我的早餐就要走? 一眼就看透了这女人的想法,卢安在她说话之前抢着说: “老师,我要去市人民医院做检查,已经和医生约了时间的。” 果然,周静妮暂时压下了关于月考的事情,转而关心问: “头疼的检查?” 这时公交车刚好来了,卢安说一声是,就匆匆赶了过去。 周静妮沉思两秒,也移动了步子。 上车,卢安摸了摸口袋,暗叫糟糕。今晨洗澡换裤子忘记把钱换过来了,顿时小声对收钱的售票员说: “两个人,我老婆在后面一起给。” 说罢,卢安头都不回,就往里面钻。 售票员瞄一眼卢安,又瞄一眼刚踏上一只脚的周静妮,发现两人的穿着根本不搭,一个是穷小子打扮,一个精致得体,这要是夫妻就见鬼了。 但售票员不管这些,果断盯着明显不缺钱的周静妮。 周静妮对这趟公交车路线无比熟悉,掏出5毛递过去:“去市人民医院。” 售票员咧个银牙嘴:“不够。” 钱不够? 周静妮第一时间以为涨价了,但视线撇到卢安身上后,若有所思,又从兜里找出5毛。 等周静妮走过去,旁边一位大妈忍不住对同伴嘀咕,“这两年轻不会真是夫妻吧?” 同伴讲:“难说,如今的年轻人不比我们那时候咯,玩的花。” 由于错开了早班高峰期,此时车上的乘客并不多,卢安身边的座位是空着的,周静妮坐了过去。 一开始两人都没说话。 卢安专心看外面的街景,公交车每到一处,他就会自动把记忆中的宝庆勾出来对比。 而周静妮呢,则静静地注视着他,似乎在寻找解开困惑的答案,似乎不放过他身上的任何蛛丝马迹。 在她眼里,眼前这学生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些。 以前成绩好,智商高,长得好看,这些都是优点。 缺点是内向,不善于人际交往。 所以那时候她虽然对卢安早恋有所防范,但不是那么担心。 可这些日子,他长相没变,智商还是高,成绩却翻了过来。 英语和语文直达天庭,就搁任课老师私下里都打趣讲:同样的试卷,同样的时间,他们不一定考得过卢安。 但是,过去满分居多的数学和地理却在及格线徘徊,很让人不解。 而更让她忧心的是:卢安好像开窍了,嘴巴会说话了,他要是存心去骗女生,自己怎么防得住? 所以,如今在她看来,卢安生的好看就是个麻烦。 这前后的巨大差异,让周静妮头疼不已,这几天都快成心病了。 望着他的侧脸,此刻她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念头:这还是自己的学生吗?还是曾经的卢安?不会被人换皮掉包了吧? 开了一段,当公交车停在十字路口等待红路灯时,卢安收回外面的视线、转头看向老班。 道:“周老师,你这样子盯着我看,我刚才一直在担心哎。” 周静妮下意识问:“担心什么?” 卢安一脸无措地说:“我长这么大,还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异性表白诶。” 骤然听到这不要脸的话,周静妮那好看的脸微微抽了抽,红唇微张,眼睛溜圆,一脸不可思议地瞪他。 呼吸一口气,周静妮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好一会儿才问: “卢安,你这乱七八糟的是跟谁学的?” 卢安说:“油菜花。” 周静妮继续拿眼瞪他,心想你小子在糊弄鬼了吧? 还别说,这老周人漂亮,瞪起来亦嗔亦娇,还真有几分味道。 只是可惜了,人能看不能啃啊,不知道将来会便宜哪头猪。 卢安解释:“春天到了,油菜花开了,这都是自然规律。” 周静妮被他弄笑了,右手细长的手指勾了勾耳边发丝问:“所以你突然对异性开窍也是自然规律?” 卢安点头,右手拄腮,望向外面说:“我们老家有一个瞎子,从小就比较笨,没进过学堂,也没摸过女人的手。 但当他爸爸花大价钱给他取个媳妇时,无师自通,当月就让媳妇怀孕了,这同样是自然规律。” 这时前边的一个半大小伙突然转头对向卢安,好奇问:“会不会是瞎子他爸爸帮的忙啊?” 此话一出,附近三排的人爆笑。 见众人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半大小伙脸色通红地急着辩解: “你们不要笑!你们不许笑!我是说瞎子爸爸是不是晚上手把手教他?不是他,他是教!” 众人笑得更开怀了。 卢安竖个大拇指,好想对他说一句:小伙子,你得了扒灰佬的精髓,以后有前途。 不知怎么的,周静妮此刻没那么气了,憋着笑,双手掸掸提包,就那么安静地看着他。 贵妃巷离市人民医院不远,很快就到。 上到门诊大楼二楼,卢安走进孟清池办公室时,后者刚给一老妇人看完病。 等到对方把老妇人送走,卢安喊:“清池姐,我来了。” 孟清池曾去一中给卢安送过衣服和菜,同周静妮自然相熟,打招呼: “周老师,你也来了,快请坐。” 接过孟清池的凉茶,周静妮小抿一口就放下说:“孟医生,今天是给卢安做什么检查?” 孟清池说:“今天主要是心电图和脑电图检查,目的是查看小安大脑和心脏功能是否异常。 等放寒假了,我还得带他去长沙大医院进行多普勒超声、CT等影像学检查,排除是否存在无颅部病变。” 卢安听得有些感动,端个杯子好想说:清池姐,不用了,我应该已经好了。 但临了临了,这话最终还是没讲出口。 说实话,前生他被精神衰弱问题折磨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次他自己也想看看随着他重生,这病到底好了没? 闻言,周静妮瞧了瞧卢安,又望了望孟医生,陷入沉默。 她倒是有诸多问题想问,但当事人在现场,她怕问到痛点打击到卢安。 ps:求追读! 第32章,掉进同一条河里两次 市人民医院是三甲医院,也是整个宝庆最好的医院。 虽然这年头看得起病的人不多,小灾小病的大伙都喜欢自己在家里硬抗。 但架不住宝庆城里人口基数大啊,再加上外地来的病人,心电图和脑电图门外一大早就排了老长的队伍。 不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人情遍地走的社会,插队对孟清池来说,不算个事儿,一声简单招呼就好。 孟清池把手头的工作交给同事,然后就亲自带着卢安去照心电图。 没想到照心电图的还是个熟人,是高瑶。 孟清池敲开门走进去说:“先帮他检查下。” 看到卢安进来,高瑶本想开几句玩笑打趣打趣他,但当看到后头跟进来的周静妮时,又把这想法掐灭了,指指心电图床: “把鞋脱了,躺上去。” 关于照心电图这狗屁倒灶的事情,他太熟悉不过了,躺上去后,还自动把衣服撸了起来。 高瑶带好手套,在他胸口来回抹生理盐水,同时用只有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说:“不错哦,看起来还挺有食欲。” 卢安问:“你还没吃早餐?” 高瑶隐晦地抛记媚眼调戏他:“没有,怎么?你免费给吃?” 卢安盯着她嘴:“我倒是乐于助人,只是我今早吃的牛肉粉,喝了牛肉汤,等会可能会有牛肉膻味。” 接收到他的眼神,听着他的话,高瑶暗暗吸一口凉气,好想要用手里的夹子夹断它。 见她被自己一句话就破防了,卢安甚是得意,小娘皮的,想跟爷斗,老夫随便吐点泡沫就让你消化不良。 一男一女在对暗语,孟清池和周静妮并不知道,两女在门口处小声交谈着,说着关于卢安最近的变化和成绩起伏。 心电图很快,前后10分钟不到就好了。 结果出来后,孟清池第一时间走过来问:“高瑶,结果怎么样?” 高瑶把检验报告单递过去:“我这没问题。” 心电图完毕,三人又赶去照脑电图,出来的结果一样:一切正常。 这让卢安松了口大气。 他印象特别深刻,记得前世92年年初检查的时候,脑电图还是存在异常的,没想到现在只是提前小半年检查,竟然没事了。 孟清池和周静妮对视一眼,也放心不少。 回到自己办公室,孟清池询问:“小安,放假这几天,头疼不疼?” 见周静妮紧紧望着自己,卢安没敢说实话,“一般情况下不疼,但看书看久了就疼。” 孟清池打开随身包,从里面掏出卢安高一、高二时照的心电图和脑电图,比对一番后说: “和前两年比,脑电图已经正常化了,可你不能用脑太久,看来还是存在问题的,等放假了,姐带你去长沙湘雅医院看看。” “成,听姐的。” 卢安没拒绝,心想眼前只能这样应下。 等到了寒假时,自己的成绩也恢复的七七八八了,到时候自有一番说辞敷衍过去。 接下来三人聊了会天,中间周静妮去了趟厕所。 这时孟清池问:“你和清水关系怎么样了?” 卢安说:“还是老样子。” 孟清池停下开药的笔,抬头劝他:“你是个男子汉,就不能主动点?昨天你孟叔还在问你们俩的事。” 卢安叹口气:“清池姐,别为难人,我在初三就学会了移情别恋。” 孟清池看了看他,低头继续开药:“让你们关系缓和,是你孟叔希望你能多去家里坐坐,平时一起吃个饭、聊聊天,不是让你们俩谈恋爱。” 两次提到孟叔,卢安不好再犯浑,勉强说:“好好好,别催了,等我忙完这阵,就去看望孟叔。 顺便把那丫头一举拿下,就算拿不下,咱也要把表面功夫做好。” 闻言,孟清池脸上有了些许笑意,问:“清水说你摆了自行车维修摊,挣钱吗?” 卢安说:“还行,每个周末有一百多块收入。” 孟清池听了没肯定,也没否认,只是问:“明年夏天就高考了,你打算摆多久?” 自己现在的成绩不如意,知道对方担心的是什么? 面对一个这样对自己好的人,卢安不能拂了好意,用商量的口气问:“让我摆完今年,怎么样?” 孟清池没第一时间给回复,过了许久才说:“可以,希望到时候你别骗姐。” 卢安表态:“哪能呢,你可是我清池姐,我骗谁也不能骗你。” 药单开好了,孟清池起身去为他拿药:“我先帮你开一些缓解头疼类型的药物,你先吃着,其他事等你寒假再说。” 卢安心说这是浪费钱啊,可一想到自己的成绩需要头疼为借口,只能应了。 等药的时候,卢安问:“清池姐,最近有舞会没?” 孟清池回头:“你想跳舞?” 卢安说:“手一些痒。” 孟清池想了想,摇头道:“舞会一般是过节和重大喜事才有,年底较多,现在没听说有,要不等姐忙完了这阵子,私下教你?” 卢安喜滋滋地说好,暗忖得要小堂叔弄点珍藏版唱片才行。 药拿到了,孟清池比较忙,中午有一台胸内科手术,她虽然不是主刀,但也是手术医生之一,没太多时间招待他。 出了医院,卢安抬头望了望蓝天白云,说: “周老师,谢谢你今天陪我来医院,我现在病看完了,你也去忙自个的吧。” 周静妮抬起右手腕瞧了瞧,“不忙,老师今天有时间。” 得,还不死心,还想跟自己谈月考的事情。 卢安换个热情说:“不忙正好,现在是中午了,要不我们先找个饭店吃饭?我知道有家不错的饭...” 周静妮似笑非笑地打断他:“不用去饭店破费,你挣个钱不容易,去你家下碗面条吃就挺好。” 嚓咧,就学乖了,就不好骗了... 乘公交回到巷子口,卢安一下车就往商店钻,进门就喊: “雷老板,来5捆手工面,来3斤鸡蛋。” 都是熟人,雷老板本想顺嘴问“你一个人怎么买这么多面?”,但看到卢安不停眨眼睛后,笑呵呵地闭上嘴,拿了东西给他。 卢安拿完面和鸡蛋就走,根本不提钱的事。 雷老板也不问他钱的事,只是笑咪咪看着走慢了一步的周静妮:“一共5块8毛钱。” ps:求追读! 第33章,居然沉思 贵妃巷门牌9号。 当卢安提着5捆手工面和3斤鸡蛋来到院门口时,这里有一个戴眼镜的青年在等候他。 樟树下坐着等的青年偏头辨认了他会,忽然冷不丁出声:“卢安?” 卢安立在原地,模棱两可地问:“你是...?” 见状,青年站起身自我介绍说:“你好,我是胡力,是学平的朋友,他让我给你送油画工具过来。” 油画工具? 昨天才委托那不靠谱的堂叔,今天就安排人送过来了? 这效率和他换女朋友的速度一样嘛,挺高。 画架画布占比空间大,堆得像一座小山,两人花了一番大力气才把它们搬进堂屋。 卢安拆开包装查看了一番,有画笔、颜料、画刀、画箱、画架、调色板和油壶。 其中画笔分不同笔型和大小型号,共计16支。 而最多的是24色温莎.牛顿油画颜料,这种大品牌竟然足足装满了6盒。 卢安看得心花怒放,他娘的堂叔就是堂叔啊,真是大手笔,这些颜料够自己用好一阵子的了。 目光恋恋不舍地从颜料上挪开,卢安问:“这花了不少钱吧?” 胡力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他,热情地说:“一分钱一分货,确实不便宜,但物有所值,都是好货。 你今后要是有需要,可以直接找我,我就是专门经营这些东西的。” 接着他又补充一句:“看在学平的面子上,我会给你最优惠的价格。” 卢安试探问:“你和我堂叔认识多少年了?” 胡力猜到他在想什么,笑道:“有十多年了,我和学平是读中专时认识的,是校友。” 读过中专,和堂叔是校友,这层身份让卢安对他印象不错。 聊了会,胡力起身告辞。 卢安挽留:“到饭点了,要是不嫌弃的话,吃个简单便饭再走。” 胡力推脱道:“谢谢你的好意,饭咱以后再吃,我今天店里比较忙,还得尽快赶回去。” 送人到门外,卢安瞅了瞅名片,把它放到书桌上,随后往厨房赶。 漂亮、大方...嗯…还“扒皮”的老周,进门后就一言不发,此时正在厨房里煎鸡蛋。 卢安走过去,鼻子嗅嗅,“周老师,好香。” 周静妮甩甩长发,口齿清晰地纠正他:“讲明白点,蛋香。” 卢安说:“嗯,蛋香、蛋香,老师也香。” 周静妮抿嘴问:“你买这么多画画工具干什么?” 卢安说:“你这问题水平有待提高,当然是画画。” 周静妮半扭头看他,“你会画油画?” 不怪她惊讶,要知道她一个堂哥就是从事这行的,如今在美工技校当副校长。 所以,她很清楚地知道,画画是多么烧钱的一件事。尤其是颜料昂贵的油画,根本就不是卢安这种家庭的孩子能接触的。 卢安道:“我不喜欢你这种怀疑的眼光,尤其是这种眼光还是从一个我认可的美丽女士眼里发出的。” 周静妮说:“别贫嘴,你身为学生,得对老师这个职业保持尊重。” 卢安点点头,“我很认可这话,都说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 那请咱语文老师帮我分析一下诗经中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八个字怎么解读?” 周静妮捏了捏手中锅铲。 卢安自动退后一步,“哎哎,别介,刚才那送颜料的小哥瞅你眼睛都瞅直了,难道还当不起“窈窕淑女”四个字么。” 视线在他面上停留足足5秒,周静妮低头继续煎蛋: “这些日子,你总是给我错觉,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的学生卢安?” 卢安说:“你这是一个伪命题,就好比班上男生不想周老师是我们老师一样。” 周静妮顺着问:“为什么?不欢迎我?” 卢安先退到门口,说:“周老师你太漂亮了,而从古至今又不提倡师生恋。” 周静妮转过身,笑着说:“来,别跑,进来点。” 卢安再退一步,上下打量她一番,忽地心思一动: “等吃完面,我给你展示展示,给你画一副肖像画,让你知道什么叫天赋异禀。” 周静妮半信半疑:“给我?” 卢安说:“你身材比例好,五官有立体感,适合当画模。” 面好了,周静妮弄了一大碗一小碗,大碗端给他,小碗给她自己。每碗覆盖一煎鸡蛋。 卢安抽双筷子给她,自己也拿一双吸溜了起来,“老周,我以后喊你老周吧。” 周静妮问:“为什么要喊老周?” 卢安说:“老周亲切。” 周静妮看了看他,平静地说:“私下你随意,学校不行,学校得叫我周老师。” 卢安问:“为什么如此执着?” 周静妮说:“要是每个学生都像你,我那点工资得喝西北风。” 卢安乐了,跟着扒拉了几口面,临了满意地夸赞: “这面条软硬适中,真不赖,老周我以后我还想吃你下面。” 周静妮就那样拿着筷子,望着他陷入了沉思。 卢安心道,好家伙!老夫就嘴快糊了一句,你居然陷入了沉思? 赶忙转移话题:“老周,为什么要弄个煎鸡蛋?你要知道吃面条对我来说已经很奢侈了,吃鸡蛋我感觉有罪。” 周静妮向他碗里伸筷子:“有罪就给我。” 卢安速度夹起蛋咬一口:“我吃过了。” 周静妮说:“没关系,我拿回去喂狗。” 卢安大嘴一张,把鸡蛋全吃进口里,嚼吧嚼吧几下问:“你还喂了狗?什么品种?” 周静妮说:“京巴。” 卢安问:“城里的狗大部分没证,你这狗有证没?” 周静妮说:“有。” 卢安立马用商量的口气道:“老周,打个商量,把你那狗放我这喂养吧,你看我这空间大,最适合养狗了。” 周静妮问:“你连自己都养不活,还养狗?” 卢安说:“这狗是你的啊,你是狗的主人,只是放我这里养。” 周静妮直直地盯着他,许久才开口:“所以你想以养狗的名义,把我当长期免费饭票?” 卢安咧咧嘴:“周老师,你怎么这么狭隘?” 周静妮不为所动:“只有狭隘的人才认为别人狭隘。” 卢安双手比划比划,解释道:“咱贵妃巷背后靠山,很阴,背后山里住着好几窝老鼠,都快成精了。 打不死、药不翻、逮不住,经常在楼道里、家里乱窜,我怕老鼠偷吃油画。” ps:求追读! 第34章,为艺术牺牲一下 周静妮建议:“那你买只猫更好。” 卢安摇头:“猫恐怕不成。以前贵妃巷的居民小组长想尽办法借了两只猫过来。 结果猫当天就被老鼠药给毒死了,老鼠却安然无恙,它们的智力已经超过了猫。” 周静妮说:“那不行,这只狗我喂两年了,有感情,不能被毒死。” 卢安道:“我家徒四壁,以前老鼠都嫌弃,连老鼠屎都不想来这里拉一颗,没放药的,你放心吧。” 看他说的认真,周静妮沉吟一番,最后给出答案:“我回去想想。” 听她这么说,卢安心里已经有了八成把握。 啧,就怕你不来,来了你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呢,我的长期饭票。 吃完面条,卢安把碗筷一丢,就去做准备工作了,比如安装画架啊,不如调和颜料啊等等... 周静妮隔空瞧了会那忙碌的身影,最后捡起两个碗洗去了。 片刻功夫后,洗完碗的女人用干毛巾擦擦手,走过来极其认真地说: “卢安,老师跟你讲点事…” 闻言,卢安不等她把话说完,就一把拉过她,把她摁在准备好的椅子上: “嘘!不急,等我画完了再说,我现在灵感超好。” 稀里糊涂的,周老师就被迫当起了画模。 一般来讲,油画创作分为两个部分。 首先是造型,这主要是在素描中完成。 都说油画大事都是素描大师,这个说法是成立的。 素描对浸淫了几十年速写画的卢安来说,就是小孩过家家,很多时候都是一气呵成,只有少数才需要反复修改。 其次就是上色。 素描过后就是上色,这个过程中有些颜色是需要调和的,有些是要叠加的。 如果色彩效果没出来,还要刮掉重新着色,这是一个考验人的反复过程。 也是画家彰显真功夫的过程。 真正的油画大师,对于一副画的主次关系有着极其敏锐的观察力,比如色彩得有层次,明暗面得有层次,构图空间得有层次。 从美术史的角度讲,使用独一无二、具有开宗立派的技法画出来的油画,最终都会被认可,最终都会扬名青史。 凡是模仿别人的技法,画的再细腻再逼真,也算不上高品质油画。 而卢安临终前没完成的“永恒”,就属于自己独一无二的技法,是一生积累和感悟之作,也是他的野心之作,更是他借以扬名立万的希望之作。 只是可惜啊,才画到一半人就挂了。 落笔之前,卢安反复找角度,末了说:“老周,不是这样的,造型不对。” 周静妮不懂,看向他。 卢安走过去,把她身体角度调整了一下,“双臂摆到一个比较轻松的位置,脖子扭过去,再扭过来,多扭几次,这样可以表现出颈部肌肉的线条...” 见他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见他说的有板有眼,周静妮全程安静地注视着他,身子像玩偶一样被摆弄。 她始终不发一言,行为上也不抗拒,直到卢安不折腾了才威胁地说一句: “下次期中考试,你数学要是还敢打73分,你会失去老师这个画模。” 卢安对此充耳不闻,立在一旁沉思,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过了会忽然说: “老周,你把衣服脱了。” 周静妮眉毛紧蹙,站起来就要走。 卢安轻拍下额头,赶紧摁住她双肩,摁回去说:“是上衣外套脱了,这样才能完美显示出你的比例。” 周静妮死亡凝视。 卢安说:“艺术追求完美,为艺术牺牲一下,你反正里面穿了单衣,不影响。” 周静妮冷冷地问:“为艺术牺牲一下,索性我全脱了?” 卢安说:“别,牺牲到外套就可以了,再脱我就喊人了,你这么美,我怕自己耍流氓。” 见他不敢得寸进尺,周静妮脸上的表情终于有所缓和。 脱外套她倒不在意,本身这外套就是早晨出门前临时加的,早上那时候有点冷。 当然了,她之所以不抗拒给他当一次画模,是因为实在好奇。 上次关于孟清池的速写画,让她感觉很惊艳 今早他又给了一张自己的速写画,同样惊艳。 她虽然分不出画作的具体好歹,但和堂哥打交道多了,对画好画差,还是有一定的鉴赏水平。 况且卢安的家庭条件不好,今天却买了这么多画画工具回来,让周静妮的好奇心达到了顶点。 她认为,他敢这么干,要么有真材实料,对他自己的作画水平胸有成竹,是真的有超高画画天赋。 要么呢?他就是盲目自大,一时脑抽了,心血来潮搞什么油画。 如果是这种情况,周静妮觉得自己有义务及时纠正他的歪门邪风,尤其是还有一年不到就要高考的前提下。 这般想着,周静妮把外套轻轻脱下,放到旁边的凳子上。 卢安也不再言语,退回画架后面,用心忙了起来。 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一个看着他,一个抬头低头循环往复,安静极了。 时间一晃而过,当他完成了素描打底后,周静妮问:“我看到有人画一幅油画往往需要十天半月。 你画一副油画需要多久?” 卢安说:“那可能是画的超写实吧?那样一幅画三五天是常事,十天半月、甚至一月也不见怪。 不过我今天创作地是写意性的现代油画,跟写意国画差不多,不注重构图和细节,只追求一种即时性情绪和感觉的表达,注重气韵的展现,笔触很快,你放心,时间不会太长。” 话到这,他好想问一问:你认识职业画家?对方牛逼不牛逼?背后有没有人脉?介绍我认识一下....? 诸多想法一闪而过,卢安到底是没问出口。 他觉得现在不能急,羊毛要慢慢薅,要追求可持续发展... ps:求追读! 第35章,老鼠吃油画 说是时间不会太长,却直到晚上11点才结束。 卢安搁下画笔,揉揉了有些发酸的手腕,嘚瑟地问看得入了神的周老师: “老周同志,你觉得我画的怎么样?” 周静妮第一时间没做声,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最后目不转睛地看着油画说: “这幅画多少钱,老师想买回去。” 哟,有眼光啊。 这可是自己今生第一幅油画,要是以后出名了,此画老值钱了。 卢安大手一挥,十分阔气地说:“谈什么钱不钱的,我们之间谈钱就伤感情了。 这本来就是周老师你的肖像画,自然属于你。” 周静妮冷眼瞅了瞅他,双手抄胸道:“怎么一下子这么大方了? 老师有点不习惯,不会又打什么主意吧?” 卢安同样看着画说:“你是我今生遇到过的最好的老师,这两年多下来照顾我不少,我以前虽然嘴皮子笨,但你的好我一直记在心里。” 这是他的大实话。 别看今天自己薅了她好几次羊毛,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心善,不然他哪会这么有恃无恐? 再说了,一般的老师会因为自己的成绩变化三番五次上门家访吗? 没有。 光这点就值得他敬重。 听到这话,周静妮看他的眼神柔和了不少,想了想,随即又严肃地问: “说说吧,你月考成绩到底是怎么回事?跟老师交个底,不然我饭都吃不踏实。” 逃避了这么多次,最终还是逃不了。 罢了,事已至此,卢安只得硬着头皮道:“老师,如果我说我真的是头疼,你信不信?” 周静妮看着他的眼睛,半晌回:“老师信。” 但她稍后又问:“那你告诉我,成绩还能不能回来?” 得咧,看来老周同志只信了一半。 不过想想也是,手底下的头号种子考试接二连三出问题,鬼都会被折磨成神经了。何况还是个刚出大学才几年的女人,正是好胜心最盛的时候。 卢安这回没再顾左右而言它,同她对视片刻,极其认真地说:“能。” 听到这个“能”字,周静妮悬着的心暗自落了一半。一天下来,总算听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她抬起右手腕瞧瞧,不早了,已经过了11点,顿时熄了回家的心思,于是吩咐说: “肚子有点饿,你赶快去做饭吧。” 卢安热情地发出邀请:“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要不一起?” 周静妮甩甩头发,呵笑一声:“我去烧水洗个澡,希望等会有饭吃。” 说完,她就劲直越过他走了,眼神都不带打弯儿的。 目送背影离去,卢安暗道可惜,对自己好了一天的周老师不见了,又回到了以前的“周扒皮”形象。 果然是周扒皮啊,这外号一点都没叫错。 翻箱倒柜找一气,只找到了鸡蛋、青红辣椒和黄瓜,然后么了。 低头望着三样可怜兮兮的菜,卢安最后决定做三个菜:青椒炒蛋、虎皮青椒和黄瓜丝。 这三菜要颜色有颜色,要辣有辣。再把早上打包回来的卤牛肉摆上,荤素搭配都齐活了,食欲杠杠的有。 打米煮饭,然后Duangduangduang地切菜炒菜,卢安把打榴弹炮的几十年手速使了出来,一时间现场堪比酒店大厨,旁边的周静妮直接看麻了。 洗完澡的周静妮头发湿漉漉的,找了一件清池姐的睡衣套在身上,此时靠着屋檐廊柱问: “在老家也都是你做饭?” 卢安说:“不是,在家的话,以前是我大姐摸菜把手,这几年是我妹妹做的比较多。” 周静妮好奇:“你妹妹?你妹妹今年多大?” 卢安给锅里撒点盐,在加点水熔盐:“读初三。” 周静妮默默算算年纪,那大概就是15左右,而这个年纪却已经做了几年饭,她顿时有些动容,有些失声。 菜简单有简单的好处,出锅快。 不到半小时两人就各自端个碗吃上了饭。 白天画画的时候,卢安还不觉得饿,可一旦停下来,他感觉自己快饿疯了,肚子咕噜咕噜叫着,他娘的能吃下一头牛。 周静妮也有些饿,平时一碗的饭量,这次多添了小半碗。 优雅地吃完最后一粒饭,她用纸巾擦擦嘴,说了开饭以来的第一句话: “你这厨艺不错,同样的黄瓜鸡蛋,比我家里的好吃。” 正在造第三碗饭的卢安打蛇随棍上,趁机说:“喜欢吃以后就多来,带上你爱吃的菜,我保证让你吃的称心如意。” 周静妮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思,“相比肉,老师更喜欢吃蔬菜。” 卢安连连点头:“多吃蔬菜好,吃蔬菜健康,可蔬菜也要放油啊,还是可以带点肉过来的。” 周静妮笑着说了个“滚”! 当他快要吃完了时,女人恰到好处地离开了饭桌,笑眯眯地去院子里纳凉去了。 卢安无语,这老周同志还是个爱记仇的。 中午让她洗了次碗,晚上就立马还回来了。 真是报仇不隔夜,好品德。 洗好碗,卢安走过去问:“老周同志,今晚你是睡这,还是去12号门牌跟叶润睡?” 周静妮望向他:“这个点了,叶润还没睡?” 卢安摇摇头:“她一般都是12点睡觉,现在应该还在刷题。” 周静妮有些诧异,起身道:“老师过去看看。” 走出院门,她忽然担心问:“老鼠真的吃油画?” 卢安解释:“颜料里面掺和了油,老鼠爱吃。” 周静妮提醒:“那肖像画...?” 卢安说:“没事,反正画上的又不是我。” 周静妮眼神嗖地冷了几分。 卢安对此视而不见,走两步说:“今晚我把它搬到床上,守着你睡。” “搬到卧室就可以,你离画远点。”周静妮一脸嫌弃。 叶润果然还没睡,正点一盏煤油灯苦战数学题。 开门见到卢安送班主任过来,她也不惊讶。 因为她下午本想去找他请教数学题的,只是见到了周老师在后,就偷偷溜了。 ps:求追读! 第36章,被抓现场 三人围着聊了小会,张宣以时间不早为由,告辞离开: “周老师,今天谢谢你了,早点休息。” 周静妮正在翻阅叶润的错题集,闻言没出声,只是背身挥了挥手,示意他滚。 之所以说是滚,是因为卢安浓烈地感受到“滚”字氛围。 叶润送到他到外边走廊,身子略微前倾,悄悄问: “老师没为难你吧?” 卢安叹口气说:“为难了也不见你和李冬来救下我。” 叶润轻眨下眼:“李冬是看着周老师进你家门的,直接怂了,他比你还怕见到班主任。 我倒是想替你解解围来着,可我隔老远就看到你一双手搭在周老师肩膀上,面对面的...我当初就在想,你们不会是要...” 卢安目光不善:“你在乱七八糟想什么?” 叶润掩嘴笑笑,摇头不往下说了。 盯着她看了几秒,卢安突然伸出双手搭在她肩膀上,一本正经地问:“是不是这样,面对面的,像极了要接吻的样子?” 唰地一下… 叶润脸色瞬间红了,接着给他一记卫生眼,转身回了屋里。 呸!小样儿,跟老夫斗,羞不死你。 卢安像斗胜了的公鸡,意得志满地回了9号门牌。 他没敢打马虎眼,是真的怕老鼠,回家不仅把油画搬到了卧室,连6盒颜料也一起搬了进去。 这个晚上,卢安并没有早睡,先是背了一个小时地理,最后把功夫全花费在了数学上。 人要言而有信,说话算话,说好要把成绩赶回来,那就必须得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回来。 全校15名左右的叶润都每日坚持到凌晨才睡,他这个落后分子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呢。 抱着这种时不待我的精神,卢安直到深夜四点过才躺床上。 .... “卢安,起床了!起床了,卢安...” 次日七点。 还在迷糊中的卢安就听到外面有人喊自己名字,鬼叫鬼叫地喊,不得不起床。 穿过院子,拉开大门,他打着哈欠问:“大清早的,你鬼吼什么啊?” 李冬对着院墙内探头探脑一番,送上一份小笼包就压低声音问:“周老师起床了没?” 有吃的,吃货卢顿时就发觉自己不困了,迅速撕开袋子就拿一个小笼包塞嘴里,含糊着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 李冬眼睛大瞪,表示非常不解:“她昨晚不是在你这里过夜吗,你不知道?” 小笼包味道不错,就是有点贵,卢安平常都舍不得吃,此刻吃得津津有味,头也未抬地说: “是在我这过夜没错,但下半夜她腿疼,后面就分开睡了。” “卧槽...!” 李冬大拇指碰碰,又碰碰,一脸的震惊,好久好久才回过神:“不是、不是,兄弟,你们还真那个了啊?还玩到下半夜?” 卢安吃到一半,似有所感,瞄一眼他背后,立马换个了口风:“你小子不厚道,周老师你也敢编排...” “切!有什么不敢的,她都敢勾引自己最帅的学生了,我还不能说说啊?切!要不是你是我哥们,我明天就让她全校闻名。” 吹完一句牛皮,心情大爽的李冬还不死心,继续贼兮兮地问:“周老师那么漂亮,身材那么棒,家里还听说是当官的,嘿嘿嘿... 在你床上是不是表现的和平时不一样? 有没有啊啊啊...啊个不停啊,平时的高冷是不是变成了荡...哎哟!谁他妈敢打我头啊!找死不...!” 后脑勺突然被扇了下,李冬暴跳如雷,由于某些特殊原因,他最忌讳别个打他后脑勺了。 只是才愤怒地转身,就顿时变成这样了:“周、周、周老师...你、你、你怎么在这...” 看着面无表情的周老师、以及憋笑收回手的叶润,李冬脸上的表情像死了妈一样难看,不,死了妈绝对没有这么难看,说话结结巴巴。 周静妮足足盯了他10秒,最后开口说:“李冬是吧?” “老师我错了!”李冬焉儿吧唧地低个脑袋,嘴巴都快咬到他自己头了。 周静妮第二句话:“形容词用的不错,猥琐声音活灵活现,没有辜负我教了你两年多语文。” 李冬头更低了,快吃土了。 周静妮冷冷地第三句话:“今晚返校后,来办公室找我。” “啊,哦..?!”李冬此时像极了被杀的肥猪,当杀猪刀抽出来时,低声咽了最后一口气。 周静妮走了,给李冬留了个无限高大的背影。 叶润红唇小嘴微张,无声无息吐出“活该”两个字后,也跟着进了院子。 “兄弟,救我!” 见卢安饶有意味地吃着包子,溺水的李冬在绝望中仿佛抓到了最后一根稻草。 “兄弟,你该去摆摊修车了。”卢安很乐,如此回了一句。 “我就是来找你摆摊的。”李冬双手抓住他手臂,死皮赖脸看着他。 卢安笑着地打开他的手:“安心去吧,周老师我帮你搞定。” 想到饲料厂那让人心动的姑娘,李冬暂时抛下悲伤,扛着修理工具屁颠屁颠摆摊去了。 卢安帮忙拿了一些零配件,问他:“你天天惦记着摆摊,不会影响你学习吧?” 只见李冬拍拍胸口,气昂昂地道:“我这成绩,大学它不敢不要我,好大学我又配不上,就这样吧。” 卢安说:“摆完这个学期,我就不摆了,你要抓紧时间。” 李冬不解:“这么挣钱,为什么?” 卢安说:“没为什么,清池姐和周老师都反对。” 李冬崴崴手指,发现只有三个月了,支棱好摊后,紧迫地立即同旁边的邵芬练习口技去了。 卢安临走前告诉他:“我下午再过来,上午有点事。” 没想到李冬拉着他到一边说:“兄弟,你可以不来,你每次一来,邵芬和王大妈跟我说话都没那么热情了。” 卢安听得愣了愣,随后拍拍他肩膀,语重心长地道: “不跟你抢,王大妈属于你,她的大臀也属于你,珍重!” 回去的路上,他在琢磨,难道这小子发现了饲料厂姑娘的那点事? .... 中午。 从贵妃巷回来的周静妮先是换了一身衣服,稍后来到沙发旁,抓起红色听筒开始拨号,打堂哥电话。 “咚...咚...咚...” 电话响三声就通了,那边传来一个声音:“喂,哪位?” “是我,你现在忙不忙?”周静妮如是说。 “今天在家休息,静妮你找我什么事?”堂哥周昆问。 “我这里有幅画,你过来看看。”周静妮言简意赅,直接说了打电话的目的。 “什么画?”堂哥好奇问。 “什么画我说不好,你速度过来。”说完,周静妮挂了电话。 每次求人都没一副求人的样子,周昆看着手里的听筒,无奈笑笑,随即起身出门。 ps:求追读! 第37章,你这是在侮辱人 美工技校位于宝庆城北,靠近郊区,离市教育局家属院有一段距离,周昆足足花了25分钟才到。 这还是他开一辆桑塔纳的缘故,不然会更久。 上到三楼,一进门,30多岁的周昆就问:“什么画?值得你大老远把我叫过来?” 周静妮示意他自己倒水,然后去了卧室。 周昆嘀咕怨念,来小叔家这么多次,这丫头就从没给自己到过茶水,自己还每次都要上赶着,怎么说好歹也是省画院的画家啊,还是一学校副校长,欸... 唉声叹气,周昆抓了点铁观音,开始泡茶。 不一会儿,周静妮拿了两张速写画出来,一张画的孟清池,一张画的她自己,摆堂哥跟前: “你看看,这水平怎么样?” 周昆一开始浑不在意,但瞟一眼后,眼睛立马直了。 周静妮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画着孟清池的速写画,没好气道:“我是让你看画,不是让你看人。” “优雅、大方、漂亮,啧,这才叫气质。” 在堂妹吃人的眼神下,周昆还是忍不住赞叹了一番,然后问:“她真人在哪,结婚了没?” 周静妮听得好笑:“你孩子都可以打酱油了,怎么?你想做潘世美?” 周昆点根烟,讪笑道:“我就这么一问,毕竟我是画家,对美的事物有一种本能的欣赏。” 周静妮呵呵冷笑:“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某人对一学妹痴迷了10多年,最终心灰意冷才回家结婚生子的吧? 这才过去几年? 这么快就忘记了刻骨铭心的美人儿?” 被揭了伤疤,周昆不乐意了:“都说打人不打脸,这可不是你求人的态度。” 周静妮翘起二郎腿,再次问:“这两张速写画如何?” 周昆收起了玩闹,低头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 一时间里客厅比较安静,一个在等,一个在细细观摩。 就这样不知不觉过了几分钟,最后周昆抬起头说:“严谨、冷峻、一丝不苟、笔法细致、传神。” 周静妮听得似懂非懂,试探问:“好?” 周昆点头:“不是一般的好,而是非常好。” 接着他问:“国庆你去了哪?这是谁帮你画的?” 周静妮说:“我哪都没去,放假一直宝庆。” 周昆压根不信:“不可能,断然不可能,宝庆什么时候出了这样的大师,我怎么不知道?” 周静妮从他的话里捕捉到一个词:“大师?比你的水平还高?” “废话!” 周昆直接爆了句粗话:“水平要是比我还差,我吹他干鸟? 我活了37年,你看我是那种低声下气的人?” 闻言,周静妮又看起来茶几上的速写画,虽然已经看过很多次了,但这次看得前所未有的认真,临了问:“我看你的速写画也很不错,他比你好在哪里?” “看吧,你一句话就暴露了你是外行。” 周昆好不容易有奚落堂妹的机会,顿时口吐芬芳为快,接着庄重地说:“我的技法还停留在学院范畴,还没走出前人的路。 而这两张速写,生猛浓郁,有大师气象,走出了自己的路。” 随后他盯着两张速写画说:“古今中外的名画和大师我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这画风我还没见过,到底是谁?你从哪里遇到这高人?” 高人? 大师? 走出了自己的路? 听到从堂哥口里蹦出来的词汇,周静妮此刻有些怀疑人生,脑海中浮现出卢安的青涩模样,忍不住暗想:这么年轻就是大师,还是自己的学生? 此时,她看向旁边堂哥的眼神不对劲了。 以前虽然不是特别待见他的为人,但从不质疑他的画画水平。毕竟是用实打实的实力获得了今天的社会地位,就算在画坛,不敢说全国,至少在湖湘这一地界还是小有名气的。 可如今,她对这一“小有名气”彻底打了问号? 一个37岁的职业画家,竟然承认自己的水平不如一个17岁的少年,如果仅仅是这样就算了。 但最关键的问题是一个是职业,一个是业余啊,卢安的主业是读书高考、金榜题名,就这么随便挥一挥笔就干掉了一个吹嘘自己水平如何如何的职业画家? 这让她很难相信。 “不是,静妮你这是什么眼神?” 正在揣摩两张速写画的周昆感觉堂妹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全身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周静妮双手抄胸,语气特平静地问:“跟我说句实话,你能进省画院,是不是花钱买进去的?” “你什么意思?” 质疑什么都好,就是不能质疑自己的职业道德,周昆顿时气到了,坐直身子不爽地说: “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怀疑我的酒品,但不能怀疑我对画画的热爱,你这是侮辱人。” 面对面辨认一番堂哥的微表情,不似作假,周静妮没跟他争,而是讲:“如果我告诉你,这个人就在宝庆...” 周昆打断道:“不可能,断断不可能。我人就在宝庆,宝庆要是出了个这么厉害的画家,我怎么会不知道?” 每一行都是有圈子的,画圈也不例外。 当一个人真的融入到圈子里的时候,就会发现,不论那个地方面积有多大?人有多少?其实兜兜转转碰到的都是熟人。 周昆自认为已经是宝庆画圈第一链条上的人了,要是宝庆真出了个能人,就算自己第一时间不知道,其他同行也会告诉他。 如果是一个纯新手就算了,大家短时间内不知道情有可原。 但这速写画很明白地告诉他,这是一个拿画笔有着相当年头的人,不然水平到不了这层次。 他不相信,一个水平到了如此境界的人,还没有被任何同行知道?还声明不显? 周静妮瞄一眼堂哥,继续往下讲:“你先别打岔,听我说完,这个人不仅是土生土长的宝庆人,还只有17岁...” “啥?” “17岁?” “你确定?” 连着惊愕三声,周昆彻底不会了,以为堂妹在拿他开涮。 周静妮放下二郎腿,点了点头:“不但只有17岁,还是我的学生,所以...” “所以”后面的话,她就没说了,权当给这堂哥留面子。 周昆愣愣地望着堂妹,察觉到对方是在说真的后,他忽然生出一种荒唐感,咽了咽喉咙:“17岁,他叫什么名字?他如今在哪?” 周静妮说:“卢安,在贵妃巷。” 周昆问:“太平街那边?” 周静妮说:“就是那。” 年纪确定了,姓名确定了,连地点也有了,周昆陷入沉默。 相处这么多年,周昆了解堂妹的为人,做事有分寸,开玩笑有度,不会在这事上搪塞他,再次低头欣赏了会速写画后,他问: “除了这两张速写画外,对方还有其它作品没?” 周静妮想了想说:“其它的不知道,但昨天他给我画了一副油画。” “油画?” “油画。” “他还会油画?” “昨天他拿我当画模,亲眼所见。” 周昆有些懵,连忙问:“油画在哪?” 周静妮说:“在他家,画还没干,我没带过来。” 闻言,周昆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迫不及待地起身:“走,带我去看看。” 周静妮没反对,跟着出了门。 她现在的心情不比周昆好多少,心里还是有些震撼的。 虽然那只是两张速写画,但从堂哥眼里,她已经看出了很多东西。与众不同的东西。 ps:在医院复查,晚点还有一更。 第38章,见证奇迹 路上。 周昆好奇问:“17岁就会画油画,家里很好?” 想起卢安的家庭,周静妮暗自唏嘘,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有无奈、有同情、有惋惜,也为他们三兄妹报团取暖的真挚情感所感动。 没等来回话,周昆偏头瞥一眼:“怎么了?” 周静妮望着窗外,心情复杂地说:“如果我告诉你,他家里一贫如洗,双亲早逝,连基本的吃饭上学都成困难,你会怎么想?” 周昆错愕:“有这么惨?” 周静妮双手交叠在膝盖上,叹气说:“他的日子比你想象的还苦。” 周昆感觉在听天书:“那他怎么接触的油画? 又怎么学会的油画? 画画总不能一蹴而就,总得有个学习和练习的过程吧?” 周静妮对这问题也百思不得其解,但琢磨着道:“我曾问过他家里的状况,他妈妈好像来自一个绘画家庭,画的一手好画。” 周昆问:“你是说,这是她妈妈教的?” 周静妮轻摇头:“这个我不太清楚,我对他会画画的事情,也就早几天比你知道,还没往这方面深想。 但我注意到一个问题,如果真如你所讲,他的速写画超过了你,已经走出了他自己的路,那绝对是一种天赋。” 她作为一名老师,对学生的爱好特长最容易察觉到,也最能归纳定义,这是来自于她职业的敏感性。 天赋! 要真的是这样,那就是天赋异禀了,周昆虽然没接话茬,却在心里这样思忖着。 教育局家属院离贵妃巷并不是特别远,途经市政府、市一中,很快就到了。 这年头,在国内拥有小车是一种明显的身份象征。 而在宝庆这种山区城市,有小车那更是了不得。 当桑塔纳缓缓开进贵妃巷时,随着一众半大孩子大呼小叫,老少爷们的脸都贴在玻璃窗户上、挂在了走廊上,个个伸长脖子跟看西洋景似的,一脸稀奇。 张寡妇冷眼瞅着周静妮这两天频频出入卢安家,心里那叫一个酸哪,自己最喜爱的一颗白菜将永远不会再属于她了,心底最蠢蠢欲动的禁忌也不得不尘封了。 她隔窗对比,她发现自己除了骚之外,哪方面都不如周静妮,家境不如,文化水平不如,长相不如... 骚,这是整个贵妃巷男女老少对她的评价。 虽然在明面上有人敢骂她骚的话,她会奋不顾身去撕破那人的嘴,男人骂撕男人的嘴,女人骂,不仅撕嘴,还撕逼。 但是每每独自照镜子的时候,一个人躺床上想楼下那个年轻男人的时候,她觉得“骚”是这个世界对自己最贴切的词。她时常这样暗暗唾弃自己不要脸。 真是入骨三分,想想腿就湿了。 贵妃巷的人都在望着两人议论纷纷,卢安却在卧室书安静地画画。 画他心心念的“永恒”。 看了大半天书,当他休息时,就情不自禁拿起了画笔。 这幅画前生他从领悟到动笔,前后历经了一年多,积累堪称丰富。 经过多次反复推敲后,知道哪一笔该怎么落下去?哪个地方该上什么色?对每个细节心如明镜,一清二楚。 所以此时画的相当惬意,很轻松,下笔有神,灵韵自如。 “卢安,在家吗?” 门外,周静妮敲门喊。 “在,周老师你自己进来,门没关。” 院门是真的没关,或者说只要他在家,白天经常性不关。 因为李冬和叶润会经常来串门,跑上跑下次数多了,他开门也开得厌了,后来大多数只是合拢在那,一推就开。 木门“吱呀”一声,由外到里开了。 又吱呀一声,由里到外合上,顿时隔绝了大部分视线。 “你在哪?”见院子里没人,周静妮站在堂屋门口问。 这只是一个象征性地询问,堂屋和院子里没人,她猜测卢安肯定在卧室。这么一问嘛,旨在问她和堂哥方不方便进去? 不怪她多想,毕竟这种天气,很多男人都是一个大裤裆躺床上睡觉的。 甚至有些个别的更野,杏鲍菇长在山林里,就那么明晃晃地搁太阳底下晒着。 “在卧室画画,周老师你进来吧。”卢安画的正起劲,就懒得动了。 画画... 周静妮和周昆对视一眼,顿时放缓脚步,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见到两人进来,卢安只是抬头同周昆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 然后对周静妮说:“周老师,你帮我招呼下客人,堂屋八仙桌上有清池姐带来的茶叶。” “不用那么客气,不好打扰你工作。”身为同道中人,周昆很是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礼貌回应一声,就站在了卢安背后,看他作画。 对于有陌生人进门,卢安浑不在意,继续自己的事情,因为人是老周带来的,相信老周会接待好。 一时间里,屋中的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心无旁骛的卢安无视外在因素,继续作画。 画笔时而落在画布上,时而在调色板上调和不同颜色,时而他会立在画架前严肃地审视一番,时而脸上露出轻快的情绪。 周昆全身专注地望着画布,神情从写意到庄重,越来越严谨,沉思越久越震撼,全程一言不发。 现在这般情形跟他在小叔家时的自傲完全不同,前后判若两人。 而周静妮呢,泡了一壶茶后就在旁边观看,看画、看人、看卢安画画样子、看堂哥入神的情景,若有所思。 某一刻,她悄悄退出卧室,离开院子,从桑塔纳的后座包里翻出来一个尼康单反相机。 咔嚓!一声轻响,她从侧面拍摄了卢安作画时的模样。 咔嚓!又一声轻响,从斜后方把画、卢安和吊尾巴堂哥都拍了进去。 咔嚓!第三声轻响,她对画布上的油画做了一个近距离特写。 三声过后,周静妮收了相机,刚才拍摄是为了纪念这一有趣时刻。 之所以称为“有趣”时刻,是因为她目睹了职业画家从抱着交流的心态观摩绘画、到虔诚的像个孩子一样不敢发一言的演变过程。 看到堂哥规矩的好似一小学生,她忽然生出一种荒诞感:现在的卢安也许正处于黎明前夜,黑夜过去便是晴天。 这种荒唐感一闪而逝,她也不知道准不准? 但是拍了三张照片过后,她就不再拍,怕影响到卢安作画。 ps:求追读! 第39章,信,心灵受到冲击 有句老话讲得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时间容易过得快。 卢安也不例外。 画的兴起时,根本就停不下来,或者说不想停下来。 从中午到晚上,从晚上到清晨,一直没停。就那样仗着年轻、仗着体力好,一口气干到了第二天早上7点过才罢休。 中间就匆匆忙忙吃了一顿晚餐,还是周静妮从外边店子里打包回来的。 这时出现了一个怪现象,或者说出现了一个怪人:卢安画多久,周昆就看多久,画到深更半夜,就看到深更半夜,不回家,也不休息,精神仿佛比投入创作的卢安还好。 周静妮倒是中途就走了,今天下午学生归校,晚上有三节自习课,在这个节骨眼上,她作为班主任必须回校守着。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卢安彻底松了一口气,他娘的画完了! 两世执念,圆了句号! 前后不停歇画了20多小时,终于完成了创举。 对,卢安称之为创举。 因为画完这幅画后,他产生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异样情绪。 感觉自己升华到了另一个层次,进入到了另一种精神世界,大自然经过自己的思想融合和提炼,已经不足为惧。 望着自己期待已久的画作,望着自己的幻想力、修养和个性之内涵流露于画面上的作品,卢安达到了“与其师之物,未若师于心”的境界,心中已有抽象概念,中国绘画和西方抽象画的想法在他脑海中不谋而合,形成了自己的新方向。 周昆同样精神奕奕,凝神观看了许久许久后,忽然满怀期待地问:“这幅画卖吗?” 卢安头也未回:“不卖。” 听到“不卖”二字,周昆心里隐隐有些失落,但又觉得理所当然。要是自己有生之年能创作出一副这样的作品,他也不会卖。 过了会,周昆问了第二个问题:“这幅画的名字叫什么?” 卢安说出了心中已久的名字:“永恒。” 看着阔笔与快笔所挥洒出的宽窄厚薄线条游走于画面上,像瀑布奔驰的水流,颇有大江东去、一泻千里的气势;而细节部分则以细笔勾勒出的蜿蜒线条,含蓄婉约就如小乔初嫁时的娇羞。“永恒”,周昆反复在心里咀嚼这个“名字”,觉得甚好,甚合画的意境。 立在画前,两人不知不觉就观望了20多分钟,都不再说话,仿佛在画中对话。 “我就知道,你们俩肯定还没睡?”早上7点半,周静妮过来了,一进门就说出了这样一句笃定的话。 她手里提着两份牛肉粉,还特意打包了两份4块钱的卤牛肉。 “这个时候你不应该在学校么?”周昆回头问。 “不放心你们俩,就抽空过来看看。”周静妮说着,就把目光投到了油画上,好一会问卢安: “老师能不能拍一张成品?” 卢安现在饿极了,接过牛肉粉就在边上狂吃海吃,嘴里有食,含糊着应声:“你是我老师,我还哪敢阻止你呢。” 周静妮笑笑,拿出早备好的相机拍摄了起来。 吃完粉,卢安摸摸瓷实的肚子,伸个长长的懒腰,他娘的又有力气了,人又活过来了。 年轻就是好欸。 洗漱一番,他准备去学校上课。 周静妮叫住他:“要不你先到家休息半天,下午再回校。” 张宣拒绝了:“老师不用担心,我现在感觉像吃了两头牛一样,精神好得很,先回学校上课,要是累了,我会趴桌上休息的。” 听到这话,查看一番他的精神样貌,周静妮放心不少。 出了院门,周昆右手揪了揪领带,开窗对两人说:“上车,我送你们过去。” 没等卢安说话,周静妮已经当仁不让地打开了后座车门,并喊:“卢安,上来。” 他本想走路去,在家憋了那么久,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但两人都喊自己上车了,也不好拂了人家面子。 走路十分钟的距离,车子眨眼就到。 现在正是学生早餐时间,卢安下车客气地说一声“谢谢”后,转身进了校门。 见堂妹要跟着下车走,周昆及时喊住了她:“静妮,等一下。” “你有什么事?” 闻声,周静妮侧身瞧了瞧,打开的车门再次关上,坐回了车内。 周昆把车开到人少的地方,迫不及待问:“那幅肖像画卢安送你了?” 这堂哥一开口,周静妮就笑了,瞬间懂了其意思:“是送我了,怎么?你想买?” 周昆点头,承认地很干脆:“是想买,我出价一万,你把它让给我。” 周静妮红唇微张,怔怔地看着对方,像看傻子似的,“一万?你不是在说梦话?” 手指头在方向盘点了点,点了点,周昆说:“10年前,陈丹青大学毕业作品“XZ组画”在画坛轰动一时,影响很大,名动中外。 那时候有人曾出价800,十年过去,我翻10倍,再添一点,作价一万,你不亏。” 昨晚就知晓眼前这堂哥看重卢安的画,但没想到会这么看重,周静妮问:“你买来干什么?收藏?” 在这事上,周昆没做隐瞒:“确实是收藏,同时也想学习一下技法。” 看堂哥说得郑重,周静妮犹豫了,一幅画值价一万,她都不知道该不该收了? 周昆好似看出了她的心思,半真半假开玩笑说:“这幅画对你我来说,很贵重,但对卢安来讲,也就是随手的事情,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正所谓好酒配佳人,大不了你以后辞职不做老师了,嫁给他。” 周静妮轻轻甩了甩头发,开门下车走了,走之前还不忘丟一句:“赶紧滚。” 通过后视镜目送背影离去,周昆原地静坐了许久,最后发动车子,回了家。 一夜未睡,身子油腻腻的难受,周昆进屋就去了淋浴间,在哗啦啦的水线冲击下,他紧闭双眼,正在做着激烈地思想斗争。 5年了,自己做到了承诺,没再踏足沪市,也没再给她打电话,没再骚扰她,没再联系。 可这一次,他有一股欲望,压都压不住的欲望,想要联系她... 十分钟后,周昆简单披一件睡衣出现在了沙发上,左手拿起听筒,右手开始拨号。 一连快速拨了5个数字,可要摁第6个数字时,他猛地停住了。 眼睛死死盯着电话停住了! 半晌过后,他深呼吸一口气,把听筒放回去,进了书房。 他怕电话通了,怕听到那日夜思念的声音会自我失控。 他更怕电话不通,此生就这样断了联系,那他的余生,不知道还会不会快乐? 来到书桌前,拉开抽屉,找出准备了许久、却一直没写过信的信纸。 摊开纸,拧开钢笔,沉思一会后,开始写… 莞之: 见信快乐! 有好几年没联系你了,我不知道该不该写信联系你,也不知道这封信会不会到达你手里,不过思量再三后,还是决定写这封信。 这两天我心灵收到了巨大冲击,过去37年的信仰差点崩塌,我突然发现自己过去画的都是狗屁,白活了...如此种种,概因我遇到了一个天赋异禀的油画奇才。 他叫卢安,今年只有17岁,家境贫寒,是宝庆市重点中学的一名高三学生...(把两人结识的过程简单叙述了一遍) 中国油画与欧洲油画相比,发展历史尚短,前后大概有一百多年时间,真正在世界有影响的华人画家并不多,最好的排名也难挤进去前30。 但我大胆认为,卢安潜力巨大,只要好好培养,将来有希望打破这个壁垒,为我们华人争光。 昨天中午到现在,我一直未合眼,本来应该很困才是,但我却异常兴奋。按卢安的话来说,我好像生吃了两头牛,根本睡不着,只想把这一份难以言喻的情怀分享给你。 我在旁边观其作画,一丝不苟看了足足20个小时。我认为,卢安是现代抒情抽象派的代表,他画笔下的色彩造诣很高。 他的画作中,不但巧妙地运用了西方现代形式美的精髓,还结合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内涵,用色大胆,色彩变化莫测,笔触充满了节奏和韵律... 你要是过来挖掘他、悉心培养他,他绝对会成长为现代油画巨擘,为现代油画发展增添闪光的一笔... ps:第三轮推荐位pk于今天开始啦……求追读! 第40章,不期而遇(感谢时光1979打盟) 那边的周昆在做思想斗争,这边的卢安已经步入了一中校园。 此时正是早餐时间,教学楼基本看不到多少学生,大部分人都拿着饭钵匆匆跑去了食堂。 由于食堂每餐都只准备这么多,这年头吃饭都靠抢,腿快有,腿慢无。 要是排队落后了,说不得最后就只剩下了汤汤水水。 想到这里,他不得不感叹,这点还是后世好哇,不论你去得多迟,饭菜都多有多份剩余。 搞不好你是最后一个去的,人家打菜阿姨还会格外照顾你点,给你多打点。 要是口几亲甜地喊几声“阿姨、你又变漂亮了”、“你又年轻了”之类的话,说不得菜多到饭钵都装不下。 “有人打我耳光伱不管吗?” 刚穿过传达室,卢安就听到一瘦弱男生向当保安的爷爷哭诉。 男生右脸残留着手指印,应该是和同学在争执中受了委屈,被打了。 “耳光这种东西,要么打回去,要么把脸送上去让人家打个够,打到他手疼,让他觉得这辈子再多打你一个耳光都会良心不安,你就胜利了。” 当过兵、上过战场的保安爷爷低头慢慢卷一根白纸烟,如此回答。 啧!不愧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老兵,不愧是宝庆人,话说的就是硬气。 卢安心里暗暗点個赞。 在他们这一代人眼里,打架斗殴输了就是输了,有本事自己找回场子。事后向家里和老师打小报告那都是软蛋,谁都看不起。 哪像后世,你碰下试试,你碰我就倒给你看,然后去医院走一套流程,接着七大姑八大妈轮流上阵,搞不死你也把你搞烦。 路过操场走向教学楼的时候,卢安呆住了,以为自己看错了。 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只见李冬畏畏缩缩地站在国旗下,站在司令台上,面对来来往往投去的好奇目光,强忍着没让自己羞愤自杀。 卢安走过去,抬头仰望。 问:“司令台平时都是校领导站的地方,再不济也是早恋生的舞台,平平庸庸的你是靠什么手段站上去的?” “兄弟,你不是说搞定了周扒皮?”见到他,刚才还一脸无地自容的李冬面目狰狞,睚眦必露。 “哦,都怪你的小笼包太好吃,这事我给忘了。” 卢安忏悔一句,又问:“来自周老师的惩罚?” “卢安你个畜生啊!” 李冬气到浑身发抖,气到鼻孔喷出了一团白雾,双手激动地比划比划:“可不是。昨晚返校,我以为她忘记我了,还偷偷庆幸来着,那晓得今早她就把我叫过来了。” 卢安还是不理解:“不对啊,就算报复你,不也应该是站在办公室或者教室外面么?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把柄落人手里了?” 以往得罪了老师,都是那样惩罚的。阵仗哪有这么大过? 李冬嘴巴嗫嚅,不做声了。 卢安问:“你不会是偷偷给某女生写情书了吧?还落到了周老师手里?” 李冬目光有些飘。 卢安眼睛何其毒辣,瞬间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当即说:“算了,你不告诉我,我自己去宣传栏看。” 但凡上了司令台的男生女生,情书必定会张贴在公告栏示众,这是传统规矩,也是证据,更是学校杀鸡儆猴的有效手段。 等了一分钟,没等到回复,卢安笑笑说:“我去膜拜一下情书王子的文笔。” 李冬知道阻止不了这混蛋,顿时恨得牙痒痒说:“去去去!想看我笑话就去看,但老子提醒你一句,我就怕你到了那里会哭!” 卢安不明所以,本来没想真去的,但听到这话后,转身走了。 宣传栏离司令台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中间隔了一栋教学楼和一座假山堆,在另一个小操场。 一路上他还在思索,自己是犯了什么错,看了会哭? 穿过教学楼,抄近道进入假山。 紧赶慢赶,就在他快要走出假山堆时,他忽地收住了脚,黑黑瞳孔中映照着一个人影。 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 宣传栏同食堂背道而驰,位于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此时这里几乎没人,一片寂静。 只见一身浅紫的孟清水正背对着他在查成绩单。 不,确切地说是在成绩单上寻找名字。 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她在第一张纸上快速寻了一遍,没寻到想要的人名。 于是重头再来,又慢慢看了一遍,却还是没找到人。 老话说的好: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不论在哪,不论干什么,排名都有先后,而能上第一张成绩单的人,都是全校尖子生,都是前100的人。 孟清水满是困惑,不死心,稍后走近一步,右手食指落到第一张成绩单上,从上往下一个一个细细找了下去。 结果从文科第一名刘荟开始找起,找到末尾第100名时,还是没能找到想要的名字。 此时,孟清水的脸色显得有些凝重,顿了顿,稍后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第二张成绩单上,又用同样的方式开始查找。 找了两遍,第二张成绩单上也没有。 眼神在第一张成绩单和第二张成绩单打了个来回,孟清水犹豫一阵,最后不忍心看向了第三张成绩单。 可惜,不忍心也没卵用啊,依旧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没见到。 转移到第四张成绩单,这回没再让她放空了,很快就找到了: 卢安,总分503,排名359 看到这个排名和分数,她的眼里全是不信。 怔神十来秒后,长长的眼睫毛缓缓闭上,等她再次睁开时,却发现名字和分数还在原来的地方,还是没变。 这次似乎认命了,孟清水那好看的嘴唇抿地紧紧的,定定地望着那个名字,一言不发。 全程旁观了对方的举动,卢安明白,她是在找自己的名次。 因为她学的是理科,而根据熟悉的记忆,左边公告栏每次都是张贴的文科考试成绩单,右边那块公告栏才是理科成绩单所在地。 而根据自己这次月考的发挥,名字落到第四张成绩单上,好像理所当然,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 思绪到这里,他反应过来了,难怪李冬用激将法说“自己到了这里会哭”,想来是知道自己成绩了。 就在卢安陷入恍惚时,似有所感的孟清水转过了身,一眼就看到了他。 人还是那人,不论身上穿的多么简单,依旧无法阻挡她的惊艳。 骤然四目相视,孟清水就像被抓包了的小媳妇样儿,脸红红地停在原地不知所措。 对于这姑娘,前尘往事涌入心头的卢安心情很是复杂,要是可以,他会选择躲。 至少这几年躲着她。 不过到底是成年人了,他知道自己现在必须说点什么,要是什么都不说,她能跟自己就这样面对面僵持一天。 她会轻咬着牙关不开口,也不挪步,就那般安静地注视着你,耗下去... ps:追读和数据很不理想,编辑几次找过三月了,原本心态很好的我都开始惆怅了,大佬们帮帮忙… 另多说一句:前面30章看似很散,其实每个细节都是铺垫,都会连串起来的,这是三月写书的风格,比较慢热,导致很容易扑街。 就如重生过来的考试成绩,三月除了追求真实外,也是以此展开故事的,并不是虐。 好啦,就解释到这,请求各位大佬们高抬贵手啦。 第41章,偷照片(感谢云妨打赏盟主) 四目相视一会,见她真的就那样隔着小路静静地望着自己。 卢安无奈,主动说:“好巧,你也在这。” “嗯。”孟清水轻轻嗯了一声。 卢安打量一番她,问:“这个点,你不去吃早餐吗?” 孟清水发出清甜的声音:“饭盒给了书婷,她帮我带。” 提到李书婷,他脑中瞬间浮现出了一个人影。 十多天在楼道貌似见到过对方。当时因为自己多看了几眼,那姑娘就窘迫地还把豆浆撒到了鼓鼓囊囊的胸口。 李书婷也是学的理科,跟孟清水同在理科实验班,平日里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清水!” 为了不冷场,就在卢安正想没话找话的时候,小路尽头突然传来一个喊声,接着出现了两個女生。 这两人他认得,一个正是李书婷,手拿两个铝制长方形饭盒。 另一个也不陌生,是自己上次月考时遇到邻座,由于年代久远的缘故,具体名字他记不得了。但那双大长腿给人印象深刻。 见到两闺蜜过来,孟清水又看了看假山堆中的卢安,然后假装不认识他似的,笑吟吟地迎了过去: “书婷、吴语,你们给我打了什么菜?” 吴语心情很好:“今天的菜不错呢,有你爱吃的蒸蛋和辣椒炒肉,也有我爱吃的魔芋。” 原来大长腿叫吴语啊。 这一刻,卢安终于把名字和人对上号了,不过他没现身,就立在石头后面瞧着一行三人走过去。 三女凑头有说有笑,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右手边假山堆里站着一个人。 快要走过宣传栏时,这吴语忽地指着“学习之星”的照片墙。 打趣道:“书婷,你honey在看着你呢。” 闻言,李书婷和孟清水齐齐下意识看向了照片墙第一行第二个人,那里贴着卢安的照片,左胸还戴有一朵大红花。 照片墙第一个人是常年霸榜文科第一的刘荟。 李书婷暗恋卢安,在三人小团体里并不是什么秘密,吴语私下里经常拿他来开涮好友,这是她们高压学习下为数不多的快乐。 别看李书婷在人前不敢提卢安名字,就算碰到了也不敢正面看卢安,但几年下来早就被俩女调侃惯了,脸皮也变得厚实了,有些担忧地说: “他上次奖学金考试没考好,照片很快就要换下去了吧,不知道他心里会不会很难过?” 贴照片是一中的老传统了,每学期更换一次,每次能上榜的都是文理科一等奖学金获得者。 照片能上一次墙,是所有一中学生的梦想,也是莫大荣誉。 “肯定会难过,要是换我,估计想死的心都有哎。”吴语如是说。 对于好友的对答,孟清水只是安静地听着,面上没有任何波澜。 吴语对李书婷说:“上次月考我就坐他隔壁,他数学大题有一半没做,我们班主任昨晚说他只打了73分。” 李书婷关心问:“知道原因吗?” 吴语摇了摇头:“不知道,但不是一直有传言说他经常头疼睡不好觉么,我们文科班的人都猜测和这有关,可能是状态不好。” 接着她又说了一句:“可连着两次没考好了,也不晓得这状态能不能恢复过来?听说他们班主任都急死了。” 李书婷沉默,脸上的担忧更甚。 孟清水表面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不过拿饭盒的手却不自觉紧了紧。 见好友不做声,吴语眼珠子一转,顿时出了一个鬼点子,挤眉弄眼地怂恿道: “书婷,伱不是很喜欢他嘛,要不你去把照片偷偷撕下来留作纪念,今后一个学期走过这里时可看不到他了哟。” 李书婷听得莫名有些心动,鬼使神差地说:“这、这样不好吧,这要是让人看见了,我还怎么在一中待呀。” 闻言,吴语先是查看两边的小路,接着转身看后背,这动作弄起卢安不得不退后一步躲到了石头后面。 见四周没人,吴语催促道:“快去快去,我和清水帮你放哨。” 李书婷害羞地跟着看了看四周,但脚好像灌了铅一般,硬是没敢挪动半分。 “哎哟喂,你这胆小鬼,怪不得每次碰到卢安都低个头不敢看人家,我都要被你气死了。” 说着,只见吴语小跑到照片墙前面,伸手把玻璃向右推开,哗啦一声,神勇无比地把卢安照片撕了下来。 然后又往回跑,一把塞到李书婷手里就低声说:“呐,快带着你的心上人私奔吧,等会有人来了看到可不好咯,我是不会承认滴。” 话毕,始作俑者吴语还是有点心虚,呜噜呜噜,一溜烟跑了。 李书婷瞅着手上的照片,脸一热,这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跟着小跑开了。 孟清水快速瞥一眼空空如也的假山小径,也离开了。 等了半分钟,确定人远去了后,卢安从假山小径走了出来,望着缺了一块的照片墙,很是无语。 这些个姑娘,平时看起来娇滴滴的,动不动就脸红,没想到野路子这么生猛。 移步来到理科成绩单下边,卢安一眼就寻到了孟清水的名字,全校排名第四,心道这妮子成绩保持的不错,好像没掉出前十。 又找了找,李书婷,第28名,也可以了。一中理科总体比文科强,这排名要是高考不出意外,还是有希望进一个好大学的。 至于吴语,哎,不看了,这丫头竟然敢撕自己照片,以后要是有机会,必须得狠狠敲诈几顿肉才行。 干他娘的咧,你们城里人吃得好穿得好,肚子里都坏的流油了,不趁机打打秋风不足以平民愤。 心里这般乱糟糟地想着,卢安沿着小操场逛了一圈,好多年没这么细致看过校园了,放眼望去尽是稀奇,满是回忆。 十分钟后,卢安回到了前操场,经过司令台时,还没等他说话,李冬已经幸灾乐祸地问出声了: “兄弟,兄弟,流眼泪了没?要不要我帮你找个女同学安慰安慰。” 面对很这么不怀好意的二货,卢安恨不能一手指头摁死他。 “滚。” ps:求追读… 第42章,鸟不落(感谢子丑寅卯001打赏盟主) 一中分为两个校区,北校区和南校区,中间隔一条马路。 高一、高二在南校区,那边平时气氛比较活跃,为了提高学生活力和精神面貌,经常能看到学校组织各种课余赛事。 比如篮球赛啊、拔河比赛啊、羽毛球赛啊、唱歌比赛啊和演讲比赛啊等。 各种赛事都有奖状和奖金,奖金虽然不多,但这是一种班级集体荣誉,参赛选手也好,啦啦队也好,每个学生的参与感都很强。 而高三则单独在北校区,同南校区相比较,暮气沉沉,这里的氛围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不仅众人期待的课余赛事没有了,就连体育课和音乐课也经常被班主任说老师有事、或者老师身体不舒服为由给取消了。 大家的日常生活就是每天看书做题,吃饭,然后继续看书做题,过得比较枯燥。 唯一不多的风景线就是司令台偶尔会有新成员站上去,然后全体高三学生攀附在栏杆上,居高临下地对着那不要脸的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时候还会骤然爆发一阵哄笑声。 哄笑的缘由大抵也是某某偷偷喜欢某某被人发现了,成了笑柄。 不过嘛,有人的地方就有阶层,就有例外。 一中对早恋之风管禁的很严,但独独对一人例外,那就是理科王子。 此人身高有182长,从各种生理特征看,明显早熟。他每次考试都是全年级第一,而且分数遥遥领先第二名,因此人送外号“男少卿”。 他有一个女朋友,从初中带来的。据说中考过后,一中领导打破招生规则垮区域去特招他时,这人开口就问:“我可以带女朋友进一中吗?” 一中领导集体懵逼。 女朋友?这么小就恋爱了?你在跟我们说聊斋? 男少卿父亲忙不迭解释:“女生是我战友的独生女,当初在南方前线打仗时两家定了娃娃亲,后来女生父母在战场双双牺牲了,从此就在我们家住。” 一中领导仍旧集体懵逼。 但由于情况特殊,在查到女生以非常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二中后,商量一番,还是招了两人。 此后,一中校园里就多了一道奇特的景观,别個都在呕心沥血偷偷摸摸写情书时,这两人已经出双入对,真是羡煞疯了好多人。 “这个鸡腿太大了,我吃不完,你帮我咬一口。” 刚来到楼道口,卢安就遇到了男少卿和他女朋友,这话是他女朋友说的,手里正拿一个鸡腿送到他嘴边。 男少卿对卢安腼腆笑了下,然后就旁若无人地张嘴咬了一口鸡腿。那鸡腿肉好嫩,嗦地一下就进入了血盆大口。 尼玛!秀恩爱秀到老夫面前来了,祝你们青春痘越长越多,卢安心里一阵凌乱,但好歹面上保持了风度。 女生学的文科,老家跟卢安来自同一个小镇,算是相熟,见到他就问:“卢安,你羡慕不?” 羡慕你奶奶个腿,卢安心里腹诽。 女生接着道:“有个外校女生向我打听你,说想请伱吃饭。” 卢安诧异:“外校?” 女生点头,“对啊,二中的,前几天放假时,她来找我玩,刚好在宣传栏看到了你的照片,对你评价很高。” 又一个贪图老夫身子的女生,这是毒瘤啊,三观不正啊,不过看在人家对自己评价高的份上就算了,不计较了,他厚颜无耻地想。 看他不应承,女生和男少卿换了个位置,靠近一点说: “你知道“六顺”珠宝店不?就是她家开的,她们家除了有一个珠宝公司外,还经营河沙和采石场,蛮有钱的,你可以考虑见一见喔。” 六顺珠宝店他不陌生,虽然没去过,但在宝庆大名鼎鼎,很多新人结婚选金戒指、金项链、金耳环这“三金”时,这店是首选之地。 见他还不松口,女生不死心,又神神秘秘加了一句:“卢安,我朋友曾和你是初中校友,说不定你认识她呢。” 初中校友... 六顺珠宝店... 河沙和采石场... 这三个词组排到一起,卢安脑子里猛然多了一些画面,他上楼的脚步停下了,半转身问:“她姓什么?” 女生笑出了声:“怎么?感兴趣了?” 卢安转头对男少卿说:“我知道有个女生暗恋你,还很漂亮,找个时间一起吃个饭?” 没等男少卿说话,女生像护犊子一样拉开了男朋友,好像卢安是个祸害一样,立即投降: “她姓李。” 姓李?卢安似乎有了一些模糊印子,可惜记忆太过零碎了,他拼不全了。 但好歹没白问,困惑在心中已久的往事总算有了一些线索。 见他再次朝前走,女生在背后喊:“你就不好奇?你就不问问全名?” 卢安背身挥了下手:“不用了。” 女生又喊:“她很优秀。” 卢安说:“我知道,不优秀的一般不敢靠近我。” 女生最后劝慰:“那你为什么不见一见?就算没能成为朋友,你也不会缺斤少两啊。” 就在这时,周静妮出现在了楼道口,卢安指着女生说: “周老师,你听到了吧,她想为我介绍女朋友。” 男少卿:“......” 女生:“......” 周静妮微微一笑,用手指尖尖扶了扶眼镜,直直地走了过去,根本没搭理三人。 .... 开门进到教室时,卢安受到了全班同学的注目礼,齐齐看着他,眼神各异。 但他脸皮厚实的很啊,就那样慢慢悠悠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卢安坐下打趣叶润:“还看我,我脸上有花?” 叶润说:“昨晚学校评定了奖学金,你得了三等奖。” 卢安暗道果然如此,难怪大家那么看他。 叶润接着说:“月考试卷也全部发下来了,昨天晚上老师已经把数学试卷讲解了一遍。” 其它试卷他不是很在乎,但数学这门功课,他还是比较心急的,伸手道:“把你的试卷给我看看。” 叶润从抽屉里找出卷子递给他,小声说:“你出名了,文科生都在背后议论你。” 卢安问:“我以前不出名?” 叶润可没惯他:“以前你是万年老二呢,上面还有个鸟不落。” 鸟不落是一种植物,从上到下都有刺,连鸟儿都没地方落脚,意指刘荟称霸文科,没人能挑落她。 Ps:趁现在还是免费章节,三月跟大家唠嗑一下新书的感想。 这书和1993不同,93的主线很单一,无脑下去就写完了。 而新书91不一样,三月动笔前就想写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出来,所以花费了很多心思设计了很多线,布局比较复杂,这导致前期会出现很多人物,这可能会影响大家的追读体验,还会影响大家的观感。 开书之前,我就想到了两个局面,要么这书让我的写作驾驭能力更上一层楼,要么扑街扑死。 那时候还是比较焦虑的,但因为怕大家看腻了,最终还是选择写点新鲜的东西出来。 其实前面这些内容,可以归纳为那些年那些人那些事,很多都是三月记忆中看到过的东西,有些是我的想象,看起来很分散,其实后面都会汇交到一起。 比如今天新出现的人物,前文就有出现过,不知道大佬们能不能想起来?这个人物后面怎么样我不剧透,但能把前文出现过的线索打个结,推动剧情发展... 好了,说这么多,还是三月成绩不够理想,但三月的慢热文风确实快不起来,希望大家给我多点耐心吧,希望大佬们多多支持下我,谢谢! 第43章,要命的电话(感谢l单推人l盟主打赏) 白天上课,自习课时刷题。 为了早日实现对孟清池和周静妮的承诺,把成绩追回来,卢安算是下了大功夫。 通宵达旦一个月,不仅背诵完了高一第二期和高二第一期的政史地。 还把高一高二的数学系统捋了一遍。 做完最后一套黄冈密卷,卢安核对答案,顿时松了一大口气,120分得了91,很不错了,他非常知足。 叶润悄悄瞄了瞄某人的91分,再低头瞅瞅不会做的一道抛物线大题,最终还是熄了请教的心思。 这个月她时不时在想,为什么他的变化会如此之大? 渊博的语文知识不仅吊打了语文老师,连英语老师都不敢再喊他回答问题,生怕出丑。 可数学? 可地理? 明明是强项如今却弱的可伶,连自己都不如,叶润再次把心里的疑惑憋了回去,苦恼地跟抛物线较劲去了。 “卢安,出来一下。” 就在卢安放松心情画速写的时候,周静妮从过道后面过来,左手食指轻轻在他课桌上点了一下,顺手抽走了速写画。 又来! 卢安望着空空如也的桌面,有点无奈,这个月已经被老周同志以上课开小差为由,没收了他8张速写画。 不过他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张张画美貌气质压她一头的清池姐,不知道她看了会不会郁闷到吐血? 女人嘛,最在乎容貌了,最怕见到各方面比自己好的了。 跟着走到办公室,还没等他开口,周静妮就递了一封信和一個邮包给他。 信不用拆,手一摸,有点硬,里面肯定是一张明信片。 邮包就更好猜了,这尺寸、这厚度,这软和度,很是眼熟,又是一套黄冈密卷。 目光快速移到寄信地址一栏,发现和上次一样,很是陌生,瞬间没了往下追查的想法。 卢安试探问:“周老师,这是谁给你的?” 周静妮不解:“谁寄给你的,你自己不知道?” 卢安摇头,冲这一句话就把眼前这人给否定了,看来不是她寄的。 那到底是谁啊? 既然对自己这么好,这么关心自己,怎么就当起了无名英雄呢? 如果对方是男的就算了,自己没法以身相许。 要是个女性,这样不露头,以自己的发育速度,难道就不怕自己跟别的女人跑了么? 那她不是亏大发了? 到底图什么? 周静妮辨认一番他的表情,不似作假,就道:“刚刚邮递员送来的,一起送来很多信,老师就没多问。” 得咧,白问了,还引起了对方的猜疑。 见他转身要走,周静妮叫住了他,又递给他一叠最新的报纸:“看完了给我。” “谢谢。”卢安道一声谢,也不客气。 自从油画事件之后,两人相处随和了许多,周静妮不再拿他当普通的学生。以为他频繁读报,是为了获取更多的社会知识从而寻找创作灵感。 对于这美丽的误会,卢安甘之如饴,当然不会傻傻地去挑破。 甚至还有些巴不能得。 在这个没手机、没电脑,通讯基本靠吼的时代。 作为一个后世人,如果自己不能及时获取外面的新闻时事,心里总是慌麻麻的难受,没个落头,总感觉会错过很多重要的东西一样。 渴望通过报纸了解外面的世界,渴望抓住一个时代风口挣一笔大钱,改变家里穷嗖嗖的局面,这是卢安现在除了学习之外,最关心的一件大事。 修理自行车那几十几百已经不能满足他了。 而绘画虽然有了质的飞越,找到了新的创作方向,可他深知这一行的水有多深,没遇到合适的机会之前,水平再高也只能空守宝山啊,换不来现钱。 这种感觉真的很要命,就好比公公眼馋水嫩多汁的儿媳妇,却无从下手。 周静妮抬手看看表说:“之前晚餐的时候有个人给你打电话,对方自称你堂叔,等会可能会再打过来。” 堂叔?卢学平那混不吝? 这般思绪着,卢安也不急着走了,找个位置坐下,低头翻看起了报纸。 周静妮瞥一眼他,执笔专心备起了课,不再管他。 社会上的新闻还是老一套,一方面反击*******,清除色情暴力运动。 而另一方面来自海外的音像和图文制品充斥着市场,到处都是靡靡之音和比基尼女郎。 这让他想到了小堂叔衣柜里收藏的几百盒录像带,也让想到了明年即将到来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 明年是92年,似乎是个大年,他心里暗暗琢磨,也许老卢家彻底翻身的机会就在明年。 现在是91年11月份,距离92年也就差一个多月了,他心里没来由生起一种紧迫感。 一路翻下来,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倒是关于北方巨熊的新闻有不少,要是记忆没出错,巨熊也快倒下了吧,好像就在12月份。 想起倒下后的世界一系列格局变化,卢安不知道该不该说一声可惜。 他在想,要是自己现在不用读书了,说不得也会乘北上专列去搏一搏。 传说中的土豆换飞机啊,娘希匹的的,这么好的捞钱机会却只能望洋兴叹,太浪费了。 “叮铃铃...叮铃铃...” 就在他思维涣散的时候,办公桌上的红色座机响了。 周静妮头也不抬地说:“应该是找你的。” 卢安放下报纸,拿起听筒放耳边:“喂,伱好。” “是我,听说你前阵子头疼,现在好点了没?”卢学平问。 卢安本想说没事了,但考虑到对面还坐着一头母老鼠,话到嘴边顿时又改了口: “在吃药,目前有所缓解。” 怕这混蛋再提头疼的事情,赶忙转移话题:“你呢?住院一个多月了,情况怎么样?” 卢学平发出一阵嘿嘿嘿:“我还成,手里有粮心不慌,吃好喝好,都养胖了。就是那护士的手有点重,牙齿有点锋利,这滋味让我回到了少年,那时我还是个色情狂...” 办公室太过安静,正在做笔记的周静妮抬起了头。 卢安头晕了,赶紧制止:“打住打住,我在老师办公...” 卢学平大笑打断他:“你怕什么,你那班主任就是个小肥羊,我晚上打电话的时候发现她单纯的很,到时候叔教你几招降服那小肥羊。” 感受到来自桌对面的杀气,卢安懒得挣扎了,直接摆烂: “我们周老师就在旁边,你跟她说吧…” “嘟嘟嘟...” 话还没完,电话就被挂了,里面传来一阵忙音。 ps:求追读! 第44章,求画(感谢fantasy520打赏盟主) 心有戚戚地把听筒放回去,卢安装死不知情,也不看对面那人要喷出火的目光,拿起桌角的信和邮包就要走。 周静妮叫住他,面无表情地问:“你觉得老师单纯吗?” 声音有点冷,本就已经转凉的天气又嗖嗖地降了几度。 嘿!老周同志,对于老色批来说,当你问出这话就已经很单纯了。 不过心里嘀咕归嘀咕,他可不敢拿大,这阵子愈发感觉这女人老气横秋了,没那么好相处了。 这又是恢复到了周扒皮身份啊,真是怀念那个能薅羊毛的周老师,他娘的咧,女人的脸如同六月的天,反复无常,说变就变,就好了那么一天,然后就冒了。 为了圆回那混蛋的话,卢安选择妥协一步,献上奉承话说: “诶!就是现在这样子,就是这个气质,老周同志把我拿捏的死死的。” 周静妮冷瞅他一眼,没有抓着不放,问:“明天就是期中考试,把握怎么样?” 哎哟,这该死的考试又来了。 卢安真是头痛,不敢把话说死,只能模棱两可地道:“感觉还行,这次肯定稳中有升。” 听到稳中有升,周静妮问起了另一件事:“这次放月假你有什么安排?” 卢安顺着她的意思说:“没计划回去,准备在这边安心读书。” 周静妮点了点头:“周昆找你有事,周末可能会去贵妃巷。” 卢安试着问:“他找我什么事?” 周静妮没回答,低头继续备课的同时,挥了挥手,示意他滚。 得,这娘们心眼就一丢丢大,还有气呢。 卢安心里头大骂一顿卢学平那混蛋,也是回了教室。 拆开信封,果然是一张明信片,正面反面细细瞅了一遍,发现什么字迹都没留。 倒是明信片的图案有些好看,是一片盛开的玫瑰花。 邮包如同预料的一样,装有一套厚厚的数学黄冈密卷,这东西如今在宝庆难买到,也不知道这位姑娘。 嗯...,就权且当她是姑娘吧,毕竟男人自己也不感冒啊。 暗自思忖,不知道这位姑娘是怎么弄到的? 但还别说,在这个复习资料比较贫乏的年代,这东西还挺好用,成绩提升飞快。 考试安排表下来了,不出意外,他被挤到了12考室,奶奶個熊的,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不过好在他手感不错,一路做下来,比上次顺畅多了,语文英语一如既往地牛掰。 政史地不多说了,80分往上总是有的。 而数学这老大难呢,他估摸算了下分,95到100分之间,多了没有,少了他也不愿意。 神清气爽地走出考室的时候,遇到一拧巴脸男生故意问:“你是卢安吧?你怎么流落到这考室了?” 我是伱大爷!祝你这辈子找的都是二婚。 呸!什么档次,也配跟老夫同一个考室。 等到卢安离开,旁边一女生好奇:“刘政,你们有仇吗,怎么这样奚落人家?” 拧巴脸脸刘政撇了撇嘴。 这时另一男生幸灾乐祸说:“刘政暗恋吴语,但吴语总是夸赞卢安长得好看。” 女生昂头哦哦哦一阵,顿时恍然大悟,笑嘻嘻地道:“你们可能误会了,吴语并不喜欢卢安。” 男生问:“你怎么知道?” 女生指着自己鼻子说:“别忘了呀,我和她是同一个宿舍。” ... 另一边。 周昆煎熬苦等了一个月,寄往沪市的挂号信犹如石沉大海,没溅起一点水花。 这让他很犯难。 这让他很困苦。 他是一个惜才之人,是一个有着家国情怀的人。 自从上次被卢安的高超画技彻底折服后,总想把他推向更大的舞台,总想让这颗蒙尘之珠绽放该有的光芒。 这一个月里,他不是没有深究过卢安是怎么会油画的? 甚至还托人打听过,但得来的消息和堂妹口中的一样,家境贫苦。唯一有关联的就是卢安外公曾是鄂省比较有名气的画家,只是生不逢时,很早就过世了。 思来想去,没有找出任何线索的周昆最后只得把这一切归功于对方的天赋,与生俱来的天赋。 老天爷在赏饭给卢安吃。 当然了,周昆之所以对卢安的事情这么上心,除了爱才之外,更多的还是想借这个契机跟学妹重新搭上联系。甚至见上一面以解这些年的相思之苦。 那可是惊艳了他半生的人唉,每每想到初见学妹时的那一幕,他就陷入黑暗无可自拔。 “你怎么来了?卢安已经考完放假了,你该去贵妃巷找他。” 看到堂哥出现在自己面前,正在阅卷的周静妮如此说。 周昆怕影响旁边的其他阅卷老师,小声道:“我是来找你的。” 闻言,周静妮放下笔,出了语文教研组,问:“找我何事?” 周昆说:“上次你给卢安和油画拍摄的照片,我需要一份。” 周静妮好奇:“你要这个干什么?” 周昆说:“有点用。” 见他不愿意讲,周静妮也懒得多问,进办公室同其他老师说一下有事回趟家,就跟着离开了。 一中离教育局家属院很近,桑塔纳十分钟不到就停在了楼下。 找出洗好的所有照片,周静妮递给他说:“都在这,你自己挑。” 周昆迫不及待地接过照片,认认真真挑了一组最好的放入提包里。 返回的路上,周静妮问:“你这次找卢安做什么?” 周昆一边开车,一边说:“你知道的,我在郊区弄了个艺术岩洞,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待在那里,这回我想请卢安帮我画两幅画挂在里面,当做镇宅之宝。” 周静妮看了他会,毫不客气地拆破他的小心思:“你是想向那些同行的狐朋狗友炫耀吧?” 周昆尬笑,默认了。 周静妮问:“你那么看好他的画,打算出多少钱买?” 周昆没隐瞒:“每幅一万打底,看满意情况再加。” 一幅一万,两幅就是两万,周静妮想想自己200多一月的工资,瞬间没了脾气。 好半晌才再次开口:“你出这么高的价钱买,不怕亏了?” 周昆咧嘴哂笑:“这你就不懂了,只要卢安将来出名了,那这两万我可就赚大了。” 周静妮反问:“要是卢安没能出名呢?” 周昆摇了摇头:“要是一般画家,我不敢赌,可卢安拥有开宗立派的技法,不论迟早,最终都会被认可。” ps:求追读! 第45章,3万块(感谢磨针井人打赏盟主) 把堂妹送回一中,周昆马不停蹄地去了趟邮局。 先是花2块钱买封挂号信,接着把三张照片放进去。 一张是卢安作画时的侧面照。 一张是他自己在旁边观看卢安作画的照片。 最后一张是“永恒”完成后的特写照。 临了从衣服内兜中掏出一纸写满字的信笺,也放进了信封。 用胶水把开口封好,塞进外面的邮筒。 听到信件落底“叮咚”一声响,周昆望着军绿色邮筒有些惆怅。 这是第二封信了,不知道命运会如何? 是否会像第一封一样杳无音信? 想着莞之那身形俱佳的模样,周昆恍恍惚惚来到了贵妃巷。 此时卢安正在厨房里看杀鸡。 一只毛发非常漂亮的大红公鸡,是李冬鬼鬼祟祟用麻布袋装着来的。 一手抓住鸡脖子,一手拿菜刀的叶润问李冬:“你们家没喂鸡啊,哪里来的?” 李冬把厨房门关上,挤眉弄眼地说:“你别管,有的吃就是了。” 卢安爱吃肉,甭管是什么肉都爱吃。现在看到7斤重的公鸡就直流口水,见同桌问不出门堂,也懒得追根究底了。 别看叶润是个女孩子,外表清清秀秀,但对厨房之事明显是一把好手,嘱咐李冬抓紧鸡腿后,菜刀往鸡脖上一横,就提着鸡开始放血。 李冬一个劲提醒:“小心点,小心点,别把鸡毛掉进碗里了,我最爱吃鸡血了。” 等到卢安把水烧滚后,叶润问两人:“你们是爱吃爆炒的,还是喜欢炖的?” 吃货卢抢先说:“爆炒,爆炒多放辣椒才够味。” 接着他看着李冬遗憾地说:“要是有酒就更好了,这么大一只鸡,就着酒我们三能把它干完。” “酒啊?” 李冬眼珠子溜溜,站起身道:“你俩先拔鸡毛,我去想想办法。” 说完,李冬一溜烟跑没影了。 目送李冬离开后,叶润小声说:“卢安,我怎么瞧着这鸡眼熟呢,好像在哪里见过?” 由于年代久远的缘故,卢安对贵妃巷的一些往事已经忘的差不多了。 问:“贵妃巷有哪些人家喂了鸡?” 叶润偏头认真地想了想,最后摇头:“像你家这样独门独户的基本都有喂,巷子后面那些矮山上的住户喂的鸡更多,我一时辨认不出来了。” 接着她抬起头:“你说李冬不会是偷来的?” 卢安眨眨眼:“可鸡已经杀了,还是伱亲手宰的,哪,你还在拔毛。” 叶润剜了他眼,一时语噎,好半晌才开口:“要真是偷的,我感觉罪孽深重哎。” 卢安坐在一边看她拔毛,安慰道:“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这大白天的,李冬没那个手法。” 叶润不认同,告诉他说:“那可不一定,李冬爷爷以前可是贵妃巷出了名的扒手,听说被他老人家瞄准的鸡鸭鹅、甚至狗,就没活过当晚的。” 卢安有点愣:“还有这本事?” 叶润点了点头:“我妈亲眼看到过,她跟我说的。” 卢安晕了:“你既然怀疑,那你还杀?” 叶润嘀咕:“我刚开始没想起来,而且你今年好像还没吃过鸡呢。” 卢安看了看她,心里暖暖的。 这俩朋友没白交啊,前世今生都对自己这么好。 “砰砰砰!卢安,在家吗?” 就在两人沉默不说话的时候,院子外响起了喊声。 叶润反应快,“找你的。” “嗯。” 卢安嗯一声,准备去开门。 “等下。”叶润把拔了一半毛的鸡藏到灶膛里,再把地上简单收拾一番,才示意他去外面瞅瞅。 卢安看笑了,记忆中一向非常心善的姑娘竟然还有这一面,这是他怎么也未曾想到的。 穿过院子,打开门。 卢安第一眼看到的是桑塔纳,第二眼才是周昆:“你来了。” 因为之前有老周同志的提醒,见到周昆他一点也不意外。 周昆进门,客气问:“没打扰你吧?” 卢安把他迎到堂屋,取一個搪瓷杯倒杯热开水递给他:“今天刚考完,正在休息,你这是...?” 周昆接过茶水喝一口,放下说:“我想请你帮我画两幅画。” 卢安望着对方,一脸问号。 周昆把郊区的艺术溶洞解释了一遍,然后真心实意地道: “看过你的画作后,我最近都不敢拿画笔了,希望你能帮我画两幅镇宅之宝,” 卢安没做声,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见状,周昆从提包中掏出两万块钱放桌上,犹豫了下,又伸手从拿出一万:“你的画很好,我也不知道这些够不够。” 当然不够,卢安心说。 他在画坛混了好几十年,对自己的水准有着充分自信。 只要同前生那样遇到贵人,像“永恒”那幅画,就算再加两个零,他也不会卖。 不过他对自己现在的处境也是门清,在没有彻底打响名气之前,对方愿意拿3万块钱来买画,不仅仅是对自己画技的认可,还是一种尊重。 要知道这是1991年啊。 乡下普通工资才10元,农村娶个亲也花不了2000,建个木房子也不用4000。 这时候的钱,真是很值钱。 考虑到他是周老师的堂哥,考虑到他是美工技校的副校长,考虑到他是省画院的职业画家,考虑到他背后的人脉,考虑到他是第一个看懂自己画作的人。 再考虑到桌上的3万块钱,卢安有些心动了。 他不是圣人,真的心动了。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如果有了这笔钱,老卢家能立马翻身做主,妹妹不用辍学了,姐姐也能开亲嫁人,老卢家可以彻底摆脱十里八乡的贫困户帽子了。 可让他最动心的不是钱,而是周昆背后的人脉,假如自己想要高飞,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也许机会的可能性非常渺茫,但周昆已经是自己目前认识的最大人脉了。 ps:求追读! 第46章,艺术溶洞(感谢白月光与宝藏女孩打赏盟主) 考虑到眼前的困境。 卢安沉吟一番,最终还是松了口,问:“你需要两幅什么样的画,多大尺寸?” 见他有了意愿,周昆内心大喜:“尺寸没限制,不要太大,你看着画就成。 至于内容,因为是郊区溶洞嘛,我更喜欢亲近自然,比如蘑菇类的、松鼠类的动植物都可以。” 卢安想了想,说:“要不这样,你带我去你那个艺术溶洞看看。” “行。”周昆对此巴不能得。 卢安走进厨房跟叶润说:“我有点事出去趟,你帮我看下家。” 坐在矮凳上拔鸡毛的叶润抬头询问:“那你今晚还回来吃晚餐不?” 卢安瞄一眼肥嫩的公鸡,直咽口水:“这诱惑没法拒绝,肯定回。” 由于美工技校靠近宝庆城北郊区,周昆的郊区溶洞理所当然也在这个方向。桑塔纳足足开了半个小时才到。 果然是艺术溶洞,名副其实。 溶洞位于一座矮山底部,门口呈半圆型,洞顶横着一块天然的巨大岩石,上面长满了青苔藤蔓。 张宣辨认一番藤蔓,不确定地问:“这是藤条蔷薇?” “对。” 周昆伸手划拉一下,解释道:“上面一整片都是蔷薇,每年4月份开的漫山遍野,特别美,我就是被它们吸引过来的。” 溶洞内部空间很大,比想象的还大。地面铺了水泥,不仅装饰大气,还做了防湿处理。 左边靠墙堆满了油画,油画类型多样,但大多以动植物为主。 卢安细细察看了一遍,都一般般,就发现一副孔雀开屏的油画还有点意思。 左边是画,右边却是一排笼子和花盆,养有各种小动物和花花草草。 其中芦荟最多。 而最让他诧异的是,是洞的最里边竟然有三尊比人还高的佛像,前面案台上摆满了水果,三根香插在香炉中缓缓燃烧,空气中弥漫一股淡淡的香烛味,很好闻。 他站在下面仰头瞧了会,忍不住问:“伱信佛?” 跟在后头的周昆说:“我祖上都信佛,我从小耳濡目染,也是虔诚的佛教徒。” 随后周昆问:“喝茶还是咖啡?” 上辈子跟清池姐喝惯了茶,卢安说:“茶。” 见卢安又看那些小动物去了,周昆一边烧水一边诠释: “我从小就喜欢养这些东西,不是我夸大,基本能养的,我都已经养过了。 比如猴子、狗啊、什么鸟啊、仓鼠蛇啊之类的,都尝试过。” 干他娘的咧,老夫从小人都吃不好,你们却还有余粮养动物,还养的这么水灵,差别真特么大。 看来经济实力非常厚实啊,难怪能做出3万块钱买两幅画的事儿。 卢安问:“你要是出门了,谁帮你打理?” 周昆道:“我老婆,她是我青梅竹马,因为是一起长大,爱好基本差不多。” 蛇鼠一窝,卢安心里腹诽。 饶有兴致地继续往下看,当看到一笼子里真有一条蛇时,他顿时起了鸡皮疙瘩,全身麻麻的,瞬间没了好奇心。 见他被吓得退回来了,周昆笑笑说:“这就是玩嘛,我平时没事就在这里看看书,作作画,同朋友喝喝酒吹吹牛。” 接着人家往右边屏风后面一指,“那有個楼梯,可以上二楼,是我和我老婆休息娱乐的地方。” 娱乐? 估计就是斗地主多一些吧,也不知道他老婆是个什么样的人儿,能陪他在这地方过家家。 茶好了,卢安接过茶后说了一声谢谢。 随即小抿一口,瞧着对方的飘逸长发说:“要是不看佛像,这里有一种民谣歌手的气质。” 周昆摆手大笑:“没有没有,我对音乐一窍不通,哈哈。” 卢安继续抿一口,放下白瓷茶杯道:“我刚才看了你的画,我发现你的个人风格好像定了,没有像很多画家那样东一下西一下。” 这是他的一种圆润说法。 其实他看出来了,周昆同前生的自己一样,作画水平在某一个阶段陷入了停滞,要是没契机打破这个瓶颈的话,这辈子也就那样了。 十个有追求的画家十个会遇到这一难关,但要想打破壁垒,那是难上加难。 这不仅需要天赋,还需要悟性和运气。 也就是传说中的灵机一动,开窍了。 对卢安能一口道破自己的作画水平,道破自己陷入了瓶颈的事情,周昆没感到太过惊讶,毕竟在他眼里,卢安可是大师级的人物。 周昆扫一眼油画堆,说:“一个很偶然的机会,我和海峡那边的一家画廊签了约,他们很喜欢我的这种风格,说市场反响不错,就一直合作到现在。” 能和画廊签约,这是周昆引以为豪的事情,却也是一个不得已的事情,因为市场需要,他的风格被限定了。 但他对现在的经济条件比较满意,有依赖性,所以对于去寻求新的创作方向,是一种无形阻碍。 卢安夸赞道:“很不错了,能和画廊签约,这是很多职业画家梦寐以求的事情,你已经走在了前面。” 周昆对此确实很开心,打着笑腔讲:“就如你所说,还是比较幸运的吧,签约能让我的生活有保障,有托底的了,才能活的自在。” 连着喝了四五杯茶,坐一块聊了半小时有多,最后卢安提出告辞。 周昆眼睛一亮,知道这年轻大师心里肯定是有底了,好奇却不好问,当即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送他回去。 贵妃巷。 卢安下车之前发出邀请:“要不进屋坐会儿?顺便吃个粗茶淡饭?” 周昆有些心动,但委婉拒绝了:“不了,改天吧,我要去接媳妇去岳父家,今天那边有点事。” 听到这话,卢安不再勉强,笑着点了点头,开门下车。 一进院子,他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鸡肉香,顿时加快速度往厨房赶。 人未至,声已到:“菜好了没,我快饿晕了。” 叶润撇一眼门口,手里的菜勺没停。 倒是打下手的李冬高呼应声:“马上好,马上好,兄弟你是真有口福,菜要出锅了你就回来了。” 卢安呵呵直乐,走到叶润身边,凑头瞅瞅,然后说: “夹一块我尝尝,看盐对味没?” ps:求追读! 第47章,九色鹿(感谢夜观澜打赏盟主) 叶润抽一双筷子夹一块鸡肉伸到他嘴边,等他要张口时,又猛地收了回去,她自己咬一口后,半眯着眼睛笑说:“挺好吃的。” “诶,调皮了啊。” 卢安眼巴巴看着她吃,直到看得她低头一个劲不好意思笑才善罢甘休。 李冬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瓶烧酒,三人把门窗关上,就那样围坐着吃了起来。 李冬喝酒叫得最凶,但喝一杯就脸红了,喝两杯后就意识变得模糊,随即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叶润脸也醉的陀红,可还能行动自如,看到李冬不省人事的样子后,就对卢安说:“你不会是故意的吧,故意把他灌醉?” 卢安竖起食指到嘴边:“嘘!这家伙抢食太猛了,我们先挑好的吃,等会给他留点边边料。” 叶润翻了一记白眼,果然挑好的吃了起来。 公鸡大,肉多,卢安连米饭都免了,一边喝酒一边吃菜,盆里堆积如山的分量很快就见底了。 等到只剩一菜碗的量时,卢安和叶润相视一笑,默契地停止了用餐。 卢安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禁不住打了个饱嗝。 奶奶个熊的!好久没能这么吃肉了,吃到牙酸,吃的真爽,吃撑了。 但不得不说啊,这自家喂养的鸡味道贼好。 瓷实,舒服! 叶润把碗筷收拾一番,关心问:“你这次考得怎么样?” 卢安像老爷样子的躺在藤椅上,闭着眼睛回味鸡的味道:“还成。” 过了几秒,又问:“你呢?” “嗯。” 叶润嗯了一声,表示正常发挥。 晚上7点左右。 醉了2個多小时的李冬醒了,望着硕大的洋盆里就躺着那么一丁点可怜的鸡肉,顿时气得吐血、气到爆炸,悲天跄地的怒骂: “卢安!叶润!两个天杀的畜生啊!这么大一只鸡,你们就给我留这点啊!你们还是人吗?留就留好点的啊,这鸡头这鸡屁股给狗都不吃...” 一旁看书的叶润假装没听到,只是弯腰笑的,脸和脖子都笑红了。 卢安一开始没搭理,后面见他骂的越来越难听,起身往桌边走: “精华都在鸡头鸡屁股身上,你要是不吃就给我,我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几次...” “我呸!”李冬气火攻心,左手倒酒,右手拿起鸡头猛咬了起来。 吃的那个狼狈哟,汤水溅的嘴上身上到处都是。 晚上8点过。 贵妃巷3号门牌的吴媒婆打着手电筒到处“咯咯咯...”,到处找鸡。 一直找到10点多,还没找到鸡的吴媒婆叉腰站在巷子口大骂。 卢安和叶润齐齐望向李冬。 李冬很不爽地说:“别这样看我,鸡都是伱们俩吃的。” 听到外面的骂声,叶润心有内疚:“你为什么要偷人家的鸡呀?” “什么叫偷?这鸡不开眼自己走到我跟前来了,还挑衅我。”李冬这样颈着脖子狡辩。 叶润可不听他胡搅蛮缠:“总得有个理由吧?” 见两人直直看着自己,李冬沉默,过了好会才满脸恨意地说:“吴贱人经常在背后说我妈坏话。” 闻言,卢安和叶润互相瞅瞅,没声了,不知道说什么好。 吴媒婆和李冬妈妈差不多是世仇,两人同在卷烟厂工作,曾因一个职位竞争闹得很僵。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吴媒婆总是在背后传李冬妈妈作风不正,跟生产科的科长有一腿。 为了这事,两中年妇女没少骂过街。 外面骂声越来越大,叶润过意不去,转向卢安:“要不找个机会把钱给人家?” 还没等卢安开口说话,李冬就瞪着眼珠子威胁道:“你们敢,你们要是敢给钱,我跟你们绝交。” 说完,李冬似乎还气不过,又说了句:“今天才吃了她一只鸡,她就哔哔赖赖没完没了,下次我弄个更大的!” 卢安:“......” 叶润:“......” 凌晨时分,吴媒婆还在骂,骂的整个贵妃巷都睡不着。 这时只见张寡妇打开窗户,从二楼丢一个破碗过去: “给老娘滚!” 一声“滚”,好多玻璃窗应声而开,黑漆漆的脑袋像蘑菇一样从窗户钻了出来。 吴媒婆在贵妃巷谁都不怕,就怕张寡妇母女,因为曾被张寡妇的女儿拿刀追了整整一条街。 事后张寡妇还骂廖诗琪不争气,没砍死这个泼妇。 吴媒婆跳着躲过碎碗片,中气不足地喊:“张寡妇,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可不怕你!” 啪! 一声响。 另一个窗户打开了,廖诗琪左手拿菜刀,右手拿一把剔骨刀,就那样居高临下、一言不发地死死盯着下面的吴媒婆。 借着路灯看清楚那两把刀,吴媒婆只觉得后背脖子一凉,随便找个台阶就溜了回去。 “好!” 不知道谁忽然嚎一嗓子,整个贵妃巷吹着口哨笑成了一团。 卢安昨晚一套数学题,对叶润说:“我送你回去吧,不然你妈要担心了。” “嗯。”叶润把书本合拢,走出院子。 跟在后面的李冬对卢安说:“看到今晚廖诗琪的勇猛表现了没,这才是我仰慕的女中豪杰,可惜兄弟你不要。” 叶润打趣接了一句:“不是不要,卢安是不知道要大的还是要小的哩。” 李冬撇撇嘴:“这有什么难选择的,要是我就一锅端。” 卢安说:“你要是再这样对我不敬,我明天就亲自修自行车了。” 李冬哑火,不满地说:“混蛋!我喜欢过的女生都喜欢你,我发誓,高考后我一定要离你远一点。” 回到家,精神状态非常好的卢安来到了画架前,打算画画。 就如同周昆猜得一样,他离开艺术溶洞前就想好了要画什么。 第一幅他选择画九色鹿。 九色鹿的灵感来自于敦煌壁画,象征温润善良、诚实守信、勇敢正义的品质,同时它和佛教渊源甚深,传说是释迦牟尼的前生。 这正好契合周昆这一虔诚佛教徒的身份。 ps:求追读! 第48章,拒绝 晚上画画就是有一点不好,亮度不够,对色彩的掌控力没那么强。 弄起他又是开灯又要点蜡烛,开销好大,心疼死了。 好在这两幅画有三万块进账,不然要搁以前,那是万万不会开灯熬夜的,电费要6毛5一度呢。 说起来这都是个迷,这年头电费是这个价,后世反而还便宜了5分,这他妈的跟谁说理去? 前生他在画作上浸淫了快40年,基本功那是没得说。 又加上创作完“永恒”之后,心境上有了本质变化,对色彩和空间的把控度那是前所未有的敏锐,一幅小小的“九色鹿”那真是信手拈来,几乎不带修改的。 熬了一晚上。 直到肚子实在捱不住了才搁了画笔,准备简单糊弄点面条就上床睡觉。 “卢安,开门!开门,卢安!” 就在他吃面条时,李冬又在外面鬼叫鬼叫地喊。 打开门,卢安问:“你今天起得有点晚了,还能碰到那姑娘?”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你没个恋爱的小处男,你不懂。”李冬向他骚一個眼神,钻到门角落扛起摆摊工具就走。 卢安靠着门说:“是是是,我是不懂,但一根针能在海里掀起浪花吗?” 李冬一开始没反应,等院门关上后才在外面猛拍门:“狗日的,开门,我要脱裤子跟你比一比。” 张寡妇这时端个饭碗出现在二楼窗户,身子匍匐在窗沿说:“这主意不错,我给你们当裁判。” 李冬张开的大嘴巴直接僵住,转头灰溜溜地走了,这可是张寡妇啊,神仙一样的存在,他也怕。 卢安瞄了二楼一眼,好想伸手把这张如花似玉的脸撕个稀吧碎,娘希匹的,你都能当我妈了,怎么还在心存幻想呢。 腊月天,刀子天,腊月风,似鞭子。 傍晚起风了,风中还伴着细雨。卢安睁眼醒来就闻到一股香味,是腊肉的味道。 别问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对于吃货卢来讲,这都是洒洒水啦。 一开始还以为是隔壁筒子楼飘过来的菜香。可仔细一听,不对啊,分明是自己厨房中传来的,还有锅铲声呢。 卢安下床奔到厨房,一眼就看到了孟清池,开心喊:“清池姐,伱怎么来了?” 正炒菜的孟清池直起身,笑着说:“今天有空,就过来看看,刚看你在睡觉,就没打扰你。” 接着不等他回话,关心问:“你头最近好点没?” 不知道怎么的,前世今生只要每次见到眼前这姐儿,他心绪总是出奇的宁静,不管多跳脱,不管多激动,只要看到她,就好比服了镇静剂一般。 卢安走进厨房,把门关上,把风挡在外面,“最近好多了,谢谢你。” 孟清池来之前跟周静妮通过电话,知道他的学习成绩提升了很多,对这话自是信了几分: 问:“屋里那些作画工具是你的?” “嗯,小堂叔送给我的。”卢安如是说。 想起他过世的母亲以前喜爱画画写写,孟清池以为他是手痒,也就没多问,只是嘱咐: “平时放松放松可以,但不要沉迷其中,一切以高考为重。” “诶,我晓得。” 锅里亮晶晶的腊肉看着就很有食欲,卢安眼馋地都快晕了,不自觉把头伸了过去。 见状,孟清池莞尔一笑,抽双筷子给他,“你尝尝,我还没放盐的,不知道这腊肉咸不咸?” 有吃的,卢安自然不会客气了,当即夹一筷子放嘴里,嚼吧几口说:“嗯,好吃,咱清池姐的手艺没得挑,就是好。” 说着,他顺手也夹了一块送她嘴边,“别这样笑,不信你尝尝,我可一点没夸大。” 静静地看着送到嘴边的肉,静静地看着他一脸期待的表情,孟清池沉默了足足三秒,最终还是张开小嘴吃了进去。 随后说:“这腊肉是我妈给我的,她让我问问你:家里爷爷过几天就要70岁生日了,你是不是还要躲着清水?” 刚鲁莽地共用一双筷子吃过菜,下一秒就提到孟清水,卢安不是糊涂蛋,自然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孟家老爷子70岁生日,他当然不会缺席,当即说:“是下个星期六吧,我一直记着呢,会准时到。” 孟清池恬静笑笑:“好,爷爷看到你去,肯定会非常高兴。” 晚餐炒了两个菜,一个腊肉,一个萝卜丁。 菜虽然不多,但分量十足,两人你来我往,吃的不亦乐乎。 边吃边聊,中间孟清池提起了狗的事情:“我跟你班主任打电话聊了会,其中就聊到了你想要养一只狗,你想要什么品种的?” 诶,这周扒皮不靠谱啊。 问她要狗,她倒好,顺势推给了别人,那自己以后还怎么薅羊毛? 卢安说:“我主要是防老鼠吃油画,品种不品种的不那么在乎。” 讲完他又补充一句:“不过相貌不能太丑,至少得看着顺眼。” 孟清池问:“狗你都挑相貌?” 卢安说:“这真不能赖我挑,主要是我习惯了清池姐的美,已经无法接受和丑字沾边的任何东西。” 听到这话,孟清池眼眸往上抬了抬,不再说话,安安静静把饭吃完。 李冬串门来了。 一进门他就鬼鬼祟祟地问卢安:“卢安,你会做狗肉不?” 提笔作画的卢安反过身:“你有狗肉?” 李冬猛点头:“有,有好多。” 卢安好奇问:“哪来的?你家里知道不?” 李冬眼珠子溜溜,打着嘿嘿不回话。 想起昨晚对方放过的狠话,卢安瞄一眼厨房方向,压低声音道: “你小子不会是把吴媒婆家的狗弄死了吧?” 李冬挤眉弄眼比划比划:“我就打了它一下,哪想到它那么不经打,一下就翘了。” 你在糊弄鬼呢,这话谁信谁傻。 卢安叹口气:“你拿到外面处理了吧,我们几家隔得太近了,人多眼杂,狗肉的香味又特别,一个不好就会被人发现了端倪。” 李冬嘀嘀咕咕,走了。 晚上,卢安继续第二幅画,画的蔷薇。 由于外面风雨越来越大,回不去的孟清池一直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他作画。 视线时不时停在油画上,时不时停在他身上,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11点过,卢安停了画笔,小小嘚瑟问她:“画的怎么样?” 孟清池曾见过他母亲的画,评价说:“很像,感觉比阿姨的画更有神。” 有神就对了,卢安知道外行能讲出这样的话,就足以证明自己的成功。 卢安揉了揉发酸地手腕,忽然说:“手有点累,不画了,清池姐教我跳舞吧。” 孟清池愣了下,盯着他眼睛直直地瞧了会,委婉拒绝:“姐今天身子有些不适,以后再说。” 说罢,她站起身讲:“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优雅的身姿走得很干脆,不给他任何挽留的机会。 第49章,好事连连 这个晚上前半段卢安没怎么睡好。 躺床上,脑子里都是孟清池的一颦一笑。 有时候他翻个身子在想:都重生过来的人了,为什么见到她还是没免疫力呢。真是出息的欸。 后来思着想着,总算迷迷糊糊倒了过去。 第二天。 天还没亮,李冬又在外边喊门了。 刚洗完头发,洗了把脸,卢安打开门问:“大清早的,你怎么这么能折腾?” 李冬探个头进来,神秘兮兮地道:“兄弟,你猜有啥好东西给你?” 卢安心思全在第二幅画上,瘪瘪嘴道:“你能有啥好东西,懒得猜,自己拿出来。” 李冬进门,双手吃力地提起6斤牛肉在他跟前晃了晃:“你看!上好的黄牛肉,吃草长大的。” 牛肉。 卢安眼睛一亮,手一撇速度把院门关上,急着问:“这牛肉是哪来的?你不会在外面偷了一头牛吧?” 李冬拿眼瞪他:“伱在放狗屁,牛那么大我怎么偷?” 卢安怕他声音太大把隔壁筒子楼的人给招来了,赶忙拉他进厨房:“说说看,你从哪弄来的?” 李冬嘿然:“拿狗跟屠户换的。” 卢安问:“不是巷子口的屠夫吧?” 李冬哼哼一声,很不屑地反问:“我李冬有那么傻?河西换的,为了这事今早我5点就出门了,路上被狗追还摔了一跤。 妈了個巴子的!等我抽出空回头就把两头狗给搞了。” 为那两头狗默哀三秒。 卢安问:“这么多牛肉,你不拿一点回家?” 李冬把头摇得叮咚响:“不拿。你不是说人多眼杂不,我家那李二夏蠢的跟猪一样,保不齐就跟人说了。” 卢安说:“那你去把叶润喊过来,我们今早弄个牛肉火锅吃。” 李冬转身就要走。 卢安叫住他,眼睛眨眨:“光牛肉不行,还得有点配菜,比如豆腐、魔芋、大蒜之类的。” 李冬抬手比个中指,一声“畜生”,溜了。 等到李冬离开,孟清池从旁边房间走了出来,低头看看牛肉。 问他:“这是用吴媒婆的狗换来的?” 昨晚吴媒婆寻了一晚上狗,还骂了一晚上,不过她这次长记性了,骂到11点就准时收工,不敢惹怒张寡妇母女。 卢安打掩护,“没呢,李冬看我伙食不好,用修自行车的钱给我改善伙食来了。” 黝黑的眼眸盯着他看了会,孟清池笑笑,也不拆穿,提着牛肉就去了厨房。 不一会,李冬打了回转,后头跟着叶润,两人直奔厨房。 卢安在厨房逛一圈,看三人忙忙碌碌压根就没自己什么事,继续回到卧室作画。 风刮了一宿,雨下了一夜,就同天气预报说的,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在下午如约而至。 卢安弓腰缩背,双手紧拢,冒着密密麻麻的鹅毛大雪,快速往公用电话亭赶。虽然穿着厚厚的棉袍棉裤,但还是无法抵御冷到骨子心里的寒气。 “老板,打个电话。” “市内的,还是长途?” “市内。” 老板把座机往他跟前推了推,卢安抓起听筒就拨号。 第一个电话打给周昆,两幅油画已经画完,让他来验货。 “喂,哪位?” “是我,卢安,画已经好了,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看看?” “卢安,就是让你一阵吹的那个...” 周昆旁边似乎有其他人,嘀嘀咕咕,声音虽小,但卢安却听得分明。 周昆显得很兴奋:“现在就有空,马上过来。” “成,我在家等你。” 这通电话很短,前后不到30秒。 想了想,卢安把听筒放回去又拿起来,给镇上的裁缝铺挂了过去。 电话一通,卢安就抢先说:“你好,我是卢燕弟弟,找卢燕。” 那边高喊:“卢燕,卢燕,你弟弟电话。” 十来秒后,卢燕接过了听筒:“二弟,你找我什么事?” 高中前两年,两姐弟基本不打电话,实在是花费忒贵了点,随便一打一斤肉就没了。 所以卢燕接到电话很是惊讶,心里也很忐忑,以为出了什么事。 卢安说:“没事呢,不用担心,我就是想你和老三了。姐,你的缝纫机买了没啊?” 听到没事,卢燕紧张的心情立即松弛了下来,激动道: “买了买了,上个星期买的,8成新,老板娘只要了我300块钱,我以后就是正式工了,工资每天6块。” 难怪卢燕这么开心,每天6块,一个月下来就是180出头。 在镇上,这工资算是不错的收入了。 不过卢安听了并不意外。 这大姐为人忠诚,又肯干,老板娘比较喜欢她。 另外这年头打衣服的人多,生意好,有这收入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别看村里请个泥瓦匠篾匠什么的要10块一天,但他们那是三天打网两天晒网,一个月能出几个工?收入远不如大姐多。 卢安也替她开心,笑道:“那就好,你熬了两年学徒工,总算熬出头了,等我回来咱好好庆祝一番。” 卢燕欣喜无比,自是满口答应。 聊了一阵,两人谈到了三妹宋佳,卢燕说:“妹妹期中考试考了全校第一,这是头一遭,她分数一出就跑这来告诉我了。” 卢安问:“这可是喜事,她当了万年老二终于翻身了,你带她吃了点什么没?” 卢燕说:“带她去吃了碗馄饨,一块一碗的,把汤喝完我们俩都吃撑了。” 虽然卢燕和宋佳在镇上待了有两年多,但这馄饨还是头一回吃,算是很奢侈的东西。 卢安听得沉默,心里很不是滋味。 村里别个小孩再穷,赶场时父母总得咬咬牙让其吃上一碗解解馋。只有老卢家三姐弟,每次只是过路看看,从不会进去。 霎时,心里有那么一股子冲动,想把自己画画挣钱的事情告诉她们,但想着周昆还没来验收,钱还没尘埃落定,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前后说了两分钟,各自抱了平安后,卢燕催促挂电话: “不打了,电话费太贵,你放寒假回来见面说。” “好...” 好字一出口,那边就已经挂了,卢安一瞧电话上的时间,不多不少刚好两分钟。 得,精打细算的大姐一直在掐着点,要是再多一秒就另算一分钟,人家要多收一块钱。 “两个电话一起3块。”老板说。 卢安掏出3块钱递过去,“给!” ps:求追读! 第50章,进步 40分钟后,周昆到了。 一起来的还有一男一女。男的叫刘明涛,女的曾鑫,身上都透着艺术范。 看样子是同行来凑热闹了。 几人简单介绍一番,周昆火急火燎地问:“画在哪?” 卢安把房间门打开:“在里面,你看看。” 周昆不客气,一马当先串了进去。 刘明涛和曾鑫对卢安礼貌笑笑,跟着进了房间。 两人已经听周昆吹了一路,实在是好奇地紧。 周昆先是看的“九色鹿”,盯着看了足足三分钟,末了满意地大声说:“好好好!” 随后他把视线移到了旁边的“蔷薇”上,欣赏一番后对卢安苦笑道: “不瞒你讲,我以前也动手画过蔷薇,但跟你这差远了,差太远了。” 卢安微笑点头,心里不置可否。要是跟你一个水平,你那钱我也好意思手啊。 一男一女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看完“九色鹿”后,两人对视了一眼,内里充满惊叹。 看完“蔷薇”后,一男一女又默默对视一眼,眼神中都是复杂之色。 他们的年纪和周昆不相上下,一个过了40,一个也35了,自认为手艺还行,但跟眼前这两幅画比,简直是一踏糊涂,什么都不是。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两人对这画的品质自有评判,心里门清。 周昆来回看了三遍,看一次脸上的笑意就更甚一分,显然觉得自己赚大了,3万块钱太值当。 卢安本想跟他讲讲这两幅的立意,没想到周昆自行就领悟了,倒是省了他不少口水。 回到堂屋,四人围在沙发上聊了20多分钟,最后周昆看看表,对卢安发出邀请:“你忙不忙,一起吃個晚餐。” 卢安问:“现在几点?” 周昆道:“6点13。” 卢安摆摆手:“以后吧,我该去学校了。” 周昆显然知道一中的晚自习第一节课是6点半,当即也不好勉强。只感觉甚是遗憾,关系没能趁热打铁更进一步。 见他打包要带走,卢安提醒说:“油还没干过堂,伱路上开车慢点。” 周昆咧嘴乐呵呵地道:“这可是我的命根子,我会比你说的还小心。” 卢安听得有点乐,心道这周昆跟周老师同姓周,可这性格完全不同啊。 三人走了。 卢安上好锁也出了门。 车上,刚才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刘明涛问周昆:“这两幅画你花了多少钱?” 副驾驶的曾鑫竖起耳朵。 周昆伸出三根手指。 刘明涛错愕,“3万?” 周昆打趣:“还好你没说3000。” 刘明涛低声叹口气:“这画3000我说不出口,但3万...” 周昆偏头:“你觉得贵?” 刘明涛点头又摇头:“哎,画很好,但相对我的经济条件来说太贵了,要是便宜点,我都想买一幅回去参考研究。” 周昆知道对方不比自己,家里情况一般,画也卖的不好,1.5万一幅确实不是小数目,所以没多说什么。 路过第一百货时,刘明涛看着外边讲:“老周靠边停下,我到这下算了,进去买点东西。” 车停,人走,车又开。 等到刘明涛的人影消失不见时,曾鑫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卢安还是个学生?” 周昆说:“一中学生。” 曾鑫问:“今年多大?” 周昆说:“17岁。” 曾鑫无语:“人家17都这水平了,我17还在美工技校学素描。” 周昆哈哈大笑:“不能这么比,这么比纯属自己找气受,当时我见到卢安也郁结了很久。 不过现在想开了。 干我们这一行两点最重要:天赋和名气。 人家这是与生俱来的天赋,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羡慕不来。” 曾鑫反应过来问:“卢安天赋有了,你在赌他未来的名气?” 两人都是美工技校的同事,平日里关系特别好,周昆说了心里话: “有这画技伴身的卢安现在是龙困浅滩,迟早会一飞冲天,等他将来声名鹊起时,就不是这个价咯。” 曾鑫了解周昆的为人,沉吟一番道:“改天你带我过去看看,我想跟他聊聊。” 周昆会意:“你想向他买画?” 曾鑫说:“是有点想法,但还不能确定。” ... 画搬走了,3万块钱落袋为安。 重生不到一个月,自己就完成了贫穷到富贵的转换。 卢安走在路上整个人都是飘的,感觉比前世挣了30万、300万还有成就感。 搁村里,不跟那些玩命的淘金客比,老卢家也算翻身做主了啊,远远地逃脱了赤贫阶层。 他现在最希望地就是周昆拿着自己的画到处炫耀,到处吹牛逼,把自己的名声在宝庆这一亩三分地打出去。 嗯...要是后续还有人来买画,那就更美了。 他是个实在人,不追求一幅画未来能卖多少钱,只求现在能带来多少好处。 用这份好处换更多的好处。 重生过来的这段日子,他心里逐步有了一个想法,当个举世闻名的画家固然好,但这不是他唯一的追求。 那么多时代风口在等着他呢,随便抓一个不比画画更容易攀上人生高峰? 决定了,就是这么干。画画是爱好不能丢,但其它的更不能丢,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喜滋滋地回到教室时,晚自习已经开始了。 叶润对他小声说:“来的时候本来想叫你的,发现你家里有客人,我和李冬就没喊你了。” 卢安坐下,一一查看完桌上的期中考试试卷。 统计下总分:589 相比上次的503有了长足进步。 他问:“你多少分?” 叶润怕伤到他自尊心,一开始有些犹豫,但架不住他的眼神还是说了:“614。” 卢安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笑笑送上祝福:“考得挺好,比我多了快30分,你全校多少名?” 叶润用笔在纸上写:10 卢安问:“我呢?” 叶润再次写了个数字:51 写完,叶润一脸担忧地望着他。 卢安说:“别这样痴痴地看我,别个会误会你的。” 叶润白他一眼,脸色变得红晕。 过了会,她在纸条上写:下次能回到第一考室吗? 卢安落笔:能。 ps:求追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