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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剑之圣女”的小小改动
欠的章终于还完了
第一章:杀人鬼出没,请注意
清澈的天空下，身穿水手服的黑发少女站在天台边缘，耳边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下面喧喧嚷嚷的议论更是让她感到分外聒噪。
身后似乎有人在靠近，但她无所谓，不管对方怎么劝说，她的想法都不会改变。
“再见了，爸妈，我对这个世界已经——”
“等等！”
一个黑发的高中生站了出来，满脸的大义凛然。
“这位小姐，反正你都不打算活了，不如把身体借我爽一下，也算是做善事啊。”
少女大脑宕机了片刻——
“滚啊！死变态！”
“哦……那我去楼下等吧，反正都一样。”
“……”
就这样，林野又拯救了一位少女的生命。
无量天尊、阿弥陀佛、圣光在上，感觉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正能量！
迄今为止，他已经不知扶了多少老奶奶过马路，顺便连老爷爷都没有放过，甚至有连带着将小孙子也纳入狩猎范围，来个株连满门的架势。
好在岛国老师们只会做家教，不要求写伟光正的作文，不然小学生们定要联合起来讨伐这个抢生意的。
但是，即便如此，却还是有很多人对他敬而远之，甚至觉得他别有用心。
原因很简单：大家不相信市内大名鼎鼎的不良少年会是个“好人”。
然而林野只是打翻过几个骚扰路人的小混混，所以进警局做过笔录而已，绝非坊间流传的“总是引发暴力事件的不良番长（头目）”。
而在这一天，又有新的流言在市内传开：
林野番长是个恋尸癖变态！
没办法，极东之地的舆论环境就是这样的，真正意义上的言语能杀人，华夏的吃瓜群众与之比起来，简直可以说是毫无战斗力。
好在林野的神经够粗，根本不在乎这些。
哪怕没有得到应有的评价和报酬也无所谓，因为他相较于普通人来说已经足够幸运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有重来一次的机会，虽说他没有同行们那么强大的外挂，身上只带了一个智障的金手指，然而知足常乐嘛！
现在他的人生目标就是像某位金发手控一样，过上平静的生活，偶尔做些好人好事给自己积攒人品值。
“搞不懂啊，为什么你每次都会被当成犯罪者啊？”坐在对面的警官捂住了额头。
“我只是选择了效率最高的做法。”林野一本正经地说道。
虽然少女被林野“感动”到放弃了自杀的想法，不过警察叔叔们见到一个楚楚可怜的女孩指着某人，不断说着“有变态啊”……事情的发展也就可以想象了。
如今他正坐在警局，接受某位警察的问询。
如果不澄清误会，或许会变成“无辜少女被变态跟踪狂逼上天台”吧？
幸好，碰到的是熟人。
“多谢了，秋人哥……抱歉，总是麻烦你。”
如裁剪了夜色一般的黑发黑瞳，端正的五官搭配清澈的眼神，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本来整体形象偏于瘦弱，但他眉眼之间有种勃发的英气，冲淡了这一印象。
又一次进了局子的少年，看上去却没有丝毫反省的意思。
“唉！”
粉色短发的西服青年无奈地叹了口气，但看着少年的目光满是柔和。
“真是拿你没办法。”
他和林野认识很久了，某种意义上来说林野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当了警察之后像这样来给他擦屁股的次数也不少……不过他还是挺喜欢这个邻家小弟的。
鸣瓢秋人觉得，以自己这个小弟的行动力和正义感，将来肯定是个比他还要出色的警察。
虽说林野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当警察。
“说点认真的……你就这么有自信能阻止她吗？”
秋人凝视着林野：“对方处于精神极不稳定的状态，万一你的‘威胁’没用，反而刺激到了她呢？”
“确实有这种可能性……但不会的。”
“为什么？”
“直觉。”
林野的回答让秋人一阵无语。
“而且，真想死的人……氛围是不一样的。”林野平静的补充道，“不管你信不信，我是能分辨出来的。”
“……”
秋人忍不住瞥了一眼调查报告，眉头微皱。
林野的“直觉”是对的，那个女孩既没有遭受虐待也没有被人霸凌，只不过是因为一些青春期常见的原因和父母闹了矛盾，加上脑回路比较清奇才会产生轻生的念头……
但这种事也能从“氛围”上分辨出来吗？
据说一些老刑警就有这种眼力，或者说直觉，可以轻易分辨出伪装和真实。
可是这种事就算在警界内部也是一种都市传说，反正当了好几年警察的秋人是没有类似能力的。
不过他也知道林野从小就有一些特异之处，是个不能以寻常眼光看待的“怪才”，所以也没有太过惊讶。
“额……今天要加班吗？”
林野看到秋人的办公桌上摆着一份便当，顺口问了一句。
鸣瓢秋人无奈地点点头：“没错，最近有个连环杀人案，闹得满城风雨，上面已经没有耐心了。
你也听说过吧？那个‘单挑’的事情。”
“单挑……”
林野眼神一沉，低下头不让秋人注意到自己的异常。
他当然知道“单挑”这个案件，甚至有可能比秋人知道的还多。
虽然这辈子只是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但他毕竟活了不止一世，作为一个原宅男，他前世是看过《异度侵入》这部番的。
而鸣瓢秋人，或者说“酒井户”，正是《异度侵入》的主角。
在最初得知鸣瓢一家搬过来，就住在自己家隔壁时，林野才刚上小学。
再三确认并不只是凑巧同名后，在震惊于自己竟然穿到了动漫世界的同时，他便将关键信息写了下来，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以关键字、图形、拼音、自创标记词之类的形式，旁人拿到了定然是一头雾水。
因为他知道，鸣瓢一家的命运可谓是悲惨至极，记下来这些东西说不定就能派上用场，现在果然……
前世他不过是单纯的喜欢看番，对剧情和设定没有大佬们考究得那么细致，所以小本子上只是记了个大概。
《异度侵入》是个心理变态和杀人鬼横行的世界，“单挑”就是其中一个犯人。
他会逼迫被害人与自己对战，并将对方殴打致死，所以被警方称作“单挑”。
受害者中有专业的运动员和格斗家，但也有普通人甚至是女性——第一个死者就是普通女性。
按照剧情发展，秋人的女儿会在未来的某天被“单挑”盯上然后虐杀。
而他的妻子则因为接受不了事实选择自杀……后来秋人虽然手刃了“单挑”，但精神上已经堕入无间深渊，宛如行尸走肉一般。
这些年来，林野和鸣瓢一家的关系很不错，父母经常不在家的他，在各方面都受到了鸣瓢夫妻很多照顾，自然不想看到这个温馨幸福的家庭，因为那种心理扭曲的变态而崩坏。
他想过上平静的生活，就必须将这些变态从视野范围内清除掉。
不过，可惜的是林野没能记住“单挑”的名字，想要提前找到犯人很有难度。
自从听到“单挑”的传闻后，他就一直在留心相关信息，然而毫无收获。最近又出现了受害者，让他心情越发急迫，意识到必须采取一些措施才行。
“强迫他人和自己一对一，而且有的受害者生前使用过武器，反而是犯人一直保持徒手……既没有拿走财物，也没有针对性的复仇行为，受害者在社会关系上也没有交集。”
“喂，无关者不要乱翻档案！”
“既然如此，这个人应该是格斗家或者狂热的爱好者吧？”林野回忆着剧情，但有用的情报太少了。
“没准是太过沉迷然后走火入魔了？”
鸣瓢秋人把文件夹夺回来，目光一闪：“嗯，现在警方的调查方向也是这个……但这可是经过很多人研究的，你怎么这么快就下判断了？”
“也是直觉……可惜不能直接逮到犯人。”林野自嘲地笑了笑。
“一定会抓到的！”
秋人神情坚定的沉声说道：“正义一定不会缺席！”
没错，正义没有缺席，但它迟到了啊……
等你抓到犯人，老婆孩子早没了……
“希望吧。”林野深深望了一眼卷宗上的照片。
照片里，一个年龄大约在三十岁左右，身穿职业套装的女性，原本姣好的脸庞苍白无血，和鲜红的唇膏构成了强烈的对比，其双眼圆睁没有闭合，身上各处都能看到被殴打的淤青和血痕，右臂还被扭曲成了奇怪的角度。
犯人既没有侵犯她，也没有抢夺财物，而是将她活活打死了。
不是出于愤怒，也不是出于仇恨，与人类的诸般原罪没有任何关系，非要说原因的话，大概就是那一天“刚好看到了她”。
受害女性或许也有丈夫和子女……但不管她的家人陷入怎样的痛苦深渊，她都已经永远地离开了他们，而且生前受到了难以想象的折磨。
目前已经有好几个人遇害了，那么因此而感到绝望的人一定有好几十甚至上百个吧？
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某一天，这些无辜的人们偶然遇到了杀人鬼。
杀人鬼没有理由，只是单纯的想要做，并且真的去做了、去杀了。
——这种最本质的恶，让两世为人的林野都不寒而栗。
倘若这照片上的人换成了秋人的女儿，林野的那个邻家小妹——鸣瓢椋。
让那个以前天天在背后叫着“林野哥哥”的可爱少女，突然变成一具手骨折断、眼球脱落、颅骨破损、浑身淤青的尸体？
——不可饶恕！
为了不让那一天到来，他已经做好了充足的觉悟！
……只可惜，本该成为他最大依仗的东西，却是个派不上用场的废物，在这件事上完全帮不了忙。
“……”
闭上眼睛，沉下心神，在黑暗的视野中出现了一道仿佛手机横屏的虚幻光影，右下角有一个小动物的剪影在不断奔跑，而中心则是一个让林野十分熟悉的图标——头戴皇冠的金发呆毛少女。
一连串文字在上面缓缓浮现：
【非酋模拟器：Fate/GrandOrder】
【资料更新】
【系统资源将进行更新】
【请耐心等待】
【目前进度：99%——】
耐心个屁！
特么连个签到功能都没有！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没签到也就算了，你好歹运行起来啊，这都卡在99%好几年了！
第二章:这个女孩看得见
实不相瞒，林野是个非酋。
或许就是因为运气太差了，尽管他生前玩过的这款游戏——《Fate/GrandOrder》跟着一起投了胎，但他也没获得多少好处。
《FGO》是一款以“型月”世界观为基础的养成类卡牌手游，玩家抽取并培养英灵，然后组队攻克各种关卡副本。
林野的金手指和原本的游戏界面并不完全相同，像是魔改的产物，不过依旧是有“召唤（抽卡）”这个选项的。
然而他在系统试运行的时候接受过一次新手指导，被送了十连抽……当时还挺开心的，但刚抽出了第一张礼装，系统就特么崩了！
这一重新加载，就在99%卡了十几年……
值得一提的是，在召唤仪式中能抽到的不止是英灵，还有所谓的“概念礼装”，也就是辅助战斗的道具和BUFF。
可林野抽到的礼装，并不是直接以实体的形式出现的，而是宛如“醍醐灌顶”一样，突然有大量信息在他脑海中浮现，让他自动习得了某些技巧。
但这也只是“学会”而已，身体能力不会像RPG游戏一样升级强化，他想要真正的将技巧转化为战力，还需要真正的下一番工夫进行锻炼。
也就是说，只给技能点却不给经验值。
他目前仅召唤了一次，所以不知道是只有这张礼装如此，还是所有礼装、英灵都是这样……可能只有等系统维护好了才能确认。
但哪怕只有这一张礼装的效果，也让他能碾压那些自以为是的小混混了。
从他十三岁，也就是初中出道以来，附近几个区的小混混没有没被他教训过的，而他的技巧也越发纯熟，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些家伙成了他的陪练。
……但他可不是故意的，林野只是在不良出没的地方多转了几圈，主动上来找茬的可是对面。
不知道是不是世界观的原因，这座勉强被算在“东京都市圈”内的城市，各种不良和黑社会出乎意料的多，就算是“单挑”那种杀人鬼也时常出现，简直可以和《柯南》相媲美。
幸好这里的警方比较给力，让这座城市没有太过混乱。
当然，有些东西是无论警方怎么努力，都是无法完全杜绝的，比如现在——
“你在干什么啊！变态！”
“唔、唔咿……”
“发生什么事了？”
“嗯？”
在乘坐电车回家的路上，本来在闭目养神的林野，听到一阵吵闹声便睁开了眼睛。
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五六米外有个金发的女生正死死抓着一个中年男人的手腕，表情十分恼怒。
她旁边则是一位长相可爱的黑长直，看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应该是她的同伴。
两人都是学生打扮，而看到她们身上的制服后，林野轻轻“咦”了一声。
“快、快放手！”
中年男人一手夹着公文包，脸上露出慌乱和惊恐混杂的神色，狠狠甩了下右手，但金发少女十分用力，愣是没有松开。
“你刚才摸了我吧！”
金发女孩不像普通少女那样羞涩，毫无讳言的大声喊了出来。
“别想跑，到站跟我一起去找警察！”
“胡说！我才没摸呢！”
男人连忙呼吸粗重地往左右看了看。
这时，有一个貌似公正的乘客——同样也是上班族打扮，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好了，小姑娘，我看得很清楚，刚才他根本没有靠近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中年男瞥了那人一眼，而林野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一点，他还发现两人身上的西服款式相同，公文包也是一样的规格，边角处有不起眼的字母标志，应该是公司的名称缩写。
最有趣的是，两人的公文包都没有完全拉上，连拉链停留的位置都几乎一致。在他们对上眼神的时候，出来打抱不平的乘客还若无其事的把公文包前后调转，然后才站了起来。
如果林野没有锻炼这么多年的拳法，反应力和观察力都异于常人，恐怕也无法在短短的一瞬捕捉到如此多的细节。
而后林野眼睛一扫，那名被抓住的男人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样被千夫所指，盯着这里的只有寥寥几个人，相当多的人都是低下头视而不见，甚至故意扭头不看的。
于是他眼珠一转，突然就有了底气：“都说了给我放开！”
狠狠甩手，在少女的惊呼声中强行挣脱，男人挺起腰板，义正严词地说道：“想敲诈我？找错人了！我可不是那种会向你们这些小鬼屈服的人！”
“你——”
金发女孩刚想反驳，但男人直起腰来显得格外高大，比她们要超出两个头的中年壮硕体型让少女下意识闭上了嘴。
黑长直也悄然拉了拉她的衣角，少女往四周一看才发现乘客们似乎并不支持自己，气势不由一弱。但就此忍气吞声又不是她的风格，便恨恨的咬牙切齿起来。
林野也注意到了车厢内微妙的气氛，不由眉间一挑，转念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玄机。
当然，林野并没有看过（认真）。
也正因如此，社会大众对此类犯罪的处理是很严苛的，被抓到的犯人不仅面临着法律上的惩罚，还会直接社死，搞不好就要丢掉工作和家庭。
这也造成了一种十分扭曲的现象：有一些女性故意诬陷男人是痴汉，以此来进行敲诈勒索或者打击报复。
于是乎，有些缺钱的女子高中生，会专门盯上老实巴交的上班族进行敲诈，不仅风险极小，而且比“援交”来钱还容易……
尤其是，这个金发女孩多少有点辣妹的感觉，而那个男人却一身考究地西服，还有人目击证人站出来支持中年男……乘客们自然不愿轻易表态。
但林野自然不同，五感灵敏的他，很容易就能发现一些细节问题，比如那个男人和上班族之间微妙的眼神变化……
“啧！真是倒霉，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小姑娘。”
中年男人放下心之后便十分从容，甚至反过来将了少女一军：“你也不想让自己的父母失望吧？
让他们看到自己的女儿变成了诈骗犯，会让他们伤心的。”
“你——”
金发少女咬牙切齿地瞪视着他，黑长直也恼怒起来，不敢相信竟然会有这么无耻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她们过于敏感了，但车厢内其他乘客的目光，此刻对她们来说也像是在嘲笑一般。
“呼——”
金发少女忽然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挥起手。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中年男脸上，继而迅速泛起红印。
车厢里一时死寂，中年男也愣了片刻，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顿时怒从心头起。
“你这个贱（）货！”
“小华让开！”
中年男扬起大手朝着少女落下，黑长直下意识将同伴向后一拉，脚下一个不稳反而将自己置于险地，凌厉的巴掌迎面而来——
“啊………………唉？”
并没有想象中的痛楚袭来，黑长直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却看到中年男人不知为何僵在了那里，脸上莫名流出了虚汗。
再定神一看，她这才发现，原来是个有男生站到了中年男身后，伸手拿住了他的腕部。
“唔……谁？少管闲——疼疼疼！”
男人都还没来得及放狠话，身体便软了下去，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边讨饶一边半跪在了地上。
“痴汉行为且先不说，被揭发了还要动手，这就有点太过分了。”
林野驾轻就熟地锁住了男人的关节，向前一推将他整个压在地上。中年人那算是魁梧的身材，此刻却好像没有一点力气，被看似瘦弱的林野轻易拿捏。
车厢内乘客们看得莫名其妙，有人忍不住低声惊呼起来，不知道这个学生怎么如此厉害。
就连中年男自己也摸不着头脑，只觉得刚才全身猛然一麻，这二百斤肉好像全都注了水一样，竟然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便趴了下来。
难道说，用了电击器之类的道具？
不过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也没有证据，就算报警——
“那边的，你认识这个男人吗？”
“哈？”
“什么！”
被林野压制的中年男，和之前站起来“作证”的年轻上班族同时被吓了一跳，二人一开口就心知不妙。
那个年轻的更是下意识瞥了一眼手边的公文包。
林野眼睛一眯：“把那个拿过来！”
“这、这……你什么意思？”
“证人”方寸大乱，将公文包抱在身前，结结巴巴地开口：“我、我、我又不认识……”
然而事到如今已经容不得他狡辩了，金发少女竟大着胆子去硬抢，打开包就要伸头去看。
那人当然不肯，两人顿时拉扯起来，黑长直回过神来也凑上去，结果一来二去公文包便脱手掉了出去。
咔——
只听一声脆响，里面的东西飞了出来，花花绿绿撒了一地……
“嘶！”
“这家伙……”
“变态！”
两个上班族顿时脸色苍白，而乘客们也一改事不关己的态度，开始积极的声讨起了两人。
因为从里面撒出来的东西不是文件，而是各种样式的女性内衣，以及一台手持摄影机。
——
“谢谢你的协助。”
……目送警察叔叔将两名痴汉带走后，林野神清气爽地转过身来，看向被自己帮助的两名女生。
然而这两人一开口就让他惊讶起来：
“真的很感谢你，林野同学！”
“嗯嗯，多亏了你，不然我可受不了这种气！”
“额，你们认识我？”
这两名女生穿的校服确实是林野那个高中的，不过他跟她们并不熟悉。
“当然，林同学可是我们学校的大名人呢！
最强の番长——果然名不虚传呢！”
金发少女十分兴奋，脸上红红的，望向林野的目光有些灼热，然而林野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小华，这样有点不礼貌哦……”
“哦哦，对不起，我还是第一次遇到痴汉，现在还没有恢复平静呢。”
金发少女吐了吐舌头，这个比较刻意的动作，在她做来却相当自然，似乎本身就有些天然呆的样子。
此外，虽说是个高中生，但她的发育程度相当不错，就算是和成熟女性相比也毫不逊色，加上那元气的笑容，确实魅力十足。
她的女伴，那位黑长直长相同样很可爱，甚至要在小华之上，不过身材就要略逊一筹了。
……也不是不能理解痴汉的选择，毕竟他们“工作”时一般看不到脸，自然要挑身材好的。
“嗯？”
林野有些奇怪的看了黑长直一眼，不知为何，虽然她表现得很淡定，但感知敏锐的林野能从中感受到一种不安和……畏惧？
难道是被“番长”的名声吓到了？
不对，这个视线……与其说是在看他，不如说是再看他背后一两米处的空气。
真奇怪……总不会是见了鬼吧？
林野摇头失笑。
“对了，还没自我介绍呢，我的名字是百合川华，是D班的。”
金发少女华搂过黑长直：“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黑长直忍着不去看林野背后，微微低头说道：
“你好，我是四谷见子，请多指教。”
林野：“……”
我去，还真就见鬼了！
第三章:那当然是先报警啦!
四谷见子？
林野对这个名字有很深刻的印象，如果他没有记错，见子应该是《看得见的女孩》这部动画的主角，是一个拥有阴阳眼或者说灵视的女孩。
这本来没什么，但这个世界难道不是《异度侵入》吗？为什么会出现其它作品的角色？
还是说，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复数的作品融合之后的产物？以后难道还会有其它作品的主角出现？
额，暂时先将这个问题放在一边，现在有个令林野十分介意的事：
以见子的能力——可以看到灵体，一个劲若有若无地朝他背后看是什么意思？
……果然是有的吧，那种半透明还散发着黑气的家伙！
嘶！
一想到这种东西就在自己背后，哪怕是大夏天的也让人浑身发寒啊！
他宁愿跟黑道对砍，也不愿意招惹这种脏东西。然而林野本身并没有灵视的能力，所以无从验证，当真让人烦躁。
……和两位JK交换了邮箱和电话号码，林野疑神疑鬼地向家中走去，时不时就会猛然转头，但不出意外的什么都看不到。
路过鸣瓢家的时候，林野多看了一眼，随即便打开了自家的房门，第一时间映入眼帘的乃是在玄关两侧排列的五六个摆件，其样式稀奇古怪，也说不上来是哪种风格。
林野的父母……严格来说是他的父亲，原本是一名来自华夏的考古学家。
林父年轻时跟着教授来到极东，致力于收回流落在外的华夏文物。当时国内的支持力度也不算大，加上极东本土的右翼势力各种阻挠，工作十分不顺。
不过，同样也有一些国际友人支持他们，提供了不少帮助，所以虽然艰难却一步步推进，也算是有些成绩。
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他认识了现在的妻子，也就是林野的母亲……
说起来还有些传奇的意思，因为林母据说是出身于门第相当高贵的家族，长辈们自始至终是反对她和外国人相爱的。
然后，也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波折……总之就是林父收回了国宝还顺便拐走了大小姐。
作为代价，林母则是和家族彻底斩断了“缘”，就连林野也不知道她的旧姓是什么。
在那之后，夫妻二人在一些爱国人士的支持下，开始以极东为中心，满世界搜寻遗失的华夏国宝，林野就是在这种家庭中出生的。
不过虽然很忙，但他们对林野的关爱也未曾少过半分，尽可能地抽出更多时间来陪伴林野……反而是“早熟”的林野劝他们将精力集中在工作上。
也是因为这个，林野家中摆满了奇奇怪怪的东西，大多是夫妻二人从世界各地带回来的土特产，光是十字架就有六七个版本，搞得氛围略显诡异。
如果是不明真相的人看到了，多半会以为误入了某个邪教的总部吧。
平时林野自然是看习惯了的，但今天知道了背后有东西……果然有些不舒服啊！
简单的吃了一些东西，回房间换上宽松的练功服后，林野来到了自家庭院之中。
双腿岔开一步距离，膝盖微屈，双手合拢于小腹，摆出一个略显怪异的姿势。
——静止。
似乎就连呼吸也停止了一般。
在明亮的星月光辉下，穿着练功服的清秀少年如雕像一般静止不动，哪怕草丛中的飞虫落到了身上也恍然未觉。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林野猛然睁开眼睛，身形虽然纹丝不动，周围的飞虫却仿佛遇到了天敌一般纷纷飞离，草丛中也陡然寂静下来。
呼！
破空之声伴随着鬼魅般的拳影响起，没能看清少年是如何出拳的，只有残响在空中荡漾。
等到回过神来，月下仿佛劲弩连发，一道道拳影配合着简洁高效的步伐，缭乱的影子恍惚间映照出毒蛇一般的轮廓！
虽然没有陪练的对象，但即便不是实战，哪怕只是寻常练功，如此刁钻狠辣的拳术也能让旁观者紧张到忘记呼吸。
……接连重复了几遍之后，林野缓缓收势，长出了一口气。
这套拳法自然就是他从那张礼装上得来的了，因为系统一直在维护，让他无可选择只能专研这一项技艺，结果皇天不负苦心人，反而让他渐渐悟到了其中的深奥拳理。
他从五六岁就开始尝试着练习了，如今他对拳术的应用已经能说是炉火纯青了，甚至和这拳术的原主人相比也不遑多让，但每一次的练习仍然会有新的感悟。
据说，在型月的世界观中，“中华武术”这个技能即便到了A++的水准，依然不能说是达到极致，只是堪堪登堂入室罢了，足可见华夏武学的博大精深。
而林野的这张礼装，上面记载的技艺其实也算是脱胎于中华武术，只不过传到极东后演变成了一种专精暗杀的技法。偏向于速成和杀伤力，但未免有些极端……
当然，对于林野此时的“目标”来说，这种极端的拳法却再好不过了。
唯一的难点在于该如何寻找犯人，对此林野可以说是毫无头绪。
他练习拳法这么多年，虽然渐渐开发出了自己的五感和直觉，理解了“气机”的存在，可以大致的判断一个人的心理状态、是否说谎——之前劝说跳楼女学生就是因为这个。
然而这并不足以支持他成为一名侦探，想要靠那几条有限的情报来抓捕“单挑”，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按照“原剧情”来看，椋是在自己家中被人杀害，但这个世界明显是多个作品融合的，那么就不能只在家中设防，而是着眼于椋本身。
既然如此……
林野回到房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沉吟了片刻便当即下定决心：
他要把这个送给鸣瓢的女儿——椋！
第二天一早，从鸣瓢家中走出一名齐耳短发、双目有神、长相俏皮可爱的女孩，身上穿着初中生的水手服。
“哟，今天起得很早嘛，椋。”
林野很“巧合”地走了出来，像往常一样和她打起了招呼。
“林野哥！”
椋的脚步顿时轻快起来，声音也十分愉悦。
“你……今天好早啊，一般都是我来叫你起床的，今天是转性了？”
“闹钟订早了……对了，这个给你。”
林野随手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交给了少女。
“我老爸老妈从国外寄回来，托我给你带的。”
“哦哦，多谢叔叔阿姨，他们老是给我带礼物，真是不好意思……这个是护身符吗？”
盒子里面是条银质项链，搭配一个菱形的吊坠，上面有着比较古朴的花纹。
虽然看起来古里古怪的，但林家夫妻经常从国外寄回来类似的东西，椋也不是第一次收到了，所以只是稍微惊讶就打算收起来。
“……不戴上吗？”
“唉？”
椋愣了一下：“现在吗？”
“嗯……”
林野似乎有些难言之隐，言语间吞吞吐吐。
“也没啥理由……就是想看看你戴上是什么样子。”
闻言，椋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上猛然一红，依言将项链戴上，一向活泼直爽的她不知为何竟有些扭捏。
“好……好了，不过我们的学校规定很严的，平时要放在衣服里面。”
“好！”林野笑着点点头。
“好、好看吗？”
“嗯？哦、挺好看的。”
“谢谢林野哥(*^▽^*)”
椋小跑起来，开心地先一步走了。
林野则是莫名其妙的挠了挠头：为啥这么开心，很喜欢这个礼物吗？
老实说，他心里本来还有些惭愧的，但看到椋这么开心，倒是宽慰了许多。
因为那个项链不是什么礼物，里面……是定位器啊！
——
接下来的几天，林野干脆请了病假待在家里，然后经常上门以辅导功课为由紧盯鸣瓢家，即便在椋上学时也每隔半个小时就看一次手机上的定位，确定椋的行踪。
而在放了学之后，更是当起了跟踪狂，专门尾随椋去各种地方。
时间一长，有些敏锐的椋就开始向林野抱怨，说是最近有种莫名的感觉，就像是在被什么人盯着一样。
然而少女肯定不敢相信，那个让她“感到恶心的目光”，竟然就是她一直抱有好感的大哥哥……
这就是林野想到的笨办法：守株待兔。
既然他找不到“单挑”，那就等着“单挑”主动上门好了。
按说这种事，警方来干肯定更专业，但无奈林野无法解释为啥就断定椋会被盯上，就连鸣瓢秋人恐怕都不会理解他。
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椋的生活十分平静，始终没有意外出现，林野却越发不安起来。
然后，过了一个星期后，在定位器的电源即将耗尽，林野一边思考该如何更换，一边观察着手机屏幕的时候突然发现，椋从平时的回家路线上改道了……
“呼——”
看着屏幕上一闪一闪，正以极快速度进行移动的红点，林野深吸了一口气，虽然危险已经到来，但他却莫名轻松了不少。
“单挑！”
——
引擎的轰鸣声在街区中渐渐停歇，林野将机车停在路边，眯着眼看向路对面的独栋别墅。
他记得“单挑”确实住在类似的环境里，加上椋也没有平白无故到这里来的理由，证据已经足够充分了。
他一边朝着别墅走去一边掏出了手机：“喂？警察吗，我要报警……”
虽然确认了“单挑”的地点，但等警察或者秋人过来肯定是来不及的。
尽管“单挑”不是个单纯的杀人犯，以他的作风，椋不会立马就面临生命危险，但林野还是不愿意等待的。
想要保护好椋的话，终究还是只能靠他自己。
叮咚！
他很有礼貌地按了门铃。
“你好，Mr.单挑。”
对着传呼机，林野友好地笑道：“和小女孩战斗有什么意思？这里有个美味得多的猎物——
来打一场吧？人渣！”
结果不出林野所料，仅仅过了片刻，玄关的门便自动开启，一个玩味的声音也从机器里传出。
“请进。”
第四章:天下武功,唯电不破!
“哦呀，比我想象中的要年轻呢，不过我应该不认识你吧。”
在一楼大厅内迎接林野的是一个有着健壮身躯，穿着居家服，但氛围意外很温和的中年男人。
俗话说相由心生，但这位“单挑”作为连环杀人犯，长相却一点也不凶恶，相反怎么看都是个正经人——在一般人眼中是这样的。
然而林野刚一见面就对上了他的眼神……能感觉到某种如同火焰的事物隐藏在他的灵魂深处，那是几乎化为实体的狂热和执着。
其次，林野则将目光投向了他的耳朵：与常人不同，他的耳朵形状略显奇怪，耳廓边缘就像是被削磨过一般。
柔道耳，俗称“饺子耳”。
在摔跤、柔道和柔术训练中，存在着大量头部挤压动作，所以在缠斗对抗中，耳朵会被反复挤压摩擦，从而产生淤血肿胀，最终淤血残留、纤维化，成为增生硬块。
某种意义上是和“老茧”一样的东西。
拥有这个特征，证明“单挑”不仅仅是爱好者，而是职业级的柔道家！
能赢吗？
仅凭身材来看，尚且是个高中生的林野，无论是身高还是体重都远在对方之下，这在徒手格斗中是个致命的弱点，更不要说对方还有着职业级的技术……
不，林野担忧的根本不是这点！
正面对抗的话，锻炼了约十年之久的林野，并不认为会输给所谓的柔道家。
问题在于……这一次目标不再是不良少年之类的杂鱼，而是真正杀过人的恶鬼，这是他从未面对过的敌人！
“我们确实没见过面，但你是‘单挑’没错吧？”
少年摊开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携带武器：“我叫林野。”
看着他的动作，中年男人眉头微微挑起，倒也不惊讶，只是有些好奇。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啊，这里可是我的家，你要在这里对我这个良好市民动手吗？”
“会绑架初中女生的良好市民吗？”
此言一出，单挑眼神微动，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但身上散发出的氛围却凝重了不少。
“原来如此，你是冲着那个小姑娘来的啊……我被看到了吗？
不过这样真的好吗，明知道大叔我是‘坏人’，还要一个人来？还是报警比较好哦。”
这个不用你说——林野撇了撇嘴。
他貌似不屑地睥睨着对方，虽然身高上有差距，但却仿佛居高临下。
“你真的是‘单挑’吗？听说那是个会和人一对一公平对战的奇怪杀人犯。
我还以为是个多么有趣的家伙，但实际上却是个会对女人和小孩下手的……懦夫啊。”
“懦夫……吗？”单挑语气深沉。
林野试图激怒对方：“就算杀掉一百个弱者，也不能证明你变强了。
只有当对手是强者时，战斗才会变得有意义起来，不过看起来你是不会理解了。”
“战斗的意义？呜呼呼呼……哈哈……原来如此，你是这种类型的，真是热血得不像话啊！”
单挑莫名笑了起来，似乎很开心，林野却皱紧了眉头。
“小子，你要是想玩正义使者的游戏，那可找错人了。
‘战斗的意义’、‘为了变得更强’什么的……这种东西也就只有你们这些小鬼才会认真了，但对我来说那就是一堆屁话！”
单挑似乎撕下了伪装，语气狂妄了不少。
“我可不是为了那种东西。”
林野怔了一下：“那是为了什么？”
“因为喜欢。”
“喜欢？”林野觉得自己没听清。
“我做这些事是因为我喜欢——很难理解吗？”
男人张开手，理所当然地说道：“喜欢的事情就要去做，这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
“男人也好，女人也好，是老人还是孩子都无所谓，只要登上了擂台就是我的对手。
我已经无法从常规的比赛中获得快感了，那种被裁判和绳子围起来的格斗，就跟去掉了狮子的利爪和尖牙再放归野外没什么区别。
我需要的是真正的、一对一、见生死的格斗！
只要这个对手能让我享受到胜利的滋味，让我听到激动人心的欢呼，那就够了！”
男人眼中的狂热让林野握紧了拳头，随即又立马松开。
“原来如此……我就说，如果是武痴类型的，绝对不可能挑没有反抗能力的人下手。
你只是个纯粹的……变态啊。”
少年深吸一口气，双目直视着对方。
“那么，就让我——林野来当你的对手吧！”
单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嘴角勾起愉悦的弧度：“好啊。”
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需要一个对手，而对手是什么人于他而言并不重要，林野主动进行挑战，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正好，地下擂台还没有开始使用。”
——
在胜山传心家的地下，有一个小型体育场规模的擂台，开阔的场地对仅有两个人的战斗来说大得过分，周围甚至还有看台，哪怕一个观众也不会有……
不出所料，林野在这里看到了被绑来的椋。
胜山传心似乎还没来得及给她松绑，穿着水手服的少女委顿在地，双手被反绑在一起，听到声音后抬起头来，原本惊慌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林野哥！”
但她的表情有立刻纠结起来：“快点报警！离开这里！这个人是——”
“已经没事了，椋。”
林野从看台上走下来，清明的眼睛注视着少女的双瞳，莫名的力量让她渐渐安定下来。
“我会结束这一切的，不用担心……相信我。”
“林……嗯，我知道了！”
“小姑娘就暂时当观众好了。”
胜山传心淡定的走上前去，将椋抗在肩膀，然后放到了看台席位上。
全程林野都冷眼旁观，没有轻举妄动，而椋也十分顺从，果然是选择了信任林野。
“好！”
杀人鬼和少年一起来到擂台中央，彼此距离不超过三米，健壮的男人轻轻拍手，顿时一股强劲的音浪从四面八方涌来。
激昂的音乐混合着欢呼声吓了椋一跳，紧接着才意识到这是提前录好的背景音乐。
人们的喝彩和劲爆的摇滚乐，让胜山传心的血液沸腾了起来！
林野似乎也受到了感染，目光灼灼地盯着敌人，迫不及待地脱掉了身上的高中制服。
胜山传心则是玩味地看着林野，一边学着脱下外面的套衫，露出块垒分明的肌肉，一边自信道：“先说好，我可是很强——”
啪！
刺目的电光闪过！
“——呃啊啊啊！！！”
难以置信的冲击瞬间穿透全身，随着身体一阵抽搐，肌肉僵直的“单挑”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林野手中拿着漆黑的电击器，在不时闪过的电光中，一脸寂寥如雪。
“此乃道家秘技——‘掌心雷·电光一闪’！”
……就在刚才，胜山传心脱衣服时视线被阻挡的一瞬，林野先他一步蹂身上前，十年的苦练让他爆发出惊人的速度缩短了距离，同时从后腰掏出了藏匿许久的电击器，直接按在了对方身上！
从一开始见面时主动表示自己没带武器，到假装热血让对方轻敌，再到脱衣服诱导敌人的行动——战斗早已开始，而一切的准备都只是为了这一击罢了。
傻子才跟你公平决斗呢！
林野并非惧怕他，也不是赢不了，但一个变态杀人鬼有什么资格让他尊重呢？
他恨不得这样的人都被一枪打死！
一对一公平击败？那也太便宜这王八蛋了！
“成、成功了吗？”椋都看呆了，本来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没想到……竟然就这么完事了？
“嗯，应该是，不过以防万一……”
林野充分发扬了“不补刀不是好反派”的精神，把电击器按在胜山传心脖子上，又连续给他来了几发，直到这货小便失禁，一滩不明液体在他身下流出，少年才终于住手。
嗯，别说只是变态，就是兰斯来了，被电这么狠也别想好过。
林野这才放心下来，对着看台上的椋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迈开脚步——
忽然，原本欣喜若狂的椋，表情瞬间凝固起来。
而林野那惊人的直觉也在冥冥中感觉到一丝不对，当背后传来风声，乃至神经感到一阵刺痛的瞬间，他头都不回直接顺势向前翻滚。
噌！
一股力量从林野背后划过，白色的衬衣瞬间被撕裂，一条血痕也在他身上悄然浮现。
还没等林野站起来，又是一道劲风呼啸而至！
但这一次林野看得分明，乃是宛如战斧一般横扫而来的鞭腿！
砰！
匆忙之下，林野单手护在头边，紧接着一股沛然难当的巨力碾压而来，透过臂骨撞击在脑袋上，瞬间便将他打飞了出去！
“……唔！”
滚了两圈才停下来，趴在地上的林野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半边头都仿佛被液压机碾过，痛楚时时刻刻侵袭着他的神经。
左手小臂已经完全没有知觉了，看着那明显不正常的弯曲角度，林野没有冒然触碰，只是咬紧牙关强行忍了下来。
“林野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林野晃了晃脑袋，从疼痛中回过神来，自嘲一笑。
看他这样子，怎么也不像是没事吧？
但现在可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
“……为什么还能动？”
林野缓缓站起，警惕地盯紧了五六米外的胜山传心，或许是这么多年的锻炼已经形成了本能，即便突遭变故他也自然摆出了防御的架势，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随时准备反击敌人。
然而胜山传心并没有乘胜追击，反而停在了原地，倒是让林野的打算落空了。
无法理解……
电击器又不是假的，全身抽搐和失禁也不是装出来的……
林野确认过，确实已经电晕了“单挑”，为什么一转眼就跟个没事人一样站起来了？
不对！
这家伙的状态不对！
林野这才发觉，站起来的胜山传心样子有些奇怪……动作僵硬、表情诡异，仿佛被强行提起来的木偶。
不仅如此，在他身上竟然升起了一股不详的莫名黑气，隐隐萦绕在他周围？！
“很奇怪吧，我也很奇怪啊……不过最近，我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呢。”
胜山传心双目渐渐泛红，如野兽般凝视着林野，身上的黑气越来越浓，并渐渐聚集在一起。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啊啊啊、果然好爽！这种感觉！”
黑气升腾凝聚，在胜山传心后面具现出狰狞的轮廓。
仿佛野兽一般的幽魂，伸出利爪刺入男人肩膀，迸射而出的血液瞬间沿着脉络遍布幽魂全身，为其染上真实的色彩。
“——唳！”
那赫然是一只鹰身猴面的畸形怪物！
第五章:千锤百炼,毒蛇一艺!
这可真是出人意料……
怎么看那玩意都不像是正常的生物，简直就像是从灵异电影里跑出来的东西一样，不过……却要比电影里的特效真实多了。
失算了啊，一直以来都将“单挑”看做一个精通格斗技巧的杀人鬼，加上《异度侵入》里仅有某位少女一人具备超能力，所以采取了对付普通人的办法……
但却没有考虑到，既然这个世界已经出现了四谷见子，那么必然也会有鬼怪之类的东西存在。
而这种鬼祟之物最容易被邪恶的念头吸引！
像胜山传心这样的杀人鬼，不仅罪业缠身而且心中扭曲，被恶鬼盯上再正常不过了。
只不过……灵体竟然能直接影响到胜山传心的肉身，进而强行操控他站起来……哪怕林野对灵异方面并不了解，也隐约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
“这玩意要怎么打啊？”
脑子里还在嗡嗡响，就连思考都变得艰难了起来，林野连忙深呼吸，努力回忆着平常锻炼拳法时的状态。
随着胸口的一起一伏，耳边传来心脏强而有力的鼓动，每一声都在驱逐杂念，宛如某种麻醉药一般让头部和左臂的疼痛感大大消退。
在某种程度上自由掌控自己的身体——这也是林野多年来锻炼所得的成果之一。
看似有些不可思议，就连他自己也解释不清原理，只能猜测是拳理中的某些技巧可以影响到肾上腺素之类的。
在这个过程中，林野始终没有移开目光，一边调整状态一边死盯着胜山传心。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杀人鬼并没有趁机偷袭，而是以一种十分诡异的状态歪着脑袋站在那里，两眼布满血色瞪视着林野。
由黑雾和血丝构成的恶鬼就停在他肩头，不断有鲜血从伤口上流入它的爪子，继而被其吸收，恶鬼的身影也越来越凝实。
看着这一幕，林野不由迟疑起来：他真心不知道该怎么和鬼怪战斗。
如果是人类，那么就算是历史上有名的武术家重生，林野也敢迎难而上，但这种非人的存在着实让他无所适从。
说到底，拳头还有没有用都是个未知数。
不过显然他也没有多少时间去犹豫了——
“怎么，害怕了吗？”
胜山传心咧开嘴，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电击器没有效果就放弃了？真是没用……倒也是，毕竟连我自己也理解不了这种事，可能是我比普通人更结实一点吧。”
“嗯？”
林野心中一动：“你……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哈？我看起来有什么奇怪的吗？
我虽然是个杀人犯，但长相还是很端正的吧……虽说现在有些狼狈。”
单挑低头看了看被濡湿的裤裆：“但莫名很爽啊……”
“……”
林野看着他肩头的恶鬼，心中一寒。
这家伙意识不到自己被寄生了吗？肩上那么深的伤口，难道一点都不疼？
“你也缓过劲了，那就接着刚才的继续吧。”
胜山传心碰了碰拳，苍白的脸色泛起一股不正常的红晕，跳着灵活的拳击步伐逐渐靠近。
林野压下心中的疑问，面对进逼的杀人鬼没有先发制人，而是用完好的右手做出防御动作。
砰！
是迅捷的左右连击，两只拳头快速交换，目标则是林野的颧骨。
少年勉强用右手挡下一击，微微向后倾身闪过了紧接而至的连击，眉头不由自主地紧皱起来。
呼！
呼！
呼！
杀人鬼灵活却又凶猛地发动着攻击，似乎不需要休息一般，重拳和重拳之间没有明显的衔接，就像是连续不断的打桩机，一层层拳风叠加起来甚至让人头皮发麻。
可受伤的林野无法硬抗，同时找不到胜山传心的破绽，即便释放隐藏的“杀招”也没有把握，不得不接连避让，依靠出人意料的步伐和敏捷的身形在胜山传心的攻势下勉强支撑。
但即便处在下风，他脸上也并没有动摇之色。
因为他知道，这种不正常的状态注定会有副作用，而他所要做的就是积蓄力量，寻找那一丝破绽！
“啧！”林野凝神屏息，应对着杀人鬼的进攻。
力道和速度比他想象的要大！
林野的身体素质是强过大部分职业运动员的，再加上卸力的技巧，就算是拳王也不会给他如此大的压力。虽然胜山传心也是职业级的，但这明显有些不对头！
只能暂且认为是鬼怪附身所带来的的加成了。
“怎么了？一个劲躲来躲去，像个老鼠一样！”这么多次攻击都没有效果，胜山传心逐渐暴躁起来，从口中传出一句句挑衅意味十足的话语。
“不是想当英雄吗？难道没了电击器就变成废物了！？
就凭这，也想要救那个小丫头？别笑死人了！”
说话的同时，胜山传心忽然改变攻击方式，身体重心下沉，整个人扑了上来，双臂大张向林野腰部绞杀而去。
抱摔？
林野身如鹤立，一手沉肘下砸，一腿提膝狠顶，以超出常人的反应速度精准无误地上下夹击，同时落在敌人脑袋上，瞬间传来骨骼崩裂的声音，杀人鬼的下颌骨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歪曲！
尤其是顶膝直接撞在胜山传心面门上，顿时让他脸上爆开一团血迹！
然而杀人鬼却违反了生物保护自身的本能，动作竟然没有丝毫停滞，趁机双手合拢死死抱住林野，继而猛然举起，整个人如野兽般向前一扑——
嘭！
整个擂台似乎都微微震了一下，一股巨力从胸腹之间冲来，伴随着剧烈的痛感和气闷传遍全身，林野只觉得喉间满是血腥气，也不知道断了几根肋骨。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更让林野悚然的是，在当前姿势下，那只鹰身猴面的怪物几乎和他脸贴脸了！
“唳！”
一声古怪刺耳的嘶鸣，恶鬼一张猴脸贴了上来，直接对着林野的喉咙张开了嘴巴，露出尖锐细密的一排排牙齿。
林野下意识挥拳，被恶鬼顺势咬住小臂，尖牙瞬间刺破了皮肤，鲜血流入了那黑雾构成的身体之中。
处境危险至极，但莫名的，林野心中竟突然平静了下来。
看着鬼物在撕咬自己的手臂，体会着从皮肤和肌肉传来的痛楚，他不知为何笑了起来：
原来就是野兽一样的东西啊！
虽然很疼，但这种咬合力并没有达到猛虎的级别，顶多算是大型犬罢了，还无法废掉林野久经锻炼的结实肌肉。
如果是虚幻之物，那么确实令人无所适从，但既然用尖牙利爪进行攻击，那么就必定也能直接触碰。
如此，便没有什么好怕的！
林野猛然抬起身子并拉近手臂，脑袋直接装上鬼物面门，随着一阵阴冷和钝痛感传来，耳边又一次响起了古怪的嘶吼，但这次却是鬼物主动松开了嘴巴。
“啊！”
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胜山传心蹂身而上，双腿跨坐在林野两侧，赤红着双眼便要朝着少年的脑袋挥下重拳。
然而林野却快他一步，直接将手伸进杀人鬼大张的嘴巴，那受过打击的下颌被他抓住，危难关头林野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猛然向侧方一拉，将胜山传心整个人都从自己身上甩了下去。
似乎是太过粗暴了，胜山传心的嘴巴直接被撕裂出一道四五厘米的口子，等林野站起来看到自己手指上沾到的血液、口水混合物，只觉得一阵恶心。
“赫、赫！呼！”
完全不像是受到重创的样子，杀人鬼利落地翻身而起，漆黑的瞳孔几乎缩成针眼，眼白部分则全部被血色侵蚀。
胜山传心身形不断起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佝偻着脊背的样子与其说是人类不如说是直立行走的野兽。
一开始，还能从他脸上看到表情变化，但到了现在却只剩下了凶狠和癫狂，眼中看不到一丝清明。
看来，林野的攻击并非毫无效果。就算他因为鬼物的原因狂暴化，变得不惧疼痛，但并不是真的不死之身，肉身机能依旧会被破坏。
只不过……确实要比常人耐打一些。对常人来说的致命伤，也无法让他丧失行动能力。
既然如此，那就更彻底一些！
“呼——”
差不多了吧？
右手握紧然后再松开……嗯，虽然那一咬伤到了肌肉，但骨架完好，对战斗的影响不会太大。
林野深吸一口气，微微降低重心，双腿前后迈开，身体中线偏向一侧，摆出了平常锻炼时的基础姿势。
原本，这个姿势应该会更加“端正”一些，哪怕静止不动也能让人感受到其中积蓄的力量，然而现在他不仅伤了一只手只能垂在一侧，体力也消耗了许多，导致姿势略显怪异。
这对他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削弱，因为他所修习的拳法，不追求长时间的比斗和拆招，只追求刹那间的绽放。
也需要手、眼、心、步协调一致，如此才能爆发出最完美的一击。
但也正是这样，他才会忍耐到现在！
不管那只恶鬼有什么神通，其存在肯定会腐蚀胜山传心的神志，即便能提升力量，却也会丧失理性。
癫狂的野兽虽然可怕，但破绽也会随之显现！
“来啊！”
林野露出了挑衅似的笑容，握拳的右手伸出了中指向上一比。
“吼！”
或许是格斗家的本能在作怪，即便神志不清，胜山传心却仍然被激怒了，肩膀上的鬼物双眼中陡然亮起红芒，流动着的光芒就像是逆流的血液一样灌入杀人鬼体内，让他整个人都隐隐壮了一圈，青色的血管在全身上下暴涨！
咚！
如同猛虎下山一般迅捷，杀人鬼双腿发力爆发式地冲向了林野，双手大张貌似是想靠自己力量上的优势将林野抱住、勒杀。
然而这动作未免也太过招摇！
就在他即将擒拿林野的一瞬间，在其双手阴影之下的少年竟忽然失去了踪影！
就像是在播放电影时被截去了一帧，前后不过眨眼的工夫，林野便不可思议的从杀人鬼视野中消失了。
不！
不只是视野！
无论是耳朵还是鼻子都无法捕捉到任何信息，因为鬼物而变得莫名敏锐的五感，此时却变成了摆设，根本寻找不到敌人的存在，仿佛对方就此“蒸发”了一般。
但就在下一刻，杀人鬼后脑被一股凶狠地力道直接命中！
嘭！
宛如雷鸣一般的麻痹感在他脑中炸裂，紧接着瞬间传遍全身，甚至比真正的电击还要霸道，连肉体本能的呼吸都被强行停止了。
一时间，胜山传心残存的自我意识，只觉得身体失去了重力的束缚，难以分清上下左右，恍惚间就像被扔进了无底深渊一般。
砰！砰！砰！
攻击还未停止！
迈着迅捷的步伐，完全是奔着致人死命而去的暗杀拳法，从各个角度如骤雨般纷纷落下。
腰椎、肋下、咽喉、小腹，就连肩上的鬼物都没有放过！
每一击都足以击溃敌人，但这拳法却像是贪婪的大蛇一般毫不满足，将一次次的杀招连接在一起，冷酷而高效地绞杀着它的猎物——
嘭！
说来漫长，但现实中仅仅一个交错，可以说是反掌之间场上的局势便尘埃落定，那身材高大又被鬼物附身的杀人犯如破烂人偶一般重重倒下。
而结束了那昙花一现的杀机，少年的维持着最后一个动作，不断起伏的胸口和急速跳动的心脏让他浑身血脉喷张，久久难以平静。
“唳呀！嘶呀！！！”
散发着不详黑气的恶鬼，拔出了胜山传心肩上的爪子，扭头狠狠瞪了林野一眼但却什么都没有做。
紧接着，它发出一声尖啸，就像是云雾一样在虚空中消散……
“……啊……”
胜山传心竟还没有死去，只见他嘴中流出口涎，双眼无神，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细微声音，就像是这具肉体残留意识的哀鸣。
“……”
林野俯视着彻底瘫了的杀人鬼，长长吐出一口气，沾血的右拳缓缓松开。
千锤百炼，此乃“毒蛇一艺”！
第六章:sao话少女岩永琴子
一日后，市内某所医院的特护病房内，两个身穿黑色西服的警察正在向倚靠着病床的少年询问情况。
日前，当警察赶到现场时所看到的，乃是冲击感十足的一幕：
空旷的擂台上洒落着新鲜的血迹，已经不成人形的男人像烂泥一样趴在地上，眼睛里看不到任何神采，黑发少年脱力似的坐在看台上静静注视着场内。
一名初中生大小的女孩不知所措地呆在他身边，那惊慌不定的样子显然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被打成废人的胜山传心，已经没有行动能力了，唯独手脚偶尔抽搐，怎么看都是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只看场面，林野才更像是那个臭名昭著的“单挑”。
好在有椋和之前的报警电话证明，总算是没有闹出来乌龙。
事后，警员们又在别墅中搜出以前的视频——不知出于何种心理，胜山传心将自己与受害者的“战斗”记录了下来。
这下林野才算是彻底洗清了嫌疑，被警察叔叔顺手送进了医院。
嗯，没错，他的伤势也相当严重，再加上大大透支了体力，早就已经支持不住了，完全是硬顶着一口气才撑到警察到来，将椋交给他们保护……然后就放心的昏睡过去了。
再醒来就是在消毒水气味浓郁的医院里，而警察叔叔也等他很久了，毕竟有太多事需要问他了。
不过林野还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他也无法解释为什么能这么精准地抓到胜山传心，救下鸣瓢椋。
想了想，他只好省略掉大部分细节，弄了一套模棱两可的说法，将一切都推在“运气”上：
无意间看到少女被绑架，一时情急便追了上去……之后便是热血少年勇救青梅竹马的王道故事。
虽然这里面有明显的漏洞，各种巧合过于刻意，而且区区一个高中生就能把凶恶的杀人鬼打成那德行……令人在意的地方有很多。
然而，如今案情已经调查清楚，事实核实无误，胜山传心确实就是连环杀人犯“单挑”，而林野也确实救了椋。
无论过程多么曲折，这两个关键的事实都不会改变。
既然如此，警察也没有理由为难林野，倒不如说他们要好好感谢他，因为若是没有他，“单挑”也不会这么快落网。
须知，在这之前，连环杀人案已经在社会上引起了很大的舆论，警方上层所受到的压力很大，下面的警员也是倍感煎熬。现在托林野的福他们终于解放了，可不是得好好谢谢这位热血少年吗？
不是看不出林野有隐瞒的地方，然而无论是出于公义还是私情，他们都不打算追究下去。
毕竟……这次他救的可是警察的家属！
“……嗯，大概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
放心吧，你之前没有案底，又是未成年人，不会有事的。
面对那么凶恶的犯人，没有控制好力度也是正常的，连‘防卫过当’都算不上，完全是‘正当防卫’。
总之，你就留在这里放心养病，学校和你的双亲那边，我们会打招呼的。”
一个两鬓斑白，面貌有些凶恶的刑警大叔，对着林野露出了不太符合他形象的和蔼笑容。
“还有……干得漂亮！”
这名老刑警认真地注视着林野，眼神和话语都是那么的坚定。
……目送两名刑警离开病房，林野长出了一口气，心想总算是过关了。
但就在此时，门外又传来了说话声，两名刑警似乎和什么人碰上了。
“哦，你来了啊，家里没事吗？”
“我老婆知道以后差点晕过去，女儿倒是冷静下来了……”
“正常，确实让人难以平静，但你是个男人，在妻女陷入不安地时候，你可不能露出软弱的一面。”
“受教了，前辈。”
“继续努力吧，鸣瓢君……”
粉色头发的秋人走进了病房，坐在林野床边，刚想张口说话却顿时语塞，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感谢的话语吗？
那自然是说多少都不够的。
无论是秋人还是他妻子，都无法想象失去椋之后该如何活下去。可以说林野不只是救了女儿，而是同时拯救了三人。
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种恩情似乎不管用怎样的语言来表达，都会显得无比苍白。
“你竟然空着手来看病人？”
在秋人开口前，林野已经开始调侃他了。
“怎么说我也是见义勇为，作为警察的你不应该好好慰问慰问我吗？”
“……呵，嗯。”
秋人怔了怔，表情忽地放松下来，嘴角也勾起一丝微笑。
“刚从警局过来，没来得及给你带东西，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
“麻婆豆腐。”
“又是麻婆……病人吃这么刺激的东西真的好吗？”
“我是骨折，又不是胃病。”
“那也不行，骨折一样不能吃刺激的，忍忍吧。要不，我给你弄一份甜的？”
“……”
秋人笑了笑，然后目光渐渐沉郁，看向林野打了石膏的左手。
多亏这些年来持之以恒的锻炼，结实的肌肉很好保护了林野的内脏，然而唯独这只手臂……
“可能会有后遗症，但医生说这种事也不能下定论，还是要看后续恢复得怎么样。”
“唔……”秋人放在膝上的双手陡然握紧，干涩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
“林野，我……”
“算了，我可不想听一个大叔对着我说什么肉麻的话。”
林野哂然一笑：“你不擅长这种事……椋还好吧？”
“还好，虽然受到了惊吓，但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她本来是要跟着一起来看望你的，但我觉得还是让她彻底平静下来再说吧。”
“没事就好。”
林野神情轻松惬意，转头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和碧色的天空。
“那我也不算是白住一次院……”
“不管对你说多少感谢的话语都是不够的，但我也知道你不是会在意这些的人，不过以后我会用行动来偿还这个大人情的。
话说回来，我还真有件事要问你。”
“啥？”
“这个是你送给椋的吧——”
秋人从口袋里拿出一条吊着奇特护身符的项链，眼神微微一变，注视着林野的目光充满了审视，就像是看着盯上自家白菜的野猪。
“为什么我会在里面找到了定位装置呢？
虽说我相信你不是跟踪狂，但以一个父亲的角度来看，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
“算了。”
在林野开口前，秋人就摇起了头，将项链又收了起来。
“这东西我会处理的，被上面的人知道可就不好解释了。”
秋人明显猜到了一些东西，不过出于对林野的信任，似乎是不打算追究了，还顺手帮他毁灭了“赃物”。
“总而言之……谢谢。”
“不用客气。”
林野洒脱一笑。
——
“好，林先生要是还有什么需要，就请按下传呼按钮，护士会过来帮您的。”
“多谢。”
林野的康复速度出乎意料的快，短短半个月，除了左手之外其它地方的伤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就算回家养病也完全不是问题。
然而主治医生和护士似乎不这么认为，坚持要让他继续在医院接受治疗，现在他便谨遵医嘱，在阳光明媚的草坪上享受着太阳。
就在暖洋洋的徐风吹得他熏熏欲睡时，一道影子移动过来，挡住了他的阳光。
“嗯？”
林野眉头微皱，睁开眼睛发现是一个和自己一样穿着病号服的纤瘦少女。
实在是太过娇小了，给人一种“说不定还没有上国中”的印象，但她的五官虽然精致却也没有那么稚嫩，让林野难以判断她的准确年龄。
“唔，真是个好天气啊。”
少女很自来熟地坐到了长椅另一头，和林野只隔了一米，接着便拿出一本书自顾自看了起来。
林野瞥了她一眼，没有搭话而是继续闭上眼睛假寐……不知不觉中便真的进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时，那名少女已经了然无踪，林野也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在出院前一天，林野想着可能这就是最后了，终于还是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
“你好……又见面了啊。”
“Σ(⊙▽⊙"a！”
少女惊讶地扭过头来：“你原来会说话啊！”
林野：“……”
“我还以为你是失语症或者聋哑人呢……”
“哈？”
“毕竟，正常来说没有人会连续那么多天对邻座一言不发吧？”
少女合上了书本：“更何况还是像我这么可爱的美少女！”
“竟然这么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是美少女……”
“难道不是吗？”少女下巴微微扬起，很是自信。
林野一时语塞，这几天以来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起了对方。
蓬松的短发略带一丝天然卷，眼中闪烁着自信而跳脱的神采，加上那娇小的、端正的姿容……即便穿着毫无美感的病号服，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位美少女。
而且，现在林野就可以下定论：这名少女成熟之后将变得更加有魅力。
这是一种“让人期待”的可爱与美丽。
“姑且承认好了……”
“说得好勉强啊。”
少女撇起了嘴：“如果不是觉得我可爱，那你为什么每天都来这里等我呢？”
林野眉头一挑：“这里明明是我先占的！应该是我问你为什么天天来找我？”
“嗯？”
少女眼睛一眯：“难道你想说，是本小姐对你感兴趣，所以故意缠着你，特地挑时间地点只为了和你邂逅？”
“我可没……”
“虽说确实是这样没错。”
“……哈？”林野刚要否认，少女的话却让他当场愣住。
“我对你很感兴趣，每天来这都是在等你主动向本小姐搭话哦。”
少女露出狡黠的微笑，娇小的臀部不知不觉间和林野只剩了半米的距离。
“你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啊，正义的伙伴，林野君。”
“……请问你是？”
“啊，还没自我介绍呢！
你好，我是‘岩永琴子’，即使你的病友也是你的粉丝。”
“粉丝？”
“没错。”
琴子露出和明媚的阳光十分相称的笑容。
“我就像狂热粉丝一样，对你的一切都充满了兴趣！”
第七章:琴子的三千套路
岩永琴子，十五岁，自称是林野的粉丝。
她并不普通，虽然看起来和常人无异，但林野的洞察力要强出普通人许多，所以能看出来她身体上的异常之处。
简单来说，她的右眼和左腿，都是制作十分逼真的义肢。一般的义眼不管再怎么精致，也难免会不够灵动，但琴子一颦一笑之间却没有这种问题，真就像一个普通的美少女一样。
唯一有些显眼的，大概就是如今靠在长椅上的那根拐杖吧，她毕竟有一只腿是义肢，必须靠这个辅助自己行走。
林野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虽然她一副和林野很熟的语气，但他很确信此前并不认识这名少女。
单腿单眼而且容貌如此端丽，这么明显的特征，如果见过面的话，林野绝对不会忘记的。
等等！单腿单眼？
怎么好像听说过类似的……前世似乎有个动漫的女主就是单腿单眼吧？
不过很可惜，林野也不是那种阅片无数的大佬，这个番他还真没看过，因此无从判定。
但是，这位名叫岩永琴子的少女，有着如此特殊的形象，估计即便不是番剧女主，也一定是某个轻小说里的人物——毕竟“现实”里哪有那么多美少女。
话说回来，“女主角”来找他林野是干什么呢？总不能是因为他帅就发花痴了吧。
“当然，长相是很重要的哦！就这方面而言，你完全符合我的喜好。”
岩永琴子自顾自点头：“五官端正、眉目清秀、身材挺拔，虽然看起来显瘦，但实际上经过了相当程度的训练，肌肉也十分匀称——根本就是正中我的好球区啊！”
可能是说着说着有些激动，琴子的脸颊上浮起了兴奋的红晕。
面对几乎可以说是“表白”的称赞，林野却歪着头，一副“这女人在说什么啊”的奇妙表情。
“哇呜……不要这么看着我啊，我又不是可疑人士。”
琴子讪讪笑道：“先说好，我虽然喜欢你的长相，但充其量也就是对帅哥演员那样的喜欢罢了，也就是所谓的欣赏，跟看到了精美的花瓶没什么区别。
如果想让我真正的倾心于你，还请多多努力，我很看好你哦。”
“不，我根本就没说要追你吧。”
林野想也不想就冷淡的拒绝了：“说到底，我们一共也就聊了几句话而已。”
“那简单，我们多聊一会，就先从朋友做起吧。”琴子从容不迫地接了下来。
林野眼角一抽：“已经从‘陌生人’升级到‘朋友’了吗？”
他还是第一次碰到如此自来熟的家伙！
不过毕竟是个美少女……反正他也不吃亏。
“你刚才叫我……‘正义的伙伴’？”
林野顿了顿，探询地望向了琴子：“为什么这么说？”
单眼的少女有些意外：“诶？这个还要解释吗？就算你问为什么……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平常就喜欢锄强扶弱，这次更是为了拯救青梅竹马而与杀人魔搏斗，因此才落到了进医院的下场。
这怎么看都是毫无虚假的‘正义的伙伴’吧？”
“——！”
林野呼吸一滞：“你是怎么——”
“别人告诉我的。”
琴子坏笑起来：“怎么，你觉得自己做的事很保密吗？这种假面英雄式的感觉让你很愉快吗？
但是很遗憾，我的‘朋友’很多，没有能瞒过我的事。”
不可能是秋人或者椋那里泄露的，那么是从警方那里得到的情报吗？还是说医院？
不对！
如果是普通人，自然只能从这几个渠道得到情报，但眼前这位少女……
“别瞎猜了，是善良的妖怪先生告诉我的哦。”
“……哈？”
即便林野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愣了一下。
琴子无奈道：“果然，很难一下子接受……还是让你亲眼看看比较有说服力吧。”
“亲眼……诶？”
琴子调整坐姿，双手撑在长椅上，上身向林野倾斜过来，似乎是想靠在他身上，但这突兀的动作把少年吓了一跳，本能地躲闪让琴子落了空。
“[○･｀Д´･○]”
琴子不满地睨了他一眼：“把头低下来，你太高了我碰不到。”
“明明是你太矮……我知道了。”
本想反驳的林野被瞪了一下，当即闭上嘴，明明没做错什么但还是莫名有些心虚，便乖乖依言弯腰低头，将额头与琴子放在同一水平线上。
然后，少女与少年轻轻触碰额头——
啵！
恍惚间，林野耳旁好像响起了泡沫破裂的声音，一丝莫名的凉意传遍全身，让他顿时精神了不少。
“还好，你算是比较有‘资质’的，天生灵感就比较强，不然的话就算和我在一起也看不到。”
——鬼怪。
两只尾巴的猫、头戴三角巾的幽魂、泡在喷泉池里的河童……
一言以蔽之就是各种形态各异的鬼物和妖怪，它们如同幻影一样自由的在四处游走，而病人和医生们即便与其擦肩而过也毫无感觉，就像是被一层看不到的壁垒所隔离的两个世界。
但是，这幅景色只维持了约十秒左右，很快就在林野眼前消失了，宛如雾气般消去，世界又重新回到了那随处可见的“现实”。
林野深吸一口气，再次看向岩永琴子的目光已经变得十分凝重。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林野见过附身“单挑”鬼物，所以确信刚才那并不是幻觉！
如果，人类与鬼怪真的处于互不干扰的两个世界，那么能让他看到另一个世界的这个女孩……
“咦？比我想象的要更加冷静，真意外。”
琴子眨眨眼：“不，应该是之前就看到过类似的东西，所以很快就接受了吧。”
林野沉默。
“果然！”
琴子一脸得意：“我的推测没错，被你抓住的那个杀人鬼确实被妖怪附身了。
太好了，终于找到线索了……本来我都要放弃了，如果不是看到你身上的‘绯色’，我也不会注意到这点。”
“绯色？”
林野下意识看了看自己身上，然而病号服上怎么也找不到与“绯色”相关的因素。
“用肉眼看不到，要用我的‘眼睛’才行哦。”
食指和拇指连成圈，琴子调皮地做了个望远的手势。
“在我看来，你身上有一股像是蒸汽一样，若有若无的绯红色波动。
一般来说，这是杀过人的恶鬼才会有的‘业’，我有点介意就拜托它们查了查。”
琴子说完拍了拍身旁的空气……不，绝对不是空气！
已经有经验的林野，若有深意地看了那里一眼：现在那个地方应该待着一两只妖怪吧？
“结果发现你完全就是良好市民嘛，平时根本没有任何劣迹，就连小黄书都是健全的纯爱向。”
“这、这、这你——”
“我猜的！诶，果然是这样的吗？嘿嘿，林君真是纯情啊，可爱~
咳咳、所以我就猜到，这层‘绯色（业）’大概就是你与某些人互动时沾染的……也就是被你打倒的犯人。”
琴子的语气稍显严肃：“没想到，那些恶鬼竟然找上了杀人犯……棘手！”
“……请问，”林野眉头微皱，很认真地看向少女，“你是谁？”
这个问题琴子之前已经回答过了，但是琴子却似乎毫不介意，再一次自我介绍起来。
“名字是岩永琴子，工作是‘神’。”
“神……嗯？”
“叫‘公主’也可以哦。”
琴子微笑说道：“这世上同时存在着人类和鬼怪，各自有着不同的领域，但偶尔也会有脱出常规的意外事件发生。
人类有可能会受到伤害，但妖怪也有可能被人类扭曲自我，要想维持双方的平衡，那么在这中间建立起桥梁和壁垒便是必要的。
我——【智慧之神】，便是这样的存在！
妖怪们寻求我的智慧来解决它们的困境，而我也因此得到它们的尊敬和信赖。”
说完，琴子停了一下，然后对林野认真说道：“这次的事件，原因是一些鬼怪被心态扭曲的人们影响……亦或者是扭曲的人心诞生了恶鬼，总之双方都完全失控了。
我作为妖怪们的【智慧之神】，必须解决这个问题！
不过如你所见我行动不便，那么林野阁下，能请你来协助我吗？”
“喂，不要把我卷进这种麻烦事里，我不感兴趣……”
“工资随你开。”
“我要成为正义的伙伴！”
第八章:龙雀大环
【智慧之神】，这是幽灵、妖怪、精灵等各种“怪异”之存在，对岩永琴子所献上的称号。
怪异的智力大多数都比较低下，而且容易被人类的行动所影响，所以希望有人能够帮助它们，于是乎自古至今便有从人类少女中选择“巫女”的传统。
值得一提的是，怪异们无法强迫人类，必须要女孩自己答应才行。而怪异们，也将巫女视为公主，甚至是神明来对待。
这一代的巫女便是琴子，她自愿献身帮助怪异们，得到了它们的尊敬和爱戴，但也因此失去了自己的右眼和左脚，以此作为【智慧之神】的象征。
之所以会有如此惨痛的代价，是因为在《古事记》中智慧之神久延毘古便是独眼的缘故。
重现这一形象的巫女，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看做神在人间的化身，所以即便手无缚鸡之力，怪异们也不会伤害她们。
……当然这是指一般情况，对于那些迷失了自我，存在本身就极为扭曲的怪异来说，就算有巫女的身份作保也并不安全。
现在的岩永琴子，正是遇到了这种困境。
早在半年前，就有很多善良本分的精怪来告状，说是出现了很多“凶巴巴的家伙”，给它们的生活造成了很大困扰。
这原本并不奇怪，因为怪异有着各种各样的形态，既有从自然中诞生的精灵，也有因传说而诞生的幻影。而这两种都会因人类的认知不同，进而受到不同的影响，也就是所谓的“信仰”和“畏惧”。
也就是说，如果人群中流传着某个妖怪的负面传说，那么即便该妖怪本性纯良，也会受到影响逐渐堕落成恶鬼。
而琴子的工作就是防止类似的事情发生，既是保护妖怪也是保护人类。
她一开始也以为这次是像平常一样，有妖怪被谣言之类的东西扭曲了，只要找到适当的方法就能解决问题……但是她错了！
那些惹事的怪异并不是被动堕落的，而是有意识的在寻找负面情绪浓郁的人类，以类似寄生的方式从那些人身上汲取“养分”，逐渐壮大自身。
琴子有信心用自己的智慧把污秽清洗干净，但对从一开始就是漆黑的事物……着实是没有办法。
不过，她既不是驱魔师也不是武术家，根本对付不了那些凶恶的怪异，眼看着妖怪和人类之间的平衡越发脆弱，心中也是越来越焦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遇到了林野。
说来也是巧了，琴子因为身体的原因，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来医院做检查和保养，无意中看到了身上缠着不详气息的林野。
要知道，医院本来就是怪异喜欢聚集的地方，而所有的怪异都可以说是琴子的耳目，所以林野为什么进了医院以及他身上的异常是怎么来的，很快就被琴子给搞清楚了。
一个富有正义感且武力值不俗的助手，这不正是现在的琴子所需要的吗？
更何况，林野都已经见过“那些东西”了，本身就已经踏足了这边的世界，琴子也就不用顾忌什么了。
面对单眼单脚的巫女的邀请，林野很干脆的就答应了。
须知，他一直都是个古道热肠的杰出青年，遇到这种事自然是不吝于出一份力的。
——这绝对跟钞票捆没有关系。
琴子敢说出“工资随你开”这种话，当然也是有底气的，因为她是一个真正的富萝莉：不仅出身豪门，而且有着足够的权限去调动家族资源。
其实对于这点，不用她说林野也能看出来，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钱订购性能如此优越的义肢。
两个人虽说决定联手了，但林野还没有养好伤，所以并没有立刻开始行动，只是先互换了联系方式。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林野的手机里就新增了三位联系人，还都是秀色可餐的美少女，这难道是桃花期到了吗？
——林野不无得意地想着。
又过了一个星期，在鸣瓢和一些强力人士的帮助下，林野躲过了很多麻烦的手续，媒体也没能得到他的身份信息。警方对外公布的情报中，林野只是一个及时报案、见义勇为的“不知名的热心市民”罢了。
至于被打成全身瘫痪的胜山传心……他不是喜欢格斗吗？没准就是找上勇次郎或者王马了呢，反正警方不打算追究某个人是不是防卫过当。
就这样，林野脖子上挂着三角巾，左手带着象征性的绷带，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中。
其实，如果不是林野着实不习惯，秋人和椋说不定还要让他住进家里。
[……注意休养，妈妈很快就可以回国照顾你了。
对了，包裹应该已经到了吧，里面是送给你的礼物，你肯定会喜欢的。
——又是一通国际电话，自从林野进了医院而林家夫妇得到消息后，几乎就是一天一个电话。
如果不是林野再三表示自己没有大碍，林母说不定都要扔下工作直接飞回来了。
“毕竟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啊。”
林野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把收到的包裹拿到客厅拆开，里面是一个黑色的长条盒子。
“我肯定会喜欢？”
打量着盒子的形状，林野心中已经有所猜测。
果然，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把有着冷峻的线条和金属质感，静静躺在白色泡沫塑料之中的带鞘黑色长刀。
整体约有一百二十公分长，双手握柄，从鞘中抽出只见刀身笔直，带有略微的内弧，刀尖宛如被折断了一样形成决绝的棱角，而在刀身的一侧，隐隐可以在灯光的映照下看到某种形似飞燕的鸟类雕纹。
虽然看起来很像是武士刀，单以造型来说极为相似，但实际上这把刀另有真名。
其最大的特征是刀柄尽头锻接的圆环，以此替代刀镡充当配重块，来维持它那绝妙的平衡。
这是一把环柄长刀，也就俗称的“环首刀”，不过也可以叫它——
汉刀！
顾名思义，这是诞生在西汉时期的刀型，也可以说是中国战刀的始祖型了。
与印象中厚重大气的汉剑（汉四方）不同，汉刀纤长而笔直，单面开刃且厚脊、利于挥砍，是一种专门为适应战争而生的武器。
作为长枪和弓弩的补充，汉刀在对匈奴的也立下过赫赫功劳。
林野本身并不会什么刀法，他只是单纯的喜欢冷兵器，又因为家庭熏陶而有所偏好罢了。
拜托，哪个少年能拒绝一把帅气的长刀呢？
林野按下激动的心情，将压在盒子里的信封拿出来看了看，随即恍然大悟。
这把刀自然不可能是两千年前的古董——那已经是国宝级的东西了，林家夫妻再宠孩子也不会送给他真货。
但这也不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工业流水线产品，而是真正从工匠手中用古法和现代技术相结合打造出的“赝品”。
有时候，博物馆中所展示的不一定是真品，因为那些重量级的国宝是相当“娇贵”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伤，真正肯展览出来给大家看的时候相当少。
但是，为了弘扬传统文化，有时候也不免要拿着自家宝贝给别人看，所以就有了极为逼真，甚至可以说完全还原的“仿品”。
这把汉刀就是林家夫妇通过人脉搞到的，仿的是一把西汉的“龙雀大环”。
林野定神看去，在刀身上还有一行隶书小字：
【元狩四年九月敕造赐大司马骠骑】
第九章:动了!进度条动了!
不怎么习惯地用单手洗漱外加铺床叠被，林野放下三角巾久违地躺在了自家床上，深深吸了口气再缓缓呼出，这段时间积攒的压力似乎随着这口气一并排出体外，令他格外轻松。
“果然还是家里的床好啊，没有怎么也去不掉的消毒水味……”
就这样，林野沉沉进入梦乡——
嗯？！
黑暗中，少年猛然睁开眼睛，一双眸子简直要兴奋的放出光来！
“动了！动了！进度条动了！”
心跳不争气的加速起来，林野赶紧深呼吸，将激动的情绪勉强压了下去。
不能说他大惊小怪，任谁遇到这件事都会激动不已的，因为就在刚才他发现，自己等了十年的那个破进度条竟然开始动弹了！
此时此刻，林野的心情就跟前世守着迅雷下载，期待某些外教老师——她们的德艺双馨佳作是一样一样的！
顺便一提，自从穿越到了极东，林野享受到的最大的福利，既不是金手指也不是别的，而是终于不用费心找资源了，不管是番剧还是学习视频（连便利店都有得卖）！
咳，说回正事。
总之，林野随意的一瞥却让他发现，在进度条顶端那个已经静止不动了十年的数字，终于有了新的变化！
【99.2……】
林野凝神静气，默默“注视”着这个数字。
就在他等的快要不耐烦时，终于在十分钟后，这个数字变成了“99.3”！
再然后一切都顺理成章起来，随着时间的流逝，数字不断变化，越发接近“100”这个终极目标。
“99.8%……”
林野只觉得自己呼吸都要紧张的停下了。
终于，数字前进到99.9，又过了十分钟，在林野期待的目光下它——
【99.91%】
“我草泥马！！！”
凶狠的怒吼突破墙壁的限制，在寂静的夜空中久久回响，好在已经算是凌晨时分，倒也没有惊醒邻居。
林野翻身而起，直接找出自己新得的汉刀，然而利器在手却又无从用力，一时间茫然若失。
……大概每一个被狗策划坑了的玩家都是这种感觉吧。
【叮——】
一连串的文字掠过。
【框架加载完成……缓冲完毕……启动】
【非酋模拟器：Fate/GrandOrder】
【初始版本已全部加载，另有新功能将在后续版本更新，敬请期待】
【唯一御主资格检测……
使用名：林野】
【亲爱的御主，请开启这段爱与希望的物语吧！】
一直在屏幕右下角跃动的小动物剪影，被称为“芙芙”的幼兽终于结束了长达十几年的漫长奔跑……
随着一阵光影的浮动，林野“眼前”的虚拟投射终于进入了新的界面！
“……呼。”
林野愣了下，心情反而不可思议的淡定了下来。
人生的大起大落是如此突兀，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吐槽了，只是默默浏览起了这个本应早就出现的“游戏”。
出乎意料……不，应该说果然和前世他玩过的《FGO》是不一样的。
【御主资料】
【个人空间】
【英灵召唤】
【剧情副本】
嗯，各个选项都有什么作用，可以说是一目了然啊！
【御主资料】顾名思义就是林野的个人情报，只不过并非是写在简历档案上的，而是像游戏数据那样的东西。
【剧情副本】按理来说应该是游戏主线……
但显然这里不是型月世界，更没有主线可言，所以现在里面是没有副本关卡的，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出现。
【英灵召唤】就不用说了，这是《FGO》的最大卖点：可以从卡池里抽出英灵和礼装。
本来《FGO》是有两种卡池的，一个是必须消耗氪金道具来抽取的剧情池，一个是消耗友情点数召唤的友情池。
只有前者可以抽出稀有物品和英灵，后者其实就是给保底的。
在林野的系统里，并没有友情池这种东西，只有消耗道具——圣晶石来进行抽取的剧情池。
然而林野没有石头！也没有氪金选项！
“艹！”
林野眼角一抽，本来已经冷静下去的他，忍不住又要心生愤怒了。
前世的那个《FGO》，服务器也经常崩溃、维护，然而玩家却不怎么在意，甚至乐见其成，这是为什么？
因为每次崩溃都会发石头啊！
只要看到了运营方的诚意（贿赂），玩家其实是一个很宽容的群体。
但他摊到的这个非酋系统，不光连签到功能都没有，让他领不到登录奖励，甚至一崩十几年连根毛都不给！
这简直就是——
“嗯？”
就在林野郁闷到想砍人的时候，他突然看到最后一个【个人空间】的选项正在闪闪发光。
“这是……”
林野点进去不禁眼前一亮。
【个人空间】是个和游戏里的仓库差不多的界面，排列整齐的格子里只有两个存放着物品——礼物箱。
而在林野的注意力投放到这两个礼物箱上，则自动浮现出文字信息：
一、【系统维护补偿】
二、【初始十连物品已发放】
补偿！
看到这两个字林野精神一振，而第二个礼物箱则让他恍然大悟：确实，他当初第一发十连是中断了的。
现在看来，这家伙也不是那么没用嘛，还懂得把十连吐出来，真是太让人——
【物品一览：
礼装·麻婆豆腐X3
礼装·赤之黑键X1
礼装·青之黑键X1
礼装·绿之黑键X1
礼装·钢之锻炼X2
灵基碎片·齐格飞X1】
林野：“……”
我是被某神父盯上了吗，怎么都是这种东西……还有碎片是什么鬼？
这游戏被企鹅代理了？你好的不学学这个？！
第十章:附体继承·齐格弗里德
果然，这一次抽出的物品同样没有以实物的形式具现，而是在个人空间中依次排开，并按照“礼装”和“灵基”各自分类。
林野尝试着将注意力集中在其中一张“赤之黑键”上，浮现出“使用”选项后当即点击，随即礼装化为白光消散，而一股信息流则凭空出现在林野脑海中。
“唔……”
有些不习惯地揉了下太阳穴，林野眉头紧皱过了一会儿才缓过劲来，成功消化了这股情报。
这张礼装带给他的并不是黑键的制造方法，而是投掷技巧和祝福咒文。
因为型月里的黑键本来就是圣职者们最常用的武器，其本身并没有什么物理破坏力，相当于普通的飞刀，只不过是对灵体专用，真正发挥作用的是使用者在上面附加的“圣言”！
这也就是为什么黑键会有那么多种形态——东西是一样的，加持的咒文不一样罢了。
而林野所获得的是“赤”之咒文，效果是单纯的物理强化，给刀刃附加“贯穿”属性。
接下来林野又使用了两张黑键礼装，不出所料获得了新咒文。
一个是能破坏灵体，可以当驱魔护符用的“绿”，一个是专精投掷，附带极速效果的“青”。
这三个虽然不是能秒天秒地的神造兵装，但黑键自带净化，无论何种咒文都能对灵体造成伤害，意外的适合当下林野的处境。毕竟他答应了琴子要消灭恶鬼的，本来还在发愁该怎么做，现在却不用了。
再然后是礼装麻婆豆腐……用过之后，林野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虽然不出所料，但是……他要麻婆豆腐的做法有什么用啊！
而且还是型月特制版本，有着如同诅咒一般的激辣，常人根本就受不了！
“啧！”
林野摇了摇头，他其实挺喜欢吃麻婆豆腐的，毕竟这是少数没有被魔改太过分的中华料理，然而他的味觉也是正常的，实在做不到和某麻婆神父一样。
不过就在林野打算跳过这一项的时候，他忽然想到一件事，不禁又看向了另外两张用剩下的“麻婆豆腐”。
在游戏里，抽到重复的礼装和英灵，是可以进行融合强化的，最多可以强化四次，也就是五张合一达到最强状态。
不知道这个系统能不能……
林野尝试着又使用了一张“麻婆豆腐”，结果脑海中流入一串新的信息：
【技能等级提升：麻婆豆腐E——D】
【注：D级是能蹂躏味蕾的最高等级，但仍然在常人的承受范围之内。
最高A级则代表着可以无差别赋予即死（伪）效果，以“幸运值”作为判定标准，无法通过判定则强制眩晕。】
哦呀？真的能提升！
林野雀跃之下开始仔细浏览相关信息，发现所有礼装技能初始都是“E”等级，每融合一次便提升一级，最高则是A级。
不过，无论是礼装技能还是等级提升，都只是将技巧传输给林野，并不是像RPG游戏那样直接就能用，想要真正发挥出技能效果是需要自己进行练习的。
如果对某个技能钻研到了极致，那么不融合也能进化到新的境界。
例如林野的“毒蛇一艺”，经过十年的锻炼，如今已经是“C”了，这意味着他已经达到了常人的极限，再进一步就是原著中葛木宗一郎的境界。
那是什么级别？被C妈强化后甚至能跟从者刚正面！
如今林野与之相比，只是积累不够雄厚罢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融合礼装很鸡肋，全靠自己锻炼就行……
须知，林野为了达到这一步，可是花了整整十年才感悟了拳法的精髓。
而如果融合礼装到了A级，那么恐怕只需要一个月就能将境界提升到超越葛木宗一郎的地步！
换言之，这项能力大大提高了他的成长速度，可以说是十分有用了。
此外，林野还注意到，在“A”级以上，理论上存在“EX”的等级。（注：型月原设EX是“无法测量”，有可能极高也有可能极低，但这里的EX就是单纯的“A之上”。）
这个境界无论融合多少同类礼装都达不到，必须得是有自己的感悟，突破了理论极限才能进一步提升……
那对林野来说过于遥远了，毕竟他现在浑身上下就一个“C”级的毒蛇一艺，还是着眼于现在好了。
——
【钢之锻炼E——D】
礼装介绍：信仰才是为人之证，信念能够令肉体化为钢铁。
注：只要意志坚定即可，无需特定的信仰。
——
又学到一个新技能，但林野却忍不住有些失望：他还以为能学到某神父的“八极拳”呢。
毕竟型月版的八极拳基本就是挂逼的代名词，虽然没有“初见杀”的BUFF，但只说潜力要比剑走偏锋的“毒蛇一艺”强得多。
不过，虽然没有学到新的拳法，但【钢之锻炼】也并非无用。
原著中，麻婆神父虽然在第四次圣杯战争中幸存下来，却也因为肉体沾染了黑泥（此世之恶）而导致体能衰退。
但坚定的信仰心和持之以恒的锻炼，让他即便在十年后也有相当强大的战力！
林野获得这个技能后，别的不说，再跟“单挑”打架，即便被偷袭也绝对不会断一条手这么严重……话说，有了【钢之锻炼】恐怕过不了两天，他就可以把绷带给拆了。
“持之以恒的锻炼”这个前提条件林野并不担心，反正他本来也会天天抽时间练习毒蛇一艺。
等林野将这些东西消化干净，都已经快要到夜里三点了，但他丝毫没有困意，反而兴奋不已。
最后，他将目光投向了【灵基碎片·齐格飞】，也就是那张上面印着屠龙勇士肖像的卡片。在他看来，即便是其它的礼装加在一起，也不如这一张灵基来得重要！
“使用！”
猛然间，一股难言的剧痛袭击了林野，顿时让他倒在床上，从心脏传来仿佛被人紧握的压迫感，让他下意识停止了呼吸，如同婴儿一般蜷缩起来。
不过这股痛感来的快去的也快，在他咬牙硬捱了十秒后，压力陡然间如潮水般褪去，绷紧的肌肉也霎时放松，接着林野整个人躺在床上不断喘着粗气……
太阳穴处的青筋仍然在一跳一跳，而汗水就像是此时才反应过来一样，开始不断从身体各处冒出来，让林野感到相当不适。
但他现在没工夫去管那些细枝末节，仅存的余力全都让他用来查看自身信息了。
——
【附体继承（？）】
介绍：亚从者持有的特殊技能。
继承附体于自身的英灵所拥有的一个技能，并升华为自身所用。
【齐格飞E】
继承自北欧大英雄齐格飞，“E”等级意味着仅继承了一个固有技能（适配自身后与原技能有所不同）。
·屠龙者的心脏
恶龙之血流淌的心脏有着被子弹命中也能正常运行的机能，不用刻意提炼也能不断提供魔力（在魔力匮乏的世界需要进食来补充能量）。
由心脏泵出的恶龙之血有着强化肉体的效果，但如果超过承受极限则有肉体崩坏的可能。
第十一章:礼装·阴阳眼的少女
“好了，睡觉吧。”
看着已经要接近四点的时针，林野无奈地笑了笑，压下自己激动的情绪，草草洗漱之后又换了套干衣服，便再次躺在床上打算进入梦乡。
他只是领取了当初被打断的十连，却没有碰第一个礼物箱，也就是维护补偿。这里面有很重要的理由……好吧，简单来说就是他怕了。
现在的系统并没有氪金选项，也没有任何主线任务，甚至连签到都没有！
换言之，林野暂时找不到可以获得召唤道具——圣晶石的途径，也就无法自由自在地进行召唤。
那么，这些奖励可能是未来一段时间里，林野仅有的可以用来强化自身的手段。起码在他拿到新的石头之前，他必须省着点用。
须知，根据运气的好坏，同样的一次召唤，其价值可能会天差地别，既有可能SSR一发入魂，也有可能是一堆垃圾。
就这样，林野带着一丝兴奋沉沉睡去——
“！”
黑夜中，少年再次睁开了眼睛，虽然面无表情却能看出他内心的煎熬。
不行！
实在忍不住啊！
就算知道兆头不好，但心里还是会想万一就否极泰来了呢？
嘴上说着“就当攒人品”了，可哪一次抽之前不是希望一发入魂呢？
不管之前沉船多么惨烈，但只要有机会就一定会充满希望的再次尝试偷渡。
既不攒石头也不氪金，作为一个合格的非酋，林野永远都相信名为“随缘”的玄学大法！
我这三颗石头可是有灵魂的啊！
不等了，真男人就要无所畏惧！打开礼物箱！
——【呼符X10】
“就这？”
虽然也有心理准备，但林野还是有点小失落。
呼符也是游戏里的召唤道具，一枚呼符等于三颗石头，能进行一次召唤。
这十枚呼符就相当于是一次十连，按理来说也不算少了……但林野等了十年，相比起这个漫长到夸张的维护时间，这一点补偿又显得过于吝啬。
果然，这个系统的原型是某站代理的国服——运营烂透了！
进入召唤界面，出现在林野眼前的是宛如星空一般的背景，以及复杂的微光魔法阵。
当林野使用一枚呼符启动召唤后，原本只是微微闪光的魔法阵顿时大放光明，无数条魔术回路从边缘伸出向星空延伸，仿佛要将满天繁星都连接在一起一样。
“嗡——！”
在强烈的白光闪过后，一张崭新的卡牌伴随着零星光点出现，悬浮在了林野视野之中。
然而看清卡面后林野却当即愕然，因为那不是他所熟悉的FGO当中任何一张礼装或英灵。
——
【礼装·阴阳眼的少女（三星）】
介绍：
“怎么办，如何是好，有谁能来救救我？”
礼装效果：
·灵视E
能以肉眼观察常人所无法触碰的事物，E级意味着可以看到如魑魅魍魉一样的灵体。
如果等级提升的话，那么就连魔力的流动也能看到。
——
卡面上印着一位被恶鬼包围却强装镇定，一脸专注看着手机的美少女JK，正是四谷见子。
她自然不是型月世界观下的角色，也从未在FGO中出现过，按理来说不应该存在她的礼装才对。她与这个系统的交集，仅仅只有前几天和林野见了一面而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野眉头微皱沉思了片刻，很快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从背景设定上来说，FGO里的召唤是讲究一个“缘”的，也就是说有很大概率会召唤出和自己有因果联系的存在——也就是把自己当成圣遗物。
他这个系统如果也是这种设定，那么它所能召唤的事物，可能不仅仅局限于FGO里，而是会将与林野有过“缘”的存在也纳入召唤范围！
“这个感觉会很有用啊……”
林野若有所思，却不打算再使用剩下的呼符了，直接倒头大睡。
或许他之前还想一口气用光，但现在既然有了新的发现，那也就没必要这么急迫了，留着一张当个压舱石也不错。
临睡前他点击使用了新礼装，打算充分利用睡眠时间让大脑整理这些信息——
然后他就后悔了。
“……”
“……”
有种奇妙的感觉，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注视着一样。
林野默默侧过身去缓缓睁开眼睛，一个模糊的黑影蹲坐在写字桌上，一双幽绿色的眸子正在默默看着他。
仔细一看的话，会发现那是一头缩小版的胡狼，不知是不是灵视的效果，即便在夜里林野也能清楚地看到其轮廓。
啊，那个位置……放的应该是老爸上次从埃及带回来的纪念品。
“嗯？”
感觉到被窝里也有一些异样，林野小心翼翼掀开被子。
“晚上好~”
身穿白衣、黑发遮面的女性对着林野咧嘴一笑。
“你能看见我啦？”
“！”
林野条件反射似的一手盖住她的脸，掀开被窝就把她扔了出去。
“想占我便宜？！”
“唔！”
女鬼趴在地上，撩开面前的头发，露出一张苍白但颇为清丽的脸，幽怨地看了林野一眼。
然后便嘟起嘴，身形化为一阵黑雾消散了。
林野眨眨眼，一时间有些愣住，片刻后才看向自己的右手，表情有些不可思议。
“我能直接碰到幽灵吗？”
他从琴子那里了解到，这个世界上的妖怪和恶鬼一般来说是看不到也摸不到的，除非它们主动显现化为实体，就像之前附体“单挑”的那只恶鬼所做的一样。
只不过，主动显现的话，固然可以直接干涉现实世界，却也会被物理攻击所伤害，而且显现的次数越多，和现世的联系越紧密，就越容易被人类的“认知”扭曲。
所以，怪异们没有必要根本不会显现也不会和人类发生交集。
对于那些无视规则，喜欢纠缠在人类身边并且附身乃至袭击人类的怪异，则是会有专门的“鬼神”，也就是黑白无常一样的存在来进行处理。
那些鬼神拥有特殊能力，甚至可以将藏在人体内的怪异直接拉出来，正是他们的武力和琴子这种巫女的智慧，一并维持着两个世界的平衡。
而这次琴子之所以面对魑魅魍魉无计可施，甚至要求助林野这样的“普通人”，有一个原因就是这座城市的鬼神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导致像见子那样有阴阳眼的人，最近一段时间相当不好过。
说回正事，林野之前是没有直接捕捉灵体的能力的，而那个女鬼显然仍然是灵体状态并没有显现，但林野却直接将她扔了出去，这意味着他的身体肯定发生了某种变化。
“是齐格弗里德的灵基吗？”林野猜测道。
所谓英灵和从者，本来也都是灵体，并且位格远远超过寻常的魑魅魍魉之流。
在得到【附体继承】，融合了齐格弗里德的部分灵基后，林野虽说没有一下子变成超人，但也可以算作是一个“亚从者”，跟FGO的女主玛修学妹有点像。
既然如此，那么他能对灵体进行干涉似乎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经此一事，林野也没有睡觉的欲望了，起床下楼打算从冰箱里找点东西吃，然而刚到一楼客厅他的脚步就僵住了。
“嘶~”
“哈、哈、呼！”
“来啊~来啊~来啊~”
“杀杀杀！”
……
形形色（）色的妖怪、鬼魂，十几个灵体宛如在开派对一样热闹，注意到林野的存在后便齐刷刷转过头来看向他，其中就包括刚才那个女鬼。
“好久不见~”
“终于回家了啊，欢迎回来！”
众多怪异齐声声喊道。
林野在楼梯上愣了良久，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面对这些怪模怪样甚至青面獠牙的妖怪，他却出乎意料没有恐惧或厌恶的感觉。
片刻，他无奈地松了口气，也勾起嘴角轻笑着说了一句：
“谢谢。”
第十二章:“业”的踪迹
林野到底是没能睡个好觉，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是顶着黑眼圈去的。
没错，今天他要复学了！
与那些人均过目不忘，随随便便学一学就能在全国大比中排在前列的同类不一样，林野的成绩只能说是“优等生”，却绝对算不上顶尖。
这一方面是因为他前世也并不是什么人中龙凤，在小学、初中还能显摆显摆智商，但到了高中已经泯然众人矣了。
而他前世在高考前积累的知识，早就已经还给老师，如今重新再来虽然学得也快，但有的学霸真就让人怀疑到底是谁穿越了……
另一方面则是他花费了大量时间去练习毒蛇一艺，没有将精力都投在学习上。
如果他从小就专心学业的话，如今或许也是远近闻名的天才了，可惜他对纸面文章真的是不感兴趣。
休了大约一个月时间的病假，他的学业进度已经落后了很多，再不努把力的话期末成绩一定会惨不忍睹。
嗯，母上大人见他小时候“神童”一样的表现，是希望林野能考上早稻田或者东大的，而林野只觉得亚历山大，对自己在幼年期随便装逼的行为感到后悔……
唉，都是年轻惹的祸！
虽然此夜过后，他的人生注定不会平凡，但如果他对父母说什么“不上大学了，我要去维护世界和平”——额，真是想想就让人冒冷汗啊。
或许我可以去当运动员？但那会不会对其他选手不太公平啊……
“喂！喂！”
“……啥？”
“你这混蛋，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粗暴的声线和小混混一样的弹舌音将林野从自我的世界里拉回到现实。
第一时间看到的是张相当令人倒胃口的脸，标准的黄毛不良青年打扮，林野高中那颇有格调的西装式制服，被他们穿得像是演舞台剧的滑稽演员一样。
“没有。”林野平静地回答道。
“唔！林野你……该死！总是这么一副了不起的样子！”
黄毛青年伸手抓住林野衣襟，恶狠狠说道：“以前你不是很能打吗，还说什么校园不是野生动物呆的地方，现在呢？再给老子牛逼啊！
没了一只手，还敢来学校啊？啊！”
“嘿嘿，毕竟林野同学是番长嘛，那么我们多叫几个人也不算欺负你吧？”
几步之外还有几个不良少年，一共六人将隐隐将林野堵在了校舍后面，这里除了告白的小情侣之外根本不会有人来，这些不良自认为有大把时间来好好炮制林野。
所有人的视线都若有若无集中在林野挂在三角巾上的那只左手——其想法显而易见。
林野向下瞥了一眼衣襟：“别把我衣服弄皱了。”
他面前的不良青年顿时青筋暴露：“你到底要狂妄到什么时候！”
一边死死揪着林野，一边拉开架势高高扬起拳头，带着劲风向林野面部砸下——
“诶？”
根本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良的意识就像是中断了片刻一样，回过神来天与地在他眼中已经颠倒，身体完全不由自主，重力拉扯着他头朝下栽到了地上。
砰！
地面扬起一连串灰尘，等到同伴们慌张的将他扶起来，不良脸上已经被鼻血染得花里胡哨，似乎连牙都掉了两颗。
“呸！可、可恶！”
吐出混着血迹的口水，不良不甘心地瞪了林野一眼。
“果然还是像怪物一样强……但这次可不一样，不要以为还能轻易的从我们手中逃走！”
“逃走……”
林野有些无语，在他的记忆里逃走的从来都是这些不良。
“你们也真是吃饱了撑得啊，老实说我对你们根本没有任何兴趣。
“混蛋，你在瞧不起我吗？！”
“……”
“十万不少了哦，在某些世界观里都能让巫女来个全套服务了。”
“意义不明！你总是这样！从来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最不爽的就是你这种人了！”
身材颇为高大的黄毛不良竟流出了眼泪，也不知道是过于愤怒还是疼的。
“但我最不能原谅的，是你这家伙、你这家伙把大哥他……你这混蛋，把大哥还给我们！”
黄毛不良猛一挥手，同伙们顿时发出怪叫向林野冲了过来，然而林野只是扫了他们一眼，微微叹了口气——
五秒！
场中就像是闪过了连续不断的皮影戏一样令人眼花缭乱，短短的五秒钟过去，六个不良却全都躺在了地上，其中的黄毛被林野单手抓着面部，将他的头再次埋进了土里。
“你们的大哥是个人渣。”
林野冷淡地说道：“不管你们多崇拜他，但他只是一个霸凌同学的恶棍、诱惑JK援交又反过来胁迫对方的皮条客，换言之就是彻彻底底的人渣罢了。
而且，抓走你们大哥的是警察，如果不是因为你们还没被拉入伙，现在也会是一个下场。”
“狡辩！明明就是你、明明就是你陷害——唔！”
“啧！”
林野手上用力，将他的下半句话强行堵了回去。
“所以我不喜欢和蠢货对话……算了，我也解释得烦了。
弱者就该闭上嘴乖乖听话——这不是你们最常说的话吗？
在面对那些忍气吞声的学生时，你们的样子可比现在神气多了。
交换一下立场，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的：
渣滓就给我闭嘴！”
林野重新站起身，俯视着这些不良的眼神中只有漠然。
跟那个已经触犯了法律的“大哥”不同，那个人已经做了太多的恶事，彻底的无药可救了。
当初还威胁林野说“你也不想让父母知道你打架吧？”
然后林野反手又抽了他一顿，接着就到隔壁报警了……果然一查一个准，各种黑料洗都洗不干净，直接就进去了。
而眼前这些家伙，其实只是游走在灰色地带边缘的不良，还没有真正向黑道转变，所做的恶事基本都是向低年级学生收保护费这种。
可恶，但法律也没办法给他们多少实质性的惩罚。
这种垃圾，因为是未成年而且霸凌行为很难抓证据，所以一直都是有恃无恐，就算被老师和家长训话也无所谓，在校园里可谓是人憎鬼厌。
直到某天，他们收保护费收到了一个姓林的新生身上……
林野可不是迂腐的人，更不会惯着他们。这些家伙就算交给警察，也不能定他们什么罪，反而是以暴制暴的手段更为直接有效。
不过有些讽刺的是，林野虽然抑制了校园中的不良势力，但番长的名号也不胫而走。
“现在我确实是变弱了……但这也不能证明你们就变强了吧？”
实力差距那么大，真不知道这些家伙是哪来的勇气，果然脑袋里都是没用的废料吗？
“再敢来找我——就宰了你们。”平静的声音里却蕴含着莫名的力量。
和“单挑”的那场对决，让林野一度带着真实的杀意挥动拳头……在那之后，不管他承不承认，其实他的心态已经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虽说也没到漠视人命的地步……但有些家伙并不能算是合格的人，不是吗？
当然，现在的他还是有所节制的，并没有彻底转变心态。
“唔！”
倒下的不良纷纷浑身一僵，脸上忍不住冒出冷汗来。
他们敢再来招惹林野，一是因为他受伤了只能用单手，二是断定林野不会真的杀人，否则他们是绝对不敢来的。
然而这一次……
那犹如实质般的杀气，就像是剃刀从喉咙边上划走了一样，令众多不良屏住呼吸，如待宰的肉鸡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正因为平常干的是欺软怕硬的活，所以他们更加敬畏力量，为大哥报仇什么的只是幌子，黄毛只是单纯的想要在不良中立威罢了。
但现在情况有变，意识到林野是认真的，这些不良便纷纷瑟瑟发抖起来，再也看不出之前的勇气。
说白了，恃强凌弱的人本来就是外强中干的，一旦遇到比自己更大的暴力，一个个就现原型了。
“你们还真是有‘骨气’啊！”
就在林野准备离开的时候，视野中突然出现一抹红色，但很快就消失不见，让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是……”
视线一转，林野看到了被丢在地上的一个小塑料包，那是在之前的战斗中从不良青年身上掉下来的。
之前的红色……就像是血一样不详的色彩，似乎也来源于此。
林野俯身捡起这个还不如婴儿巴掌大的透明塑料包，看清内容物后他瞳孔微微缩小。
里面是四五枚貌似薄荷糖一样的彩色糖块，然而要是薄荷糖又怎么会是这种包装？
作为一名刑警的邻居，平时也看过不少刑侦剧的林野顿时就认了出来：这应该是“药（毒）丸（品）”！
只不过并非直接吸食或者注射的类型，而是伪装性高，危害性也更大的新型！
“没想到竟然会堕落到如此地步……”
林野对这些不良的观感更加恶劣了，此外他还在这些药丸上看到了一丝丝若有若无，仿佛雾气缭绕的“绯色”。
——是恶鬼的“业”！
卖这个药或者说制造药的人，肯定和恶鬼有所接触，甚至就是被附身的！
这是巧合吗，前不久刚和琴子约好，现在就正好碰上了这种事。
“喂，这药你们是从哪搞来的？”
林野回过头来说道：“不要跟我讨价还价——我可不是警察！”
第十三章:番长被包养了?!
“啊，已经查到了，那是‘泡沫糖’……嘛，我们管它叫‘彩虹’。”
因为有很多种颜色——电话那边的秋人笑着说道。
只是，虽然是在笑，但他的语气中却有着化不开的无奈。
“就和你推测的一样，那是一种新型毒（）品，纯度低、工艺差、价格也低，最大的优势是做成了零食的样子，有很大的迷惑性。只要放在可乐一类的饮料里，立刻就会变成一小团泡沫，不知情的人很容易就会喝下去。
因为价格低廉，就连大学生都能买到，着实造成了不小的恶劣影响……不过在半年前，贩卖这个药物的犯罪集团已经被抓起来了，存货全都被销毁了才对……”
像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快进快出，亦或者是按需生产，从来没听说过像屯粮一样攒起来的——又不是期货。
半年过去了，即便当初还有漏网之鱼也应该已经在流通过程中消耗掉了才对，但现在还是出现了，只能证明在警方不知道的地方，又有一条生产线被建立起来了。
秋人头疼的也正是这点：“和那种高浓度的药不一样，这玩意的制作难度不高，也不需要多大的场地……想要抓到他们有点难度啊，把你手里的那几个不良的名字告诉我，接下来或许还需要用到他们。”
“没问题。”林野点了点头。
“还有，这件事对你来说到此为止，不要再继续深入了。”
秋人的声音低沉下来：“剩下的由我们警方来接手。”
“你在担心我吗？好感动。”少年笑着说了一句。
然而电话另一端的刑警却丝毫没有跟着一起打趣的想法，声音依旧十分严肃。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我知道你身手了得，警惕性也很高，是个做侦探或者警察的料子……但这件事性质不同。
卖‘糖’的虽然只是一些不入流的小混混，但这并不是对方的全貌。
‘糖’的工艺粗糙，同样也很廉价，对那些真正的毒贩来说没什么利益，所以就将这部分的生意交给了下游的杂鱼们。
这些无处不在的小混混和黑道，很快就会将‘糖’传播开来，吸引年轻人入彀……
但这种事就跟赌博一样：刚开始一块两块钱的游戏，很快就会变成多了好几个零的生死冒险。
当一个人对数字失去敏感性的时候，也就彻底变成一个无可救药的赌棍了。
人在堕落时，速度可是超乎想象的快……
那些吃‘糖’上瘾的家伙，同样很快就会感到不够，然后自动寻求更加刺激性的东西，无师自通地找上那些负责兴奋剂、迷幻类药品的人——那才是毒贩集团的利益所在！”
就算是警察追查这种案件也是冒着生命危险的——秋人认真说道。
按照他的说法，如果只是卖‘糖’的小混混那还好，但如果继续深入调查，就有可能面对成组织的黑恶势力，甚至会有自动火器，那已经不是林野这种单独行动的“热心市民”所能涉足的了。
作为一名刑警，秋人自然觉得打击犯罪的人越多越好，但作为一个成年人和长辈，他是不希望林野过多参与到这种事里的。
“总而言之我会把情况上报的，缉毒部门的同事很快就会有所行动的，你只要安心上学等着电视上播报消息就好了。”
“你放心好了，我心里有数。”林野无奈一笑。
挂了后，林野又打了一个电话，和甜美的少女声交谈了几句，很快就收起了手机。
他低头看了一眼还躺在地上装死的不良们，眉头微微一皱，随即转身便走。
如果说以前他们还有回头的机会，那么沾染这种东西就是彻底断绝了希望，他们的人生将在看不见底的泥沼里不断挣扎，直到变成白骨以警示后人。
林野也懒得再教训他们，还是留着给警方顺藤摸瓜吧。
——
放学时间，林野挂着三角巾靠在墙上等人，独特的造型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那不是番长林野吗？”
“他的手……是事故吗？还是跟人打架了？”
“肯定是打架！我可是听前辈们说过的，这个人不止一次引发暴力事件了。”
“声音！声音小点！被听到了怎么办？”
“噫！”
……听觉敏锐的林野将那些窃窃私语清晰地捕捉到，然而心中却没有任何波动，只是觉得他们吵闹。
他也不是第一天经历类似的事情了，对于很多不明真相的人来说，他这个让不良少年都觉得可怕的人，同样是个生人勿近的存在。然而事实上，林野只是个想过上平静生活的普通高中生罢了，多数的所谓“暴力事件”只是被动反击。
真的很有趣，只要表现出不愿意低头的想法，就会有那么多自以为是的家伙飞蛾扑火般找上门来……似乎不向他们屈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似的，一群小混混简直把自己当成了黑道教父。
林野并不在乎自己的风评为何，只要家人和亲戚朋友了解自己就足够了。
“哦呀，是林野同学！终于又见到你了！”
而且，他似乎在其它班也有熟人了。
林野看着一脸兴奋向他走过来的两个JK，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四谷同学、百合川同学，我们又见面了呢。”
不顾他人的异样眼光和紧张氛围，无所顾忌向林野搭话的正是有着阴阳眼的见子和她的闺蜜百合川华。
“我可是找了你好久呢，上次的事情我还想正式的向你道个谢，但从那以后你就没来过学校……”
小华有些不满地说道，似乎才注意到林野的左手，不禁惊讶地捂住了小嘴：“你、你遇到事故了吗？就因为这个才没来学校？”
“额，算是吧。”
“什么事故？车祸？”
“这个嘛……”林野挠了挠头。
见子察觉到林野的为难，拉了下闺蜜的衣服：“好了小华，没看到林野同学很困扰吗，人家的隐私还是不要乱打听比较好哦。”
“哦，也是啊……对不起。”小华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关系。”林野微微一笑表示并不在意。
他看了见子一眼，心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人群一阵骚动。
“那、那是！”
“什么人啊？这么夸张……”
众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只见一辆看起来就很豪华的黑色高级车缓缓驶来，似乎是来接人的。
“虽然我不太懂车，但一定很贵吧……我们学校有这种家庭吗？”小华半是惊叹半是开玩笑地说道。
然后随着轿车的不断靠近，她脸上的笑容慢慢僵硬、消失，当轿车停在他们三人前面时，终于彻底慌乱起来。
“唉、啊？”
“啵~”
后座车门打开，露出里面大得过分的空间，以及一名身穿裙装洋服的娇小美少女。
“林野，让你久等了。”
“没，时间刚刚好。”
林野转过身来很有礼貌地对两人说道：“抱歉，今天就到这里吧，四谷同学、百合川同学，我们明天再见。”
“哈？哦、哦，再见。”
“再见，林野同学。”
相比有些慌乱的百合川，见惯了“大场面”的见子无疑是比较淡定的。
然而这份淡定，也在她看到车内围绕着那名少女的众多妖怪时，瞬间荡然无存！
‘好、好多！’见子脸上面无表情，腿却已经软了。
好在林野很快就上了车，这个“惊喜盒子”迅速远离了见子。
但风波在林野离开后才掀起——
“竟、竟然是来接番长的！”
“怎么回事？他家原来是有钱人吗？”
“不对！我知道的，他父母都是考古学家，家里住的房子也很普通。”
“不不不，你们没看到吗？那个来接他的女孩，可爱程度就连偶像也比不上啊！”
“他们是什么关系？”
“一定是不可告人的关系吧！”
“有钱的美少女吗……不愧是番长啊！”
第二天，学校里流传起了“番长其实正在被富婆包养”的传闻。
而林野本人则对其不屑一顾：他看起来像是会屈服于富婆的那种人吗？
——明明是富萝莉！
第十四章:少废话,莽就对了!
和富萝莉、啊不，和岩永琴子一起坐在豪华轿车的后座上，林野多少有些不自在：他感觉到司机在透过后视镜观察自己。
“这么快就找到了线索，果然与你搭档是正确的。”可能是事件调查有了进展，琴子显得很是开心。
林野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我也没想到……是巧合吗？”
“或许吧，但你已经和对方有过接触了，在你们之间已经有了一条看不到的因果线，会被找上门来大概也是命运的一部分吧。”
正所谓‘替身使者之间会相互吸引’，怪异也会莫名地被吸引到其它怪异身边——虽说林野是个活人。
“我们现在是要去哪？”林野看了一眼窗外。
嗯，是自己没来过的路。
“我们要去上个世纪。”琴子微笑说道。
“哈？”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片烂尾楼之间，斑驳生锈的管道和阴影角落中爬上墙壁的苔藓，让人恍惚间仿佛穿越了时空。
有的地区可以重建或二度开发，但有的地方因为历史遗留问题，甚至到了二十一世纪也没有解决掉。
琴子带林野到这种地方来，自然不可能是为了缅怀那个鲜花锦簇的时代，而是因为这些人迹罕见的地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为了罪恶的巢穴。
“就停在这里吧，请你等一下吧，服部大叔。”
“真的可以吗？这种地方对大小姐来说太危险了，我还是跟着一起去吧。”
“没关系的，我这不是找了一个很可靠的绅士作伴吗？”琴子用手肘捅了捅林野。
“这小、咳，这位同学吗？嗯，看样子确实有在锻炼，但还是不够成熟。”
“好啦好啦，别把我当成豌豆公主啦，我会带着手机的，每半个小时联络一次，放心。”
下车之后，林野回头看了司机大叔一眼，在和琴子一起走入烂尾楼区的时候开口询问。
“服部大叔？没错，他确实不是个普通的大叔，年轻的时候好像当过拳击运动员，后来误入歧途进了黑道。不过在成家后想要脱离组织，结果被砍了个半死。
是我爷爷救了他，又帮他摆平了组织的事，从那以后他就入职我们家当司机了。
像我这么惹人怜爱又娇弱无力的美少女，如果没有服部大叔这样的保镖跟着，双亲可不放心让我出来。”
“原来如此。”林野点了点头，难怪他能从这个大叔身上感受到一种强悍的气息。
虽然比不上林野，但恐怕不会输给正常状态的“单挑”吧……当然，年纪大了，体力衰退肯定是个问题。
“话说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随着两人不断深入，周围的景色也越来越荒凉，林野暗自提高了警惕。
“来抓坏人啊。”琴子略有些坡地拄着拐杖，林野照顾她特意放慢了速度，所以两人前后只差了两三步而已。
“在你打电话给我说了那些情报后，我就按着不良的供词方向进行了调查，然后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这里。”
“一天就查到了？”林野有些不可思议。
“这并不难，推理小说里的名侦探之所以要花那么大的工夫去破案，主要是因为他们需要亲自搜集情报，与之作对的怪盗们也不是普通罪犯。”
琴子有些得意地说道：“但对我来说，搜集情报并不是什么艰难的事情，效率比名侦探要高得多——说白了就是作弊。而且，这些混混和黑道也并不专业。”
林野心想也是，毕竟琴子不是孤立无援的名侦探，而是被怪异们拥戴的公主，虽说大部分都没什么战斗力，但用来搜集情报可以说是无孔不入，
加上琴子本身也是一个极为聪慧的女孩，只要有线索就能很快抓到问题的核心。
另一方面，正如她所说的那样：这些混混并不专业，露的马脚太多了。
这也不奇怪，要真是那种做事严谨、机智敏锐的人才……会沦落到干这个？而且哪怕在这一行里都是最底端！
所以说那些卧底会升到高层不是没理由的！
“这里是类似仓库一样的地方，而且妖怪们从中感受到了邪恶的气息，那个附身黑道的恶鬼肯定藏身在此处。”
“是吗，那就简单了。”
林野确实答应了秋人不深入调查，然而那也只是说他不会冒险去挑战贩毒集团，对下属的这些混混和不良之流，他应对起来还是绰绰有余的。
两人走到一栋废弃的写字楼前。
“多少人？”
“人员流动性大，但总得来说十四五个吧。”
“持械吗？”
“看样子，武士刀、棒球棒什么的肯定有，手枪说不定也有一两把。”
“这样吗……差不多吧。”林野想了想，暗自点点头。
“你在这里等一下。”
“什么？”琴子眨眨眼，“不不，我们这次是来调查的，不是来打架的，藏在对面的大楼里监视他们，找到被附身的正主，这才是我们的目标。”
“没那么容易等到吧？”
“那就要看我们有多少耐心了，多来几次也无所谓。
毕竟是十多人的持械集团，我们只要解决怪异就好，其它的事情就交给警察吧。”
“那可不行，作为一名正处于备考时期的高中生，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浪费，直接闯进去效率更高一些。”
林野扭过头笑着看向琴子：“而且，你其实也想看看我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吧？”
“唔……嘿嘿(*^▽^*)”
琴子故作扭捏的笑笑，但丝毫没有被拆穿心思的羞涩，点点头承认了林野的推测。
作为【智慧之神】，琴子本身没有什么战斗力，但“灵视”能力要比见子还要高出很多，今天一见面就察觉到林野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只是看不穿到底是什么。
“那你可要小心一点哦，打不过就跑，千万别死撑。”
“放心好了，我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林野解开三角巾和绷带后，挥了挥手，留给琴子一个背影，坦坦荡荡地一个人走进了写字楼。
他虽然自信却不自大，看似莽撞实际上早就已经计算过风险了。
如果换成有组织的军人或者警察，甚至真正的黑道家族，林野都不会如此冒险，但这群家伙只是不入流的流氓混混，连个站岗巡逻的都没有，指望他们能有多厉害？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林野光明正大的走上二楼，看门的黄毛青年竟然还在神游天外，呆滞的样子一看就是刚磕完……
以对方根本反应不过来的速度挥出一拳打在下颌关节处，瞬间就使其失去了战斗力，林野毫不客气地将这摊烂泥扔到一边，如猎豹一般撞开门户冲入了房间。
大多数人都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当林野击倒第三个人的时候才有人迎了上来。
有人正沉浸在迷幻的美梦里无法自拔，有人害怕是警察突袭而荒乱奔逃，有人血气上涌抽出长刀挥砍过来，有人大声呼喊召唤其它房间的同伴……
但从头到尾，就没有一个试图组织起所有人来对付林野，结果就是被具有压倒性战力的林野各个击破！
而这群乌合之众只在短短半分钟的时间里，就被林野以一己之力全灭！
林野的“毒蛇一艺”配合过人的身体能力，不仅招数诡异迅捷，而且力道大得惊人。
恐怕，有很多人从头到尾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莫名其妙就躺下了。
“这里面没有领头人！”
快速判断出当前情况，林野将目光投向内侧的一道房门，刚才有个混混似乎就是在朝着这里面呼喊。
砰！
林野踢开了房门。
砰！
枪口绽放出明亮的火花。
第十五章:战 略 转 进 !
“啊！！！”
顿时一声惨叫，男人摔倒并痛苦地挣扎起来。
但中枪的却不是林野，而是挡在他身前的小混混。
之前还躺在地上装死的这家伙，被林野随手拉了起来，在踢开门的那一瞬间就将其人推了出去。
如今只不过是肩膀被擦伤了而已，就叫得撕心裂肺跟命不久矣了一样。
“什么？！”
房间里的男人被吓了一跳，虽然会误伤同伴，但似乎没有停下的打算，毫不犹豫地再度扣动扳机。
砰！
这一次的子弹没有命中任何人，林野迈着矫健的步伐，让敌人根本无法捕捉他的身影，呼吸之间便迅速从一侧靠近了对方。
嗖！
宛如蛇头的噬咬，冲击性的力量跟钉子一样凶狠地从肋下扎入，瞬间就让男人浑身脱力，甚至连呼吸变得艰难无比。
砰！砰！
没有任何慈悲可讲，强而有力的拳头接连打在其下颌与胸腹，直接将开枪男子打飞两米撞在墙上，直接闭过气去。
“呼……”
随着最后一个敌人的倒下，视野范围内再也没有威胁存在，林野长长松了口气。
走上前去将手枪捡起放好，低头看了看翻白眼的敌人头目，林野不禁眉头一挑。
他已经尽量控制力度了，但没想到还是稍稍有些过火……应该不会死吧？
看来在有了“屠龙者的心脏”后，他的体能确实已经远超常人，以后跟人动手要注意了。
“奇怪……”
林野认真搜索了一番，眼中露出疑惑之色。
他的灵视确实能看到那些绯红色的痕迹，也就是被称为“业”的存在，而且遍布了整个房间，浓郁得就像是雾气一样。那么按理来说，此处应该就是妖怪的巢穴。
然而他却没有看到那只妖怪！
这个持枪的头目身上的红色十分刺眼，绝对是罪孽深重的那种，但却没有被附身？
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林野警惕起来，四处望了望着实看不出有什么问题，便打算出去找琴子问问。
但就在林野要迈出这间房的那一刻，异样的危机感忽然袭上心头，林野下意识便将已经迈出半步的右脚收了回来。
喀！
几乎是同时发生，房门毫无征兆地猛然关闭，险些就将他的右脚卡主。
“在哪？！”
林野凌厉地巡视着房间中每一个角落，然而始终没有见到任何妖怪出现，只有空气中那绯色的气息越来越浓厚，气温似乎也在逐渐升高，几乎都让林野有种窒息的感觉。
炎热、腥臭、潮湿……不知不觉中，林野仿佛来到了雨季的热带雨林一般，在高温中身上渗出的汗水打湿了衣衫。
尤其是那腐烂的气味，让人直欲作呕，林野从生理上就感到一阵阵不适。
不行！不能继续待下去了，这个房间有古怪！
林野掏出缴获的手枪便向门口射去，子弹穿透了房门却莫名响起一声刺耳的尖叫，血管一样的脉络在枪眼附近一闪而过。
少年眼瞳一缩，心中已经有所揣测，当下不再迟疑，连开数枪直接将子弹打完，将门锁部分完全破坏，似乎只要轻轻一推就能逃出去。
他也正是这么做的，他抱起还有价值的头目便向房门冲了过去——
双手猛然一掷将头目砸向房门，不去看结果如何，少年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
嘭！
肩膀结结实实撞上窗户，林野如同一头蛮牛轻松将其打破，解救在玻璃的破碎声中跃出了楼外。
呼——
三层楼十多米的高度，已经能让一个人重伤残疾甚至是死亡，然而少年落下的瞬间席地连滚好几圈，愣是直接顺势站了起来，除了一些擦伤没有任何折损。
“林野？”
也是巧了，这面窗户正是面朝大街的方向，而琴子在此已经等候多时。
“这个出场方式可不像是进展顺利的样子。”
单眼单脚的少女似乎并不惊讶于林野的超常体能，甚至还有心情打趣。
“让你不幸言中了，确实遇到了点麻烦。”
林野指着上面逐渐显现出本体模样的妖怪，平静地向琴子问道。
“这种是什么妖怪？”
琴子也抬头望去，然后就看到了相当诡异的一幕：
一层层血肉脉络在墙壁上缓缓蔓延开来，仿佛将整个第三层都变成了某个巨大生物的内脏器官。
然后这些血肉开始蠕动，慢慢聚拢到一起，像是在咀嚼一样上下起伏，从里面隐隐传出惨叫声和令人悚然的骨头断裂的声音。
当血肉成长到一定规模后，便结成巨大的肉球，仿佛昆虫的茧一样。
……事实上也确实是个“茧”，因为确实有个生物从里面撕破了外膜，像蜕皮一样一点点挣脱出来。
就算是以琴子的知识量也无法找到与其对应的妖怪：八足、巨口、无目，就像是在章鱼头上开了一个口子，裂开后足足有头部三分之二周长的大嘴，其内部林立着两排洁白的牙齿……看起来像是人类的，只不过放大了许多。
而它的体型则足足有五六米高，这还是不算触手的结果。
“糟糕，这家伙被扭曲的程度超乎想象，到了这一步已经完全失去自我了，甚至还有没有自我意识都两说。”
琴子罕见地有些慌乱：“从外形来看，影响它的负面情绪主要是贪婪和掌控欲……被人类污染到这种地步，我已经……”
“我没带武器，这种体型的怪物光用拳脚是不够的。”
林野一边观察着怪物的动作，一边开口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没有。”琴子不甘心地说道，“很抱歉！”
“那就没办法了。”
林野看到怪物完全从茧中脱离出来，八条触手已经贴上墙壁，心知它即将开始行动。
“事到如今，只好拿出我的看家本事了！”
“真的吗？你有办法？”琴子期待地看向林野。
“当然了，那就是我从先贤经典中悟出的底牌——
三十六计！”
林野二话不说，直接弯腰抱起琴子，将体态轻盈的少女抗在肩上撒腿就跑。
“走为上！”
第十六章:她太会了!
滴——！
“喂喂，是服部叔吗？”
“大小姐，是我。”
前黑道大叔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不由皱起了眉头。
因为在另一边响起的，是各种杂音，风声、呼吸声、脚步声。
“小姐？怎么了，听起来你好像很累的样子。”
“啊？没什么，我在跑步！”琴子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跑步？是吗。”服部大叔脸上的怀疑之色更加浓厚。
话说回来，大小姐她能跑步吗？
“不提这个……我、我有事要拜托你。”
琴子刚要开口，陡然惊呼：“喂，等一下！”
“小姐？！”
听到琴子的尖叫声，服部顿时紧张起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被绊了一下。”
琴子上气不接下气，却又不满地说道：“现在情况紧急，你静静听我说——快躲快躲！”
砰——！
一声巨响传来，服部顿时紧张起来。
“小姐你、你现在在什么地方？那个小子跟你在一起吗？”
“林野？是、他跟我在一起。”
“有危险吗！”
“一点点吧，问题不大。”
琴子有些心虚的说：“真的没有，只不过现在我正被他抱着到处跑，仅此而已。”
喀——！
手机屏幕顿时裂开，支离破碎的映照出了服部那怒火明王一般的表情。
“小姐……”
“啊？
琴子轻咳两声，说道：“服部叔，现在你去把车门全都打开，还有油箱里的汽油都放出来……”
“我知道了！”
服部狞笑着说道：“需要汽油对吧！剩下的就全都交给我吧小姐！
绝对不会让警察找到证据的！
赌上我的尊严，一定不会放过那个混蛋！”
“不是啦，你误会——”
滴滴滴~
一阵忙音传来，前黑道已经挂了电话。
“……他到底明不明白啊？”
林野一边扛着琴子拼命奔跑，一边使劲吐槽。
“你是故意的吧？你刚才肯定是故意的吧？！”
“你说什么？”
琴子头朝后趴在林野肩头，以她格外娇小的体型竟然能把这个高难度动作成功实现。
不过，林野也不得不因此抱紧了她——不然是真的会颠下去的。
“我可没有说错……我确实是第一次被人以这种姿势抱着跑步。
你这个人啊，懂不懂什么是浪漫，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公主抱吗？
还有，你的肌肉太硬了，肩膀硌得我肚子好不舒服，将来如果得胃病了，还请负起责任来！”
“还真是辛苦你了啊，岩永大小姐！”
在两人身后不到二十米的地方，体型宛如小楼一样的触手怪物正以十分诡异但相当快的移动方式追赶过来。
那张令人恐惧的大嘴不断开合，似乎要将所有东西都扔进那无底的胃袋之中。
还好这里没什么人烟，要是放在闹市区，肯定已经造成不少伤亡了。
“看看现在这个情况吧，是讲浪漫的时候吗？！”
公主抱？开什么玩笑！那种装逼犯一样的姿势，只不过是电影和动漫的美化罢了！
“我可是面朝怪物的，比你更清楚现在的处境。”
琴子看着那头扭曲到了极点的妖怪，神情肃穆但嘴角却勾起了一丝自信的微笑。
“不过，这场战斗可是三对一，优势在我！”
“别再立flag了！”
林野感受着身后传来的，越来越靠近的庞大恶意，一边在奋力奔跑，一边却又控制着自己的速度。
在太近的时候爆发一下拉开距离，在太远的时候又稍稍减慢，始终不让对方追上自己的同时也不会丢失目标——这是琴子的要求。
这种运动对体能的消耗是极为夸张的，即便是专业的马拉松运动员，在负重的情况下进行如此不规律的变速，肯定也是支持不住的。
然而在拥有“钢之锻炼”和“屠龙者的心脏”之后，林野的耐力已然进入了非人的境地。
他本来还没有时间去习惯这两个技能，但此时在不断的追逃过程中，强行压榨体力反而让他以极快的速度对其进行了掌握。
心脏在不停地跳动，浑身的肌肉在贪婪地呼吸着蕴含在血液里的奇妙力量，与此同时从肚子里传来了难以言喻的饥饿感……
等级只有“E”的心脏还是无法像魔力炉心那样源源不断提供生命力，但却也足够支撑林野和这头妖怪竞速了，
当然，琴子的体型十分娇小，因为义肢的缘故体重也轻，这让林野轻松了不少。
“能看到了！”
林野眼见两百米开外停着的黑色高级车，不禁面露喜色。
而琴子看着在身后不足十米的怪物，大声喊道：“不要停下来啊！”
“小、小姐！什么鬼东西！
那到底是……”
服部也看到了亡命奔逃过来的两人，以及他们身后穷追不舍的怪物，见多识广的他也不禁张大了嘴巴。
“服部大叔不要过来！”
琴子大声喊道：“汽油拿出来，离远一点！”
本想上前帮忙的服部突然意识到，目前这种状况就算迎上去也无济于事，也算是老江湖的他很快就猜到了琴子的意图。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将已经用软管装满汽油的塑料桶——也不知道原来是打算干什么——打开了盖子。
咚！咚！咚！
怪物庞大的身体落在地面上传出一声声闷响，恶心的触手离两人越来越近，林野几乎能感受到那股恶寒正在侵蚀自己的后背。
“抓紧我！”
提醒了琴子一句，林野跑到车门大开的轿车处，一手捂住少女后脑，直接纵身一跃，如飞鱼一般从后座横穿而过。
两人滚落在地，林野飞快起身继续奔跑，因为怪物几乎和他们是前后脚到此，那不断开合的大嘴差点捕获他们，如今已经从侧面咬住了半截轿车。
“服部大叔！”
林野和服部擦肩而过，第一次看到这种怪物的服部无疑是有些紧张的，但还是完成了配合，将油桶对准车门扔了进去，直接滑进了无底深渊，紧接着就是一个点燃了的打火机划过弧线，同样被吸进了怪物的胃袋。
大概是金属的味道着实难吃吧，怪物没有像之前那样咀嚼，很快就松开轿车，挥舞八条触手继续追杀林野——
嗡！
怪物的动作陡然一滞，身体隐隐抽搐起来，过了每两秒便有一道灼热的火光从它嘴中喷出，险些将林野等人淹没。
“嗷嗷嗷啊！！！”
在一股股焦灼的恶臭中，触手怪开始疯狂扭曲，不断抽打着周围的事物，价值不菲的轿车没两下就变成了一堆废铁。
然而看到这一幕的林野却有些失望：怎么没爆炸啊？
虽说火焰的杀伤力也不小，但一般来说这种时候不是应该来个华丽的爆炸终结一切吗？
“少看点电影吧。”
琴子玩味地说道：“哪那么容易制造爆炸，就算是车辆自燃的情况下，油箱爆炸也是很少见的……必须满足密闭空间、热量集中释放、混合气体压力瞬间提升等条件才行。
这家伙的胃袋怎么看也不可能是密闭的，能烧起来就不错了。”
“但这样恐怕杀不死它！”
林野抱着琴子向后退去，以免被发疯的妖怪波及，服部大叔有些心疼地看着爱车，却也乖乖退后。
“或许吧，但绝对可以削弱它！”琴子自信说道。
也确实如此，这个怪物看起来也遵循着生命的法则——内部要比外部脆弱得多，就在火焰的炙烤中，它的血肉不断干涸、萎缩，体型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最终只剩下两三米。
但此时它体内的火焰也差不多消退了，从巨口中再也看不到火光闪现……那些汽油果然还是无法直接杀死它。
“不行，小子你保护小姐先走吧，我来拖一段时间。”服部脸上露出了无畏的神情。
“靠什么？拳头吗？”
林野看了他一眼，没等他反驳就向琴子伸出手去，在少女的疑问声中抢走了她那根随身拐杖。
“借用一下！”
话音未落，林野已经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一手握住拐杖，另一只手则沿着杖身迅速掠过。
嗡！
若有若无的红芒一闪而过。
“赤！”
林野身形连闪，避开了扑过来的触手，借力一跃登上怪物头顶，手中附加了赤之咒文的拐杖如刺剑落下。
噗！
炙烤焦脆的外皮被轻松突破，然而林野却没有集中要害的触感，随即再度发力，甚至将整个手臂埋了进去！
顿时，一股灼热包围了他的手臂，痛感让他咬紧了牙关。
但同时，纤细的拐杖就像钢钉一样贯穿诸多血肉阻止，接着在突破一层莫名的阻力后，“砰”的一声在林野耳边响起！
即便没有亲眼看到，林野心中也有所明悟：得手了。
比想象中的要简单许多，林野既然已经得手便毫不恋战，干脆舍弃了拐杖，在触手拍打过来的时候双手交叉硬抗，顺势被打飞数米，远离了这个怪物。
当林野喘着粗气再度站起来之后，只看到怪物的行为更加疯狂，仿佛最后的狂欢一样将所有可以触及到的东西全部摧毁……但只过了七八秒，这只怪物就像是撒气的气球一样急速瘪了下去。
最终，此地只剩下了一堆废铁和一团软踏踏的不明物质。
“呼……终于解决了。”
林野松了口气，但神经一放松疼痛感顿时就冲了上来，让他咧了咧嘴。
他的右手上全是散发着热气的鲜血和不明粘液，似乎也有被腐蚀的迹象……看来他刺破的有可能是胃袋。
唉，前一次伤了左手，这一次伤了右手，对她们这么不好，以后要是单身了，都不好意思向人家求助的。
“干得漂亮！”
琴子在服部的搀扶下走了过来，笑眯眯地给林野竖了个大拇指。
但她接下来就说：“我的拐杖呢？”
“额……你这不明知故问吗？”
“没有了吗？这该如何是好啊，像我这样体弱多病的女孩，没有车也没有拐杖，该怎么回家呢？
呜呜呜，真是可怜啊我呜呜……”
“小姐，我可以——”
“我不管，你弄丢了我的拐杖，作为赔偿就由你来代替好了。”琴子掐着腰指向林野。
“代替？”林野眨眨眼。
“就是这样……”
琴子向林野张开双手，将他还愣在原地便不满地说道。
“公主抱啊，刚才你说不是讲浪漫的时候，那现在呢？”
林野挠了挠头，心想反正也不吃亏，便低头让少女抱住了自己的脖子，双手一拦将琴子整个抱起。
受了伤的手隐隐吃痛，不过……好轻啊。
虽然之前就扛过，但现在这种姿势更加能让林野体会到，这个成天和危险的怪异打交道的少女，到底是多么的轻盈和脆弱。
这点体重对于久经锻炼的林野来说自然不算什么，但也因此让他有些畏缩。
毕竟，之前在扛着她跑的时候根本没有意识到，原来少女是那么需要呵护的存在……
“嘿嘿(*^▽^*)
拜托你了哦！”
琴子笑得像个小狐狸一样，但林野却笑不出来，
因为……
旁边大叔的眼神真的很恐怖！
第十七章:面具男、黑发女、心碎的椋
“啊啊啊啊不要过来！不要杀我！我、我还不想死！啊啊啊！”
服部大叔从琴子这里得到地址后就去了那栋大楼，原本只是想去打扫现场，看看还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证据而已，没想到却直接带回了一个活人。
看着这个被服部拎在手上，一脸惊恐不断乱叫的年轻人，林野回想一下便认了出来。这家伙就是一开始被他打翻的看门人啊，没想到屋子里的同伙都死了，他却走运的活了下来。
不过，在目睹了那样的惨状之后……估计世界观什么的已经被彻底颠覆了吧。
“冷静点。”
服部语气平淡，下手却毫不留情，上去就是两个大嘴巴，把小混混抽得愣了片刻。脸颊上传来的疼痛让他稍稍恢复了一些理智，目光闪烁不定地看向了服部。
“你、你们……”
“看你的样子应该也不知道什么重要情报。”
服部冷着一张脸说道：“不过姑且听你说说吧。”
“情报？”小混混喉咙一动，“你们想知道什么？”
闻言，服部转头看向琴子。
“一切！”还挂在林野身上的琴子说道，“尤其是最近发生的怪事。”
“怪事……吗？”小混混有些犹豫。
啪！啪！
服部二话不说又是两巴掌上去，对方脸颊彻底红肿起来。
“呜~”
“别耍小聪明！你这样的我见得多了，自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还讲什么义气、野心——可笑！”
服部双手一较劲，直接将他拉离了地面。
“看不清现在是什么情况吗？想落到和那些人一样的下场吗？！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我满意了就把你交给警察，不然给你扔回那个房间！”
回那个地方？
想到那个各种残肢和血肉组织铺满地面的修罗场，别说是小混混，就连服部也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我说我说！”
这下他终于再无犹豫，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就是这样，我们才开始卖药的。”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这家伙所说的情况对警察来说应该还有点价值，但似乎没有琴子需要的。
“可恶、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啊……大哥……都是那个女人！不是那个女人的话，大哥也不会变得奇怪，这些怪事一定是那个女人搞出来的！”
“女人？什么女人？”
琴子眼前一亮：“详细说说。”
“唉？”
小混混抬起头来，想了想，莫名露出茫然之色。
“女人……确实有一个女人……不，是男人吗？戴着面具和礼帽……不对，是一个黑色长发的女人……怎么回事？为什么想不起来？
不是、不是！绝对有过……绝对有一个女人来找过大哥！所有的怪事都是在那之后发生的！毫无疑问！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想不起来那家伙的脸——小混混宛如痴呆一样不断喃喃说着什么。
服部眉头一皱：“不行，这看起来像是被下过药，继续下去也问不出来什么了。”
“不，不是药物的作用。”
琴子目光深邃：“是怪异！”
听到这个词，服部忍不住看了琴子一眼，压下心中的疑惑后又看向了林野。
因为和琴子一样，林野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们回去吧，这个家伙就交给警察，拜托你了服部叔。”
林野抱着琴子离开，忽然回头朝着那栋建筑物的方向望了一眼。
戴着面具和礼帽的男人、黑色长发的女人……虽然特征很少但却符合某两个人的形象。
那就是《异度侵入》里的幕后BOSS约翰沃克（简称“JW”），以及拥有特殊能力却命运悲惨的无辜少女“飞鸟井木记（佳爱琉）”。
之前同样出自《异度侵入》的杀人鬼“单挑”，就曾被恶鬼附身，如今在另一处恶鬼盘踞之所，又得到了疑似是这两人的目击情报……这是单纯的巧合吗？
不，这世上哪那么多巧合！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深层次的因果关系是林野没有找到的。
不过，也并非没有疑点。
须知，在《异度侵入》原作中，约翰沃克的真实身份是某个政府机关的局长，从表面来看是个毫无疑问的好人，实际上在法律意义上也确实没有犯罪。
因为他是借助“飞鸟井木记”的能力，在梦中诱导那些具备杀人犯潜质的家伙，使其进行犯罪的。
故此，现实中的法律无法审判梦中的他。
林野只是干掉了“单挑”，却没有直接去找约翰沃克，一方面是因为他不知道对方现在这个时间点的名字、身份，另一方面则是无法将他送进监狱。
当然，林野并非迂腐之人，真让他找到了对方，有的是方法处理约翰沃克。
说回正题，按照“原著”中的设定，约翰沃克只是那个人在梦中的身份，他也从来不会在现实中采取行动。
所以，按理来说小混混不可能真的见过他……除非是在梦中。
然而一个教唆杀人犯，又是怎么和那种怪物扯在一起的呢？
真是谜团重重啊……
“梦吗？”
林野带着疑问和琴子回到了市区，服部领着小混混去了警局，也不知道他打算用什么说法，只是看样子他很有经验，琴子也并不担心。
剩下的二人打了辆出租车，直接送到了琴子她家……或者说是其中一个家。
反正，看到那栋据说“我家还有三座”的豪华别墅后，林野是略显无语的。
万恶的资本主义啊！
不过，虽然在心中如此痛骂，琴子邀请他挑个房间住下来的时候林野却没有拒绝。
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了解资本主义的腐败，又怎么能去打败它呢？
——
“你们听说了没有，今天的那个大新闻。”
“什么啊？”
“就是番长啊！我们这附近几个街区的番长啊！”
“就是那个高中生？”
“没错没错！”
“啊，我听说了，那个人在搞‘援交’对不对，听说被富婆包养了？”
“真的，不会吧！”
“真的真的，我哥哥亲眼看到他上了一辆高级车，而且里面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女人？我听说是萝莉啊。”
“不会吧，口味真重，这是犯罪啊！”
……看着在SNS上一个劲刷屏的同学们，椋只觉得有些想笑。
这些年轻人啊，听风就是雨，很容易就会被煽动起来，真是一点也不成熟。
对！
在经历过生死危机后，名为鸣瓢椋的少女已经自认为成熟了很多，和那些小屁孩已经不一样。
嗯，既然她比同龄人更成熟，那么喜欢比自己大几岁的人也很正常吧？
嘿嘿(^o^)/~
“这种谣言真是可笑。”
椋端着母亲做的炖牛肉，按响了林家的大门。
“林野哥，我来给你送饭了~”
沉默……
不知为何，往往很快就能有所回应的，今天却一反往常没有动静。
而且，林家一片漆黑……
不会吧！
椋面色微变，掏出了林野家的钥匙——她母亲平时会去帮林野做家务。
然而，林野确实不在家……
“开玩笑的吧……不会吧……”少女的嘴唇微微颤抖。
第二天，一早醒来，林野给手机充好电打开后，发现里面里多了几十条短信和未接来电。
——全都是椋的。
第十八章:林野的过夜费
“你在看什么？”
清晨，一起用早餐时，琴子发现林野有些心不在焉。
“手机……她生什么气啊？”
林野看着屏幕上一条条信息，光从语气用词就能看出椋从试探到质问再到伤心的过程。
“竟然说我不纯洁，怎么回事？”
琴子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女朋友？”
“不是，隔壁的青梅竹马。”林野摇摇头，“椋比我小好几岁，我一直把她当成妹妹……而且她老爸有枪。”
“那就是未来的女朋友？”
“为什么会这样理解？”
林野无语道：“难道会有人把妹妹当成恋爱对象吗？”
“那可说不定，有时候禁忌的恋爱更加吸引人。”
琴子微微一笑：“那我换个问题，你不把她当作恋爱对象，是因为‘她是你无血缘的妹妹’这一点，还是因为‘外形不符合你的口味’呢？”
“那当然是因为……”
林野刚要开口就噎住了，一时间竟真的犹豫不决起来。
“应该是……从感情上无法接受吧。”
“所以说不是外形的原因，那真是太好了。”
琴子满意地端起了红茶：“如果你不喜欢体型娇小的，那对我来说也是问题啊。”
“……可我也没特别喜欢小的。”
林野听出了弦外之音，但他不打算就这个问题继续跟琴子纠缠。
“而且，椋现在还在上初中，十三四岁可以说刚刚开始发育，每一年都有很大的区别……不过即便如此，也不比你差多少哦。”
琴子：“……”
“考虑到她母亲的遗传优势，将来到了高中，肯定要超过你的吧？”
“呵……呵……哼╭(╯^╰)╮”
琴子端茶的手微微颤抖，却不肯服输。
“我现在才十五六岁哦，未来仍然充满了可能性，迟早会拥有模特一样的好身材，到时候你就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吧！”
林野耸耸肩，对琴子的野望表示鼓励。
“而且，你也可以参与到这个过程中来哦，亲自开发美少女的潜力，将种子培养成果实，没有什么是比这个更具吸引力的吧？”
“美少女要是满口黄段子的话，吸引力可是会大打折扣的。”
“哦呀，这么说你也承认我是个美少女咯？”
“……”
琴子笑眯眯地品尝了一口红茶，宣告了自己的胜利。
——
“跟小姐告别了吗？”
门口，服部大叔早就已经等在了这里，似乎是专门候着林野。
“这个地方不容易打到车，我送你吧。”
“额……”林野左右看了看，这栋别墅的位置确实比较幽静，虽然觉得这个原黑道大叔对他有成见，但他别无选择。
“好吧，麻烦你了。”
较为朴素的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服部一言不发专心观察着路面，林野一个人的待在后座反而有些不自在。
太过安静了，总是让人不安的，氛围好像也越来越僵硬。
“额……”
“林野……我能叫你林君吗？”
就在林野打算说些什么缓解气氛的时候，服部率先开口。
“嗯？哦，没问题。”
“贵双亲都是考古学家，现在正在国外，你一个人独居对吧？”
“是这样没错。”
林野眼睛一眯：“你调查我了？”
“只是表面上的家庭关系而已，还远远说不上是调查，作为小姐的保护者，对于她的人际圈子也要有适当的了解，还请你见谅。”
“没关系。”林野并不在乎这种小事。
“你很有名。”
服部顿了顿，补充道：“在某些圈子里。”
林野笑了笑，他知道服部指的是什么。
“似乎有社团曾经来招揽过你啊……真是的，竟然连这么小的孩子都想卷进来，现在的风气也是大不如前了。”
服部从后视镜中观察林野的反应，见他坦然自若没有要接话的意思，便自顾自说了下去。
“我过去也在社团里厮混过，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我真是既年轻又愚蠢，被‘义’这个字蒙骗，只不过是稍微有些勇力，便自以为可以在黑道的世界安身立命了。
相比那时的我，你的力量更加强大，却没有被热血冲昏头脑，一直都能维持清醒，比我要聪明多了……”
“大叔，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野放松地靠在座椅上，轻笑道：“不妨直言，我不怎么喜欢云里雾里的。”
“呵……”
服部笑了笑，马上又恢复那张面无表情的扑克脸。
“被岩永大人救了以后，我就一直在这个家里做事，琴子大小姐可以说是我看着长大的。或许有些大言不惭，但她就像是我自己的孩子一样，我也一直相信自己可以保护好她。”
说到这里，男人抿住了嘴角，气氛陡然间凝重起来。
“但在四年前，大小姐十一岁的时候，突然就失踪了，包括我在内谁都没有找到她。
等到三天后她出现在公园里，却已经失去了一只眼睛和一只脚……”
“那是她自己的选择。”
林野忽然开口说道：“不是你们的责任。”
“我知道！”
服部就像在抑制自己的愤怒一样低声说道：“小姐为了不让我们内疚，也解释过这并不是我们的错……即便如此，我还是无法原谅自己！”
林野默然。
“但我什么都做不到，小姐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世界的居民，而我却根本无法涉足那里，保护她也无从谈起。
昨天的怪物……就算能用肉眼看到，也不是我可以对抗的，我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过自己的无力……”
“这是没办法的事。”
林野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淡淡说道：“并不是任何人的错，只是现实如此罢了。”
“是啊，现实如此，我就算再怎么不甘心也是一样的。”
服部缓缓减速，将车子停在了路边，他透过后视镜无比认真地看着林野。
“但你是不同的，林野。和我这样的普通人不一样，你是和小姐一样的特殊存在，如果是你的话，就能一直待在她身边保护她不被伤害了吧。”
林野顿时失笑：“对我这么有信心？”
“非要说的话，也是别无选择。”
“……我和你家小姐总共才认识几天而已，你凭什么觉得我会那么尽心尽力去保护她？就凭那些‘工资’？”
说罢，林野和服部一起笑了。
但服部很快就收敛笑容，若有深意地说道：“对你来说，确实是这几天刚认识了小姐，但对她来说却未必如此。”
林野一怔：“怎么？”
“四年前，你是不是在医院附近的车站前，救助了一个小女孩？”
林野眉头一皱，回想了一下似乎确实有这件事。
当时他还是初中生，看到有不良嘲笑一个身有残疾的小女孩，便出手赶走了他们。
不过——
“那个不是岩永。”
林野平静却肯定地说道：“虽然记不太清了，但绝对不是岩永。”
“当然不是，如果是我家大小姐被嘲笑，那群混蛋就等着骨折吧！”
服部叹了口气：“不过小姐和我当时就在那里，正好看到了。”
林野眉头一挑：竟然这么有缘分？
“那个时候，小姐刚刚安装义肢，正在做康复运动，稍微有些在意旁人的眼光，但你对那个女孩说的话，让小姐重新开朗了起来。”
听着服部的讲述，林野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老实说，类似的事情他做过很多，着实记不起当时都干了些什么，但当时他仗着年纪小，是什么中二、肉麻、伟光正的话都敢往外说的……
“四年前的你，虽然技术已经不错了，但和青年对抗却有些吃力，尽管如此还是挺身帮助了那个女孩，小姐那个时候就说……”
服部注视着林野：“你的灵魂之纯粹宛如清流一般。”
“别把我说得跟言情男主一样啊。”林野无言以对。
“现在回想起来，小姐大概在那个时候就记住你了，不过她没有去打扰你的生活，因为她所处的世界和常人不同。”
“但现在我们又相遇了？”
“没错。”
服部有些不爽：“那天，小姐对我说她在医院遇到了以前的熟人，觉得是命运在指引她，但她坐到那人旁边却莫名心虚，没有勇气开口……你也无视了她。”
“呵呵……”林野挠了挠头。
“总之，时隔多年她又遇到了你，而且你身上沾染了怪异的气息，她不用再担心影响你的人生——我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难怪……”林野有所明悟。
难怪琴子那么自来熟，虽然有一定的性格因素，但主要原因是在她看来林野根本不是“陌生人”。
“小姐对你的态度……就算是我这种老古董也看得出来，希望你不会伤害她。”
“感情的事情谁说得准呢？”林野深吸一口气认真道，“不过，大叔我答应你，会好好保护她的。”
“真的？”服部面露喜色。
“当然，毕竟我也在领工资嘛。”
虽说是开玩笑，但林野还真就拍了拍自己的口袋——那里有一张工资卡。
咦？为什么要跟牛郎比？
第十九章:像我这样一身正气的人!
锵！
月色下寂静的庭院，因剑戟之声染上了一丝吵闹。
清脆的金属音在黑夜中传开，迸射的火花在一瞬间照亮林野的脸庞，紧随而至的是迅速而冷彻的刀光，只是看似简单的几次挥砍，就将林野逼得连连后退。
咻！
凌厉的斩击挑飞了林野手中的长刀，再度进犯直刺其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林野不退反进，腰部发力微微侧身，极为惊险地闪过了这贴身的一剑，来到对方身前踏步进拳！
呼！
拳头在胸口停下，而敌人挥舞的刀刃也静止不动。
“……不明白。”
浑身缠绕着黑气的鬼武士向后退一步，先行收起了武器。
“少主已经得到了拳法的精髓，早晚会达到出神入化的境地，为什么还要练习剑术呢？”
“我还差得远呢。”
林野调整呼吸，也从对敌姿态恢复了正常。
“而且，有时候刀剑会比拳脚更有用。”
“确实。”
鬼武士点了点头，从他的立场来说，自然是认为刀剑胜于拳脚……只不过林野在与他的对决中能轻易用拳法取胜，让他有些不好意思说出来。
“精彩！”
“厉害！”
“好帅~”
一人一鬼结束了比试，在走廊、屋顶上、草丛里顿时响起了一道道喝彩声，各种模样的灵体都冒出头来鼓起了掌。
林野看了一眼这些居住在自己家里的灵体，不只是欣慰还是困扰地笑了笑。
怎么说呢，之前家里确实有些冷清……但现在又不免太过热闹了！
总共大概有十六七只灵体吧，因为是无视物理规则的存在，有很多都喜欢待在犄角旮旯里，所以除了偶尔会被吓一跳之外，倒也不会显得拥挤。
比如现在，房顶上就蹲了四个，远远一看跟兽头瓦一样……哦，其中好像真有个兽头瓦成精的！
林家夫妇的眼光不错，买的“土特产”有很多都是真货，一两百年份的也不是没有，而这些灵体大多是附着在其上的，按极东的说法就是所谓的“付丧神”。
不过，虽说有个“神”字，但它们基本都很弱小，那个喜欢钻林野被窝的女鬼，就已经是这里面道行比较深的了，却也顶多和寻常恶鬼五五开。
唯一比较特殊的就是眼前这个鬼武士，它是一套战国武将的铠甲所诞生的付丧神，不仅继承了那名武将的煞气，甚至还能使用剑术。
不过这家伙虽然出身很暴力，但性格意外地老实，认为寄宿在林野家就要如同家臣一样保护这个地方，甚至称呼林野为“少主”。
家里这些来自世界各地的灵体，之所以那么老实，多多少少也有被它教训过的原因。
嗯，女鬼除外，她除了钻被窝外别无所求。
林野点了点头，心里却是另一番想法。
前天和那个怪物的接触，让林野深刻认知到了自己的不足：只靠拳脚对付不了那种东西。
或许琦玉可以，但现在的他肯定不行！
向鬼武士学习剑术，也是为了补全这方面的不足，让自己多个手段。
不过很可惜的是，他显然不是令狐冲那样的剑术天才，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剑术提升到登堂入室的水平，甚至还不如他的拳头来得好用。
既然如此……
林野回到卧室，先把藏在棉被下的某人揪了出来，然后躺在床上冥想进入了系统界面。
【呼符X9】
上次召唤过之后还剩下九张呼符，也就是九次单抽的机会，林野原本打算留到以后撞运气的，但现在看来果然还是忍不住啊！
毕竟，前世看过的玄幻小说里也经常说，十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嘛！
未来能有什么机会暂且不管，先度过当前的难关再说！
——或许他只是单纯的想抽卡而已。
嗡！
嗡！
嗡！
……光芒一次次亮起，林野没有停下来仔细观看每一张，秉持着“再而衰三而竭”的理念，他一鼓作气消耗了八张呼符，只留下最后一张作为压舱石。
【礼装·黑键】X3
【礼装·圣者的行进】
【礼装·觉醒之前】
【礼装·Azoth剑】
【礼装·秉持优雅】
【礼装·龙种】
——林野眼前一黑。
连一张灵基都没有吗……
不亏不亏，好歹有张五星礼装呢——林野如此安慰着自己。
话说，把水银剑和麻婆、时臣的礼装放在一块，怎么莫名透着股恶意啊？
跳过用来升级技能的黑键，林野先点开的是【秉持优雅】，因为他很好奇这种礼装能赋予什么技能。
【秉持优雅】
介绍：Noblesseoblige（位高则权重），优雅地做事是统治阶级的嗜好。
礼装效果：贵族礼仪E
——
林野：“……”
他要这个有什么用？
林野眼角一抽，干脆把它放回了个人空间，根本就没有点击使用。
毕竟学技能还蛮费脑子的，他今晚可不想因为学习这种东西就弄得头昏脑涨。
接下来的【Azoth剑】，也就是俗称的“水银剑”，不出意外的是这种装备的制作方法。
不过水银剑是型月世界中，给魔术学徒用的“法杖”，除了带有“对师特攻”的属性外，物理攻击力跟普通匕首没什么两样，林野又没有要背刺的老师，所以要来似乎没什么用。
看到这里他已经有些失望了，开始怀疑自己这次是不是不该抽的——事后后悔也是非酋的常态了。
然而下一张礼装就让他眼前一亮：
【龙种】
介绍：最强的幻想种，拥有仅仅呼吸就能产生魔力的强大力量。
礼装效果：龙血因子E
提升龙种相关的技能和宝具威力。
——
“……呼！”
回想起之前在融合灵基时产生的不良反应，林野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然后点击使用——
“咦？”
出乎意料的是，随着礼装化为灵光消散，林野并未感受到任何不适，反而觉得心脏更加强有力地跳动起来，一股股暖流迸发流通到四肢百骸，将一身的疲惫都清扫而空。
整整过了一分钟，这种感觉才缓缓消失，而林野只觉得精神前所未有的好，身体也是充满了干劲！
“是因为之前融合了‘屠龙者的心脏’，已经进行了改造，所以没有排斥反应吗？”林野猜测道。
但这种事怎么都好，在尝到甜头后他又迅速点开了下一张——
【圣者的行进】
介绍：就算要一整夜都在打工，就算一点都不合适，戴上帽子的话就是绝妙的圣诞老人。
仅有的温柔赠予少女，圣者就要来到这个街道啦！
礼装效果：亲和（对萝莉）E
笨拙、成熟而又温柔，这样的你一定能获得小小淑女的喜爱吧。
——
林野：“……”
什么鬼技能？！
这系统是不是有病？这可是犯罪啊！
对于这样的技能，一身正气的林野怎么可能——
点击学习！
看着礼装消失，林野面不改色地继续浏览礼装卡面。
最后一张礼装，也是林野抽到的唯一一张五星卡面（虽说在这个系统里，星级根本不代表什么），某种意义上象征了他的欧气。
而他看完礼装介绍后，也是不禁勾起嘴角，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觉醒之前】
介绍：比起美德自己更醉心于恶德、比起清廉自己内心更为污浊所打动。
他的灵魂已被深沉的罪孽所切碎。
虽置身于神之家中，但他的本质，却没有得到多少救赎。
在冬木举行的第四次圣杯战争，惨烈的激战中，这个男人将继续去探寻自己心中的那份答案。
效果：洗礼咏唱E
圣堂教会唯一允许修习的奇迹，使迷途的魂魄得到升华,送往归还之“座”的简单仪式。
没有多少物理破坏力，相反对灵体的干涉力极强。
第二十章:真是恶心极了
“哟，早上好啊椋。”
鸣瓢椋心情似乎不太好，看到林野之后更加明显，直接扭过头去“哼”了一声。
看着不屑一顾从自己身边走过的少女，林野的笑容有些尴尬。椋这两天一直在闹别扭，关键是也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走出一段距离，察觉到林野并没有追上来，而是楞在了原地，椋眉头一皱、嘴角下拉，表情越发不爽。
然而她又狠不下心直接离开——她都两天没跟林野说话了，便只好也停了下来，然后嘟着嘴转过头去。
“为什么不跟上来啊！”
“额，总觉得你不太开心。”
“那又怎么了？”
椋跺了跺脚，嗔怪着看他：“总之给我过来，就在我左手边能够到的地方！”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长时间默然无语，直到快要分开走的时候，椋才鼓起勇气问了出来。
“林野哥，前天——”
“岩永琴子，今年十五岁，我现在为她工作，我们两人之间没有任何不正当的关系！”
只不过是摸过她屁股而已——林野在心中默默补充道。
这种小事就不必特意说明了！
“唉？是这样吗？”
椋眨眨眼，脸上的阴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散去，意识到自己误会了林野后，反而是她不好意思了起来，粉嫩嫩的脸颊顿时泛起两朵红晕。
“咳！人家不是要问这个啦，只是有点好奇而已，绝对没有怀疑过你。
人家一直都相信林野哥的为人，绝对不是会为了金钱而出卖（）肉体的浪荡公子！”
“外界的谣言都歪到什么地方了……”林野眼角一跳。
“不过，你回答的那么积极，反而显得心中有鬼哦。”
椋轻笑两声，开玩笑道：“真是的，干嘛那么认真啊，我又不是那些听风就是雨的路人。”
干嘛这么认真？
林野心中无言：我都吃两天泡面了，能不认真吗？
再跟我僵下去，我就只能去做麻婆豆腐吃了……
“不过，即便真的有什么，那也没关系。”
椋突然又说道：“毕竟我还小嘛，有的是时间，今年我十四岁，比林野哥小三岁。
也就是说，不管林野哥将来做出怎样的选择，我都有三年的时间去变成你喜欢的样子。”
林野微微一怔，气氛又再度沉闷下来，片刻他才打趣着说道：“不过，我永远都比你大四岁，你也有可能追不上哦。”
“不，一定可以追上的。”
椋小跑两步，进入通往初中的支路，然后转过身来，用青春的笑脸迎着明媚的阳光。
“拜拜，晚上见！”
“啊……哦！”
林野也挥了挥手，青梅竹马的两人就此分开，各自前往自己的学校。
路上，少年一直若有所思，但始终没有理出个头绪，最终决定：
算了，顺其自然吧！
没、没准什么时候就有用了呢？
——
在校门口，林野远远看到了黑长直少女四谷见子。
今天运气不错啊，一大早就接连遇到美少女。
“嗯？”
见子在路上被一个人拦住了，林野眼尖看清那是一个同样有着黑色长发，皮肤略显苍白的纤细女性。
虽然侧着脸看不太清，但莫名就给人一种病弱美人的感觉。
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气氛还不错的样子，没过多长时间便笑着互相挥手告别。
朝着校门口走来的见子自然也看到了林野，她先是有些惊讶，继而犹豫了片刻，但最终还是向林野打起了招呼。
“早、早上好。”
“感觉你在害怕我啊。”林野玩味地看着她。
见子倒是镇定：“自从你上了那辆高级车，就莫名觉得你离我们很遥远，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
啊，这个眼神……是在看花花公子的眼神呢。
“不是啦，那个只是……像是合作伙伴一样的存在。”林野一边跟着她走进校园，一边解释道。
“或许确实有些招摇了，但我们可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我是相信林同学的，而且你更应该向小华解释。”
见子仿佛很随意地说道：“她比我更受打击，而且是大得多。”
“额……”林野耸了耸肩。
这个真不怪他！
难道人长得帅也有罪吗？
——林野甚至有点小得意。
看来，果然是他的桃花期到了啊！
（希望不会变成桃花劫吧。）
“对了，刚才跟你说话的是？”
“你看到了吗？”
见子不在意地说道：“只是个问路的……不过，那可真是个大美人，就是看上去似乎有些虚弱。”
就在此时，见子口中的大美人已经离开了高中附近，独自走进了一家咖啡厅。
她熟稔地走到一张座位旁，面对着另一名顾客坐了下来。
“黑咖啡，谢谢。”
点完单后，她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看了起来，对面的那位顾客却开口说道：“又是黑咖啡吗？”
“没办法啊，这具身体已经几乎没什么味觉了。”
黑色长发的病弱美人单手撑在桌上，扶着脸颊看向窗外，露出极为温柔、美好的神情。
“黑咖啡是我为数不多可以体会到‘活着的实感’的食物了。”
“活着的实感吗？”
对面的顾客笑了笑，仿佛在嘲讽一般说道：“从你的嘴里说出来，还真是有趣呢。”
“呵呵……”
“……看你心情这么好，是已经找到了吗？”那人睁开眼睛，声音低沉。
“是的。”
黑发美人开心地说道：“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哦，感觉和我会很合得来！”
“哦，那就恭喜你了。”
“我现在行动不方便，你去帮我把她带来吧。”女人微笑着说道，有一种让人无法否决的氛围。
“那可不行。”
对方却语气坚决地拒绝了。
“我不会为你做任何违背法律的事情，请不要把我和你手下的恶徒们混为一谈。”
“……噗！”
黑发美人有些忍不住：“你竟然还能这么冠冕堂皇的说出来……真是让人佩服啊。”
“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那人很平淡地说道：“我只是一个旁观者而已，就像大草原上记录狮子捕猎羚羊的摄影师，我没有任何罪过，有罪的是你们。”
“或许吧。”
女人笑眯眯地说道：“但我还是要说，你这个人啊——”
——真是恶心极了！
第21章:一 心 奉 公 !
明亮的会议室中，衣着考究的中年男人们正围坐在长桌两旁，而首位和左右次席则是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
他们似乎已经讨论了一阵子，有人面红耳赤、有人冷笑不语、有人一脸鄙夷，但纷纷扰扰并没有闹出一个结果。
“够了！”
主位上的老人一拍桌子，格外响亮的嗓音盖过了所有人，瞬间将众人震慑，房间内陷入一片死寂。
“继续推卸责任也解决不了问题，这样下去不只是警方的风评，就连政府的能力也会受到质疑，首相现在承受的压力已经很大了，我们必须有所行动！”
闻言，所有人沉默不语。
虽说是选举制，但一朝天子一朝臣这种说法，无论是古今中外都行得通。
判断一个总（）统或者首相有没有实权，直接看他的内阁是不是自己选的班底就行了。
而坐在他们上位的这个老人，正是本届首相扶持的，如今政府的威严在舆论中摇摇欲坠，首相的位置也多半难保，想要连任恐怕千难万难。
老人作为首相的班底之一，又是主管警务的，当然感到焦急万分——主要是还没找到下家。
所以他现在一脸苦大仇深，很是有一种主辱臣死的味道。
“掘墓、五官、剥面、单挑、肢解……这么多连环杀人犯密集出现，社会影响已经恶劣到了极点，如果再不打断这个势头，继续出现此类案件，恐怕我们就只能集体辞职了。”
“……”
底下有人若有所思、有人神游天外、有人眉头紧锁——却是在考虑记者会上该鞠个多少度的躬。
他们没有什么办法，因为破坏总比建设容易，维持了十年的信誉可能因为一夜就轰然垮塌。不管他们抓住了多少犯人，破获了多少案件，只要这些杀人鬼还在社会大众的视野内，他们就无法重建信誉。
事实上，警方已经抓住了不少杀人鬼，但社会上的舆论没有丝毫减退趋势，因为莫名其妙的总是会突然冒出来新的犯罪者，把这股风潮延续下去。
“不如我们修改发言稿，以照顾受害者家属的情绪为由，以后只公布受害者的人数，对死因和现场照片则封存起来……”
一人尝试着说道：“媒体只不过是想找噱头而已，只要看不到离奇的死因，他们也就没有兴趣了。”
老人微微点头：感觉有点道理。
然而下一刻就有人站起来反对：“遮着掩着不过是学鸵鸟罢了，那些媒体比你想象得更执着，只要有一点血腥味他们就会蜂拥而来，你敢赌消息绝对不会泄露吗？！”
本想表态支持的老人顿时闭上了嘴，还好没有人看到他的小动作。
不过如此一来，气氛又陷入了僵局……
“或许我们可以打造一个英雄出来。”
一个位置较为靠前的消瘦男人微笑着站起来，说道：“现在的问题，并不是死的人太多，而是民众太过不安。
实际上，相比车祸和自杀，杀人鬼们造成的危害可以说微乎其微，但民众对前两者却司空见惯。而他们现在之所以会如此动摇，无非就是媒体宣传，以及找不到可以依靠的东西罢了。
既然如此，我们就给他们创造一个‘英雄’，一个能在凶恶的杀人犯面前保护他们的‘神’！”
“哦？”
“详细一点。”
“怎么做？”
“各位，要知道，我们抓住的杀人犯其实并不少，只是民众们忽视了这些成绩罢了。既然如此，我们就让他们重新想起来。”
此人侃侃而谈说道：“找一个形象、能力都不错的警员，将他和这些已经破获的案件联系起来，我们不用做太多宣传，也不要进行官方通报，以免担上责任，让民众自己去联想就行了。”
“让民众去相信这个人，进而免除对杀人鬼的恐惧，重新信任我们吗？”
他对面的高层长官点了点头，貌似很赞同，紧接着却画风一转。
“那么从哪找这个人呢？是由阁下来吗？”
“呵！”
那人微微一笑，十分自信——
然后坐下了。
开玩笑！
什么狗屁“英雄”，不就是背锅的吗？
如果就此平静下来还好，要是再出了什么事，这个“英雄”就是现成的替死鬼！
能坐在这里都是人生赢家，哪怕按部就班熬资历也能保证下半辈子的体面，根本不用去赌这一把！
首席上的老人失望的看了那人一眼，不过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个好主意。
毕竟，就算失败了，也能有个替罪羊，而民众向来都是好忽悠的，只要有发泄不满的口子，就能轻松安抚下来。
——至于那个“英雄”死不死，关他们什么事！
“一线警员对破获这些案件付出了很多努力，他们功劳最大，我们也需要对他们有所嘉奖。”
老人开口定下了调子，然后问道：“你们有合适的人选吗？”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又不是一线的，也不知道底下人哪个比较出彩啊。
“或许……还真有个合适的。”
一人若有所思地举起手来：“而且，恐怕远远超过我们的要求。”
“嗯？”
“什么意思？”
“那人资料呢？”
等助理将资料调来，在屏幕上展示给大家看之后，高层们纷纷沉默了。
倒不是不合格……而是过于出色，以至于他们心存犹疑。
“这已经不需要我们塑造了吧，简直就是真正的‘英雄’啊。”
最先提出这个方案的消瘦男子莫名笑道：“会不会不好掌控啊？”
“没问题，不管怎么说都是个没有根基的小家伙，在座的各位难道连这个自信都没有吗？”
首席的老人缓缓开口：“而且，你们能找到比他更合适的人选吗？”
“……”
“嘿！”
一个较为轻松的声音响起：“剥面、掘墓、单挑……这些恶性连环杀人案，竟然大多都有他的参与，而且在一些案件中还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我之前怎么不知道小辈里还有这么一个人才？”
“他一直坚称不是自己的功劳，将名誉分给了整个部门的同事……而且我们已经注意到他了，原本就是预计要提拔的。”
“那正好！”
“确实不错……”
首席的老人悠悠说道：“不光是精锐警员，而且形象上佳，关键在于他的女儿也曾经被犯人绑架过，更容易引起民众的同情心和共鸣。
谁会不喜欢一个为了保护女儿而奋不顾身的父亲呢？”
“鸣瓢秋人吗……”
“就决定是他了！”
“不过也有问题，他的资历不足，现在的级别也很低，越级提拔难免显得急躁。”
就在大家冥思苦想的时候，一直在长桌尾部暗暗观察局势的某人站了起来。
“诸位，只有一个‘英雄’的话，恐怕还不足以向民众展现我们的决心。”
“嗯？”
“你是说……”
“……特别调查小组之类的？”
“那还不够！这次的事件，其影响之恶劣是难以想象的，我们不拿出更大的魄力，恐怕很难取信于民。”
“难道你想成立一个专门的事务局来调查这些案件？”
“不只是案件，还有我们已经抓到的杀人鬼！”
这名年纪已经不小的高层目光坚定：“将他们集中管理起来，并且利用他们独特的思维方式来查案，去逆向解析那些同样精神不正常的犯罪者，破解其逻辑，将所有杀人鬼都逮捕归案！
最优秀的警员，加上这些杀人鬼作为参考样本，还有‘英雄’的存在，绝对可以在短时间内立下可观的成绩，扭转民众对我们的舆论！”
他的声音是那么有力，许久不上一线的高层们竟一时被他震慑，久久说不出话来。
其实，这种论调也是老生常谈了，类似“沉默的羔羊”里警方把汉尼拔医生当特别顾问，以此来抓捕别的杀人鬼——此类事情在现实中也是有的。
高层们震惊的是另一方面：这家伙竟然还真在试图在解决问题！
在普遍摆烂的极东政坛，很多人钻研一生的特技就是鞠躬和土下座，这种有抱负的人越来越少了。
考虑到他的年纪，那就更难得了！
或许是久违的良心发现，又或许是急于摆平事态，方便首相连任，首席上的老人思考了良久，最后终于点了点头。
“好，这个方案值得一试，就把那个鸣瓢秋人培养成这个部门的王牌吧。
至于这个部门的负责人……”
“请务必交给我！”
“无论出现什么问题，也由我负全责！”
“那、那好吧……”
就连首席也被震慑住了：“拜托你了，早濑浦君。”
“是！”
早濑浦宅彦大喜过望：“鄙人早濑浦宅彦，必定摈弃私念、一心奉公！”
第22章:当阴谋家遇到开挂的
“恭喜！”
“恭喜！”
“恭喜，鸣瓢君。”
……
在一片欢庆声中，送别会的主角鸣瓢秋人却笑得很勉强。
众人只以为他是突然接到晋升和转任的命令，一时间惊喜交加转不过来弯，然而这名粉色头发的刑警其实另有烦恼。
他是因为在最近这一系列案件中的出色表现而被晋升的，但他却心中有愧，毕竟这些所谓的“功劳”，大多都是在林野的帮助下得到的。
鸣瓢不知道林野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情报，总之只要按照他提供的线索去查找，就一定能顺藤摸瓜将嫌犯逮捕归案。由于林野本人不愿意露面，让鸣瓢帮他保守秘密，所以在外人看来就像是鸣瓢突然化身了福尔摩斯一样。
然而天地良心，他真的不是什么名侦探！
鸣瓢是个正直的人，自认为并没有什么功绩的他，当然会对此次晋升感到不自在。
但他最后还是接受了任命，毕竟……涨工资啊！
他可还着房贷呢！
咳、当然，工资啥的都是小事，级别升高了他也就能一展自己的抱负，更好的为人民服务，这才是最重要的。
“恭喜，秋人哥。”
林野也通过电话表达了自己的祝贺：“这下你可出名了，过不了多久就能变成国民偶像了吧。”
“你说那个报导吗？”
秋人皱了皱眉，但也不甚在意：“可能是媒体不知道从哪弄到了一些内部资料吧，这也是常事了。”
在一些媒体的报导中，秋人被渲染成了一个因为女儿受到威胁，所以爆种变身，依靠超人的头脑接连抓捕数个杀人鬼的“神探”，在网络上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不过秋人对这种事没什么敏感性，所以只觉得自己出名是纯粹的意外，过不了多久就会淡出大众视野。反而是林野，敏锐地察觉到其中有些问题。
但左右又不是什么生死攸关的麻烦，他倒也不着急。
“对了，你被调到什么地方了？以后我要是找到杀人鬼的线索，还能继续找你吗？”
“没问题，因为这次我去的部门正好就负责这方面的问题。”
秋人离开吵闹的酒会现场，来到安静的洗手间。
“我还是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搞到那么多情报的？”
“热心群众举报的。”林野立即说道。
“……你不想说就算了，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我就没办法跟你父母交代了。”
顿了顿，秋人自嘲道：“其实现在已经没办法交代了。”
“我已经十七岁了，可以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这个就不劳你们操心了。”
林野笑了笑，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专门负责杀人鬼的案子？什么部门，不是重案组吗？”
“不，是个新成立的部门，针对性质特别恶劣的连环杀人案而设立。受高层直辖，人员似乎是要从各个部门抽调精英进行组建。”
秋人也是有些自豪：“看样子，我应该是第一批成员了。”
“哦哦，那以后我们合作起来就更方便了！”
“新的长官也已经见过我了，反正我觉得那人对我挺满意的。”
“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野笑着说道：“如果换成漫画里的情节，这种角色就应该是三十岁左右的巨（）乳美女。”
“可惜这是现实。”
秋人嘴巴一咧：“别说美女了……警界高层里女性本来就很少，新长官自然也是男人，而且还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哦。
见面的时候，他一直都笑眯眯的，看上去还蛮和蔼的。”
“……”
林野怔了怔，继而问道：“他叫什么？”
“嗯？你对他有兴趣吗？”
秋人不知林野为何如此上心，但还是说道：“他姓早濑浦，全名……额、早濑浦宅彦？。”
“早濑浦……”林野眉头紧皱，暗自摇了摇头。
果然，对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
他前世也只看了一遍《异度侵入》，能记得大概剧情和主要角色的名字就不错了，出场较少的角色，例如“胜山传心”，他就只能记得外号了。
偏偏，原著里的幕后BOSS本就是个出场较少的角色，林野只记得其代号是“约翰·沃克（JW）”，根本无法进行调查。
嗯，他之所以突然想起这个，是因为秋人对他新上司的描述：笑眯眯的白发老头而且身居警界高位，手下有一个新组建的部门——很符合原著BOSS的形象。
那个人平时就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作为一局之长扮演着好人的角色，然而在梦境世界中却又化身穿戴假面礼帽的JW，操控众多杀人鬼为非作歹。
可惜，二次元的模样和现实的真人是有差距的，林野没办法看一眼就认出是哪个角色……
“对了，之前我们一起抓到的剥面、掘墓、割喉这几个杀人鬼，似乎也要被移交给这个新部门看管。”
秋人似乎想起来了什么：“根据他们的说法，应该是要利用这些家伙的‘才能’，让他们提供思路、灵感，以此来抓捕其他杀人鬼。”
“……这是谁提议的？”
“就是我们的新上司早濑浦长官！”
秋人还有些兴奋：“看样子，上面也不是没有认真做事的人啊。”
林野在电话另一边沉默了片刻，语气突然轻快起来。
“是啊，相信他会改变现在这个杀人鬼层出不穷的状况——起码我这样认为。”
说完，林野便关闭了通话，长长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
嗯，已经有八成把握了！
约翰·沃克多半就是这个早濑浦宅彦！
不仅形象特征一样，而且他提出设立的这个新部门，其思路和原著中利用鸣瓢秋人的那个特殊部门同出一源，而那个部门正是幕后BOSS约翰沃克建立的！
没想到啊，他和琴子合作抓了一个月的恶鬼和杀人犯，本来还在苦苦追寻幕后黑手的所在，结果对方竟然主动送上门了？
不过，大概对方到死也想不出来自己是怎么暴露的，毕竟他的计划周密而严谨，可以说毫无破绽……却偏偏遇到了林野这个异数！
这巧合程度就连林野都不敢相信……不，未必是巧合。
原著中，鸣瓢秋人就隶属于那个特殊部门，如今早濑浦宅彦又将他划归到了自己手下……这里面恐怕是存在着因果联系的，不是单纯的巧合。
或许，这家伙早就已经盯上了秋人也说不定。甚至连“单挑”会找上椋，也有可能是他在背后作祟。
而与秋人关系密切的林野，会遇到这个伪君子，其实也不是什么低概率的事件。
只能说，冥冥中的命运确实是值得敬畏的……
“喂喂！”
林野拨通了某个电话：“琴子，你猜猜我找到了什么？你一定猜不……不是情（）趣用品！你成天都在想什么！”
第23章:见子不见了
“上次去的那家蛋糕店，他们做的草莓蛋糕超好吃的，这次我们一起去吧，见子！”
“昨天才刚吃了炸鸡……”
和好友百合川华走在一起，对于小华的建议见子点了点头，但心里却颇有微词。
两人按颜值来说都算是美少女，但类型却截然不同，百合川是那种不管怎么吃都胖不了的元气型，而见子却需要谨慎的进行身材管理，想那种高热量的食物可不是想吃就吃的。
真是的，明明小华成天都在吃东西，为什么却一点都不胖呢？那些热量到底都到哪里去了啊！
“唔唔唔~今天天气真好啊！”
小华大大的伸了个懒腰，明明合身却莫名显瘦的衣服遮掩不住，露出一分洁白的蛮腰，而随着她高举双手，身上的某个部位也格外醒目。
‘原因是这个吗？！’
——见子眼睛发直。
随后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
“我们去吧！蛋糕店！”
“唉？”
“不管了，已经无所谓了！”
见子握紧小拳头：“这个不公平的世界……”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啊，不过答应了就好，我的肚子可是在上第三节课的时候就咕咕叫了。”
小华开心的笑了起来，见子也随之松了口气。
嗯，毕竟是青春期少女，烦恼来得快去得也快，之前还在为某个“番长”的事情而闷闷不乐，连饭量都减少了。但现在看来，小华已经慢慢走出了阴影。
就该是这样！
虽然见子也承认，林野同学无论是外在条件还是性格都十分优秀，为人也极富正义感……但那种一看就容易招女孩子喜欢的，还是不适合小华这样单纯的怀春少女。
就在两人开开心心打算去新开的蛋糕店，继续自己那美好的JK生活，讴歌不会再来的青春之时，一个身穿黑色长裙的苍白女人出现在了她们面前。
黑裙、黑发，苍白的肌肤和纤细的身体，简直就像是西方传说中的吸血鬼一样，让人下意识移开目光，但一股魔性的魅力却又莫名吸引着两名少女。
“早上好，四谷小姐。”
“你是……上次那个大姐姐？”
见子一眼就认了出来，正是一个月前找她问路的那个女人，毕竟给她留下了很强烈的印象。
“唉？我的名字，为什么……”
“这位是你的朋友吗？”
黑发女人看向小华，眼睛微微眯起，继而露出开心的笑容。
“哦呀，真是个元气十足的小姑娘，我真是太幸运了，竟然能一下遇到两个合适的人选。”
“怎么了见子，是你认识的人吗？”
小华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见子却已经有点出汗了。长时间和怪异接触的她，虽然确定眼前的女人是活着的，却从别的方面感到了威胁。
“我、我们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抱歉！”
见子二话不说直接拉起小华的手就想绕过女人离开，然而对方却不知怎的移动到了她身前，等到见子猛然发现，两人已经是近乎脸贴脸了。
“你，很聪明，可惜了……”
莫名的压迫感让两名女孩动弹不得，女人双手捧住见子的脸蛋，见子来不及躲闪就被亲吻了脸颊。
唉？
见子大脑一片空白：怎么了？发生什么了？我在哪？她是谁？
然而没等她回过神来，一阵眩晕感便袭上大脑，让她意识混沌起来……
“见子？！”
小华大惊失色，伸手去拉见子，试图把她和黑发女人分开。
“咦？”
黑发女有些惊奇地看了她一眼：“竟然能动了？”
她也不着急，抬起手来在小华额头上轻轻一点——
“唔！”
金发少女浑身一僵，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接着便无力地坐在地上，就像是生了重病一样浑身提不起来劲。
“怎、怎么回事……身体动不了……见子？见子你快跑，这个女人不对劲！”
“……”
“见子？”
久久等不到见子的回应，小华一抬头，发现自己的好友正以十分陌生的眼神看着她。
不，那双眼睛……或许根本就没有聚焦。
“……唉？”
“你是个很特别的孩子呢，虽然比不上四谷见子就是了。”
黑发女看了看自己的指尖，那上面有一丝黑雾淡淡散开，正是她制服小华所付出的代价。
“这具身体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但你……阳气未免也太重了，很遗憾，我不是食人的妖怪，对你这种类型没兴趣。”
说罢，她倒也没对小华做什么，直接转身离开，而见子竟然就乖乖地跟在她身后一起走了。
“见子？”
小华惊呆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某处的居民区，路边停着一辆不起眼的小车，林野和琴子正透过挡风玻璃观察街对面的一栋住宅。
严格来说，是正在庭院里修剪草坪的白发老人。
“早濑浦宅彦，64岁，结过一次婚，妻子因意外去世，没有子女。”
琴子如数家珍地向林野介绍着他的情况：“既没有丑闻也没有不好的传言，他的前半生可以用清白廉洁来形容，但同时他向上爬的速度也比较慢，明明很有能力却直到年老力衰的时候才勉强进入中高层。”
说那么多，结论就一条：从表面上看，这是个无懈可击的好人，甚至还有点招人同情。
“你真的确定是他吗？”琴子有些不解，“这个人之前甚至没有经手那些杀人鬼的案件，根本就是个毫无关联的人。”
还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琴子并没有从他身上看到恶鬼缠身的迹象！
那些杀人鬼几乎全都被附身了，一个个在琴子眼中就像火炬一样显眼，但这位老人却完全不同。
“八九成的把握，应该是他。”林野眼睛微眯。
原先他还无法这么肯定，但现在看到了却几乎能够断定！
理由则很难讲……只能说是直觉在作怪。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从车窗的缝隙中钻了进来，却是一只长着两条尾巴的猫又，嘴里还叼着一张照片。
这也是琴子手下的小妖怪之一，被她派去早濑浦家中搜集线索的。
她从撒娇的猫妖那里接过照片一看，眨了眨眼：“这是……他应该没有女儿啊？”
“嗯？”
林野凑上去看了一眼，发现照片里是一位穿着病号服，十分瘦弱的黑发少女，眼中有着与其说是哀愁不如说是麻木的色彩。
——飞鸟井木记！
原著中唯一的超能力者，可以让他人和自己进入“以梦为介质的潜意识”，但因为无法控制这个能力，所以成为了悲剧。
被幕后黑手约翰沃克发现后，便利用她来进行找不到证据的犯罪活动。
虽然之前只看过动画形象，没见过她现实中的模样，但如此多的巧合碰到一起，林野已经能确定就是她了！
“继续找吧。”
琴子将小妖怪打发走，对林野说道：“既然你这么肯定，那我们就多监视一阵子……”
滴滴滴！
电话铃声突然想起，林野愣了下。
“喂、喂！是林野同学吗？”
“小华？怎么了？”听着对方隐隐带有哭声的声音，林野皱起了眉头。
“林野同学唔呜……见子、见子她——”
林野下意识挺直了腰：“出什么事了吗？”
“见子她被绑架了！”
“……报警了吗？”
“报、报了，不过警察觉得我被吓坏了在说胡话……也通知了她的母亲，但我还是好害怕……怎么办啊……”
小华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给林野打电话，明明已经报了警……或许是她潜意识觉得林野是个可以依靠的人吧。
“冷静一下，都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跟我说。”
“就是、就是有一个黑发的女人……”
“……好的，我明白了。”
听完后，林野点了点头，安慰了小华两句然后说道：“你先回家跟见子的妈妈说明情况，我会找到她的。”
“林野同学……”
“放心吧，我已经有线索了。”
说完林野便挂了电话，然后在琴子“你干什么”的疑问中推开车门。
“林野？”
不顾琴子背后的呼唤，林野径直走向了早濑浦家的庭院。
一脸慈祥的白发老人站起身，笑着问道：“孩子，你是——”
砰！
林野挥出一拳。
砰！
早濑浦昏迷倒地。
少年转身对车子里目瞪口呆的少女比了个大拇指：
“搞定！”
第24章:催眠药 物理
岩永家的某处仓库中，服部端起一盆冷水向被绑着的早濑浦泼去，老头猛地一个激灵便醒了过来。
“这、这里是……”
早濑浦只有最开始慌乱了两秒，但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绑架官员可是重罪，趁现在还没有被发现——”
一把短刀贴在了他脖子上，登时让早濑浦闭上了嘴。
“谁允许你开口说话了？从现在开始，小姐问你什么你回答什么，不许有任何多余的话。”
小姐？
早濑浦这时才注意到，除去眼前的大汉，稍远一些的地方还站着两个年轻人，一位是穿着洋装戴着贝雷帽的可爱少女，还有一人是看起来略显眼熟的……嘶！
下巴隐隐作痛，早濑浦终于想起了昏迷之前的事。
自己竟然被袭击了？
这没道理啊……谁会对他这样一个“人畜无害”的老人家动手呢？
如果他有政治野心或者万贯家财也就算了，问题是他没有啊！
混了大半辈子，前不久才刚刚获得掌管一个小部门的权力……
“抱歉，用这么粗暴的方法把你请来，主要是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琴子拿出从早濑浦家找到的照片：“这位女性和你是什么关系？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
早濑浦顿了顿，缓缓摇头：“这是警方在追查案件时找到的资料，我不习惯加班，就把资料带回家里处理。
这位女性是什么人……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如果能让我打电话的话，倒是可以帮你们问问。”
“原来如此。”琴子点点头，“这解释很合理——但你在说谎！”
少女话锋一转，用平静却认真的目光注视着早濑浦，那仿佛能洞彻一切谜团的眼眸，让早濑浦下意识地转头，不愿与之对视。
“飞鸟井木记，拥有与众不同的特殊才能，也因此成为了你的利用对象——不是吗？”
“……”
早濑浦沉默了许久，继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虽然他并没有表现出心虚的样子，脸上也看不出任何慌乱，但琴子却反而因此相信了林野的说法。
毕竟，她这个“智慧之神”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对方有没有藏着猫腻还是能看出来的。
“果然，你什么都不会说啊……”少女眉头微蹙。
服部看了一眼琴子的表情，手里的小刀又紧了紧，刺破了老人脖子上的肌肤，一滴鲜血顺着刀锋留下……然而反抗不得的早濑浦竟一声不吭，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变！
原黑道大叔见多识广，何尝不知道这次是遇上了硬茬子，但他依然很有自信，并不认为这个一看就养尊处优的家伙能坚持到底。
然而就在他打算切掉对方小拇指的时候，琴子开口示意他停下。
“说到底，我们并没有对人滥用私刑的权力。再者说，善良如我，实在看不得太血腥的东西。”
说完，琴子像狐狸似的微微一笑。
“而且，我们又更好的方法。”
说着，少女脚边的空气一阵扭曲，一个矮矮胖胖的小个子妖怪出现在众人视野中，宛如食蚁兽一样的外形让它看上去丑萌丑萌的。
服部很是惊奇地看着这个显现出实体的妖怪，而早濑浦和林野则是对着小妖怪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
“这个形象，难道说……”
林野看着小妖怪的那条长鼻子若有所思，心中已经有了个十分接近的答案。
果然，只听琴子悠悠说道：“食梦貘，就拜托你了。”
此言一出，早濑浦宅彦当场变了脸色！
“没有人可以在梦中保守秘密。”
琴子淡淡说道：“抱歉，现在情况紧急，我们没有时间和你玩警察抓小偷的游戏。”
被琴子开口拜托的小食梦貘，眼睛一眯，脸上露出了很人性化的笑容，然后整个身体变成一团烟雾，向着早濑浦飞了过去——
噗叽！
刚一碰到早濑浦，小食梦貘就立刻显形并被弹飞了出去，圆滚滚的身体在地上转了两圈才停下，再度站起来的时候还有些摇摇晃晃的。
“呜呜~”
“糟糕！”
琴子捂住额头：“它还太小了，没有强行催眠的能力……服部叔，你能弄点安眠药过来吗？”
服部点了点头就要出去，但林野却叫住了他。
“不用那么麻烦，我带了。”
“唉？”琴子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便看到林野从容不迫地走上前来，反手一挥——
啪！
响亮的巴掌余音绕梁，早濑浦宅彦直接脑袋一歪昏死了过去。
“好了。”
林野对着惊愕的两人淡定说道：“看，安眠药他吃下去了。”
琴子：“……”
服部：“……”
——
“唔~呜……这里是……我不在家里吗？”
昏暗的房间里，见子缓缓睁开眼睛，刚有动作便感到身上一阵乏力，而且衣服似乎被人换过。
一点烛光亮起，吸引了见子的注意力，紧接着便是排列有序的蜡烛被依次点亮，很快便将房间里所有的事物都映照了出来。
见子这才发现，自己原本穿的校服不翼而飞，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一套白衣红裙的巫女服，而数十只蜡烛摆成好几圈，将她围在了正中间。
蜡烛之间则有红色的细线环绕相连，一并组成了另类的“监狱”。
虽然气氛很是诡异，但见子仍然勉强保持了冷静——并且她也不认为一圈蜡烛就能困住自己。
这个房间里真正有威胁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在另一个蜡烛圈子中，和她相同打扮的“巫女”。
那个一直面带微笑的女人，虽然衣服换了，但见子一眼就认出了她就是绑架自己的那个古怪家伙……只不过，见子对自己如何来到这个地方感到记忆模糊。
“晚上好，见子。”
黑发巫女很是温柔地向见子问好，她苍白的脸色在柔和的烛光掩映下，反而多了几分人气。
“你、你是……”见子半躺着坐了起来，下意识蜷缩起了双腿。
“把我弄到这种地方，你想干什么？”
“我现在是‘飞鸟井木记’，请不要害怕。”
自称为飞鸟井的女人微笑道：“我不会弄疼你的，毕竟也是我的身体，必须珍惜着使用呢。”
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压拂过，烛火顿时明灭不定，而女人的影子也摇曳不止，投射到墙壁和地板上的那扭曲轮廓，看起来竟仿佛像是数不胜数的魑魅魍魉……
第25章:可惜没有压路机
一个人的记忆是十分庞大的，即便是以梦境为食的妖怪想要将之消化也完全不可能，好在林野等人手上有飞鸟井木记的照片，让小食梦貘针对性的寻找和这个女人有关的记忆，从而大大提高了效率。
即便如此，等食梦貘找到需要的情报也已经是半夜了。
通过碰额头的方式，小妖怪将这些杂乱无章的零散记忆传递给了林野和琴子，少女虽然聪慧但显然不怎么适应，一时间难以消化这么大的信息量，倒是林野早就有了类似的经验，很快就梳理好了全部信息。
“……这可有点不妙啊。”
林野眼皮一跳，连忙催促服部和琴子出发。
“详细的情况到车上再跟你们说，总之现在我们需要抓紧时间！”
临走之前，琴子吩咐几个小妖怪看紧昏迷的早濑浦。林野想了想，以防万一便将电击器交给了小妖怪。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使劲电就行了！”
黑色轿车以极快的速度行驶在道路上，林野说了一个地点，然后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整理思绪。
良久，他对两人道出实情：
飞鸟井木记是一名天生的超能力者，就如同《盗梦空间》里的情节一样，她能进入别人的“梦境（潜意识）”，亦或者让别人进入自己的梦境。
而且，她不需要任何药物或者仪器辅助，只是单纯的睡眠就会自动运转能力。
然而这份特殊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便利，反而让她的人生充满了痛苦。因为她自身无法控制这股力量，只能被动的由这股力量支配她。
小时候这一点还不明显，只是偶尔会将自己的“心声”传达给别人，或者被别人闯进自己的梦境。
然而在长大后情形开始逐渐失控，意识到危机的她前往医院就诊，却被某位医生发现了她的特殊，然后借口治疗，实际上却在拿她进行对梦境和潜意识的研究。
再后来，和某位医生相识的早濑浦，无意间发现了这一研究和飞鸟井的存在。
不知他当时冒出了怎样的想法，总之就是开始了一系列暗中活动。
（不管他这么做是出于什么理由，本质上就是单纯的神经病。）
他在梦境世界中化身为约翰沃克（JW），开始引导各种（潜在的）连续杀人犯进入飞鸟井的梦中，对她进行残忍的杀害，以享受乐趣。
而受到这种刺激，原本只是“潜在犯”的杀人鬼们，纷纷觉醒了自己的怪癖，开始四处作案，令社会大众陷入恐慌。
其结果就是，他成功打动了高层，专门设立了针对杀人鬼的部门，并且由他进行领导。
可以预见，若是没有人阻止他的阴谋，那么他以后就能利用飞鸟井和那些杀人鬼，一步步推进他的计划，以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但是，不管他原来是想得到什么，现在都不可能了。
“……刚才的话，和‘怪异’似乎没关系啊？”
服部叔感到疑惑：“而且，你既然说飞鸟井是无辜的，只是被人利用了，那么她绑架你朋友干什么？”
“服部叔，你误会了。”
聪慧的琴子已经猜到了真相，替林野说道：“虽然顶着飞鸟井的脸，但那人却不一定是飞鸟井……不，恐怕连‘人’也算不上。”
服部恍然大悟：“小姐你是说……飞鸟井被附身了吗？”
“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琴子有些担忧地说道：“我们所说的‘附身’，其实只是鬼魂和妖怪缠上活人，削减了他们的生命力，严重一些也就是生场大病，很少有危及生命的。
但根据林野那个同学的描述，飞鸟井小姐明显是没有自我意识，完全被怪异支配了身心……她还是不是活着都难说！”
林野点了点头，继而说道：“或许是邪恶的心天生就会吸引怪异，早濑浦的邪念吸引到了一位相当强大的妖魔，双方合作才能制造出如此大的风波，让整个社会人人自危。”
简单来说，那个妖魔需要飞鸟井的身体来达成它的某些目的，更是放出小妖魔附身杀人犯，以此将怨气反馈自身，使它变得越来越强大。
这种行为会促使杀人鬼们快速觉醒，而被附身的那群精神病也更加无法逃脱早濑浦的掌控，让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推进自己的计划。
此外，最重要的是，早濑浦本身也并不在乎会流多少无辜的鲜血……所以两个家伙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现在，已经说服了高层的早濑浦，基本上不再需要和妖魔合作了。
正好，那只大妖魔也想进入“下一阶段”，试图舍弃差不多已经坏掉了的飞鸟井肉身，进入新鲜的躯体之中。
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合作，而很不幸的是，它选择的新肉体就是四谷见子！
“我们时间不多。”
琴子想了想：“如果对方的目标是人类的躯壳，那么最好是在丑时（凌晨一点到三点）进行仪式，现在已经快要到十二点了……林野，你在干什么？”
林野说完话并没有闭目养神，而是从座椅后面取出了一个方方正正的工具箱，以及一个看似普通的长条盒子。
“这次营救行动不会那么顺利的，从早濑浦的记忆中找不到多少对方出手的记录，但几乎可以肯定是，那家伙手底下绝对有为数不少的魑魅魍魉。
在开始行动前，多做一点准备总是没错的。”
琴子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然而她自身可以说毫无战斗力，根本就没什么好准备的。
林野拿出的工具箱她也认识……甚至就是她让人放车上的。
在过去的一个月里，林野与她破获了不少案件，也与恶鬼进行了不止一次战斗，久而久之自然会将各种必要的工具放在车上备用。
这个工具箱正是她根据林野的战斗特点，在参考了林野本人的建议后，让家里人专门订做的一套刀具，还有配套的武装带。
至于长条盒子……那个是林野自己拿来的。
不知道够不够用啊——林野打开工具箱，将里面排列整齐、寒芒毕露的短刀挨个装到武装带中，又披上了外衣作为遮掩。
“可惜啊，我们没时间……”
将龙雀大环取了出来，准备好一切后林野感慨地说了一句。
“不然找来几辆压路机直接把那神社铲平了岂不省事？”
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奢侈到开着时停去找压路机，林野只能正面硬刚了！
第26章:自古反派死于话多
三人的最终目的地是一处在郊外的废弃神社，其地点十分偏僻，如果没有林野指路的话估计都找不到。
将轿车停在路旁，服部摇下车窗看向路对面那矗立着的鲜红鸟居，本应荒废的神社，如今却一点也看不出清冷的样子，在鸟居正下方的石子路一直延伸到最深处，两边竖起一根根旗杆，高挂着宛如酸浆一般的红灯笼，将位于道路尽头的神社整个映照了出来。
虽然有光亮，但服部没感受到一丝温暖，反而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曾经在生死之间磨炼过的直觉告诉他，如果就这样傻乎乎地走进去，其结局一定会惨烈至极。
“谢谢你，服部叔。”
琴子打开车门，与林野一并下了车。
“剩下的路就由我们两个来走，如果过了半个小时也没出来……还请千万不要来找我们，立刻离开这里。”
“小姐……请务必小心！”
服部张了张口，但却没能将挽留的话说出来，最终也只能让琴子小心一下。
在这之后的事，已经不是他这个“肉眼凡胎”可以涉足的了。
“林野君，小姐她就拜托给你了！”
“放心好了。”林野微微颔首。
就在原黑道大叔担忧不已的目光中，林野和拄着拐杖的琴子走进了鸟居。
而他无法看到的是，在琴子踏入鸟居之内的一瞬，在她周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个或大或小的怪异身影，如同骑士团一般将它们的公主保护起来，跟着一起进入了鸟居。
只是，带来的怪异固然不少，琴子依旧一脸严肃。
“太匆忙了，我能直接召唤到的妖怪和精灵只有它们，虽然看上去很能唬人……最好还是不要对它们的战力抱有太大希望。”
“明白。”林野领先琴子半个身位走在通往神社的道路上。
其实不用她说，林野模模糊糊也能感觉到，琴子带在身边的这些怪异，基本都是所谓的“乖宝宝”，也就是从来不和同类发生冲突，也不会随便打扰人类的良善灵体。
那么就理所当然的，它们不会有什么战斗经验，和真正的恶鬼罗刹相比有很大差距，也就是靠着数量和体型来壮壮声势罢了。
如果真的打起来，林野还是要靠自己！
“还有，”琴子迟疑了片刻，“飞鸟井木记恐怕已经……现在占据那具躯壳的是妖魔，你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嗯，我知道的。”顿了顿，林野淡淡回应道。
一行人走在两排旗杆中间，酸浆一般的红灯笼洒下艳丽却不详的色彩，将视野中的一切都渲染成令人眩晕的赤色。
“看样子，这座神社已经完全被妖魔占据了，其存在本身就是一个以假乱真的幻术，我们一直都在原地踏步。”
琴子停下脚步，抬手捂住了自己的义眼，而完好的那只眼睛则闪过虹光一般的波动，虽然只是一瞬，但两人面前的景色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嗡——！
悠长空荡的道路已经消失不见，剩下的只有一条大约五十米长的直道，而两旁竖立的旗杆上，一个个大红灯笼变成了形态各异、青面獠牙的鬼魅妖魔，那凶光毕露的赤红双眼死死盯着下方的林野等人。
“小心了！”
随着琴子的提醒，妖魔们似乎才意识到自己的幻术失效了，纷纷发出尖利恐怖的声音飞扑下来。
“嗷嗷嗷——！”
“呷！”
“唳——！”
琴子身边的怪异也采取了行动，几个天生资本比较雄厚的怪异主动迎了上去……但更多的还是围在了琴子身边保护她。
“先杀那个女人！”
出乎意料，这里面竟然还有妖魔具备一定的理智，敏锐地看出了琴子的重要性，一声令下便率领十多只怪物迂回冲了过来。
琴子带来的怪异明显拦不住它们，就像是热刀切黄油一般分开一条道路，向琴子露出了獠牙——
“动手！”
少女冷冷开口，脸上没有一丝慌乱。
与此同时，一道青色的刀芒在黑夜中掠过，精准地命中了最前方的妖魔额头。
“呼！”
直到被小刀穿过头颅，“净化”出一个可以放进拳头的大洞，妖魔根本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就这样身体失去平衡扑倒在地，彻底化为一阵黑雾消散。
“林野！”
少女跳起来，趁机在男人脸颊上亲了一下。
“这是‘公主’的祝福，上吧，骑士大人！”
林野顾不得计较自己被占了便宜的事实，全身肌肉瞬间紧绷，龙种的心脏在不断跳动，血液在瞬间变得炽热，一股无与伦比的力量在他体内爆发！
“老七被杀——”
这还是妖魔一方第一次出现伤亡，然而不等它们惊愕，一道宛如闪电般矫健的身影便从正面冲了过来，竟像是要独力挑战它们所有！
“嗷——”
凶性大发的兽类怪异，刚刚露出獠牙，还没吼完便被一只有力的右手按住脑袋。
它只觉得像是被液压机狠狠碾过一样，无可抵御的力量砸下，瞬间将它钉死在地面上！
呼！
好快！
即便是反应最快的妖魔也跟不上这东西的速度，只觉得一阵强劲的风浪从身边卷过，而那道身影已经将它们甩在了身后。
嗤——！
银光闪过，锋锐的刀刃划开一只蝙蝠模样的妖怪，上面附带的净化咒文使其瞬间蒸发。
男人的速度没有因此而减慢半分，甚至随着心跳不断加速，这具身体爆发出来的力量也越来越强，宛如愤怒的公牛一般不可阻挡。
这当然是有极限的，但在抵达极限之前，林野就会解决战斗！
“给我停下！”
眨眼的工夫便来到神社门口，一个浑身缠绕着黑雾的铠甲武士冒了出来。
“小鬼，这里面——”
嗖！
如毒蛇一般迅捷刁钻，又像巨蟒一样强劲有力，携裹着冲锋之势的拳头毫不留情地砸在铠甲武士面门，直接将那张面具和头盔打飞了出去。
砰！
林野冲入了神社内部，随之而来的风压灌入其内，吹灭了不少的蜡烛，但靠着微弱的光线，林野还是第一时间发现了被围困在圈子里的见子，以及有着“飞鸟井”外表的大妖魔。
“哦呀？”
大妖魔惊讶地站了起来，饶有兴致地笑道：“竟然这么——”
貌似是想说些什么场面话的大妖魔，根本没有机会说出后续的话，因为林野从始至终就没有半点犹豫！
心跳已经接近了极限，龙的咆哮在他体内响起，整个人化身炮弹呼啸而至！
红线围成的牢笼被他踏在脚下，能吸收生命力的这个法阵在这一刻似乎完全失去了作用。
轰！
凶狠的一拳轻易洞穿了大妖魔布在身前的护身法术，重重落在其胸口，积攒的力量如火山爆发一般摧毁一切，直接将大妖魔打飞出去砸透了墙壁！
第27章:不杀自家小兵的不是好BOSS
呼——
长长呼出一口气，在爆发之后席卷而来的是令人无奈的脱力感，浑身的肌肉都在隐隐作痛，不管吸进多少空气，都难以平复胸口那郁结的灼热感，林野甚至觉得连走路都有些不稳了。
“见子？”
林野去查看见子的情况，却发现少女眼神空洞，不知是被下了怎样的咒术。
总之此地不宜久留，林野抱起见子三步并两步便冲出门外，而此时距离战斗开始一共也没过去多长时间，神社外面琴子还在指挥着怪异和妖魔们纠缠。
“成功了吗？”
琴子看到林野抱着见子出来，第一反应是高兴，但下一秒就嘟起了嘴。
“嚯嚯，这次一上来就是公主抱啊，哦？”
“……”
林野双手抱着眼神空洞的少女，心中一阵无言：什么时候了她还在乎这个。
然而，无数前辈先人给他留下的教训是，千万不要试图去理解一个女人在吃醋时的想法。
就在此时，脚下的地板传来了微微震动，身后的神社中一股强劲的风压汹涌而出。
“——！”
林野没有回头，而是带着见子顺势前冲，一跃而起跳到了院中。
几乎同时，本就被林野撞开了一次的神社大门，在巨力的作用下轰然破碎，无数木屑如子弹一般飞出，不少都打到了林野背上，让他感到一阵刺痛。
“果然没这么简单！”
林野并不意外，因为他之前命中对方的时候，就没有打中血肉之躯的触感，自知对其造成的伤害有限。他第一时间去救见子而不是乘胜追击，原因也是不想在对方的主场进行战斗。
“轰！”
几乎凝成实质的黑雾喷薄出来，一道纤细的人影出现在狼藉的神社门口，正是飞鸟井木记，然而之前被正面砸飞的她，此时看起来却貌似毫发无伤。
她的出现似乎是某种讯号，妖魔们纷纷神色一变，畏畏缩缩地向后退去，竟又爬上旗杆老老实实当回了灯笼。
甚至，就连琴子手下的怪异们，也接连退了回来，不敢靠近神社一步。
看到这一幕的琴子，额上不知不觉冒出了细汗。
“这也未免太……”
这家伙比她预想中的还要厉害得多！
恐怕，就算是正式被人供奉的山神、水神一类的强大怪异，也不会是这家伙的对手！
怎么会这样……人类的怨念积攒到一定地步，竟然会有这么可怕的变化吗？
不提琴子的内心活动，飞鸟井木记站在台阶上，没有第一时间发动攻击，而是抬起头来冷冷地扫了一眼旗杆上的“红灯笼”。
“我说过了吧，不允许任何人闯进来。”
“呜呜呜……”
凶恶无比的妖魔一个个瑟瑟发抖，什么话也不敢说，竟乖巧的如同小猫一样。
“就被找到这里也就算了，没想到你们这么没用，只不过区区一个人类都挡不住吗？！”
飞鸟井抬起手，眼眸中亮起电芒般的虹光，难以形容的气场随之扩散开来。
就像是一阵浪潮席卷了过来，林野只觉得无形之间身体沉重了许多，而那些妖魔则像是被热油泼到了一样，顿时浑身溃烂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
但值得一提的是，琴子身边的怪异虽然也很害怕，身上却没有发生异象。
“啊啊啊啊！”
“嗷呜——！”
“不要啊！”
无数刺耳的杂音混合在一起，林野和琴子即便捂住耳朵也无法阻止其入侵，但短短几秒之后，妖魔们便纷纷化为一缕缕血红色的烟雾，被看不到的丝线引导着汇聚在了飞鸟井手上，形成了一个鸡蛋大小的圆球。
“大约百人份的‘业’只有这种程度吗？”
飞鸟井不太满意地撇了撇嘴，但随即便张口将之吞下。
嗡！
大妖魔身上的气势再度高涨，随着业力的增加，一条条宛如蛛网的黑色丝线悄然爬上她的脸颊，给苍白的肌肤增加了一种邪异的魅力。
林野倒没什么想法，在他看来无非就是BOSS进入二阶段，接下来可能就要拼命了而已。
但琴子却罕见的慌乱了起来：“魂食……这么简单就吞噬了那么多……这不可能！”
怪异之间的相互吞噬也并非罕见，虽然会这么做的多半都是穷凶极恶的家伙，很快就会被值班鬼神抓起来，但还是屡见不鲜。
然而，这种吞噬并不是没有副作用，融合的灵体太多的话，一个搞不好就会变成奇形怪状的东西，而且一般来说是不能无限吞噬的——就像人的饭量有极限一样。
但这家伙一口气吞噬了那么多，看起来却好像轻松至极，没有一点负担似的……琴子从未见过这种怪物！
飞鸟井闻言看向了琴子，顿时眼睛微眯起来：“原来如此，我说怎么会被人发现……是这一代的巫女吗？”
“这一代？”琴子怔了怔。
这家伙的口气……简直就像是见过以前的巫女一样。
飞鸟井打量了一下琴子，又看了看林野，忽然嗤笑起来。
“巫女和她的武士……真是可笑，竟然会选择这种小丫头和小鬼，看来衰落的不仅是怪异，神明也没多少能力干涉现世了啊！”
林野一边听着，一边轻轻地将见子放在地上，然后向前一步，并从腰间的锁扣中抽出龙雀大环。
噌——
雪亮的暗纹刀身在夜色中显现，刀鞘则干脆被扔到了地上。
这是林野第一次亮刀，而且是附加了咒文的龙雀大环，之前的战斗都只用体术和“黑键”而已，但这回……他感觉靠拳头和黑键恐怕难以消灭对方。
随着他有所举动，飞鸟井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
“很漂亮的刀……但刀的锋锐取决于人！”
嗡！
比黑夜还要浓稠的暗影在飞鸟井脚下涌出，沿着地面快速掠过，到了林野身前便好似长枪般刺出！
嗤！
暗影之刃和刀锋碰撞，林野勉强格开这一击，却仍然被风压划破了脸颊，顿时一股湿热感在皮肤上蔓延开来。
飞鸟井微微一笑，更加庞大的黑影如狼群般疾驰，混入黑夜之中让林野难以捕捉，从四面八方暴起突袭，就像一根根箭矢掠过林野的身体。
一柄刀能挡住的终究只是少数，数目更多的攻击轻松命中了林野，衣服瞬间变得破破烂烂，一个个细长的伤口慢慢将他身上染红。
然而，攻势虽然顺利，但飞鸟井却露出了意外之色。
她可是奔着一击毙命去的，没有丝毫手下留情，但这个小鬼却像是泥鳅一样滑不留手，明明在黑夜中难以看清如此高速的暗影之刃，却偏偏能在利刃临身之时，以不可思议的反应速度进行躲闪。
只是最小幅度的移动，却巧妙避开了致命伤，以略显怪异的姿势将所受伤害减少到了最小。
所以，虽然看着很惨烈，但他实际上只受到了些皮肉伤——就是数量多了点。
或许，这样不断进攻下去也能得胜，但飞鸟井显然不打算这么做。
“如果是以前，我还有兴趣和你玩玩，但现在丑时已经要到了，我没时间跟你耗！”
飞鸟井脸上厉色一闪，再度发出十多道影刃，这一次对准的却不是林野，速度极快的影刃眨眼工夫便穿透了五六个怪异，目标赫然是重重保护下的琴子！
第28章:赌上少女的纯真!
大妖魔的攻击过于凌厉也过于诡异，护卫着琴子的怪异虽多却难以抵挡，短短几个呼吸就来到少女面前，琴子连忙躲闪，不顾形象地在地上一滚避开了第一波攻击。
然而在她试图站起来的时候却意外发现，自己左腿的义肢不知何时竟被切断了！
嗖！
影刃穷追不舍的激射而来，琴子呼吸一滞——
锵！
长刀横过，挑落飞来的影刃，林野单臂揽过琴子腰肢，带着少女向一侧飞扑，躲开了后续追加的攻击。
林野就势护着琴子半蹲在地上，右手握持着龙雀大环，警惕而严肃地观察着黑暗中涌动的暗流。
神社中早已是漆黑一片，唯独洒落的月光能找出模模糊糊的轮廓，在这种情况下本来绝无可能看到袭来的影刃，但或许是拥有灵视的缘故，在林野眼中飞鸟井脚下的黑影和她发出的攻击，全都带着一圈隐隐的红芒，在黑夜中反而显眼。
他能接二连三挡下对方的杀招，一是靠了常年锻炼【毒蛇一艺】所得到的神经反射，二就是这可以看到无形之物的特殊视野了。
“琴子，没事吧？”
“你果然来救我了，我就知道！”刚刚死里逃生，琴子不光不害怕，甚至还有点小开心。
不过，林野虽然救下了琴子，却也失去了另一样东西。
“不出所料，果然还是选择了巫女啊，年轻的武士。”
数条宛如绳索或触手一样的从飞鸟井背后伸出，另一端则缠绕着一名眼神空洞的少女——正是四谷见子！
林野见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暗暗握紧了刀柄。
顾此失彼……他早就想到了。
老实说，林野是没有能力同时保护这两个人的，他不可能带着她们进行高速移动，一旦跟不上飞鸟井的进攻节奏，就会被瞬间切成碎块。
而飞鸟井同时对双方出手的话，他也必须作出取舍。
……这种无奈的感觉真是让人不爽啊！
“看样子，我非但帮不上忙，反而成为你的累赘了啊。而且看样子，那家伙是不会放我走了。”
琴子抿了下嘴唇，然后转头对一个幸存的小妖怪说道：“拜托你传句话给服部大叔，计划有变，让他先离开吧……你也不需要回来了。”
“公、公主大人！”
“快去！”
“好……好！”
猫头鹰一样的小妖怪立刻展开翅膀飞了出去，在“灯笼”们都被吃掉以后，神社的幻术结界似乎也破开了，它很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飞鸟井对此也视若无睹：她才不在乎这种杂鱼的死活呢，吃下去都不够塞牙缝的。
对她来说只要最美味的三个食物没有逃走就好。
“巫女的滋味可是很不错的，而且看样子你似乎还是处（）子吧？”
飞鸟井盯着琴子，伸出舌头舔了下上唇：“纯洁的少女有着仅次于婴儿的灵性，真是想想就要流口水了。”
“……恶心！”琴子毫不掩饰地露出自己的厌恶。
但少女很快就变了一副赞同的表情：“说得也是，既然如此——林野，和我做吧！”
“……哈？”
少年大脑宕机空白了一瞬：“你说啥？”
“当然是踏上大人的阶梯了！”
琴子理直气壮地说道：“这么美味的肉体竟然要便宜给一个妖怪，你不觉得可恨吗？
与其那样，还不如先被你‘吃掉’！”
吃掉与“吃掉”，相同的读音却有不同的含义，林野一边感慨语言的魅力，一边果断拒绝。
“你觉得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相信我，现在就是最佳时刻。”
琴子忽然伸手揽过林野的后脑，微微扬起光洁的下巴。
两片柔软的嘴唇，就那么毫无预兆地贴了上来，另一个人的体温通过肌肤传递过来，少年的心脏再次强有力的加快了跳动。
林野微微睁大眼睛，但还来不及细细品味——现在也着实没那个时间，琴子就已经松开了他。
一向在言语上十分大胆的少女，此时此刻也难得羞红了脸，但她并不是抱着戏谑和破罐子破摔的心情才这么做的。
“这是生死攸关的战斗，我也要赌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
原本飞鸟井还像看戏一样关注着两人的互动，但在琴子献上这一吻后，她却表情骤变。
“哼，小花招！”
大妖魔再一挥手，身后的细长触手如鞭子一般划过夜色，在破空声中向林野袭来。
林野来不及平复自己的心情，抱起琴子便向后跳跃，漆黑的鞭影从他脚下掠过——
“咦？”
身体好轻……即便抱着一个人，也能明显感觉到脚步更加轻快了。
这是……
林野迈着大步左右横跳，快速和妖魔拉开距离，追逐而来的鞭影一次次被他闪过，少年宛如游鱼一般轻松地穿梭在黑暗之中。
渐渐的，之前被高强度使用过的心脏，再一次被激活了龙血因子，那股熟悉的力量化为无形的火焰流淌在血管之中。
奇怪的是，按理来说他的身体已经差不多到达极限了，再度进入这个状态肯定会极为痛苦，但现在虽然也有灼烧般的痛楚，却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
是琴子那一吻的原因吗？
林野只能想到这个……不过现在明显不是纠结的时候！
“不用管我，我能照顾好自己！”琴子单腿一跳离开了林野身边，像猫咪一样轻盈的落在地上。
同时，从地面冒出三只土偶一样的妖怪，散发出三色灵光围住了琴子——这是她防御能力最强的追随者。
缺点是土偶的能量有限，无法长时间维持屏障。
“速战速决吧！”
闻言，林野脚步忽然一顿，放低身体不退反进，让几条追击而来的鞭影徒劳落空，而他则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向着目标冲了过去。
“巫女的加护吗？”飞鸟井眼睛微眯，看着突然爆发的林野，她的表情稍微严肃了一点。
——但也仅仅就是一点。
当代的这位巫女，虽然资质不错，但因为环境与古代不同，其本身并没有修行所谓的灵力，即便能给予守护者祝福，却也无法颠覆这巨大的实力差。
作为山神一级的存在，飞鸟井根本不会将区区人类放在眼里！
“血肉之躯还想靠近我吗？！”
从宛如沼泽一般粘稠的黑影中，一个个古怪的身影冒了出来，拥有着人类的外形却看不到面容的它们，一出现就发出凄厉的嘶吼，前赴后继地奔向林野。
“斩杀妖怪或许能毫不留情，但换成‘人类’会怎样？”
飞鸟井露出了清秀的脸庞不相符的狰狞笑容：“这些可全都是无辜死难者的灵魂，你能——”
唰！
青色的刀光将面前的“人类”拦腰斩断！
附加了“青之咒文”，龙雀大环已然变成了另一种形式上的“黑键”，那针对灵体的净化属性发挥效果，被斩杀的冤魂顷刻间化为无数光点飞散。
林野宛如磐石般坚定的脸庞在灵光中出现，随即便仿佛一阵狂风吹过，一次次斩击配合着宛如毒蛇疾驰的步伐，几个呼吸之间便穿越了冤魂的沼泽。
而净化的光芒也几乎连成一片！
竟然没有一点犹豫——飞鸟井瞳孔微缩。
除了对他坚韧决绝的性格有所惊愕，最令飞鸟井忌惮的是他手中那把，疑似可以净化灵体的长刀。
那个样式、那种威力……难道是有着千年历史的古刀？
如果真的是，那么就算是他被砍到也一样会受伤！
自开战以来，飞鸟井第一次有了退缩的念头……
林野不知道飞鸟井心中的动摇，他手中握持的也并不是真正的古刀，而是用了现代合金仿制出来的赝品。
只不过，在他为刀身附加了“黑键”的咒文后，无论是投掷用的短刀还是一米长的龙雀，本质上都与古刀一样拥有伤害灵体的能力！
以防万一，暂且退一步吗？不，区区一个人类，自己完全没理由害怕！
——飞鸟井心中接连闪过好几个念头，一时间稍稍犹豫。
然而在如此紧张的时刻，哪怕只是一瞬的动摇，也足以决定胜负。
咻！
银色的短刀如电芒一闪，带着微弱的青绿色彩从飞鸟井一侧划过，尽管她已经提前躲闪，却也被划破了肌肤，左肩顿时被鲜血染红，一缕缕黑烟宛如烧焦了一般升起。
“你找死！”
锵！
大妖魔仅仅只来得及调动几根触手来阻挡林野，结果全都被锋锐的“黑键·龙雀”斩断。
再进两步！
彻底与飞鸟井面对面，大妖魔受刺激了一般在手上凝出伸缩不定的黑光，然而刚要伸手却发现少年已经不在视野之内。
恍惚间飞鸟井竟觉得自己是在对付一条狡猾的毒蛇，一转眼的工夫他就进入了视觉死角，对自己发动迅猛而致命的攻击。
“嗤——！”
妖魔左肋被冰冷的刀刃切开，林野化身鬼魅，在被鞭影捕捉前便不可思议的逃掉了，继而又是冷如秋水的一刀……目标却不是大妖魔，而是被束缚的灵感少女。
噌！
在加持了咒文的刀刃前，那漆黑的触手应声而断，化为一片黑雾消散，而见子的身体也失去支撑摔倒在地……
第29章:将怜悯注视此魂
“好疼……好疼啊！去死！”
捂着肋下的伤口，飞鸟井目光到处，一条条触手从脚下飞出，誓要夺回少女的肉身。
林野拉起昏迷的见子便往后退，飞鸟井见状露出一丝冷笑：带着负重怎么可能躲得过自己的攻击？
果然，林野根本没有逃出多远，见子便再一次被触手牢牢缠上了右脚。
飞鸟井脸上一喜：“抓住你——”
呼！
出乎意料的一幕发生了，只见林野非但没有夺回见子的想法，反而用力将少女的躯体推向了对方。
更多的触手缠了上来，飞鸟井下意识接住了见子，一时间还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容易就到手了。
然而下一刻，林野便绕过了触手和见子，踏着矫健的步伐猛然冲回飞鸟井身边。
噗——！
长刀刺穿了她的肩膀，将她扑倒钉在了地面上。
滋滋滋滋~
附加了咒文的刀刃不断灼伤着妖魔，让她面目扭曲起来，但还没等她还击，林野的右手便抓住了其额头。
嗡！
龙血因子随着血液流转，将旺盛的生命力转化为纯净的魔力，而林野身上也陡然亮起柔和、圣洁的微芒，在黑夜之中格外醒目。
“宣告——”
林野开口的一刻，闪耀的光辉驱散了黑影。
本欲反击的飞鸟井陡然感到一股灼热的气流冲入体内，让她发出痛苦的哀鸣。
“吾司戮，吾司生；
吾所伤，吾所愈。
无从逾者乃吾掌心；
无从遁者乃吾目光……”
“超度的咒文吗？！”
飞鸟井体内的大妖魔顿时面临死亡危机，开始不顾一切地挣扎，然而肩膀和肋下伤口处的净化之力在和林野的咒文共鸣，不断灼烧着她的灵魂，甚至无法好好运行灵力。
黑影凝成的鞭刃横扫过来，但在遇到林野身上的光芒后却失去了锋锐，单纯的冲击力无法伤害那久经锻炼的肉身。
“残败者，衰老者，吾皆召回。
托于吾，师于吾，遵于吾。
休憩之刻，未忘歌，未忘祈，未忘吾。
以吾之轻，卸除一切重担，安息于吾手——”
林野没有在意往身上抽来的鞭子，专注地咏唱着圣洁的咒文。
见此，飞鸟井不禁心生绝望，眼看着光芒越来越盛，自己的气息则像风中烛火一般随时可能倾覆，这只大妖魔顿时下定决心放手一搏。
“嗡！”
将积攒的怨气一股脑爆发出来，即便在光辉下如同初雪一般快速消融，但庞大的量还是让她找到了一丝空隙。
呼！
飞鸟井身上的黑色纹路陡然消失，残存的能量携裹着大妖魔的意识，顺着仅存的几根触手来到另一端，竟直接钻进了见子体内！
“嗯？”
林野目光一凝，表情顿时严峻起来。
“虽然缺乏仪式不够完美……”
大妖魔的声音再度响起，但这次却是以见子的样子开了口。
“但我和她现在同处于一具躯壳之中，不怕害死她的话就继续——”
突然，见子身形一僵，仿佛恶鬼面具般的模糊幻影在她脸上一闪而过。
大妖魔的表情震惊了起来：“怎么会……为什么还有意识——唔！呕！”
就像是灵魂出窍一样，浑身散发着黑气的灵体从见子体内脱离出来，紧接着又连带着拉出一个半透明的人形幻影，两者不断纠缠、吞噬，但显然半透明灵体不是大妖魔的对手，一眨眼便被撕裂了大半。
“可恶、杂碎！不入流的东西也想跟我抢！”
大妖魔恶狠狠地张嘴咬下了半透明灵体的大半不断咀嚼着，已然是懊恼至极。
这个灵体是它昨天去少女家里侦察情况——灵力资质是有可能遗传的，或许少女的家人里有更好的容器——那时顺手吞下去的。
或许使它运气比较好，看到这个灵魂时，虽然其已经在现世游荡了很长时间，但意外的非常纯净，没有沾染多少杂志，是上好的灵体，对它来说也是大补。
和那些原本就是从它体内分离出去，用来吸收杀人鬼的怨气的工具妖魔不同，对于人类的灵魂它习惯“细嚼慢咽”。
但按说都已经被消化了，没想到竟然还有残存的意识留下来，在进入到见子的身体后突然觉醒，借助见子的灵力开始反抗它！
本来，这玩意顶多生前灵力比较强，但毫无战斗经验，对它来说是吹口气就没的杂碎！但无奈大妖魔刚刚受过重创，又强行发动了转生法术，已经是强弩之末。
而在“转生（夺舍）”的过程中，意志力的因素十分重要……一个残魂竟然能跟他比意志强度也真是见鬼了！
最不可思议的是，明明大家都是外来者，对方却能直接使用少女的灵力，仿佛有主场优势，拼死之下将它硬生生挤了出来！
但没关系，到了外界大家条件一样，区区一个残魂只不过是需要多嚼几下罢了！
而且这一次，它绝对不会再给这个杂碎机——
等等，它是不是忘了什么？
呼！
林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两个纠缠着的灵体身边，身上散发着白芒的他如同抓握实体一样按住了两个灵体。
“啊啊啊啊！”
就像是滚油中加入了凉水一样，漆黑的灵体顿时沸腾起来，伴随着刺耳的尖叫声，无数黑雾涌动不休。
“放开我、放开我！蠢货，这样下去，你自己也会被消灭的！”
大妖魔试图摆脱那个透明灵体的纠缠，只要一瞬、哪怕只是一瞬的空隙，它就能回到见子或者飞鸟井体内！
但对方却充耳不闻，靠着仅存的微弱灵力死死抓住了大妖魔，即便是林野也看得出来那几乎透明的灵体已经快要燃尽了，难以想象究竟是什么东西在维持着他的存在。
这时，那个灵体的模样才勉强显现出来，却是一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中年男人。
“因汝之罪，注膏油且烙记印；
永恒之命，由死所予；
宽恕即在当下，结誓凭吾之受肉——”
最后，林野迟疑了片刻，目光看向那个中年男人的残魂。
对方似乎说不出话来，只是点了点头。
林野深吸一口气：
【Kyrieeleison（将怜悯注视此魂）】
嗡！
闪耀的白光照亮夜空，漆黑的人形彻底溃散，一缕缕黑雾在光辉中消失。
而在无数的光点中，一个神情安详的灵魂也渐渐归于虚无……
“谢谢。”
第30章:谁是待宰的羔羊?
好困……
见子看着眼前的早餐，揉了揉眼睛，但视野还是有些模糊。
“……昨天到底熬到了什么时候啊？”
眼皮沉重到几乎抬不起来的地步，有种连续通宵了好几天的感觉，但奇怪的是见子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昨天到底什么时候睡的。
算了……不要想了，还不如趁这个时间补一觉。
难以抵抗的困意让见子推开餐具，就这样垫着胳膊趴在了桌子上，视野渐渐模糊一片，少女缓缓将眼睛闭上……
“见子？”
熟悉的呼唤声从耳边传来，但过于困倦的见子并不想理睬。
“……睁开眼睛，别贪睡了，见子。”
“唔~谁啊？别这么……不通人情……就让我再睡一会吧……”
“那可不行。”
温柔的声音中带着一股宠溺般的无奈，少女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被外力晃动。
“快点起来吧，上学要迟到了哦。”
“真是的~”
受不了念叨的少女终于还是张开了眼睛，在朦胧的光线中她看到了那个唤醒自己的人。
稍微有点憔悴的脸庞，大约两天左右没来得及清理的胡茬，令人感到温暖的和煦笑容，这是一个见子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
“……唉？”
见子忽然愣住了，她摸了摸脸颊，手上一片湿热，原来是她不知不觉中竟哭了出来。
“为、为什么？”
少女一边擦着停不下来的眼泪一边笑着说道：“真是奇怪，为什么我会哭……真是的，别一个劲盯着看啊，老爸你就会看我笑话……哈哈哈……”
男人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带着那温暖的笑容默默注视她。
“……老爸？”
“嗯，你醒过来就好。”
见子的父亲伸手摸了摸少女的头：“以后，老爸不在身边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哦。”
少女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想起来了什么，顿时咬住了嘴唇。
想起来了，她的父亲其实早在多年前就已经……
“……嗯，我知道了。”
“见子……替我向妈妈和你弟弟问好，你们都要好好的……”
白色的光芒照下，男人的身影消失在晨曦之中。
——
“唔……”
在轻微的摇晃中，见子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开始她没有意识到身处何地，只是感觉仿佛被放在了摇篮里一样，随即她才从身上各处传来的触感意识到了自己的姿势：
她赫然是趴在了某个人的背上，一双大腿被对方的手臂抱住夹在腰间，所以能清晰地感受到体温透过薄薄的衣物传递过来。
这、这是什么情况？我不是被妖怪袭击了吗？
那个伪装成女人的妖怪呢？我是被人救了吗？
大脑一片混乱的少女，经过良久的整理才消化了一系列信息，然后她便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醒过来了？这么快。”
“这个声音……你是林野吗？”在黑夜中，见子看不清对方的容貌，但从侧脸轮廓来看确实和她认识的那人很像，不由长长松了口气。
下一刻，她脸上便立刻涌起两朵红晕，因为她意识到自己现在和对方的姿势很是暧昧。
“是你救了我吗？”
“……算是吧。”
这个没什么好瞒的，但林野还是隐去了关于见子父亲的事情。
“感觉如何，你曾经被恶鬼附身过一次，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谢谢你。”
这时，前方忽然出现了刺目的白光，见子下意识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才适应。
然后她便看到，在大约二三十米之外，一辆开着灯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一旁还有几个人影。
其中一个是看起来比较强壮的中年大叔——服部果然没有独自逃走。
事实上，他在得到小妖怪的报信后，是打算开车撞进神社的，只不过神社前面的鸟居自带一些低级障眼法，让他撞歪了一次……
由于林野很快就干掉了大妖魔，及时看到自家小姐完好无损地出现，服部才没有做更激烈的事情。
除了黑道大叔，另一人是不知为何有些生气，正嘟着嘴看向这边的单腿少女——见子多看了一眼琴子缺失的左腿。
义肢在战斗中被损坏，如今琴子拄着拐杖才能勉强站立，但她心情之所以不好，显然不是在心疼价格高昂的义肢。
除这两人外，竟然还有一个人影委顿在地，背靠在了车体上，似乎不省人事的样子。
“是那个……妖怪？”
虽然隔这么远，车灯的光也很刺眼，但见子还是认出了对方。
没错，正是“飞鸟井木记”！
——
三天后，警方得到了两个消息。
鉴于之前小华在报案时的种种“夸张描述”，警方倾向于认为她们是在报假案愚弄警察……但因为岩永家的强力干预，对这群高中生的惩戒最终不了了之。
二是，之前被委任为新部门局长的早濑浦宅彦，被人发现在街上四处游荡，神志似乎出现了问题。
收容后经过医院鉴定，判断为受到极大刺激后的精神失常，以及早期老年痴呆。
——这倒不是林野或者琴子做的，而是早濑浦的自作自受。
他与那只大妖魔是签订了契约的，两者之间有着某种灵魂上的联系，在大妖魔被林野净化之后，他也受到了契约的反噬，不过没能直接杀死他，而是对他的精神造成了重创，变成了半痴半傻的样子。
“是真的痴傻吗？”
在特护病房外，林野看了一眼里面躺在床上呆呆看着天花板的早濑浦，眉头微皱问了琴子一句。
“没错，我已经让妖怪们查看过了，确实是精神失常。”琴子平静说道。
林野有些不爽：“这种结局，总觉得便宜了他。”
“便宜？那可未必。”
琴子嗤笑一声：“这家伙只是灵魂受创，倒也没完全痴傻，在夜里大约能恢复三个小时左右的自我，你现在看到的是他白天的样子，自然痴痴傻傻。”
“能恢复的吗？”
“对，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琴子表情微微严肃：“他在那三个小时里也不是清醒状态，而是唯有在睡梦中才会意识到‘自我’——食梦貘钻进去确认过。
很讽刺的是，他以前的某些执念在他的潜意识里进行了投射，所以在他恢复自我的梦境里，会出现那些被他接触过的杀人鬼，而这一次被当作羔羊宰杀的，则是他自己……
那头小食梦貘可是留下了很严重的心理阴影啊！”
也就是说，这个家伙今后的人生，要么是浑浑噩噩的痴傻状态，要么是保持清醒却要被杀人鬼的投影虐杀吗？
嘶——
真是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啊！
不过，林野对他没有丝毫的同情，只是觉得他罪有应得而已。
离开早濑浦这里，两人来到了另一处特殊病房，在门口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女人，无论是林野还是琴子都有些感慨。
“真是不可思议……多么顽强的生命啊。”
琴子以惊叹的语气说道：“飞鸟井木记……经历了那么多折磨，她的灵魂竟然还活着！”
第31章:给你令咒你不会用啊!
在灵魂层面被大妖魔吞噬，在肉体层面被林野贯穿，但即便如此名为飞鸟井木记的女性依旧幸存了下来，让人不得不感慨生命的顽强。
只不过，肉体上的伤好治，精神上的损害却难以弥补，即便如今摆脱了大妖魔的控制，她也没能醒来，而是像植物人一样在睡梦中缓缓修复着自己的精神。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人。”
琴子带着一种惊异的口吻说道：“她的身体就像是一个空壳，无论什么样的灵体都能轻松进入，换言之就是很容易被附身，甚至可以说她在被动的吸引着那些灵体。
而且，其容积相当夸张，就算是那个大妖魔也没能将她撑满……
据我估计，那只大妖魔无意中被吸引到了飞鸟井体内，意识到她的特殊性后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这座城市的‘鬼神’也拉了进去，跟养蛊一样不断吞噬，才会变成我们所看到的样子。”
这也就是为什么，那么多恶鬼出来搞事，负责狩猎恶鬼的鬼神却始终不露面了。
“把她放在医院里没问题吗？”
林野皱着眉问道：“这里的灵也很多吧？”
“我也想到这点了，所以准备把她接到我家里照顾，不过我和她没有亲属关系，有些法律程序上的问题还在解决中。”
琴子无奈道：“老实说，我觉得她能醒过来的可能性很低……过着这么灰暗的人生，以后看不到希望，真是让人悲哀啊。”
“或许吧，但是……”
林野注视着飞鸟井平静的睡颜。
“即便如此，她内心中也一定是希望自己能被拯救的，不然绝不会支撑到现在。”
就在此时，林野脑海中突然响起浮现出一行信息：
【亲爱的御主，“剧情副本”功能已正式开启】
【系统将关闭一段时间进行维护，请耐心等待】
【维护时间：未定】
【进度：0.1%……】
虚拟界面的地步，一只小动物的剪影出现，再次开始了漫长的奔跑……
林野：“？？？”
——
好在这一次的更新并没有花费太长时间，虽然依旧慢得令人发指，但三天之后就已经来到了98%。
算好时间，林野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专心地等着从98%变成99%，然后又进一步变为100%——总算是没再来一次99.1%！
幸好没有像上次一样坑爹，不然林野杀人的心都有了。
就这样，系统维护结束开始重启，进入到了虚拟界面之后，林野没有第一时间去看新加载的功能，而是看向了【个人空间】，里面果然有一个“维护补偿”的礼物箱！
获得：圣晶石X10！
顿时，林野心中的不悦被一扫而光——玩家就是这么好糊弄的悲哀存在。
虽然有些遗憾凑不到十二个石头（四次单抽），但林野还是保持着愉快的心情去查看了新功能：
【剧情副本】
功能介绍：通过灵子转移将御主投放到各个平行时空，修正扭曲的现实或拯救失去未来的世界。
进度：序章·都市妖魔奇谭（已完成）
是否领取通关奖励？
——
林野眼前一亮，自然点击了领取：
圣晶石X20！
【纪念礼装·神之巫女】X1
终于凑到了一发十连，当然可喜可贺，林野却好奇地先去看了那张纪念礼装：
【神之巫女（四星）】
介绍：怪异的智慧之神，身心皆纯洁无垢（？）的巫女，典雅的举止和端正的容貌下，是游走在虚实边界的少女。
（已满破，无法升级强化，无法抽取，唯一的特殊礼装）
礼装技能：幸运补正EX
难以描述具体效果的特殊技能，并非给予强运，而是在运势衰落时会加以修正，将必死之绝境化为“命悬一线（但仍需自己把握机会）”。
——
Emmmmm，有点微妙的技能吧，虽然没有直接的杀伤力，但在某些时候却可能会派上大用场，再者说这又是林野的第一个EX级技能，而且目测很长时间里将是唯一一个，当下也是毫不犹豫就选择了学习。
然后就感觉到……额，什么也没有发生。显然，这个技能不会直接体现在肉体上。
“灵子转移……也就是穿越咯？”
这个新功能让林野颇感兴趣，但他作为一名玩家，还是第一时间选择忠实于自己的欲望：
抽卡！抽卡！抽卡！
看到石头的数量大于三我就浑身不对劲！
“来吧，我的第一次十连！”
林野丝毫不顾羞耻地咏唱道：“穿越抑制之轮出现吧，天平的守护者啊！”
嗡！！！
在璀璨的无限虚空之中，华丽的魔法阵陡然展开，一圈圈耀眼的彩光绽放出来，令林野期待无比——
【礼装·黑键】X3
【礼装·柳洞寺】X1
【礼装·钢之锻炼】X1
【灵基碎片·库丘林（Lancer）】X1
【礼装·伪臣之书】X4
林野：“……”
沉默了良久，林野才长长呼出一口气，像是认命了一样。
十连保底也就算了，毕竟对于这个系统来说，星级其实是无所谓的，高贵的五星和保底的三星没有任何区别，只看抽到的礼装和灵基的具体效果强弱。
但这三张黑键是怎么回事？怎么回回都有你们，就这么喜欢我吗？！
黑键技能这都升到C了啊……要是飞哥的灵基也能升这么快就好了。
收拾好心情，把该学的礼装技能都学完，林野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去查看新出现的几张卡。
首先是令他最为好奇的【柳洞寺】——这种建筑物抽出来有什么用？
——
【柳洞寺】
介绍：对一般世人来说这只是一处当地的名胜古迹，但对魔术师而言这座寺庙则是极为优异的灵地。
然而也正因此，一名魔女在将此处占为据点之后，进而将之改造成了一座「神殿」。
礼装效果：增加修炼场副本。
——
林野看着描述若有所思，尝试着点击使用后再去查看“剧情副本”这一选项，果然在“序章”之上出现了一个新的标题“修炼场”。
而里面目前为止只有一个选项，写的正是“柳洞寺”三字！
“这个意思是说，可以进入柳洞寺进行修炼吗？
也不知道要怎么才算通关……”
他这个想法刚冒出来，虚拟界面上登时便投射出一行信息：
【修炼场·柳洞寺】
介绍：以思念体的形式进入修炼场，通过“老师”的试炼即可通关。
可选择目标：柳洞一成、葛木宗一郎、美狄亚、佐佐木小次郎
“老师”各自独立存在，不会同时出现，进入时必须选择其一。
——
林野若有所思，但却并没有第一时间进行尝试：还不清楚这个到底有没有危险，起码要做好一定的准备再去。
当然，他并不觉得选柳洞一成当“老师”会有危险，事实上他也打算将来拿这位学生会长来试试水。
【灵基碎片·库丘林（Lancer）】和抽到飞哥那次差不多，同样是“附体继承”，而这次林野获得的能力则是——
【重整旗鼓E】
介绍：脱离战斗的能力，在被敌人压制或围攻时，可以抓住一线生机脱离战斗，迅速调整状态。
E的级别意味着，在单挑中可以随时脱战，但仍有可能被数量所压倒。
——
最后，林野去查看一口气抽出了四张的【伪臣之书】，本来他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但没想到却给了他一个意外惊喜：
介绍：将权限转让给其他御主的文书，制作需要消耗一划令咒。
效果：为御主增添一划令咒（消耗品）。
——
……明亮的灯光下，林野看着自己右手小臂上慢慢延伸开来的四道赤色咒文，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
虽然这东西可以当“电池”用，但还是攒起来吧，毕竟有了灵子转移的能力后，未来没准能契约一两个（美少女）英灵呢。
到那时候，这玩意的价值不就暴涨了吗？！
林野一向是勤俭持家、善于储蓄的，所以他决定攒个几十枚再说！
第32章:女人只会影响我挥拳的速度!
柳洞一成，穗群原学园高中部学生会会长，与卫宫士郎“坦诚相见”的好友，同时也是柳洞寺住持的儿子。
——虽然看起来是一团黑影，但林野现在遇到的应该就是他。
没错，林野还是仔细研究过一番之后，进入了修炼场，并在名为“柳洞寺”的副本内选择了柳洞一成作为“老师”。
严格来说，是“影子”版本的一成。
因为这家伙整个人就像是被黑雾笼罩着一样看不清面容，状态类似于《FGO》里出现过的影从者。
林野先是看了看周围的景物，然后又低头认真审视了一番自己，眼神中颇有些不可思议。
进入【剧情副本】需要灵子转移，简单来说就是穿越，但修炼场却比较简单，只是将精神体投影进去，某种意义上类似于“真实的梦境”。
林野原本以为，既然是虚幻的精神世界，那么再真实也肯定会有破绽……但就现在看来，与现实世界根本毫无区别。
不仅是五感接收到的信息，还是重力、温度都真是无比，如果事先不知道的话，林野一定以为自己又穿越了！
“咳咳，你好？”林野看向对面的黑影。
“……”
“我叫林野，请问你是？”
“……”
卖蠢似的说了几句话都没有得到回应，林野终于确定了：这位“柳洞一成”应该只是单纯的投影之类的东西，并不具备人格和自我。
只是不知道，这种状态要如何“教导”挑战者呢？
就在林野思考的时候，在院落之中，柳洞一成的影子已经摆出了像模像样的进攻架势，看样子流派应该属于空手道。
林野眉头一挑，在影之一成先发制人冲上来的时候，他用出毒蛇一艺的拳法，瞬间便将其打倒在地！
【试炼通关！】
【本次修炼场关闭】
一行信息从林野脑海中掠过，下一刻他感到意识一阵恍惚，再度睁开眼睛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第一反应便是去看墙上的钟表，然后是自身肉体、精神的状况。
将信息记录下来之后，他再次躺在床上进入“梦乡”，却没有继续挑战别的老师，而是依旧选择了柳洞一成。
这次，他在击败一成之前，主动弄断了自己一根胳膊……
通关、醒来、记录，然后再次进入修炼场——不断重复以上轮回。
具体的次数林野没有去数，直到头昏脑涨到实在挨不住了才停下，然后躺在床上真的睡起了觉。
不过他这一番辛苦也不是白费的，经过大半夜的折腾，他也算是差不多摸清了“修炼场”的机制。
首先，“修炼场”是一个虚拟的精神空间，林野也是以思念体的形式进入，现实中的肉身依然留在原处，这也意味着肉身强度不会带入修炼场，各方面的能力值与“老师”是差不多齐平的。
其次，“修炼场”和现实世界的时间流速基本一致——林野试图靠这个刷经验的妄想破灭了。
然后，在“修炼场”内部，思念体受到的伤害并不会直接反馈给肉体，但会造成精神上的疲惫。受伤越严重，疲惫感也就越明显。如果是致命伤的话，醒来会有相当强烈的头痛。
最后，“修炼场”中的老师们，虽然是影从者的状态，但战斗起来动作并不僵化，可以说与活人无异，甚至还要更加高效、直接。看样子，影从者们应该是继承了“原型”的战斗技巧和经验的。
接下来的两天林野都没有再进入修炼场，而是老老实实上起了学，就是精神有些萎靡被老师批评了一下。
转眼间到了周末，林野特意推掉了椋的邀请（游乐园）、见子的邀请（学习会）、琴子的邀请（酒店开房），就待在自己家里，又一次进入了修炼场。
女人？
哼！只会影响我挥拳的速度！
——虽说主要是因为三个人的约会时间撞车了，让林野应付不来。
而这一次，林野放过了被他蹂躏不知多少遍的柳洞一成，也避开了目前来说绝对打不过的美狄亚与小次郎，选择了最适合他，同时也是和他最相似的老师。
……嗯，还真就是“人民教师”！
葛木宗一郎，私立穗群原学园的世界史和社会课教师，曾经是暗杀组织的成员之一，传承着可以从不可思议之轨道命中敌人的暗杀术——【毒蛇一艺】！
这是一个很特别的男人，作为杀手而言，其一生仅仅只暗杀过一个目标，作为工具而言，在完成自己的使命后却没有自我了断，而是选择继续活下去寻找新的人生意义。
在极端环境中诞生、成长的他，从小便在修炼暗杀拳法，二十余年的苦修让他拥有了非人的技艺，即便是如今的林野也不敢说在【毒蛇一艺】上的成就比他高。
也正因如此，让他来当老师所给予的“试炼”，对林野来说很有挑战的价值！
“差不多该开始了吧？”
场景是柳洞寺内的道场，一身练功服的林野站起身来，摆出了一个根本称不上是招式的姿势，有趣的是葛木宗一郎的举动也和他差不多。
原因很简单：毒蛇一艺本来就不是用来打擂台赛的，作为一种暗杀拳法，极强的隐蔽性和必杀能力才是它追求的。
所以，这种拳法根本没有所谓的“起手式”——在任何姿势下都能使用，才算是合格的暗杀拳法。
林野前所未有的认真，双眼死死盯住葛木的影从者，嘴角微微翘起：
这里是精神世界真是太好了！
摆脱肉体差异的影响，能最直观的分出在境界上谁强谁弱！
“开——”
还没等林野说完，他眼前一花，葛木宗一郎已经来到咫尺之间，迅捷、毒辣的拳头从虚空中划过诡异的曲线，向着林野砸落——
砰！
葛木宗一郎的必杀技被少年抬起手臂挡了下来。
“别这么心急嘛。”
大家学的都是【毒蛇一艺】，所谓的“初见杀”特效显然是无用的。
要分出胜负乃至生死，只能摒弃暗杀拳法的剑走偏锋，以纯粹的技巧和境界来一决高下！
“先说好，”林野自信一笑，“我可是很强的哦！”
——
“……输了啊。”
林野在床上怔怔地睁开了眼睛，一时间怅然若失。
虽说他已经事先有过预料了，但真的输给了人民教师后，果然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不过，两人的拳法境界或许存在一定的差距，但并没有到不可触及的地步！
揉了揉太阳穴，等到头部的疼痛感减弱，林野毫不犹豫地选择再次进入修炼场——
最初的一个星期，林野全无优势，第二个星期他便已经渐渐开始与对方持平，又过了十天他才终于正面击败了葛木宗一郎。
在这天，他的【毒蛇一艺】升到了B+。
（“+”意味着在习得了拳法精髓的基础上，加入了自己的理解和感悟，有了开宗立派的潜力。）
巧合的是，同样是在这天，【剧情副本】中出现了新的选项！
第33章:去哪?杀谁?杀几个?
晴朗的天空下，一阵混杂着金色粒子的白光闪过，一身奇特打扮的林野，其身形在光芒中慢慢显现出来。
脚下传来切实踩到地面的感触，林野微微松了口气，动手卸下了降落伞背包：总算是没像游戏里一样，直接传送到千米高空。
他可没有某位咕哒子那样的强运，真的从天上摔下来十条命也够扔的！
如今他的样子可以说相当非主流，身上是类似古代人的宽松打扮，但发型没有变化仍是短发，此外还带着两个大背包，身后的是降落伞，身前的是野营用的那种运动背包，装得满满当当。
更别说，腰间还别着一把汉刀，两只绑腿里则排着数柄黑键短刀。
如此风格，和fps游戏里大佬穿的时装皮肤，以及玄幻男主的装备有异曲同工之妙——零零碎碎、稀奇古怪。
但真正的死宅都知道，画风越是清奇的越有可能是大佬！
林野自问不是什么大佬，却也立志在审美上继续特立独行的走下去。
……他先是查看了一下自己的情况，确定没有少什么零件，然后再仔细看了看周围，发现只是一片无人的山野，便彻底放心下来。
虽说他来到这个世界是打算来“替天行道”的，但做圣母的前提是有足够的的实力，拯救他人的前提是能保证自己的安全，他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所以，即便事先已经知道这个世界的“危险值”并不算高，但他依旧显得小心翼翼，并且提前做好了准备，甚至连转移到半空的可能性都想过……事实证明，系统还是没有那么坑的！
嗯，是的，他又穿越了！
准确来说是灵子转移，他通过这一功能进入到了一个新出现的【剧情副本】之中。
只不过，他来到的地方并不是型月世界，和《FGO》没啥联系，所以称不上特异点，而他本身也并没有背负“拯救世界”这样的任务。
事实上，【剧情副本】没有什么硬性的过关标准，它是一个真实的平行世界，没有被策划方设计出来的固定剧情走向。
该如何探索这个世界，完全是由林野自己来决定的。
只不过，系统会对他的行动进行评价，以此来发放奖励，就像他干掉大妖魔后，就冒出来一个【序章·都市妖魔奇谭】一样。
也只有完成与之类似的“剧情”，林野才能带着奖励离开，并且将这个副本世界保存下来。
否则的话，不但没有奖励，而且一旦离开这个世界，就再也无法进来了，相当于永远失去一个副本。
说实话，林野是比较讨厌这种模糊不清的通关条件的，就连玩RPG游戏的时候他也只想知道“到哪去、去杀谁、杀几个”这样的问题，跑剧情着实不是他的长项……
更别说还是这种超高自由度的真实世界。
不过他还是打起精神、做好准备、小心翼翼地通过灵子转移过来了。
一方面是他确实想要圣晶石，而通关【剧情副本】是目前已知的，唯一一种能获取圣晶石的方法。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系统给他找的这个平行世界，恰好是他前世看过的一个动漫！
更巧合的是，就像鸣瓢家的遭遇一样，这个世界也有让林野气到想杀人的悲剧！
考虑到这里并没有什么绝世强者，以他如今的水准不说可以横行四方，自保估计是没问题的，所以他便带着降落伞背包穿越过来了……
不过，真的过来之后他却另有烦恼：茫茫人海，怎么去找“剧情角色”啊？
唉，不管怎么说，先检查一下装备，然后再去找找看附近有没有人家居住吧。至于通关条件什么的……顺其自然好了。
林野是个性格坚韧却又乐天知命的人，很快就放下了对未来的迷茫不安，开始务实地着眼于现在。
首先是装备：
龙首大环、黑键短刀X6、运动背包及生存物资若干、降落伞包、小金条X5……
黄金是用来兑换货币的，毕竟这个世界是古代背景，林野拿二十一世纪的钱币肯定是用不了的。
理论上来说，林野拿着古铜钱也能在这个时代用，而且他家里真有不少……但老爸老妈回来之后可能会练习混合双打。
所以，林野就只能用无论什么地方都能流通的黄金了。
至于金条是怎么来的？那当然是琴子的包养——咳、给的报酬了。
“好，万事俱备！”
林野收拾好东西站起身来，因为大包小包的原因让他看起来很是臃肿、笨拙，少年不禁暗下决心将来要弄一个空间道具。
“不过，该往哪走呢？”
四处望了望，林野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选择，而是根据他在网上查的野外求生经验，爬上了附近的一棵大树，从高处眺望远方的情况。
事实证明他是正确的，竟然真的让他看到了掩映在山头之间的一缕炊烟！
直线大概两三公里，不过既然是山路那么必然是要绕远的，更何况林野并不熟悉路况。
但林野倒也不怕，以他的体能和装备，就算遇到了野猪老虎也不怕，反正也不赶时间，慢慢走过去就是了。
……然而，等到林野真的走到了目的地，轻松愉快的心情却瞬间消失无踪。
因为靠近了才发现，他所看到的并不是“炊烟”，而是火灾之后的余烟——
一个看样子只有二三十户人家的村庄，早就已经被烧成了一片废墟，或许已经过了一两天，但在焦炭上仍有零星残余的烟气缓缓升起……
这时，林野才真切地体会到背景资料里那句“战乱时代”的含义。
或许，命运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不仅仅是为了拯救那些“剧情角色”……
林野再次翻开了系统对这个副本世界的介绍——
【多罗罗】
注：时为战乱年代，瘟疫和饥荒使人心生恶，而仇恨与贪婪则滋生妖魔。
无人知晓，这黑暗的年代将走向何方……
第34章:听姐姐的话
这个村子几乎被全部焚毁，就连周边的田地也被糟蹋了，从灰烬之中能看到焦黑的小颗粒，或许再过几天就能收获了，可惜却……
在这种明显遭了兵灾或者土匪的地方，林野也不指望能找到人家借住，他一边打量着周围的废墟一边走进村中，看看有没有还未被烧干净的房子，随便凑活一夜也行。
然而还没走多远，他就彻底放弃了这个想法。
倒不是找不到，而是……尸体太多了。
别管是乱兵还是流寇，屠杀了这个村子的人显然没有那么好心去掩埋尸体，结果就是到处都能看到或是半残的，或是烧焦了的人类躯体，无论男女老幼。
林野微微皱眉，他虽然并不害怕——毕竟他亲手斩杀过恶鬼，但这确实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还是忍不住泛起一股生理性的恶心。
当下他便转过身去想要离开，但刚抬脚却又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这些尸体，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盘旋的乌鸦，一时间有些犹豫。
想了想，他最终还是下定决心，撕下衣摆做成面巾蒙在脸上，然后从废墟中把焦尸一个个拉出来。
他打算将这些尸体集中起来彻底烧成灰或者埋了！
这样做可能没什么实际意义，毕竟尸体只是肉块而已，无论是埋进土里腐烂，还是被火焰化为灰烬，亦或者被野兽啃噬，其实并没有本质上的不同。
而且在战乱时代，类似的事情实在太多，死的人也太多，如果一个个埋过去，恐怕累死林野都望不到头……
他这么做或许只是自我安慰罢了。
其实，林野只是做到一半，就已经开始后悔了：他低估了尸体的恶臭和数量。
此时，他只觉得刚才的自己实在是过于悲天悯人，回想起来都觉得有些尴尬……但他没有停手。
就算要后悔，那也等到以后吧。
或许将来会遇到更加惨烈的场合，看到更多无辜的尸体，那时林野大概就没有这么多同情心了，也没那个耐心还去挖坑埋人，毕竟人是会麻木的。
这样的林野，就算是被人骂成“伪善”也不奇怪，虽说他并不在乎别人对自己的评价。
但起码这一次……他要坚持做下去——就当是来到这个世界后做的第一件蠢事好了。
人啊，不偶尔做点蠢事，生活岂不是太无趣了？
喀！
砰！
“嗯？”
挖坑挖到一半，林野耳朵一动，轻轻侧过头去静听着什么。
既不是焦炭断裂崩坏的声音，也不是风吹的声音，更像是动物碰到东西搞出来的……难道说有野狗之类的来吃尸体吗？
林野捏着鼻子强忍着尸臭，向着村子的另一端走去，打算看看是什么东西。
虽说是另一端，但这个村子并不算大，一共才几十户人家，没几步路就能走个来回，不然林野也不会听到有动静。
然而，等到林野走过来，看到偷吃的“野狗”后却是微微一愣，因为和他预想中的形象要差上很多。
那是一个穿着带补丁的衣服，身形纤细却又蓬头垢面的女人……应该是女人吧？
衣服绝对已经很长时间没洗了，头发也是又长又乱，看上去与流浪汉没什么两样。
在林野到达的时候，她正在一个半毁的房子里翻找着什么，一副很是专注的样子，所以没有注意到林野的存在。
林野也不说话，安静地在一旁看着，只见这个流浪汉一样的女人先是从倒塌的房梁下找到了一个被压死的尸体，她想要拉出来却没能做到，只好双手合十默默悼念了一小会。
然后女人从某个角落里翻找出来一个土罐，打开土罐后往里一看……尽管背对着林野看不到她的表情，但那种喜出望外的感觉真是隔着十米远都能体会到。
就像是找到什么了不起的珍宝一样，女人珍惜地把罐子合上，然后再一次对那具房梁下的尸体合十默哀。
过了十几秒吧，女人才站起身来打算离开——于是便看到了林野。
“——！”
眼力惊人的林野能明显看到她的身体在颤抖，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林野这时才看清她的脸……老实说不如只看背影。
衣服和头发脏乱差也就算了，一张脸上不知是天生的还是烟灰熏得，看起来就像是刚从地下矿坑中走出来的一样。
少年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电视剧里也有这样的桥段，在战乱时女性在物理意义上抹黑自己，以免惹人注意。
这样做不一定有用，但没有反抗之力的女人们，也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当然，林野并不是色中饿鬼，对这幅伪装下面的脸毫无兴趣。
“你——”
林野刚开口，女人便扑通一声跪下了！
唉？
林野都愣了：“你干什么？”
“武士大人，还请原谅我的无礼……我并没有偷东西，这间房子已经没有人居住了。
我也不是有意冲撞大人的，本来以为这个村子没有人了才……”
“武士？我？”
林野怔了怔，低头一看衣服，瞬间就明白了。
须知，他虽然买的是“古装”，但无论是材质还是工艺，都要远超所谓的古代。
在真正的古代人面前，这自然是种十分高级的面料，哪怕没有家纹，也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穿的。
加上林野腰间的龙雀大环一直没卸，女人看到了自然会认为他是武士。
“你别害怕，我……”
“对不起！饶了我吧！呜呜呜……”
林野挠了挠后脑勺，深邃地看了那个女人一眼。
她表面上在伏地跪拜，一只手却暗自伸入怀中，不知握住了什么……但总而言之肯定还是对林野心怀警惕的。
林野开了开口，却终究啥也没说，而是干净利落的转身就走！
女人趴在地上，等脚步声远去了，她才悄悄抬起头来，看不到林野的身影让她长出一口气，怀中的武器露出一截，原来是个缺失了一半的剪刀。
经此一事，她也不敢继续耽搁，抱着瓦罐三步一回头，警惕心十足的离开了这个村子。
她独自走入山间小道，在某个岔路口走到尽头，回到了自己的栖身之地。
刚一进门，两个半大孩子便跑了过来。
“姐姐，欢迎回家！”
“没事吧？这次也平安吗？”
“没事……你们看我找到了什么！”
女人拿出瓦罐，邀功似的笑着，露出十分洁白的牙齿，与皮肤构成了鲜明对比。
正打算把瓦罐里的粮食倒出来，女人忽然想起刚才遇到的那个古里古怪的武士。
“对了，你们最近不要出去，尤其是不要回村子了。”
“怎么了，难道那群人又回来了？！”
“不。”
姐姐摇了摇头，犹豫了片刻，说道：“是来了个很古怪的家伙……但总而言之听姐姐的！”
第35章:对不起,我是辣党
林野简单掩埋了那些尸体后，便找了一间保存尚算完整的房子，总算是能免于露宿野外。当夜，他随便煮了点压缩干粮，吃了一半又想起白天见到的东西，却是没能吃完。
第二天，林野一身简装，只带着武器和一些实用小道具进入了山林。
一来，是为了寻找路径走出这里，前往人群密集的地方打探消息，起码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时代、附近的大名又是谁。
二来，携带的应急食品着实不符合他的胃口，还不如进山打点野味来次原生态的烧烤大会。
但也不知是他运气不好还是没有经验，偌大的山林愣是没有找到一只大型动物，如野猪什么的完全看不见。鸟窝倒是发现了好几个，可掏鸟窝显然不符合他的气质——再者说根本不够吃的。
转悠了半天，林野才偶然抓住了一只尾羽艳丽的野鸡，此时已经临近正午了。
他干脆就不回村了，直接就近找了个地方，在河岸边将野鸡开膛破肚、去脏拔毛，清洗一番后便架起火堆烤了起来。
说句题外话，他本来是打算学一学古人，来次钻木取火的，然而不知道是木材的原因还是他的手法原因，棍子都断了好几根愣是没能见到火星。
只能说还好他早有准备，最后也是自暴自弃地用起了打火机。
虽说没有孜然、胡椒，但食盐林野还是带了一小瓶的，也不知是鸡肉本身的品质好还是林野太饿了，总之只是略作调味，不一会就有诱人的香气飘出。
“……咕。”林野下意识吞咽了一下。
“咕咕咕咕~”
嗯，肚子叫？我都饿到这种地步了？
林野诧异地扭头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发现河岸不愿的树林里，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半掩在灌木丛中，两眼直勾勾的看向这边。那宛如闷雷一般的肠鸣，自然就是他发出来的了。
暴露了之后，小孩顿时一惊，脸上露出惊慌的表情，身形一缩便钻进了灌木之中，宛如受惊的小动物一样。
但过了一会儿，察觉没什么动静，他就又像刚破壳的小鸡似的，颤颤巍巍露出头来。
林野看着想笑，倒也没有太在意，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只是自顾自地翻烤起了野鸡。
香气越来越浓郁，躲起来窥视的小孩忍不住流出了口水。
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鼻子贪婪地收集着空气中的香味，唯恐浪费一丝一毫，而在不知不觉中，小孩也慢慢从藏身之处走出，浑然未觉地来到了据林野只有两三米的地方。
他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浑身散发着莫名的酸臭味，脸上也是黑一块灰一块，怎么看都是一副战乱孤儿的样子。
老实说，这个孩子的形象并不讨喜，甚至还有点倒胃口，但林野没有人做任何阻拦或驱逐的动作，就像是无视了一样任由他在那里用意念大口吞吃这只烤鸡。
片刻，感觉火候已经差不多了，林野从怀里拿出拇指大的小瓶，倒了一点红色的辣椒面。
林野本身就比较喜欢吃辣，只要加了辣就算只有白米饭也能津津有味地吃下去，这次出来野餐怎么可能不带着呢？
结果这些红色粉末涂上去，在热气的炙烤下顿时爆发出辛辣的气息，混杂着烤肉的香气更加撩人，直往人的鼻子里钻！
那个小孩这下别说是口水了，就连眼泪都快出来了。
“香吗？”
突然，小孩听到有人向他问话，他抬起头来看到林野，这才重新认知到“烤鸡旁边是有人的”这一事实，而且自己已经不知不觉间和对方只有一步之遥了！
然而，对于林野这个问题，小孩还是遵循着生理本能点了点头。
“想知道它好不好吃吗？”林野撕下来一只鸡腿。
“嗯嗯嗯嗯嗯！！！”
小孩顿时惊喜莫名，以超越啄木鸟的速度疯狂点头。
林野微微一笑，拿起鸡腿——
啊呜！
男人自己凑到嘴边咬下一口，很是享受的咀嚼了起来——他也不嫌烫！
在呆滞的注视下，林野宛如美食家般细嚼慢咽，将一根鸡腿从皮到软骨清理了个干干净净，吞咽下最后一口食物，这才重新睁开眼睛，认真地看向小男孩。
“确实挺好吃的。”
小男孩：“……”
“但没有加孜然我不喜欢，真是浪费。”
林野将只缺了一根腿的烤鸡又重新放回了树枝搭成的简易烧烤架上，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看也没看就直接转身走了。
等到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山林之间，小男孩这才眨眨眼睛缓过神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之后，一种难以言喻的狂喜冲了上来。
当下他也顾不得烫不烫、卫不卫生的，直接上手拿起烤鸡就啃了上去，顿时脸上露出了至福的表情。
但这一口肉还没咽下去，稍稍恢复了一些理智的小男孩似乎想起了什么，表情呆了呆竟变得有些后悔。
他拿起烤鸡左右看了看，明明四下无人但还有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找来几片宽大的树叶一包，便藏在怀中匆匆离开了。
他轻快地跑在山路上，瘦弱的身躯意外灵敏，很快就回到了居处——也就是那座破庙。
“姐姐！小太郎！你们看看我带什么回来了！”
破庙里，昨天那个蓬头垢面的女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洗漱之后露出清丽脸庞的少女，乌黑的长发不加任何修饰和束缚，就那样随意地落在身上。
此时她正在院中角落里挖洞，要将陶罐埋起来，小男孩兴冲冲地跑进来，让她微微皱眉。
“弥太郎，你又跑出去了吗，现在很不太平，万一遇到……你拿的什么？”
“是肉啊是肉！”
小男孩献宝似的从怀里把烤鸡取出来，而他胸口已经被烫的红通通了。
“一个好心的武士老爷给我的！”
他并不笨，虽然一开始有些懵，但很清楚这是林野故意留给他的。
“武士？！”
少女脸色一变，须知这年头的低级武士和强盗也没什么区别，她的村子就是被一群来路不明的浪人武士烧毁的，她是走运才能带着两个小孩藏起来逃过一劫——这两个并不是她的亲弟弟。
“对，我从没见过这么好心的武士大人，求佛祖保佑他，一定会好人有好报的！”
小男孩很兴奋，但少女却没能高兴起来，就算弥太郎带回了珍惜的肉食也一样。
生活在这个时代，她并不认为会有“好心的武士”这种存在，刚刚经历过家破人亡的惨剧，在她看来所有的武士都是恶鬼，像她们这样的人类一定要远离恶鬼才能生存下去。
接下来，弥太郎向她描述了一下林野的相貌打扮，她第一时间就响起了昨天遇到的“怪人”，毕竟，林野的发型在此时是很有辨识度的。
而且相比那些五大三粗、邋里邋遢的武士，身形匀称、五官端正的林野绝对算得上是美男子了！
“那个人……以后遇到了，也不要随便上去搭话，知道了吗？”
“哦……”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弥太郎还是点了点头。
此时，小太郎揉着眼睛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同伴手中的烤鸡，先是拼命地又揉了几下，弄得一双眼睛红红的，这才确信自己不是在梦里。
“是肉啊！肉啊！”
两个小孩的表现几乎一模一样，少女见此既是心酸也是欣慰。
不管怎么说，有肉吃总是一件好事。
少女招呼两个小孩坐下来，将这只具有残缺美的烤鸡分而食之，而相比起狼吞虎咽的两小，少女虽然一样饥饿，但吃相却要好上很多，很是有种恬静的感觉。
“真好吃！”
“姐姐你也快吃啊！”
“嗯。”
看着两个小孩满足的样子，少女露出了发自内心的温柔微笑。
她也小口吃了起来，刺激性的美味开启了她的味蕾，一种呛人的气味让她有流眼泪的冲动，但适应了之后却感觉很好吃，原本有些阴郁的心情也不由自主地开朗了一些。
“握剑的手竟然能做出这么美味的食物，那位武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少女一边慢慢咀嚼，一边忍不住的遐想起来。
第36章:你劈我山门是吧?!
日暮的余晖在大地上缓缓收敛，静谧的黑夜悄然笼罩了大地，而在一座废弃的村庄遗址中，林野躺在某个连床都没有的房间里，于榻榻米上翻来覆去。
“——！”
忽然，少年睁开了眼睛，满脸的郁闷难以消解。
“不行，根本睡不着！”
太阳这才刚刚落山，估计也就是下午七点多点，离他平时的入睡时间还有四五个小时呢！
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没有网络……应该说连最基础的电都没有，就连照明都要靠他从犄角旮旯翻出来的灯油，这种情况让他怎么打发入睡前的这段时间呢？
“早知道就把数学模拟卷带来了。”林野哀叹着，“那个一定可以帮到我！”
此刻，林野前所未有的渴望学习！
既然实在睡不着，林野干脆翻身而起，走到门外欣赏了一会儿清澈透明的星空与月色，这对他来说是难得的体验，毕竟现代社会可看不到没被污染过的大气。
仰的脖子有些发酸，他又在月下打了一套毒蛇一艺，没想到不光不累反而更加精神奕奕了——都是【钢之锻炼】惹得祸！
没办法，林野思来想去只好回到房间里坐了下来，闭上双目开始静静养神：
点开【修炼场·柳洞寺】！
他如今已经很熟悉修炼场的运行机制了，随手点开了“老师”的选择列表，本来已经要指定“葛木宗一郎”了，却又稍稍犹豫了一下。
之前林野便已经战胜了这位拳法大师，自身的技巧也升到了B+，再去和他比试的话，虽然也能有所进益，但与之前相比肯定是比较微弱的。
和实力不如自己的人战斗，当然不会有什么提升，若想更进一步还是需要找个更强的“老师”。
最终，他在“美狄亚”和“佐佐木小次郎”两个人中选择了后者。
虽说小次郎（无名剑士）用的是比人还高的野太刀，与林野的龙雀大环根本不是一个路数，顶多能让他的刀技更精熟一些，决然不可能学会燕返。
但这也要比美狄亚的魔术好一些——那玩意林野才是真的一窍不通呢！
嗡——
意识一阵恍惚，林野再一次来到了柳洞寺，但这次既不是在庭院之中也不是在道场内部，而是在山门外的累级台阶之上。
天空中的明月映照着空寂的山林，林野手中传来冰冷的触感，微微用力便感受到了金属的冷彻，这让他点了点头：果然，直接把武器带进来了。
如此看来，这个功能还是蛮人性化的嘛！
他抬起头来，只见在十余级台阶之上，一道挺拔的身影就站在山门前，仅仅是待在那里什么都没做，便有一种幽雅闲静的气质散发出来，即便周身萦绕着黑雾也无法遮掩他独特的氛围。
佐佐木小次郎，或者说获得了“佐佐木小次郎”这一称呼的无名剑士！
其生前在柳洞寺居住，终其一生也未曾在世间行走，只是在山中不断打磨自身的技艺而已，故而没有留下任何传说。之所以会被召唤为从者，也仅仅只是因为他可以施展传说中佐佐木小次郎的绝技——燕返！
严格来说，这位剑士甚至不算是正牌的英灵，只是类似幻灵一样的从者罢了。
然而林野却不会因此而轻视他，因为熟知型月设定的他知道，在纯粹的技艺上，这个无名剑士已然攀爬到了巅峰，甚至超越了神域，与古往今来任何英雄相比较都不会逊色！
老实说，林野并不觉得以自己那不成系统的、杂乱无章的刀法可以与其平等战斗，他与对方的差距绝对要比葛木宗一郎更大，甚至是天壤之别！
“话虽如此……”
噌！
林野抽出了龙雀大环，现代合金锻造的这把仿制汉刀，在月光下映出冷彻的白光。
“不见识一下传说中的燕返可就太遗憾了！”
——
“……”林野睁开了眼睛，眼神略显飘忽，一会挠挠鼻子一会摸摸后脑，给人以无所适从的感觉。
如果是熟悉他的人，比如林家爸妈或者鸣瓢一家在这，就会发现这是他“不好意思”时的表现。
至于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因为他输了，而且是惨败！
嗯，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所以并不让人意外，就连林野自己也只是以“见识一下燕返”为目标，从来没想过一个新手可以战胜无名剑圣——他又不是龙傲天！
然而，他着实没有想到结果会那么惨……别说燕返了，他甚至没能见识到第四招……
战斗刚开始，影之小次郎起手式便挑飞了他的长刀，第二刀逼得他大露破绽，紧接着便砍下了他的首级。
在修炼场双方的体能大致是差不多的（会主动调整到和林野相差仿佛的程度），只是各有长处罢了，所以这并不是从者力量对人类的碾压，而是在境界上的决定性差距！
这时林野才意识到“见识一下燕返”这个想法是多么自信……
咳咳，还好，没有别人知道这件事。
以后如果有了儿女，在跟他们吹牛的时候一定要记住，他们老爸不是被秒杀的，而是和剑圣鏖战了三百回合才一招惜败！
“嘶……”
太阳穴附近传来锯齿线一般鲜明的刺痛感，无时无刻不提醒着林野他的失败，不过这并没有打击到林野的斗志，反而让他兴趣盎然了起来。
别的不说，起码这一夜他不会无聊了！
压下些许头痛，林野带着微笑再度闭上眼睛，又一次进入到修炼场之中，在那清冷的月色下抬头看向站在高处的佐佐木小次郎。
这条台阶很漫长，但只要一步一步的往上爬，那么迟早有一天他也会站到和小次郎一样的高度，甚至是超过他！
作为影从者，小次郎的实力是不变的，但林野的可能性却是无限的，只要他自己不主动认输，那么最终的胜利终归会属于他。
一千次也好，一万次也罢，即便是如同西西弗一般无望的攀爬，林野同样不会放弃！
对了，等到能赢过小次郎的那一天，就把这座山门拆了，作为他超越了这个修炼场的纪念！
锵！！！
锵！！！
——不知为何，这一次小次郎的招式更加凌厉，仅仅两刀便将林野斩杀。
第37章:名为“美绪”
白天在山林中游荡，一边找路一边找饭，晚上则进入修炼场和某个无名剑士进行热烈而激情的斗剑，让林野每天清晨都会像宿醉一样头脑发昏地醒过来。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有条不紊、平淡而充实。
在大约第五天的时候，林野找到了山林外围地带的一个小镇子，打听了一下附近人文地理的情况，又用野味交换了一些生活用品——金条没办法在这种小地方直接使用。
不过他并没有搬到镇子上去，一者是因为他多少习惯了现在的生活，二者则是心中有了记挂。
林野从来都不是小气的人，有时候打到猎物便会分给她们一些。
有趣的是，一开始林野去送东西，那些年长的姐姐还相当紧张，或者说警惕……仿佛林野并不是一个人类，而是某种洪水猛兽一样。
当林野将三只兔子外加两只野鸡放下来的时候，那个女人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我家的小孩不卖”——以为林野是来买两个小孩的。
而当林野笑着摇头后，她愣了愣又十分坚决地说“我不卖身”，搞得林野哭笑不得：他对这位蓬头垢面的女士当真没有半分兴趣。
或许她去掉伪装以后会好看一些，但林野又不是没见过美少女，再可爱还能比得过被鬼吓到时两眼红通通、想哭又不敢哭、一脸委屈表情的见子吗？
林野倒也懒得跟她解释，更没有那个必要向对方证明自己，他直接放下东西就走了，徒留一连串的疑问让那个女人迷惑不已。
不是她不愿意相信林野，而是在这个时代不够小心谨慎的人，已经化为路边死尸了。
这样过了两天，发现林野确实没有奇怪的举动，似乎真的只是纯粹好心，姐弟三人稍稍放下心来，然后那位姐姐让小弟给林野送来了用兔肉、芋头、野菜、萝卜做的炖菜。
额……味道一般般。
可以看出火候刀工什么的还不错，因为缺乏调味料，还特意用了野果的果肉来增添味道，应该已经是她们能拿出来的最好的食物了，但享受过现代社会物质文明的林野，对这种料理着实谈不上多喜欢。
只不过毕竟是他人的一番心意，所以林野没有拒绝，最终还是落肚为安了。
经过这一番互动，两边的心理防线似乎一下子就降低了许多，姐姐不再禁止弟弟们回村子，她自己也时常回来去废墟里翻找东西。
虽然大部分的粮食已经被抢走了，但这个时代的农民有着被残酷环境锻炼出来的狡猾，总会将最后的口粮藏得严严实实。即便暴徒们烧毁了整个村子，但只要没有真正意义上“掘地三尺”，那就无法彻底搜刮干净。
而如今田地已经被毁坏干净，眼看着季节要到了却颗粒无收，姐弟三个必须尽可能多的搜集粮食，不然是无法熬过今年的。
但很残忍的事实是，不管再怎么找，她们也绝对不可能攒够过冬的粮食。
虽然几十里山路外还有城镇，但她们没有可以典当的东西，而且这年头最缺的就是粮食，而吃不饱肚子的人却随处可见，就是想要给人家做工都不太可能——妇孺在老板看来就是累赘。
两个小孩还考虑不了那么远，但作为当家人的姐姐却时常怀有忧虑，只是不在弟弟们面前显露罢了。
一天天过去，眼看着村子里的物资已经被搜刮得差不多，但离过冬需要的数字却天差地别，姐姐终于坐不住了，并且在这天找到了林野。
“跟我一起打猎？”
正在河边洗袜子的林野闻言诧异地抬起了头，看向一脸严肃的少女。
“你？”
“……是。”
姐姐语气中也有些不安：“不行吗？”
“不是不行，只是……你这样撑不住的。”
林野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不由摇了摇头。
虽然有衣服遮掩，但林野仍能看得出来她十分瘦弱，这跟后世那些追求骨感的纤细美人不同，她这是因为长时间营养不良加上体力劳动所造成的。
就算最近营养好了一点，也不过是脸上多了两分血色罢了，元气大亏的身体绝对不是那么容易能养好的。
这样的身体随时都有可能倒下，怎么可能跟得上林野的行动呢？
“唔……”少女沉默不语，倔强地抿起了嘴唇，“真的不行吗？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很有力气的！”
林野竟觉得少女的视线有些凌厉，但他还是摇了摇头。
可以明显感觉到被拒绝的她有多么失望，精气神似乎都消去了大半，有气无力地转身要走。
就在此时，林野看了看自己堆放在一旁的衣物，挠了挠头开口叫住了对方。
“你家务做的怎么样？”
“……什么？”
“我是说洗衣服做饭之类的。”
林野淡淡说道：“我不怎么喜欢这些杂事，或许我可以雇佣你。”
“雇佣我？！”姐姐顿时大为惊喜。
倒不是林野小气，而是金条这种东西如果给出去，反而是害了这三姐弟。
姐姐一点没觉得林野小气，相反这种条件已经远远超出她的预想了，一时间甚至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真、真的吗？”
“当然，而且现在就可以开始！”
林野相当爽快的把洗到一半的臭袜子扔下，拍了拍手便离开岸边去往山林里打猎。
少女看着他的背影，定了定神才反应过来，当即撸起袖子准备开始工作。她可不是娇贵的大小姐，帮人洗衣服做饭而已，并非什么不能接受的事，而仅仅如此就能换来口粮，还能再奢求什么呢？
如果不是林野伸出援手，那么到了冬天，看着快要被饿死的两个弟弟，她再怎么不情愿，恐怕都只能去卖身了……在这个时代还想养活两个“累赘”，现实就会是如此的无奈且残酷。
“这……”
看着河面上自己的倒影，那副会令人敬而远之的脏兮兮的面孔，姐姐一时有些犹豫。
帮人家做家务，也就是所谓的仆妇，以前听村里的人说，那些老爷们都很爱干净，就连家里的下人要是太脏了也会被嫌弃。
虽说这是为了伪装，但那个人……相处这么多天，她并不觉得林野会起什么不好的心思。
老实说，这位奇特的武士肯定或许是个怪人，但肯定不是什么坏人！
哗啦啦……
少女将双手伸入河中捧起一汪清水。
——
这天傍晚，林野拎着猎物回到了自己暂居的房子里，没想到竟意外地看到了一个“陌生人”。
“欢迎回来，老爷。”
“……”
林野愣在了当场，先不去吐槽“老爷”这个时代感强烈的称号，他很是难以置信地看向了一身朴素装扮未变，但头发和脸却已经洗干净的“姐姐”。
因为长时间的营养不良，让她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两颊也没有多少肉，但仍然能看出来其五官端正，底子相当不错，尤其是一双明亮如星辰的漆黑眼眸，甚至让林野有些出神。
“你是……”林野犹豫着开口。
然而少女却误会了他的意思，想起之前数天他们竟然没有互相通报过姓名，也是觉得不可思议，当即便恭恭敬敬地弯下腰。
“老爷，恕我之前失礼了，我的名字是‘美绪’。”
“美绪……”
林野回味着这个发音，先是一愣，继而恍然，最后竟哭笑不得起来。
但他终究是心中释然了许多，所以心情格外愉快。
“我是林野，那以后就请多关照了，美绪。”
第38章:这不作死吗?
林野没想过自己要找的人竟然从一开始就遇到了，不过既然命运如此神气，他也就坦然接受了。
而当他每次回来听到美绪的“欢迎回家”，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而随着相处时间的增多，真正了解到林野的为人后，美绪也彻底放下了心防，对待他的态度在礼貌的基础上多了一丝亲切。
到后来，一天之中她倒是有大半时间都在林野家，只是晚上回破庙而已。
顺便一提，小太郎和弥太郎两人和林野也熟络了起来，一口一个林野哥哥叫得很欢，还经常到村里来和林野一起吃饭，唯独美绪是坚持叫他“老爷”。
直到这天，林野又听到美绪这么叫，终于是忍无可忍了。
“能不能不要这么称呼我了？”
“唉？”
正在晒被子的美绪转过头来：“为什么？”
如今的美绪相比之前样子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因为有了足够的食物和动物性蛋白，所以精气神好了很多，消瘦的脸颊渐渐也有了血色，脸部线条比之前要柔和许多。
加上林野从镇上带回的新衣服，虽说还比不上那些地主老爷家的大小姐，但也终于将那原本的秀色显露出了一鳞半爪。
只有那双有着厚实茧子和烫伤痕迹，与“少女”这一形象完全不相称的双手，才能证明她经历了怎样艰难的生活。
看着美绪的如此改变，林野莫名有种养成的快感，甚至回想起了以前玩《fgo》的时候。
嗯，现在的美绪可以说是“灵基再临”了，不知道“满破”的时候会不会成为令人惊艳的大美人呢？
仔细想想，林野认识的女孩子里大多都是“一破”状态——还没完全长开的少女或萝莉，除了一直想要迅速满破乃至破gua的某巫女，美绪在其中已经是较为成熟的了。
“老……爷？”看林野有些发愣，美绪问了一句。
“我听不习惯。”
林野面色复杂：“这个称呼让我总有一种，你我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的感觉。”
“……什么？”
“甚至还会让我联想到你在月下瓜田里举叉刺猹的样子——所以别这么叫了！”
“哦……我明白了。”
虽然大部分都听不懂，但见林野如此认真，美绪也就只好答应了。
不过……“cha”是什么？一种野兽吗？
“那我该怎么称呼您？”
“叫我林野就好，大家都这么叫。”
“好吧，林野……大人。”
林野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他虽然不在乎这些虚礼，但谁让美绪是个“古代人”呢，想要改变一直以来根深蒂固的封建观念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当然，就林野的立场来说，这种腐朽的封建主义流毒可能反而有利……
“附近的猎物开始变少了，要不要去远一点的地方啊……”
就在林野一边欣赏少女做家务的贤惠模样，一边思考今天的行程时，破庙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林野眉头一皱：这轻盈的脚步应该是个小孩，但这慌乱的节奏感觉是怎么回事？
他本能的感觉到有些不对，以至于表情严肃地看向了门口，果然下一刻小太郎便跑了进来，然而他刚一开口便让美绪脸色大变。
“不好了！不好了！那群武士又回来了，还把弥太郎给抓走了！”
“冷静！”
在美绪慌乱起来之前，林野便断然开口轻喝，简短却有力的话语让少女心中稍定。
“在什么地方，对方有多少人，行进方向是哪？
另外，对方有没有骑马的，披甲率是多少，带弓箭了吗？”
“披、披甲率？”
“就是多少穿了铠甲的。”林野表情淡然，似乎并不在意即将面对的敌人实力如何。
虽然问了这么多，但只是出于谨慎习惯性地收集情报罢了，实际上他真不觉得一群只会欺负老百姓的所谓“武士”能有多强。
恃强凌弱之辈面对更强的暴力，从来都是不堪至极的——这一点林野早已看过无数遍了。
“放心好了，美绪、小太郎。”
林野久违地在现实而非梦中取出了龙雀大环。
“我会把弥太郎救出来的。”
——
“哟哟！”
“嚯嚯！”
“驾！”
“哈哈哈哈……”
山林之间的蜿蜒小路上，一队成员颇为古怪的人马正慢慢前行着。
说古怪是因为这队人中有大约二十来个足轻打扮的低阶武士，看样子是某个领主大名手下的部队，但此外竟还有两个小孩，此时被绑住双手牵在了马尾后面。
他们本可以将人放在马背上，那样可以加快速度，但却偏偏选择了这种方式，不仅低效而且残忍，可从他们的表情上来看……似乎还挺享受这种“游戏”。
骑在马上的队长一样的武士会偶尔催促马儿加速，将后面的两个孩子拽着跑一段，然后再停下来故意摔他们个狗吃屎。
弥太郎体力稍好一点，会竭力帮助旁边这个不认识的小伙伴站起来，但帮了两次他也渐渐没有余力了，几乎是走一步拖一步。
每当这时，看着鼻涕眼泪和血水混在一起的那两张小脸，士兵们便会发出由衷的畅快大笑。
而这也正是队长想要的效果。
以他的认知来说，带兵就是要这样。
本来领主发的薪俸就常常不足，有的人甚至还偶尔饿肚子，连找女人的钱都没有，这种情况下如果再不能弄点乐子消遣，或者吃两个村子垫垫肚子，士兵们哪有心思打仗呢？
至于那些被“吃”的贱民，亦或者后面这两个小鬼，他们的死活根本不会有人在乎，自己身为堂堂武士都要饿肚子，这群贱民家里竟然敢藏粮食，这不就是该施加惩戒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还真不能弄死这两个小鬼，玩玩也就算了，如果真的弄死了就不好交差了。
毕竟，领主派他们出来就是找一个“被浪人带着的小孩”，结果转悠了这么多天才前后抓住两个……不管对不对，先带回去应付一下吧。
他可烦死这种乡下地方了！
“快了快了！小的们，等回到城里领了赏，我们就能去勾栏里快活了！”
队长的一句话，让队伍里再次响起振奋的欢呼和笑声，而在他们所不知道的地方，两双位置不同却同样凌厉的眼睛已经盯住了他们……
第39章:瞧不起谁呢?
“喂，你叫什么名字？”
在如同酷刑的“游戏”折磨下，弥太郎已经是精疲力竭了，随着眼皮越来越重，身体也越来越迟钝，尽管年纪小他却意识到这样下去会发生很不妙的事。
于是，为了强打精神，他开始用嘶哑的嗓子向旁边的同伴搭话。
那名和他年纪、身形都差不多的小孩，眉眼里透着一股比弥太郎还要坚韧的骨气，不过他的身体状态更差，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听到弥太郎的声音后，他勉强看了对方一眼，嘴唇微微一动：“阿仔……俺的名字是仔太郎。”
“我叫弥太郎……不用担心，一定……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弥太郎此时在心中闪过的，是林野和美绪的模样。
虽然理智告诉他，自己获救的几率很小，林野也没有理由冒着危险来救他，退一万步说……他也不觉得林野一个人可以打败这么多人。
他只是在自我安慰罢了，只不过他这番话对仔太郎起到了很大的鼓舞作用。
“没错！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仔太郎的语气比弥太郎更坚定，不过两人想的东西却不一样，弥太郎挂念的是温柔的姐姐和帅气的大哥哥，而在仔太郎脑海中闪过的是一条狗和一个邋遢大叔。
“这两个小鬼窃窃私语什么呢？不会是想逃跑吧？”
“哈？”
骑在马上的队长眉头一皱，下意识的去拿挂在一侧的马鞭。
但就在此时，路边的草丛里斜着冲出一道矫健的黄色身影，迅猛无比地蹿了起来，众人一时反应不及，在此起彼伏的高呼声中它一跃而起冲着马上的首领咬了过去。
“什么东西？！”
马儿受惊抬起前腿几乎人立，武士首领险些没有被扔下马来，牢牢抱住马脖子才免遭横祸。这时，他也看清了袭击自己的是什么东西。
“该死的野狗！”
“飞丸！”
仔太郎忽然惊喜地大喊了出来：“你来救我了吗？！”
差一点被条狗给吓得摔下马，首领恼羞成怒之下抽出镰枪便向这条黄犬刺去，结果谁知这一枪不光没有捅死对方，反而被这条狗灵敏一躲，翻身一口便死死咬住了枪杆。
“混、混蛋！”
“哈哈哈老大失手了啊！”
“这可不像你啊哈哈……”
“都别特么给我笑了！该死——”
就在队伍里一片哄笑，众人都放松警惕的时候，接连两道悲鸣声让众人齐齐一颤。
“啊——！”
“什啊——！”
噗、噗！
队伍里两个足轻轰然倒地，与此同时不知从何出现了两道人影，如山间虎狼一般冲入了武士队伍之中。
“怎、怎么了？”
“是袭击者！”
“野伏众吗？！”
一方混乱不堪没有斗志，一方却是积蓄已久且实力高强，几乎是转眼间便有四五个人被击倒。
“砰！”
“砰！”
一名足轻面对步步紧逼的敌人胡乱挥舞长刀，但却同时被刀鞘和拳头给分别集中小腹、颧骨，毫无反抗之力地倒了下去。
而在无意之间完成一次配合后，两名袭击者——林野和一名浪人武士，这才互看一眼，眼神中带着莫名的意味。
与那些毫无警惕感的所谓武士不同，他们都是实战经验丰富且感知灵敏的人，之前还潜伏在暗处时就已经隐隐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一度甚至有些互相忌惮，所以没有立刻出手。
后来名为“飞丸”的忠犬飞身救主，局势发生了变化两人便不约而同的出手，这才知道两人的目标竟然是一样的……
没有言语交流，只是靠着作为武人的经验和直觉，他们开始联手对付这群武士。
结果怎么说呢……意外很轻松吧。
这群武士总共才二十来个，大多数都是最低阶的足轻，只有首领一人骑马且全甲，其余各人有个护肩或者护手就不错了。
武器也是良莠不齐，有人使用太刀有人使用长枪，然而使刀的人没有勇气也跟不上林野的战斗节奏，有枪的人则无法第一时间聚在一起，狭窄的山道上也无法结成阵列。
老实说，这群家伙比起林野以前对付的不良少年也好不到哪去，根本就没有任何组织力和默契，一开始还仗着人多想要进攻，但接连被打倒好几个同伴后，剩下三分之二的人便自己先混乱了起来。
对付这群乌合之众，不要说是拥有龙血因子且技艺高超的林野，就是那名流浪武士也靠着敏捷的身手混迹在人群中，接二连三的砍翻……或者说砸晕敌人。
这么说因为林野注意到，此人虽然同样带刀，但不知为何没有拔刀出鞘，即便在战斗中也是如此，一柄太刀愣是被他用出了短棍的感觉。
但即便如此，也能看出他身手不俗！
二十多人看起来多，但上来就被两人打倒了好几个，混战中更是不断扩大胜果，很快这队武士便被削减到不到一半。
武士首领焦躁无比地抽弓搭箭，然而两名袭击者动如脱兔，在人群中根本无法瞄准目标，接连三次射箭都没能命中，甚至还射中了自己人一次。
“妈的！”
首领气急败坏把弓箭一扔，双腿一夹马肚便冲了起来。
踏、踏、踏、踏——
此人完全不管路上还有自己一方的伤兵，也不管会不会撞到混战中的自己人，死命鞭策着战马向林野冲去。
他好歹也是上过战场的，看得出来那个浪人虽然武艺高超，但也仅此而已，只有这个小白脸才是真正威胁，因为从头到尾这家伙甚至都没喘过一口粗气，体力之变态简直跟怪物一样！
“去死吧！”
首领挺起镰枪，借着马匹冲锋的气势要将林野和他背后的一人一并刺穿，就算会误杀自己人也无所谓，战场上哪管得了这许多！
然而，就像是早有预料一样，在长枪刺出的那一刻，林野正好一刀砍翻了面前的敌人，顺势转过身来伸手一抓——
竟正好握住了枪头往后三寸！
沉肩坠肘、重心下移，林野如老树一般根深蒂固，面对势大力沉的人马冲锋，他单手上举同时侧身相让，在战马从他身侧冲过去的同时，武士首领竟被他硬生生挑了起来！
“骑兵冲锋？”
感受着在体内咆哮的龙之血，林野露出了不屑的笑容，狠狠向下一挥，登时将此人砸在了地上。
“没有‘甲骑具装’也就算了，好歹换匹大马、换个勇士来吧！”
第40章:无名?会拉二胡的那种?
平心而论，林野并不是很瞧得起这帮“武士”。
低劣的人品和纪律问题先不谈，即便是“武力”这种最根本的依仗，他们也完全入不了林野的眼。
缺乏装备与训练的足轻不说，哪怕是骑着马、披着甲的首领也构不成任何威胁。
无论是马匹的体型、骑术的熟练度、兵员素质乃至战斗经验，两者都是天差地别。
后者才是来去如风的铁骑，前者相比之下就是一群骑着骡子的盲流！
如果换成大陆上的元朝骑兵，林野是绝对不会如此鲁莽的。
——对，此时的大陆帝国是“元朝”而非“明朝”！
这些天来，林野到外面镇子上交换物资时也搜集过一些情报，因此知道这个世界观和“原本的历史”稍稍有些不同。
这次入侵削弱了“镰仓幕府”的统治力，导致它急速衰落然后被“室町幕府”取代，而“室町幕府”之后才是人们熟知的战国时代。
可以说，此时的整个东亚都是混乱而黑暗的，这一点要直到某个布衣天子崛起于草莽才得以改变。
书回正传，相比起已经逐渐朝“非人”转变的林野，这群真正意义上的乌合之众着实是不堪一击，林野在制服了其首领之后，只是大喝了一声，便吓得众人纷纷四散逃走，就算被追上打倒都不敢还手。
见此，林野微微皱眉，甚至有些意兴阑珊。
与那名浪人武士联手，林野很快就结束了这场伏击战，时候检查战果发现除了两三个成功逃走的，剩下的大多数人都已经被打倒在地。
其伤势有轻有重，轻的不过骨折而已，但重的却是直接在身上某处开了个口子。
最严重的几个俨然已经没气了，然而值得一提的是，这些尸体受到的致命伤其实是战马的踩踏……也就是被自己人干掉的。
以这个此时的医疗技术，以及这些人的经济状况来看，这些人里恐怕相当一部分都会因为感染或流血过多而死，剩下的则有很大概率残废——放在这个时代与死亡也没啥差别。
可以说，这些人或直接或间接的死在了林野手上，他也是头一回亲手沾染如此多的鲜血……但出乎意料的，林野并没有太多感触。
或许，是因为他有限的同情心，都在之前埋葬那个村子的焦黑残尸时消耗光了吧。
见多了太多的死亡，内心就会有所改变，林野虽然还没有变得麻木，却也没有多余的温柔来分给这群屠村的武士了。
毕竟，林野没有任何资格代表无辜的受害者去原谅凶手。
话说回来，已经有人逃走了，就算干掉地上躺着的这些人，也无法阻止消息传出去。相反，留着这些受伤的家伙，说不定还能拖慢敌人援军的速度。
于是，林野便放任他们自生自灭了。
“还撑得住吗？”
“林野哥哥呜呜呜！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林野挥刀斩断绳子，将弥太郎救了下来。
之前武士首领纵马冲锋时，两个小孩被拖行了一段距离，膝盖以下的衣服已经变得破破烂烂，还有相当醒目的擦伤。
不过，野草虽然弱小到任人踩踏，但生命力却也异常顽强。这两个小孩经受了那般折磨，一旦被救竟然顿时精神了起来，甚至还笑得出来，看得林野都一阵感慨。
“太慢了啦！”
相比起对林野感恩戴德，恨不得将自家姐姐奉上的弥太郎，另一名小孩对他的保护者就要苛刻很多了。
“我差一点就小命不保了，到时候你也别想拿到报酬。”
“好好……随便你怎么说吧。”
一副邋遢大叔模样的浪人武士，很是无所谓地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这个看起来一穷二白的小孩，到底能拿出什么来当作“报酬”，但这两人似乎真的是雇主和保镖的关系。
“飞丸~”
小孩一转身便态度大变，很是亲近地抱住了狗脖子。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才是主力吧，至少谢谢我啊。”
浪人很无语地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了林野。
“话说回来，刚才真是多谢了啊。”
浪人转过身来：“我原本还想只靠一个人该怎么办呢。”
“以你的身手，没有我也能把人救出来吧？”林野倒是不以为意。
“那可不一定……”浪人苦笑了起来。
他的武艺确实十分高超，但以一敌多很多时候都是看体力，在混战中再强也不能完全保证自己不受伤，而一旦受伤就意味着败北的临近……
像他，经过这一番战斗，至今仍没能完全平静下来，而林野这个家伙明明比他还卖力，现在却一副从容至极的样子，连呼吸都没有一丝紊乱。
浪人在战场和民间厮混了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体力的怪物！
“我叫仔太郎，这个是飞丸。”
和弥太郎同甘共苦的小孩拍了拍胸口，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他呀……叫‘无名’。”
“无名？！”
林野身心俱震，看向浪人的目光瞬间就变了。
被林野如此瞪视，无名顿时紧张起来：“你、你咋了？”
总不会是仇家吧？
“没什么……”
林野长舒了一口气，毕竟眼前这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拉二胡的样子，决然不是他所知道的那个“无名”。
倒不如说，“无名”这个一看就是假名的称呼，某种意义上反而很泛滥。
当然，既然有这么拉风的名字，这人八成也有点难言的过去啊……
“那小哥你叫什么啊？”
“帝释天！”
“……哈？”无名一愣，“你是佛陀？”
“开玩笑的，”少年咧嘴一笑，“叫我林野就行。”
第41章:罗狼与醍醐与白鸾
傍晚时分，天空中下起牛毛细雨，被扔在山道上自生自灭的武士们，等到了一群意想不到的“友军”。
“大、大人，就是这里、俺们抓了那两个小孩，结果就是在这里被袭击的！”
一行人大约有近百人，在这狭窄的山道上都铺展不开，弄得很是拥挤。
而在人群中有十余个特别的存在，他们尽皆戴着斗笠，身上则披着深红色的毛皮斗篷，无人随意说话，走动之间隐隐遵循着某种秩序，和本地的武士集团有着显而易见的不同。
更加引人注目的是他们的身高……在这个成年男性也普遍在一米五左右的战国之世，这群人普遍要超出武士们一个头，显得格外高大，健硕的身体也侧面反映出他们有着良好的营养供给。
这也无怪乎那些趾高气扬的武士，在面对这些人时会下意识用谦卑的语气了——不仅因为他们是领主的贵客，更是因为源于弱者对强者的敬畏。
仔细一看，为这一行人领路的，正是之前在混战中从林野他们手下逃走的人。
此时他们明明带着“友军”回来了，但惶恐不安的样子反而像是一群犯人。
被林野和无名打倒的武士们，尚且清醒的都在地上高呼求助，但这些人似乎并不在乎他们的死活，只是把昏过去的首领提了起来，拉到某人身前。
这个人是唯一没有戴斗笠的，但却顶着仿佛喇嘛一样的帽子和奇特的僧衣，松弛且满布皱纹的皮肤让他看起来像是木乃伊一样，但双眼仍然十分有神。
“白鸾大人，就是他。”
“唔……”
白鸾从宽大的袖子里伸出干枯的手掌，拇指在武士首领脑后某处轻轻一按——
“呕！”
就像落到岸上的鱼似的，武士首领身体一阵抽搐，喉咙一上一下吐出大量红白黄混合之物，酸臭味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令人难以忍受。
一手拎着他的红衣人也嫌弃地将他扔在了地上。
“咳咳、咳——呼！”
武士首领睁开眼睛，惊恐的大眼珠不断转动，似乎一时间搞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我、我没死吗？”
“暂时而已，若是得不到妥善的治疗，受到挤压的内脏会慢慢坏掉吧。”
白鸾那张恐怖的脸露出了自以为“和善”的笑容，他说的是汉语，不过旁边有翻译替他将意思传达给武士首领。
“不过没关系，对我来说这种小伤轻而易举……现在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这是你唯一活命的机会。”
“……唉？”
首领喘着粗气向四周望了望，也看到了自家领主的部队，带头的还是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顿时喜出望外。
“少、少主！你还记得我吗，我是……”
“好了，快点说吧，这次如果能立下大功，我一定会为你在父亲面前美言，甚至将你纳入谱代（世袭家臣）也不是不行。”
说话的少年穿着很是华丽的羽织，骑在一匹高大的良驹上，语气也稍有不耐。
首领听到后先是一喜，然后又害怕起来，因为他想起自己之前做的事……他把那两个小孩弄丢了啊！
“事、事情是这样的……”
……良久，听完武士首领的叙述，白鸾的表情渐渐归于平静，然而过于沉默反却透露出一种威严。
“弄丢了……倒也不怪你们。”
白鸾用轻蔑的眼神扫了一下周围的武士，他从来就没对这些小矮子抱有任何期望。
当然，对方明明只有两个人——或许还要加一条狗，却仍然让他们抵抗不了，这种表现着实是击穿白鸾的想象力了。
“不过你刚才说对那个孩子干什么了？”
“……嗯？”
白鸾的语气并不算严肃，武士首领没意识到问题。
“没什么啊，只是让大家找找乐——”
“你这贱种！！！”
白鸾陡然暴喝出来，声嘶力竭的大吼让所有人一惊，他面前的武士更是整个人都毛骨悚然了起来。
“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你这家伙想要做什么，你这条命都比不上那位的一滴血贵重，竟然、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
若是影响了药效、你是要谋害大皇帝陛下吗？！”
“我、我、我没——”
嗤！
武士没能说出后半句话，一名红衣人抽出刀来娴熟而迅速地将他头颅斩下，当他的脑袋落地后，那鲜艳的血泉才喷涌出来惊呆众人。
红衣人们似乎司空见惯，一副相当淡定的样子，但亲眼看到同伴被杀的武士们却顿时骚动起来。
“你们！”
衣着华丽的年轻人顿时按捺不住，右手摸向挂在马鞍上的佩刀。
然而他还没有把刀拔出来，身旁的伴当便连忙按住了他：“少主，请慎重！你看……”
“唔！”
年轻人顺着同伴的目光望去，只见那些看似平静的红衣人，如今也纷纷将目光投向了他，那冰冷的视线就像是看待一只剥了皮的羔羊一般，而他们的站位竟隐隐约约将年轻人围住了……
该死！
这群没用的东西，被人分割渗透了都没发觉吗？！
“少主”对自己的身手有自信，但也明白绝不可能是这么多红衣人的对手，至于身边的手下……老实说，见到了他们面对强敌时的表现，年轻人已经完全不愿意信任这群废物了。
无可奈何，他只好松开了刀柄，极为不甘地哼了一声。
“少主！”
伴当生怕他还是想不干，便低声劝道：“您也知道家主对这些人的看重，左右不过是一个低阶武士的命，相比大业而言根本无需在意。”
“……嗯。”年轻人眉头紧蹙。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什么想法……所以更加无可奈何。
这群来自大海对岸的异邦人，自称是中原大皇帝的使者，肩负着特殊任务来到这里，而只要能帮他们完成大皇帝的任务，就可以得到中原王朝的友谊。
嗯，友谊什么的无所谓，年轻人的父亲在乎的是实利——贸易权！
在这个战乱的时代，若是能控制这条商业航线源源不断获得财力支撑，那么他们醍醐家说不定还能继承“镰仓幕府”的天下，建立一个“醍醐幕府”！
有这份野望在，醍醐家主自然会对这些红衣人报以极大的宽容。
而他——醍醐家的少主“醍醐多宝丸”，现在也必须容忍这些人的无礼。
“罗狼呢？”
杀死那名武士后，白鸾张望了一下。
“他去哪了？”
“在这。”
简短的话语却有着一股吸引力，让所有人将目光投向“战场”中间。
在那些受伤倒地的低阶武士中，有一个红衣人正蹲坐着查看尸体。
此人说话之前，没有一个人意识到他在那里，而在他发声之后，却又令所有人都无法忽视，透着一股奇妙的存在感。
“罗狼你在干什么？”
白鸾很不满地喝问道：“尸体有什么好看的？还不赶紧追踪那个孩子！”
“尸体可是会说话的，白鸾大人。”
被队伍里地位最高的人训斥，名叫罗狼的男人却一点也不慌乱。
他好整以暇得站了起来，斗笠下露出和周围众人皆不相同的金色发丝，一双略带蓝色的眼瞳俯视着尸体，带着莫名的笑意。
“真是有趣……在这个全是猴子的地方，也有吃人的老虎吗？”
第42章:别乱碰,很贵的!
林野没问无名和仔太郎从何而来，正如无名也没有问林野他们为何会生活在这种地方。
在这个混乱之世，无家可归或有难言之隐的人实在太多了，很多时候大家都是身不由己被动卷入到事件之中，何必每件事都问那么清楚呢？
不过，无名还是出于些许的愧疚和好意，提醒林野他们那些武士并不是孤立的，还有很多人在附近一带搜寻“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不想被卷入麻烦的话，最好还是离开这里。
林野虽然不怕什么麻烦，但美绪和她的两个弟弟毕竟只是普通人，若是被人围攻的话，林野也很难顾及到她们，所以便将大致情况告诉了美绪。
少女听完之后也是忧心忡忡，毕竟她就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人，最清楚大队武士能带来多么可怕的破坏，作为一个还要抚养弟弟的弱女子，她当然也不愿意留下来面对那些人。
更何况，弥太郎受了伤，必须要到镇上才能找到医生，哪怕是为了救他，美绪等人也必须离开此处山林了。
……林野靠在门框上，看着破庙里的美绪走来走去，既着急又不舍地收拾着东西，还招呼小太郎一起帮忙。林野本来想说那些东西扔掉就好，但看着少女的表情着实难以开口。
从墙角挖出个装了一半粮食的瓦罐，把打满补丁的替换衣服整齐叠好，巴掌大小的干肉被珍而重之地包了起来……
等到她连棉被都想打包起来带走的时候，林野终于无奈地开口了。
“那种东西到了镇上再买也是一样的，带着太累赘了。”
“是，林野大人……”
美绪点了点头，但神情又有些落寞。
林野看着奇怪：“怎么了？”
这床棉被又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东西……
“没什么，只是……这是林野大人送给我的……”美绪抱紧了一点。
林野微微张口，这才想起确实是这样。
当初林野来到破庙里看了一圈，发现美绪和她弟弟都是直接睡在地板上，顶多身上盖个薄薄的单衣，考虑到天气很快就要转凉了便专门去镇上买了几套寝具……没想到她这么看重。
话说，他送的东西可不止一床棉被吧，为啥偏偏执着于此啊？
“以后再送你东西，一定要选轻薄点的。”林野嘿嘿一笑，“不然，连搬个家都要十天半月的。”
美绪脸上一红，抱着棉被呐呐说不出话。
林野见状也只好挠挠头妥协了：“好吧，就这一床……其它的东西就适当少带吧。”
“好！”美绪本已放弃，听到这句话顿时大喜过望，“我明白了，林野大人！”
林野撇了撇嘴：他果然还是听不惯“大人”这个称呼。
这时，无名慢慢悠悠沿着院墙溜达了过来，站在门口探着头向里瞥了一眼，语带调侃地对林野开了口。
“真是个贤惠的姑娘啊，老弟你还蛮有福气的。”
庙里，美绪的动作顿了顿，而门口的林野则翻了个白眼，并没有立刻反驳无名的话。
没有得到这两人预想中的有趣反应，无名耸了耸肩，无聊地背手靠在了墙上，和林野一起等了起来。
他与仔太郎、飞丸，一样也要去镇上——仔太郎需要治伤，故而和林野等人通路，便干脆结伴而行。
毕竟，能多一个帮手总是好的。
林野出于同样的理由，故而没有拒绝这两人。不过，他也看出来无名和仔太郎肯定另有隐情，故而不打算深入纠缠，到了镇上就要和他们分开。
“林野老弟，你的刀很少见啊。”
无名看向林野腰间悬挂的那柄龙雀大环，摸了摸下巴。
“看起来有点像四国那边的……不，不是啊，唔……”
“要看看吗？”
林野很大方地将长刀摘下递了过去，无名顿时愣住，浮现一丝惊异，呆呆地伸手接了过来。
等龙雀大环到了手上，感受着那股沉重的质感，无名这才回过神来。
这么简单就交给自己了？
须知，在这个年代，武器是赖以生存的根本，尤其对武士来说更是如此。
像龙雀大环这种一看就很是名贵的神兵利器，说是价值连城或许过了，但即便是领主大名恐怕也愿意花重金相求。
然而他只是说了一句，这位少年便如此从容地拿出来了？
这……无名一时间不知是感慨还是感动，总之有些措手不及。
待他冷静下来，抽刀出鞘认真打量了这柄长刀，还尝试着空挥劈砍之后，神情渐渐变得精彩万分，既有一种震撼又有一丝迷惑。
震撼的地方在于，这柄刀绝对是他一生中见到的最为锋锐、坚韧的名刀！
迷惑的地方在于，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但这种犹胜百炼钢的金属到底是……
看着无名奇特的表情，林野暗自想笑，认真观察起了他的反应。
也不怪无名会如此震惊，毕竟这把龙雀大环虽说是古今技法结合所锻造的仿制品，但实际上所谓的“古今结合”只是比较好听的说法。
在这柄刀的诞生过程中，现代冶金技术和优质合金占据了绝对的主导地位！
所谓的“古法”，大概跟穿身古装就指着偶像剧硬说是武侠一样——沾点边就算。
这根本就是一把超越了当今时代的“未来之刃”，顶多套用了古董的造型罢了。
无名能不震惊吗，毕竟这年头根本找不到与之同等级的合金。
——这是基础材料学的胜利！
“这刀……”
“这是我老家秘传的宝刀。”林野一本正经的说道。
“哦，原来如此~”无名倒是很吃这套，竟毫无怀疑的接受了这种说法，将龙雀大环还给了林野。
林野看了一看，朝无名腰间伸手道：“礼尚往来，也让我看看你的。”
无名怔了怔，倒是没拒绝，毫无顾忌地解下太刀递给了林野。
他倒是想得开，毕竟比起林野的佩刀，他的老伙计……恐怕就是一堆废铁。人家都不怕，他犹豫什么？
“这把刀……”
林野接过无名的武器，眼睛一眯：终于验证了他的猜测。
果然，无名是个有故事的人啊……
他这把随身佩刀看似只是一把普通的武士刀，实际上……也确实是，唯独有一点很不寻常。
那就是，原本应该随时准备出鞘饮血的长刀，如今竟然被一根绳子绑住了刀镡和刀鞘的结合处，相当于给刀增加了一层束缚，让它根本无法拔出来！
这也就是为什么，无名之前在战斗中从不拔刀，反而把刀当棍子用了……
“林野大人，我们准备好了。”
听到身后的声音，林野立刻将太刀抛还给了无名，转过身来只看到美绪和小太郎身上大包小包，俨然一副逃难的模样。
而新伤未愈的弥太郎倒是难得清闲，只是在那里站着装个样子。
仔太郎和弥太郎的情况差不多，都在那里站着等待林野发话。
见此，林野忍不住笑了笑：“那就……出发吧！”
第43章:斩杀鬼神,故名百鬼
“客官，实在抱歉，我们这种小地方也只能拿出来这些东西了。”
“没关系，我们已经很满意了。另外，我们打算在这里住几天，这是订金。”
林野从怀中掏出两粒金豆——他特意从金条上砍的角——放在旅社老板的手心上。
这个满脸风霜的小老头顿时瞪大了他的豆豆眼：“订、订金？”
“不够吗？”
“不不，已经足够了，就请诸位安心入住小店，不管各位大人有什么需要，在下都会尽心尽力的！”
老板十分热切的招呼老婆和儿女来安排众人入住，林野四人自然不用说，说好了要分开走的无名和仔太郎也腆着脸跟了过来。
没办法，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嘛！
他们俩外加一条狗，身上连半个铜钱都掏不出来，之前在大夫那里给仔太郎、弥太郎治病，都是林野帮忙垫付的，更何况如今要住店。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大夫嘱咐了，说两个小孩的伤势不轻，如果这几天不能好好休养就会落下病根。
无名只能寄希望于林野胸怀宽广，不是斤斤计较的人，否则他就是去卖屁股恐怕都凑不出钱来还——如果真的有人对他感兴趣的话。
就结论而言，无名是很幸运的，林野既对男人的屁股没兴趣，也确实不会计较这种事（反正都是琴子给的，一点不心疼）。
当天晚上没有出现任何风波，唯一的小小插曲是老板误认为美绪和林野是夫妻，结果给两人安排了一间房，后来解释清楚自然也就重新进行了安排，只是美绪脸红了许久罢了……
然而在第二天，众人在旅馆大堂用饭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不寻常的骚动。
“嗯？”
无名敏感地竖起了耳朵，手也第一时间握住了被缚住的长刀。
见他这样，美绪和三个小孩也紧张起来，唯独林野依旧淡定，却也侧耳倾听起了外面的动静。
“不对，这应该不是追兵……”林野示意无名和其他人不用那么紧张，自己站起来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随即便向外走去。
“我出去看看情况，你们等我一会儿。”
不光是他，旅馆里的其他客人甚至连老板自己，都因为好奇走了出去。
“发生什么事了？”
“别说话！”
站在路边人群里的一人恶狠狠地说道：“自己看！”
他随手往对面一指便不再说话，显然是不打算为林野解惑了。
林野对此倒也无所谓，他顺着那个方向望去，只见一条在阳光下反射着亮光的小河蜿蜒而行，总共不过十一二丈宽，却是这个小镇赖以生存的水源。
此时，这条小河两岸聚集了好几百人，貌似镇上所有闲着没事的人都来围观了，而他们的视线交集点则是正在河面上飘着的一艘摆渡小舟。
舟上有两人，一人在船头有气无力地拨动着船桨，身形看上去十分矮小，应该是个孩童。
另一人要高大一些，却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罢了。其挺拔纤细的体态、清秀端正的面容，与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格格不入，其腰间虽然挂着武士刀，但看衣着打扮应该只是个浪人而已。
“就是那两个人吗？长老们怎么找了两个小鬼啊？”
“没办法，根本没人愿意去啊……”
“能行吗？这两个看起来好弱啊。”
“没事，如果他们被妖怪吃了，那我们也能安全一阵子。”
“……”
林野又仔细听了一阵子村民的议论，大概明白了这件事的始末。
简而言之，这条河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妖怪，每过一段时间就要吃掉一个人，而这条河是附近最大的水源，洗衣做饭的生活用水多赖于此，既拿妖怪没办法又离不开这条河，自然便人心惶惶起来。
这个镇子原本要比现在繁华得多，而林野如今所看到的凋敝景象，自然是因为妖怪而搬迁走了不少人的结果。
平时，村民们对这件事都是讳莫如深，生怕给自己招来灾祸所以从不提起，像林野这样的外乡人自然没有听说过。
村民也不是没想过请人来退治这只妖怪，但无论是法师还是高僧，似乎都不太管用，那只妖怪根本就不会露面和人争斗，只在需要觅食的时候才会在夜里浮现。
这一次，镇上的长老也不知从哪找来两个一看就不靠谱的流浪汉，如此多的人聚集在河岸两旁，大多都对小舟上的驱魔师没有信心，反而是看热闹的心思居多。
所以，他们都离河水远远的，生怕妖怪吃了两个还不饱……
“流浪汉？肯定要喂妖怪？”
那可不一定——林野注视着小舟上的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眼睛微微眯起。
一大一小的组合，加上那人身上明显的义肢痕迹……没错了，就是多罗罗与百鬼丸！
《多罗罗》是一部以战乱时代为背景的鬼怪类漫画，也有过改编成电影和动画的版本。
正在划舟的小孩便是“多罗罗”，只不过真正的主角却是那个沉默无言，如同死物一般站着的少年浪人——“百鬼丸”。
这部作品的剧情背景简单来说就是：
有一名野心勃勃的领主，为了夺取天下而与鬼神们交易，将自己的未出生的儿子献祭给了鬼神，以此获得了鬼神的帮助。
这个婴儿刚一出生，便被四十八名鬼神夺去了身上的四十八个器官，同时也被父亲遗弃。
只不过此人命不该绝，被一名医生捡到并收养，还用难以解释原理的黑科技为他制造了包括五官、四肢、内脏的各种义肢，让他能有最基本的行动能力。
而此人便是百鬼丸。
长大之后，贼心不死的鬼神又找上了他，为了不连累义父，同时也是为了讨回自己失去的器官，他踏上了寻找并斩杀鬼神的道路……
在这个过程中发生了很多事，而多罗罗便是他在路上相遇并结成同伴的。
原本，美绪也会是他在旅程中遇到的人，而且在最初的漫画版本中，两人的相遇还要早于多罗罗，然而最后却是悲剧收场。
但现在看来，这个世界的“历史”已经被改变了，而有了林野的存在后，美绪的命运也注定会走向不同的道路。
然后把目光聚焦于眼前，与看热闹的众人不同，林野对多罗罗和百鬼丸这两人……严格来说是对百鬼丸有很大的信心！
因为百鬼丸并不是普通人，不然的话也不会吸引来那么多鬼神“分享”他的身体，更不可能在没有皮肤、五官、内脏、骨骼……等等部位的情况下还顽强活下来。
他不仅有着不知疼痛的义肢身躯，还有宛如死神般的冷彻，以及超乎常人的矫健身手，这一切加在一起让他可以和鬼神对抗。
最重要的是，和鬼神之间的孽缘，固然能让那些不净之物找上他，却也能让他找上并斩杀对方！
“快看快看！妖怪出来了！”
随着河面上泛起一圈圈不正常的涟漪，渐渐扩大成以小舟为中心的漩涡，观战的众人惊呼了起来。
而小舟上，多罗罗显然无力掌控船桨，很快就失去了对小舟的控制，随着湍急的水流旋转了起来。
“大、大哥！”
多罗罗抓紧了百鬼丸的大腿：“妖怪出来了吗？”
百鬼丸沉默不语——其实是还没有夺回喉咙，故而无法说话——只是默默“注视着”水面。
他虽然看不到东西，但却有着常人所没有的特殊视野，可以看到灵魂的色彩与波动，而鬼神的灵魂在他的“眼中”一片血红，十分的惹眼。
此刻，在河面下便有一片暗红色在慢慢接近——
“哗！”
在百鬼丸身后，一条鱼尾猝不及防地破开水面，狠狠拍打在他身上，不仅将浪人少年打到了河里，甚至还拍翻了小舟。
呼——！
一条巨大的阴影在河面下搅动风浪，一个翻身溅起高高的水花，将百鬼丸给拖进了水中。
“大……咕嘟嘟……”
多罗罗连忙攀住翻过来的小舟，焦急地向四方望去。
“大哥！你在哪？！”
然而没有人回应，随着时间的过去河水逐渐平息，而多罗罗则越发急躁、紧张。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下水寻找百鬼丸时，河面忽然又一次炸开，一条足有十多米长的巨大鲶鱼跳跃出来，嘴边的须子上挂着一个人影，正是百鬼丸！
“大哥！”
百鬼丸自然听不到多罗罗的声音，随着跃起的鲶鱼一起落到了岸上。
这条鲶鱼果然不是寻常生物，其腹部两侧一阵鼓动，竟生出两根宛如脚掌的粗壮肉鳍来，硬是爬上陆地向着人群冲了过去，身体在跑动过程中不断翻腾滚动，意图将百鬼丸甩下去。
这一下围观群众顿时大为哗然，一个个纷纷尖叫着跑开，唯独少数几人丝毫未动。
而此时百鬼丸也已经抓住了胜机，义肢身躯如傀儡般做出诡异的摆动，反过来骑到妖怪头上，右手如刀鞘般自然脱离，露出一截雪白而寒彻的刀身，毫无犹豫地刺入鲶鱼的眼珠之中。
“嗷嗷嗷——！”
鲶鱼妖怪顿时吃痛惨叫起来，而百鬼丸如人形兵器一般没有丝毫动摇，继续用力将整条手臂都捅了进去……
妖怪继续折腾了好几分钟，不断挣扎不断翻滚，但却没能耗过百鬼丸，也没能改变它的结局，最终在力气和血水耗尽后便轰然倒地。
百鬼此时身上已经满是粘液和血水，显得狼狈至极，但他却浑然不觉。
包括周围民众的呼声，他也根本不在意。
抽出刀，找回自己的“右手”，然后百鬼丸便朝着在河中仍抱着翻船的多罗罗走去——
“！”
忽然，百鬼丸毫无征兆的倒在地上，嘴巴一张痛苦做呕吐状，死命干咳了几声后竟吐出一大块的“骨头”。
而后他喉间皮肉一阵蠕动——
“啊、啊……”
少年浪人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嘶吼声——这是他在这世上第一次发出自己的声音。
今天，他从魔神那里夺回的便是“声音（喉咙）”。
第44章:对上眼神就要战斗!
果然很强……
林野看着这一幕点了点头。
百鬼丸明显没有学习过多么高超的剑术，他的义父虽然也教过他，但也只是打下基础而已，那简单直接而又凌厉无比，仿佛手术刀一般精准的剑术，一部分是持之以恒的锻炼，一部分则是天赋。
配合上义肢身躯和自小锻炼出的忍耐力、行动力、意志力，这简直就是一个人形的杀戮兵器！
记得在《多罗罗》原著的隐藏设定里，百鬼丸原本是命中注定将要平定乱世的英雄，他本身的特殊吸引来了暗中觊觎的妖怪，于是才有了其父亲被诱惑献祭自己的儿子这件事。
他之所以能在“只剩一团肉”的状态下存活，也是因为神佛的庇佑，外加魔神力量的反馈（比如伏地魔和哈利波特）。
从小就生活在没有五感的世界里，一举一动都要依靠义肢完成，但即便如此依旧练成了一身本领……看来说他原本是“天选英雄”并非虚言。
可惜，因为他父亲的一念之差，救世英雄已经再也不可能降临了。
至于那只被他干掉的鲶鱼妖怪……
本来，掠夺了百鬼丸身体的四十八鬼神，其本质就是四十八只山精鬼怪，其中自然有强有弱，这只鲶鱼怪显然是比较弱小的那种。
“百鬼丸和多罗罗吗……虽说是主角，但好像没什么搭话的必要啊。”林野挠了挠头。
别的不说，想和百鬼丸进行正常交流都是不太可能的……
而且，现阶段他的目标是安顿好美绪姐弟，别的事情以后再说。
林野点了点头，便准备转身离开，结果无意间瞄到对面河岸上有一抹红色。
“嗯？”
他眼神微凝，定神望去，发现那是一支大约五六人的小队，尽皆穿着红衣、戴着斗笠，且身材在人群中比较突出。
这原本应该是极为惹眼的一群人，然而之前大家的目光都被百鬼丸的战斗吸引了，所以此时还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们。
林野并不知道这群红衣人的身份，只是本能觉得有些奇怪。他左右一看，发现在红衣人的两侧，也隐隐约约站着几个貌似是武士的家伙。
从他们的神情和站位来看，似乎很是提防红衣人，即便占有数量优势也不敢大意。
就在林野打量这些人的时候，其中一个红衣人就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似的，猛然抬起头来，正好看到了河对岸的林野。
“嘶！”
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林野却莫名感到一股恶寒从脊梁骨向上窜起，浑身皮肤瞬间紧绷起来。
“不好，对上视线了！”
——
“好身手！”
河岸上，一名红衣人对同伴们感慨道：“看来这个岛国也并非全都是无能之辈，市井草莽之中总会有一些奇人啊。”
“罗狼大人，您看会不会是他们呢？”
同伴上前一步，指着河边的百鬼丸和多罗罗说道。
“目击情报说，我们要找的‘那位’，身边就有一个身手十分了得的剑士。”
“小孩与剑士的组合吗……而且孩子的年龄也对得上。”金发的罗狼眼睛微眯，“确实很有可能呢。”
他们这一行人乃是从元朝而来的特使，其任务是将一个重要人物带回中原，献给皇帝陛下作为长生不老药的药引。
而那位“药引”，便是一个身材矮小大约十岁左右的孩童——与多罗罗的形象很接近。
他们这些人里，除了老和尚白鸾之外，没有人真的见过目标，但白鸾还在后面，他们是领先大部队提前过来侦察的斥候小队。
如今看到多罗罗与百鬼丸的奇特组合，自然无法辨认，只是秉着有杀错无放过的原则，先抓起来再说了。
罗狼对此兴趣不大，只是吩咐手下人去将那两个目标“请”过来。
就在他打算转身离开时，一种若有若无的违和感袭上心头，促使他抬起头来看向了河对岸。
结果，两人——罗狼和林野——齐齐一愣。
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罗狼很确定对方就是在看自己！
而且不知为何，在发现对方的瞬间，一股奇妙的危机感从罗狼内心深处涌了上来。
那种感觉，简直就像是在孤身一人在山林中遇到了猛兽一般。
“不妙，对上视线了……他已经察觉了。”
罗狼看着河对岸的那个匆匆而走的身影，眼睛微微一眯。
他不知道林野是什么人，正如林野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然而这并不影响他们在第一时间做出判断：
在这种乡下地方，突然冒出一个可以对自己产生威胁的高手，几率之小让人不敢相信是单纯的巧合！
是那群武士的同伴追上来了？
是袭击那群武士的两名高手之一吗？
——他们带着各自的疑问，迅速展开了行动。
林野快步回到了店中，开口便是一句“该走了”，让美绪她们快点收拾行装。
而罗狼则离开了河岸，由于手下被调去对付百鬼丸，所以只好带了几个醍醐家的武士作为协力，绕过河到对岸去搜寻他刚才见到的那人。
但说到底，林野这边有妇孺和伤者存在，行动能力比起罗狼这边差了不止一筹，他们仅仅匆忙收拾了一下便离开了旅店，已经是很高效了，但还是在即将离开村口时被罗狼给堵住了。
“那个人是……”
仔太郎看到罗狼便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罗狼不认识他，但他很清楚这身红衣意味着什么。
无名眉头一皱，将他揽到了身后，有些无奈地看向了罗狼。
“抱歉，能让我们过去吗？”
“……”
翻译留在了白鸾大人身边，他现在相当于半个哑巴，不过现场是有他“老乡”的——罗狼看向了仔太郎。
仔太郎的小动作自然被他注意到了，于是立马便明白之前找错人了，斩杀妖怪的那两人是无关者，正主就在他眼前！
只见他面带微笑，以甚至可以说是和善的语气开口道。
“初次见面，我是罗狼，此次由我来迎您回去，贵人。”
汉语？
带着浓重口音的汉语林野勉强能听懂，也因此有些诧异，须知现在的中原王朝虽然是蒙元，但汉语依然是传播范围最广的语言，难道说对方来自大陆吗？
无名当然是一脸懵逼的，还好仔太郎小声给他当起了翻译。
“你这小子……难不成是翘家的公子哥吗？”无名有些诧异地看向仔太郎。
身上还缠着绷带的小孩则一翻白眼：“看我这浑身上下——你觉得像吗？”
“额……”无名尴尬一笑，然后认真看向罗狼，“你帮我告诉这家伙……抱歉，他哪里都不去，我答应了要保护他安全的。”
“那就没办法了。”
罗狼将手搭在腰间的刀柄上，一股森严的杀机陡然浮现，不知是不是幻觉，仿佛连空气都阴冷了几分。
就在这时，一个不太和谐的声音打破了一触即发的局势——
“额、那啥，能不能先让我们过去？”
林野像是好学生一样举手提问道：“这件事……貌似和我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