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死
江北将商品从购物篮里一件件地拿出来，码在了柜台上。
柜台后便利店的老板系着条花布围裙，卷起了袖子，拿着激光扫描枪一一扫过商品的二维码。
扫到其中一盒洗发水时，他将包装盒翻转过来确认了眼上面的字样，跟着咧嘴一笑：“又是生发洗发水？”
老板姓常，隔三差五就会来店里光顾的江北和老板也能算熟人了。
老板手上的激光扫描枪“滴”的一声将洗发水录入，同时瞥了眼江北那姑且还算浓密的黑发：“其实你看着也还好，发量可以的，没必要这么注重。”
“这叫未雨绸缪。”江北也有一搭没一搭地陪着他闲扯，“干咱们这行的十个里头八个秃，还有两个在路上。
我这是刚毕业出来没多久，差不多就等于是在路上的那个了。”
老板同情地点头：“嗯，程序员是吧，我懂的。”
停顿一下后老板话锋一转：“所以呀，更要抓紧呀小江。你看你现在年轻，有头发没肚子，工资也还不低。
趁现在赶紧讨个漂亮媳妇才是正道！像我，十九岁就结了婚，老婆漂亮又贤惠，事事都听我的，我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现在都二胎了......”
店铺后方的门开了，一个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女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爸，妈说她今天跟同事去逛街要晚点回来。她叫你记得把衣服洗了晾好，晚上回来她检查。”
“得嘞！”
老板近乎条件反射就应了，跟着立刻发觉不对，低头便看到江北似笑非笑的表情。
“呃......哈哈，洗衣服好啊，锻炼身体。”老板捋起袖子挥舞了两下胳膊，像是在卖弄他不存在的肌肉。
“是呀是呀，当然好。”
江北笑呵呵地应了，将装着商品的袋子提到了手里。他伸手在面前虚划，眼前视网膜上浮现出了列满各式UI的操作界面，画面随着他的操作滚动，视野正中很快出现了一个大大醒目的“付款”按钮。
植入芯片为现代人的生活提供了巨大的便利。直接投射在视网膜上的光幕几乎能完成人们工作出行日常生活一切需求的操作。
其实吧江北倒也不是“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型的孤独剑圣，老板说的道理他也懂。奈何现实它不允许。
老实说现在回想起来江北还有那么些后悔。年少不知妹子好，错把游戏当成宝。大学期间但凡有点空闲时间就跟沙雕室友们网吧五连坐去了，总觉得时间还多得是。
等到毕了业全部的生活和精力都被名为996的福报填满时才惊觉学校里青涩的恋爱才是简单难度，出来以后直接从入门到炼狱。那感觉就好比老师说“好了同学们今天我们刚刚学习了一元二次方程，所以今天的家庭作业就是解开黎曼猜想”。
所以这作业他铁定是交不了了，但万幸他还有忠实可靠的五姑娘。
尤其这两年AI绘图的崛起更是带动了福利业内卷的狂潮，数量堪比厕纸的成吨涩图疯狂输出，带来LSP们福音的同时也将人类XP系统向着为心理医生冲业绩的方向上猛推了一大把。所以他觉得现在倒也还能对付。
走出便利店，江北提着购物袋走在了入夜的街道上。
康图市并不是那种入了夜很适合外出活动的地方，至少香江区不算。十点多的街上已经几乎没有了行人，夜色像是一副巨大的画卷，由好几种不同深浅的黑色调组出主色调，夹带着城市独有的红色和绿色的光，像被点在画卷里的污点。
便利店老板上周才在吐槽，说两条街外的一家超市在傍晚时分被打劫了。当劫匪拿刀架在收银员脖子上要求他取钱出来时，店里店外至少有五个人看见了，但没有一个人有所行动。
他们就像银幕外抱着爆米花事不关己的观众一样，安静地看着劫匪洗劫了柜台里的每一枚硬币，嗑着瓜子看着他扬长而去。直到劫匪消失在街角，治安署才接到报警电话。
但你也不能怪他们些什么，这年头就是这样。人们已经学会了如何管好自己的事，兜里没个百八万的存款连个街头滑倒的老头都不敢扶。
约莫走到一半路程，江北看到了一个男人。
穿着白色西装的男人，戴着高高的礼帽，手里拄着黑色的手杖，好似从画卷里走出来的形象。考究的打扮，只不过那形象感觉不该出现在这半夜空旷的街道上，而更像是准备出席格莱美的颁奖仪式。
他在江北从身侧走过时提起了手杖，横在了江北面前。
江北一愣，扭头打量了下这个模样醒目的家伙，确信了自己应该没机会见过这样一个人。于是他迟疑地问道：“呃请问......我们认识吗？”
“哦只有个小问题，不会占用您太多时间的，先生。”
男人缓步走上前，动作优雅得像电影里常出现的西洲绅士。路边灯光像大片的白银披落在他身上，让他看起来居然像是从梦里走出来的一般。
“请问，这里是‘真实’吗？”
“什么？”江北没听明白这个问题。
但男人看起来是那样的认真，好像真的迫切地想要得到这个不明觉厉问题的答案。
可他好像又并不是真的想从江北身上得到解答，而是发出了两声令人不安的怪异笑声。
“啊，那看起来离‘真实’还有一段距离，我的旅途还没结束。”
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他倏地一下探出了左手。
江北发誓这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快的家伙，他的肉眼甚至没法看清那只手臂的动作。回过神时，他喉咙已经被攥住了。
像钳子般有力的手掌，巨大的压迫挤干了他喉管里最后的一丝空气。白西装的身上蕴含着和他形象全然不匹的恐怖力量，在他的面前江北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无力的鸡崽。
江北无法出声，甚至连思考都仿佛被怪力截断。他看到那个男人的眼睛里出现了令人惊悚的兴奋。
他看到男人另外一只手猛刺而来。
闪电般的穿刺，江北的胸腔像一层纸窗般被捅穿，喷涌的鲜血染红了洁白的西装。他看到男人的手从自己的胸腔里抽出，手里捏着一团血红的事物。
江北很快意识到了，那是自己的心脏。
那个男人掏出了自己的心脏。
“致命损伤，生命体征危险......”
“正在自动拨打急救号码......拨号失败......”
眼前的光幕里弹出提示，跟着视线很快就模糊了。江北好像听到男人的笑声，混杂着芯片发出的警报声，但很快也都在耳边越来越远。
男人松开了手。江北脱离束缚，但紧跟着落入了重力的怀抱。就好像从地心伸出一只无形的大手，拽着他向下坠落。
江北摔在了冰冷的人行道上。
生命垂危的警报在眼前闪烁，逐渐模糊了。灯光变得黯淡，人行道像极地的冰川般寒冷，世界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昏黑的滤镜。一切都在离自己远去。
这就是死的感觉。
万物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好像看到了光。
有如流星拖曳出绝美的轨迹，撕裂黑暗，从深渊的彼端直冲而来。
下一刻，无与伦比的光和热爆发了。
仿佛万物湮灭。
第二章 序列A
“警报，收容物N-2814发现......收容物N-2814发现......”
刺耳的警报声回响在了控制中心。一百多寸的超大荧幕挂在房间正中，身着制式制服的人们在极端精尖的设备间来往穿行。
唐文站在控制中心的指挥位，通过头戴式的耳麦传达指令：“位置在哪？”
“康图市香江区，同乐超商和附近的住宅社区之间。”
屏幕上的画面在通讯员回话时变幻。一张地图被打在了画面里，橙红色的感叹号被打在了一片市区地图之间。
“最近的专员是谁？”唐文问道。
“是‘鸦’专员。”在他旁边的一名灰色西装的年轻人扶正了宽大的眼镜，向他汇报道，“鸦专员已经接到了警报，他正在赶去的路上......”
“不，让他先保持距离按兵不动。”唐文打断道，“不要打草惊蛇，先等后援。”
灰西装年轻人愣了下，问：“可是现在，鸦专员是序列B的行动专员。他的实力......”
“还不足以应付。”唐文烦躁地打断，“你真的应该做好功课，小安。收容物N-2814的泄露很可能是康图市近三年来泄露过最危险的收容物，它的危险序列在三级以上。
上星期‘圣女’和它遭遇过，但它依旧逃走了。”
小安瞪大了眼睛：“圣女是......序列A的那个......”
“是的，它能和圣女交手还全身而退。这足以说明问题了。所以让鸦等待后援......”
唐文刚话音还未落下，刺耳的警报又回响在了控制中心。唐文的脸色瞬间变了。
“又怎么！？”
今天着实是见了鬼。这次的警笛和刚才的同样，所代表的是高级警戒事件。但高级警戒事件可不比超市折扣大甩卖，这种事几年也难得遇到一次。
可今天短短几分钟里，相同的警报连响了两次。这恐怕自天眼会成立以来还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长官！”有通讯员大声道，“有东西正在突破大气层！它速度极快，就快要......”
连汇报都没能说完。
因为来者实在太快，时间实在太短。
像自天外而来的陨石，横跨漆黑的天际，飞入市区，带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响击中了临近午夜的空旷街道。沥青被炸成粉碎，漆黑的碎片像漫天花雨。水柱自破裂的水管向无垠的夜空喷洒，仿佛为一场隆重的降临点缀的喷泉。
“信号中断，画面丢失！”
“正在尝试恢复道路监控......”
控制中心霎时间乱成一团，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宛如连成了一曲特别的交响。
唐文看着骤然花屏的巨大屏幕，一种极度不祥的预感爬上了心头。
研究表明，在某些灾难来临前，猫会急着上树，狗会不安地刨地。因为它们能预感到些什么，能察觉到大难临头。
就像他现在的感觉一样。
就好像有个声音在他耳边低语，诉说注定要发生的事实。
要变天了。
...
...
香江区。
不明事物“隆重”登场，落地时在路面上炸出了惊人的巨坑，滚滚的烟尘有如千军万马。
白西装的男人抬起胳膊护在面前，眯起眼睛迎着风暴直视，似乎想透过浓烟看清落地的身影。
透过浓重的灰烟，烟幕里飘起了一道人影。
一个女孩的轮廓。她飘在那巨坑之上，双足悬空，一袭斗篷在身后如战旗般飘扬。
冰冷的视线穿透浓烟，视线从白西装身上扫过时毫无停顿，似乎对他没有兴趣。
她视线很快落在了心脏被掏穿、咽了气后尸身还被她着陆的风暴吹飞出去老远的江北身上。
白西装男人手杖轻转两圈，天空中顿时雷云密布。黑色的手杖仿佛某种化作实体的力量权柄，他轻轻一扫，便有如将军挥舞着令剑。苍蓝的电闪便是他的千军万马，从黑云的彼端咆哮而下。
翻滚的电弧簇拥着闪电撕破天际，势若雷动九天。那在古人的想象中是属于上帝的力量，是不该被人所掌握的权柄，是天降的神罚。
被命中前的一刻，少女注意力都在不远处那具尸体上。
天雷落下，几乎将她的身形吞噬。苍蓝电闪击穿了烟幕，电光像潮水般向四周翻涌。沿街所有的路灯都在悲鸣中炸毁，电火花化作了为雷霆点缀的暴雨。
黑烟升起，空间因高温而像是被扭曲。少女站在残留跳动的电弧中间，缓缓转过头，看向了白西装男人，好像现在才注意到他的存在似的。
白西装男人动作和表情一起僵住了。
那反应就像在说，姐别当真，我刚闹着玩的......
少女的双眼变得通红了起来。她那对漂亮的眼珠仿佛炼成了熔岩，变成了岩浆般的赤红色。红热的纹路在她眼眶周围白得透明的肌肤下呈辐射状蔓延，急剧升高的温度扭曲了空间。
两道超高热的激光束从那双眼睛里呼啸而出。
完全没有闪避的余地，红热的激光束瞬间已经击中了白西装的身体。就仿佛那是一双死神之眼，但凡被她看到的东西注定是被燃成灰烬的命运，没有侥幸没有慈悲。
考究的白色西装瞬间被熔毁，但紧跟着露出的并非人体，而是某种黑色扭曲的体态。那种手杖融入到了那具身体里，似乎变成了它的一部分。
事实上藏在这身白西装里的是一具拥有极其可怕力量的身体，拥有超越常人理解范畴的强大。只是这一点在此时此刻完全无法体现出来，它在那赤红色的热视线下就像一片不慎落入激流的落叶，除了随波逐流外别无选择。
红热的光束顶起了它的身体，白西装的怪物挣扎着被发射向了漆黑的夜幕，赤红的光仿佛直通向末日。恐怖的冲击一路将它发射到了数公里之外，在半空中终于被彻底熔解碾碎，在夜幕中烟消云散。
光束消失，赤红的光从女孩的眼眶里消散。她转过身，轻轻降落到死去的江北身边，歪了下脑袋，若有所思。
...
...
零点十五分。
唐文站在满目疮痍的战斗现场，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让我理清楚思路，”他说，“你们是在告诉我，有个超凡者——很可能是拥有飞行能力的超凡者——从天而降，机械降神似地替我们解决了N-2814——一个危险序列三级以上的高危收容物......
......而且只用了一瞬间？”
身着白色工作服的研究小组人员面面相觑。
“你是带队的，老滕。”唐文指定了其中一人，“你也在研究组呆了很多年了，你经验丰富，活也向来干得漂亮——否则也做不到组长的位置。
所以你用你丰富的专业经验告诉我......这合理吗？”
研究组的老滕一脸苦相：“呃......长官，如果你要问我合不合理，那我肯定会说这绝对不合理。
那东西着陆的瞬间所有监控讯号都中断了，所以我们无从得知具体情况。但现场残留的一切迹象确实都指向了这个结果——某个超凡者从天而降，N-2814在其面前就像个婴儿一样无力。”
唐文深吸了一口气：“所以意思是，我们现在有个序列A的超凡者，底细完全未知？”
老滕沉默了一下，跟着郑重地摇了摇头。
“不，长官。”他一字一顿地说，“序列A保守了。”
第三章 临界所
江北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起初一切都很正常，就像他波澜不惊的生活中任何平平无奇的一天。他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去老常的店里买了点日用品然后回家......
......直到半夜突然遇到个白西装的神经病，二话不说就跟他掏心窝子。
物理的那种。
然后他就给吓醒了。
醒来的江北一身冷汗，全身都被汗湿透了。跟着他在意识到那是个梦时长出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这梦的感觉实在太真实了，以致有那么一瞬间他还真以为要嗝屁了。
昨晚硬盘里刚下的三十多G的学习资料没来得及鉴赏不说，连浏览记录都没删，就这样挂掉实在是死不瞑目。
回过神的江北定睛看清了面前情况，一时又愣住了。
陌生的天花板......
不对，从天花板到墙壁、门窗，一切都是陌生的。
一个充满科幻感的房间，四壁铺满了银白色的金属。他没花多久就意识到自己正在排队，队列前后都是各式各样的人，男女老少都有。队伍一直延伸去了前方的一个柜台，柜台后面坐着一位文质彬彬的办事员。
上头挂着个牌子：“死者领号处。”
在他还在懵逼的档口，一旁已经传来了悠扬温婉的女声：“各位新来的死者们大家好呀~”
江北吓了一跳，下意识循声望去，很快意识到声音来自挂在房间一角的喇叭。
“你们之中肯定有很多人在疑问，发生什么事了？
请不要惊惶不要紧张，事情其实很简单——你死了。”
江北：？？？
“是的，既然您来到临界所，就说明您已经死了。在现世不幸身亡的人们都会来到这里。”广播里的女声仍在说话，声音温柔好听，“接下来的环节对您至关重要，将决定您未来的去向。
请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领取号码牌，不要推搡不要拥挤。临界所将致力于为您提供最优质高效的服务......”
优质高效的投胎服务是吧？
江北隐约好像意识到了。
不，那不是做梦。那是自己的记忆，就在不久前真实发生的事。
自己已经死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空虚感席卷而来，几乎将他整个人吞没。
从目前情况来看，这里也许就是传统意义上人们想象中类似阴曹地府的地方。只不过画风跟江北过往的脑补是大相径庭。
没有十殿阎王，也没有什么黑白无常牛头马面，也不像电视剧里拍的那样黑暗压抑。这里整个儿给江北的感觉更像是什么市民之家。
兴许时代果然变了，连地府都通上了WiFi。江北自动脑补出了阎王爷舒舒服服地翘着腿在旋转座椅里抱着手机跟一群小学生打游戏的场景。甚至可能在排到坑逼队友时会面红耳赤地在语音里大喊“你完了我马上就顺着网线把你从生死簿上划掉”。
他感到有点冷，接着很快意识到自己勤勤恳恳工作了二十年的心脏好像终于罢工了。血管里的血液也停止了流动，全身上下所有的器官每一个细胞都死气沉沉。
江北这才发现，过去的二十年里他从没注意到心跳或是血液的流淌，但现在想来也许是因为自己已经习以为常了。直到失去了这些的现在，才会意识到这有多令人难受。
人总是如此，非得等到失去时才能发觉事物的珍贵。生命本身就是一场几十年如一日持续的奇迹，却唯有消逝的瞬间才会凸显它的价值。
江北一时顿觉心灰意懒。他像一台机械一样随着队列前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办事员手里接过的号码牌。他甚至看都没看一眼随手便将牌子塞进了身上某个口袋里。
有什么所谓呢？自己都已经死了。
那种巨大的、冰冷的空虚感，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只是一具失去活力的行尸走肉。一时间他觉得一切好像都不再重要了。
“请出示您的号码牌。”
他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一扇门前，或者与其说门不如说更像海关的安检闸。几个闸门和办事窗口并列放置，每个窗口后都有一名温文尔雅的办事员。
“请稍等，正在查询您的库值。”办事员接过号码牌，又开始在他那类似于电脑的设备前噼里啪啦地敲击。
“呃......什么值？”江北问。
“库值，反应您现世价值的统计方式。”办事员一边操作一边解释，“决定了您之后的归宿。
如果您的库值十分罕见地高过51200，那么恭喜您，可以获得进入‘理想国’的资格。”
江北听得有些发愣。理想国这名词他有印象，貌似是希腊哲学家柏拉图的著作。但在这里听起来貌似更像是神话中天堂的概念。
就是这个51200的数值定得让人觉着有些微妙。这愈发让他觉着这地府的画风有些诡异了起来，甚至开始寻思起了上帝他老人家会不会也是自己的同行，甚至搞不好还是个地中海......
但比起这个江北还有更重要的问题，他心翼翼地问：“那......万一库值没达到标准呢？”
“那么如果您的库值至少在1024以上，还可以参与摇号。”办事员礼貌地说。
江北：“......”
江北郁闷了。活着的时候上学得摇号，买车得摇号，买房得摇号......然而他脸黑，逢摇必挂，这辈子还没摇上过一次。
有道是一死便是一了百了，谁能想到挂掉以后投胎还特么要摇号？
江北顿觉心态有点小崩。
“摇号中的几率大么？”
“不是很大......不过别担心，那跟您没有关系了。”办事员微笑，“刚刚查询到了您的现世库值，899。看起来您不必担心摇号的问题了。”
“那......如果连摇号都不行，会怎么样？”
“您会被重新投放回现世，获得下一次生命的机会。”办事员说话时手上业务也没停下，“我已经为您办理了重生业务。
您这次抽取到的种族是......斑点鬣狗。”
江北：“......”
江北：(ﾟ⊿ﾟ)ﾂ
“等等，你说啥！？”江北难以置信。
“哦，就是这个。”
办事员随手一挥，江北眼前顿时凭空出现了画面。画面中是一只正在活蹦乱跳的鬣狗，高耸的肩膀，短粗的棕黄毛发，身上遍布不规则的暗斑。
“很可爱对吧？”办事员笑了笑，扶了扶眼镜。
可爱......你妹啊！
江北按捺住了想给他一巴掌的冲动，心底立刻涌现出了一个念头。
不可能。
我江某人就是从这跳下去，下十八层地狱，魂飞魄散灰飞烟灭，也绝不可能接受变成这玩意儿！
“不可能！”
一声大吼让江北吓了一跳。循声望去，原来是隔壁窗口办业务的一个男人。那哥们虎背熊腰面带刀疤，一看生前就是典型不好惹的社会哥。
“短吻鳄？叫劳资变成短吻鳄？你特么怎么不变！？”社会哥对着窗口后面的办事员怒吼，“劳资活着的时候就没怕过谁，死了更不会怕。你们要是以为这样就能唬住我......”
那办事员微笑着在面前的键盘上噼里啪啦一串敲。下一刻，刀疤脸带着惊恐的惨叫浑身分解了。他的皮肉、组织、骨骼、脏器，全身上下都仿佛被强酸腐蚀，化作了数据的水流，消散在了空气中。
就好像被某种掌控着天地法则的程序给直接删除掉了一般。
目睹这一幕的江北顿觉汗毛倒竖，已经不存在的心跳仿佛又开始狂飙。
“先生？”面前办事员的声音让江北回过神。但此时再看到这些家伙那职业式的标准笑容却只让他觉得汗毛倒竖。
“啊......是，是挺可爱的，哈哈。”江北从心。
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好鬼也不迟眼前亏。讲道理这里不能叫怂，叫战术性迂回。
“但是感觉好像不太适合我，能换个不？”江北问。
“您好，不能的哦。”办事员微笑，“现在请移步现世投放中心，继续办理后续业务。”
“通融一下呀兄弟，再怎么说鬣狗实在是......”
江北一度觉得也许自己该给这位仁兄塞包烟什么的，但很快意识到自己现在光棍一条啥都没有。唯一还能出卖的只剩肉体，而且还是死的，八成还会被嫌弃。
人死了，就一无所有了。
“很抱歉先生，但规矩就是规矩。现在，请您移步现世投放中心。如果您继续阻碍业务办理，那么按照章程我将不得不执行删除程序。”
说着他已经在键盘上连敲了几下。
江北想到刚刚那被“删除”的社会哥的惨状，急忙举起双手：“好吧哥们我只是问问，别紧张。”
这些人掌控生死和轮回，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把一个灵魂抹消。他们说是什么样，那就是什么样了。板上钉钉，无可挽回。
江北感到就连活着的时候脚步也从未像现在这样沉重，每一步都像带着千斤的重量，艰难地迈向命中注定的彼岸。
一只斑点鬣狗。
虽说他年轻中二那会也跟人喊过类似什么“生不如加速猪，死不如剪刀狗”的口号，但毕竟只是口嗨。谁会真的想变成狗呢？
现在回想起来，突然觉得这辈子挺不值的。小学牺牲了童年是为了考取更好的中学，中学起早贪黑是为了考上更好的大学。大学里勤勤恳恳几年出来后进厂当上了码农......
回首望去，好像这一辈子都是为了未来而活。总想着现在吃的苦是在为将来投资，可他突然之间就没有将来了。
事实上他还有那么多想做的事没做，那么多想吃的东西没吃。库存里躺着几百部打折入手的游戏连下载都没下过，清单里还罗列了几十部想看可从来腾不出时间去欣赏的电影......
可现在说什么都太迟了。
轰。
江北一个趔趄，险些一头栽倒下去。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感觉整个空间好像震了那么一下。
轰隆隆......
第二下。这次他确信了不是错觉，而且比刚刚那下来得更猛烈。江北一屁股坐倒在地，感觉到整个地板都在身下震颤。偌大房间里不知来源的光源似乎也受到了影响，整个房间都闪烁了一下。
咋肥四啊？
江北懵逼地转头，发现整个临界所仿佛突然之间乱成了一团。之前那些个个风轻云淡公事公办态度的办事员们现在都跟疯了一样，一个个扯着嗓子大喊大叫。
“‘时之海’被突破！”
“不可能！‘时之海’是无论时空还是生命都没有意义的领域，没有任何事物能......”
“是‘超越者’！”有人歇斯底里般地大叫，“叫主任！快通知主任......”
“太迟了，她已经在这里了......”
轰！
所有灯光都熄灭了，临界所再次猛震了一下。这让江北感觉自己像是身处在一个被猫爪子拨弄玩耍的鸟笼里。
截至目前为止这临界所给他的印象大致就类似是地府。所以是谁或者说什么东西能叫地府的公务员们慌成这样？孙猴子么？
再一次震荡，这次一扇门被强行轰开了。不，这个空间里本来甚至根本没有门。流落到临界所的都是死人，死人就该乖乖死去，所以这个空间从一开始就没有返回现世的入口。
但现在，入口出现了。就好像虚空中凭空被开辟出了一扇门，然后被人从外侧用难以想象的强横蛮力轰开。
江北感觉到一束光射了进来，穿过人群，仿佛闪电突破乌云，笔直地照在自己身上。
其实在前一秒，江北觉得自己都已经接受了即将变成非洲鬣狗的现实了。巨大的悲伤和沮丧，还有对曾一度让他乏味的生活前所未有的眷恋化作了令人绝望的网将他吞没。
一秒后的现在，天使出现了。
她直接破门杀进了地狱，快到模糊的残影仿佛乘着光冲了进来。江北感觉胳膊被人一把拽住了，整个人被离地拽了起来。
有那么一瞬他突然觉得还好自己死了，否则这会儿肺里的空气肯定会被挤干。
他听到有办事员在旁边惊呼，好像还看到有人在朝自己跑过来。但他们显然赶不上了，因为那个拽着江北的天使飞得实在太快，可能比光还要快。
江北看着四周的人连同房间在视野里迅速缩小，直到他飞出临界所，仿佛一头扎进了一片海洋之中。
像海水一样咸湿的液体猝不及防地从他的口鼻灌入，江北还没反应过来就咕噜噜地喝了一大口。他已宛如光一般的速度眨眼穿透水体，跟着“哐啷”一声撞碎了一面玻璃幕墙。碎屑残片有如漫天花雨在他身边飞洒而出，折射出的七色光辉交织成了一张彩虹的帘幕。
接着映入眼帘的是万花筒，无数的镜像层叠交错着构成了繁复的空间，折磨着他的眼球。又是光速穿过后跟着是一片漆黑，仿佛世间一切罪恶构成的深渊，没有光没有温度，只有在无尽的绝望中永恒地坠落，有如路西法九天九夜的堕天......
一切好像只在弹指之间，又好像如永恒般漫长。
最后江北惊叫一声，在自己公寓卧室的床铺上睁开了眼睛。
然后怔住了。
他感觉香香的，软软的。
来自那个正骑在自己身上的女孩。
杏眼桃腮，如梦幻般雪白，长及臀部的金色秀发，正好奇地打量着江北。
在江北宕机的大脑来得及弄清这是什么路数之前，她开口了。
她捂着肚子，歪着脑袋说道：“饿了，要吃饭。”
第四章 你去接架飞机
刚刚是在做梦。
这是江北醒来后大脑对方才所经历内容自动做出的批注，这可能也是任何一个人心智正常的人在这种时候会有的反应。
可他很快注意到了自己面前视网膜上的光幕里多出了一个不起眼的、可以前绝对是没有的新界面。
“库值：899。”
这是他在那场梦里才刚刚接受到的新概念，用以反映一个人的现世价值，决定他死后是能进入名为“理想国”的天堂，还是转世成斑点鬣狗。
江北仿佛听到了自己破碎的三观垂死挣扎的声音。
心底有个声音在对他说，那些都是真的。
“好饿好饿好饿！”女孩在旁边嚷嚷，“要吃饭！”
江北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上。这会儿令人头大的问题实在太多，关于自家为啥会凭空冒出个美少女这种小事甚至已经排不到清单前列了。
“等会儿，那是我的衬衫么？”
江北注意到了女孩身上套着的那件一看就跟她体型不相称的白衬衫，下身是一条同样画风清奇的大裤衩，露着两条堪称无敌的白皙大长腿。衬衫松松垮垮地她套在身上，只有胸前部分醒目地耸起。
“你翻了我的衣柜？”江北深吸一口气，“等下，算了这不重要......你是谁？从哪来？知道这啥情况不？”
“唔......知道。但是说了你肯定也不会相信。”女孩说。
“那可未必。”江北想到刚刚那诡异的经历和眼前那个扎眼的899库值，“我觉得已经没什么能让我惊讶了。”
女孩二话不说，双目陡然一片赤红，两道红热光束飞射而出，宛如热刀切黄油般在粉刷的白墙上划拉出了两道焦黑的痕迹。
江北：(╯°Д°)╯︵┻━┻
她射激光了吧？她刚刚好像从眼睛里射激光了吧！？
红芒从女孩眼睛里熄灭。她一脸无辜地看向江北，表情就像在说，看吧，我早告诉你了。
她歪了歪头，好奇地打量着江北那有如便秘般难过的表情：“你怎么了？”
语气里居然还带着几分关切。
“没事。”
江北看了眼墙壁上焦黑的两道切痕，联想到房东太太暴走的模样，不由哭丧着脸。
“我只是想到难过的事。”
当然现在这个不重要。
“好吧，你眼睛能射激光......这好像并没有解释我的问题。能告诉我我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了吗？我这会儿感觉脑子有点钝，想什么都慢半拍......”
“哦，这个正常的。”女孩挥挥手示意他放心，“别怕，这只是因为你死了。”
江北长舒一口气。哦怪不得，我说呢......
“......”
“等等你说啥！！？”
脑袋感觉还有点僵硬的江北这回怀疑起了自己的听觉。
“你死了呀。”女孩无辜地眨巴了两下大眼睛，“咦？我刚刚没说吗？”
江北：(ﾟ⊿ﾟ)ﾂ
然而女孩却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图，而是不满地捂着小肚皮：“饿死啦，要吃东西！吃东西！”
似乎不投食就不肯继续说下去了。
江北：“......”
“怎么？不乐意？”少女柳眉倒竖。
“不，只是我冰箱了现在空着，零食也没有了......”
“连口吃的都没有？”
女孩心头猛震，那双能熔化钢铁的眼睛里瞬间仿佛充斥了莫大的委屈和难过。
“啊啊啊血亏！专程下去给你这半死不活的家伙拽回来，结果连口吃的都没有！亏炸了呀呀呀！！！”
说着整个人瘫进了沙发里，比例完美的大长腿对着空气乱蹬。
这位上一秒还震碎人三观的女超人突然像这样毫无形象地撒泼让江北一时有点懵。
而且她说费那么大劲给他拽回来......
江北猛地想起了“梦”的最后，那个有如天使般冲进地狱的身影，沐浴在光辉中一把拽着他远离地狱，飞回现世。
透过那回忆朦胧的滤镜，那张面孔仿佛一点点变得清晰了起来，直到和眼前在沙发上双腿乱蹬的无节操女超人重叠在了一起。
“卧槽，是你！？”江北惊呆了。
女孩没理他，依旧在叫唤。
“那......你等会儿，我去买点回来。”
于是江北按捺下一肚子的疑问下了楼，到小区里的自动贩卖机里整了包奥利奥小饼干和小袋装的薯片。
接过饼干的少女顿时安静了。她清脆地咬了一口奥利奥，眼睛顿时眯成了月牙：“好吃！这个好吃！不枉我救你一命！”
和着自己的小命就值一袋奥利奥......
超人姑娘好像心情多云转晴，一边吃着一边就简单交代了事情经过。
有道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福祸旦夕，这人要脸黑起来那是出门被狗咬走路被车撞，抽卡卡池吃保底喝凉水也能塞牙缝。只不过江北这回属于是症状严重，半夜路上撞到个掏心窝子的神经病，直接略过ICU环节快进到了黑人抬棺。
但可能是人品守恒物极必反，就在江北本应已经挂了的档口天降贵人，有着超凡能力的女超人从天而降，硬捞了他一把让他死而复生了。
“临界所嘛......现世的回收站一样的地方吧。现世里每一次轮回的起点和终点，通往理想国的边境......
......啊对了，你知道理想国不？”
江北摇头。
“对哦你不知道......那临界所你理解成冥界之类的地方就行了。大概就是你还在去报道的路上，我给你拉回来了。”女孩说话时吃得满嘴都是黑色白色的饼干残渣。
“这么说是你救了我一命？”
女孩歪头想了想：“emmm这么说其实也不准确。因为我捞了你的人，但其实没救到你的命。你现在还是死的。”
江北有点懵，低头打量了下自己的身体，总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这样吗？可我感觉不像是死的诶......”
“当然呀，那是因为我跟你共享了我的生命和能力。咱们现在是一心同体了。”女孩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别看你现在好像能活蹦乱跳。一旦我离开，你立刻就会变回尸体，死得不能再死的那种。”
江北倒吸一口凉气。神特么共享生命，这玩意儿还能开热点的是吧？
这一切听起来都很扯，是对他九年制义务教育培养起来世界观强有力的挑战。可他手上那从梦里带出来的腕表和墙上焦黑的切口却又是如此强有力的凭证。
“......为什么救我？”他不禁问。
如果说她只是恰巧路过举手之劳倒也罢了，就当她是少女爱心泛滥随手救助路边阿猫阿狗了。可“共享生命”这样的说法显然超出了这样的范畴。毕竟你可能会给路边饥肠辘辘的野猫投食，但你肯定不会跟它玩合体。
有道是无功不受禄，多年来和各大无良游戏厂商的博弈让江北懂得了“免费的才是最贵的道理”。一个拥有超凡力量的强大存在愿意和他分享生命，肯定得有高昂的代价。
可江北想破了头也想不到自己还能有啥好付出的。他本来就只有烂命一条，现在连这个也失去了。那他还剩啥可以付出？以身相许么？
不过看看这位女超人的脸蛋身材大长腿，那样貌似还是自己占便宜。
“Emmm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因为来这儿刚好看到你挂了，然后发现我好像绑定在你身上，所以就这样咯。”少女说着打开了薯片，咯嘣脆地咬了一口，眼睛又眯成了月牙，“这个也好吃！果然没救错人！”
江北已经无视了关于自己的小命到底值一包奥利奥还是薯片的问题，续问道：“绑定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我没法在你们的‘现世’里自由行动，我在这里呆得太久会发生排斥反应。所以我会绑定一个宿主，帮助我适应和融合进现世的环境。
然后我来这儿的时候刚好看到你快挂了。你需要我，我需要你，所以就这样咯。”
这次江北好像听明白了。M78公务员是吧？
“所以......你是外星人？”江北小心地问。
“不是。”超人妹子摇摇头，但转念想了想，“算了你就这么理解也没差。对你们的现世来说，差不多也算是外星人吧。”
“所以为什么是我？”江北问。
就他所知如果是M78公务员挑宿主的标准，要么是交通肇事要么是被对方豁出性命拯救小狗的勇气打动。可他寻思自己好像两项条件都没有，除了相貌在街坊大妈口中有点小帅之外貌似确实别无特长。
超人妹子酝酿片刻。
“......不知道。”
“不知道？”江北茫然。
“是啊，刚下来就感觉好像跟你绑定了，不知道啥情况。”
她摇头晃脑地说着，同时继续吃东西。
江北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位能眼射镭射光的危险妹子，不知为啥觉着看起来好像不是很聪明的亚子。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她停下了吃的动作，表情短暂地一僵。
沉吟两秒，她抬起头：“忘了。”
江北：“？”
“之前记得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来着，但是好像来的途中发生了些什么，给我搞忘记了......哎呀算了，感觉也不重要。等需要的时候自然会想起来的吧？”
少女放弃思考，又乐呵呵地开始吃起了薯片。
江北：“......”
真的不是很聪明的亚子。
瞥见那件不太合身的衬衫下高耸的峰峦，他突然开始怀疑会不会和这有关。毕竟这低头不见脚尖的尺寸可不多见，就算说是把脑子献祭换来的也不奇怪。
“哦对了，还有要提醒你一下。虽说我跟你共享了生命，但也没法一直这样。”她说，“毕竟再怎么说你已经死了。
我有一些特殊的权能，能让你继续维持正常，但没法太久。目前状态来看，这样的状态估计只能持续......两个星期？一个月？差不多吧，我也说不准。”
江北瞬间觉着双腿一软：“那时间到了会怎么样？”
“你会正式挂掉，重回临界所去。而我只好继续去找下家宿主咯。”
江北眼前又是一黑。
本以为是死里逃生，没想到只是给狠续了一口。该死还是得死的，无非是办了个死缓。
女孩歪着头看了他片刻。
“你还想活着吗？”
“想呀，当然想，想得不得了。”江北颓然道，“我自己以前都从来没有发现。其实我过去觉得生活挺无趣的，繁忙枯燥令人疲惫。
可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只有当你要死了，你才会发现就算是这样平平无奇的生命原来也这么值得留恋......但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对吗？”
“嗯......那倒也未必。”女孩说道，“我说只有两个星期到一个月，其实是因为你现在库值就这么高。这份力量的发挥是会受到库值影响的。
不过，要是你能提升库值，这个时间倒也不是不能延长。甚至于当你的库值提升到足够高，彻底活过来也不是没可能。”
“多数人的库值出生时就是随机的，一生中所做的每一个行动每个选择都可能会影响它的升降。”女孩说道，“但一般来说，想在短时间内大幅提升或降低库值都是很困难的。
因为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靠的是日积月累。普通的话想在一个月里有什么变化其实挺难的。”
江北顿觉人生果然便是大起大落落落落，刚刚燃起些许希望的一颗心又沉到了谷底。
“当然，那是普通情况。你有我在，情况当然有些不一样。”她酝酿了一下，突然问，“你相信我吗？”
“......我有的选吗？”江北无奈。
讲道理他跟这古怪的妹子素未谋面，要说就这么随随便便信任当然是不可能的。奈何现实有时不会给人留太多选项。
“这么说倒也是。”女孩点点头，“别灰心啦，其实问题也不大。只要你......嗯......要解释起来有点麻烦，不如直接叫你实践一下好了。”
“怎么实践？”江北莫名紧张。
“从现在开始往后十二分钟，有一架民航客机在空中发生故障，会朝着这个地方坠落下来。”女孩一本正经地说，“你去把它接住。”
江北：“？？？”
第五章 狗子都行
“你说要我......干啥？”
“接住飞机呀。”女孩晃了晃手里的一块薯片，“飞机失事嘛，偶尔也会有这样的事啦。我记得你们这边好像几年前有架飞机在海上失联，到现在还找不着来着？”
“不，重点不在这里吧？”江北蛋疼道，“我的意思是，你刚刚是说了民航客机对吧？是指上百吨重的铁疙瘩从几千上万米的天上掉下来的意思吧？”
然而这女孩的口气听起来感觉就跟叫自家狗子去叼住飞盘一样容易，一句话给江北干不会了。
“我不是说了嘛，我共享给了你我的生命，还有我的能力啊。”她清脆地咬着薯片，“放心很简单的啦，不是我说，就这活给狗子脖子上挂根香肠狗子都行。
而且我会指导你的，包教包会！”
“这么厉害？”
讲道理这听起来有点太玄乎实在让人难以置信，但考虑到自己这一夜里的所见所闻，江北不由将信将疑。
“所以你的能力是啥？”
女孩难得停下了吃的动作，想了一下：“嗯......以你现在的状态稍微深层次点的应该也都动用不了。你现在能用的应该只有最基础的一点点能力吧。”
“比如呢？”
“起码超级力量，超级速度，刀枪不入和超音速飞行什么的应该没问题。”她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哎呀，总之接架飞机什么的肯定洒洒水啦。”
江北沉默了。他心说你定义里的那个“一点点”想必跟我理解的有点不一样。
“呃，可我好像没感觉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没什么超能力的感觉，”他茫然地捏了捏拳头，“你的热点该不会还设了密码啥的吧？”
少女走上前，伸出小手在他胸前一按。
某种不明的材质顿时以她掌心为中心扩散开来，像翻涌的液体般瞬间席卷了江北全身。短到几乎能忽略不计的瞬间，一套深蓝色的制服已凭空出现，将他全身裹了进去，红色的斗篷于身后轻巧地垂落。
紧紧贴合在身上的制服，蓝色主体搭配少许金色线条，流畅的线条和些微的颗粒感。造型样式有那么几分祖国人的味道，质地则形似钢铁之躯电影版超人的氪星战衣。
“现在感觉怎么样？”女孩退后两步，笑问道。
“凉凉的挺舒服，就是裆有点紧......
......噢你说能力？不，没有，什么变化都没有。我感觉......等会儿。”
江北眯起眼睛，似乎发现了有哪里不一样了。他稍酝酿了一下，跟着足尖在地板上轻轻一点。
然后他发现自己飞起来了。
双脚离地，凭空悬浮在了房间正中。
没有什么技巧，甚至他都没来得及做好心理准备。就好像突然那么一下子就本能地觉得，似乎飞行本就应该很简单的事，就像吃饭睡觉和射击是男人与生俱来的本领一样，无师自通生来就会。
他惊愕地低头看了眼自己，又看看面前的超人妹子，突然又开始对自己的清醒程度产生了怀疑。
“别惊讶，我说了稍微分给你了一点点能力。只不过我也说了你的身体状况不可能长时间承受，所以这件衣服是帮你控制的。”女孩说道，“只有战衣激活的时候能力才处于活跃状态，非激活的时候我设定成了抑制状态。
因为如果能力一直活跃的话，就你现在的身板十几分钟就会被我榨干吧。”
江北打了个冷战，问：“那现在怎样？我就这样出去，然后去......接住那架飞机？就那么简单？”
“对啊，不然呢？”女孩眨巴两下眼睛，“该有的能力你都有了，还想怎么样？”
“......话说你这衣服也没带面具什么的啊。我这么出去，脸会被人看到的吧？还是说你也有一副跟星球日报记者一样戴上就连亲妈都认不出来的眼镜？”
“没，但是这件战衣自动在你的植入光幕里下载了识别障碍程序。摄像镜头里拍到你的脸时看起来会是糊的，再高的画质都拯救不了。别人肉眼直视你的时候倒是不会发现不对，但一旦他们挪开视线就会发现想不起来你长什么样。”
“这么神奇？”江北惊讶地摸了下自己的脸。
“当然，这可比面具啥的好用多了。顺便一提，你的植入物讯号也会被这个系统改写，这样就没人能追踪或知道你在做什么。”
女孩很没形象地在沙发上翘起了修长的美腿，“好了快去快去，再磨蹭飞机可都要掉头上了。”
江北转向落地窗，深吸了一口气。
淡定，会很简单的。给狗子脖子上挂根香肠狗子都会......
他闭上眼睛短暂酝酿两秒，纵身直冲向窗外。
比他想象中还要更快的速度。
回过神时，江北发现公寓已经被他远远甩在了身后。他像一阵旋风一样冲出了屋外，以超越了任何监控摄像帧率的时速，地心引力的法则伴随着一声音爆的嘭响被他一同抛下。
他这辈子从未觉得蓝天如此接近。
那是几乎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快感。那是人力永远不可能及的领域，超越常理范畴的伟力。当他冲向蓝天的瞬间感觉几乎像是和风融为了一体，化作了某个以他过去人类视角根本想象不到领域的一部分。
感觉就好像他前半生都是被束缚着活着，天地就是他的囚笼。而突然之间，囚笼被打开了，现在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他的游乐场。
“你的三点钟方向，距离一百六十公里，你应该能找到那架飞机。”
女孩的声音在江北耳边响起。她在通过光幕里的通讯跟他对话，说话间还夹杂着嘎嘣脆的薯片声。
“友情提示，建议动作稍微快点，不然高度太低了会变得稍微有点麻烦。”
江北闻言掉头照着三点钟的方位直接马力全开。他高速的身形在摩天大厦间横掠而过，吃满了风的斗篷被气流拉得笔直。
“话说你怎么知道这么精确的方位？”江北一边飞一边随口问。
“看到的呗。”
“你坐在我的客厅里能看到一百六十里外的飞机掉下来？”江北忍不住问，“千里眼？还带透视的么？”
“对呀。我还能看到你内裤的颜色呢......红色挺好的，喜庆，顺便一提。”
江北：“......”
他飞得很快，一百六十里的距离从未像今天这样近在咫尺。那架倒霉的民航客机很快出现在了视野里，它右侧的涡轮似乎烧着了，一路滚滚地向后冒着黑烟，整个就像一只折翼的大鸟。
江北提了一口气，发力直追，身形像一枚子弹般击穿烟幕，顷刻就追到了飞机尾部。
“好我快追上了，现在该怎么做？”江北决定稳妥起见征询导师的意见。
“它的问题不算太严重，你抱住机翼控制下方向就好了。照目前趋势它自己着陆八成会坠毁，但只要你稍微帮点小忙别让它跑偏，应该能稳妥降落在康图机场......”
江北闻言飞身而上，扑在右侧机翼上。
女孩又想起些什么：“哦对了，注意控制力道别用力过猛。否则可能会......”
啪。
半截机翼悲鸣着被江北拦腰扯断了下来。
“......嗯，可能就会发生这种事。”女孩这才不紧不慢地说完了后半截。
江北因用力过猛在惯性作用下打着转向后飞出了老远。连续空翻了几个跟斗，刚恢复平衡，又迎面撞上了自己扯断下来的半截机翼。可怜的机翼轰地一声从他身上撞穿过去，再次裂成了两截。
“不是，这飞机感觉跟纸糊的一样啊......”
江北吐槽的同时身形已再次全速爆发，身后嘭地一声炸开乳白色的气圈追了上去。此时那架被他扯断了半边机翼的飞机情况更是雪上加霜，右侧断翼燃烧了起来，机身在气流的拨弄下已经开始打起了转，像一只被扔进漩涡里的纸船。
“是你的力量太强了，一般材料当然顶不住。”超人妹子理所当然地说，“不过现在问题有点升级了，咱们得上更简单粗暴点的办法了。
你得在乘客脑浆给摇匀之前稳住方向，落地前把它接住......哦对了，这次注意别用力过猛。不然你会像一枚飞弹一样直接击穿飞机冲出去，它可能会散架......”
“淦。”
江北说话间已经沿着飞旋的机身冲到了头部，双手扣在了座舱的前端，十指像钢铁般深陷进了航天钛合金的内部。
“......这特么绝对不是狗子能干的活。”
第六章 神迹
冷鸣，东洲航空飞行员，航班A9532机长。
从东都起飞到康图，全程大概两千多公里。原本应该只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日常飞行，这条路线他已经飞了一百多次了，他闭着眼睛都能飞到，不会有任何差错。
但这一趟就发生了意外。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艹蛋。运气就像个混球，大起大落毫无征兆。
六点二十分，机组人员发现右侧发动机的进气道机匣损伤，推进引擎整流罩破裂。
六点二十二分，A9532航班发出紧急求救信号。飞机高度急剧下降两千米。
六点二十五分，康图机场塔台确定A9536航班的引擎损坏，康图机场开始安排紧急备降。
六点二十八分，通讯故障，A9536航班和地面塔台联系彻底中断。
六点三十分，事情彻底失控。
冷鸣必须承认，他飞了一辈子，但绝对没有那一趟比今天更加惊心动魄。事实上最开始他自认还算冷静镇定，处理也都还算妥当。丰富的飞行经验成了他的镇定剂，告诉他这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
引擎挂掉听起来好像很恐怖，但其实还不至于直接致命。现代客机就算在失去动力的情况下理论上也有机会滑翔迫降，单引擎迫降虽然很危险但他觉得还能处理。
真正让他心头感觉吃了当头一棒的，是在听说第二个引擎也出现故障时。
引擎故障本来就是概率极小的事件，两个引擎一起组队罢工已经是概率小到难以描述的事故了。听到这消息的瞬间饶是他经验丰富也顿觉眼前发黑，连握着操纵杆的手都在颤抖。
但当冷鸣从副驾驶的脸上看到那种近乎心灰意冷的绝望时，他控制住了自己。他听到自己嘴里吐出了连自己都感到惊讶的镇定声音。
“别担心，我们仍有机会着陆。”他说。
有机会吗？他也不知道。
但他是机长，飞机上一百九十四名乘客和九名机组人员的生命都是他的责任。他必须冷静，在每一步都必须做出正确的选择。
六点四十八分，机翼断裂。
冷鸣知道，这就是最后时刻了。他们做了所有努力，但终究输给了命运。因为有时候人在名为命运的庞然大物面前实在太过渺小，实在没有多少能做的。他们就像被卷进风暴中心的蚂蚁一样，他们徒劳地竭尽全力，然后无力地死去。
飞机开始加速坠落，机身在气流中一圈圈回旋。整架飞机上每个人都被巨大的力量死死摁在了座椅上，五脏六腑都好像被人攥紧。
断裂的那半边机翼着火了，从客舱里都能嗅到浓烈的烟味。冷鸣知道每分每秒他们的飞机都可能在空中解体，届时他们会被无情的风暴吸到数千米的空中，就好像一大包被扔进洗衣机里的薯片。
他几乎已经能听到死神在机舱外的风暴中大笑，因为结局已经注定。事到如今就算奇迹也救不了他们，就算上帝本人来了也只能扼腕长叹。
没有侥幸，没有机会，只有等待死亡的坠落中无尽绝望的折磨。
但紧接着的某个瞬间，所有人都感到了强烈的一震。就好像有什么人从外侧给他们的机舱狠狠来了一下，一股强横的力道从机头一路贯去了机尾。
原本在打转的飞机一点点地被扳正，头朝下屁股向上，后面拖着一串直冲云霄的黑烟，就好像跳水运动员完成了转体动作开始自由落体。
“我们在减速！”副驾驶惊喜而茫然地说。
冷鸣当然也感觉到了，下坠的机体以十分显著的速率在减速。但这怎么可能？
他们从七千米的高度开始坠落，空机重量都有四十多吨。这种情况下想靠外力减速，那就是做梦冷鸣都不敢这么做。
可这真真切切地发生了。
冷鸣呆呆地瞪大眼睛，透过风挡看向窗外，整个人瞬间石化了。
他看到一个人。
一个人类，几千米高空，连窒息缺氧都足以直接要命的高度，以血肉之躯顶在他们飞机的前端。
那架势看起来就像在说：
——不就是一架飞机嘛，看我把它顶回去。
冷鸣感觉大脑无法处理眼睛捕获的讯息了。
“你看到我看到的了吗？”他茫然地看向副驾驶，然后从副驾驶同样见鬼般的表情里意识到了自己没有因为极端环境而出现幻觉。
这是真的。
他们在减速，因为有个人托住了他们下坠中的飞机。
连“神迹”在这样的景象面前都显得有些苍白无力。整架飞机上只有驾驶舱里的两人看到发生了什么，可纵然看到却也无法理解。就好像远古的人们看到普罗米修斯向人间投下的天火，震撼茫然而又充满畏惧。
有那么一瞬机长脑海中甚至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就算真的见到上帝，感觉可能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高度不足百米。对一栋建筑来说是足以称之为摩天大厦的高度，但对一架坠落中的飞机却已经是咫尺之间。冷鸣感到呼吸几乎滞涩，心脏仿佛要冲出胸腔。
驾驶舱前那个飞人深吸了一口气，就像武侠里的高手准备爆发丹田之力一样。下一秒，整架飞机都更加距离地一震。
就好像临近交通灯时突然一脚急刹车，所有人都从座椅里被向外甩出去，然后被安全带牢牢扣住。飞机减速的加速度骤增了一大截，坠落的动能和着飞机的重量全数从飞机尾部灌输到前端，落到了那个举着飞机的年轻人钢铁般的双臂里。
但他稳稳地承受住了，纹丝不动，仿佛那双铁臂足以承受世界的重量。
一声喀啦的脆响，那是驾驶舱前端的钛合金开裂的声音。那个瞬间冷鸣心底也是咯噔一下，一度以为飞机要在这最后关头不堪重负。
好在并没有。
那个空中飞人撑住了，这架伤痕累累的飞机也是。
红披风的年轻人双手将这架倒立的飞机举过了头顶，就像一个撸铁的举重运动员，只不过他撸的铁可能略显得大了一点点。
短暂地停顿，跟着他将飞机放了下来。机身轰地一下摔在地上，客舱最后一次颠簸了一下，跟着归于宁静。
冷鸣看着窗外那个飘在飞机边斗篷飞扬的年轻人，嘴巴张开了又闭上，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却又有种三观被扔进破壁机里绞成稀烂后被人前行塞回去般的不知所措。
他感觉自己可能快疯了。
然后那年轻人甚至朝他们这里看了一眼，微笑着向机长敬了个不甚标准的礼。
“咱们合作得不错~”
说完，那年轻人“嘭”地一声，留下一圈透明的气浪，身形没入天际，不带走一片云彩。
第七章 万能的瓦斯
手机在桌面上震动的嗡鸣打断了唐文的清梦，跟着就是一串“十年之前我不认识你”的旋律回荡在了房间里。
唐文打着呵欠从温暖的被窝里探出手，拿起了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他能感觉到老婆在旁边嫌弃地翻了个身，还把被子向她那边扯了一点。
唐文强咽下了又一个呵欠，接听了电话：“哪位？”
“是我，李小安，先生。”
李小安是组织新分配给他的下属。办事能力突出，行动效率，是个他很喜欢也很看好的年轻人，就是有些缺乏经验。
显然现在还没到上班的点，这个点来电必然是有急事。唐文立刻清醒了，整个人几乎是从床铺里弹了起来：“小安？什么情况？”
“是这样的，长官。今早不久前一架飞机途经康图市时发动机故障，机翼断裂......”
“就这？”
唐文眼皮几乎瞬间就重新合上了，打着呵欠躺回了床上，还顺带随手把被扯去老婆那边的被子拽回来了一点。
“嗯是挺遗憾的，但飞机坠毁这种意外事故不归我们管。你要是太闲就今天之内把那个表格给我做出来，而不是操心人家部门的闲事......”
“不长官，问题就是，那架飞机没有坠毁。”李小安说，“它被人接住了。”
“啥！？”
刚趟回去的唐文又跟装了弹簧似地弹了起来，同时扯动了手里的被子。老婆在旁边含糊地嘟哝了一声：“搁这仰卧起坐呢？”
“什么意思？”唐文无视了来自枕边的吐槽，问道。
“字面意思，长官。根据机长和副驾驶飞行员的描述，他们说在坠落之际有个人飞到几千米的空中接住了飞机，然后把它平稳地放在了康图市郊的空地上。
刚刚抵达现场的小队进行的痕迹勘查也反映了类似的结果。很多迹象都表明，有个超凡者飞过去接住了......”
“等会儿，你说‘接住’是什么意思？”唐文觉得自己没听懂，“他飞进去接走了乘客？或者是靠什么机械系能力接管了飞机？或者是风元素操控型的能力辅助滑翔迫降？还是说......”
“不是的，长官。就是‘接住’，用他的双手，像举重运动员那样。”
唐文：？？？
你特喵的在逗我？
十几分钟后，唐文赶到了现场。此时现场已拉起了封锁线，机组人员和乘客都已被拉去了急救中心，各部门的人员在现场忙得热火朝天。
“你们确定是超凡者？”来到现场的唐文开门见山地询问他的下属。
“很大概率，长官。我们的确在飞机机身上发现了符合飞行员描述的痕迹。”李小安说着，顿了顿，“而且我们到现在还没有找到那个击杀了收容物N-2814的超凡者......”
唐文沉默了。
他知道李小安是什么意思。序列A往上的超凡者可不是随处可见的大白菜，就在这么两天之内突然蹦出来两个这么逆天的野生超凡者概率低得堪比买老婆饼送老婆。
相比之下，他们更愿意相信做这两件事的是同一个超凡者。
“所以这次，是纯力量强化的超凡者么？”唐文揉了揉太阳穴。
按照他们固有认知，人是有极限的。力量强化型的超凡者会受到人类肉身的局限，再强也是有上限的。连序列B的力量系超凡者他们都没见过，更别说序列A往上走了。
所以序列高到那个地步的力量系到底会强到什么水平，他们也都没概念。
也许大概可能，举个飞机也挺正常？
个屁啊！
这尼玛已经脱离人类范畴了吧？超凡者也得讲基本法的吧？
“不管怎么说，我们必须立刻找到他。”唐文说道。
超凡者管控本来就是他们“天眼”职责的一部分。超凡是能被掌握在个人手中的武装力量，而且比枪支还要更加危险。适当的管控是必要的，否则一个拥有非凡之力的家伙失控起来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你刚刚说有目击者，那有人看到他的脸没？”唐文问。
“机长似乎说看到了，但当我们叫他描述时他却没法准确回答。”李小安道，“我们会安排速写，但我想能拿到准确肖像的机会不大。”
唐文“嗯”了一声，皱起眉看着那些残骸碎片若有所思。
“然后还有关于后续问题，”李小安小心地问，“今天之内事故应该就必须有个官方说法。所以长官您看......”
“像以前一样就行，你自己安排。”唐文还在想事情，随意地一挥手，“瓦斯，煤气，天然气，随便选个。”
“啊？”李小安一怔，“可这回是飞机诶，瓦斯无能为力吧长官？”
唐文：“......”
......
而此时此刻，天眼和空难幸存者们关注的主角，那位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超人，正在自家公寓里捂着腰子脸色惨白。
对上他求助的眼神时，沙发上的少女露出了理所当然的表情。
“我都说了呀，以你现在的状况是没法完全适配我的力量的，所以才需要那件战衣帮助你在激活和封印状态之间切换嘛。
能力激活状态维持得久了就会是这样的结果咯。”
“这样的事你应该早点说......”江北有气无力，看向沙发上的美少女的眼神都变得幽怨了起来。
果然力量都不是没有代价的，没想到自己摊上的是只磨人的小妖精。
刚刚接住飞机后沉浸在了这种强大力量带来无拘无束的喜悦中，江北回来之前还额外在天上多转悠了几圈爽了一下，可现在他已经开始后悔了。
果然来事一时爽，腰子火葬场。他现在感觉就跟持续了一整晚的多人运动一样，身体完全被掏空，走路腿都是虚的。
“淡定淡定，等你身体素质慢慢提上来持久力也会变强的，到时候就不会觉得虚了。而且很快你也会拥有属于你自己的超凡......嗯......不过个再说了。”少女安慰他道，“比起这个，注意到你的库值变化没？”
江北这才从光幕里注意到库值的显示。
原本899的数值现在已经变成了921。
“涨了！”
他眼前一亮，跟着向女孩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这是为什么？”
“说了，我的能力有一点特殊。我的能力正巧是能短时间提升库值的类型。”
江北想起临界所的人貌似有解释过，说库值是一个人现世价值的反映。这个描述仍然有点抽象，但结合刚刚发生的事已经让他产生了联想。
“难道是......靠救人？”他试探地问，“是因为我刚刚救了那架飞机里的人，所以现世价值提升了？”
“间接的吧，但我的力量不是这么运作的......不完全是。”女孩翘着腿，“一定要说的话，驱动这份力量运作的，应该是被你们称作‘希望’的东西吧。”
第八章 传火超人
“希望？”江北有些懵，“那是什么意思？”
女孩想了想：“就是指对未来的憧憬，美好的愿望或理想，或理想寄托的对象。一般指美好的精神生活动力，驱使人乐观迎接未来的心理状态......”
“打住，我没说要查字典，我当然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江北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我是说......在咱们这是什么意思？跟帮我续命有啥关系？”
“这个嘛，就得从我们能力的来源说起了。”
“难道不是你们的母星快完了，然后有人把你装在火箭里发射来这里的剧情？等会儿，你不会还有个偏好内裤外穿的堂弟吧？”
少女一脸古怪地看着他：“你都是怎么脑补出这种设定的？”
“......没什么，你继续。”江北捂着腰子坐了下来。
“这份力量和你们这个世界所认知的其他超凡不同。其他的超凡多来自于‘深渊’里的碎片，是神的权能泄露出的碎片在无际的深渊中经过漫长的漂浮，极其偶然的情形下流露到现世的产物。”
江北听得一愣一愣。这个似懂非懂的状态让他联想到了大学高数的课堂，教授在上面满头大汗学生们在下面纹丝不动，完事到头来肚子里啥也没有。
“嗷，是不是你们的现世里超凡的概念对平民掩盖了？算了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们这份能力和那些从碎片里得到的劣质模仿品截然不同就好了。
这份能力是在某个绝望的世界里，所有幸存者们强烈的期盼、充满渴望的求助声所呼唤而来的，货真价实的伟大奇迹。”
少女板起了小脸，漂亮的脸蛋变得空前严肃。那模样让江北没来由地感觉她像是个在阐释教义的虔诚信徒。
“这份力量是黑暗中的探索者们被馈赠得到的火炬，被从一个人的手中传到另一个人，代代相传生生不息。
它是一个奋进的理想，让所有人聚集在火光下的人紧随其后。
但终有一天，被守护者们将和这份光明并肩。
终有一天，在它的帮助下，被守护者们将得以创造自己的奇迹。”
江北沉默了半晌，仿佛在回味这番话的意义以及这份力量伴随的重担。直到他终于憋不住开口。
“呃，总觉得这种时候有点破坏气氛，但我实在有点想问......这和帮助我诈尸复活有关系不？
不是我有意想打断，只是我实在不想变成鬣狗......”
江北这可是肺腑之言。虽然那话听着很高大上，如果放在一部英雄电影里配个煽情BGM啥的他真有可能被煽动，然而比起那种高尚伟大的理想他还是更关心自己的小命。
女孩噘了下嘴：“当然有。你注意到你的库值提升了对吧？”
江北跟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所以我刚刚告诉你的，就是这份力量被驱动的原理。它是为了响应被守护者们强烈的渴望而孕育出来的，那么自然也要相同的东西反哺才能维系存在，以及越来越强。
而通过这份能力创造出的燃料会直接影响到现世价值。一方面帮助你能更好地融合和运用这份力量，一方面也能不断延长你在现世剩余的寿命，直到彻底复活。”
这次江北感觉貌似是听懂了。
人类的光是吧？这个好懂啊，早说早明白嘛。
感觉就有点像另类的信仰，就好像神明要从信徒那儿汲取信仰转化成能量一样。只不过和这种传统的信仰模式不同，相比之下更像人们对超人的那个“S”的憧憬和信赖，又有点像他小时候特摄剧里的市民们打着手电筒给奥特曼充电。
江北深吸一口气，开始感到了压力。
超人妹子告诉他，他只剩两个星期到一个月，具体不确定。但总之他必须要做的，就是得在时间截止之前尽可能多地赚取库值。库值越高，他能续的命就越久。
直到如果某一天他赚取的库值追不上寿命消耗的速度，那完结撒花，他可能就得回去乖乖重生当鬣狗了。
“你真不记得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他忍不住又问。
不仅捡到死而复生的机会，还附带碉堡的超人体验卡，这让江北愈发不安了起来。就好比一觉起来账户里突然多了一千万，钱花着都烫手。
“真不记得......不过没关系啦我不急。”女孩悠哉地说着，一条修长的白腿很没形象地搭在了沙发扶手上，“只要你不断提升库值，我们所共享的力量也会慢慢变强。到时候我肯定也会想起来的......应该吧。”
说着又美滋滋地吃起了零食，看起来根本就没认真在想。
江北：“......”
罢了。
如果放在过去突然天降这么个超人妹子不要好处白送超能力，他八成不太敢收。可现在他似乎没有拒绝的选项。
生活就像被痴女盯上，无法反抗就得学会享受。
虽然事后可能会肾亏，但起码起来的那几分钟是真的爽，硬得一匹力大无穷还能上天，简直祖宗人模拟器。
江北暂时将那些头疼的问题放到了一边：“对了，说起来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呢。”
“名字？”
少女眨了下眼睛，蹙眉想了下。
“嗯......那你觉得我叫什么好呢？”
江北一时无言，寻思你叫什么名字还能问我的吗？
“哎呀好麻烦。我想想，这个能力传到我手里正好是第七代，那你叫我小七就好了。”
江北：“......”
“叫什么都无所谓了。听好了，接下来的才是当务之急。”
看着小七表情又严肃起来，江北也不由打起精神屏住呼吸，就像整装待发准备迎接圣旨出征的将军。
“.....我饿啦。”小七小嘴一瘪，指了指桌上已经只剩包装袋的薯片和饼干，“要吃东西。”
江北：“............”
有道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经她这么一提江北才发现自己貌似也饿得不行，只是刚刚注意力都在可怜的腰子上没发现。
确实，不管怎么说饭还是得吃的。尤其是刚刚那阵活动对体能消耗也着实不小，补充能量似乎确实比以前更加重要。
江北拿起手机，点了份金拱门的外卖。片刻功夫外卖就送上了门。
汉堡对小七也是个新奇玩意儿。她试探性地咬了下来一块，咀嚼两口，跟着眼前一亮，宛如发现了新大陆。
“这个好吃！”小七开心，“果然没救错人！”
江北也在大口吃着汉堡和炸鸡，感觉好像这辈子都没这么饿过。
直觉告诉他，以现在的状态再激活战衣说不准真的会直接虚脱而挂掉的。所以虽然超人体验卡很爽，但貌似还是不能随便乱用。确实正如小七所说，他目前还不够持久，用一次就很得恢复一阵。
为了确保不会出现需要上阵的时候技能在CD的尴尬情况，对超人体验卡的使用时间需要合理规划。
“对了，你尝尝这个。”
江北从袋子里提出来两杯奶茶，一杯冰的一杯热的。他把冰的那杯递给了小七。
小七喝了一口，露出了有些一言难尽的表情。
“好冰，还硬邦邦的。”她嫌弃地说，“不好喝。”
“哦，是吸到冰块了吧。”江北笑了，“我就说奶茶该喝热的，可是我听说女生都爱冰的。明明热的更好喝才对......”
他说着说着就闭嘴了。
因为突然发现小七打量自己的眼神不大对。
“......”
片刻后，小七端着热奶茶，小嘴对着吸管用力吮吸了一大口。白色的奶液沿着管道被吸进了她的嘴里。
超人少女露出了幸福满足的笑容：“这个好喝！”
而一旁的江北捧着冰奶茶，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
“嘶~”
真特么冰。
第九章 连祷会
某处，黑暗中，一扇门被缓缓推开了，一道人影闪入了房间。
人影穿过狭长黑暗的空间，推开了又一扇门。这扇门后有微弱的蓝色荧光，来自挂壁的液晶电视。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坐在五十五寸的荧幕前，显像管的光芒在他脸上变幻不断。
“这里是康图日报为您带来报道，我们正在A9532航班着陆的现场。”一名记者在镜头前说道，“今天所发生的实在只能用奇迹来形容。以近乎不可能的操作驾驶飞机紧急迫降的机长冷鸣目前已经被送去了康图中央医院。
据悉冷机长还需要需要时间静养，暂时无法接受采访......”
魁梧男人拿起遥控器按动了一个键，电视即刻被静音了。
“这么看来你已经知道了。”站在沙发后的那道影子开口了，是个女人的声音，“行动失败了。那架飞机没有着陆，飞机上那个天眼会的专员也还活着。”
顿了顿，她补充：“现在那个专员已经回到了天眼会，最快今晚应该就会抵达发掘营地。而且飞机没有坠毁，那他们注意到发动机是人为动的手脚也只是时间问题。届时我们再想动手就困难了。”
男人沉吟了，失焦的双眼盯着没有声音的液晶屏，手指无意识地在沙发扶手上摩挲。
A9532的事故并不是意外，而是他们有意为之。真正目标其实只有一个，就是乘那趟航班赶来康图的那个天眼会的鉴定专员。
一天前，天眼在康图市郊外的某处发掘出了一件收容物。天眼会拉起隔离带建立了营地，负责鉴定的专家预计今天就会赶到现场。
目前天眼对那件新出土的收容物的关注度并不算高。可一旦专家抵达现场并进行鉴定，收容物的危险序列必定会提升。
这对他们这群想对那件收容物下手的人来说显然不是好消息。
“‘飞行员力挽狂澜’，我们都知道那是鬼扯。”男人冷然看了身后的女人一眼，“没有人能从这样的情形下完成迫降。发生了什么？”
“......有超凡者介入。”女人道。
“天眼会的人？”男人皱眉，“他们察觉了我们的动作？”
“不。天眼会似乎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应该是个野生超凡者。”
男人重重地哼了一声。
“敢插手连祷会的事务，又是个觉醒了些许的超凡就自以为了不得的跳梁小丑么？很好，那么他将以最惨烈的方式认识到自己犯下了怎样可笑的错误，然后在莫大的痛苦和悔恨中付出终极的代价。”
电视光照下的男人眼中露出了危险的光，宛如一只被触犯了领地的狮子。
女人波澜不惊地说：“暂时无法锁定这个超凡者的身份。但天眼会相信，就是这个超凡者一瞬间击杀了收容物N-2814，其危险序列评级曾经为三级。
并且有迹象表明对象可能是序列A的力量型超凡者，并具有原理不明的超高速飞行能力。据航班A9532上的幸存者描述，对象超凡者似乎是徒手接住了坠落的客机。”
男人沉默了。
徒手......
跟着又沉默了足有半分钟，旋即男人轻哼一声。
“事有轻重缓急，这个超凡者我们先不去管他，日后再说。”他阴沉地说道，“一次一个问题，我们先专注在收容物的事情上。”
“我也是这么想的。”女人附和。
男人想了想，道：“那通知行动组，今晚就准备行动。”
“行动组人员还没有完全到齐。”女人说道，“我们还没......”
“没时间了。天眼会目前还没意识到他们发掘出的收容物是什么，所以现在我们还有机会。一旦他们发现问题加强了戒备，那就算我们做好准备也未必能得手。”
顿了顿，男人又问：“诡兽就位了没？”
“入夜之前应该就能投入实战。”女人说。
“影子到了没？是他带队是吗？”
“是的，他随时可以行动。”
“那就够了。”
“......明白了。”女人点点头，退到了门口，“我会通知行动组。”
门被带上了。男人重新打开了音量，对着液晶屏陷入了沉思。
...
...
下午，三点零五分。
江北一字不漏地看完了电视新闻里的报道，难以置信地挑了下眉毛。
就这？没啦？
飞机引擎故障，机长临危不乱拯救了全机性命......就没了。
没有他大显神威的桥段，也没有什么“震惊！超人真的存在”一类的标题。好像压根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一样。
大意了，当时应该进机舱里去所有乘客面前刷个脸再走的。江北反思。
但转念一想，至少飞行员他是确定看见了自己的，没理由不说出来。所以貌似只有一个可能性了。
真相被掩盖了。
自己早该想到的。现在他突然知道了原来世界不像自己一直以来以为的那样平静，原来超能力不是只在漫画电影里存在。可这么多年来从没在新闻报道里听说过，肯定有人在负责掩盖。
这种在幻想作品里常见的设定并不让人意外，若是以前江北知道了说不定还会赞同这种避免恐慌的处理方式。但现在不一样了。
这种掩盖式的处理方式影响了他扩大影响力赚取库值的速率。
他最好得像漫画里的超人一样当个世人皆知的全民偶像，内裤外穿平均每周拯救地球十遍八遍，把“希望”俩大字浓缩成个S的图标打在胸口，那样估摸着进账才最快。
也许扛着飞机到市中心广场上飞两圈？
或者专门搞个认证大V的账号玩运营啥的？听起来有点low，但毕竟为了续命也不寒碜。只不过可能会被人上门查水表，他并不太想自己的本尊身份引起多余的注意......
正想着，江北突然感觉腰子被人捅了两下。一扭头就见小七睁着天真无辜的大眼睛。
“零食没有了，还要吃。”她说。
江北：“......”
江北寻思着反正现在腰子还在回血，正巧小七可能也需要新衣服——毕竟总叫她穿自己的衣服也不是个事，而且江北也想趁机问她更多问题，于是便领着她出门了。
然而出了门的小七似乎对回答他的问题兴趣并不大，反而全程拉着他问东问西。她一会儿趴在商店橱窗外好奇地睁大眼睛打量后面的盗版游戏王卡牌，一会儿又对着路过的小朋友手里的新奇零食眼睛发亮。
在路边小店里随便买了几件衣服，临近回到公寓时她突然发作。
“零食！没有买零食！”
她拽着江北的袖子，大有一副没吃的就蹲地上不肯走的架势。
“好好好，零食零食。”江北拗不过她。
十分钟后，江北将塞得满满当当的购物袋提到了便利店常老板的柜台上。
老板拿起激光扫描器时笑眯眯地看着他：“终于还是采纳我的建议了？可以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居然找了个这样极品的。”
“啥？”
江北一愣，顺着老板的眼神转头望去，一眼便看到了跟个好奇宝宝一眼在货架上摸来摸去的小七。
这会儿她正在摆弄一盒鸡蛋。
江北预感到不妙：“等会儿把那个放下，那不是零食。别......”
啪。
鸡蛋盒摔到了地上，蛋壳破碎，金黄的鸡蛋液飞溅了一地。
小七立刻缩回了小手，老实地站在边上一动不动。
乖巧.JPG。
江北叹了口气：“抱歉那个算我的。给我把那盒鸡蛋加上好了。”
但老板仍是笑眯眯的：“一盒蛋而已，没事。就当我随份子了，到时候喜酒可别忘了叫上我。”
跟着他压低音量凑近到江北耳边：“你小子有能耐啊，属实找着个极品。你知道我向来很懂车的，现在外头很多车，表面看着很新，其实气缸都是黑的。
你找的这个不仅档次高，而且里程数还低，老板我敢打包票绝对是新车。你可能不知道这个二手车横行的年代新车有多难得，但你小子可得好好珍惜......”
“不是你想的那样，老板。”江北黑着脸，“不过话说老板你连这都能看得出来么？”
“那当然。”老板昂首挺胸，“想当年我年轻时也是有过故事的。前女友加起来能装一火车厢......哦不过这事千万别对你嫂子说，她还不知道......”
“咳咳。”江北轻咳两声给他使了个眼色。
老板一愣，扭过头，顿时发现自己八岁的二女儿正歪着头站在旁边，睁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
老板：“......”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哈......哈哈，爸爸在跟客人开玩笑呢。”老板尴尬而不失和蔼地笑了两声，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压低声音，“千万别在你妈那乱说。”
“好~”小女孩乖巧点头。
“真是爸爸的好孩子。”老板笑了。
“那爸爸，我要买魔法少女小爱的玩具套装！”
图穷匕见，小女孩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
敲诈.JPG。
老板脸上笑容逐渐凝固。
“我还是赔上那盒鸡蛋吧。”江北笑呵呵地付款，从柜台上提起购物袋，“看起来老板你会需要的。”
“......”
五点三十分，终于完成采购工作的江北提着大包小包往回走。小七跟在后面开心地舔着一根大冰棍。
“好冰好硬！”少女一脸满足，“好舒服~”
“你开心......就好。”提着一堆包裹袋子的江北哼哧哼哧喘着气，感觉自己就像嗑了菠菜的大力水手。
“你的身体素质确实有待提高了。”小七一本正经地说，“身体基础对承受超凡也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很快你会觉醒属于自己的......”
她话说到半截戛然而止，脚步也猛地停住。
江北向前走了两步才发觉她的异常，奇怪地回头：“怎么了？”
小七闭着眼睛，竖起耳朵像在仔细倾听什么。江北注意到她那对小巧的耳朵好像动了一下。
居然有几分可爱。
“枪声，交火的声音......嗯，听起来可能还有超凡者，距离这里大概二十到三十公里之间。”
江北惊了：“所以你果然是氪星人对吧？这都能听到？”
第十章 遇袭的营地
天眼会，发掘现场营地。
引擎的轰鸣伴随着气流的漩涡，黑色的武装直升机乘着飓风落下。它稳稳当当地停在了营房的空地之间，两名黑衣专员拉开了舱门。一名穿着大褂的中年男人走出了舱外，衣摆在螺旋桨的风暴下猎猎飞舞。
营地的行动专员卫川早已等在了机舱外。他在那个中年人下来时行了个礼：“方教授。”
方教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笑：“差点没把小命送在那架倒霉的飞机上。这趟搞定后我要好好喝上一杯。”
“当然。七公里外有家烧烤相当不错。”卫川微笑，“我请客。”
“那我就期待了。”
方教授说话时已和他并肩走着，两名飞机里下来的专员提着装配了设备的金属箱跟在他们身后。
“先谈工作。”方教授一面走一面问，“昨天新发现的收容物？你们目前做了哪些测试？”
“都是些常规指标，辐射值正常，失控指数稳定。”卫川简略地说道，“初步断定危险序列在一级以下，属于可控型物件。”
“那听起来会是趟像高尔夫一样轻松的工作。”方教授打趣地说，“也许烧烤不用等太久了。”
两人穿过帐篷，来到了临时收容的营地。新发掘的收容物正静静地躺在方形的玻璃器皿正中，看起来非但不像是存在任何危险性，反而让人联想到博物馆里展品。
那是一块石头。
外表看起来确实就是如此。仔细看的话造型或许有些新奇，不规则的外形使它在石头队列里可能会略显鹤立鸡群，但若是普通人在路边看到可能还是会一脚将其踢开。
方教授贴近到玻璃外侧，屏住呼吸观察了片刻。
“它的纹理很独特。”他说，“和OCE系的收容有相似之处。”
卫川抱着胳膊守在他身后：“很专业的见解，教授。我们有勘察员也是这么说的。”
教授示意身后的专员递上了他的箱子。他打开卡扣，拿出了一个扫描型的仪器，设备启动后将它拿在手里对准玻璃后的石块，绕着容器转了两圈。
他对着读数仔细看了片刻，眉头紧锁了起来，沉吟了好一阵没说话。
“有哪里不对吗，教授？”卫川问。
方教授没有回答。他又反复测了好几次，跟着向另一名专员要来了他的另外一件设备。他将在地面上撑起了支架，安装起了一套带底座的测值设备，在简易的操作台上飞速操作。
“不，这不可能。”他自言自语，“但如果是真的......”
“你在说什么，教授？”卫川皱眉。
方教授如梦初醒，猛地站起身。
“现在营地是几级戒备？有几名超凡者？”
“三级......就我一个。怎么了，教授？”
“立刻联系天眼会，我们需要提高戒严，派遣更多超凡者，直到确认该物件做好收容准备为止。这东西不像我们想的那么简单，它可能是......”
方教授并没能说完，突如其来的警报刹那间响彻了整个营地。所有的扬声器都在歇斯底里地鸣叫，每个人都条件反射般地紧绷了起来。
有入侵者。
这种事并不常见，并不是常有疯子会专程来找天眼会的麻烦。一般情况下他们才是捕猎者。
但所有专员都经过最专业的训练，哪怕不是超凡者也都时刻做好了战斗准备。所有人都来到了外面，在刚刚降临的夜幕下仿佛安静沉睡的营地突然发出亮光，就像被警报猛然惊醒。
所有灯光都在戒备触发时被自动打开了，交叉覆盖的照明驱散了每个角落的阴影，就连误入的蜜蜂也逃不过雪亮的监控探头。
营地里响起了枪声。
“西南角发生交火。”通讯频道里传出声音，“敌人拥有武装火力！”
卫川立刻向外走去，临走前对方教授道：“在这呆着。”
说完他人已出门，纵跃飞上了营房顶部。他视线越过连绵的营房，远远眺见了西南角闪烁的枪口火光。
正如他刚刚所说，营地当前戒备等级只有三级，这个级别下只安排了他一名超凡者。剩下的人虽然也都是全副武装的专业人士，但毕竟没有能力。
他肩负营地安全的主要责任。
卫川正准备前去支援，却突然察觉身后风声激荡。他不假思索，身形回转，几乎凭着本能拔刀出鞘。
利刃出鞘，闪亮的刀锋甩出了月牙状的风刃。
不是夸张的修辞，而是他能力的体现。卫川是驾驭风元素的超凡者，风系能力的主流应用方式之一就是“斩切”的特化。卫川主修的正是这个方向，能将斩切的意志和风刃结合，化作足以切开钢铁的刀罡。
然而并没能打中。
一个全身套在黑色作战服里的男人出现在了卫川身后。他动作机敏地闪身避开了这一刀，锋锐的气流在他手臂上留下了浅浅的划痕。
“不愧是天眼专员，警惕性确实非比寻常。”那人赞许。
他是连祷会的超凡者，代号“影子”。
天眼的行动专员超凡序列不一定高，但经验和意识绝非二流。若是换做常人，纵然是更高序列的超凡者方才那下可能也已经被他偷袭得手了。
卫川没有废话，反身直接再次挥刀。
敌人的身份和底细固然重要，但那是之后审讯时候的事。现在更重要的是控制局面，他分得清轻重缓急。
那是极尽刚猛的一刀，挥出的瞬间仿佛整个空间中所有的风精灵都环绕在了刀边。斩切的气刃让他的刀锐不可当，速度快得近乎隐形。
影子也抽出了刀，但他使的是一对双持的短刀。他灵活地避开风刃，短刀巧妙地击打刀身荡开了卫川的刀刃，另一手的利刃中宫直入。
仅一次对碰卫川就确信了，这个男人也是超凡者。
从那柄短刀上传来的也不是寻常人类能有的力量。
双方以快打快，长短刀叮叮当当密如连珠般碰撞。两条模糊的人影交错着对击，一边打一边从营房顶部飞落在地，就像老式武侠剧里会轻功的侠客一样，空气中回荡着金属蜂鸣的声音。
一声铿的脆响，影子右手的短刀断裂开来，半截断刀打着转飞出了老远。
他刀交右手，连撤两步，舞动单刀叮叮当当地又挡了几下，紧跟着右手刀也铿地一声被斩成了两截。狂躁的气流有如裹着几十上百条嵌满刀片的长鞭向她卷来。
得手了。
有那么一瞬，卫川确实冒出了这样的念头。他甚至几乎已经准备自信回头，一刀斩杀后赶去支援队友。
但却并没有切实砍中的手感反馈回来。
风刃即将落下前的刹那，影子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然后消失了。
是的，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狂躁的风刃从他刚刚立足的地方贯穿而过，在地面上划出了七八道裂痕。
卫川吃了一惊。下一秒他又觉脊背寒意传来，几乎凭本能便回身横刀格挡。只见影子从他身后灯光投下的阴影里闪身钻出，一把崭新的备用短刀迎面击来。
当！
巨力加持下的金属碰撞擦出了大量的火花。卫川被震得连退了几步，不由眯起了眼睛。
能利用影子移动的超凡者......
“警惕性不错。”
影子倒也并不恋战，一沾即退，轻笑了下。
卫川在看到他手里攥着的物件时不由瞳孔一缩。
是那块石头，这个营地里的收容物。
刚刚方教授的话并没能说完，但只那半截话已经足以让他意识到，这件收容物很可能没那么简单。
而且敌人显然正是冲着它来的。
他是在场唯一的超凡者专员，那么这东西就成了他的责任。不惜一切代价也必阻止这件东西被敌人染指。
但在他来得及发起下一次进攻之前，只见那影子手中石头上所有的纹路都被点亮了起来，诡异的湛蓝荧光将它整个包裹其中，在黑夜下就像缠绕着交错的LED灯。
下一刻，它从影子手中凭空消失了。
卫川吃了一惊，沉声问：“你做了什么？”
影子哈哈大笑：“看来你们是真的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啊......”
卫川眯起眼睛，一言不发地抽出了刀。现在他无论如何都必须把这家伙留下了，很多问题的答案都得从这个人口中撬出来。
但就在他准备再一次拔刀冲锋之前，一团巨大的黑影已拔地而起。
地震般的动静，一道裂痕飞速蔓延。大地夸张地裂开，一团庞大的黑影恰在卫川面前破土而出。
某种巨大的怪物，通体是棕黑色的毛发，有着牛一般的犄角，狰狞的脸庞，嘴角挂着尖锐的獠牙，仅仅是破出的动静便激起了漫天尘土。
一只诡兽。
第十一章 你也配？
诡兽，伴随超凡一同到来的魔物。截至目前为止天眼的档案库里已经收录记载了四十九种不同类型的诡兽，但有迹象表明还有更多。
关于它们的来历目前学界尚未能有定论。有人说它们来自天外，是不属于现世的产物。但也有人认为它们是被超凡影响的动植物，正如人类中的超凡者一样。
但无论如何可以肯定的是，它们极度危险。
天眼会，发掘营地。
营地里所有人都注意都集中到了那只突然出现的魔物身上。专员们以小队为单位分散开来，密集如雨点的子弹交织成了网状，从四面八方向那牛头诡兽倾泻而去。
营地里虽然没有别的超凡者，但作战队伍还算是配备精良。这样的火力覆盖就算是坦克装甲也应当被打穿了才对，但打在这怪物身上却收效甚微。
它顶着火力直冲上来，像沿着球道冲向球瓶的保龄球般冲散了专员们的阵型。
操作机枪的专员咬牙强忍着那让手腕麻痹的震感死扣着扳机，但却收效甚微。牛头诡兽顶着强横的火力一路直冲上来，有如一列失控的列车。
千钧一发的瞬间，一条人影乘着旋风扑到。卫川一把拎着机枪手闪到了一边，几乎就在他们闪出去的刹那，机枪被从底座上掀飞了出去。
卫川将救出的队友放在地上，深吸了一口气转向被弹雨覆盖的那狰狞的魔物，十指死死地攥住了刀柄。
那是训练营的教官送给他的刀。
事实上卫川当初接受训练时运气相当不错，负责的教官正好和他同样是风元素系的超凡者，而且听说是序列B。他一身的战斗技巧和对能力的开发，大半都得益于那位教官。
他至今仍记得，在他还是个新兵蛋子那会，教官风轻云淡地挥刀一斩，几十毫米厚的钢板应声断裂的场面。
字面意义上的削铁如泥。
“超凡本身的属性固然重要，但使用者也同样重要。”教官当时对一众学员说道，“任何类型的超凡在起步阶段都是平平无奇的。但只需要适当的训练和正确的引导，多数超凡都能开发出巨大的潜力。”
那一幕在菜鸟时期的卫川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也正是在那个时候，他就在打定了主意要将“锋利”和“斩切”作为自己能力的主要开发方向，就像他当年憧憬的那位教官一样。
在卫川的印象中，教官就是他亲眼见过最强大的超凡者。
而今天他已经不再是当年的菜鸟。现在的他也早已成为了能独当一面的超凡者，不仅获得了教官亲赠的佩刀，包括当年教官削铁如泥的那招刀法也已经学成了。
卫川纵跃而起，旋风卷着空气中的弥漫的硝烟向他拔出的刀刃汇聚，形成了黑色的旋风。
那是极致的“斩”的意志汇聚的一击，对能力最大限度调动的一击。这一刻他就是风的君主，领域里每一丝气流都听从他的号令，成为他必杀之刃的一部分。
其名为，疾风之刃！
卫川大吼一声，势若要将全身的体重都叠在这一刀的威势之上。黑烟裹挟的利刃有如力劈华山落下，那诡兽被置于旋风的正中，强化到极致的刃毫无阻滞地猛劈在了它的身躯之上！
刀落，风停。
卫川保持着一个帅气的POSE落地，衣摆还在风中缓缓落下。
本来正向一支行动小队咆哮的牛头诡兽挨了这么一刀，动作突然僵住。
约莫半秒后，才缓缓扭头。它看了眼自己身上被砍出的一道浅浅的刀疤，又看了眼旁正好挥刀结束POSE的卫川。
眼神逐渐凶狠。
卫川默默将刀藏到了背后，有些尴尬地和诡兽牛大的眼睛对视一眼。
“......对不起。”
“吼！”
牛头诡兽骤然暴怒，一巴掌就向他拍了下来。卫川抽身疾退，虽避开了巴掌，却仍被炸起的气浪掀飞了出去。
很不幸。卫川必杀的一刀破了它的防，然而深度不深不浅，处于刚好进得去却进得不够深的那个微妙的尺度。
难怪牛头诡兽突然暴怒。
“掩护！掩护！”
四周专员持续开火，但显然并没有什么作用。撞击变形的弹壳在诡兽身周四下乱溅。
赢不了。
这是一个三级警戒的营地完全没准备好面对的情况。卫川已经意识到了这不是自己处理得来的问题，他们所能做的只有尽量牵制等待增援，以免诡兽脱离控制危害民众。
卫川本来是这么想的，甚至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心理准备。毕竟这份工作就是这样，或者倒不如说他们每个人签订合约时就已经有了觉悟。
被气浪掀飞的卫川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再次攥紧了刀柄，双目坚定。
有时候男人就是有明知道会输也不得不上的时候。
这是他报名训练营之前在一本书上看到的话。那会他正值中二期，一句话给他看得热血沸腾，幻想那就是自己憧憬的归宿。
卫川提刀在手，面对眼前在火力中心那几乎无可战胜的诡兽，嘴角微微上扬。
现在回想起来，他还是觉得这样不赖。
为身后的万家灯火战死沙场，未尝不是男人的浪漫。
然而就在他来得及“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冲锋前，一团残影骤然从天而降。
快得没有人看清，但落地的刹那就就好像有人从上千米的空中向海面抛下了一个大铁球。大地随着一声轰的炸响崩开，尘浪如海啸般横扫。
刚摇摇晃晃地酝酿好情绪的卫川还没站稳就又被吹飞了出去，以一个狗啃泥的姿势脸朝下摔了回去。遍地的碎片、弹壳也都被四下吹飞，连不可一世的牛头诡兽也在翻腾的气浪下退后两步。
剧变的气压在地面上卷出了一片圆形的空地，就仿佛一片被在纷乱的战场上刻意清理出的无尘之地，迎接某人的驾临。
崩裂的空地正中，一条人影站直了身子。
深蓝的制服，红色的斗篷有如一团飞扬的烈火。
...
...
江北一落地就看到了那长着犄角的扭曲生物，几乎就差没把“我是反派”几个字写脸上了。
而且那玩意儿看到他后立刻发出了一声示威般的咆哮，跟着张牙舞爪就冲上了前来。
见人就打，更说明了这货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牛头诡兽其实模样相当吓人。首先它块头就比江北这文弱书生型的小身板要大了不知多少倍，再加上那尖锐的獠牙，狂暴的模样，胆子略小些哪怕看上一眼就足以做一个星期噩梦。
这么一玩意儿气势汹汹冲上来，老实说江北心底里也有点发怵。
感受到了生命威胁，不得不采取正当防卫措施。
于是他攥紧右拳，眼睛里清晰地倒映出了诡兽的来路，算好时机和角度。
一拳击出。
轰！
就像烈性炸药在营地中央引爆，强烈的爆响震动了每个人的耳膜，接踵而至的强横气压又截断了他们的呼吸。
一秒后。
尘埃落定，火红色的斗篷缓缓落下。
牛头诡兽仍站在那。
不，或者说应该是半只牛头诡兽。
因为从它腰部往上的那上半部分，已经全都没了。
卫川瞪大眼睛，死死盯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缓缓张开了嘴巴......
......然后被翻滚的浓烟呛得连咳了几下。
但他无暇顾及这些了。他的整个身心都已经被无与伦比的震撼所填满，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就像一台抽风的影碟机，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刚刚看到的那一幕。
那头诡兽，那头吃着枪林弹雨毫发无损的诡兽，那头他施以全力的疾风之刃也有如刮痧的恐怖诡兽。
被秒杀了。
没有花俏的能力，没有强横的武器，只有一拳头。
平淡得让人甚至感到恐惧的一拳。
不知为什么，这恐怖的一拳竟让他恍惚间仿佛又想起了当年。想到了自己初到训练营那会，想到了教官削铁如泥的一刀。
这些年来他时不时就会回想起那一天。只不过以前每次想起时他都会深深为教官的强大所折服，并再次坚定自己前进的决心。
然而今天，破天荒地第一次，他没这么想。
现在假如给他个机会时光回溯，重回那一天，他只想指着教官的鼻子对他说——
——就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装尼玛呢？
你也配！？
第十二章 放了，一拳秒了
不仅是卫川和现场的天眼会专员们，就连遁藏在一旁的那带队侵入的那个叫做影子的超凡者也呆滞了。
他放出诡兽掩护队友撤退，此时正准备扭头跑路，但临走前回头这么一瞥，整个人心肺骤停。
那是怎样恐怖的力量！？
这只诡兽具体实力他不清楚，但也绝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搞定的。纵然是一些序列较高的超凡者赶来，按照计划也应该能给他们争取到脱身时间。
可这......一拳秒了是个什么操作？
诡兽粉碎后的下半身栽倒在地，上半身化成的碎块和血水沿着那一拳轰出的方向呈辐射状向四面八方散射，画面极具震撼性，冲击着每个人的眼球。
将此情此景看在眼中的影子突然浑身一颤，猛地想到了些什么。
对了，那个徒手接住坠落客机的超凡者......
之前仅仅只是听到这消息时他已经觉着匪夷所思了，此时亲眼目睹其震撼程度更加难以言喻。
他无法理解。众所周知人类是有极限的，肉体再怎么变异再怎么强化都还是碳基生物，得讲基本法的。
然而这红披风超凡者的横空出世简直就是把这个基本法给摁在地上反复摩擦，用他的存在本身挑战当前超凡界既有的整个体系。
恐怖如斯！
断不可......
......哦我打不过他，那没事了。
没有迟疑，影子扭头就跑。
开玩笑，他是脑子秀逗了才会上去寻这玩意儿的晦气。他现在只想赶紧远离这个鬼地方，远离这人形怪物，被这东西逮到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这趟突袭除了诡兽外他还带了一支全副武装的行动组。那是一群没有超凡力量、但接受过现代军事培训的人，对连祷会有绝对忠诚的信仰，相信他们自己是在为某种超越人类的高阶存在献身。
那支队伍起初在营地的西南角交火制造了混乱，但只是维持着距离进行了火力骚扰，重点只在声东击西吸引注意。在诡兽放出时，那支小队便已经趁乱撤退了，这会儿应该已经跑出有一段距离了。
现在影子已经拿到了这趟来拿的东西，只要他撤出去，行动仍然能算是圆满结束。而且如果这趟能从这个怪胎超凡者的手里全身而退，他自认应当还算立了不小的功劳。
只有一个小问题。
那个一拳爆杀了诡兽的红披风超凡者，放下拳头后似乎有意地转过头......看向了他在的方位。
...
“还有一个，你的三点钟方向......对，就是阴影里那个，看到他没？”小七说话时正坐在江北家的沙发上啃玉米，“拿下他，又是一波进账。”
然而江北扭头看去的同时，影子已经没命地一头钻进了地面上的阴影。
“呃......你看到我看到的了吗？这货好像刚刚钻到地上的影子里去了？”江北挑了下眉毛，“这要咋抓？”
“去影子里把他揪出来不就好了？”小七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道。
“......我还能这么干？”
江北将信将疑，身形倏地一晃。众人只见他身子凭空消失，下一帧已经闪现到了阴影处，一把向着地面上的影子猛抓过去。
出乎意料，江北这一抓并没有像他自己想的那样直接贯穿地皮。手指触及阴影的瞬间，他感觉就像抓进了水里，某种冰凉的液体沿着五指环绕。
他在那流体中像是摸到了什么像衣服一样的东西，想都不想便猛地攥住，发力一扯。
一个尖叫的影子被他提着衣领从影子里拽了出来，跟拎小鸡一样提在手中，满脸都是惊恐和茫然。
卫川也看懵了。
这人是不是......直接给对面从影子里拽出来了！？
还有这种操作？
包括那影子也整个都是懵的，脑子像被一团浆糊给糊住了，越转越迷糊。
不，这不可能！
他感觉就像自己的理智在对自己尖叫，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他耳边咆哮着“不可能”。
从影遁状态下被揪出来，这种事在整个超凡历史上都是天方夜谭。除非对面正好和他有着相同类型的超凡，否则绝不可能以任何方式攻击到藏在影子里的他。
但这确实发生了。
他看着眼前的面庞，五官清秀端正，透着股书生气。可看着这张温文尔雅的脸，他心底却止不住地战栗了起来。
自己这特么摊上的是个什么怪物！？
“对了别忘了，还有一队人。”小七又在江北耳边提醒，“从西南角出去，大概一点三四公里左右，军用越野型运输车。”
“瞭解。”
江北精确控制力道，一个手刀将眼前的影子劈晕了过去，跟着“嘭”地一声拔地而起，爆发出一阵透明的气圈直冲云霄。
几乎只片刻后，整个营地都目瞪口呆地看到他又飞了回来......手里提着一辆军用运输车。
他随手将运输车扔在了地上，就好像扔的是个破旧的纸箱子。厚重的装甲车门被他单手一揉就捏变了形，哐啷一下整个儿扯了下来。
车里惊魂未定的恐怖分子们呆滞数秒，跟着在不知谁的带头下挨个把枪扔了出来，跳下车双手抱头排排队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乖得跟孙子似的。
完事后，江北微笑着向四周一众惊疑不定的战士们挥手致意了下，跟着再度冲天而起，消失在了夜幕里。
卫川呆呆地看着夜空中消失的黑点，嘴巴张了又闭，却只发出阿巴阿巴的声音。
这超凡者到底......是什么人？
...
...
黑暗中的房间，一扇门被从外侧推开。
男人依旧坐在他的沙发里，面向着他的液晶显示器。
女人从外侧进门，站在沙发后。
“东西拿到了。”她说，“但没有一个人撤回来，行动组统统被抓了。”
沙发里的男人猛地坐直了身子。
“什么情况？”男人皱眉，“影子也没能回来？可他的能力......”
“是的，也被抓了。这确实在我们最初的预期之外。”
男人沉默了一下，续道：“那诡兽呢？你不是说诡兽已经准备好了吗？”
“是啊。放了，可是给一拳秒了。”
男人：“？”
他从沙发上扭过头，模糊的表情在黯淡的电视荧光下显得颇有几分黑人问号的味道。
“是上次那个超凡者，他又出现了。他一拳打爆了诡兽半个身子，然后把遁形状态下的影子从藏身的阴影里揪出来了。”
男人：“？？？”
第十三章 超凡序列
“我发誓那是我见过最强的超凡者......不，不仅仅是强大而已，还有根本不合常理。”
卫川对刚刚赶到营地的唐文说着，指了指旁边正在被运作的那堆诡兽残骸。
“那边的那摊诡兽，我亲自和它交过手。虽然没有正式评定，但我敢打赌它的收容物危险序列肯定有三级。”
“三级。”唐文挑了下眉毛，“那可相当高了。”
收容物危险序列的评定基本和能单独处理该物件的超凡者序列级别对应。超凡者的序列一般为D到A四个等级，对应收容物的危险序列即为一到四级。
其实再往上还有序列S，但这个评级的超凡者历史上说没有也不是完全没有，只不过凤毛麟角，一般几乎不提。
序列三的收容物，所对应的基本就是序列B的超凡者。这已经属高序列强者了，任何这样级别的收容物出现都是相当严重的事态。
“是的，营地的火力打在它身上像刮痧，我竭尽全力的一击同样没什么显著效果。”唐文深吸一口气，“然后，它就这样在我的面前被秒了。就一拳，普普通通的一拳头，他看起来甚至像根本没用力。
然后接下来才是重点。我之前提到那个会影遁的超凡者没？他特么直接给人揪出来了，就从影子里，跟特么假的一样。
我知道这听起来有点玄幻，但营地所有人都能佐证......”
唐文沉默了。
显然又是那个序列A的超凡者。接飞机就算了，一拳秒掉序列三级的诡兽也行还能接受。可这个穿影抓人实在有点过分了，不仅不尊重人家的超凡能力，甚至好像连超凡基本法都没怎么放在眼里。
貌似这个超凡者好像在致力于每次现身都将其离谱程度再抬高一截。他突然有种奇怪的预感，觉得说不定这只是个开始。
他们这边被那超凡者震惊得坐立难安会议一个接一个开，然而说不准人其实这只是热身运动。日后人离谱程度还会继续呈指数上涨，到时候指不定哪天他们给吓着吓着就吓麻木了......
想想就让人觉着不寒而栗。
此时有人来到唐文身边：“长官，楼先生到了。”
“见鬼。”唐文皱眉嘟囔一声。
一旁的李小安露出尊敬的表情：“楼先生，是咱们部长？那位序列A的......”
“是的，但你会希望尽量少和他打交道。因为......”唐文瞥了他一眼，“......算了你以后会了解的。”
一辆加长豪车停在了封锁线外。穿着灰色西装的老家伙钻出车外，高挺的鼻梁，挺拔的礼服，脸上挂着亲民和煦的微笑。不像是什么绝密机构的长官，反而让人联想到肯德基老爷爷。
“小唐！”他穿过封锁线大步走过来，夸张地张开双臂，“想死我啦。”
唐文转过身时一脸的嫌弃已经变成了故友重逢般的惊喜：“楼先生！真的好久不见。”
嘴上问候领导长领导短，心里巴不得领导又短又软。
楼先生倒也没怎么嘘寒问暖，单刀直入地问：“什么情况呀？”
“是最近出现的一名超凡者，能力极强，几乎干了这里的所有活，让我们最专业的人士看起来像滑稽的飞天猴子。”唐文无奈地汇报。
“呃，抱歉打断下长官。”一旁的李小安忍不住出声，“但猴子不会飞，它们只能吊着藤蔓荡来荡去，就像人猿泰山一样。所以严格意义上说可能应该是秋千猴子......”
唐文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抱歉长官，我还是闭嘴了。”李小安缩头。
楼先生倒是不介意。他饶有兴致地问：“这么厉害？序列评估有吗？”
“研究组的人认为最低在序列A，可能更高。”唐文说。
“哈！那可不得了。”楼先生兴奋地搓手，“那我们应该赶紧收编他，收到咱们部里。那样能稳固咱们的位置，下次议会里我看谁还敢对咱们......”
他说到半截似乎发觉不对，突然改口：“......哦，当然主要还是为了社会秩序，人民安宁。毕竟那是咱们的职责嘛，该做的该做的......”
唐文咳了咳：“现在问题就是，我们无法确认其身份。营地的监控拍到了他，但画面里他的脸是个模糊的漩涡。所有目击过的人也都想不起来他的相貌，只隐约记得似乎十分英俊......但这显然不足以作为找人凭据。
咱们总不可能冲进影视中心把所有明星帅哥挨个抓起来审讯吧？”
“是啊，挺不合适的。”楼先生附和地点头，突然脑袋一歪，“等等，咱们还能这么干吗？”
唐文：“......”
鉴定专员方教授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长官，收容物在哪？”
“下落不明，我们正在搜寻。”唐文道，“你发现了些什么是吗？”
“不，它本身读数很安全，只从数据上看本应是低序列的收容物才对。但我从它身上测到了一些特定的读数，之前只在另外一件特定的收容物上看到过。”
“哪件？”
“收容物C-371。”方教授沉声道，“三年前在西洲边境发现，两队人争抢过程中出现了失控现象。事后半径两公里内的一切都被蒸发成了白地。”
...
...
“那听着确实挺危险的。”
江北眯起眼睛，感觉就像个失去眼镜的重度近视患者努力试图让视线里的图像变得清晰一点。
他这会儿坐在自家公寓里，但同时眼前也正看着二十多公里外营地里这些人的对话。
小七轻描淡写地说自己能短时间和江北共享她的视野，让他体验她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于是江北眼睛一闭一睁，面前的光幕里已经开始实时放送了。
“......话说这二十多里诶，你连他们脸上的痘痘都能看清楚？”江北愈发觉着不可思议，“你到底能看多远？”
然而并没有得到回应。江北探头向客厅里一看，发现小七一边吃着零食一边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桌上还放着瓶肥宅快乐水。电视上的标题写着大大的一行“天才们的恋爱头脑战”。
江北：(ーー゛)
好家伙，都学会看番了。这是铁了心要向超级宅女的方向发展是吧？
江北现在已经完全意识到了可能存在某个机构一直在暗地里对超凡事件进行监管和掩盖，其中可能还有不少超凡者。他们提到什么序列B序列A好像很牛逼哄哄的样子，多少让人觉着有些不安。
于是他到客厅打断了看番中的少女：“超凡序列啥意思？序列A很强吗？”
“啊？哦，还行吧。你们的现世里应该够强了。”少女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随口回答，“但其实到了序列S也就那样。你们所谓的‘超凡序列’撑死也只困在超凡者范畴。”
“那还有更厉害的？”江北问。
“当然有。像什么大贤者啦，超越者啦......”
她说着突然“呀”地叫了一声，把江北吓了一跳。
“这都不A上去！木头！”
江北愣了好一会，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电视，才发现原来她在为番剧里男女主坎坷的恋爱之路焦急。
江北：“......”
总之这让他留了个心眼，知道了外头有一帮专门研究超自然的家伙。听起来那些人好像在找自己，可能有拉拢的意图。但除非别无选择江北还是觉着保持低调为妙。
且不说人家机构底细不明不能随便信任，他自己这边的状况也是个只能行几分钟的半吊子。实力没到位他肯定不会贸然出去当出头鸟。
他得在高调刷经验和低调做人中间找个平衡。
“嗷对了，你可能会想去卫生间看看。”小七突然说，“开门前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
江北一怔：“你对我的厕所做了什么？”
他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洗手台垮塌马桶被炸飞场景，以及房东太太的河东狮吼。
当推开卫生间门时，他发现小七是对的。
他对门后出现的东西确实没有心理准备。
第十四章 无尽大厅
江北对这个本应是自己卫生间的地方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映入眼帘的是金属铺砌的地板，大得夸张的大厅，一张放着几张椅子的圆桌，桌子正中的中空处摆放着某种怪诞的水晶球状设备。
他忍不住退出门，再三确认了这入口是自家厕所，然后去客厅里强行拽来了开心吃瓜看番的小七。
“你对我的厕所做了什么？”
“哦，只是给这扇门设置成了进入无尽大厅的入口。一个简单的次元折叠而已。”
江北：“为什么这么反常理的东西从你嘴里说出来就跟给浏览器设个快捷方式一样......”
他回到这间大厅，来到控制台前，感觉有那么些梦幻。他伸手触及了那个水晶球，黯淡的球体顿时亮了起来，就好像球体的核心中被点亮了七彩的灯，五光十色地折射出来，像个被浓缩在弹珠里的彩虹。
“正在识别......身份审核通过。欢迎回来，永恒哨兵。”系统里传出了清脆悦耳的女声。
江北向身旁的小七投去了疑惑的视线：“永恒......哨兵？”
“你所继承的这个身份的名字。总之现在你已经解锁了访问无尽大厅的权限......”
“访问受限。”仿佛是为了打她的脸一般，系统很不给面子地传出提示音。
江北再次看向小七。
“......小部分权限。之后的随着你的库值提升会慢慢解锁。”
“所以无尽大厅是什么？孤独堡垒么？”江北问。
“第二代的哨兵创建了‘无尽联盟’，一些拥有志同道合的非凡存在聚集起来并肩战斗......当然那都是老黄历了。
总之现在这里是我们的了，反正也不像是还有其他人剩下的亚子。”小七说道。
水晶球上跳出了操作界面的投影。江北划拉了两下，在【库存】选项里发现了药剂栏的按钮，其中有且只有一项【基础超凡药剂】的物件。
“等等，这个药是我想的那个么？”江北立刻再看向小七。
“进阶超凡的药物？对啊。”小七说，“所谓‘超凡’本质就是以深渊的碎片为媒介，靠秘仪之法在人体上回溯出超凡现象的奇迹。
根据无尽大厅的设置，大厅的主人——现在也就是你——在库值超过一千时能够解锁初步进阶超凡的药剂。主人可以自由将其分配给联盟的其他成员。
基础药剂库存剩下三份。不过如果之后收集到合适的材料，药剂库的系统还能合成更多。”
“原来如此。”
江北瞥了眼光幕里显示的库值，1002，堪堪突破一千。
“后面其他药剂都是黑的。”
他注意到后面还有更多药剂选项，但都是被锁定无法查看状态。
“是啊，得你的库值更高才能访问。”
“嘶~所以是不是只要我嗑药嗑到足够的地步就不用蹭热点也能升级到和你一样强了？”江北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话说你的权限行不？也许帮我提前兑些更牛逼的药先嗑着？
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现在的情况挺缺能力的。也许等不到我解锁后续的就嗝屁了......”
“我也想呀，你变得越强我恢复得越快。”小七无辜地表示爱莫能助，“可是我告诉你了来着，咱们现在是一心同体的。在无尽大厅的识别里咱俩是同一个人，咱们是这地方共同的主人。
所以你的权限多高我就多高。你访问不了我也不行。”
“都快进到咱们的公共财产了是吧。”江北又发现了个盲点，“等下，你说我们应该算是同一个人......那你出去赚库值，是不是也能算在我头上？”
这个活动三分钟充电大半天一直让江北觉着蛋疼。但他寻思这位超人妹子亲自出马想必应该没这限制。
但她又摇头。
“你忘啦？我最初是为啥要救你来着？”她说，“这里不是我的现世，我在这里不能自由活动。如果我要强行动用自己的能力，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所以我才需要你呀。你就是我在这个现世的手脚，我想干什么都得靠你。”
“这样么？”
听起来越来越像M78公务员了。江北心底嘟囔。
“好吧所以这个安全不？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比如七窍流血原地暴毙什么的？”
讲道理江北有点心动。超人体验卡虽然牛逼但有时间限制，而且借的能力和自己变强感觉也稍微有些不一样。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风险。
小七奇怪地看着他：“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江北一怔：“基本上电影里的超凡进阶不都是这样么？比如什么超级士兵血清，基因变异的蜘蛛，伽玛辐射......不都是只有天命之子才能成功的东西么？”
“没听说过......”小七表示莫名其妙，“基础进阶而已哪来那么多风险？没什么危险，顶多喝下去人会晕乎一下，然后可能会有点累。睡一觉就好了。”
“这么好？都不带风险的？”
江北更加心动了，突然有种立刻兑换一剂尝尝鲜的冲动。但想想还是先抑制住了。虽然小七说很安全但她有时貌似并不是很靠谱，他决定至少先看看系统里还有啥再做决定。
很多房间目前也都是锁定状态，以他们的权限没法查看。他扫了一圈，目前找到解锁的只有药剂库、训练室和武器库。
其中武器库里解锁的武器也不多，目前有的没什么超凡相关的。有两种格斗匕首，一种微型冲锋枪，三种型号的闪光弹，还有一把叫“闪电鹰”的大口径手枪。
下一项他发现可用的功能是一个叫“发布”的按钮。
根据描述，这项功能是在联盟成员每次完成某项任务时使用的。大厅能记录联盟成员每次任务的过程，并对所达成的成就进行宣传和推广。
简单来说就是宣发。其中宣发类型还有可选的分支，一项叫“定向PUSH”，一项“平台限定PUSH”，一项“全渠道PUSH”。
这玩意儿具体操作起来会是什么样也不知道，并没有更清晰的描述。但根据自己库值积攒方式的定义，江北估摸着每次自己装完逼之后曝光程度的高低想必应该影响不小。
之前他就觉着上头那机构对超凡事件执行掩盖的处理方式就对自己有些不利，现在这项功能感觉或许就能解决这个问题。有机会可以试试。
接下来引起江北着重关注的，是名为“招募”的选项。
点进去后顶头便是“可招募人员”的字样，但这一栏下面目前是空空如也。再往下是个“人员搜索”的字样。
江北有些迷惑，于是扭头将已经准备开溜去接着看番喝快乐水的小七拎了回来。
“这又是啥意思？”
“字面意思呀。”小七对自己看番被反复打搅好像有点不开心，瘪着小嘴，但可能看着零食的份上还是耐着性子解释，“给联盟招募成员的系统。
联盟领袖——现在也就是你，可以给成员发布任务、分配武器道具，赋予、或者取走他们的能力。
而联盟成员进行任何活动产生的库值增益也都会加持到领袖身上......”
“等会儿你说啥！？”江北眼前一亮，“那意思是不是说，假设说我有十个人一起替我在外头行动，我的库值收益速度就可以翻十倍？”
“呃，实际有多少反馈到领袖身上可能还得看情况，中间也许会有损耗......不过总的来说差不多，基本就是这样吧。”
江北瞬间来了精神。这简直是意外惊喜，毫无疑问是他当前最需要的功能。
他巴不得赶紧一口气招募百八十个成员，统统去外面给他007全年无休地在外头干活续命。
拍下搜索按钮，界面一切，登时浮现出了立体地图。江北一眼便认出了这是自己所熟悉的康图市，指针像雷达般在地图上一遍遍扫过，下面闪烁着一行“搜索中”的字样。
每一次指针扫过，地图上便浮现出了一些白点。密密麻麻，遍地都是。
“这是联盟早期一个非常厉害的前辈设计的算法，能大范围对人员寻觅评估。
这个算法能解析任何一个现世里任何人的一切，内在到外在都可以。它分析一个人的过去，习惯，性格，心理状态和超凡相性，综合判断其对联盟有多高的价值。”
“这么玄乎？连内在都能扫出来？”江北惊讶。
“当然，在现世这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困难。”小七解释，“扫描范围里的所有人都会被标记在地图上，系统判定值得招募的对象会以绿色光点标记出来，普通评价的就是白点。
只有绿色标记的人员才值得招募。不过我劝你可以挂在这儿放着了，因为这套系统评价标准还挺苛刻的，出个绿色怕不是能等到明年......”
叮！
系统传出一声悦耳的提示音。
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白色光点里，突兀地跳出一个绿色。
“出货了！”江北眼前一亮。
小七：“......”
第十五章 少年，救世不？
“赔偿！我要求赔偿！”
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脸红脖子粗地指着佘淼的鼻子大吼。佘淼不由闭上了眼睛，觉得脑袋被震得嗡嗡作响，几滴唾沫星子飞溅到了他的脸上。
这是佘淼来到火锅店打工的三个月里遇到过最奇葩的一次冲突。眼前这男人貌似是前些天光顾的一名顾客，这位老兄当时跟同行的哥们号称“铁菊”，听闻这家店的变态辣非同一般，慕名而来想挑战一番。
有道是吃辣一时爽菊花火葬场，这位老哥挑战失败，铁菊被破，据说还上了医院。完事他回去后可能退一步越想越气，满腔怒火无处宣泄，于是便掉头杀回火锅店来讨要个说法。
可怜佘淼就一刚满十八的兼职高中生，在同事们一致的无声推举下莫名其妙就成了拉仇恨的MT。这会儿铁菊老哥已经对他破口输出足足五分钟了，期间他一次插嘴的机会都没有。他估摸着这位老哥平常应该没少网上冲浪，连骂五分钟能不带重样的。
佘淼抹去脸上的唾沫星子，有些尴尬地说：“这位先生，我对您的......呃......菊花深表遗憾，但我们店的辣椒都是经过质量检测符合食品安全的......”
话一出口旁边围观的吃瓜群众都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铁菊老哥更觉没面子，不由大怒：“你特么以为劳资跟你闹着玩是吧？”
说着一把就将佘淼推翻在地，上去就要抡拳头。吃瓜群众赶紧上前，一副“大哥算了算了”的架势拉着他以免事态升级......
“...”
“哈哈哈哈哈......”
放学回家路上，佘淼同学里唯一的死党朱成豪听完他的描述后忍不住捧腹大笑。
“你是说，那哥们因为在你们店吃辣椒吃成了刚烈战士，所以找你麻烦？”
“是啊。”
佘淼揉了揉脸上被揍得发青的一块，不由呲了呲牙。
“噗哈哈......抱歉......这真是我听过最搞笑的事故了。”朱成豪缓过气，“不过老兄，你这运气也真的是没谁了，这是不是又破了个人倒霉史的新纪录了？为啥你就总能碰到挨打的事啊？”
“谁知道嘞。”佘淼满不在乎地说。
“话说你都从来不会生气的么？”朱成豪问，“明明跟你没关系的事，上来就有个人劈头盖脸一通骂，还把你打成这样。一般人都会生气的吧？”
“生气？怎么生气？”佘淼茫然。
“啊？呃......”朱成豪有些被问住了，皱眉想了想，“......就像我命由我不由天，人若犯我我必杀他全家那种。”
“夸张了吧。一点小事而已，过去就过去了嘛，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
朱成豪神色怪异地看着他，沉默两秒：“好吧，如果你这么想那当然也挺好。”
他跨上了自行车。
“我得回去了，晚了的话我家老头又要叨叨半天，挺讨厌的。明天学校见了。”
“好。”佘淼向他挥挥手告别。
他没说出来，但其实心里他挺羡慕死党每天回家还能有老头叨叨的。
佘淼就没那么幸运了。他老爹去了赌场，而且他估摸着老爹也许是赢大钱了，因为那已经是八年前了。
他母亲也早就改嫁，这两年也没怎么联系了。不过倒是给他留了栋又破又旧的小房子，起码他不用在街头忍受日晒雨淋。
这也是为什么他的脾气那么好。
一是因为比起被骂两句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事，还是他那在三位数边缘徘徊的银行卡存款更让他能感觉到压力。
二是因为反正早就经历过更糟的了，现在发生的事相比之下就显得无所谓了起来。
毕竟连一个人的爹妈都不在意他，他还能指望其他人怎么样呢？
佘淼就是这么一个人，没什么特色也没什么本事，甚至没有存在感。毕业后他挺自信自己应该就是那个所有同学指着照片里的他半天想不起咱班上还有这么一货的小透明。
但其实就算是他偶尔也会有中二的YY，可能就像这个年纪所有男生都会有的那样。对他来说这种症状多发期是在自习课上，全班成绩最好也是最漂亮的班长妹子坐在讲台上一边写作业一边监督大家学习。其他同学都在奋笔疾书，只有他在发呆。
他从没对任何人说过这些，哪怕是唯一的死党也没有。但他其实经常幻想着自习课到一半时外面突然响起引擎喷射的声音，经典老电影里的超人抱着胳膊飘着红披风飞在窗外，说不好意思但我能借用下佘淼同学吗？有正义联盟级的世界安全问题。
然后他就能帅气地整理下衣襟，在包括漂亮班长在内所有人震惊的视线里跟超人并肩飞走。
当然，他等了十八年这一切都还没发生。所以他估摸着要么是来接他的英雄迷路了，要么就是他可能真得这么平淡地度过一生。
直到今天。
“向上看。”
一条消息突兀地在他面前弹出，位于光幕里的视野正中。
佘淼愣住了，下意识地听从这条消息的指示抬头看去。
他看到暮色下的苍穹宛如被染成了一片血红，云层仿佛被点燃，一团火焰缠绕的影子似乎正从云层后加速落下。
下一刻，天空被撕裂了。
高高在上的苍穹断裂开来，太阳失去了踪迹。火球接二连三地从巨大的裂缝里被发射下来，仿佛整个星空都在坠落。
佘淼已经看呆了。那是就算在特效最华丽的科幻电影里也见不到的宏大场面，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油笔在名为世界的画卷上肆意涂抹。每一笔下去便是一条燃烧的沟壑。
群星坠落，大地崩裂，滚烫的风暴点燃了树木和植被。钢筋铁骨的丛林开始崩溃，被陨星击穿的大厦摔成了粉身碎骨，仿佛预示着这个世界的命运。
燃烧的世界里，佘淼孤零零地站在末日之中，茫然呆滞地看着这一切。透过天空中的裂缝，他仿佛看到了一双双眼睛。恶魔藏身在毁灭的星空之后，对着末日的杰作哈哈大笑。
下一发陨石几乎是落在了他的面前。
仿佛来自星空彼岸的一发炮弹，冲击夹带着光和热爆发。佘淼恐惧地看着火焰的幕墙扑面而来，心底隐约意识到自己就要被蒸发了。
下一刻，万物静止。
毁灭停下了节拍，坠落的群星被拴在了半路。漫天的碎片和尘埃都诡异地悬停住了，连炙热的火焰都停滞在了他的面前。
仿佛有人在这宏大的毁灭中按下了停止键。
接着一道影子穿过他面前的火幕漂了出来。那人似乎全然感觉不到烈焰的温度，双足离地漂在半空，居高临下，身后飘飞着红色的斗篷。
就像是超人......不，在这个场景这幅画面下，或许应该说是上帝才更加贴切。
直视那道身影的瞬间，佘淼只觉和浑身僵硬，连灵魂都仿佛被冻结，心底没来由地涌出了一种十分怪异的感觉。
渺小。
就像一个凡人在直视不可名状的伟大存在时的震撼，面对神圣而宏大的存在时身心的震撼。目视那道影子便只觉面前浮现了无际的深渊，其中满载着人所不能触及的真理和智慧。
“这个世界危在旦夕。”
“超人”开口了，声音空灵肃穆，仿佛来自遥远的虚空。
“我们正在召集拥有特殊天赋的人，为了应对......”
佘淼不假思索：“我加入。”
“超人”后半截话生生咽了回去。
“......你加入？”
“对，我加入。”佘淼再次重复。
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好犹豫的。在这个“超人”现身的瞬间，他就感觉到自己心跳在加速，肾上腺素从未如此活跃。就好像他这辈子就是为这一刻而生的一样。
佘淼非常积极：“我要怎么做？敌人是谁？咱们什么时候去拯救世界？”
“还不到时候，现在的你也没有那个能力。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变强。”
“超人”说着，伸手一指。佘淼这才发现自己手里不知何时竟已多出了一瓶小小的试管，里面躺着某种绿色的液体。
“喝下它，你就会获得力量。”他说，“我们会再联系的。”
说完，天旋地转。
崩裂的苍穹，坠落的陨星......一切都突然消失了。佘淼觉得自己就像被扔进了一台全速开动的洗衣机，出来时人已经回到了之前的人行道上。
他半跪在地，大口大口贪婪地吮吸着空气。冰冷的夜风让他觉得稍微清醒了些许，刚刚的一切回想起来仍像是梦境。
但接着他就看到了手里攥着的那管药剂。
显然，那不是梦。
他立刻排除了有人通过植入光幕和他开玩笑的可能性。像那样逼真的画面、甚至还有真实的温度和触感，现代的虚拟现实技术达不到这个水准，最先进的技术也不行。
更重要的，是那种灵魂在战栗般的畏惧感。
况且真正掌握先进技术的人也不可能无聊到跟他一个银行卡存款不到三位数的穷逼搞这么高级的恶作剧。
佘淼看了眼手里那管药剂，陷入了沉思。
他至今隐约还记得，小时候妈妈还在的时候，曾经反复告诫他不要乱吃陌生人给的东西来着。
沉吟两秒，他拔开瓶塞，一股脑将那药剂灌进了嘴里。
......佘淼这辈子就没听过他妈的话。
...
“他喝下去了，还挺果断的。”
回到客厅的江北远程监控着自家首位打工人的状况。
他扭头问旁边的小七：“你确定那药很安全对吧？”
小七这会儿又换了部番看。讲的好像是一大票牛鬼蛇神为抢一个破杯子打得头破血流瓦斯爆炸的故事。
江北寻思要是佘淼同学喝下去效果理想，那他自己也打算来一管。
“当然。”小七头都不回，“进阶初级超凡而已，这要是能出岔子我给你搓一星期背......”
话音未落，一管药喝下去的佘淼刷地脸色煞白，全身抽搐，身子一歪栽倒在地。
江北：“......”
小七：“......”
第十六章 地狱训练
看着光幕画面里躺在康图市中心医院的病床上输液的佘淼，江北沉默了。
佘淼进医院后挂了急诊。医生看过他的病状后稍微皱了下眉。佘淼当时就心下一沉，但还是说道：“医生什么情况您直说吧，我挺得住。”
他多少也算个超级英雄电影爱好者，各种设定看得不少。他早该知道超凡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随随便便嗑瓶药谁上谁都行。电影里那些个基因变异的超级英雄个个都是天命之子，每个人的变异过程几乎都不可复制，换个普通人上分分钟完蛋。
然而就在他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时，却听医生说：“酒精过敏。输点液就好了。”
佘淼：╭(°A°`)╮
哈？
“不对医生，肯定哪里搞错了。”佘淼不信，“我当时呼吸困难，一口气差点没直接闭过去......对了我直接晕过去了，断片儿的那种。
我觉得非常不对劲，也许经脉尽断，基因崩坏，细胞衰老加速什么的......”
“没，就是急性的酒精过敏，严重的都会出现呼吸困难甚至休克症状。”医生语重心长地说，“以后就不要沾酒了，这不是所谓练酒量就能解决的问题。还好你喝的不算多，不然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
佘淼：“......”
不只是他，连远远看着的江北也被干沉默了。
不是，这么高大上的药剂里一般不都得是像什么生骨融雪丹、魔兽精髓之类的一听就很碉堡的材料吗？酒精......未免也太接地气了吧？
但一想到人隔壁死神小学生还能靠嗑白干强制发动技能过度生长，又给人觉得好像还有那么几分考究。
当佘淼躺在病床上，药瓶里的药液一滴滴落下时，江北默默看向身旁的小七。
“你不是说安全得很吗？”
“是应该安全的呀。”小七无辜道，“可谁知道他酒精过敏来着。”
“不用解释了，搓背一星期，你说的。”
小七委屈巴巴：“酒精过敏的事......能作数么？”
“......”
江北回到大厅，再点开界面，发现联盟人员里除了自己外已经多出了一名新人，总算不是光杆司令了。
点开佘淼的名字，后面罗列出了可选择的操作选项。分别为【培训】、【休息】、【任务】、【交流】几个按钮。
每一项点开后都还有更细分的选项。比如培训里就包括有药剂、装备调整，战斗切磋和训练室特训。
不过话说人家这会儿在病床上打着点滴，这些真的能有用吗？
犹豫了一下，他抱着试试看的心理点击了【训练】的按钮。界面里跟着弹出了【简单】、【普通】、【困难】、【地狱】几个难度选项。
江北陷入沉思。
嗯......那要不就先试试地狱？
...
...
佘淼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他打着点滴，昏昏沉沉地躺在病床上，似乎某一秒钟回过神时，人已经站在一间黑黢黢的房间正中了。
佘淼眨巴两下眼睛，看着四周笼罩自己的黑暗，一时有些懵圈。
啥玩意儿啊？
咋回事儿啊？
这可咋整啊？
“训练室已经启动，难度选择，‘地狱’。”低沉冰冷的声音在大厅内响起，让佘淼身子一颤。
听起来就非常给人不妙的预感。
他僵硬地扭头，发现黑暗中伫立着一道影子。
阴森地伫立在那，就像走最偏僻的夜路时灯火的阴影下伫立的妖鬼。那轮廓模糊低矮，让佘淼联想到了闪灵里的小女孩。
佘淼这一刻几乎心肺静止。
下一秒，训练室的灯打开了。
灯光之下那模糊低矮的轮廓现出了真身。它有着惨白的脸，毛绒绒的鲜红身体，头上顶着个同样红色的窟窿，一步步朝着佘淼逼近......
佘淼看着这个头才到自己腰部的小个子，瞬间愣住。
这特么......天线宝宝？
佘淼顿时哭笑不得，心率曲线也随之大起大落。
就这？
就在他恐惧消失的瞬间。
天线宝宝突然脚步一蹬，小巧的身子整个腾空而起，一记凌空飞踢。快得有如一道红色的闪电，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佘淼用脸接下了这一脚，脑袋几乎翻转了一百八十度，身体高速旋转着倒飞出去，像一滩被发射出去的烂泥拍在了金属闸门上。
他很惊讶自己这居然还没死。
天线宝宝落在地上，身子可可爱爱地摇晃了两下，站稳后一挥小手。
“再一次，再一次。”她奶声奶气地叫嚷。
佘淼：“......”
无尽大厅的江北看到这一幕时也不由咂舌。
“这下看起来肯定很疼。”他说着瞥了眼身旁又被他拽过来的小七，“话说你确定这训练室绝对安全？刚刚那下看起来感觉人应该没了......”
“没关系啦。训练室是虚幻程序和现实的结合。这里他受到的伤害会感觉很真实，但只有一部分是真的，不完全是真的。”小七说。
大厅里对训练室的描述也是这么说的。在训练室里训练还有练级加成的效果，有对各类技能掌控的加成。一些无尽联盟的前辈们将他们曾经有过的能力和技巧储备在无尽大厅里，通过进行相应的训练可以加速吸收他们的经验，获得比常人快好几上十倍的效率。
比如现在的佘淼似乎就心有所感。他晃了晃脑袋，再次起身时心中仿佛有了一丝明悟，回身摆出了个不慎标准的格斗抱架。
天线宝宝再度冲锋。刹那间佘淼仿佛真感到冥冥之中似乎获得了某种战斗本能，他鬼使神差地斜走一步，身形一晃，一记漂亮的右勾拳......
砰。
佘淼眼前一黑，再次被打翻在地。
“这下看起来真的很沉。”江北点评，“我觉得他的鼻子可能断了。”
“放心没有啦。我说了，是半真半假的伤害，不会有事的。”小七手里的妙脆角不见了，现在撕开了一包奇多。
“看起来挺真的。”
江北说着伸手去掏她的奇多袋子。小七啪地一爪子拍开了他的手，像只护食的猫咪。
江北讪讪地收回了手，继续问：“话说为啥是天线宝宝？联盟的前辈大佬们都这么有童心的么？”
被天线宝宝暴打的感觉想必应该有点微妙。这样下去江北觉着联盟新人可能会对天线宝宝产生心理阴影，顿时觉得有点像大佬的恶趣味。
“这可不是前辈们的锅。训练假想敌的设定基准来自设定者——现在也就是你的想象......话说我也觉着奇怪，为啥你的假想敌会是这个？我还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假想敌。”
江北一呆，旋即想到些什么：“等等，难道是因为我刚刚在脑补天线宝宝来着？我有个习惯，每次看恐怖电影和游戏的时候就喜欢循环天线宝宝，因为那样感觉能驱邪......”
说着右手再次不安分地向小七手里的奇多探去。
啪。
又被一爪子拍开。
此时第三次起身的佘淼跟个老爷爷一样一边揉着腰子一边比了个暂停的手势：“稍微等两秒，我觉得我裤袋好像松了......”
砰砰砰。
天线宝宝并不给面子，甚至这次来了一串连击。佘淼再次扑街，天线宝宝在旁边又蹦又跳：“再一次！再一次！”
扑街的佘淼：“......”
第十七章 任务发布
天眼基地，审讯室。
代号“影子”的男人百无聊赖地翘着腿坐在房间里，双手被某种高科技手铐拴在桌上。
审讯室的门开了，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他在超凡罪犯正对面坐了下来，将一摞文件放在了面前的桌上。
“你好，影子。”男人说。
代号影子的超凡者含糊地嘟哝了声什么，估摸着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自我介绍一下，你可以称呼我‘鸦’，天眼会专员，很高兴能认识。”
影子靠在椅背上，冷冰冰地看着他。
“别紧张。”鸦温和地说道，“我只是想和你谈谈。听说你在组织里应该混了有些年头了？待遇应该还不错吧？
像你的能力这么好用，香车美女什么的想必应该管够。”
影子斜视着他，片刻后轻蔑地笑了。
“你在试图挑拨。你是想说，一个月几百块卖个什么命啊？是吧？然后一会儿你就会接着再告诉我，只要我肯开口就能从宽处置，有什么样什么样的优待对吗？”
鸦先生微笑不语。
“不错的算盘。”影子轻笑，“但你知道怎么着？劳资不吃这一套。别费劲了，我们连祷会没有一个人会吃你们这老掉牙的把戏。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们自愿献身，我们是为共同伟大的理想而战。我们才不会被你们恶心的糖衣炮弹给......”
他说到这时后半截话突然生生被掐断。
江北注意到鸦先生的双眼似乎发生了变化。他的瞳仁变为了猩红的血色，黑色的瞳孔有如落入血泊中的珍珠，紧跟着由球状幻化成了某种动态的物体，形似某种动物，展开了一双漆黑的羽翼在血泊中展翅飞翔。
看起来就像......像飞翔的乌鸦。
乌鸦被倒映在了影子的眼睛里。
超凡罪犯的慷慨陈词被打断了，被乌鸦占据的双眼瞬间失焦。半秒后他眼睛像是突然瞪大了一圈，跟着露出了兴奋的表情。
“哈，跟你讲啊老弟，这你可就问对人了。”影子身子向前一凑，“我这人老热心了，你尽管问，大哥知道的肯定知无不言。
哎呀组织里太闷大家都不爱说话。老大身边那个代号叫夜叉的女人挺带劲的，胸大腿长又高挑，我一眼看到就陷入了爱河，可惜她不太搭理我。
哦不过没关系反正不是第一次了。我的初恋是小学的时候，小学二年级的时候班主任老师温柔地用手帕给我擦掉嘴角的米粒，当时我的心一下子就熔化了。
四年级的时候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保洁阿姨，可惜终究没有结果......”
鸦专员的表情有些微妙了起来。审讯室单面镜后的唐文和天眼会众人面色也有几分古怪。
鸦专员咳了两下，打断了兴冲冲的影子：“你的事下次再聊，先不说了。说说你们连祷会吧。比如你口中的老大，他是什么人？”
“哦他啊，总是神秘兮兮的，总是呆在他的房间里，灯也不开就搁那看电视，一看看一宿，跟长炕上了似地哪都不去。
对了偷偷跟你讲啊老弟，其实他还有点小秘密。我估摸着全连祷会只有我知道。”
鸦专员坐直了身子，单面镜后的所有人也都竖起了耳朵。
“什么秘密？”
影子咯咯地露出了憨憨的傻笑，一边笑嘴角一边流哈喇子：“有时老大会趁别人都不在偷偷看瀛洲来的新番，尤其是又大又白的那种，嘿嘿......嘿嘿嘿嘿......”
天眼众人：“......”
“......”
问了一圈得知，他们是联邦政府通缉榜单上臭名昭著的“连祷会”旗下的分支。但影子这样的组织成员从未接触过他们的上层，组织里应该只有他们口中的“老大”有那个权限。
然后对于这个“老大”影子也知之甚少。他不知道老大的名字，只知道代号好像“暴君”。不知道其能力类型，只知道对方总是窝在沙发里看电视，还疑似是个动漫宅......
......好像并没有很大帮助。
倒是这货三句话不离夜叉，听起来应该是暴君老大的副手，某个相当高阶的成员。但再详细又问不出来了，从他嘴里只知道夜叉怎么白怎么大，总是踩着双加攻速的细高跟。成员盛传她跟老大可能是管鲍之交，但多是YY没有证据。
好像还是没什么帮助。
在他的话题又一次跑偏到夜叉身上去时，鸦专员再次打断：“好了我们对你的夜叉姐姐了解够多了。
现在咱们不如谈谈地址吧。你们都是在哪里碰头？总部在哪？”
“哦这个啊，在知川大道666号的写字楼，四楼往上。咱们表面看起来是搞塑胶小人批发的——不穿衣服的那种。老大说那是咱们的伪装业务，但谁知道呢？我总觉得多少跟他的私人爱好有关......”
“......”
江北看着这远程实况转播的画面，一时也不由陷入沉思。
没想到堂堂反派组织的老大还是个二次元，多少算个同道中人......
当然了同志的情谊是不存在的。对江北来说他无非是个经验包，给他刷经验升级的工具，以及续命的燃料。
“组织窝点诶。”江北看向中途早就已经走神的小七，“这应该值不少库值吧？”
“应该也许大概吧？”小七说。
一副靠不住的样子。
“我们最好抢在天眼的前面，在他们前面把活全都干了。他们说的那什么收容物说不准也在那，听起来挺值钱......不对，挺危险的，可以考虑把那玩意抢回来......”
“嗷，那你现在就去吗？”小七歪头。
“我？当然不。咱们现在这不是有员工了嘛。”
江北说着划拉开联盟成员名单，他光杆司令麾下的唯一员工这会儿名字后面还显示着“训练中”的字样。
...
...
佘淼前半辈子可能永远想象不到，自己有朝一日居然会被天线宝宝教做人。但不得不说，他觉着这训练貌似还真挺有效。
最开始很漫长的一段时间，他感觉自己单纯是在刷新各种各样的死法。反正就是不断重复爬起来被秒爬起来被秒的循环。
但慢慢地，他发现自己开始看得清天线宝宝的动作了。
他的肉眼开始跟上了那个速度，大脑也像上了润滑油似地开始加速。甚至他的身体也开始有了反应，近乎本能地成功避开了天线宝宝那势若必杀的一击。
......然后被第二招秒掉。
但不管怎么说，他显著地在进步。
又过了不知多久，他开始能防御拆招了。他想得越来越快，反击也越来越熟练。就好像真的有各种模糊的招数轮廓在他的脑海中闪过，自动反映到了他的手脚上。
他忘却了时间，甚至连痛楚都开始淡去，开始沉醉在了其中。每“死”一次他都能领悟出新的招数，每次爬起来他都变得更快更强。
再过了一阵，他防御之余甚至能腾出手反击了。这场训练从单方面的吊打开始慢慢变得有了那么几分格斗的味道了。
闸门带着一阵轰鸣打开了。
不知第几次被干翻在地的佘淼向开门的方向抬起头，满身大汗活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啊？已经天亮了？”
佘淼擦了下汗爬起身，看了眼身后，发现天线宝宝随着闸门打开已经不见了。
连续挨了不知多久的揍，这突然不用挨打了一时间居然还有点怅然若失。佘淼觉着自己可能有哪里已经不太正常了。
下一刻，他的面前浮现了一行醒目的提示。
【你有待查看的新任务】。
第十八章 搜刮
知川大道666号。
天空中开始飘下了细雨，并在短短三分钟内愈演愈烈。街上的行人们开始加快脚步，原本热闹非凡的街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清了下来。
佘淼穿着身保安制服，腰间别着专用的警棍，感受着那不断在他身边摔碎成透明花瓣的雨滴，一时只觉自己这辈子从未如此拽过。
他正在执行任务。
组织为他这趟行动配备了基础装备，以及他无法理解原理的某种让别人无法记住他面孔的识别障碍技术。
如此黑科技让佘淼当时就倒吸了口凉气，这样强悍的技术他以前根本闻所未闻。但转念想到他和组织接触时的画面，“超人”前辈那有如全知全能的上帝般的威压，相比之下这反而显得没什么了。
让他愈发坚信了自家组织果真是深不可测。
根据佘淼的经验，这可能既是任务也是考核，决定了他这个新人在那神秘联盟里的价值。假如首次任务砸了，那运气好的话他可能会被删除记忆扫地出门，运气差的话他可能会干脆直接被灭口。
......他猜的。因为电影里好像都是这么演的。
但无论是不是这样，佘淼都打定了主意要给组织里那位神秘的前辈留下好印象。他只觉这是自己这辈子第一件真正有意义的使命，没有搞砸的选项。
行动之前江北千里眼扫描了目标大厦内的全部构造，制定了简单的行动计划并通过任务发布系统分享给了作为行动人员的佘淼。佘淼能通过自己的植入光幕随时查看具体步骤。
要打比方的话佘淼就好比是一款线性动作游戏的玩家，视野右侧有着傻瓜式的指引告诉他每一步去哪该干啥。而制定任务的江北就好比游戏策划，任务关卡和破解流程都是他一步步设计的。
也就是现在组织缺人，很多事情非得他这个光杆司令亲力亲为。江北已经在盘算以后要专门招个人负责策划工作了。
考虑到目前他们还只有俩人，他只能先凑合着......
想到这江北不由看了眼身旁的小七。
此时超人少女正很没形象地躺在大厅的沙发里，漂亮的大长腿搭在沙发腿上单手举着手机继续看番。看到兴奋处还会突然开心地嘿嘿直笑，憨憨的还特么怪可爱......
嗯，显然她不能算个人。
当然单论这趟行动的话如果江北亲自出手很可能会更快更效率。但他一是考虑到自己有时限的能力最好当做底牌处理联盟成员干不了的活，二是任务功能的整套机制本身也需要测试和熟悉。
毕竟今后他必不可能全靠自己一个人刷经验。等发育成熟后理想情况是联盟成员遍布全世界各地，个个都能替他独立干活。
佘淼进入了大厦。
乘电梯来到四楼，这里便是罪犯窝点所伪装的公司。入口处站着名一脸凶相的保安，守着需要刷卡通过的闸门，那阴沉的脸色就像随时准备着将每个路过的人扒皮抽筋。
佘淼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平静。他甚至在进门时向那凶巴巴的保安笑了一下，从兜里掏出身份卡在闸机上刷了一下，机器发出悦耳的一声“滴”的响声。他顺利通过了。
那是从一名正经保安兜里摸出来的。江北千里眼看到那名保安在对面咖啡厅里跟女仆调情。佘淼根据任务指示把那货打晕扒光了，那倒霉蛋这会儿正在咖啡厅的杂物间里打盹。
他走进门，平复呼吸，同时瞥了眼光幕里的任务引导。
先去中央控制室解锁几个关键出入口的锁定，中控室房间号是......
“喂。”
突然有人叫住了他。
佘淼心跳几乎漏了一拍。但他勉强挤出笑容，缓缓转过身。
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沿着过道走上了前来。他穿着蓝色的保安制服，套着防弹背心，走上前时带来了一股扑面的汗味和烟味。
“你，生面孔啊。”男人眯起眼睛，警惕地打量着他，“在这里做什么？”
佘淼心念急转：“哦。我新来的小李呀。队长叫我去那片看看情况来这，所以我这不在路上嘛。”
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就是队长。”
佘淼：“......”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佘淼突然一惊，指着后面：“咦？老大？您怎么来了？”
男人下意识回头。
佘淼趁机抡起胳膊就是一发右勾拳打在了男人脸上。他本来是连体育课都在及格线上徘徊的体能，这一拳却爆发出了不可思议的怪力。男人整个脑袋几乎被他的拳力给扭了过去，头部遭受的冲击带动整个身体发射了出去，嘭地一下撞在了三米多外的过道墙板上。
佘淼看看自己的拳头，又看看被揍飞的男人，不由张大了嘴巴。
卧槽？
远程OB的江北也有些意外：“这药这么猛？”
“淡定，普通的体能强化而已。”躺在沙发里的小七晃了晃大长腿。
佘淼手忙脚乱地将不知是死是活的男人拖到了旁边的空房间里，顺手带上了门，深呼吸之后继续前进。
好消息是，他从这名保安队长的腰间摸出了一串钥匙，能帮助他打开这里大多数上了锁的门。
出来后没走几步，刚过个拐角便发现走廊前端又有个五大三粗的家伙迎面走来。佘淼立刻缩了回来，决定暂避锋芒等那哥们走后再过去，闪身躲进了旁边一房间。
房间里有两个人，但并没造成什么困扰。
佘淼故技重施，进门后先是热情地向这俩满脸狐疑的哥们问候，跟着突然一惊一乍地指着门口：“咦？那是什么？”
趁机砰砰两拳放倒。
搞定后他还揉了下拳头，对刚刚的两连击有几分得意：“跟最好的教官学的。”
指天线宝宝。
把昏迷的这俩拖到房间深处，佘淼回头一看，才发现这好像是来到了某种贮藏室。
房间里满是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造型奇特的矿石，稀有的金属材料，特殊加工过的复合材料，应有尽有。
他还意外发现了一个手提箱，里面塞满了另外的某种石头。那是些仿佛经过人工切割的细碎小石头，钻石般澄澈，从独特的多面体结构里折射出晶莹剔透的光。
江北也不认得那是啥，于是又扭头去咨询小七。
“啊？你说能晶吧？”看番中的小七随口答，“生产升阶和各种药剂的主要原料，挺值钱的......”
“收了。”
听到“挺值钱”这话时江北就知道不容错过了。他直接在任务栏里现场编辑，给加了条“回收能晶”的支线要求，并标记说完成额外支线会提高评分。
然后佘淼这边一看到“额外评分”的字样时也立刻毫不犹豫，摸出行动给配备的折叠背包，把各个箱子柜子里几乎所有他的任务指示里说有用的东西统统塞了进去。直到背包被塞满前他一度怀疑组织配的这包怕不是跟多啦A梦的口袋是同一家产的，分明看起来不大容量却不可思议。
三光玩家从不走空，突出一个烧光抢光杀光，所经之处寸草不留。
等他们清点库存的时候发现这间空荡荡的贮藏室时表情一定很精彩。
房间里能搜刮的东西搜了个干净，佘淼把包一挎，开开心心准备扭头走人，却在出门时迎面撞上一名面色不善的络腮胡壮汉。
壮汉看了眼他身后鼓鼓囊囊的背包，又看了眼他这张疑似有些陌生的脸，不由微微皱眉：“没见过你啊，新来的？”
佘淼维持镇定，努力挤出笑脸：“对呀。我新来的小李啊，保安队的。”
“哦......哦哦，小李啊！”壮汉恍然，笑呵呵的，“我就说嘛，是有点面熟。”
两人面对着面一起哈哈哈地笑了起来，跟着笑到一半突然间一齐变脸，齐齐指向对方身后：“咦？那是什么！？”
两人都没有回头。
“......”
第十九章 破不了招
“......”
两个人互相指着对方身后，大眼瞪小眼，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一个师傅教的破不了招啊.JPG。
佘淼当机立断，一发大摆拳向着对方面门抡去。他虽然从小白到实战是特训了几小时，但期间有练级加成还吸收了少量的经验技巧，再加上超凡体质，对付普通人已是绰绰有余。
然而只见那壮汉手臂一封，佘淼的摆拳毫无遗漏地轰在了对方手臂上，对方竟稳稳架住了。
佘淼心下一惊，立刻了然。
超凡者！
能承受住他如今的拳力，对面很显然也是个超凡者。
他一只手本能地就去拿自己的警棍，但被那壮汉倏地一掌按住了。那人跟着欺身上前，几乎贴上了他的身子，一把揽住他的脖子，身子轻盈得像个陀螺一样旋转。佘淼只觉被一股大力一带，身子一侧，险些被带倒在地。
但佘淼如今多少也步入了超凡，下盘也还算稳固，踉跄两步后竟站定了下来。他回身时那壮汉已继续追击，纵身飞膝腾空撞击。
壮汉动作很快，起跳飞膝显然便是为了不给他喘息机会。
但天线宝宝更快。
这不是夸张。在接受了天线宝宝持续几个小时的折磨后，这点速度根本不够看。他身子敏捷地向旁一侧便闪了过去，壮汉华丽的飞膝砰地一声在墙面上开了个窟窿。
佘淼反身侧踹，却不料那壮汉收势奇速，小腹一收便避开这一脚，手臂一揽便将他踹空的腿接在了怀里，顺势一个接腿摔，佘淼登时被甩翻在地。
“呵，身手不错，小子。”
那壮汉轻笑，同时随手解开了绑在裤腿上的刀鞘，刷地抽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军刀。利刃在他手中如雪花般舞动，如羽毛般轻灵。
“就稍微陪你玩玩。”
他并不追击，而是单手持刀摆出了标准的军用格斗架势，空出的另一手做出了挑衅的手势，脸上带着自信而玩味的笑容。
那笑容只持续了两秒。
直到摔倒在地的佘淼坐起身，手里握着一把装了消声器的手枪。
也是组织为这次行动配备的装备。
面对那黑洞洞的枪口，壮汉笑容瞬间消失。
大人，时代变了.JPG。
“艹。”
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是佘淼第一次用枪。不知道是因为新手的运气还是超凡者的体能，他第一枪就爆了到了头。壮汉脑门上被开了个血肉模糊的窟窿，子弹卡在了他结实的头骨里。
佘淼站起身，大口喘着粗气。
他是个十八岁高三学生，今天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杀人。
看看这被爆头的血腥尸体，再看看自己手里的枪，他不由长长吐了口浊气。
“太血腥了，太暴力了。”
他再深吸了口气，又看了眼那脑洞大开双目圆瞪的尸体，只觉那触目惊心的模样看着就好像还没死透随时准备暴起一样。
他照着脑袋又补了一枪。
“......太吓人了。”
...
...
“我觉得他的表现能打六十分......七十分吧。”江北托着下巴，“考虑到这任务作为一个高三学生的作业好像确实有点超纲了......话说那天线宝宝训练室真有那么神奇？回头我也得试试。”
“训练室对手的强度和类型都是以训练者为基准调整的，你去尝试的话未必完全一样。”旁边的小七说。
“这样么。”
江北若有所思，同时继续看着光幕里佘淼的行动。
“......我一开始还在想，要是这孩子看起来不能对付就立刻飞过去来着。现在我觉着好像没那个必要，看起来没啥他搞不定的。”
他说着透过光幕看了眼大厦最深处那个挂着液晶屏的空荡荡房间。
“......毕竟领头的不在家。”
江北远程侦察那会儿就注意到了，那据说应该整天坐在那张沙发里看电视的废宅老大“暴君”貌似不在家。他估摸着八成是影子被捉后老大发觉不对，于是扔下部下自己先行跑路了。
“都说了他有潜力的，系统可从来不会乱标的。”小七这会儿在吃辣条，一边吃还一边不停发出可爱的声音，“嘶~辣，好辣，这个真好吃......”
江北默默地向辣条伸出手。
啪。被无情打落。
“真小气......”
...
...
此时佘淼正在通风管道里。
他其实还挺期待这一步的。电影里的间谍啊特工啊什么的都爱这么干，这让怀抱幻想的中二少年们对通风管总是有着一些特殊的情结，就好像能从这里出入是什么身份的证明一样。
然后今天一个少年的幻想就破灭了。
显然这跟他以前脑补的VIP通道有点区别。污秽、虫子和蜘蛛网基本上构成了通风管道的主要要素，对了还有黏糊糊发臭的液体。
他觉着自己回去后得花一吨的水才能把这气味从身上冲掉......前提是他能交得起这个水费。
现在该搜刮的已经搜刮了，要拿的东西也已经到了手。那么现在他的任务就成了三光游戏演变成了刺客信条。
沿着通风系统，他爬到了类似中控室的地方。他蹲在通风口上，透过栅栏的缝隙能看到下面的恐怖分子们好像正在忙碌不休。
下面人员来来往往，手里都还搬着各式各样的东西。佘淼有点不好说，但他觉着这场面怎么看着感觉有点像是要逃难......
佘淼显然不知道情况，但就现在基地其实是很有点紧张的。可能是察觉到了即将大祸临头，觉着这地方不能呆了，一帮人正热火朝天地准备收拾东西跑路。
但不管怎么说佘淼觉着这是他的机会。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下面那些人一个个看起来紧张兮兮的，警戒显然是不如平常的。现在他只需要找到合适的角度切入，来个完美潜入逐个击破......
咔。
佘淼愣了一下。
第一时间他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声音。
直到一秒后又是“咔”的一下。
佘淼才不幸地意识到。
那是他蹲着的通风栅螺丝的声音。
大本钟下送快递，上面摆下面寄。
寄。
这念头冒出的瞬间，螺丝发出了最后一声悲鸣。跟着通风栅咔嚓一声崩裂，佘淼整个人摔了下去。
下面众忙着搬家的恐怖分子一个个都毫无准备，突然就见天上刷地掉下个林妹妹......不对好像是男的？
一众恐怖分子都懵了，他们不约而同停下各自手上的动作，无数双视线齐齐落在了佘淼身上。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佘淼：“......”
淦，为啥电影里的特工就从来不会遇到这种毛病？
“呃......你们就当无事发生，我钻回去重新来一遍行不行？”佘淼无奈。
“有奸细！”
看起来不太行。
第二十章 你的就是我的
知川大道666号，地下停车场里的黑色运输车已经发动。天眼的一支荷枪实弹的战术小队正在车厢里进行最后一次装备检查，作为领队的鸦专员正在说话。
“记住，敌人都是穷凶极恶的家伙，务必不能将他们当做人来看待。”鸦说道，“先开枪，后问话。
你看到任何人有任何可疑迹象，直接开枪。不能有半点大意。”
事实上毋需他再多嘴队员们也早就都接受过相关培训。那些被洗脑的恐怖分子们究竟能有多疯狂他们早就都有所耳闻，尤其是那些涉及到超凡的势力，他们的虔诚程度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被选拔进天眼突击队的专员个个都是行动精英，他们有丰富的经验，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很好，没有问题的话，那么准备行动。”鸦专员微笑，“放心也别太紧张，不会太久的。”
他的评价是序列B。不仅有相当强力的身体素质和技巧，更具备作为杀手锏的精神系能力。就算在天眼内部他也已经是相当高级别的超凡者了，这次派遣他带队为的便是追求十拿九稳。
行动开始的指令下达的瞬间，所有人都开始了行动。就好似一台精密的机器开始被执行，远在控制中心的后勤队伍、带队的鸦先生以及他手下这支突击小队，每个人都是一枚零件。他们严格地按照预订计划各司其职，预计在二十分钟内解决战斗。
然而预料之外，这支开动起来的队伍并未遇到想象中强力的阻击，更没遇到他们预想中的超凡者。
直到他们攻入中控室。
长枪短炮齐齐对准了中控室的大门，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想象着对方也许预见到了这场突击，集中了所有有生力量守在这扇门后面。
等待他们的势必是一场死斗。
大门破开，队员们鱼贯而入，然后瞬间愣住。
一片狼藉。
就算有十头水牛在这房间里来回窜个七八趟恐怕也没法弄得比这更乱了。恐怖分子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死的死伤的伤，骨折的骨折，还有个倒霉蛋不知怎么给挂在了天花板，身子晃呀晃的......
整副诡异的画面仿佛在无声地向他们诉说着一个事实。
已经结束嘞.JPG。
......
“哦哦，库值开始涨了。看来是后续队伍已经到了。”江北露出了丰收老农般的笑容。
组织第一位新人的表现他觉着还算满意。因此当佘淼满怀期待和尊敬地询问他的考核情况时，江北也故作高深地表示马马虎虎你及格了。
那孩子当时就高兴坏了，拍着胸脯打包票说绝对不辜负组织的栽培不给组织里的前辈拖后腿。江北一边表示赞许，心里一边暗想拖后腿倒是不必担心因为咱组织里除了我就你一人，你想拖也没腿能拖......
这趟他搜刮回来的材料也着实不少。有什么能晶、劫源矿石、酮阵列什么的......
大多他都没见过名字也记不住，但问题不大，大厅的系统认得。系统会识别每种材料有什么用途，可用于合成什么样的药剂。
只要材料到位就能一键合成，傻瓜式操作，简单又快捷。
见识过药剂在佘淼身上显著的效果后，江北也没什么好犹豫，将剩下三剂里的又一剂咕噜噜地灌给了自己。
江北的强化就比佘淼顺利了不少，毕竟他没有酒精过敏的毛病。也就是喝下去后感觉身体有点热，有点晕，有点怪怪的。
他皱着眉酝酿了一阵，忍不住看向小七：“我现在感觉身体好奇怪。这应该这样吗？”
“别担心正常的。只要稍微歇会就......”
门铃声响起。
小七吃着薯片看着电视无动于衷。江北起身去应门，开门一看，发现外头是一位外卖小哥，手里提着老大一袋外卖。
“您的外卖。”
江北一愣：“我没有点外卖啊......”
“呀那是我的！”
刚刚还在电视前面老僧入定的小七跟一阵旋风一样卷了过来，一把推开江北接过了外卖，向外卖小哥甜甜一笑：“谢啦~”
可能是这样腰细腿长的超级靓妹确实少见，外卖小哥一下子有些呆，憨憨地傻笑着向她招手。
砰。
江北面无表情地关门，将小哥憨憨的笑容关在了门外。
“等下，你拿我的账户点的外卖？你......”
江北调取光幕查看了眼自己的账户，一眼发现了一笔三百多的外卖支出。
他愕然地看向小七：“怎么做到的？”
“说了咱们一心同体的呀，你的我的都一样嘛。”小七笑呵呵的。
江北深吸一口气。
一心同体......没说连银行卡也是同体的啊。
这年头纸币已经几乎变成了过去式，所有转账付款操作统统是在植入光幕里进行。
他不知道具体原理，但听说植入物可能是通过包括神经、虹膜、骨骼等多种因素的扫描监测和宿主绑定，有着号称史上最安全的方式。
并且当今时代每个人的植入物都直接和名为“天眼”的系统相连。没人知道那具体是什么，但传闻说是一台有着划时代意义的超级计算机。它的出现让黑客成为了过去式，每个人的账户安全得到了空前的保障。
嗯......好吧，显然现在看起来这并不像江北以前以为的那样安全。
至少小七通过自己的账户刷卡点外卖就毫无压力，而且貌似也没问过他的同意。
罢了罢了，自己一将死之人，钱乃身外之物，花了也就花了。讲道理要是供她吃好喝好就能换来这身祖宗人模拟器，江北觉着自己还是赚的。
况且江北现在有更多重要得多的问题要考虑。
江北正准备返回大厅，突然听得咔的一声响。
循声望去，发现是客厅墙壁上的一副挂画，其中一个角松动了，整个儿歪了下来。
江北一怔，停住脚步，眯起眼睛感觉了一下。
他感到了......震颤。
一开始还感觉像是幻觉，但短短两秒之内就变得越来越明显。
首先能看出的是客厅的吊灯，像小幅振动的单摆一样晃动。接着桌椅开始发出轻微的嗡鸣，就像不安的抽泣。
只花两秒他就意识到出了什么状况。
地震了。
第二十一章 说了不要乱扔烟头
便利店。
“喔！喔！爸爸最好了！”
看着八岁的女儿抱着刚到手的魔法少女小爱套装开心的样子，常老板不知该是喜是忧。
果然自己当时就不应该一时口嗨，或者说至少警觉性有待提高，小丫头在边上时不该随便乱说。否则现在他也不用对着这个月已经见底的零花钱唉声叹气了。
他最先意识到不对是在店里货架上的一瓶洗发水啪叽摔在地上时。
接着一切都开始发生了变化。越来越多货物接连落地，灯光忽闪忽灭。整间小店就像个被人疯狂甩动的盒子。
常老板在发觉情况不对的瞬间立刻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他肥硕的身体快到不可思议地从柜台后面飞跃出来，一把将茫然的女儿抱起冲到了店外。
但这才只是个开始。
毁灭性的震荡有如万马奔腾，大地仿佛突然惊醒的巨人般翻动着身躯。四周的楼栋每一层席卷出了淡淡的烟幕，仿佛为整个世界上了一层灰蒙蒙的滤镜。
跟着是一声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巨响，像雷鸣般在所有人心头炸响。裂开的土壤周围尘土喷溅，低矮的房屋向一侧倾斜。墙体带着尖锐的悲鸣碎裂，玻璃碎片像雪花般飞溅。
地震？在康图？常老板在心底咆哮。
这个世界终于还是疯了吗！？
又是一声巨响。这次他听清楚了，声音来自他的头顶。随之而来的还有大量的金属碎片，像鲜血般喷洒的电火花。
常老板僵硬地抬起头，绝望的阴影铺天盖地。
是楼顶上一块巨大的招商广告牌。
强烈的震荡扯断了它的基座，将它变成了一尊钢铁的死神，一瞬间掐住了常老板的咽喉。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手脚甚至在脑子之前就有了行动。
宛如本能一般，他张开双臂，身体有如一张撑开的保护伞，将女儿护在了身下。
但预想中粉身碎骨的场面并未发生。
常老板茫然地抬起头，不由自主地瞳孔收缩，看到了比起发生在康图的地震更让人难以理解的一幕。
一个飞人，蓝色制服，披着火一般红色的斗篷，悬在他正头顶，单手提起了那块坠落的广告牌。
轻松得就像拎着个公文包。
他呆呆地看着那飞人降落高度，将巨大的牌子扔到了人行道上的空地，甚至好像还冲他微笑了一下。
跟着立刻纵身重新扑向了无尽的天际，宛如一只英勇的雄鹰。
“粑粑？”怀里的女儿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
常老板依旧着了邪一样，似乎觉着是在做梦：“......你掐我一下？”
女儿在他腿上掐了一把。
“哎哟！”常老板浑身一颤，“臭丫头你还真掐？想弄死你劳资啊？”
...
...
“把手给我！！！”
一名父亲趴在断裂的大桥边，绝望地向着被搁在断桥边缘处的汽车内的孩子伸出手。
一分钟前，康图市跨江的盘龙大桥断裂了。巨大的裂缝横亘在大桥正中，像是有无数利爪疯狂挣扎着将它撕裂开来。细小的碎片像飞沫般散落，声音有如铁饼击打石柱。
这并不是唯一一辆在断桥边卡住的汽车，有更倒霉的甚至已经在水里了。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在座椅里抱着安全带哭丧着脸：“我做不到！”
“你可以的！”父亲仿佛这辈子都没恨自己的臂展没法更长一截，他努力向前凑近，却又生怕一点微小的动作让半悬空的车子坠落下去，“慢一点把手给我，我能......”
但事与愿违。一轮新的震荡袭击了大桥，桥上的人们只觉天地都猛颤了一下。原本卡住的车身也向下一沉，载着那哭叫的孩子坠向无尽的深渊。
“不要！回来！”父亲歇斯底里地大喊。
就在下一秒，恰仿佛是在回应他强烈的渴望一般。
那辆车居然真的飞了回来。
事实上并不止这一辆。他看到一个蓝制服红披风的飞人腾空而起，双手一只胳膊拎着一辆坠下桥去的汽车，一手一个扔在了桥梁上。
这位言出法随的父亲惊愕地张了张嘴，只觉这辈子没见过如此梦幻的场面。
是的，就像是奇迹一样。仿佛听到了他发自肺腑的渴求而实现的奇迹。
“爸爸！”
孩子飞奔着冲出来，和父亲紧紧拥抱在了一起。父亲用力地搂着自己一度以为失去的骨肉，仿佛再也不允许他离开自己的怀抱。
而江北没有停留，扭头便倏地一声再次扎入了身后的水里。眨眼功夫又提着两辆车飞出。
江北搞定之后，升空时还向众人挥手致意了一下。当他扭头飞走时，隐隐仿佛感受到道道情绪复杂的视线汇集在自己身上。
“看起来那就是所有人了......好了小七，下一个在哪？”
江北问话时小七仍翘着腿坐在沙发上吃吃喝喝。门外居民惊惶逃窜，窗外的世界乱成了一团。可她仍舒舒服服地坐在客厅里，好像外面的一切混乱都跟她毫无关系。
“嗯......距离你八百米有个倒霉蛋从脚手架上掉下来了，位置共享给你了......”
“接住了，下一个？”
江北将目瞪口呆的建筑工人放在了人行道上，马不停蹄不带降落就重新加速升空，划出的轨迹有如一条横跨城区的白绸。
“这里垮了一层楼，三个人被困在了下面......”
“稍等几秒。”
江北像一发炮弹连续击穿了数层钢筋混凝土的结构，以近乎闪现的速度来到了小七指定处。他双手扳住天花板垮塌的废墟，举重若轻地将那一大堆残骸瓦砾轰隆隆地举了起来。
骤然照入的光辉让下方三名幸存者一时被刺得睁不开眼。他们只觉仿佛有一柄利刃劈开了黑暗，一道伟岸挺拔的身躯屹立在那光芒之中，用身体撑开了绝望中唯一的出路，红色的披风像一团燃烧的火炬。
“......好了这边也搞定了。下一个？”
江北像闪电般重新飞回到街区，视野右上角的库值跟玩命似地飞涨。
“呃......这个问题稍微大一点，你可能会想动作快点。”小七舔着棒棒糖，“碧落街底下的天然气管道被震裂了。有一枚没熄灭的烟头掉进去了......”
“淦！”
江北迅速掉头，加速的瞬间身旁爆开了一圈音爆的气浪。
“特么都说了不要乱扔烟头！”
第二十二章 跟我没关系
天然气管道上的一个断口，一枚从排水口落下的烟头。
简单细微的要素构成了毁灭的序章。
浓烈的气味从地下泛开，但最初在这全面混乱的情形下并未引起足够的关注。直到那根尚未熄灭的烟头落下，那细微的火星点燃了毁灭性的狂欢。
就好像被囚禁在气体牢笼中的野兽得到了释放，那根烟头就是解放的钥匙。火焰的巨魔获得自由的瞬间发出了欢呼般的咆哮，整条下水管道瞬间被烈焰吞没。
接二连三的猛烈爆炸声在城市的地下响起，每个人都能感觉到大地在脚下轰鸣。沿途的下水井道盖子被滚烫的冲击轰上了半空，有如整齐排列的火焰发射器。一条条狰狞的火舌随之爆发，呼啸着喷吐出炽热的气浪。
江北顶着一束熔岩般的火柱冲进了地下管道。无数火舌舔舐着他的身体，热浪贴着他全身翻腾。他以比声音更快的超高速在无尽的火焰幕墙中冲刺，就像一颗逆流而上的顽石。
“看过一部很老的电影《超人归来》没？”江北全速飞行的同时开口道。
“没......那是啥？”小七茫然。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个不错的动作指导。”
“......”
此时此刻输气管道的中央控制室已经快要发疯了。地震损坏了不少设备，天花板上浮现了触目惊心的裂痕，灰尘碎片簌簌地落下。
本来就已经是足够紧急的状况了，可屋漏偏逢连夜雨，燃气管道断裂，并且十分不巧地光速撞上了明火。
“它朝这里来了！”有人面如土色地说。
事情发生得实在太快，他们混乱中几乎没有反应的机会。回过神时他们已经坐在了一堆炸药包上，眼睁睁看着引线以堪比曹丞相的速度从管道的彼端带着滚烫的千军万马冲杀而来。
但居然有人比它更快！
一团红蓝相间的残影撕裂了火幕，顺着管道一路冲到了尽头。他转身着陆在了中央控制室，在所有人茫然的注视下刹住了车。
啥情况？
这人是不是......从燃气管道里飞出来的？？
但更让他们惊掉下巴的还在后面。
“希望这招管用......”
江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就像要将自己的肺填满。
然后面向着燃气里张牙舞爪冲出来的火幕一口气倾吐！
秘技·清新口气！
好吧其实不是什么技能没什么诀窍，一定要说的话单纯就一句话，大力出奇迹。九成九都是肺活量的活。
然后居然还真的奏效了。
江北胸膛扩张，一口气吹出时仿佛喷吐出了一条透明的巨龙。肆无忌惮的火幕撞上这呼啸的气浪时瞬间僵住了，半分也递进不得，仿佛时间都被冻结。
管道后方控制室里的众人一个个张大了嘴巴，满满的震惊几乎要从嘴里溢出来了。
卧槽！？
我特么看到了个啥？
这尼玛......神仙？？？
气流和火焰相互僵持，仿佛两支军队在对垒。但这过程并没有持续很久，仅片刻之后燃气烈焰便开始后劲不足，阵型被冲散，开始有溃败的趋势。
江北趁势再加了把劲，烈焰登时在气浪下节节败退。
燃气火焰：MD怪物，溜了溜了。
火焰沿着来路倒退了回去，迅速熄灭。沿途人行道上从下水井道冲天而起的华丽火柱也接连熄灭，空气中弥漫着燃烧的焦糊异味。
江北长舒了口气。
“感觉我现在肺活量起码十万起步。”他嘀咕道。
还好超人电影诚不我欺，这招还真他娘的管用。
“好了这边也搞定，接下来是啥？”
说话间已经沿着管道倏地飞了回去，只留下这满屋三观被他一口气吹散了架的呆滞员工们。
还有摔了一地的下巴。
...
...
几分钟前，康图市郊，废弃仓库。
轰隆隆。
仓库大门被缓缓拉开，卫川带着一支小队钻进到了仓库内部。
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有民众给治安署报警说发现了可疑现象，根据描述或许和超凡事件相关。卫川带的队伍恰巧在执行完任务返回基地的路上，顺路被派遣来查看一眼。
但来之前他可能做梦也没想到，居然正巧就在这儿中奖了。
那块石头，正巧就是那块从他所管辖的营地里消失的收容物，此时正安静而神圣地悬浮在房间的郑重。它辐射出的幽蓝光芒浸润着仓库里漫天飘飞的尘埃颗粒，像有无数细碎的雪花旋绕着飞舞。
卫川第一时间接通了通讯。
“总部？我们中奖了。”他说，“我们发现了遗失收容物，它现在就正在......”
就是在那个瞬间，那枚石头释放出了某种无形的冲击。所有人都感到脚下剧烈一震，险些栽倒在地。
震荡以那枚石头为中心迅速向城市的四面八方扩散。
卫川本能地感觉到有些不妙。他起身便试图向那枚悬空的石头走去，想将它从半空中抓下来。
火焰骤然撕裂了黑暗，一道魁梧的影子不知从何处冲撞了进来，不由分说就撞飞了两人。
小弟立刻开火反击，但似乎收效甚微。那是一道燃烧的人形，连体格都因高温而有些扭曲。子弹对他毫无作用，因为弹壳在触及那道身躯之前就被熔化了。无数弹头在他脚下化作了一摊滚烫的钢水。
那个人原地跺了下脚。
那一刻便好似一颗手雷引爆，灼热澎湃的火焰以他为中心爆发，所有队员都被吹飞了出去。陈旧的水泥地被烧成了焦黑色，刚刚拔刀出鞘的卫川感觉身体被炙热的气浪卷飞了出去，落地后沉重地翻滚。
好强。
这是他不由自主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他们这支队伍只是返程途中顺路来检查一个可疑的报警电话而已，根本没准备过应付这样强大的敌人......不，就算准备了也没用。这完全不是他们所能对付的东西。
“我的下属受你们关照了。”那个燃烧的人影似乎咧嘴笑了。
“......暴君？”
“是我。”
卫川咽了口唾沫。
整天在沙发里看番的废宅男人......看起来怎么都没法和眼前这个行走的熔炉联系到一起。
强大到令人畏惧。
卫川瞥见后方悬空的那块石头，眯起眼睛：“所以那块石头到底是什么？”
“星流石？你说这个？”
暴君忍俊不禁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怎么？”卫川皱眉。
“不......‘天眼’是么？你们这个腐朽的系统，这个机制......抱歉，实在是太好笑了。”暴君说道，“你们刀尖舔血，干着卖命的工作，但实际却一无所知对么？甚至连这个都不知道。”
“知道什么？”
“这个。”暴君指了指那枚悬空的石头，“这个世界一切的超凡统统来自于被称之为‘深渊’的边境之外，那外面有一切的答案，还有关于这个世界的真实。”
顿了顿，他那燃烧的面容中露出了像是含有几分同情和轻蔑的笑意。
“你们为之卖命的组织向你们掩盖的真实。”
卫川：“......”
“星流石就是一切的关键，它具有空间的属性，是通往‘深渊’的钥匙......当然运作方法我们还在研究。我现在正在尝试用它的力量创造一个裂缝，不过貌似不是很顺利，而且多半会在城区里引起一点小小的震荡。
不过没关系。深渊之主给予我们启示......”
“所以这就是你们相信的？”卫川打断他，“在这个......我们的世界外面，有个赋予你们超凡的东西。它是你们的主人？”
“它展示给我们真相。或者，至少给我们亲手去发掘真相的权利，认识到这个虚假世界真实的面目。”暴君微笑，“而现在，我们同样欢迎你的加入。
我们欢迎每一个超凡者。我们都是被主所选中的人，就像一家人一样。我们向来欢迎每个家人的回归。”
“听起来不错，不过还是过掉我算了。”卫川耸肩，“因为不知道为啥，我有种预感你说的主说不定是条大章鱼。我讨厌章鱼腿，让我有点敏感，所以......”
“你不相信我。”暴君倒也不生气，“但你无法忽视真相。你们最近已经见过了不是么？从‘深渊’的来客？”
“谁？”卫川一愣。
“被你们定为N-2814的收容物。”暴君徐徐说道，“我们连祷会持有的另外一块‘星流石’研究期间，穿过无尽深渊来到现世的访客。
当然他现身后......出现了一些小小的失控，从我们手里杀了出去。然后据我们所知他之后应该被你们组织捕获，结果又逃了出去。
跟着就在这里，这座城市，被另外一名来历不明的超凡者所击杀......哦，说到那个家伙也是个麻烦。三番五次地坏我们的事，有那么一阵确实让我觉得讨厌了。
但没关系。我会去找他的，在主的注视下他也不过只是现世里的一只可怜的蝼蚁。等我找到他，他就会知道这辈子最不该犯的错误就是......”
轰！！！
屋顶被轰穿，红蓝色的残影从天而降。江北周身爆开一圈浓烟稳稳落在了地上，抬起头时双眼中翻腾着浓烈的杀意。
“那个疯子，”江北冷冰冰地质问，“是你们召唤来的？”
暴君的笑容在脸上凝固，身体也仿佛随着对方视线的锁定僵硬了。
沉吟两秒才道：“是组织里别的分支干的，跟我没关系......”
第二十三章 非常大的瓦斯泄漏
是他们。
江北脑海中又一次浮现了那个夜晚，那个白西装的疯子。那场飞来横祸夺去了他的性命，没有什么阴谋诡计，没有什么理由。就好比出门被狗咬走路被车撞，单纯只是在倒霉的时机遇到了个倒霉的家伙。
那之后他还做过好几次噩梦。有时候在梦里重温那一刻，感受那烙进自己记忆的名为“死”的痛楚。有时候则梦到一觉醒来小七像梦一样消逝，而他回到了临界所，被迫接受变成鬣狗的命运。
直到死后才发现，原来自己那么喜欢活着。原来生命那么值得眷恋，只可惜拥有的时候从未珍惜。
而现在，他似乎找到了宣泄的目标。
刚刚还不可一世的暴君语气相比面对卫川时似乎软了，但倒是依旧端着强者的架子。他挺直起腰杆，轻咳了一声，说道：“很高兴我们终于碰面了。
当我第一次从部下口中听说你时，我就一直很想和你见见面。
你拥有无匹的天赋，而且并非天眼的走狗。正如我刚刚说的，我们超凡者都应该是一家人。都是自己人，不是非得搞得紧张兮兮......”
话音未落，江北人已倏地闪身上前。两人都只觉面前一团红蓝色的事物模糊地一晃，根本没看清任何动作。下一刻暴君已随着一声闷雷般的炸响倒飞了出去，而江北保持出拳的姿势闪现到了他刚刚立足的位置。
谁他妈跟你自己人.JPG。
卫川长大了嘴巴。
......好快！
毫不夸张地说，这绝对是他见过最快的男人。
倒飞出去的暴君射穿了一堆杂物，断裂的木板和钢材杂七杂八地堆积到了他身上。
但下一秒那杂物中便爆出了闷响，就像有一枚凝固汽油弹在内里爆发开来。火焰的飓风将所有物件四下吹飞，熔化的钢材和破碎的玻璃铺砌出了一条滚烫的河流，燃烧的野兽咆哮着屹立在这房间正中。
“当心！”卫川单手护着面门，在江北身后出声提醒，“他是火元素驾驭系的能力，温度可能有数千度......”
还没说完，暴君已经发起了攻势。他浑身火光大涨，让那裹在高温中本就不甚清楚的人体轮廓更加模糊了起来。一条火龙扭曲着呼啸而出，焦糊异味中混杂着刺耳的噼啪声。它浩浩荡荡地向江北和卫川的位置席卷而来，有如一只张开巨嘴的怪兽。
好巧不巧，对付这类能力江北几分钟前刚好排练过了。
他深吸一口气，胸膛扩张，有如要将天地都吸纳进无尽的肺腔。
然后一口气喷出！
卫川眼睛瞪得老大，嘴巴一时间几乎能塞进个菠萝。
卧槽！？
吹吹吹......吹回去？
还能有这种操作？
有了刚刚积累的经验这次甚至要更加顺利。看似凶猛的烈焰撞上江北吐出的气浪瞬间倒卷了而回，浩浩荡荡从暴君自己身上席卷而过。猛烈的气浪甚至连包裹着暴君身体的火焰也瞬间熄灭。
露出了个浑身被烧成焦炭的一丝不挂猛男形象。
尽管有点古怪，但卫川第一时间联想到的是《猫和老鼠》里被自己的鞭炮炸成炭色行为艺术的汤姆，差点没憋住笑出声......
就这人自从觉醒能力以来被自己烧成这幅鬼样子恐怕还是头一遭。
整个几乎成焦炭的暴君呆在原地，眨巴两下眼睛。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你......你这是什么能力？”他艰难地问。
江北想了想。
“......普通的呼吸吧。”
暴君：“......”
神特么普通的呼吸！
那你大喘气一下是不是一栋楼都得塌啊？
江北身形一晃已再闪到了他面前。暴君惊得疾退了一步，举起双手：“等等等下！误会，都是误会......”
“这块石头。”江北晃了晃手里的星流石，“你说是通过这东西才有深渊里的人来到现世是么？”
两人这才惊愕地注意到，那枚悬空的星流石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江北手中。只是他速度实在太快，期间腾出手去拿走了这块石头两人居然一个都没发现。
委实快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不......不是这块，是另外一块，在组织别的分支手里！不是我们干的......”
“谁。我要一个名字，或者地址。”
暴君苦着脸：“不是我不肯告诉你，小兄弟......啊不对爷，爷爷！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真不知道。
连祷会都是这么运作的，只有上头来联系我们，而没办法反过来。因为您应该也知道，这年头读心搜魂都不是幻想了，这样设计也是为了避免可能造成安全隐患......”
“嗯，倒也合理。”江北点点头，“那看起来你也没用了。”
“是呀是呀，我没用的，很没用的......”男人跟小鸡啄米似地点头，点到一半才骤然又发觉不对，“等......稍等一下......”
砰。
一记升龙拳，正中男人腹部。光着腚的男人顿时有如火箭升空，射穿了天花板飞上半空，身躯在恐怖的怪力下四分五裂，有如炸开成了透明的焰火。
卫川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看着那鲜红飞扬的斗篷，一时竟有些痴了。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被像这样救下来了。
简直强得......令人心折。
...
...
“长官，专员报告说‘暴君’已被解决。”李小安汇报道。
收容物引发的地震已经让中控室忙成了一团。唐文听到这消息后长长吐了口浊气：“谢天谢地，总算有个好消息......”
“震动也已经停止，灾害得到了最大限度控制。可是......有个不知道算好还是坏的消息，长官。”
唐文本能警觉：“什么意思？”
“......您也许会想自己看看。”
李小安伸手虚划，将自己光幕中的某个视频分享给了长官。唐文皱了下眉，点开了那个视频。
那是在康图市断裂的盘龙大桥上。
一名超凡者，或者说特定的那位红斗篷的家伙，正有如天神下凡般一手提着辆汽车从桥底飞上来。画面里的群众满怀敬畏和震撼围在周遭，有如朝圣的信徒。
除此之外还有更多。比如说救助知足的建筑工人，接住垮塌的建筑残骸，以及更加令人震撼的，一口气吹灭了天然气爆炸的火焰。
电影级的运镜，最好的特效也无法比拟的超真实视觉效果，令人惊呼的同时也不由引出了那个“摄影师该有多牛逼”的永恒的未解之谜。
“......影像哪来的？处理了没？”唐文皱眉。
“呃，这就是问题了，长官，我们没法处理。”李小安说，
“没法处理？”
唐文挑了下眉毛。
他没大听懂是什么意思。还能有咱大404之神料理不了的硬茬不成？
“这些视频全部都是由一批刚刚创建的账号发布，同时发布在所有社交平台、所有视频网站，最低的一个平台三分钟内播放量都超过了十万。
而发布账号的ID统一叫做‘无尽联盟’。我们尝试了，但这个账号无法被追踪，无法封禁，甚至它发布的内容我们也没法干扰或者屏蔽。”
唐文呆了两秒。
“这怎么可能？”
“我也不知道，长官。但这就是发生了。而且我觉得，长官......”
李小安顿了顿。
“......咱们可能需要一场非常大的瓦斯泄漏了。”
唐文：“......”
第二十四章 以后会不一样的
老实说，在点下无尽大厅的发布按钮里那个“全量PUSH”键的时候，江北也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效果。
全世界每个洲每片大陆，但凡通了互联网的任何地域任何社交平台和视频网站，一大批名为“无尽联盟”的账号凭空诞生，经过精心剪辑的视频随之发布。
发布的同一秒，所有平台用户的界面都被强制劫持了。视频直接霸占了每个视频网站打开正中，就连流氓软件劫持的主页都阻止不了。
连江北自己点开视频看的时候都惊到了。
当然他跟别人不一样，不是为了视频里的超人飞天遁地拯救世界的伟力而震惊，毕竟那都是他自己。他所惊愕的是摄影师的牛逼。
这画面都特么是搁哪拍的？
完全像电影一样赏心悦目的运镜，几乎每一帧都抓到了江北最帅和最清晰的角度......好吧除了有识别干扰功能的脸之外都是最清晰。
设想真要有这么个摄影师，那理论上说他得比江北更快，而且随时能调整到任何角度任何机位......
对了，而且这个后期剪辑也是个怪物。就算从江北办完事往回飞开始计时，到视频发布为止大概也就只有几分钟时间做后期。
根本不是人类能做到的。
更加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所有这些内容都删不掉。这些账号、这些视频，它们就好像某种超越了现有计算机认知的存在一样，仿佛在数据世界里有着超然的权限。谁都无法阻止它们被人看见。
甚至于一些幕后者动用了超级计算机“天眼”，也无法做到。
这一晚很是惊掉了一些大人物的下巴。对他们来说，这件事甚至比视频里那个飞天遁地的超人还要震撼百倍。
那可是天眼！
人类有史以来最强的超级计算机，一个跨越了时代和纪元的产物。这个星球上生活的所有人都被和这台超级电脑链接起来，说它是当今社会本身都不为过。
整个世界都在天眼的注视之下，它在这颗星球上全知全能，这也正是它这个名字赋予的意义。
而现在，有人拥有了连天眼都无可奈何的权能。
那几乎等同于数据世界里的神。
接下来短短一天里，视频内容在整个世界都掀起了轩然大波。“超人”的代号越来越多地被提及，那红披风的身影传遍了大街小巷。
佘淼看到视频内容时也被惊到了。就算他事先已经得知了超凡的存在，但亲眼看到这样的伟力，这种一人之躯对抗灾难的强大，仍是觉着心跳加速向往不已。
他忍不住打开万年不用的朋友圈看了眼，果然，他为数不多加过好友的同学和网友这会儿也全都在刷类似的话题。
“卧槽这碉堡了啊？真超人？”
“妈妈我恋爱了！快点链接看我男朋友！”
“这特么假的吧？一眼特效，不会真有人信吧？不会吧不会吧？”
“本人曹浩龙实名作证，虽然我不知道这是怎么拍出来的但视频内容绝对真实，我当时就在盘龙大桥上......”
“......”
佘淼和他们一起震撼的同时，突然间还生出了一股这辈子迄今为止前所未有过的骄傲。
毕竟自己虽说还只是个入门一天的菜鸡萌新，但怎么说也算是组织的一员了啊！
尤其当看到大家开始讨论起这个“无尽联盟”的时候，他顿时觉得心脏怦怦直跳，有种蠢蠢欲动的冲动，想跳出去装个“我跟超人谈笑风生”式的逼。
这是他这辈子都在幻想的时刻，是他YY过成百上千次的画面。不再是小透明，不再是路边所有人都能踩一脚的小花小草。他将成为所有人关注的焦点......不，是仰望的对象。
当然，他没这么做。
那已经是他过去所梦想的了。
看着视频中那伟岸的蓝色背影，佘淼目光逐渐坚定。
十八年，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在哪里。突然之间，他觉得人生有了航标。
...
“阴谋，我敢笃定地这么说。”一位时常上电视的知名企业家在镜头前说道，“如果说我在康图打拼的这几十年教会了我什么，那就是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任何奇迹。
就算有，也绝对不会是免费的。
这个空中飞人，很显然他有难以想象的强大力量。所以他想要什么？目的是什么？我们要怎么阻止一个会飞的人？
我们应该从现在就开始考虑要怎样先发制人，做好最坏的打算......”
“抱歉先生，”节目主持人说，“但有没有这种可能......也许他只是想做点好事？”
企业家以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看了她片刻，接着忍俊不禁似地哈哈大笑。
“你认真的？不会真的有人相信所谓的超人式童话吧？行吧，那我可以明确地这么说，那不可能。因为没有人会这么做，这不是世界运转的方式。这么说能明白吗？”
“......”
常老板在便利店柜台后撑着下巴，懒洋洋地看着光幕里的采访问话，不由轻蔑地嗤笑：“呵，资本家。”
门外传来一阵动静。他循声望去，看到一个摔倒的大爷。那大爷一手握着拐杖，身旁竖着行李箱，看样子像外地人。
常老板迟疑了下，推门来到了店外。
“没事吧，大爷？”他扶起老人，“您慢着点，歇口气......从外地来是吧？”
“是啊，来看我儿子和媳妇......年纪大了，没想到腿脚这么不中用。”
老人笑了笑，摆摆手示意不用帮扶，拄着拐自己站了起来。
“谢啦。”大爷笑道，“我以前总是听人说康图怎么怎么不好，我一直想劝儿子搬走，但现在看来好像那说的也并不大对。要是在我来的地方，像我这样的摔在路上人家都得绕着走，更别说搀一把了......”
常老板讪讪笑了笑：“其实吧，要是搁之前我恐怕也这样，这座城市以前也正如您听人说的一样。
不过我个人感觉今后应该会有些变化......事实上我现在就能感觉到一些变化。以前大家走在街上都低着头，匆匆忙忙只顾自己的事，可现在大家都会抬头看了。”
“看什么？”大爷茫然，
“看‘他’呀。”常老板笑呵呵的，“运气好的时候偶尔能看到，但就算看不到也没关系。因为现在我们都知道了他在附近......”
“看那里那里！”路边突然有个女孩兴奋地大叫，“看天上！”
整条街上所有人都停下了各自的动作，每个人都抬起了头，眼中充满憧憬和敬畏。
大爷也跟着抬头，然后微微张开了嘴巴。
“神呐......”
他知道大家都在看什么了。
蓝色制服的人形，飞扬的斗篷像一面迎着朝阳升起的人形。他从街道的上空飞过，微笑着向仰望的民众挥手致意。
直到那道影子消失在天幕之外，所有人才回到各自的轨迹上。
“看吧，我就说了......”
常老板笑着拍了拍大爷的肩膀。
“......这里以后会不一样的。”
第二十五章 只有部长不在的会议
唐文快步走在狭长的甬道里。李小安将一份整理好的文件交到他手中，他随手接过了，同时问：“部里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了？”
“其他人都已经在会议室了，正等着您过去......但楼先生不在。”李小安说道，“我试着联系了他，但他好像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处理。”
“当然很重要。”唐文轻轻笑了，“他现在肯定正在东都大礼堂的会议前排打盹呢。我安排他去的。”
李小安一愣：“可是......长官，我们部里开会的时候原则上不需要他在场吗？毕竟......他是我们部的部长来着？”
唐文露出惊讶的表情，侧头瞥了他一眼。
跟着唐文皱了下眉：“你来这儿也有段时日了吧，小安？”
“是啊，长官。”李小安莫名紧张了起来，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问。
“那显然你平常没有在有心学。”唐文有些不耐地说，“正因他是咱们部的部长，所以咱们才专门要趁他不在的时候开会讨论真正重要的事项。这样日后他问起为啥不请示他，我们就能说他当时正巧不在。
否则要是带着他一起，啥都不懂还搁那指手画脚，我们的工作还进不进展了？”
“啊？”
李小安晕乎乎的，感觉有哪不对。
“可......可是，我们难道不是应该由各部部长组成的议会进行商讨决议，指导各部门的行动么？”
唐文听到不由噗嗤笑出了声。
“那照这么说，议会的议长还是‘热破’呢。你该不会真以为那个脑子里长肌肉的家伙能做什么明智决策吧？”
李小安张了张嘴，茫然的小表情就仿佛在说“啊？难道不是么？”。
“当然不是！”唐文好像对他的愚昧感到不可理喻，“整个系统的要点就在于，真正管事的不是那些能力花里胡哨的部长。
我们之所以让他们坐在那些位置上，只是为了让那些有着强悍能力的家伙心满意足，觉得自己是管事的。
然后另一方面，咱们每个部门也确实需要有拳头够大的坐镇。一是担当门面，二是这样才能镇住下面行动部的超凡者。”
顿了顿，他语气严肃地补充：“但前提是别让那些部长们干扰真正管事的人干好活，所以我们才总是在洲内各地安排这样的会议那样的讲座，这样部长们忙着满天飞的时候我们就能干点正事......
......这样说明白了？”
李小安懵懵懂懂地点头：“明......明白，长官。”
感觉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内容。
两人推门走进会议室，部里所有人都已就位。唐文大步流星走到了台前，清了清嗓子。
“相信大家都知道今天的主题是什么了。我知道这两天大家都很忙，所以我也开门见山直奔主题了，节约点时间。”
他在自己的植入光幕里调整了屏幕，会议室的中央投影中登时浮现了一条蓝色的人影。
网络上沸沸扬扬的那个“超人”。
“超人，大家都已经开始这么称呼他了。”唐文用指节敲了敲墙壁，“一个超凡者，序列相当高的超凡者。
目前已知能力有超音速飞行、奔跑的能力，有史以来一切超凡者中最强的力量，刀枪不入的身体......还有一个深得像玛瑞纳海沟的肺。
因为他的缘故，天眼会长久以来坚持的方略不得不改变了。现在全世界都认识到了超凡的存在，我们无法再在民众面前假装视而不见。”
他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
“同时这让我们注意到了一个更加重要的问题，那就是‘超人’还是一个人。”
无尽联盟。
这个ID的出现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超人”背后是有组织的。而且可想而知那必定是一个无比庞大的组织，其中有像超人这样撼动超凡体系认知的怪物级超凡者，还有连超级计算机“天眼”都奈何不了的怪物级后勤。
光凭这两点，这个组织的底蕴就深厚到不可能想象。
“我们必须弄清他是谁，他们是谁。”唐文说道，“你们都有各自的关系网，各自的方式，那就动用它们，任何手段都行。一个这样庞大的组织不可能没有半点风声。
我们要清楚他们的底细和目的，是否愿意和我们交流，哪怕只是一些传言都可以。我说明白了吗？”
众人点头。
“有谁有什么问题？”
会议室内短暂地沉默，跟着有人举起了手。
“呃......只是有些小问题，长官。”一个头发油光水滑的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但那个‘超人’......他在所有影像里现身时面部看起来都是模糊的，目击者事后也都想不起他的样子。
显然这是有意为之，代表他不希望我们知道他是谁。所以长官，如果对方拒绝沟通，并且事情演变到了......比较不好的一步。那我们是否应该考虑......呃......采取一些强硬手段？”
唐文以看白痴一样的表情看着他：“强硬手段？你这问题过脑子了么？”
“啊？”男人有些发愣，“可是......可是根据《超凡法案》规定，所有超凡者如果拒绝配合登记，必须......”
唐文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了他。
“你好像没有搞清楚《超凡法案》的适用对象。”他说道，“这里有个古老的故事。早在‘天眼’诞生之前，也早在联邦政府成立之前。
西洲有一帮人，整天就喜欢指责说别人在私自研究什么禁忌战略武器，然后把别人家里掀个底朝天......你知道为什么他们从来不指责我们么？”
男人茫然地摇头。
“因为他们知道我们真的有禁忌武器！”唐文提高音量，“听懂什么意思没？”
“好......好像懂了。”
“那还不快去工作？”
“......”
江北这两天很开心。
不是因为自己突然成为了全民偶像，而是因为光幕里那犹如打了鸡血似飞涨的库值。
这个宣发方式比他想象的离谱，但效果确实还可以。这趟救灾活动里他的库值得到了空前提升，这会儿功夫已经开始向着两千大关逼近。
这个计算方式其实很抽象。就根据那大致的描述他应该是给人希望才能有直观的收获，所以可以想象他主要的进账其实应该还是被他直接救助的那些人。至于视频其他的观众主要感觉到的应该还是三观颠覆的震撼。
库值贡献不能说完全没有，但肯定并不算多。
暴君盯上的那枚星流石现在也被他带了回来。对此他还特意询问了一下小七。
“深渊？呃，那里面啥都没有，你不会想去的。”小七随口回应，“本质上是啥都没有的虚无，偶尔有些来自上层奇迹的碎片......哦，可能还会有各种乱七八糟从各个现世里迷失的东西。
但总的来说，深渊就是啥都不是的地方。危险、致命又什么都没有，脑子坏了才会想去。”
“这样么？”江北皱眉，“那什么连祷会看起来就对这地方挺感兴趣。”
“是啊，所以他们脑子坏了呀。”
江北沉吟了一下，觉着好像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
跟着他现在这基础强化的药剂也已经消化，就算在非开挂状态下也能感觉到显著的增幅。当然技巧和经验方面药物就无能为力了，那个得靠天线宝宝教官的磨砺。
下午两点，江北的库值终于正式突破了两千大关。
虽然小七说他剩余寿命具体有几天她也说不准，但以现在的数值起码这个月的命是绝对保住了。江北暂时没必要为回临界所报道发愁了。
然后突破两千的同时无尽大厅里还传来了新系统解锁的提示。
“量子转换场已开放，现在可使转换场进行能力转换，请查看。”
第二十六章 真实之眼
量子转换场？
这名字一听就很牛逼很高大上的样子。
江北立刻点击查看，大厅里的一角很快打开了新的区域。简略看了下相关说明，他大概了解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简单来说，这是一部能赋予和抽取超凡能力的机器。
无尽大厅里贮存有历代前辈收集的各种超凡能力，都被储存在量子转换场之中。联盟的领袖可以通过这台装置赋予或剥夺每个成员的能力。
当然也需要满足前提条件。一是目标能力满足赋予对象的超凡序列级别，二是必须和目标对象个体适配。
目前联盟成员名单里只有两个，江北自己和佘淼。他先输入了自己的名字，跟着对贮存的适配能力进行了扫描。
很快就有了结果。
【X视线】，视线能隔着几乎任何物体进行透视，但面对含铅元素的物件时不是很好用。
【动态视力】，强化视觉神经和反应能力。熟练度足够时甚至可拥有规避子弹的反应。
【精神壁垒】，对精神力进行防御特化，可一定程度增强对精神系异能的抵抗力。
“......”
都是序列D可以开发的能力，一眼看上去感觉还不少。但根据说明，一般人一段时间内只能承受一种能力赋予。需要等他的身体适应消化了该能力才可能进行下一次教学。
而且看自己目前已有的能力列表，感觉好像都跟他开挂超人模式时解锁的能力较为趋同。或许是因为跟小七一心同体的原因。
江北想了想，又把小七拽了过来，询问关于这台机器的功能设定。
“嗯？这个啊，不就是它描述的这样嘛。”
“我是说这些能力哪个好用些有没有推荐的？先选哪个？”
“不知道。”小七摇头。
“有副作用没？”
“应该没有......吧？”
“怎么听起来怪不靠谱......”
“那我也没用过啊。”小七无辜地说，“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超凡基本上已经是要啥有啥，用这玩意儿做什么？”
江北：“......”
好吧，问一个挂比这种问题好像是他的不对。
小七打了个呵欠，“实在想知道，你先找人给你试试水不就好了？咱们现在不是有人手了来着？”
江北眼前一亮。
对哦，他现在手底下也算是有员工了来着。
他打开成员界面，选中了佘淼的名字，查看了他的位置和信息。
然后发现他的这组织唯一指定金牌大将正在......
......在营救上树的猫咪。
...
...
自从组织里的超人视频发布，佘淼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对组织拯救世界激励世人的事业空前热情。
上次任务结束后组织便将配备的基础装备留给了他。一身黑色流线型设计的紧身作战服，附带超人同款面部识别障碍应用，然后是手枪和格斗匕首。这些为热忱积极的佘淼的课外活动提供了不小的便利。
这两天的佘淼整个就一模范好员工，行走的库值生产机器。每天还没入夜就开始四处巡夜，游走在大街小巷里四处寻找一切罪犯的蛛丝马迹。
第一天下午，他逮到了一名偷自行车的小贼。小贼被他一只手拎起来的时候还在哭丧着脸，说大佬我就偷个单车而已至于嘛？
临近午夜，他逮到了一名正在醉醺醺的飞贼正在撬窗。当时佘某人上去就是个飞膝起手，摁着那醉汉双手乱抓嗷嗷直叫。
直到这户女主人出来一脸懵逼地问这闹的是哪出，佘淼自信微笑，故意沉着嗓音装成熟：“不必担心夫人，小贼已经被我制服。您可以高枕无忧了。”
女主人：“可是你摁着的那是我老公。”
佘淼：“......”
嗯，新人出警偶有错手也是在所难免。但过了今天那倒霉哥们想必应该再不会忘记带钥匙了，也不全算坏事。
次日中午，他在午休时间溜出学校巡逻，拯救了一只上树的猫咪。
代价是下午的课堂上比平时还要更加昏昏欲睡。
下午第一节是数学课。佘淼一手托着腮帮，一边练着点头神功一边和瞌睡怪兽进行着顽强的斗争。然而斗着斗着脑袋就不知不觉搁到桌上，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回过神时，他已经不在教室里了。他站在一片黑暗之中，深邃的虚空里有神明般威严的声音响起。
“你做得很好。”那个声音徐徐说道，“你证明了自己，获得了无尽联盟的资格。现在，你将被赋予新的能力。”
佘淼瞬间便觉清醒了一截，整个人都来了精神。
是那位伟大的引路人！
“我准备好了！”他跟小鸡啄米似地点头，“要怎么做？需要我脱衣服不？”
“不必。”
话音落下，周遭登时天旋地转。佘淼只觉虚空中仿佛探出了一只无形的巨手，带着无上的威势，缓缓向他凑来。
一瞬间，他就被某种神秘而超然的力量笼罩了。
他感到心跳在加速，几乎无法用言语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某种厚重而令人畏惧的气息降临了这个空间，空灵而遥远，宛如整个宇宙的主宰。那只手掌徐徐张开，像一阵冰冷的风抚过他的头顶，那一刻他耳边仿佛响起了某种缥缈的呼唤。
佘淼浑身震颤，身体几乎本能地战栗。体内的灵魂都仿佛在那伟大存在面前本能地低下了头，谦卑而敬畏，以及充满感激。
这莫不就是传说中的仙人抚我顶么？
他感觉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
好像有什么东西进来了，热辣热辣的，一点点在体内泛开，越来越深，伴随着阵阵深入的痛楚，却还有些许被充实的快乐......
“......”
“好像成功了。”江北眯起眼睛，打量着“量子转换场”内跳出的信息。
【真实之眼】精神系能力。被该效果影响的对象将被迫倾吐真相。
和有着不少能力选项的江北不同，库存里显示和现阶段的佘淼适配的能力只有这个。
江北沉默了一下。
“......所以这是吐真剂对吧？”他看向小七。
“那看起来好像是咯。”
“所以为什么他就没个什么拉风点的技能......等等，该不会系统里其实大多都是这样的能力吧？”江北警惕。
他突然想到当年打牌那阵开卡盒抽卡包，无良奸商总喜欢在一盒你可能只有几张用得上的稀有卡中间混进个一两百张意义不明的杂碎凑数，这样你就必须为想要的牌砸更多钞票。
“转换场本质是对超凡潜能的开发，而真正赋予潜能的是药剂。
基本上一个人喝下药剂的时候，未来可能开发出的能力类型就已经决定好了。量子转换无非是对潜力定向发掘的过程而已。因为要是没有这个系统，绝大部分超凡者一辈子都不可能将自己的超凡潜能全部发掘。
嗯，至于你说收录能力的话，联盟里曾经的前辈有过的所有能力应该都有吧......”
小七歪了歪头，“我记得有位前辈的能力好像是跟鱼说话来着。”
江北：“......”
他发誓自己无意冒犯那位前辈，跟鱼说话这招其实挺帅挺牛逼的。但假如有的选他还是想换个别的。
佘淼接受了他心目中这位伟大存在的赠予，浑身大汗淋漓，此时正单膝跪地大口喘气。
“感觉如何？”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感觉......快要坏掉了。”佘淼面色潮红，抹了把汗，露出了一丝坚毅的笑容，“但我想我可以的。我还能坚持......”
真是糟糕的台词。
“你的身体还需要时间适应，你先消化下新能力吧。有需要我会再联系你。”
“是！”
“......”
佘淼痛并快乐着，随着一阵天旋地转很快便重回到了教室的课堂。
然后迎面吃了一发凌空飞来的粉笔头。
佘淼第一时间本能地抬头，怒气冲冲地环顾四周，想看是谁居然胆敢偷袭他这刚刚获得醍醐灌顶的无尽联盟大佬。然后跟讲台上愤怒的数学老师四目相交，刚挺起来的身子秒怂了下去，缩了缩脑袋不敢吭声。
“想睡觉了是吧？那就站起来清醒清醒。”
佘淼不敢废话，乖乖从课桌后站起身。
数学老师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转身试图继续讲课。伸手向讲台上粉笔盒里一掏，却发现粉笔盒里空空如也。
佘淼一愣，低头一看自己桌上和脚边的七八截粉笔头，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老师的准头好像有待提高啊......
数学老师黑着脸，把空空如也的粉笔盒往讲台上一摔：“粉笔给我捡回来。”
全班同学一阵哄笑。佘淼乖巧地将身边的七八截粉笔头捡了回来，屁颠屁颠地给送回到了数学老师手里。
当他将最后一根粉笔头放到老师手里时，他的手指和老师的手触碰了。
佘淼浑身一震。
像触电一样的感觉，又像刚刚那片虚空中所感受到的东西回来了。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体内翻腾，于他毫无准备之际化作某种冲动喷涌而出。
一瞬间，他双眼短暂变成了金色。强光从他瞳孔中迸发，倒映在了数学老师眼睛里，让老师也是身子没来由地突然一怔。
那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只一瞬就从佘淼体内消散了，让他一度怀疑是不是错觉。
下一秒，数学老师狠狠地把一截粉笔摔在了地上。
“不上了不上了！上他娘的鸟课！”
数学老师骤然暴走。全班同学一时都懵，呆滞地看着她不知这是什么情况。
“一群教不会的学生，尼玛这么简单的立体几何翻来覆去的讲，就是学不会！就是学不会！”
她把讲台上的课本也往地上一摔。
“傻逼校长也是，去年的奖金特么都到现在了还不发！不发就算了，这学期还特么给排八个班的课！当老娘是水牛是吧？
自个儿成天挺着个大肚子，穿个紫色袜子露出来一大截，手里端着个保温杯到处闲逛，跟特么个傻逼似的，那身材特么上个炕都费劲......”
一通乱骂给全班人都整不会了。学生们一个个目瞪口呆，一动不动，大气都不敢出。
骂了足足一分钟，数学老师才如梦初醒，看着台下一双双圆瞪的小眼睛，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似乎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更恐怖的还在后面。
她僵硬地转头，看向教室门口。
看到“傻逼校长”挺着个大肚子，穿着露出半截的紫色袜子，端着保温杯，满脸阴沉地看着她。
足足十多秒令人不安的寂静。
“......校长我能解释。”数学老师欲哭无泪。
第二十七章 恶霸的贴身保镖
江北累得满面潮红、大汗淋漓，在被榨干前赶紧来到客厅咕噜噜地灌了一大杯水。
小七翘着大长腿：“真没用，这么快就不行了。”
江北红着脸辩驳：“哪有？起码坚持了四个小时......也许更长。”
“才两个小时。”小七说。
“两个小时？”
江北检查了一眼光幕里的时间，发现小七似乎还真没胡诌，不由微微皱眉。
“不科学，我感觉五六个小时都有......”
今天下午就在佘淼测试过转换场的功能运转正常之后，江北跟着自己也尝试了一下。他优先选择的能力是精神壁垒，突出的是对精神系超凡的抵抗力。
毕竟从今往后他有越来越多的小秘密需要保守，他的大脑就是保险箱，换把好点的锁能让他感觉安全不少。
剩下的时间里基本都在训练室跟天线宝宝对练。
康图地震事件后的余波似乎还没过去，江北后台里的库值还在顽强地上涨。在他从训练室出来的前一刻刚刚达到2300。
然后他又收到了来自无尽大厅的一则新功能解锁提示。
所以江北才暂时搁置训练退了出来。喝口水歇了口气，跟着回到大厅水晶边查看这次开放的新模块。
名为【任务搜寻】的新功能。
应用和招募功能类似的雷达系统进行大范围扫描。但区别在于招募系统会分析雷达扫描范围内每个人的一切信息对其是否适合联盟进行评估，而任务搜寻扫描的目标是发掘可能带来库值收益的任务对象。
一旦扫描得到结果，任务雷达就会给出一个名字，以及对象目标对应的身份信息。但也仅此而已了。
雷达出现名字意味着那个人很可能被卷入了某个事件，据系统判断该事件如果处理得当会给联盟带来库值收益。但系统不会明确写清那个事件具体是什么，也不会交代那个人在事件里扮演的是受害者、加害者或单纯只是被牵连者。
“原来如此，所以需要有人去调查么......”江北了然。
很显然他身为组织领袖不可能自己照着雷达上的名字挨个去调查，这些一看就是应当派遣联盟成员去干的事。他身为幕后者应当做的就是分配调度，做好资源管理和运筹帷幄。
嗯......说是这么说，可他现在能调度的队员好像也就一个。
隔壁那招募雷达从启动之后基本就没停过，二十四小时不间断搁那转圈，到现在还没发现第二株可爱的小韭菜呢......
江北点击了启动按钮，任务雷达也开始执行扫描。
比他预期的要快，没多久雷达居然就吐出了第一个名字，意味着那名字即将被卷入某个值得联盟介入的事件。
江北点开查看详情。
嗯......刘宇峰？
那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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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里的消息总是格外迅速。一节课的功夫“数学老师大骂傻逼校长”的故事已经传遍了全校。全年级学生都叽叽喳喳讨论开了，看起来有望冲击本年度校园头条。
然而疑似始作俑者的佘淼同学却没心思去八卦后续。
一下午他都在努力回忆那个瞬间出现的感觉，并试着集中精力去抓住和操纵它。那起初的感觉并不容易，但在反复的尝试后他觉得好像也稍微摸到了点诀窍。
这让佘淼有些欣喜。他现在基本已经确信了这是联盟那位神秘导师赋予自己的新能力，货真价实的超能力，貌似是精神系的能力。
他觉得导师赋予自己这项能力肯定自有他的用意。他已经开始幻想自己今后在类似侦探、谍报、问话、审讯之类的环节大显神威了。
就是可能稍微有点对不起数学老师。
直到放学路上佘淼都还在不断努力不断尝试摸索。
“哥们，你一直对着自己的脚尖发个什么呆呢？”死党朱成豪放学路上疑惑地看向他，“失恋了？”
“没......”
佘淼瞥了眼身旁的哥们，突然心生一计。
“对了，你觉得我俩谁比较帅？”
说话同时用力攥住了死党的手，双目一眨不眨地直视对方的眼睛。
朱成豪被吓了一跳，触电似地抽回了手，自行车都“咣当”一声摔在了地上。
他有些害怕地退后两步：“你......你难道......我得先说清楚啊，我虽然也喜欢你但是我们两个是不可能的。我还是比较喜欢女生......”
佘淼翻了个白眼。
测试失败。看起来他还得多练练。
正在走着他随意向旁一瞥，无意瞥见了旁边一条巷道。
看到三个少年围着一个女孩，为首的那人将妹子壁咚在了墙角。
佘淼皱了下眉。
为首那男生他认得。刘宇峰，不良少年，知名校霸，经常被同学看到和外面不三不四的家伙混迹在一起，是所有学生都想远离的对象。
他有时会问一些同学“借”午餐钱——无限期的那种，有时会给同学关进储物柜，有时还会自认帅气地壁咚漂亮女生。
佘淼以前路上也撞见过这家伙作案，偶尔也会脑补自己路见不平正义执行的场面，当然向来只停留在YY上。毕竟对自己的斤两还是有B数，知道就算A上去也是白给。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直以来他扮演的也都只是个过路人。
但现在不一样了。
“稍等我一下。”他对死党交代一声，大踏步就向那小巷走去。
“啥？喂你难道想......”朱成豪大惊，“喂你发什么疯？别管闲事，回来！”
但佘淼根本没理会，潇洒地便走了上去。
“嘿，那边的。”他帅气地靠在墙边，“有没有胆量跟你一个量级的对手较量？”
“嗯？”
刘宇峰眯起眼睛斜视他一眼，身旁俩小弟一同不怀好意地凑了上来。
不良少年嘴角微微上扬：“看来有人皮痒了......”
“......”
几分钟后。
教导主任气势汹汹地杀到了现场：“干什么干什么？住手！”
这会儿现场已经挤满了围观学生，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有学生道：“主任，是刘宇峰......”
“又是你！？想被开除是不是？给我停手！”教导主任厉声呵斥。
然而挤进去一看，只见往日不可一世的不良少年这会儿正抱着脑袋瑟瑟发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跟个猪头一样。
一见到教导主任就嚎啕大哭：“主任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吓得教导主任连退了两步，一脸茫然。
不是，这什么路数？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刘宇峰挨打了？
刘宇峰是学校出名的刺头，就连教导主任都知晓他的大名。这货不仅自己特能打而且还常年带着俩跟班，之前听说二班那练过空手道的学生都栽在他们手里......
......呃等等，旁边这俩猪头不会是他跟班吧？
教导主任更懵了。但环顾一圈，除了这仨哀嚎的蠢货外剩下的貌似全是围观群众。
他皱起眉：“谁打的人，站出来。”
话音落下，围观群众纷纷默契地退后一步。
只留佘淼一个站在原地。
他这会还在假装看风景，直到教导主任不善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佘淼左右看看两侧分开的众学生，不由悲从中来：“我感觉被背叛了，真的......”
教导主任皱眉：“是你打的？”
“是他们先动的手。”佘淼振振有词，“不信您问他们。”
说着看向在地上呻吟的三人。
那仨仿佛感受到了他阴冷的视线，浑身跟触电似地一抖，跟着急忙开口。
“啊对对对，是我们先动的手。”刘宇峰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我刚刚想打他的脸来着。”跟班一号说。
“我刚刚想踢他的裆。”跟班二号说着，指向刘宇峰，“都是他下的指示。”
“对对对，他们都是听我的，我是幕后主使。我刚刚还想抠他眼睛来着。”刘宇峰说，“他是正当防卫。”
教导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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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于仨不良少年本就有多次前科，而且三人异口同声对他们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所以佘淼接受了一通口头批评教育后这事就算揭过了。
听完训话离校时天色已经黑了。佘淼耽搁了不少时间，但他走在回去路上时心里就一个字——
——爽。
看到那仨鼻青脸肿的模样，他心底不由泛起一丝快意。脑海里甚至有个小恶魔提着叉子哈哈大笑，嚷嚷说“我们早特么该这么干了”。
回去在半路上，他突然听得耳边一个空灵深邃的声音响起。
“有任务。”
佘淼心中登时一喜：“没问题。我随时准备好了，惩恶扬善、打击犯罪什么的......哦对了就像我今天下午那样。
下午我狠狠教训了一个恶霸，真希望您也能看到他们脸上当时的表情哈哈哈......”
跟着他突然可能发觉自己有些得意忘形，急忙收敛了笑容：“......啊抱歉，导师您说。有什么任务吩咐吗？”
“嗯。”
那个庄严的声音徐徐响起。
“我要你去做那个恶霸的贴身保镖。”
佘淼：“......哈？”
第二十八章 英雄无归
看着成员信息里接受了任务积极行动起来的佘淼，江北不禁满意地微微颔首。
讲道理就这位新人的办事能力且不说，就对他的工作积极性江北还是满意的。他寻思要是自己在公司里打工时能有这样的热情，怕不是老板提前一年就能换上新宝马。
就是现在起步阶段员工还只有这一人，要是像这样积极效率的能再多点就更好了。奈何小七说的貌似确实不假，这招募雷达二十四小时不带停的连转好几天了也没见下一号选手出场，这看起来扩招的事还得从长计议。
但不管怎么说他的燃眉之急现在是解了，库值短短几天内翻了个倍还不止。江北心情不错，觉着有必要为此庆祝一下。
“今天咱们得好好搓一顿。”他乐呵呵地对小七说，“有想吃的没？随便点没关系，今天庆祝可以吃好点。”
本以为小七会心花怒放，没想到她听到后却反常地缩了缩头，扭头去看着电视：“不......不用了吧。还是吃得......吃普通一点比较好......”
江北：“？”
这他是万万没想到的。就这超人妹子自打从天上掉下来开始嘴巴就没停过，别的技能属性他还不清楚但起码“吃”的技能树绝壁是点满了的。从她嘴里听到这话给人的震撼程度几乎不亚于美洲联合说要把他们的大苹果城还给印第安黑叔叔。
这么一想江北还感到有些欣慰。她居然还开始知道要节俭了，可以可以。
“没事没事，偶尔吃一顿嘛。今天高兴。”江北笑呵呵地点开外卖软件，“吃点什么好呢？炒几个菜吃？也许西洲地方菜？炸鸡也不错......”
小七：“......”
提交订单，点击支付，同一瞬间一行鲜红的大字弹出到了江北视野正前方。
“余额不足。”
江北瞬间愣住。
啥？
虽说自从他挂了之后就把老板炒了——因为那会儿觉着自己人都要没了没心思再去上班，但讲道理他记得自己积蓄还是有的。
他平日很少花钱，工资大半都存了下来。所以虽然工作时间不算长，但以程序员的薪资多少也攒了个十万出头的样子。
怎么说没就没了？
想到这他猛地扭头瞥了眼小七。超人妹子一脸心虚，别过头假装在看电视，但是小眼神还是忍不住飘过来偷偷打量江北的表情。
江北陷入沉思。
小七吃得有点多他倒也不是不知道。但他当时就寻思吃能吃多少钱啊？一天总共三顿饭，再能吃也得有个限度吧？
他点开明细查账一看，顿时发现自己天真了。
只能说人和人体质果然不能一概而论，一日三餐也许并不是对所有人都适用。而且有时吃得还挺高级。
光是吃也就罢了。江北紧跟着在后面还发现几笔消费，对象是......双城动漫星空俱乐部？
那又是啥玩意儿？
江北向小七投去了茫然的目光。小七视线躲躲闪闪：“可能......可能稍微买了一点点塑胶小人......”
江北：“......”
“还有一点点C服和道具......”
江北：“............”
好家伙连COS都已经开始安排上了，已经完全变成二次元的形状了是吧？
正在此时门铃声响起。江北深吸一口气，有气无力地应门：“哪位？”
“您好，请问江先生在家吗？您在本店购买的一点二米豪华款的宝可梦玩偶已经送达，请开门签收......”
江北：“............”
小七在旁边弱弱地说：“因为真的很可爱嘛......”
几分钟后，一个超大号的可达鸭已经坐在了客厅的一角——因为江北暂时还没能想到更合适的地方给它呆。
江北默默地和这只呆萌的可达鸭四目相交，无言沉默。
我真傻，真的。
我单知道她特能吃，没想到居然还掉进了二次元的深坑......
不过其实也是江北之前都没心思考虑钱的问题。毕竟直到几天前他心底认知都还是“只剩两星期可活”的心理状态。所以对那会儿的他来说钱花完也就花完了无所谓，人能苟下来就行。
于是就有了现在这情况，人还在，可是钱没了。
哦对了，还有老板也被自己炒了......
查看一眼银行卡余额，八十八块八。
嗯很好，庆祝活动取消，今晚改吃清水煮挂面。
江北亲自下厨，片刻功夫就是一锅热气腾腾的清汤面捞了起来。然而回客厅探头一看，却发现小七不见了。
这让江北陷入了短暂的反省。
不是，自己下面......也没那么难吃吧？不会给吓跑了吧？
但他和小七一心同体，彼此存在着微妙的联系。他闭目冥想，立时便对小七的位置心有所感。跟着他心念一动，深蓝的战衣和斗篷即刻着装。
现在他已经晋升了超凡，体质和之前的程序宅已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现在江北如果只是激活超人模式出去飞个一圈而不进行剧烈消耗活动基本上已经没什么影响。
江北飞出窗外，笔直向上，万家灯火片刻便远远留在了脚下。他一路飞到深邃的星空之中，在空荡荡的平流层上方找到了小七。
少女孤零零地飘在半空，出神地凝视着脚下纵横的山川和城市，像一朵黑夜中单薄的茉莉。
江北飞到她身边。
沉吟两秒，他说：“其实我下面还可以的，也没那么糟。”
片刻的静谧，接着小七轻声说：“我以前每次心里有事情，但是找不到什么人可以说的时候，就会飞得特别特别高。只有这种时候我才会觉得稍微安静一些，觉得......能感觉到自己。”
江北没吭声，只低头顺着她的目光向下望去。从这个高度就算人类搭建起最宏伟最高大的建筑看起来也像一只蚂蚁。
从这个视角他好像能隐隐约约感觉到......孤独。
就像一只孤零零的小鸟，迷失在了一个陌生的世界里。那么多的人和物都和自己完全无关，唯一算得上和她有所联系的就只有甚至还不算太熟的江北。
其实自从江北发现她以来，这位能力非凡的超人女孩多数时候都没心没肺的，让他很自然地觉得她应该属于是头脑简单胸部发达的类型，简单的脑回路往往不太容易多愁善感。
但回想起来其实偶尔她也会有对着窗外发着呆，望着蓝天，仿佛在注视蓝天之外的什么东西。
“......这里离你家肯定很远吧？”江北问。
“也还好啦。”
平流层风拂动了小七金色的长发，她撩了下发丝，轻轻说。
“其实我在自己那儿也经常这样的。我和前辈们不一样，我几乎是生来就继承了力量。从小所有人就都告诉我我拥有天赋，我与众不同，注定将成为一个特殊的标志......
......但其实我从来不想呀，我只想好好长大。可没人会听的，没人会感兴趣。所有人都喜欢我，可同时又离我好远，我从来没有人可以说话。
所以有心事的时候就只好这样咯，飞得很高很高，到一个很安静宽敞的地方，宽敞得让我甚至有机会感觉到自己。”
江北无声地和她一起看向下方。从这里能看到浓密的白色云海，像海洋中翻腾的浪花。透过云海仔细辨认的话还能认出弯曲的大河，延绵的山脉，甚至它们那鬼斧神工的纹理和细节。
“......现在没那么宽敞了对吧？”他突然说。
“？”小七一愣。
“因为，现在这里有两个人了啊。”江北笑了笑，“是不是感觉稍微变得拥挤些了？”
小七愣愣地和他对视片刻。
接着也笑了。
“......抱歉花光了你的钱。”
“嗯......反正钱挣来就注定是要被花掉的，问题不大。”江北耸耸肩，“想办法再弄点就好了”
他顿了顿，“而且，我觉得咱们真的该下去吃面了。面条放久了会糊的，就不好吃了。”
“不要。”小七噘嘴，“你吃好了，我不吃。那个不好吃。”
“好吃的。”
“不吃不吃。”小七坚定，“我就是从这里掉下去，掉海里，掉火山口，也绝对不吃清水煮挂面！”
话音刚落，小肚皮里已经传出了一阵咕噜噜的翻腾声。
小七：“......”
十分钟后。
“真香！”
小七呲溜呲溜地吸着挂面，一脸满足。
江北得意：“那当然，有秘制配方的。”
其实也就是方便面调料包......
一份调料包分两回用，一回泡面一回挂面，感觉还能顶一阵。
当江北从锅里捞出第二碗面，小七突然“哦”了一声。
“啥？”
江北看向她，注意到她的小耳朵似乎又动了一下。
“唔......往东面的方向十二里，有呼救和爆炸的声音，还有......电流音？”
第二十九章 经费有着落了
一天前。
“非常抱歉，王总。”
男人戴着墨镜，留着一头相当有个性的发型，斜靠在松软的沙发里，手里晃着一杯清酒。
他的名字是林奎，在康图市乃至全东洲都可称得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被媒体称为康图乐坛未来十年的风向标，尤其在今年早些时候刚发布的专辑大卖后红得发紫。
林奎脸上挂着礼貌但不失优雅的微笑：“您的抬爱让我受宠若惊，但我的日程表确实不太匀得开。”
坐在他面前的男人名为王宏飞。不到三十岁就继承了家族企业，康图市毫无争议的首富。只不过比起他的事业人们往往对他多姿多彩的生活更感兴趣，尤其是每次被拍到跟杂志封面女郎在一起的时候。
这会儿王总身边又带着个新女伴。有着张标致的网红脸，火辣的身材，小鸟依人地依偎在王宏飞身上，笑容甜得像蜜糖。
笑起来很甜，尝起来却很咸。
“别这样嘛，哥们。”王宏飞笑呵呵的，“只是来我的私人会所唱个歌而已，不会耽误你太长时间的。芸芸说真的很爱听你的歌......”
说着一把揽住了这个叫芸芸的网红妹子纤细的腰胯。
“确实非常感谢您的赏识，但我确实日程太紧。”林奎优雅的同时一丝高傲，“而且您应该明白，我还从来没有接过任何私人的......”
“这样吧，我知道你是大明星，时间宝贵，所以咱们也不整虚的了。”王宏飞打断，“主要也是芸芸说真想听你的歌。我呢，肯定也不能叫你白跑一趟。
你一次演唱会门票大概多少钱来着？”
“不贵不贵，最高也就一万元。”林奎说着时腰杆仿佛都无形间挺拔了一截，像一只骄傲的只因。
“哦，那这么算。一万元一张票，一次大概可能得有个一万观众？我不大清楚，就先这么算着了。”
王宏飞说着摸出一张支票，手里晃着笔开始算了起来。
林奎优雅地轻笑：“王总，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别打断我，”王宏飞晃了下笔，“按最高票价，一场就是一千万。然后演唱会肯定不可能只办一场对吧？我就当一次办个十场？
这么算下来，一次演唱会大概是......一个亿？”
王宏飞填完支票，顺着桌子推了过去。
“一个亿请你唱一次，干不干？”
林奎看了眼桌上的支票，陷入了沉思。
“......”
一天后，现在。
“♫如同流星划过黑夜，照亮我内心的孤寂♫~”
王宏飞的私人会所，嘹亮的乐曲像暴风雨般回旋。林奎闭着眼睛握着话筒，摇摆着肢体沉醉在高亢的演奏中。
没办法，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JPG。
一曲唱毕，他屁颠屁颠跑到王宏飞身边。后者这会儿正往盘在他大腿上的美女嘴里扔枣子，妹子脸上一本满足。
“王总您看，我唱得还行不？”林奎笑呵呵的。
“啊？哦哦，行，好，好得很。”根本没在听的王宏飞这会儿才回过神，跟着笑着说，“不过我还是喜欢你最开始那个桀骜不驯的样子，你恢复一下。”
“得嘞王总。”
林奎说完笑容立刻消失，不知从哪又摸出了消失的墨镜重新戴上，一副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转身走了。
“今天玩得开心不？我今天可是为你破费了。”王宏飞笑看向怀中佳人，右手不安分地在翘臀上狠捏了一把。
芸芸扭动了下身子，噘嘴说：“他们说你对女人都是这样，对其他人也一样。”
“瞎说。”王宏飞将她搂在怀里，笑呵呵的，“其他人那都是逢场作戏，我真正放在心上的只有你呀。看到你的第一眼，我的心就被你俘获了，我立刻知道我找到了真爱。”
女孩被他逗得咯咯直笑：“真的吗？”
“当然真的呀。”王宏飞严肃脸，“我要是说谎，就叫我天打五雷劈......”
轰！
话音刚落便是一声雷霆般的轰响。会所里所有灯管同时在噼里啪啦的悲鸣中爆炸，火花跟雨点般飞洒，金碧辉煌的大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吓得王宏飞差点直接从沙发里弹射起来。
“什么？什么情况？”
他惊了。这年头毒誓都这么灵的么？没道理啊，他以前发过那么多从来没出过事......
下一秒，墙壁上挂着的巨大荧幕诡异地亮了起来，同时亮起的还有周围吊在会所天花板上的电视机。所有屏幕里都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形。
那是个相当漂亮的女人，但脸色苍白得可怕。一双黑色的眼眸像死人般冰冷，透过所有的荧幕死死盯在王宏飞身上。
“王宏飞。”她冷冰冰地说，“你还记得我么？”
王宏飞皱眉辨认，骤然大惊：“你......你是......玫玫？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现在认出来了。她叫冷玫，是他的前任......或者前前任，有点记不大清了。
隐约记得她好像是个主播还是啥，听说人气还挺高，但他从来没去看过不清楚。他们曾经是有过那么一段，但显然最后结果并不太顺利。
原因也挺简单。他王某人自认专情，只不过是见一个爱一个，但爱每个的时候都是全心全意。
可玫玫就不一样了，她脚踏三条船不说，还一不小心约到了王宏飞的哥们。
其实王宏飞倒也不生气。海王相争必有一输，对他们这些常在河边走的胜负都是兵家常事。怕的就是有人突然输不起。
“怎么变成这样？当然是为了你啊！”
她尖声大叫，苍蓝的电流迸窜而出。两台电视随着噼啪的火花烧毁，一束电光从大荧幕里飞射而出，瞬间将房间中一人轰飞出去，落在地上时凝成了人形。
变成了女人的姿态。
一名保镖英勇地上前，但只见那女人身上蓝芒一绽，那保镖登时不知被怎么击飞了出去。翻滚了两圈撞在墙角，胸前被轰出了个焦黑的窟窿，眼见是没气了。
她站起身，双臂一甩，两条蓝色的电弧自她臂中爆发。房间里又是两人被炸得人仰马翻，电光如无形的长鞭在墙壁上抽打出了焦黑的印痕，空气中弥漫着股焦糊味。
林奎抱头在台球桌后面瑟瑟发抖，但好在冷玫对他好像全然没有兴趣。她闪身来到王宏飞面前，全身噼里啪啦跃动着蓝色电弧。
“玫玫，有话好说啊......”王宏飞强自镇定。
冷玫站在他面前，全身电光跃动：“你甚至偶尔有想过我吗？”
“想呀，天天都想的。”王宏飞真情流露，“你想得我好苦......”
冷玫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在他旁边瑟瑟发抖的芸芸，眼神里仿佛流露出了嘲讽。
王宏飞立刻将芸芸推开：“我跟她们都是逢场作戏，我真正放在心上的只有你呀。看到你的第一眼，我的心就被你俘获了，我立刻就知道我找到了真爱......”
芸芸发抖之余还不忘抽空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仿佛在嘲讽海王就算了连稿子都特么只有一篇。
“太迟了。”
冷玫举起了右手，掌心翻腾的电光仿佛无情的宣判。
“下辈子再道歉去吧。”
王宏飞苦笑：“好吧，若是能死在你的手里，那也算......做鬼也风流。”
原本都打定主意下手的冷玫见了他这副模样，那酝酿着闪电的手硬生生顿住了，一时竟觉下不去手。
她心软了两秒，咬牙再抬起胳膊准备轰下的前一秒。
轰！
屋顶骤然破裂，红蓝色的残影恰从冷玫立足处的顶部落下，一脚将她踩在了脚下。着陆的威势让地砖轰碎，尘幕有如浪潮爆发。
着陆的江北环顾一周：“就这一个？”
“嗯，敌人好像就她一个，但还有件事你可能会想知道。”小七的声音在另一头响起，“招募雷达有反应了，监测到了新的候选者。”
“真的？”
江北眼前一亮。这雷达连着扫了几天，总算又有新韭菜......不对，是新成员了。
“谁？在哪？”
“就在你背后。”小七说。
江北循声回头，一眼便看到了那一脸有如见了神仙般满脸震撼看着自己的王宏飞。
等等，这张脸是不是好像在哪见过......
江北猛地想起了网上狗仔们拍的某些比较艳丽的照片，照片里男主好像就是这位。
嘶~记得这人是不是有钞能力来着？
晚饭刚刚吃了清水煮挂面的超人心思顿时活跃了起来。
组织的经费......有着落了呀。
第三十章 你被选中了
王宏飞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但其实他最近十分不安。
如果他告诉别人，那个人可能会觉得十分难以想象。腰缠万贯，钱多到几乎能买下一座城市，事业蒸蒸日上，每天的生活起码有一半都在花花草草......
......像这样的家伙有什么好郁闷的？
但事实就是，他确实感受到了危机感。
也许他是个比较敏感的人，他总是能先人一步嗅到危险的气息。他觉得这也是当年自己才二十出头那会老爹就放心将公司交到他手里的原因之一，他生来嗅觉灵敏。
而现在，就在他事业看起来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他发觉自己的危机感正是来自那些过去在人们眼中不可能的事物——超凡者。
没人知道这些究竟是从什么时候最早开始出现的。但在几天前超人大显神威的视频遍布各大网站那会起，所有人就都被迫认识到了时代的变革。
普通人可能一时只会想到类似于社会治安、个人伟力的处置问题，但像王宏飞这样的人想得更多。他立刻就意识到超能力的存在不仅是影响军备和打打杀杀那么简单，它们会一点点渗透到社会生产的方方面面。
或许会有人适应变革而走上快车道，也有可能原本跻身高位的人因为在变革里过于迟钝而被淘汰。
这就是他危机感的来源。他看到了即将到来的变革，但暂时却还没找到融入它的方向。
直到今晚，这个特定的时刻，第一次亲身接触和感受到那传闻中“超人”的伟力的瞬间，他人生的轨迹改变了。
他一生中见过各种各样的人。手握重权的上位者，纵横捭阖的野心家，富可敌国的大亨，甚至是极度危险的枭雄。但从未有一个人像“超人”这样给他无可替代的深刻印象。
高大，凛然，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飘在那就给人窒息般的压迫，仿佛连灵魂都本能地呜咽，感到那和自己根本不是一个维度的存在。
直视他，就仿佛在直视一个新的纪元本身。
这也是为什么当江北转头打量他时，这位能言善道的商业大亨一时竟像个生涩的小学生一样说不出话来。
电流声在江北脚底爆开，一阵电火花炸开，跟着他立刻便觉脚下一空。他低头一看，发现脚下的女人竟已凭空消失......不，并非消失，而是似乎化作了某种能量态，变幻为一束电流飞射回了电视里。
“呃，这倒是新鲜。”江北挑了下眉毛。
冷玫开始飞速移动。她整个身体仿佛都变换为了电流，从电视机飞进投影仪，又从投影仪飞进电子音响。
她速度极快，苍蓝的电弧在黑暗密闭的空间里闪烁不断。电视荧幕和破裂的灯管接连闪灭，蓝色、绿色、白色的灯光交替闪烁，不断将房间里诸人的影子投在墙壁和地板上，配合着女人尖利的叫声格外灵异。
冷玫有点想轻蔑地冷笑......要不是她变成这个形态笑不出来的话。
这就是她的能力。她的身体被解析成了能量的形态，她能感觉到自己变成了电流本身。舍弃那羸弱的肉身让她觉得仿佛突破了桎梏自己前半辈子的囚笼，现在她自由了，变得空前强大，而且更重要的，空前迅速。
她融入成电光的一部分，电网就是她的温床，线缆是她的高速公路。这是以前的她在梦里也想不到的速度，让她能够为所欲为。
她在房间内各种电器设备间连续跳跃，快到整个黑暗中四处都是她移动的轨迹。一道道电弧相互联结起来，几乎有如闪电的风暴，将整个房间包裹在内。
绝不可能有人跟得上这样的速度。她就是闪电本身，在她面前这个世界都几乎静止，过去她倾尽一切也无法入手的任何人任何事物都唾手可得。
想到这，她从投影仪里闪身飞出，一束闪电从掌心迸发，有如穿刺的标枪，笔直锁定着王宏飞的心窝而去。
快到他直到死都不可能有任何感觉，她甚至觉得这样死便宜了他。
然而并没有发生。
在她电流脱手前的瞬间，江北向旁边挪了一步。
啪。
电光击中了他的胸膛，滋滋啪啪跃动了两下，炸出了一点电火花，旋即就没了动静。
冷玫：“！？”
被看穿了？
不对，那不可能。
她瞬息之内在各种设备之间接连跳跃，快到连她自己都害怕。就算是这个“超人”也应该早就被她绕丢了才对。
人怎么可能跟得上电流的移动？
巧合，绝对只是巧合！
冷玫想着的同时，再次加速跳跃。一瞬间不知多少次的传输，然而就在她从一台电脑跳进一台空气净化器的瞬间，她看到江北已经闪现到了自己面前，做出了抡拳的动作。
那一瞬，她只觉无与伦比的恐慌占据了大脑，仿佛身体的每一个粒子都被冻结。
他想干什么？给自己一拳么？
那也未免太可笑了。她现在可是电流状，连实体都没有。怎么会有人妄想击中不存在的东西？
这要能给她一拳从净化器里干出来岂不是在搞笑......
轰！
空气净化器在江北的一拳下被轰成粉碎，支离破碎的零件和白色塑料的碎片随着暴力的冲击扩散，浓密的灰尘像毒云般翻滚。
而夹带在那粉碎的设备之间，一束蓝色的电光横飞而出，半空中幻化成了人形。
那一拳击中的瞬间，分明是无实体形态的冷玫却只觉小腹猛地一痛，下一秒便被某种怪力不由分说地从栖身的机器里轰了出来。
那一刻她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发生什么事了？
自己在电流形态下被打中了？
被......拳头？？？
那是她脑海中闪过最后的念头了。
被强行打回人形的冷玫轰地一声斜射进了墙壁，跟一摊烂泥一样陷进了其中，抠都抠不出来。
一动也不动了。
看到这一幕的王宏飞也怔怔地睁着眼睛，大脑觉着有些梦幻。
他觉得好像看明白了刚刚发生了什么，又好像没有。
毕竟现代青年，以前各种幻想电影动漫作品他也看过不少。所以他很快也大致看出冷玫所获得的力量，能将自己变成电一样在电子设备间跳跃，还能释放电流进行攻击。
幻想作品里还算常见的电系能力，常见且相当强悍。比如王宏飞立刻想到的就是蜘蛛侠电影里的电光人，所以他才很快就看明白了路数。首先强度且不论，这种赖皮能力近乎就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因为你连摸都摸不到她。
......然后就被一拳秒了。
这就是王宏飞无法理解的部分了。
这已经不是拳力有多强的问题了，这特么属于是将人家超凡能力的规则视若无物。就好像那一拳蕴含着凌驾于超凡规则之上的法则。
那感觉有点像竞技游戏里你的英雄一套操作猛如虎，狂飙手速大秀走位摁爆了键盘甩坏了鼠标，结果被对面无脑数值怪一个平A随意地带走。
临走前还莫名其妙地看你一眼，嘀咕一句“花里胡哨”。
跟着他看到那宛如神明的存在缓缓转身，看向自己，因挥拳的气浪激荡而起的斗篷在尘埃里轻缓地垂落。
“王宏飞。”
超人分明没有开口，一道威严雄浑的声音却好似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你被选中了。”
第三十一章 梅开三度
晚上七点三十分，穿上组织行动制服的佘淼来到了黑金赌场门外，跟俩守门的保安大眼瞪小眼。
刘宇峰大多数晚上都在这里，这并不是什么巨大的秘密，向刘宇峰的同班同学简单打听一下就能问出来。
但这倒不是因为他是个赌鬼什么的，而是因为他在道上混时跟着的大哥就在这里。
大哥姓刘，江湖人称“黑龙”，在这一带还算是个道上的狠人。刘宇峰勉强也算大哥罩的小弟，也正因如此平常在学校里才像那般趾高气昂。
“咳咳。”佘淼咳了咳，对俩站岗的傻大个道，“听说你们的抽水系统故障了是么？我是你们的技术工程师......”
“滚开，小子。”其中一名壮汉毫不客气，“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但另一名壮汉在他耳边小声道：“可是哥，要是马桶冲不了水岂不糟糕......”
“白痴，这臭小子唬你的。”
“啊？居然是在骗我么？”壮汉大怒。
佘淼叹气：“好吧，本来也没指望这招能行。”
说罢直接抡起了拳头。
...
黑金赌场，内部。
“大哥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刘宇峰鼻青脸肿，一脸惨相地扑在了黑龙大哥的脚边。
这里是赌场的VIP包间。几名一看就很不好惹的小弟站在房间四周，房间里回荡着悠扬的乐声，衣衫褴褛的小姐姐正随着乐声起舞。
“岂有此理！”黑龙大哥阴沉着脸，他翘着腿嘴里叼着支雪茄，“还有人敢打我罩的人，吃了熊心豹子胆。
小亮，给我整个活！”
旁边一脸凶相的T恤男立刻从兜里掏出打火机，啪地一下打着，递到了黑龙大哥面前。
“......我特么说整个活不是整个火。”黑龙大哥瞪了他一眼。
小亮恍然，收起打火机来到房间正中，蹭地一下原地就是个后空翻。
“看到么？我们的人都是精英。”黑龙大哥安慰地拍了拍刘宇峰的背，“打你的那家伙——不管他是谁，他已经完了。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住，我说的......”
话音未落，只听门口传来一声沉闷的嘭响。跟着门板啪地被粗暴地撞开，守门的保镖蹭地倒飞而入，鼻青脸肿地在地上呻吟。
乐声骤停，小姐姐们都被吓得缩了缩身子。
佘淼大摇大摆地走进门，环顾一圈。由于制服的识别障碍技术刘宇峰没认出他，但他很快看到了刘宇峰。
“哈，找到你了。”他笑了笑，道，“这位同学，有可靠情报表明你现在可能处于极度危险的情况下。组织派遣我来保护你......”
黑龙大哥不乐意了：“你特么当你是谁啊？小亮，拿下他！”
后空翻的小亮将十指拉得喀啦作响，一脸阴沉地靠近上来。
跟着是砰砰砰砰连续一串闷响。
众小弟瞬间扑街。
“刚刚有人说什么吗？”佘淼无视了脚边扑街的小亮，一脸无辜，视线徐徐扫到了黑龙大哥身上。
黑龙大哥沉吟两秒。
“哦，我问这位好汉吃了吗？没吃要不一起吃点？”
“吃呀吃呀。”
佘淼笑呵呵地坐下，从黑龙大哥面前的餐盘里抓了一把小食。
“别都在这愣着呀，大家继续。接着奏乐接着舞。”
...
...
天眼会。
“长官。”中控室的一名通讯员汇报，“发现疑似无尽联盟的超凡者！”
唐文立刻丢下手头事务起身走去：“怎么找到的？”
“黑金赌场门外的监控，这是一分钟前的画面。”
通讯员说着调出了画面。画面里是一名穿着某种流线型制服的超凡者干趴两名警卫的画面，从监控画面中可以看出该超凡者的面部一片模糊。
截至目前为止他们还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这种尖端的识别障碍技术。
超人。
唐文深吸一口气：“他还在黑金赌场？”
“应该是的。没有拍到他离开的影像。”
“备车。”唐文从椅背上抓起外套，“我们去趟黑金赌场。”
...
十分钟后。
砰。
包间的大门再次被人粗暴地撞开，门口可怜的保镖又一次以和刚刚相同的姿势飞了进来，这回甚至飞得要更远。
梅开二度。
保镖欲哭无泪。不是，我就一站岗的招谁惹谁了，一个个都特么跟我过不去干啥？
本来就被佘淼搞得紧张兮兮的黑龙大哥立刻蹦了起来：“这次又怎么？”
只见唐文大踏步从门外走了进来，身后跟着李小安、卫川和一干行动人员。
“很抱歉打搅。”唐文径直走到佘淼面前，十分恭敬客气，“唐文，天眼会安全部的幕僚官。”
佘淼心下倒吸凉气。
天眼会？
他从组织那已经得知过了这个名字，知道天眼会是个对超凡事物进行监管的事物。只是没想到会找上自己，更没想到会来得如此突然。
然而其实这种情况江北早就预想过，甚至和小七讨论过这个问题。毕竟只要他一直通过招募雷达抽卡，出货越多成员越多，或早或晚总是会有专员跟天眼会接触的。
这其实是可以预见的。关于联盟成员接触天眼会时应当如何应对，江北思忖之后得出的结论是——
——自由发挥。
嗯没错，就是随意。
因为仔细想想，联盟成员比如像佘淼，其实就算说要透露也没啥好透露的，他其实啥也不知道。
他没真正见过江北，没到过联盟总部，所有交流和训练都是远程进行。对佘淼来说无尽联盟的神秘程度可能不比天眼低多少。
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场面。
唐文自认是个老油条了。他觉得话术无懈可击，淡定自若地利用已有情报，三言两语之间便已暗中设下了无比精致的部署，试图从这位年轻超凡者口中套骗出组织信息。
然而却见这位超凡者自始至终淡定自若，应付自如。无论他说什么问什么都是无可奉告，甚至对他话中最精妙的陷阱也处置自若。
几个回合交锋下来唐文不由暗暗心惊。
虽说识别障碍让他无法辨认具体面貌，但依稀还是能看出这超凡者十分年轻，顶多不过二十岁年纪。
二十岁就能有如此城府，这无尽联盟的成员素质都如此过硬的么！？
滴水不漏，完全滴水不漏。
唐文心下敬佩不已。
全然没有想过，人家之所以滴水不漏，是因为压根无水可漏。
你以为人家在第二层，其实他在地下室。
佘淼不仅啥都不知道，反而从唐文三番五次提及自己联盟时隐含的态度听出了相当的敬畏，心中顿时只觉咱们组织果然牛掰，连天眼会大佬貌似都忌惮三分。
这么一想也对。佘淼目前还只知道组织前辈里有个能力通天的超人，对其他前辈一无所知。但天眼会常年管辖超凡事务，多少想必应该和其他前辈们有所交集。
从对方表现出的态度来看，组织前辈们定然也个个都是有着惊天权能的大佬。
唐文心下同样暗惊。那无尽联盟像这般年轻成员都能如此处事不惊，心思缜密，其他的成员该是什么样的人精简直难以想象。
两人心思各自活跃，一番脑补后思路居然撞车到了同一个频道。
无尽联盟恐怖如斯！X2
至于旁边的黑龙大哥更是大气都不敢出。
无尽联盟，莫非就是之前那个视频满天飞的陆地神仙超人所属的组织？
妈耶，这些怪物为啥会找上咱们这来啊？
黑龙大哥瑟瑟发抖。
这两边正一来二去试探着，突然之间刚刚关上的房门又是砰地一声被撞开。
刚刚伤痕累累回去门口站岗的保镖第三次从门外被轰飞了进来，以一个似曾相识的姿势屁股朝上滑进门老远。
梅开三度。
保镖：劳资日了！你们一个个都特么什么毛病！？
第三十二章 联盟的战士
封锁岗哨再次被突破，但没人有功夫去理会这第三次用脸着陆的倒霉保镖了。所有人视线齐齐投向了门外。
又来了个不速之客。
一条影子骤然闪入房间之内，像一只敏捷的猎豹。靠近门口的两名天眼专员毫无防备地被击飞出去，其中一人将一张椅子摔散了架。
众专员应对迅速，立即各自散开，拔枪准备射击。但那人影头都不回，身形掠过之际一阵苍蓝电闪骤然爆发。众专员立时被各自弹飞，电弧贴着地面墙壁四下迸发。
“电系能力者......”
随行的卫川想到此时的同时也已迅速出手。他手臂一长，短刀已经出现在了手中，卷起透明的风刃向那影直击而去。
天眼会在康图部署的超凡者本就极少，并且多数超凡者往往都有较高的自主性。因此这次临时赶来和无尽联盟成员接触，随行的超凡者也只有卫川一人。
他风刃脱手，但那影子身形生硬地一顿，居然闪身避了过去。无形的气浪几乎贴着那人身子飞掠而过，在墙体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刀痕。
那人反手一掌，一束电光登时扑面激射。卫川急忙翻滚避开，身后的桌子被炸成粉碎。
人影趁势上前，目标竟是直奔着房间里已经给吓傻的刘宇峰而去。他右手递出，隔空虚抓，五指间放出一阵蓝色电流，隔空捕获了刘宇峰，将他一把拽到了自己面前。
那人将脸色苍白的不良少年跟提小鸡似地提在手里，阴沉地问：“公式在哪里？”
他戴着暗红的护目镜和黑色面具，只能从体格看出是个高大的男性。
“什......什么？”刘宇峰吓尿了，“我不知道什么公式......说我的家庭作业吗？对不起，我以前从来没注意作业是什么，我以后一定好好写作业......”
“你父亲的公式，别装傻。”
一阵尿骚味弥漫开来，这货居然吓得尿了裤子。
卫川抽刀出鞘，飞身再次上前。但那人影看也不看回头便再甩出一道闪电，登时逼得他不得不翻滚避开。
而佘淼却正趁着这档口抢上，飞膝起手向他攻来。这人身手倒也了得，单手提着刘宇峰向旁一让便闪了开来。
佘淼动作极其流畅，一击不中立刻变招。他右手持刀左手持枪，格斗匕首如疾风般切开空气，消音手枪见缝插针不断开火，左右开弓娴熟得几乎就像一名战士和射手分别策应，招数的精妙狠辣和开枪的完美时机刁钻角度都无可挑剔。
自获得能力后佘淼就从未有哪天懈怠，每天都坚持跟天线宝宝教官对练过招。训练室的加持下他迅速吸收了各路前辈们的技艺和经验，其中许多都是当世最一流的名师也必不可能教出的精要。
而一旁的卫川看在眼里就觉着相当惊艳了。
这超凡者明显还很年轻，估摸着充其量二十出头的样子，甚至很可能还不到二十。
要知道觉醒超凡能赋予非凡的能力和素质，经验技巧却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
所以这样年纪轻轻就掌握如此娴熟的战斗能力和意识，他莫不是打从娘胎生下来开始就在接受战斗训练吗？
且身为正儿八经从训练营里出来的超凡者，卫川自认对世上各流派的武术套路起码都有所耳闻。但眼前这少年超凡者连续使出好几次的怪招他居然都闻所未闻。
以卫川的眼光一眼便能看出那是相当精妙的招数，甚至有几个动作他第一时间都无法领悟其中精要，都需战后再仔细回想，细细推演才能慢慢领悟其中精髓。
且领悟得越多，越是对世上竟存在这般高端的战技以往却从未有人听闻感到惊愕。
更令人细思恐极的是，从这超凡者表现出的体能来看，他很可能只有序列D。
在目前对无尽联盟已有的认知中，他们知道了这组织有着能叫板超级计算机天眼的技术支持，有超人那样上限未知的超凡者，并且以天眼会几乎堪称无所不知的庞大网络过去对这组织找不到一丁点线索......
一切的一切都表明，这是个底蕴深厚、势力深到恐怖的组织。因此可想而知，如此年纪轻轻而且只有序列D的超凡者，想必应该也只是边缘角色。
连这样年轻的一个边缘人物都能学到这般上乘至极的独门技艺、拥有如此成熟稳重的素质，那这组织里高序列的核心成员都该是什么样的怪物？
估计卫某人就是给打死也想象不到，佘淼这一身在他眼里深不可测的战技总共才练了不到半星期，教官是天线宝宝......
当然了卫川惊讶也没忘记上前策应。
这袭击者身手也相当了得，尤其身为正规训练营出来的卫川明显能从其动作里嗅到熟悉的气息，某种和他自己类似的军用格斗流派的风格。再加上对方强力的电击系能力，一时倒也不好拿下。
但两人上前夹击，袭击者终于也不得不暂时丢下了刘宇峰。三名超凡者在房间里打得昏天黑地，房间内瞬间被气旋斩切成千疮百孔，电弧炸得沙发桌椅早就碎成一片焦糊。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黑龙老大和一众小弟更是早就各自抱头发抖，根本不敢动弹。
眼见一时无法突破两人联手，那人似乎也怕夜长梦多，拼着硬吃一腿放出电流将卫川暂时击飞，跟着闪身向门口方向窜去。
但佘淼先一步看出他的动向，在他准备夺门而逃的瞬间已从身后出拳，一拳直击对方后脑。
那人感到身后风声，身子一歪闪了过去。佘淼顺势变爪横扫，一把抓在了对方面门上。那人脚步一顿，身上电流激发，登时电得佘淼上身一麻，不得已被向后弹开，但退开时手上已将那人脸上半截面罩扯了下来。
那人不由自主循着他手臂发力方向旋身半圈，露出了原本被遮挡在面罩下的半张脸。
那是一张中年男人的面孔，不修边幅的胡茬，脸上留有些微的皱纹，空洞的眼睛里仿佛流露着沧桑。
看到那张脸的瞬间，佘淼整个人瞬间石化。
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当年，回到童年的小屋，变回了那个又哭又闹的孩子，无力地看着父亲狠心地消失在雨夜。
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哪怕再过十年二十年，他也不可能忘记这张面孔。
他的父亲，佘杜明。
第三十三章 情报大师
“我都说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一小时后，刘宇峰坐在天眼审讯室的单向玻璃后面一脸的蛋疼。
那神秘的超凡袭击者撤走了。随后被他盯上的刘宇峰就被带回了天眼接受问话，而作为无尽联盟目前唯一已知成员的佘淼也作为“贵宾”被邀请了过来。
也算作是天眼会在释放友好的信号，表示愿意合作的态度。
但老实说，他一开始根本没在听。他这会儿满脑子都是刚刚在赌场看到的那张写满沧桑的面孔。
错不了。虽然装束古怪，苍老了不少，神态样貌也和他幼时熟悉的相貌有巨大差异，但一个孩子永远不可能认错他的父亲。
那就是佘杜明，那个抛弃了他和母亲、他憎恨却又想念了大半辈子的父亲。
“我四岁那年父亲就离开了。”审讯室里刘宇峰气愤地道，“我猜那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一天，因为他终于摆脱了我和我母亲。
他以前在的时候就是个怪胎，从来不关心我们，眼里永远只有他那神神秘秘的工作。所以他更不可能给我们留任何东西......”
就在他说话同时，一名天眼专员已经带来了新消息：“我们查到他父亲了。刘然，曾经是被通缉组织【电子巫师】的秘密研究员，但据我们的线报他脱离了组织，此前一直下落不明。
上星期他的尸体被发现在了东都，疑似是被【电子巫师】逮到了行踪......”
“所以他很可能脱离组织时带走了某个公式。【电子巫师】找到了他，可没找到公式，所以怀疑他把东XZ在了自家？”唐文揉了揉太阳穴，“这年头每个人都有秘密。”
佘淼默然地看向单向镜后的刘宇峰，恍惚间只觉那道人影仿佛变成了自己。
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忘记那个夜晚。窗外下着暴雨，漆黑的夜空中翻腾着闪电的雷龙。他哭叫着拽着父亲的衣角不想叫他离开，却只被不耐烦地推到一边，仿佛他是一块令人憎恶的污秽。
然后他就消失了，消失在风暴和倾盆的雨幕之中，再也没有回来。
他一直痛恨自己的赌鬼父亲，痛恨他不负责任，痛恨他狠心地抛下自己。
但偶尔，或许只是偶尔，他可能也会偷偷地幻想，会不会其实父亲有什么难言之隐。
会不会其实心底某处他其实是在乎自己的，只是有不得已的理由，就像电影里经常编排的那样。
“......那个袭击者的身份也查到了，你不会想到的，长官。”李小安走到唐文身边，“佘杜明，四十三岁......一名早已失踪的天眼特工。”
佘淼：“！？”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佘杜明......天眼特工？
就自己那赌鬼老爹？
“我们查到了他档案里留下的最后一宗案件记录，他在追查某个被多洲通缉的某个组织......”
“【电子巫师】。”唐文翻看着资料，微微皱眉。
“是的。但显然并不太顺利，因为那之后他就行踪不明了......直到刚才被重新目击到。”李小安续道，“并且很显然，这次遭遇时他获得了超凡强化，并拥有了电系能力。但根据记录，佘杜明特工以前并没有任何超凡能力。
另外根据我们重新接触佘杜明特工时对他状态的观察，有迹象表明他有可能处于某种精神系能力影响下。可以推测他很可能是落入了当年调查的【电子巫师】手中......”
佘淼的世界观破裂了。
现在他知道了，他的幻想是真的。他的父亲很可能不是个赌徒，很可能真的有难言之隐。他有着双重身份，其中一面是刚毅的战士，一面是所有人眼中无能的赌鬼，甚至包括他自己的孩子。
孩子只记得他离去时的无情，却不知道男人在风雨中离开时也曾悄然落泪。
现在还不算迟。
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那个被抛弃在雨夜里的孩子了。现在他已经有了力量。
他要把男人带回来。
“长官，有发现。”
一名专员来到唐文身边。
“我们在刘宇峰家荒废的老住宅里找到了隐藏的隔间，并发现一个保险箱。保险箱里找到了这些。”
专员将一叠照片递到了唐文手里。唐文翻看了一下，拍的主要是一些文件和手稿，上面记有复杂的公式。
“我们的专家做了注解，呃......总之您看了就会明白。”
唐文翻看了一下，表情首先是困惑，跟着逐渐演变成了似乎看到某种大恐怖般的惊诧。
佘淼调整平复了心态，上前问：“怎么了吗？”
唐文面色阴沉：“这些公式......【电子巫师】在进行的研究......他们好像在进行将普通人转化成超凡者的研究。”
呃......那很糟吗？
佘淼心下奇怪，但他注意到房间里所有人听到后都在倒吸凉气，于是也跟着倒吸凉气假装很惊讶。
“但长官，”李小安道，“不是说超凡都是与生俱来，人为的手段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这样的研究必不可能有结果，而期间不知有多少人会因此丧命。”唐文沉声道。
每个超凡者都是自然的奇迹，无论觉醒是早是晚，其超凡潜力都是与生俱来的。没有任何能人为手段能够干预......至少这是天眼会一直以来的结论。
天眼会所做的一直是对超凡者进行发掘和收编，从来没听说过有能稳定引导超凡的手段。
佘淼不动声色地听着，但心底暗暗惊讶。
卧槽？原来超凡这么稀罕？
再联想到自家组织见面就送，连自己这样一无是处的小喽啰磕掉一瓶随随便便就进阶了超凡，而且除了有点酒精过敏的个人问题之外几乎零风险......
......嘶~我们组织原来牛掰到这种地步的吗！？
眼看天眼会这帮人紧张兮兮的样子，佘淼寻思要是他们知道还有这么一种神药存在，怕不是得当场疯掉。
“【电子巫师】在康图很可能设置有据点。”唐文下令，“动用所有有生力量，无论如何要找出他们在哪......”
唐文一边下令，下头的员工们一边迅速忙碌了起来。佘淼在旁边听着，突然间光幕里“叮”的一下，任务列表发生了更新。
【突袭电子巫师总部】任务已更新。
佘淼一愣，打开了任务详情里的新内容。
他愕然了一下，迟疑了几秒，跟着徐徐开口。
“呃那个......我好像知道【电子巫师】总部在哪了。”
房间里所有人都停下动作，视线齐齐投到了他身上。
“......康图市区外，落叶森林，地下三十米。”他对着任务列表里的更新机械地棒读，“总共三个入口，其中一个是应急通道。外部设有运动传感器，六个岗哨四个炮塔......”
他一边念，天眼众人的嘴巴一边慢慢张大，直到下巴几乎落到地上。
唐文：？？？
不是，我们这边侦察员都特么还在找车钥匙，你们连人底裤都扒掉了？
这他妈是什么妖孽级的情报能力！？
第三十四章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这波下来天眼众人对无尽联盟的底蕴不由再次高看了一截，这神秘的联盟在他们眼中又多了一层新的高大上的面纱，这般恐怖的谍报能力说是堪称梦幻可能都不为过。
但他们做梦可能都想不到，这“庞大”的组织里所谓精密无比的谍报系统其实就一个人。而且那人全侦察过程中都坐在沙发上吃薯片......
说来这事也算巧。其实江北之前也根本没听说过啥电子巫师，但遇到那浑身是电还能钻线缆的冷玫后，小七隔着老远一眼扫描便看出了这超凡者不对劲。
用小七的话说，冷玫的超凡变异属于是啥都不懂的一群白痴在乱搞。看起来好像赋予了她强大的超凡，但她体内能量状态无比混乱，以成熟的超凡开发者眼光来看就好比是小学生在题干都读不懂的试卷上乱写一气，误打误撞碰到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但那根本不是真正的超凡，而是将超凡和实验体强行绑定起来的副产物。这让冷玫在很短的时间里看起来也许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但要不了多久她的身体就会崩溃，炸成一团绚烂的电弧花火。
所以小七也一眼就看出，这个冷玫必不可能是常规超凡，而是幕后有个组织倒腾出来的。
事实其实也正是如此。对王宏飞满腔怨恨的冷玫偶然间碰到了这样一个机会，秘密的组织说能给她为所欲为的超人类力量，有了那样的力量复仇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唾手可得。
她心动了。她付出了自己做直播以来积攒的几乎所有财富，换来了这样一次改造的机会，因此获得了复仇的力量。
江北有意留了她一命，故意放她从现场逃走。这样一来只要一直跟着她就能找到幕后者的所在。
至于跟踪嘛......这块着实没啥压力。
小七坐在自家客厅里，吃着薯片看着番，抽空分心眼角余光扫一下就能一路追着人家回老巢。
所以这就是让天眼会一众惊掉下巴的整套情报系统了。
且当行动开始部署，天眼会这边才发现简直比他们想象的还离谱。
所有岗哨、炮塔、传感器的位置全部被提前标记了出来。他们在行动前就获得了事无巨细罗列出一切的任务情报，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就排除了所有障碍找到了基地。
更让人觉着离谱的是，进门后的一切无尽联盟那边给提供的地图情报里也都清清楚楚。进攻路线都给他们安排得明明白白。
一路上他们全程维持着敌明我暗的状态，整个基地里所有被他们放倒的人都全然没有料到敌人的出现。用势如破竹来形容他们这次突袭都有点不贴切，一定要说的话整个潜入过程简直特么跟回家一样。
没错，就是这个感觉。有那么一会甚至有人怀疑这地下基地会不会就是无尽联盟里的什么人建的，不然怎么能比自家后花园还熟？
不对，就算是他们建的，连特么值班室里有四个摸鱼的在搓麻将都能知道。
天眼的突击部队一路畅行无阻。就算资历最老的战士也从没接受过这样的任务，简直是傻瓜式的任务简报把一切都标得清清楚楚，感觉就像在玩一款全程有个箭头飘在头顶引导的线性射击游戏。
其实并不夸张。江北照例又是借了小七的视野将那地下设施里里外外扫了个遍，跟着又像个游戏策划一样把所有环节全部设计得清清楚楚，协助他们的盟友突入。
佘淼这边并未和突击部队一起行动。他在突破第一道关卡后就和他们分开了。
这趟他有自己的目标要处理。
...
...
卫生间，两名【电子巫师】的战士正肩并着肩，全然没有察觉基地的异常，在便池边愉快地放着水。
期间战士甲探头向战士乙处张望一眼，跟着坏笑起来：“咋回事啊？最近不节制啊，怎么都喷花了？”
“没......没有。”战士乙心虚地缩了缩头，“而且才分岔两道的事......能叫喷花么？”
佘淼无声地出现在两人身后，一本正经道：“你这种情况属于肾亏，不仅缺少节制还缺乏锻炼。我帮你活动活动筋骨就好了。”
“谁！？”
两人大吃一惊。但佘淼飞起一脚已将战士甲踹飞，身子轰地一下砸垮了一隔间的门板，狼狈地摔在了蹲便的坑里。
战士乙大叫一声扭头拔刀，但佘淼一记手刀便将匕首打落，同时以肘顶着咽喉要害将其顶在了墙壁上，两人四目相交。
“说话。”佘淼喝道。
话音落下的同时，伴随了名为【真实之眼】的能力。多次练习后的佘淼对这项能力的掌握也已逐渐娴熟，说不上炉火纯青但已达到了能自由收放的水准。
战士乙表情瞬间呆滞，放下了反抗的手臂，不受控制地开口：“抱歉我说谎了。我分岔是因为昨晚疯到太晚了，因为杰哥他老婆实在是太骚了......”
战士甲瞬间炸毛：“你特么个龟孙你跟我老婆怎么了！？”
佘淼一记弹腿将试图扑上前的战士甲重新踹飞，这次一脚直接踹晕了过去。
“非常同情你的遭遇，哥们，真的。但不好意思我现在有急事要办。”佘淼转向战士乙，“我对你们这些没兴趣。通往你们基地B3区的门，需要一串密码解锁。告诉我那个密码。”
“3214......”战士乙如实交代。
“谢了。”
佘淼一拳将他打趴，跟着顺手扔到了战士甲一起。人事不省的哥俩抱在了同一个坑位上，这体位不知道的路过指不定还以为他俩有啥不可告人的关系。
“......密码正确。”
密码成功解锁，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门后几人下意识向这边望来，佘淼二话不说举起单持冲锋枪直接就是一梭子扫了出去。迎面两人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打成了筛子。
冲锋枪弹药在他走到通道尽头时恰巧打空。转角处一人大呼一声飞扑而出。但佘淼早有预判，身子一歪便避了过去，冲锋枪一甩抽在了那人脑门上。
那人脑门上砰地一声闷响，被这一枪抽得头破血流。他摇晃着连连退后，抹了把血，脚步站定时却只见佘淼潇洒淡然地站在原地，竖起的手指悠哉地转着个小小的拉环。
那人一怔，突然似乎意识到极度不妙，低头一看，发现那果然是自己腰间别着的手雷的拉环，刚刚交锋的瞬间已经被人给拔了。
“......艹。”
佘淼自信回头，转身不再理他，潇洒迈步，脑海中自动给自己配了个“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的帅气BGM。
轰！
手雷引爆，男人当场被炸得粉身碎骨。冲击波霸道地扩散开来，将正摆着帅气POSE转身走开的佘淼也猝不及防炸飞了出去。
佘淼整个人哐地撞开一扇门，翻滚地摔进了隔壁房间，龇牙咧嘴地摸着自己的背。
“艹，我的背......”
哔了狗了，这逼手雷威力这么大的么？
装过这逼的人不说成千起码也上百，为毛只有自己这么背啊......
他摸着背爬起身，抬头一看，一眼便看到他此行要找的目标，佘杜明，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
佘淼沉默了。
......这可不完全是他想象着的父子重逢场面。
第三十五章 父慈子孝
佘淼半趴在地，和多年不见的老爹对视数秒。
虽然按原计划他应该有个更帅气的出场的......不过无所谓了。
他站起身，举起一只手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我知道你现在可能精神状态不是很理想，不过比起动手我还是更想谈谈......”
佘杜明依旧面无表情，举起了一只手掌，指尖跳动着电弧。佘淼反应迅速，向旁一个侧滚闪进了掩体，电流几乎是贴着他身子掠过。
“行，用拳头谈，懂了。”佘淼掏枪。
对时隔多年的父子谈话来说也算别致。
说着从掩体后探出半个身子扣动了扳机。佘杜明敏捷地移动，子弹在金属墙面上炸开了火花。
老爹单掌按在一张桌上，以猿猴般的身手从桌上飞跃而至，一个飞踢直踹他的面门。佘淼缩头闪了过去，试图一个帅气的甩枪反击，但在枪口来得及甩到正确位置前就被一脚踹飞。
他枪械脱手，但空出的另一手已抽出了格斗匕首，向着佘杜明连挥两刀。但老家伙距离把控奇准，上身微仰，匕首近乎贴着鼻尖掠过。跟着在一刀划空的瞬间他又立刻贴身而上，一掌击在佘淼腕部。
电流倾吐，麻痹感顿时灌入手臂，佘淼不由自主五指松开，匕首落地。
他从来不知道自家老头的格斗水准居然如此之高。佘杜明自始至终没有一个多余的动作，招数衔接行云流水，整套动作浑然天成。
仿佛格斗拆招对他便像复杂的棋局，每一招引发对手的动作和后续的应对都是计算过的。他就像手指棋子的棋手，每落一颗子就算到后面的七步。
斗到十数个回合，佘淼面颊上狠狠吃了一拳。
老家伙的胳膊还挺给力，强化臂力不是盖的。佘淼仿佛能感觉到自己的面颊顺着拳力的方向深陷进去，嘴里甩出了带着咸湿味道的鲜血，还有一颗可怜的牙齿好像松动了。
跟着他的低扫腿被预判，佘杜明一个截踢将他才提到中途的右腿截了回去，这一脚同时让他小腿像是要断成两截。
下一拳带着电击的异能，电流几乎麻痹了痛觉。他觉得可能听到了自己鼻梁断裂的咔嚓声，但不是很确定，因为耳边嗡嗡的像有数百道闷雷齐齐炸响。这让他没法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鼻血长流，全身挂彩，痛楚若隐若现地在全身泛开，但佘淼却忍不住地笑了。
嘴里含着鲜血，甚至给自己呛了两下，可就是止不住地笑出了声，特开心的那种。
当他被踹退出去，背部撞穿一块平面镜摔在遍地的碎渣里时，笑得嘴里直冒血泡。
就很父慈子孝。
佘杜明面无表情，从他身后拽着衣领将他提起，手臂如一条钢筋般从后方死死锁住了他的咽喉。
标准的裸绞，一旦成型无法可解。
“......看这边。”
佘淼一把抄起了地上碎裂的镜面，横在了自己面前。
佘杜明本能地循着他动作抬头，看到了他手中的碎片，也看到了碎片中倒映出的佘淼。
透过镜面反射，两人四目相交。
真实之眼，发动。
刹那间，佘淼觉得身体仿佛失去了重量。他整个人坠入了一片漆黑的虚空，在涡旋里打着转，落入黑暗的彼端。
然后重重摔在了一条似曾相识的走廊上。
佘淼起身，有些茫然地环顾了四周。熟悉的走廊，熟悉的门窗，家具陈列......
......这是他儿时的住所。
作为能力发动的始作俑者，他隐约意识到了，这是在父亲或者自己......亦或是两人共同构建的记忆世界里。
“还有这种效果......这倒是稀奇。”
他嘀咕了一句，顺着走廊前进。他停在了自己的卧室前，轻轻推开了房门。
他看到了自己。四岁的自己静静地躺在床上，正陷入婴儿般的睡眠。而佘杜明正坐在床边，爱怜地轻抚着儿子的脑袋。
佘淼从不记得在父亲脸上看到过这种神色。他记忆里的父亲总是冷冰冰的，好像从不愿多看他一眼。
但他很快又想到，那已经是很多年前了。那时的他还小，许多记忆都模糊了......甚至也许脑补本来就多过记忆本身。兴许他为数不多关于父亲的记忆本来就是基于后来印象的想象而已。
佘淼推门出来，外面已变成了倾盆大雨。他看到幼时的自己哭着拽着男人的衣服不让他离开，却被无情推开。男人头也不回，毫不迟疑地消失在雨夜里。
这一夜他永远记得，因为这天后男人再也没有回来。但他所不记得的是，那天背向着自己的男人其实也在流泪，泪水混入了滂沱的雨水里难以分辨。
那是为什么呢？
因为他隐约猜到自己这一去大概会是永别，害怕一旦回了头就会失去斗志么？
佘淼还看到一辆那个年代流行的汽车停在他们那栋老房外面。佘杜明坐在驾驶席上，副驾驶上是他的搭档。
“其实吧，你可以回去看一眼的，你家的小家伙。”搭档说，“我可以在这等你。”
佘杜明摇摇头：“不了，任务可不会等。”
“......你知道，你大可以申请调度的。如果你需要时间陪陪儿子什么的......”
“没事，那小子自己能行。”佘杜明咧嘴笑了，“毕竟是我的种，以后肯定比他劳资有出息。”
“......”
佘淼站在车尾气里看着那远去的影子，不由长长出了口气。
他有点想说，不是老爹你要不要这么有信心啊？我小子何德何能，居然值得你这样自信的么？
你当养崽是浇浇水就长大的是吧？我这辈子没长歪长残那纯属运气诶。
三过家门而不入？当你是大禹么？
要不要......这么帅啊？
他有时候确实会幻想，要是自己父亲不是个赌鬼，而是整天忙着满世界救人的超级英雄就好了。那样感觉也挺帅。
可现在幻想成真，他又发现好像没差了。
英雄老爹说起来很帅，但好像跟他也没什么关系。除非哪天他被歹徒指着脑袋，否则帅完了他还是那个爹不疼娘不爱生下来缺钙长大缺爱的孩子。
佘淼轻轻闭上了眼睛。
他感到重新落回到了实地上。刚刚看到的一切看似不短其实也只在一瞬之间，真实之眼发动结束，他们重新回到了现实。
他感到勒在脖子上的胳膊松开了。
他咳了两口血，哮喘似地大口呼吸。抬起头时，发现老家伙眼睛里的空洞和混沌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别的一些东西。
欣喜？感激？歉疚？
他不太确定。
那双眼睛被泪水浸润了，他有点看不大清。
佘淼控制住了自己上去抱住他的冲动。
他的脸有面部识别模糊处理，在佘杜明眼里自己应该是一名神秘超凡者。他最好保持这样。
佘杜明瘫软下去，努力平复呼吸。
“你必须......必须警告他们......”
“什么？”
“警告天眼，那支突击队伍......”佘杜明起身，压抑住了自己的情绪，“这座基地里关着一个非常可怕的东西......而它现在可能已经出去了。”
第三十六章 绝对不可能！
行动在有无尽联盟提供的情报支持下无比顺利，事实上可能有些太顺利了。直到整个基地被拿下，敌人甚至都没能组织起成型的有效反击。
全程几乎平推，轻松得跟逛花园似的。全程唯一称得上麻烦的只有少数的几个超凡者。
然后这基地的超凡者也基本都是从一个实验室出来的，清一色都是雷电系能力。其中只有包括冷玫在内的三个能力较为突出，这三人不仅有比其他超凡者更强的输出能力，并且还有着能通过电子设备进行跳跃转移的能力，极其难以对付。
当然那指的是正面对敌的情况下。
然而情报到位根本没那个必要。这仨分别在基地哪个位置在干嘛，早就已经被小七以千里眼看得清清楚楚并标记了下来。
其中一个被逮到时正在实验舱里充电，本来就是昏迷状态，省了不少麻烦。另外两个都在意识到入侵之前就中了鸦专员的精神能力，原地放空大脑变成了可随意摆弄的超逼真充气娃娃。
实验室苦逼的负责人被逮到时还在里头搞他的研究。只不过这位科学狂人脑子似乎不是特别清醒，被几把枪顶在脑门上时还披着白大褂在折腾他的实验台，一度不耐烦地对前来逮捕他的特工说“等下急个毛线啊马上就搞完了”......
然后他就被摁了。
“看起来你就是头目了？至少是这地方的头目。”
基地已完全控制住。鸦专员拖来一张椅子，坐在了负责人面前。
“聊聊你的研究？”
白大褂负责人哼哼唧唧地笑了两声，摇了摇头。
“怎么？”
“不，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好笑......你们肯定现在很得意对吧？自以为赢了？觉得你们又做了件好事？也许会因此升个职？
我只是......一想到你们美梦破灭的样子就觉得搞笑。”
鸦专员挑了下眉毛：“怎么说？”
“我猜你们已经找到刘然了？那个叛徒？但你们肯定不知道他的公式是拿来做什么的对吗？”
“嗯......只知道个大概。听说是你们人造超凡者的一点小调料？”
“他们就是这么跟你说的？”负责人又哼哼唧唧地笑了，歪了下脑袋，“那就让我这么说吧。我们的实验目的，是打造一个全能的超凡者。
在这样一个时代，信息技术几乎取代了社会本身，电力已经成为了构建文明社会的基石。人类的工作、生活、经济、战争，整个体系的运作都不可能离开电力。
而我们所要打造的，就是这样一个究极的超凡者。我们目前的所有实验体都是为了打造这个完美的个体而存在的。
一旦完成，他将成为电力时代的神！一切和电相关的设备都将由他掌控，互联网、武器、医疗资源，统统都被掌握在他的掌心！”
“所以这就是那公式的用途？设计这样一个究极超凡者？”
负责人听到这露出了怪异而不屑的笑，好像全然没有身为阶下囚应有的自我认知。
“什么？不。这个目标我们早就实现了。”他微笑着说，“那个公式只是为了帮助我们能掌控那个超凡者。少了这个公式，就算是我们也无法让他服从。
很显然，现在我们还没完成这一步。但他刚刚已经被从这里放出去了......”
鸦专员微微皱眉。还未及再说什么，已经有下属飞身而入：“长官！总部来的联络......您得看看这个！这是长虹镇的实况转播！”
他说着，手指轻拨，巨大的画面被投影在了墙壁的空白处。
就在方才的刹那，长虹镇整个城镇都熄火了。
突如其来的拉闸，长虹广场上的招牌和荧幕齐齐熄灭。所有的电子设备齐齐罢工，阴云笼罩在城镇上空。
仿佛暴风雨前片刻的宁静。
而仅数秒后，熄火的设备同时上线了。
整座城镇每一个屏幕都被点亮了起来，一张蓝色扭曲的脸浮现在了所有的屏幕上。
“你好？这玩意儿开着吗？开着？很好。”那张蓝色的脸笑着说，“下午好，长虹镇的各位。这是一个小测试，也是一个宣告......
......从今天起，你们的生活要迎来一些改变了。我知道，以前都有这样那样的大人物分别掌管你们生活各方各面的问题，但从今天开始不是了。从今天开始，一切都归我管。
我是电话公司，也是电视公司，也是互联网公司，还是航空、地铁和运输......嗯罗列起来有些麻烦。但总之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鸦专员一把拎起了白大褂负责人：“这就是你们的疯子？”
“是啊。我们叫他‘零号’，他从来不大乐意听话，所以我们一直关着他，让他充当基地的电池。”
负责人扶了扶眼镜，露出一副欠打的微笑。
“显然他现在失控了......”
“我们怎么阻止他？”
鸦专员厉声呵问。同时他眼中已浮现了乌鸦的影子，同时倒映在了负责人的眼中。
“......你不能。”负责人实话实说，“这就是他的设计理念，他是无敌的。他是电力的掌控者，藏身在电网之中，甚至没有实体。”
在鸦专员的能力影响下他不可能说谎，证明他所说的都是事实。
哪怕这个事实令人难以接受。
“他是能掌控这个时代的神，哪怕有再强的力量也不可能......”
轰！！！
来自投影画面里的轰响打断了他。
就在那画面之中，长虹广场最大的广告屏处，一道红蓝色的残影飞射而至，有如一发洲际导弹从天外射下。广告牌顿时支离破碎，电缆和火花飞溅而出。
同一秒，全镇所有屏幕里的零号同时消失了。
一团电光从广场上粉碎的屏幕被轰飞出来，幻化成人形，跟打水漂的石子般在沥青和人行道上砰砰砰砰连弹四下，跟着一头嵌进了一面墙壁里。
超人轻飘飘地悬在半空，红色的斗篷有如迎风飘扬的战旗。
看到这一幕的白大褂当场呆滞。
旋即呆滞的表情一点点炸裂，瞪大的眼睛里满满透出了一名科研狂人对整个世界深深的怀疑。
“不可能！”
白大褂当场失去淡定。
“绝对不可能！”
第三十七章 晴空万里
不仅是那个负责人，天眼会的众人也都被那一拳给干沉默了。
啊这......
靠物理攻击捶到藏身在电器里的超凡者，这感觉貌似有点过了吧？
随行的卫川嘴角抽了一抽，只觉这一幕似曾相识。
仿佛回到了在营地里那会，那个叫影子的超凡者被从地上的阴影里跟小鸡似地被超人拎出来时，那场面给人带来的震撼和迷惑。
他算是发现了。这超人本身几乎就是为了打破世间一切法则存在的，物理法则只是个开始，他甚至连超凡法则也不放过。
突出的就是个一力破万法，以最简单粗暴的表现手段无视各种花里胡哨的超凡能力。看似好像他的异能只是单纯的力大砖飞，实则可能反而有那么一丝返璞归真的味道，一切超凡诡异都能以最原始的方式破解。
拳头。
总之突出的就是个不科学。
这会亲身处于现场的零号兄弟反而可能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就上一秒他人还在电网里舒舒服服地呆着，透过光纤和讯号嚣张地在长虹镇每家每户的视野前面大放厥词。
骤然之间，没有任何征兆地，一只拳头就打了进来......好吧这么说非常抽象，可他发誓他也没弄明白是怎么做到的。
就如果放在之前有人这么干他肯定会无情嘲讽那家伙的无知。这就好比试图顺着网线把你排到的某个坑逼队友暴打一顿，根本就是异想天开。
......然后他就被捶了。
那一拳头似乎只是随便挑中了零号现身的其中一个显示器，仿佛一拳打进了整座城镇的电网。能量形态下的零号感觉就像鼻子给人狠狠打了一拳，回过神时身体已经飞出到了大街上。
肯定有哪里不太对劲。
“我是个神，是电力世界的掌控者！”零号嘶声咆哮，“你根本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仿佛是试图用怒吼来压下自己对眼前那无法理解的红披风的恐惧，澎湃的电流有如海浪从他身上爆发。闪电有如惊涛骇浪，耀眼的电弧像无数失控的野兽。
广场四周接连应声爆炸，四周的人们惊惶地逃窜。向四周辐射出的电光炸得四周建筑碎石乱溅，一行巨大的霓虹灯招牌向人群落下。
江北脚下一错，瞬息已闪到人群上空接住了招牌。再下一刻，招牌已落到了无人空地处，而他的身形已闪现到了百米之外，将一位母亲和她的孩子从翻滚落下的碎石底部抱走。
红蓝残影连续闪动，划出一条S形的曲线，掉头直向着零号冲刺而来。但零号似乎也意识到大事不妙，扭头直接开润。他的身形几乎在江北一拳落下的前一瞬化作了电流，倏地射进了路旁的电灯。
江北一拳击空，空气被挤压变形，一股磅礴的压力波随之爆发。透明的气旋在人行道上剜出了巨大的裂口，仿佛拳经之处都被抽成了真空。
飞扑进路灯险而又险避开这一拳的零号瞥见身后这一幕也顿时肝胆俱裂。
零号常年蹲在基地里被当电池榨，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没听说过江北的名头。
他本身能力极强，研究所众人也都一直给他如此灌输，让他多年来信心无比膨胀，只觉自己是天自己是神，世间万物都不过注定被自己统治的蝼蚁。
可如今见到这一幕，他那膨胀的信心顿时像个被捅破的气球一样炸裂了。
这尼玛是啥！？
不是，有这种怪物在，统治世界能轮得到我这渣渣？
我也配！？
零号沿着路边电灯加速逃窜，同时心底破口大骂。
研究所的瘪三你们特么算计我！
江北一拳击空，跟着再次速度爆发，径向着零号逃开的方向追去。
其实他观察到这零号的能力跟之前交手过的冷玫相比，虽然是升级版，但本质上差不太多。
就像是蜘蛛侠电影里的电光人。能控制电网，能钻进电器，但本身并不完全是电流，无法真正做到像闪电一样光速移动。所以电影里的蜘蛛侠都能靠出色的运动神经和预判能力躲避电光人的攻击。
音爆的轰响被甩在身后，江北身形沿着街区横掠而过。他眼睛里清晰地倒映出了那束逃窜电光跃动的轨迹，在对方又一次跳跃间隔的刹那预判性地闪现到了对方跳跃的目标处。
一拳击出。
几乎就是在他挥拳的那一毫秒，零号身形飞扑进了他面前的路灯。
一声巨响，路灯粉碎，灯柱坍塌在地。黑烟一瞬便被拳风吹散开来，电火花随着碎片飞溅。
一团蓝色的能量再次飞出，化作了一个脑袋被捶歪的人形。如果镜头在这一瞬暂停，会看到他那被轰得变了形的嘴巴仿佛在用腐朽的声音呐喊——
——这特么绝对不科学！
他坠在地面，反弹而起，撞碎了路边自助KTV电话亭，钢架的残骸崩裂开来，碎片有如漫天繁星。
就算不是被拳力直接命中，那剧烈的痛楚也让零号一度以为身体即将崩溃，全身每个部件都在发出罢工的信号。但恐惧驱使他再度起身。
站起来，必须......起来......那东西就要来了......
身体拒绝接受指令，他有一条腿在实体和虚幻之间来回变幻，已经失去了知觉。
一声闷雷在天空中翻滚，跟着是闪电划破天际。
零号眼前一亮。
天助我也！
他发出一声暴吼，双掌向天，仿佛要将自己榨干般将全身的力量空前爆发！
漆黑的雷云笼罩在上空，闪电有如雷龙向他掌心汇聚。溢散出去的电流在四周噼里啪啦地炸响，将金属残骸和路面炸成焦糊。
那不仅只是他自身能力而已，更有自然的雷电之力。他暂时借用了大自然的权能，达到了以他自己所远不能触及的境界。
天地之间翻腾着一条苍蓝的雷龙，有如神降的天罚，诞生的目的便是吞噬世间万物！
“给我.....死啊啊啊！！”
巨大的消耗让零号自身都闪灭了起来，混杂了他自身和天地伟力的雷霆以万钧之势轰出。
沿途建筑的玻璃隔空炸裂，墙体在高速冲击下崩坏。路面沿着闪电释放的方向炸开了一条长长的裂口，有如激流冲刷出的沟壑。
打中了！
零号欣喜地看到自己倾尽所有的必杀击中了目标，然后喜悦在短短一秒内变成了对人生的怀疑。
他看到那红披风的怪物......向自己迈步走了过来。
顶着那疯狂肆虐的电流，任由那神罚般的雷霆冲击着他的胸膛，若无其事地稳步迈进。
零号出离震惊了。
这他妈怎么可能？
这是他有史以来最强的雷击，占据了天时地利的优势。这一发下去就算是M1A2的坦克装甲也能炸成焦糊，而眼前这家伙用他的胸部顶着这道雷霆，悠哉得像个在公园里饭后散步的大爷！
零号无法阻止他。
那道伟岸的身形每一步落下，都仿佛是踩在他的心头。每靠近一步，他的心跳就要漏一拍。
他拼了老命，竭尽一切，恨不得将自己都塞进那条无匹的雷龙灌在那蓝色人影身上。
但都没有用。
就好像面对着死神一样。正所谓阎王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唯有在死的面前众生平等，没有任何人任何事物能阻挡死神的脚步。
江北走到零号面前，任由无尽的电弧冲刷着自己的胸膛，攥紧了拳头。
零号感到身体仿佛僵住了。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眼前这人在自己面前攥紧拳头。
有如死神挥下审判的镰刀。
嘭！
一发上勾拳。
雷龙消散，零号冲天而起，有如一束蓝色的流星。耀眼的光辉直冲云霄，雷云被撕裂开来，蔚蓝的晴空投下了万丈的金色光辉。
雷云消散，晴空万里，红色斗篷在金灿的光辉下徐徐飘扬。
画面定格，仿佛成为了永恒。
第三十八章 虚空发货
一拳，直冲云霄，打出个晴空万里。
视频再次由名为“无尽联盟”的账号传遍了全网。保持出拳姿势的超人被定格在了无数网站的首页，再次冲上热搜变成了全民焦点。
天眼会，安全部。
唐文双手合十，托着下巴出神地看着大屏幕。画面里超人那发冲天升龙拳的POSE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回放了。
无论看多少次都依旧是那么完美的特写，光照效果什么的都帅得无可挑剔。
这当然不可能是他们拍到的，而是从某个热门视频网站上截取下来的。那些已经基本算是无尽联盟的官方号了，媒体封面报纸头条都从那视频里截的，否则也不像是有哪路神仙有本事能比他们官方号拍出更完美的画面来。
李小安走进来：“现场已经清扫完毕，长官。”
“嗯。”唐文哼了一声。
“......佘杜明特工也已回归。那位无尽联盟的成员清除了他的洗脑，现在他已经接受过了鸦专员负责的问话。他已经安全了，但可惜也不记得多少关于【电子巫师】进一步的情报。”
“知道了。”
“哦，还有您叫的卫川专员已经到了，他就等在门外。”
“让他进来吧。”
唐文挥挥手。李小安退去了门口，很快卫川就走进了门来。
“这个。”唐文示意了下大屏幕，“有什么感想。”
卫川一怔，扭头看了眼屏幕。只见定格在画面中的超人一身不算高大却线条完美的身材，随拳风飞扬的红色斗篷有着飘逸的流线，深蓝色制服里的身躯英姿飒爽。
“......感觉很帅气，长官。”
“我没问你这个。”唐文咳了咳，“我是说他的能力，特工。很显然他靠着拳头就把理论上应该是能量态的超凡者从电器设备给轰了出来，然后一拳把他打成了天边的星星......”
“呃，抱歉长官。”李小安强迫症发作，“但您看星星它其实一般是太阳系外面的恒星，是持续发光的。而那个零号飞上天后砰地一下就炸了，昙花一现。
所以一定要说的话他应该也是烟花不是星星......”
唐文面无表情看着他。
“......对不起先生。”李小安退后到一边闭上了嘴巴。
唐文重新转向卫川：“所以我在想，你是最早接触这个类‘超人’超凡者的特工之一。而且据你之前报告，他曾用类似的粗暴手段破解了一名超凡者的影遁......
......别紧张，这不是工作汇报，只是一次普通的谈话而已。我只是想从你的角度了解，在你的眼里，他看上去是什么样的？
或者说得更直接点......”
唐文顿了顿，眯起了眼睛。
“......你认为存在威胁吗？”
卫川沉默了一下。
思忖了几秒，他抬起头，道：“作为天眼特工，我必须说，应该存在。我们还没有直接和他进行过接触，对那个无尽联盟也知之甚少。
我认为我们应当保持友善的态度，但也不能完全放下警惕。他们的实力完全是未知数，我们应该为任何可能的情况做好准备。”
他说到这又停顿了片刻，跟着话锋一转。
“但作为我个人来说，我认为不存在威胁。”卫川说道，“我知道这很不理性，也没有证据，但我就是想相信他。
我不记得他的相貌，但我亲眼见过他，直视过他的眼睛。那是一种......我从没见过的，没在任何人身上见过。但仅仅只是看着他，就让我感到安心，让我感觉有种一切都已经没事了的感觉。
就好像那双眼睛本身就在告诉你，他是来帮忙的。他帮助我们，并教会我们帮助自己。”
卫川说到这深吸了一口气。
“......只是个人看法。”
唐文点点头：“这和他救过你两次有关吗？”
“我想应该有，长官。”
“嗯......那么另外的问题，你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卫川愣了下，发现自己一时居然像是有点答不上来。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从没真正去想过这个问题，甚至也许很多人都是这样。在众人眼里超人就是超人，飞天遁地震撼世界就是他生活的全部。
可能是因为他太与众不同了，也太强大，强得像一个神一样，以至于让人本能地觉得去幻想一个神拥有普通人一样的日常生活会很违和。
卫川皱眉思索：“唔......要我说的话......应该是个很强硬的人吧？坚毅，勇敢，有磐石一样的眼神，从不轻易动摇......但大概也会很温柔？对待他人有着出奇的耐心，很好的脾气和修养。
平常也许打打高尔夫，喜欢喝红酒？可能还喜欢古典音乐......”
“特工。”唐文拽回了他飘走的思绪。
“......啊抱歉长官，有点远了。总而言之我的观点是，毫无疑问他肯定是一位可敬的人。”卫川笃定地说，“一位脱离了低级趣味，高雅、温和的上流绅士。”
“......”
与此同时。
“呲溜。”
卫川幻想中高雅上流的超人先生用力吸了一大口泡面，嘴边还蘸着些许油水残渣，露出了一本满足的笑容。
现在组织已经拉到了赞助，再过两天资金到位就要正式阔绰起来了。想到这江北顿觉腰杆都挺得更直了几分，今天泡面都变得奢侈了，泡面调料都放了整整一包。
新视频传上去又是一波新的库值进账，一天功夫已经冲破了两千五。狠续了一口命的同时无尽大厅也又是个新区域解锁，开放了一项新功能。
财政功能。
基本上就如其名，是对联盟旗下一切资产进行统计管理的系统。包括组织基地、装备、药物和资金。
可通过近乎玄学的隐蔽手段和市场对接，可以从市场上购买任何资源、药物、装备、房产等等，交易资金和货物都绝不可能被追踪，哪怕在超级计算机“天眼”的眼里都是隐形的。
同时也能以相同方式将联盟内的一切资产变卖......当然江北完全没这个计划。
解锁这个系统的无尽联盟就是在整个世界上绝对隐形的卖家和买家，在整个世界的市场里都就像一个无形的幽灵。
而手握这项无上权柄的江北，拿到它的第一件事......
......是先给小七买了个她一直想要的手办。
嗯毕竟是有风险的功能，万一买啥违禁品被人逮到就不好搞了，总得先拿这功能买点没风险的东西试试水。
就是不知道开发这功能的前辈知道他解锁后第一件事就是买塑胶小人，会不会气得从棺材板里炸出来......
还好，无尽出品必属精品，付款后没过多久就直接发货了。江北看到联盟财政里余额减少，出去开门一看，包裹已经无声地躺在了门口
没有配送没有送货员，直接虚空发货。
就算对无尽大厅的种种离谱之处早有心理准备，江北还是感觉有点惊悚。
他更有点好奇从商家视角来看这件事到底有多灵异，查不到账户查不到订单也没有配送，突然间库存里的货物就凭空消失......
那也太特喵的诡异了吧？
第三十九章 机械亲和
总的来说这财政功能还是牛逼的，有这玩意发家的姿势简直不要太多。
而且现在组织人员匮乏，身为老板的江北不得不亲力亲为去做很多事。所以这个财务总管的大任也就不得不落到了他自己肩上。
那同时身为老板和管财务的，他寻思到时自己稍微拿一点点回扣应当也不是问题。
刚吃完的小七在客厅里一阵捣腾，嘿咻嘿咻地不知在卖力地干啥。片刻后蹭蹭蹭地跑了过来。
“江北快看快看！”
江北抬头一看，顿时一愣。
只见一只少女呆萌地靠在门边，粉红色的长发，仿佛会说话般灵动的深红眼眸，面容白皙可爱线条柔和，一脸的乖巧无辜。
她穿着一身在三次元鲜有敢这么出门的红色制服。从正中呈“V”字型开叉，露着雪白平台的小腹，南北半球都只挡了半边，似乎设计十分精巧地在那不可描述的两点划开了分界线。
近乎完美的一双长腿被裹在黑色长筒靴里，火红的衣袂如飞舞的花瓣。
一时只让人感觉设计这制服的人简直绝了，在涩涩和河蟹的边缘反复试探，甚至连那条边界线仿佛被模糊了。完美拿捏了在了露和不露的平衡，如果走光学有序列那么这位大师绝对是序列A往上走。
然后江北好像有点认出来了。
这是那什么......《罪恶王冠》的女主角楪祈是吧？上古老番，除了“我的王之力.JPG”的名场面外他几乎已经啥都不记得了。
但有一说一制服是真的顶......
“像不像像不像？”小七急不可耐地原地转圈，衣带飘扬而起。
“老实说？”江北沉吟，“不太像。”
“诶？”小七低头检查了眼身上装束，有些失望，“我还以为挺还原的......”
“不是那个问题，是你太大了......”
江北表示虽然王冠是陈年古董记不大清了但你也别想糊我，祈妹分明是要不起的对A，你这特么都奔着D去了还原个啥？
小七低头对比了下自己的身材，陷入沉思。
“好像有道理。”她沮丧地说，“可它们也没法揣兜里啊......”
“咳咳......”江北差点呛到，摆了摆手，“不，别当真，我刚刚开玩笑的。其实你看起来好极了，跟动画里一模一样，真的......有点过犹不及甚至。”
“真的？”
小七露出欣喜的表情。她原地转了两圈，低着头反复打量自己，一副越看越陶醉的模样，活像一只骄傲的天鹅。
但江北估摸着从她那第一视角低着头想必应该看不见脚尖。
转头回到大厅的水晶球上。投影荧幕拨开，他再划开了联盟人员的界面。
现在他总算不再是光杆司令了。领袖位下面多了俩名字，一个佘淼，现在还有个王宏飞。
通过了系统评估的王总这会儿也已经获得了入门名额。而且这位出手相当阔绰，直接大手一挥就给无尽联盟先捐了一栋楼作投名状。
那是一栋位于康图市郊的仓库楼。照他们公司原计划应当是作物流存储用，但方案因为后续开发中的遇到的一些障碍被终止了。那之后仓库就一直被闲置至今。
显然王宏飞找到了一个比起作商业改造更好的用途。在他提出这意见后，江北短暂思忖之后答应了。
现在他们联盟就大猫小猫三两只的情况倒还无所谓，但是等发展到后期一些据点和分部应该也是必要的。
目前他还并没有把其他成员放进无尽大厅的打算，那么适当设置些其他设施也未尝不可。
比如在市中心建座复仇者大厦，甚至阔起来以后在轨道上射个瞭望塔空间站什么的也不是不能考虑......
不久前王宏飞也嗑下了觉醒药物正式突破了超凡。狗大户可能是有生之年从没嗑过这么嗨的，一小瓶消化掉之后感觉整个人容光焕发精神抖擞，甚至连持久力都仿佛平增了一截。
狗大户惊喜之下更是对联盟的底蕴不疑有他，大手一挥直接捐了两千万。
江北出身其实就并不太好，家境并不宽裕。他之前也就一程序员，毕业后干活入行总共也没多久，老实说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不过高兴归高兴但他也没忘了这是联盟经费。虽然联盟现在这个情况他基本上就代表公家，花了也就花了，但他觉得自己身为一个正直的领袖、有原则的三好青年，肯定还是得为组织的未来考虑。
......起码留一半吧。
就别的不说，起码小七是总算不用吃挂面了。
跟着这回觉醒后江北还在王宏飞的成员管理的名字下面发现了觉醒天赋的说明。
【机械亲和】，机械科技型觉醒天赋。
具体说明就这么点。江北有点懵，于是又拽来了万能的小七询问。
“呃我看看，”小七皱眉看了眼投影屏，“就这个意思呀。机械亲和型的天赋，怎么了？”
“所以这也是个什么超能力？”
“对呀。”小七恍然，“哦，你不会觉得所谓‘超凡’就非得是什么身体变异，元素掌控，力量强化啥的吧？”
“呃......不然呢？”
“科技呀，超凡体系里当然也有‘超凡科技’的系统。联盟的前辈里就有的，觉醒能力的类型就是对超凡科技的掌控，有着能迅速领悟和开发超凡机械产物的能力。
他为自己打造了一套无敌的装甲，设计过一支横扫千军的机器大军，以及应对各种超凡序列的武器......”
江北恍然：“懂了。就是说搞技术的也能觉醒是吧？”
也有点像超级英雄世界观的科技树模式。正常来说一个世界的科技发展都是循序渐进，学术界大量天才一代代的努力才能使某一项技术的整体水平徐徐渐进。
但类似漫威的超凡世界就不同。在那样的世界里往往是极个别的科技大佬掌握有领先全世界一个世纪甚至更多的技术力，以一人之力就能拖动全世界的科技进步。
在无尽大厅的定义中，这显然也属于超凡的一种，和飞天遁地的超能力一样是普通人无论如何不可能有的天赋。
有道是穷人靠变异富人靠科技，但放在眼下这情况貌似靠科技也得先变异......
“哦对了，还有一点。”小七想起些什么。
“什么？”
“听说这种超凡特别特别烧钱。”
江北：“......”
...
...
别处，绝密组织【电子巫师】，某未知据点。
“零号被干掉了。”一个阴沉的声音响起，“我去看了现场，已经没什么剩下了。克劳德博士的基地也已经被连根拔起，他们失手了。”
“这么说电系超凡的造神计划取消了？”有人回应。
“嗯。上头早就觉得那项目不靠谱了，组织内部本来就存在很多争议。现在发生了这些，项目应该注定被废弃了。”
顿了顿，那阴沉声音又道：“重点不在这，而在于那个‘超人’，那个无尽联盟......你们都看到了他们能做到些什么。”
“这样下去不行。”有人烦躁道，“这是我们区域里的事。不管那个项目靠不靠谱，毕竟是投入那样大的项目。那么大一个基地被端掉，如果无法妥善处理，必定会有人被问责。”
“可你们也看到视频了吧？那个‘超人’，你们看到他出拳的样子没？零号特么被他打成了一发窜天猴！你觉得应该怎么办？我们上门去恳求他赔礼道歉？”
“但我们必须有所行动！否则总部的人下来问责，谁来担这个责任？”
房间里一阵短暂而诡异的静谧。
接着那阴沉声音再次响起。
“......我有在他的视频下面点踩。”
“......”
第四十章 X视线
王宏飞揉了揉眼睛，几乎难以相信眼前出现的画面。
上一秒他还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对偌大的落地窗眺望着这座在晨曦中渐渐苏醒的城市。下一秒，只是眨了下眼，他人已经来到了这一片黑暗之中。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巨手像自己探了过来，轻轻抚过他的头顶。
“黑暗的纪元即将到来，世界需要一束引路的火炬，而你，将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遥远威严的声音仿佛从虚空彼岸飘来。
“王宏飞，你将被赋予超凡的知识。”
骤然之间，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某种虚幻的数据流击中了。彻骨的凉意通透了全身，跟着一瞬之间脑海中便仿佛有闪电划过。
这是他过去想象都没办法的想到的船新体验。感觉就像整个人坠落进了数据的汪洋，海量的数据向着他的大脑翻涌而入。
知识和数据，灵感的火花。就好像在他的脑海中放入了一根天线，突然之间他就能接收到一个全新频道上的信息，一个对常人而言绝对无法触及的领域，有如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意识重新回到办公室，王宏飞已是全身汗如雨下，大口大口喘着气。
稍微缓过劲，一股战栗感随之而来。
那是怎样恐怖的伟力！
隔着十万八千里，虚空点拨，直接让他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让他只觉原来自己这辈子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自己生活了三十年的世界。
果然那位无尽联盟的引路人拥有的伟力根本不是常人所能揣测。那个存在自身的强大自不必多说，隔空传授的伟力更是骇人听闻，且其拥有的智慧更是难以想象。
仅仅只是被这么一点，王宏飞便觉有如醍醐灌顶，整个人都不由自主沉浸在对这大量不可思议知识的喜悦之中，便宛若有种离真理更近一步的奇妙感受。
然而他紧接着想到，让自己感到如此震撼的知识和技术，甚至很可能只是那位伟大存在无尽智慧里微不足道的冰山一角。
更令人惊颤不已。
在办公室重新醒来，王宏飞惊叹之余更觉心底升起了一股强烈的冲动。好像就在刚刚那一瞬之间脑海中就被塞进了无数新的点子和想法，久久地萦绕不散，让他有了种强烈的输出欲，不吐不快的冲动。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生出了如此强烈的一个念头——
——他想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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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量子转换场并不只能赋予传统意义上的异能而已。
一定要给超凡者按能力类型分职业的话，那王宏飞可能就属于机械师的范畴。量子转换场里选中他的名字，下面出现的也并不像江北和佘淼那样是能力选项，而都是装备选项。
所以这就是王宏飞的天赋和定位，造装备。量子转换能将贮存在系统里各类技术相关的知识和灵感灌输给他。当然，跟超凡能力同理，前提是赋予的技术和他自身适配。
从这方面看超凡技术和异能其实类似。能赋予的技术必须和王宏飞自身天赋适配，相关技术和装备的知识也和异能类似和超凡序列挂钩。序列越高才有机会掌握越高深的技术，低序列的机械师就算靠转换场醍醐灌顶也只能应用一些相对基础的科技。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机械师，都是得氪金的。
然后理所当然地，身为联盟成员的王宏飞氪金自然得走联盟的财政。
首次氪金尝试的狗大户再次被自家联盟神秘的手段狠狠震撼了一把。
他只需要指定需要采购的东西，跟着把账上的钱划进联盟的财务里，联盟立刻光速虚空发货，短短数分钟他需要的东西就自动上门签收了。
就算早已对联盟的手段有心理准备，如此超自然的交易还是让这位年轻商人大吃了一惊。
他抱着试探的心理打探自己购买的资金流向了何处，却更加惊悚地发现根本不存在目标账户。就好像他向金融世界里的某个虚无砸了一大笔钱，虚无便向他交了货。
简直像是在和上帝交易一样。
而此时那位“上帝”正乐得合不拢腿。
虽然江北这边也不想赚自家联盟成员设备和材料钱的差价，但既然走的联盟光速发货和幽灵交易的功能，适当收取些手续费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然后再就是实验室。
就算有材料有想法，相应规格的设备自然也是必须的。这些实验设备和器材普通渠道自是买不到的，所以王宏飞可能还得租借联盟的实验室。
可想而知这种级别的实验室租金自然也不会便宜。
不过反正狗大户不缺钱，区区这么点手续费对他来说不过是毛毛雨，但对江北来说仍是一笔巨款。
这还只是狗大户的初步采购，对一名走机械师路线的超凡者这种程度只能算是初步摸索，甚至连入门的学费都算不上。之后他要砸的钱肯定还要多得多。
另外等他学成之后，未来联盟的科技装备模块也能交给他牵头，受益的还是联盟。
他花得越多江北也赚得越多，他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狗大户去他的实验室里忙活了，估计他应该很要折腾一阵了。
江北关掉成员名单，深呼吸后再次来到了量子转换场处。
可能是因为和小七融合有关，江北感觉身体对新技能适应的速度可能比其他成员要略快一些。虽然距上次从转换场里获得【精神壁垒】的能力过去并没有多久，但现在他的名字在转换场的界面里已经再次亮了起来。
那也就意味着他已经可以获取新能力了。
【X视线】，拥有该强化超凡的眼几乎能透视任意实体，只有在面对含铅物质时可能并不好用。
这是江北就算在开了超人挂的状态下也暂时没解锁的能力。据小七说，他现在变身状态下解锁的其实只是她能力里冰山一角的很小一部分，还有大量各种各样的能力类型有待开发。
量子转换场能够加速超凡者能力的发掘。江北在转换场里激活解锁的能力变身状态下自然也会同步解锁。
江北闭目消化了一下，感受着身体新接收到的超凡。他似乎能感觉到奇异的能量在眼皮下翻腾，眼球有些清凉，像清风拂过般的触感。
酝酿了数秒，他猛地睁开双眼。
X视线，启动！
第一眼首先便看向了身侧的墙壁。墙面在他的视野里逐渐模糊，跟着浮现了钢筋和混凝土，旋即直接越过整面墙，看到了江北自己的卧室，书桌，衣柜......
......淦，柜子后面是真特喵的脏。
视野继续向前推进，不留神便已再次越过墙壁和障碍，来到了隔壁邻居家。
只见一名瘦削清秀的男人四平八叉地躺在床上，一脸娇羞。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压在他身上，一边笑着一边甩掉了上衣，满脸的邪魅就像在说“小夫我进来了”......
江北急忙收回X视线，但终于似乎还是晚了那么一点。那画面他起码一星期忘不掉了。
他摇了摇头，仿佛要将那辣眼睛的一幕从脑海里甩掉。
不行，得看点美好的事物洗洗眼睛。
想到这，他重新睁开双眼，试探性地一点点扭头看向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小七......
咻。
两道红热的镭射光有如利刃扫过，在江北面前仅不到几厘米的地板上划出了两条焦糊。炽热的气浪直扑面门。
江北立刻僵住，还没射出去的X视线跟放到一半的水一样硬生生憋了回去。
“哎呀，不小心漏出来一点”小七转过头，熔岩般的红芒从眼眶里消退，歪了下头，“有事吗？”
“没......没事。”江北打了个哈哈，“吃了吗？”
第四十一章 进阶药剂
王氏集团大厦。
能量运转的蜂鸣声响起，一阵持续而低沉的鼓动在实验室内回响。
深黑色的枪械发出轰鸣，电浆从漆黑的射口喷薄而出，慑人的光芒将空气都照耀得透明一般。蓝色光束狠狠撞击在了耸立的钢板上，像切割黄油的热刀轻而易举破开钢材，留下了一个触目惊心的漆黑空洞，跃动着丝丝的火星。
王宏飞放下手枪急忙上前，看着那层钢板被熔穿流下的铁水，不由面露惊喜之色。
脉冲能量手枪，这是他接受了那位引导者点拨后第一部成功完成的装备。尽管只是他的处女作，现在想来还有很多可以改进升级的部分，但毕竟是成功了。
一把真正的能量武器。
仅仅用了一天不到，在一间他今早才临时搭建起来的实验室里，一口气不知攻克了多少前沿领域的难关。
他是个商人，而且自诩为一个优秀的商人。他的本能立刻让他联想到这小小的一支手枪能为他和这家公司带来怎样巨大的收益，能如何在新纪元的黎明将这家公司推向更高的巅峰。
但这个念头转瞬即逝。
这不是他的技术。
是的，这是他自己亲手组装的武器，是他自己研究突破的难关。但他更清楚这点子是怎么来的。引导者以难以想象的手段将灵感塞进了他的脑袋，这是给他的馈赠。
引导者能给予，引导者也能拿走。
王宏飞成功的秘诀之一，就是经常要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定位。
秘书的来电提醒出现在了面前的光幕里。王宏飞暂时划开了视野里大量的笔记文本，放大通话界面并点击了接通。
“宴会？那不是晚上吗？现在才刚刚......”
王宏飞瞥见了光幕角落里的时钟显示，晚上六点二十分。
他揉了下鼻梁，突然觉着眼睛有点酸胀。
“......我已经在实验室一整天了？”
“需要我取消掉今晚的日程吗？”秘书问道。
“嗯......不用了，我正好想出去透透气。”
王宏飞站起身，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脖子。
况且如果没记错，今晚宴会上正巧还有他想见的人。
...
...
其实王宏飞从不是很热衷于像这样的宴会。
光影曼妙的水晶吊灯，悠扬绵长的大提琴乐声。男士们身着考究的手工西装，女士们穿着令人目眩的低胸礼服。每个人脸上都戴着彬彬有礼的面具，互举香槟致意。
“黄先生？”王宏飞切入人群，向会场中一人晃了晃酒杯。
那是一位发型短而整齐的中年人，举止从容自如，面部线条深沉，一身修身的浅灰色西装，形象威严而不失亲和力。
黄海宁，康图乃至东洲最知名的建筑设计师之一。他的学生端着香槟杯乖巧地站在一旁听他们说话。
“王总。”黄海宁微微一笑，作推辞手势，“抱歉，我不会喝酒。”
王宏飞自己呷了一口，笑道：“听说您负责设计的720°铁塔这两天就要竣工。他们都跟我说那是康图最高的建筑，到时候我可得第一个上去看一看。”
“不足挂齿，让王总见笑了。”黄海宁微笑，“于我而言建筑便是艺术，是对个人更高境界的追求。
我知道人们都说720会成为康图的地标，还有人说会是这座城市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建筑。但你看我平常会挂在嘴边吗？在我看来艺术从不是关乎出名......”
一旁的学生插嘴：“大概也就每天一百次的样子。”
黄海宁生硬地停顿了一下。
王宏飞道：“黄先生是这样的。我这里呢，现在也有个地准备要翻修一下，也没多大就一仓库，想改装改装，正寻思要找一位能让人放心的设计师。您看......”
毕竟是他计划要送联盟的设施，自是力求要给组织留下好印象，从改装到设施统统都必须按照他所能想到的最高规格来。
可想而知像联盟这样的机构想必应当都是视金钱如粪土，对世俗之物并不会很感冒。所以他觉得自己在这件事上展现出的诚意比礼物价值本身要更重要。
黄海宁笑了：“王总您有所不知，我们主要专注大型建筑和公共设施领域，一般不承接私人业务。但如果您不嫌弃，我可以给您推荐几位设计师......”
“一个亿。”王宏飞干脆利落地道。
黄海宁：“？”
“设计费用，而且只是初步的。后续根据实际情况......等下，我改变主意了，一点五个亿，先这个数吧。”
黄海宁：“？？？”
“我这个人就是这样，要么就不做，要做就一口气做到位，做到做不动为止。所以您看怎么样？”
黄海宁呆了数秒。
跟着默默从学生手里接过香槟，向王宏飞举杯，一饮而尽。
学生惊讶：“老师您不是......不会喝酒来着？”
“酒逢知己千杯少。我原以为是不会喝，现在发现原来是没遇到对的人。”黄海宁一杯酒直接上脸，面色潮红，“啥都不用说了，王总。您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保证让您满意。”
学生张了张嘴巴：“可老师，您不是从不承接......”
黄海宁白了他一眼，学生立刻闭嘴。
王宏飞寻思这学生这样居然都还被黄海宁带在身边，来头肯定不小。
“真正的艺术家应当有点石成金之能，只会对璞玉精雕细琢又怎么凸显出功底？你还有很多要学啊。”黄海宁语重心长。
学生茫然脸：“这......这样吗？”
黄海宁满脸通红，却从路过的侍者手里又接过一杯酒，转向王宏飞。
“再敬您一杯！”
说着他头一仰，一杯酒一饮而尽。但喝下后身子立刻晃了几晃，向旁一歪，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其实黄先生根本不会喝酒。
...
...
咔。
无尽大厅内，药物合成的设备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浅蓝色的试管自动弹出，仪器内依稀还回荡着机械运转的嗡鸣。
“这就是进阶序列C的药剂？”江北将试管拿在手中端详了一下，“看着跟之前的好像区别不大啊。”
之前佘淼从连祷会手里收获那批材料后新药剂的合成就已经提上了日程，现在已经完工了。
电视前的小七百忙之中抽空向这边瞥了一眼，视线迅速从试管上扫过，跟着立刻收回。
“就是这个，成分没错......哎呀怎么又死了？”
她气呼呼地一摔手柄，白皙粉嫩的腮帮都气得鼓胀了起来，看着怪可爱。
面前的显示器里大大地打了个鲜红的“死”字。
有捐款的联盟瞬间阔了起来，于是江北大手一挥拨款四千给她整了台游戏主机。超人妹子这两天已经彻底迷上了这个新玩具，从早到晚不间断地高强度军训。
就是有点费手柄。
江北把她摔在地上那个按键报废的手柄收走，从一旁的箱子里摸出个新的给她接好塞到了手里。
“又是一笔库值进账。”江北瞥了眼视野一侧突然跳动了一下的库值，“看起来咱们的新人相当积极......啊不对，现在他应该已经算前辈了。”
这笔进账不用说自然是来自佘淼。八个小时前任务搜寻模块里跳出了一个新名字，他安排佘淼去了。这会儿应该是任务搞定了。
“序列C的药剂应该也没啥风险吧？”江北看着这管蓝色试剂有点心动，“我直接喝行不？或者还是先找人试下......
......等等，不会又含酒精什么的吧？”
“不会。进阶超凡后酒精过敏也变成过去式了，直接用没关系。”小七歪了歪头，“嗯......不过我建议你还是等回来再喝比较好，因为药生效期间可能会影响精力。”
“回来？”
“嗯，一百五十里外有个大坝快裂了。”她一边说一边开始摁她的新手柄，“你现在飞过去应该还赶得上。”
第四十二章 洪水
很多事的发生事先往往都没有太多征兆。
这本来应该只是长河滨镇上再普通不过的一天。商店老板们早早地开门，摆放货物准备迎接顾客。杂货店里人们议论着柴米油盐的日常。工人们早早地来到工厂车间和工作，孩子们清脆的朗读声在校园里回荡。
直到这天傍晚。
下午时分突然间就阴云密布了起来，水汽浓密得有些反常，电闪雷鸣让人有些不安。大长河滨镇的大坝有如一条沉默的石龙，依山而建，几十年来都拦截着汹涌的河水，庇护着一方人民。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已经没人知道最初的蚁穴究竟是什么，但随着一声惊天的巨响，情况一瞬间就冲上了失控的快车道。河水像囚困在铁笼里的野兽，几十年的撕咬后终于撞开了一个缺口。成吨的河水汹涌而出，冲破大坝的防线，狂暴而有力地向着下方的小镇奔袭而来。
大水顷刻间占领了街区，路灯和电线杆被哗啦啦地推倒。高大的房屋里一片漆黑，透过残留的灯光能看到汹涌的水流沿着那街道猛烈冲击，滚滚的浪涛朝三五成群的人群猛扑。
“快上来！”
一名父亲爬上屋顶，将手递给了下面的孩子。
这间小房的一楼已经被洪水占领，家具和电器被大水裹挟着冲破了门窗，汇入大流在街道上冲撞。
母亲最后一个爬上了屋顶。父母和一对姐弟，一家四口都来到了这里。洪水已经蔓到了楼梯间，几乎已经要涌上二楼。
“没事的，会没事的。”
母亲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就好像生怕一松手他们就会被大水冲走。
“水涨不到这么高的。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很快就没事的......”
她很快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声音在颤抖。
父亲没有吭声，但他站在房子边缘远远眺望，眉毛几乎拧成了一团。
天空中降下了暴雨，让情形更加雪上加霜。雷龙在天际中扭曲，飓风配合着水压将树木倒拔而起。这样的天气下他对救援的到来实在无法保持乐观。
他们的情况也正在变得越来越糟。长河滨镇就像一个管道被堵住的洗手池，水龙头没命地向着里面灌水。水的恶魔在他们脚下不断咆哮，一寸寸地上涨，一会功夫已经没过了二楼的床铺。
树木和车辆的残骸漂浮在他们四周，毫不留情地冲撞着老旧的房子。这片房顶是他们仅有的栖息之地，是风暴中孤儿般的岛屿，岛屿的下方便是深不见底的地狱。
“会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母亲死死搂着两个孩子，但声音也越来越小。名为绝望的恐惧蔓延开来，不知是泪水还是暴雨模糊了她的视线。
连两个孩子都隐约意识到了等待他们的命运。
现在能救他们的，只有奇迹了。
接着奇迹就出现了。
深蓝色，高高在上，飘扬着火红色旗帜的......奇迹。
宛如沙漠中的绿洲，黑暗中骤然迸出的一丝火星，让人情不自禁地向着那身形伸出了祈祷的手。
他降低高度，脸上挂着令人安心的微笑。倾盆大雨和风暴击打在他身上，却无法撼动他哪怕分毫。
“有人要搭个便车吗？”他笑着问道。
“......”
将一家四口放在远离洪灾的安全营地，江北在一众人复杂的神色中挥手致意，加速飞身离去。
“刚刚那应该是最后几个？”
“是的。”小七回道。
“很好，那现在我们就剩下些治水问题了......有什么建议没？”
“嗯......如果是我的话，一般会吹口气把这条河冻住就好了。”
“可是我不会啊......”
虽然之前江北也有一口气给爆炸火焰吹回去的尝试，但那靠的纯粹是肺活量大吹气够猛，说白也是力大砖飞，并不是超人经典的“冷冻呼吸”型技能。他还没学会吐息带结冰的属性。
“嗯，我也知道。”小七认真地说，“所以看来你得自由发挥了。”
江北：“......”
长河滨大坝的中央控制里也早就几乎要疯了。
警铃声响起的瞬间，所有人的神经就条件反射般地绷紧了。屏幕里的温度和压力发疯似地攀升，简直有如跟控制人员们的血压同步。
失控的瞬间，控制室的墙壁裂开了。水从天花板的裂缝里倾泻而下，像一条来自天外的汹涌瀑布，每一滴水珠都含着滔天的气势。
有人拼凑起防水衣拼命堵住了裂缝，更多人在尝试操控巨大的机器挽救局面。控制室的设备浸泡在了逐渐上涨的河水中，工作人员们彼此挤在了一起。
“给我把裂口堵住，确保不要再有水进来！”主管在大坝上指挥调度，“小王，我要坝体变形的情况，给我集控中心的监测数据，对泵房4号闸门封堵。首先我们得停止膨胀......我们得......得......”
他视线瞥到窗外，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
“......有人看到那个么？”
热火朝天的众人不由自主地停住，循着他的视线扭头看去。
然后看到了那道人影。
蓝色的身形，红色斗篷，短短半个月内在这世上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
“那个是不是......超人！？”有人惊喜道。
“我看过视频，他力气很大......可那对现在这情况应该没什么帮助对吧？”
人力有时而穷，再强的力量在天灾面前也无能为力。
难道他还能一拳把大水打回去不成？
“他在那干嘛？”
“......”
X视线，江北刚刚解锁的新技能。当然名字虽然这么叫，但跟人们一般提起医用的X光并不相同。
这招得名只是因为和X光有着相似的穿透效果，但要远远强大和真实得多。并且并不仅限于透视，还适用于夜视功能、红外成像、结构扫描等等多种多样的功能。
比如现在江北就在应用结构扫描。
强化视力帮助他扫描分析了旁边河道旁这座山的整体结构，跟着他在内置光幕里对所有扫描出的合适打击点进行了精确的标记。
于是那些人就看到超人在暴雨中飘了一阵，左顾右盼像是在找什么东西。跟着倏地一下骤然飞了下去，不知是要搞什么飞机。
“老电影的超人绝对就是这么干的。”
江北落到山体一侧，扬起了拳头。
“接下来只要控制好力道......”
轰！！！
一拳——
——山崩地裂。
控制室所有人瞬间表情炸裂。
宛如见到了神迹。
第四十三章 超人级危机
许多人都觉得，超人的力量概括起来就五个字，大力出奇迹。逆天的臂力让他做什么事都显得很轻松。
很多地方适用，但也有很多时候并不完全是。事实上对一个拥有超人力量的存在来说控制远远比强悍要困难得多，在常人看来他对自己能力哪怕最简单的一点应用往往都是他在经过大量观测、计算、训练和权衡后的结果。
当你随随便便就能毁天灭地，那么你的任何一个最细微的动作都必须经过深思熟虑，必须确保自己能预见后果。
这也是江北试着在学习的。
这是他在短时间内找到最好的角度，并且确保了所有可能受到塌方影响的平民都撤到了安全范围之外。
这是从上世纪最经典的超人电影里学来的思路，那会出道早年的超人也还没解锁冷冻呼吸，同样是靠类似方式治理的洪水。他所需要做的，是在最合适的地方施加恰到好处的力量。
接着普普通通地给上一拳头。
人们听到地动山摇的轰响，连沉闷的雷霆对比之下都显得黯淡了起来。大地开始摇晃，巨响回荡在空寂的山谷中。
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整个山头像被推倒的骨牌一样崩塌。碎石砂砾在山谷中横幅，大量的巨石翻腾而下，犹如一支埋伏已久的大军顺着山坡俯冲而下，将肆虐的洪水拦腰截断。
大量的裂岩迅速堆积成了无可逾越的高墙，不可一世的水体登时碰壁吃瘪。它们不甘地咆哮，反复冲击着这条瞬间成型的河坝。
所有人的眼睛都瞪直了。
尤其是中控室里的员工们。不像那些远望着崩塌的山体脑补实际情况的人们，他们刚刚亲眼看到了那个超人飞入山中某处，跟着就是一声沉闷的巨响。
这是怎样的神力！？
是的，这种以一臂之力抗衡自然的强悍，看起来简直已经像是神力了。
言语难以形容这种画面带来的冲击，只有灵魂能感受这种惊悚。便有如古人见到后羿弯弓射九日，又如水神共工怒触不周山的山崩地裂。
生活在信息时代的人们可能以前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居然能亲身体验神话幻想中的古人们目睹神迹时的战栗和敬畏。
当然堵也只是权宜之计，是紧急情况下为避免灾情扩大不得已为之。江北的工作还没结束。
他双手扳起一块巨石，举过头顶腾空飞起，远远看起来就像一只举着面包的蚂蚁。
他落到某处，将巨石猛地倒插进了地面，跟着飞到侧翼，双掌按在巨石的一侧加速冲刺。那石块在他推动下有如一台开了十倍速的拖拉机。
巨石带着重重的冲击声，在无可抵抗的巨力推动下迅速碾过大地。无处可去的洪水骤然之间找到了释放的出口，瞬间不顾一切地喷涌而出。
肆虐的水体一时间竟有如变成了一支训练有素的大军，而江北便是这支军队的将领。他振臂高呼拔出令剑，千军万马都紧随其后。
“我的神呐......”水利主管喃喃自语。眼前的一幕让他只觉前半辈子的书都念到了狗身上，他的世界观也仿佛随着刚刚那石破天惊的一拳被轰成了稀碎。
他看到了个啥？
一个人，披着披风赤手空拳的人，推着一块石头攻过山峰跨过河流，开凿河道排水引流简直像小朋友拿着蜡笔在纸上乱涂乱画一样简单。
那感受简直像是在现场前排围观一名伟大的艺术家创造出现代版的亚特兰蒂斯遗迹。
一场原本或许是毁灭性的灾难在顷刻之间便已消弭于无形。愤怒的大水此时就像一只被安抚下来的野兽，有如陷入了婴儿般的睡眠。
搞定收工，江北重新升空。离开时他在途经那片安全高地时有意放慢了速度，向下方的人们挥了挥手。他看到那些灰头土脸的人们个个都向自己伸出手，就像渴望离蓝天更近一些一样。
“......好了，现在应该搞定了。零死零伤，而且有两个镜头我觉得应该会很帅。”江北向回飞着时说道，“看眼咱们的视频是不是已经生成完毕了，帮我点个发布吧。”
“嗷，稍等一下，等我这把打完......”
小七此时在客厅里握着手柄突突突地开枪。战场上流弹乱溅弹雨密布，激烈无比。
然后她又挂了。
小七噘起小嘴很不开心：“有人藏在墙后面蹲我，我居然看不见！不科学！”
“呃，游戏里跟你在现实里不一样，是不能透视的。普通人都不应该能看到墙后面的人......”江北耐心解释。
小七憋屈，觉着自己操作的游戏角色弱得离谱根本不科学。没法透视也就算了，而且稍微高一点的地方跳下去就得摔死，完全不合逻辑，不合常理。
“呀！”
她突然叫了一声，吓的江北差点坠机。
“怎么？”
“东南方向，七点五公里，速度。”
没有多余的说明，只报了一串坐标。但江北也不多问，毕竟他对自家超人姑娘的眼睛有信心。他立刻掉头转向，嘭地一声冲破音速，直奔她所指的方位而去。
他来到附近区域后刹车减速，悬停在半空，低头四下环顾。
莺歌镇，江北以前听说过这里，但从来没来过。这是东洲比较夏季较为热门的旅游胜地之一，每年来自全洲各地的游客络绎不绝。
这个点街道已经较为安静了，两侧的商铺大多已经关闭。街角的酒吧里几个年轻人漫不经心地聊着天，略显吵闹的音乐声若隐若现。街边的餐厅仍有一些吃宵夜的游客。不远的小山上还有几个人在攀爬看台，似乎想欣赏小镇的夜景。
一副安静祥和的景象，完全不像是有什么需要超人处理的危机。
“呃......你确定是这里？”江北开始疑惑，“因为这儿看起来真不像有什么状况的样子......”
“那里，就是那个！”
小七共享了视野。江北看到了沿街一家正准备打烊的商铺，招牌是一种叫“梨花糕”的土特产。小七的视线死死地锁在玻璃柜台里那半透明的晶莹糕点上，江北甚至能听到哈喇子的声音。
“快点，我要吃那个！”小七嚷嚷，“再不快点人家就关门啦！”
江北：“......”
第四十四章 下辈子注意点
解除后的战衣和斗篷像液态金属的水流般沿着江北的身体消退，露出了下面的休闲装。
他整理下衣襟，低头确认了一下没有身上没有留下任何超人工作的痕迹，跟着来到了那家梨花糕的门口。
店门已经关上了，但里面还亮着灯。江北敲了下门。
屋里传来一阵椅子挪动的声音，跟着是逐渐接近的脚步声。很快一个身材偏旁的男人出现在了门后，脸上有着一层厚厚的油脂，下巴上铺着一层细密的胡茬。
“抱歉，我们打烊了，先生。”店主说，“您可以明天早上再来，我们八点钟开门。”
“啊。”江北露出非常可惜的表情，“可是那个时候我大概就已经飞回去了。我女儿实在是非常想吃你们家的梨花糕，反复嘱咐我一定要记得带一盒回去。她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唔......好吧。那你等会儿。”
店主在门后一阵忙活，跟着传来哗啦啦的开锁声。
他推开门，向旁退了两步将江北让了进来。
“小姑娘都很能折腾人对吧？”店主笑笑，“但还是姑娘好。不像我，没那福气，生了个傻小子。”
他说着打开柜台，抬头问。
“要什么口味？”
“每样来一些。”江北说着同时继续搭腔，“儿子有什么不好吗？”
“儿子就会越长大越像他老子。”店主拿出食品夹将梨花糕夹了出来，“就像我家这个，越来越混球......”
正说着后头便传来了声音：“爸！”
“你看，又来了。”店主不耐烦地扭头，“又干啥？我这里有客人。”
“这么晚还有客人？”
一个十七八岁模样的小伙子穿着背心和大裤衩出现在了店里，冲江北笑了笑，跟着转向店主。
“爸是这样，还是那摩托车的事......”
“又是这个？还要买车？”店主恼怒地瞪了他一眼，“没听说你表哥上星期就是骑车给摔死了么？”
小伙子一呆：“有这回事？”
“不然嘞？”
“啊我没听说......”小伙子抠了抠头，“那算了，还是不买了吧。”
“就是。”店主哼唧，“骑你表哥那辆不就得了？”
小伙子：？
江北：？
“您的梨花糕。”店主转过头，恢复了满脸笑容，将打包好的一袋梨花糕放在了柜台上。
江北沉吟了。
老实说，之前店主说儿子越长越像老子，而且还越来越混球的时候，他还以为人只是谦虚一下，没想到居然是实话实说......
提着袋子出了店门，江北穿过空无一人的街道，走向后侧昏黑的小巷。
虽然街上看起来已经没什么人，但他还是偏向挑个隐蔽点的地方起飞。
如果能有个电话亭就更好了。
江北一边走着一边顺手从袋子里捞出个梨花糕尝了一口。优质的梨花花瓣和米粉，入口即化，一股淡淡的梨花香气和甜软的口感顺着舌尖泛开，味道确实令人难忘。
跟着耳边骤然响起小七甜软的声音：“爹爹~”
江北差点被一口噎住，一嘴的梨花糕差点没咳出来。
“咳咳......不是，那是权宜之计。”他咳了咳，“我不这么说他肯定不给我开门嘛。”
“我不管，快带回来我要吃！”
“知道了知道了，这就回来，马上就到。”
江北将剩下半个梨花糕塞进嘴里，重新系上塑料袋的封口。
“啊对了，有个蠢货想偷袭你。”小七随口说道，“你最好激活战衣。”
“啥？”
虽然不知情况，但他知道小七的眼睛从不出错。她能看到一切。
因此听到她发话的同一秒，战衣已经激活。深蓝色的制服顷刻间浮现，斗篷翻腾而出。
没有路灯的小巷，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但黑暗早已无法影响他的感官，江北随意地向旁一让，一条黑影如一阵旋风般从身旁飞掠而过。
江北定睛看清了偷袭者的形象。
颀长的身材，遍布血丝的血红色双眼。苍白得有些骇人的皮肤，在月光下神秘而危险。
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对牙齿。
尖利而危险的牙，从血色的嘴唇下探出，和传说中的血族形象不谋而合。
“吸血鬼？”江北有些诧异，“还真有这玩意儿？”
“有类似分支变异的超凡者罢了。黑暗中会比同序列超凡者更强，然而惧光，而且总是对鲜血饥渴......其实挺拉胯的。”
说话时他依然能听见小七那边的手柄按键和游戏里的枪声。
那吸血鬼亮出獠牙，血色的眼睛里满是饥渴：“你的闻起来格外的香，尝起来肯定更美味~”
江北挑了下眉毛，心说这货都不看新闻的么？还是说莫非自家联盟宣传力度还不够，到这会居然还有人不认得自己？
他连这大红斗篷都亮出来了对面居然还不跑，不是汉子就是莽子......
......哦对了，差点忘了，人家可没X视线。
这会儿江北是视力增幅已经解锁，所以在他眼里白天黑夜没啥区别。但这条巷子黑灯瞎火的没半点光源，要是对方没夜视能力想必看不大清。
很多人会觉得吸血鬼应该夜视能力很强，但这个分支的超凡者并没有。他们白天夜里视力都一样差。
“我要你的血！”
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什么，血族超凡者发出一声爆喝，身形快作一条残影，嘴角挂着残忍、期待和兴奋的笑容。
然后在扑到目标前的瞬间笑容突然消失。
等会儿，这蓝制服，这斗篷，还有这张帅得似曾相识但就是想不起来哪里见过的脸......
血族超凡者：！？
这这这不会是......是那个......
江北站在原地，懒洋洋地举起一条胳膊。
击出一拳。
血族超凡者顿时看到了这辈子所见过最为出离现实的大恐怖。
一拳之下，天地黯然失色，房屋街道甚至是整个现实都好似被剥离开来。
在他被恐惧支配的残存意识里，整个天地间都只剩下那一个占据了一切的大字。
死。
血族超凡者整个人几乎裂开。
超人！是他娘的超人！
这是什么概率？特么在离康图十万八千里的破镇子上，半夜三更随机逮个路人准备当加餐，结果尼玛是超人？？
莫非这就是吸人血吸太多的报应么？
要他早知道是这尊瘟神，就是给他阉了他特么也不敢上来找死啊？
超凡者顶着那宛若天地崩裂般的威压，倾尽全力控制颤抖的嘴唇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轰！
一拳落下，尘埃落定。
江北收回拳头，甩了甩手。
“嗯，下辈子注意点。”
第四十五章 使命在召唤
江北终于还是嗑下了进阶序列C的药剂。
果然正如小七所说，他之前对超凡有点太过紧张了。进阶其实感觉好像也就那样，一瓶药嗑下去说进就进了，没什么意外也没什么不良反应，就跟冲了杯板蓝根一个平平无奇。
甚至还有那么点好喝。
对此小七表示理所当然：“肯定的啊，区区超凡序列的进阶能出什么岔子？”
她似乎已经不止一次对“超凡者”的概念表示了不屑。这让江北有些疑惑，但每当他再次问起超凡再往上是啥时，她摆摆手表示说了也没用，你先乖乖爬上序列A再说。
于是江北索性也不再问。他只隐约记得小七无意时好像提到了类似什么贤者超越之类的字眼，但想来目前也确实跟自己无瓜，于是乖乖闭口不问。
不过超凡序列的进阶他确实发现说难也不算难，说白了就是得嗑药。等身体适应了一个超凡序列的层级就能嗑下一阶段的药，按部就班其实没什么障碍。
这是天眼会那帮人不知道他这念头，要是知道了目测又得是一波三观炸裂。
超凡升阶有手就行？
您听听您说的这他娘的是人话吗？
天眼会满世界到处搜刮人才研究进阶，到现在序列A的超凡者都还少之又少，序列S更是凤毛麟角。能稳定开发超凡稳定升阶的药绝对是黑科技中的黑科技，让一堆专家原地爆炸的那种。
当然了倒也不能说完全没有障碍。只能说联盟这边从技术上说已经有了完备成熟的能力，但前提还是得有材料。
江北在大厅的药物系统里进行了查询，上一波收获的这批材料足够支撑序列D到C的进阶药物生产，但要想进阶序列B的话还有少部分稀有材料欠缺。
欠缺的这部分里“突变因子”和“虚拟晶片”虽然稀缺，但在部分地下市场偶尔还能见到。只要经费到位想必应该能买到。
主要缺的还是一种叫虚空矿物的东西。大厅系统的药物合成清单里列举出了这项材料，但江北翻遍了世界各地表里网络，暂时还没找着供应商。
现在这情况就让他有点联想到了当年大学里整天躺在宿舍床上刷刷刷，对着一单648氪出来的纸片人老婆嘿嘿傻笑的日子。
总的来说还是有点区别。比如当年他玩的游戏里下属干员个个都是肤白貌美立绘可冲的的美少女，而现在下头的个个带把。
当年游戏里身为指挥的他除了名头好听之外其实没他啥事，基本上都是他躺着下头的美少女们自己动，甚至多数剧情里把他戏份删了剧情还能接着跑。
一定要说身为游戏主角还能有什么重要作用，那估摸着应该就是在本子里跟下属的美少女们一较长短，甚至连脸都不用露。
现在就不一样了。联盟起步阶段从招募强化管理任务财政等等啥都是他包干，时不时还披上马甲亲自出门跑外勤，全天候007无节假，连他自己都被自己的勤劳感动到了。
......于是又心安理得地通过财政系统给自己加了波薪。
序列C的材料倒是暂时不缺，因此江北自己升了个阶后两位小弟也紧随其后，联盟平均战力直接飞跃一个大台阶。
佘淼本就积极性相当高，这两天更是起早贪黑，每天巡逻打工之余还不忘训练室跟天线宝宝教官刷时长，适应的非常快。
而王总那边就略有那么一点蛋疼了。
总的来说他的超凡来自于技术而不是纯粹的力量，多少也算是个创作型，讲究的是一个灵感和缘分。
那灵感这玩意儿就有些不可控了。可能吃饭的时候来，可能蹲坑的时候来，还可能就像王宏飞现在这样，在不大方便的时候突然出现。
这晚他的现任女友芸芸难得自荐枕席，大半夜的上来就给他盘了。
王宏飞白日闭关一天，在进行某个能源模组的研究时骤遇难关，卡了大半天始终不得要领。直到晚上回家还把半成品拿出来，时不时就拿在手上盯着它的各部件发呆，仿佛盯得够久就能看出症结所在似的。
此时佳人带球上门，他索性便暂时放下研究倾囊相授，先放松放松日后再搞。
哪知才行到半途，灵感说来就来。那感觉就像卡了一整天的题目突然想到了解题关键，对知识和真理的渴望瞬间压倒了原始的野望，整个人突然从床上弹射起步，差点没把芸芸吓了一跳。
跟着他立刻就扑到了房间书桌上，摸出那卡了他一整天的装置和简易的工具便干起了活。
芸芸坐在床上一时有点懵了。她耐着性子等着王宏飞在桌边折腾了足有十多分钟，终于才忍不住问：“亲爱的，你准备什么时候到床上来啊？”
“别急，等一下。”王宏飞聚精会神。
对知识的冲动让他瞬间开启了贤者模式。
女人只会影响我科研的效率.JPG。
“成功了！”
王宏飞放下工具，欣喜若狂地拿起了那事物。机械的装置上还连接着裸露的显露，核心部分亮起了温和而鲜艳的蓝色光辉，在他眼中显得异常美丽。
他迅速在光幕里做记录：“能源系统转速翻倍实验成功点亮，运转情况良好......”
“亲爱的，那个是什么？”芸芸有点不安地问，“它看着有点吓人......”
“吓人？怎么会？”王宏飞将它拿在手里，转头微笑，“别担心，只是个新型电池而已。绝对安全......”
砰！
机械装置骤然绽放出耀眼的蓝芒，伴随着一阵尖锐的能量嗡鸣在他手里炸裂开来。一团雾状的蓝色气浪席卷了整个房间。
芸芸吓得尖叫着缩进被子里。王宏飞被炸出了黑乎乎的下巴，对着手里只剩个底座的能源模组眨巴了两下眼睛。
“呃......一点小意外。”他托着焦炭似的下巴，认真思忖，“也许是转速问题？或者我可以检查传输效率......”
房门被嘭地一声撞开。他的保镖以一个百米冲刺的架势冲进门，一个饿虎扑食的架势将椅子上的王宏飞猛扑在地，用自己的身体盖在了他身上。
“别担心老板！你安全了！”
“......你再压着我两秒就不安全了。”被他压在身下的王宏飞一脸黑线，“我快要断气了。”
“抱歉老板，我还以为有袭击。”
大块头保镖讪讪地抠了抠头，被不悦的老板赶了出去。
王宏飞扔下被炸报废的底座，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虽然从结果上看实验并不算成功，但他对此很乐观。他觉着至少这说明自己已经接近了。
他有信心明天回实验室一天之内就能实现能源模组的升级。
他洗干净后重新回到了床上，满脸笑意：“久等了。”
芸芸咯咯娇笑：“我等得都干啦。”
“别担心，我向来负责到底的。”
王宏飞笑呵呵地上前。
跟着动作再次生硬地停住。
他眼前光幕里刷地跳出一行醒目的提示。
“任务日志已更新，你有新的任务等待查看。”
来了！
联盟给他分配的首个任务！
“怎么了？”
已经重新躺好的女孩露出疑惑的表情，同时心底隐隐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不好意思。”
王宏飞提上裤子，一脸浩然正气。
“使命在召唤。”
芸芸：？？？？？？
第四十六章 这把稳了
王宏飞来到自己的私人车库，在这里已经搭建起了简易的实验台。从联盟库存里购买的智能机械臂带着装甲和零件从四周出现。
线缆缠绕着装甲外壳，机械结构贴合上了他周身的防护底衣。金属部件组装嵌套，齿轮咬合，深黑色的战甲将他整个包裹，有几分像影视版机械战警的经典形象。
最后机械臂在装甲的腰际扣上了一条金属腰带。腰带正中央的核心嵌入了装甲的插槽，幽蓝的光辉从正中的玻璃材质里透射而出。
那便是装甲的能源核心，装配在腰带部位，为外骨骼系统的几乎一切功能供电。但目前续航能力并不令他满意，能源模组还在优化中。
这就是王宏飞最近几天忙活的东西。他把所有设备材料都搬到了车库，还改装了一部机车。超凡进阶让他觉着豁然开朗，以前许多一窍不通的事物如今看来出奇简单。
这部本就价值不菲的机车被他大幅强化了性能，外壳和涂装也照着盔甲的风格作了改装，现在堪称是机车里的战斗机。
盔甲着装，这些天购置和开发的武器也都完成装配。他跨上机车，飞跃过缓缓升起的金属闸门，冲进了夜幕。
还有点小紧张。
毕竟是他入联盟以来第一次执行任务。而且意料之外，居然还是组队任务。
其实这次任务本来是分配给佘淼的。最开始仍是任务模块里日常出现个名字，佘淼去跟踪调查后，发现这次的名字并不是受害者，而且还牵扯到了一群未知势力。
底细不明，任务威胁系数也无法确定。江北跟进情况后想了想，顺手给他拨了个增援。
正好王宏飞初次任务，正需要有个前辈带队，也可以趁这机会给成员之间磨合一下，锻炼下协同合作的能力。
王宏飞来到指定的位置，伴随着一阵金属摩擦声下了车，左右环顾一整圈，但四周空无一人。
但他刚刚收回视线，身后便有人声响起：“联盟派遣的？”
王宏飞暗暗吃惊，转过身时便见一年轻人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出现在了身后。那人看着年纪不大，但双目炯炯有神，穿着联盟制式的流线型制服，锋芒内敛，有如一柄收在鞘中的利刃。
上一秒分明环顾一圈都没见着影子，下一秒这队友便突然贴脸，潜行隐匿简直有如幽灵。
王宏飞肃然起敬。
联盟前辈果然非同一般！
殊不知对面心理也正动着一个念头。佘淼隔着老远眼球就被这拉风的装备和改装机车牢牢吸住了。毕竟机甲是男人的浪漫，这种现代工业金属线条的美感是个男人都把持不住。
一看就是联盟里的大佬。
两人一个照面，脑海中竟同时浮现出一个念头。
“这把稳了！”x2
佘淼简略叙述了任务内容。其实两人的任务引导里都有说明，但毕竟这是佘淼在跟的案子，因此他还是简单交代了经过。
简单点说就是他去找了任务搜寻出的关键人物，然后发现小伙子可能是个坏逼，跟好几个黑帮势力似乎都有来往，但始终没看出是。一波顺藤摸瓜找到了华强......啊不对，是这人后台的所在。
两人接头地点不远处就是目标仓库。一番跟踪后佘淼初步判断坏逼的老板可能就在这里。他们今天的目标就是要进去一探究竟。
“四个站岗的，位置有点散。”
王宏飞蹲在暗处，激活了头盔内置的红外标记功能。黑暗中四条人影被以鲜艳的颜色标记在了他的光幕显示里。
佘淼看在眼里又是暗流哈喇子，只觉这大佬的装备才是真的有感觉。哪像他，除了制服之外只剩一把手枪一把刀，跟人一比简直就像拄着拐的遇上了骑自行车的。
当然心里羡慕面上不能输。他故作镇定：“那咱们计划是什么？”
王宏飞一愣。他本来都躺好了等着前辈发号施令，万没想到前辈居然会反过来问自己。
但转念一想似乎又明白了。本质上他是组织的新兵蛋子，前辈应该是被派遣来带他外加考核的。现在对方这么问那显然是考核的一部分，测试他实战中组织规划制订战术的能力。
想到此节王宏飞顿时紧张了。他做生意是把好手，可舞刀弄枪实在不是他的专长。事实上他甚至连动作电影都没看过多少，知识储备可能还不如流行文化熏陶下的青少年。
紧张之下他憋了片刻，犹犹豫豫地道：“嗯......咱们每人选两个目标，逐个击破潜入进去？”
话一出口他自己就后悔了。
这特喵的根本不能叫个计划好吗？
从正门杀进去算哪门子的潜入啊？
然而正当他以为前辈会皱着眉头给他打个不及格时，却意外见这位前辈似乎略一思忖，跟着微微颔首：“好方略，就这么办。”
连提出计划的王宏飞都是一惊。
真的假的？这也行？
但旋即就想到，想必是前辈对实力有绝对的自信。确实，就算正门进去，只要把看到自己的人统统干掉，仍不失为一次完美的行动。
说干就干。两人迅速商定各自的目标，每人负责两个，务必在岗哨中的任何一人来得及拉警报前将他们全数放倒。
其实王宏飞这身显然更适合打正面，这么厚重一玩意儿走动起来动静就不算小，潜入低调什么的跟他画风并不相符。
但佘淼本就是偏向敏捷型的选手，且门口几个都是非超凡的普通人，因此倒也并不麻烦。
佘淼从屋顶跳下，一记潇洒的凌空回旋踢就摆平了他负责的两个，甚至还来得及抽空飞身上去帮队友补伤害。
那最倒霉的是最后一个秃头，也是面相最凶块头最大的一个。他迎面啪地一下吃了一发从王宏飞装甲臂铠里射出的麻醉弹，药效甚至可能都还没来得及生效脸上就吃了佘淼一发鞭腿，当场去见了周公。
“好身手。”王宏飞赞道。
佘淼好奇：“你刚刚射的是啥？”
“麻醉弹。”
王宏飞立刻给前辈解释，同时打开了臂铠两侧的弹仓给他看。
“左臂弹仓装配的是麻醉弹，右侧臂铠弹仓里是吐真剂，专门为潜入和非致命任务准备的。
对了装甲腰部还配备有抗生素、血管扩张剂、降压药，一些我觉得行动中可能会用到的东西，也可以帮到队友。
但我这身现在还只是原型机，所以物资和武器都还比较有限。正式型号出来后会更加完备......”
《比较少》。
佘淼摸了摸自己枪鞘里仅有的一把枪，不由一时无言。
第四十七章 超凡盔甲，小子
王宏飞越来越觉得自己刚刚的念头是正确的。
拥有绝对实力的情况下，正面潜入未尝就不是个好主意。就像现在，他们一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从正门冲进去沿路见到的所有人统统干趴，全程没有触发一处警报，堪称无可挑剔。
当然，前提也是有他盔甲的视觉功能辅助。红外成像给了他一定限度的隔墙标记能力，能先一步看到敌人位置。剩下的就是速度的活了。只要他们动手够快，对方就没有拉警报的机会。
他们一路深入，顺着扶梯来到二楼。干掉又两名岗哨后，两人蹲到了一扇门外。
首先仍是红外视野进行了标记。铠甲标记出这房间里聚集了格外多的人员，看起来像是个关键位置。
两人偷偷摸摸地蹲在门下，露出小半个头隔着玻璃向里面偷窥。
房间里围着不少人，从站位上看大致似乎分为两拨。
一拨看起来像是什么黑老大带着一帮道上混的小弟，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嘴里叼着烟。旁边小弟腰杆笔直地分散在两侧，满脸写着“大哥干谁”。
另一拨则看着像是群研究人员。为首的男人穿着身样式怪异的白色长袍，浓密的深棕色头发留到脖子下方。神色的胡子和小小的鬓角，古铜色的皮肤，挺拔的身材让他显得容光焕发。
他手里提着一把造型奇特的步枪，灰黑色的流线型设计，长足有1.2米。
他举枪瞄准了房间里一个密闭的金属箱，扣动扳机，枪械内传出低沉的嗡鸣，半透明的波动从枪口倾吐而出，自金属箱上横扫而过。尖锐的声音听起来像钢琴琴键被剃刀狠狠地切过，有如针刺耳膜。
白袍男人松开扳机，声音消散，而金属箱似乎依旧毫发无损。
黑老大皱了下眉：“你这玩意儿完全没效果不是吗？”
白袍男自信地微笑，将灰黑步枪立在身旁，比了个手势。两名研究员立刻上前，将金属箱打开。
里面是一只已经咽气的小白鼠。
死状极其惨烈，仿佛五脏六腑化作脓水从它的眼睛和口鼻里流了出来。
“试想一下，这是你们的敌人。”白袍男微笑着说，“试想一下，这是在火拼现场，而你们有大量躲在掩体后面的敌人。而你们有一整队人配备了这个型号的音波步枪。
只要被它打中，脏器会瞬间变成脓水。传统的防弹装备在它的面前也无能为力。”
“确实......令人印象深刻。”黑老大有些心动，“但也确实太贵了，优惠一点怎么样？以后咱们还是能接着做生意。”
“我们不讲价。”白袍男微笑，“您应该也知道，新时代就快要来了，现在全世界都只有我们在卖这样的武器......”
门外两人听到这里缩回了头。
“嘶~他们在给黑帮卖超凡武器？”王宏飞惊愕，“这些人什么来头？”
“不知道，但某些人要挨打了。咱们需要个计划。”
佘淼想了想。
“咱们来个前后夹击怎么样？就是一个人上去吸引火力，一个人趁机绕后进行斩杀。”
“听起来是个好主意。”王宏飞点头，“那谁上去吸引火力呢？”
佘淼微笑。
...
一分钟后，实验场地的大门嘭地一声被轰开了。
所有人条件反射地转头，只见某一身深黑的机甲冷漠地站在门口，徐徐举起了脉冲手枪。
一阵悦耳的嗡鸣，电浆迸射，调节了功率的脉冲能量击中了门边较近的一名研究员。那倒霉蛋像一只球门前被大力抽射的足球，哐地一下砸垮了身后一张办公桌。
“敌袭！”
立刻有人掏枪向他开火。子弹在装甲外壳上炸出了一连串火花，撞击变形的弹壳如黄豆般在地板上跃溅，弹片四处乱溅。
王宏飞完全无视了弹雨，举枪连续扣动扳机。脉冲光束威力无匹，炸得实验室里碎屑乱溅，人影横飞。
所有人都在向着门口开火，枪声甚至盖过了后方天花板上通风栅落下的声音。佘淼倏地落下，一记正蹬便踹得一名小弟飞出去老远。
他拳脚并用，左右开弓，身形如一阵风般掠过人堆，伴随着一连串砰砰砰的闷响，同时飞身向房间最深处那白袍男冲去。
白袍男也吃了一惊，立刻提起手边的音波步枪，调转枪口一枪便向着佘淼轰去。佘淼急忙向侧一个翻滚避开，霸道的音波摧枯拉朽般将两名喽啰轰飞了出去，软倒在了墙根处眼看是不活了。
痛击我的友军.JPG。
白袍男追着佘淼连开两枪，但佘淼身手极快，连跳带翻全数避了过去。而同时王宏飞也已从正面杀穿，大步径直走来，举枪就是一发脉冲光束。
白袍男应对倒也迅速，就地横扑险而又险地避开了脉冲能量。光束砰地一声在他身后墙壁上炸出个焦黑的缺口。
白袍男侧卧在地，躺在地上还了一枪。霸道的音波冲击确实无疑地命中了盔甲。
得手了！
白袍男露出了残忍的笑意。
虽然不知道这人什么来路，但没有东西能挡得住他们的音波步枪。就算这层壳子再怎么硬，里面的人这会儿也该七窍生烟原地暴毙了。
然而并没有。
吃下这一炮的王宏飞跟没事人似地上前，一脚踢开了他的音波步枪，跟拎小鸡似地将白袍男提在了手里。
白袍男：！？
不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这个人吃了我一发音波炮可以跟没事似的？
其实被打中那会王宏飞也小小地慌了一下，但慌完后发现自己好像啥事没有，顿时膨胀了起来。
超凡盔甲，小子！
他愈发感到联盟科技果然牛逼。就这么一身原型机装甲从材料、能源、机械结构等方面已经涉及到不知多少领域的多少新专利。
而且他不过是受到引导者的点拨领悟了一点点皮毛而已，联盟真实技术到底有什么样的水平实在是难以想象。
他将白袍男提在了手里，以经盔甲处理过显得低沉阴森的机械声线道：“说话。你们为谁卖命？”
“你得问我的尸体了。”白袍男倒是十分硬气。
“你会说的。”
王宏飞冷笑，装甲臂铠处弹仓弹出，咔地一声向着白袍男开了一枪。
白袍男只觉脖颈上一阵刺痛，不由啊地叫了一声，惊恐地看向他。
“你......你做了什么？”
“吐真剂，小子。”王宏飞得意，“现在开不开口可由不得你了。”
“你......卑鄙......”白袍男咬牙切齿，“我就是死也不会......也不会......呼噜噜......呼噜噜......”
说到半截居然脑袋一歪，特喵的睡着了，鼾声还贼响。
王宏飞：“？？？”
不是，我特么审讯呢能不能尊重我一下？睡着了可还行。
佘淼一个德式背摔放倒了房间里最后一名敌人，同时凑上前，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沉吟了两秒。
“有没有这种可能。”他说，“当然我只是提出这种可能性啊......会不会你打错了，其实给他打的是麻醉弹？”
“不会啊，我出发前才检查过的，左臂的麻醉弹右臂的吐真剂。我又不是憨豆先生，我当然分得清左右。”
王宏飞比划了个吃饭的动作。
“拿碗的是左手拿筷子的是右手......”
吃到一半整个人突然僵住。
“靠。”他神色复杂地看了倒地鼾声如雷的白袍男一眼，“我好像真给他打了麻醉弹。”
第四十八章 这次绝对是麻醉弹
“咳咳，还是让我来吧。”
佘淼咳了两声，上前走到了鼾声大作的白袍男身前。
王宏飞只得向旁退开，同时心底十分郁闷。
就很后悔。
可能也是初次任务有点太紧张，左右方向都能给弄反了来。他寻思如果这位前辈回去要给自己打分的话，十有八九得是个负分。
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麻醉剂效果还没过，要正常等这货睡醒可能实在费劲。但是没有关系，佘淼上去提起白袍男就是一通老拳，一套物理起床法强行给他从周公的棋局里拽了回来。
“说话。”
佘淼开口的同时，【真实之眼】已经发动。和他对视的人将被迫倾吐真相。
白袍男半睡半醒，懵逼地看了他一眼，旋即乖乖开口：“我姓胡，名字叫胡禄娃，男，三十三岁，未婚。不抽烟不喝酒，PC也只是浅尝辄止......”
王宏飞在后面张了张嘴，心底直呼不可思议。
嘶~前辈居然还有这等手段。跟他这一手相比，吐真剂简直弱爆了。
一想到自己鲁班面前耍大刀，还使什么low逼吐真剂，顿时莫名尴尬。也就好在他们商场混的练的就是个铜墙铁壁的金面皮，否则换了旁人这会指不定已经开始脚趾设计三室一厅了。
嗯，不过一想到有人的名字居然叫胡禄娃，相比之下他突然又自我感觉良好，也没什么好尬的。
“停，我对你这些没兴趣。”佘淼打断，“你的后台，你们是哪里来的？”
“你想多了，这我不会告诉你的。”胡禄娃试图硬起来，“我对组织的忠心苍天可鉴，就算你杀了我也......”
“说不说？”佘淼眯起眼睛。
“......【电子巫师】。”终于还是没能硬起来，胡禄娃光速秒软。
【电子巫师】。
佘淼听到这个名字时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是他们。
都是因为他们，他才失去了童年。
都是因为他们，他的家庭才不完整。
甚至他的父亲到这会都还在天眼会接受创后治疗和精神恢复。
他这辈子绝对算不上一帆风顺，吃了不知多少亏受过不知多少白眼。但他脾气出奇地好，就像一条死咸鱼，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填饱肚子躺着晒太阳，从不会怨恨什么人。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真正对什么人发自内心地憎恨。
而当他怒气冲冲地重新转过视线看向眼前这来自那可憎组织的家伙......
“呼噜噜......呼噜噜......”
他尼玛居然又睡着了。
二话不说，佘淼又是一通老拳伺候。胡禄娃鼻梁断裂鲜血长流，迷迷糊糊又睁开了眼睛。
“嗯？啊？怎么回事？”他呼啦啦地吸了下鼻子，愕然，“我是不是在流血？”
“你们组织，【电子巫师】，总部在哪。”佘淼冷冷地问。
“呵。”胡禄娃轻笑，“这你就真想多了。你觉得我像是那种会背叛组织的人吗？”
佘淼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胡禄娃咬牙坚持，满脸憋得通红，两秒后浑身一阵抽搐，终于开口：“好吧好吧其实是因为我不知道！好么？我不知道！
我他妈就一垃圾，你觉得我看上去像是知情的人么？”
佘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觉着好像说得有理，确实不太像。
“那你们在这做什么？这些武器是怎么回事？”
“呼噜噜......呼噜噜......”
又睡着了。
佘淼：“......”
王宏飞有点不好意思了，小声说：“呃......麻醉弹效果没过，倒也正常......”
佘淼抡起拳头，再次老拳伺候。胡禄娃“啊”地叫了一声，再次醒来。
“我怎么觉得我的脸好像陷进去了......”他哭丧着脸，鲜血鼻涕糊得到处都是，“你们特么是不是有毛病啊？问话就问话给我打麻醉干嘛？麻醉就麻醉又一直揍我搞毛啊？”
“回答问题。”佘淼化身冒得感情的问话机器。
“好吧好吧，这些是我们部门开发的超凡科技武器。我是测试部的，咱们把实验品卖给需要的买家，又能测试性能又能赚取经费......”
“你们部门？”
“超凡科研部......”胡禄娃说，“我们【电子巫师】的最终目标就是实现超凡的究极进化。我们的成立这认为超凡是人类进化的下一阶段，其终点必将是创造出比肩神明的生物。
我们分支出了很多不同的研究方向，根据不同方向成立了各种部门......”
“比如说电系超凡的研究么？”
“是呀是呀，听说是前阵子被天眼会端掉了。那个也是组织的一个分部。”胡禄娃介绍，“咱们部跟他们不一样。咱们部研究的是科技飞升，因为咱们部上头的大佬发现超凡的出现对科技体系也有影响，而人类迄今为止最倚仗的就是科技。
所以很多大佬认为，或许超凡的出现并不是我们就此抛弃科学的理由。也许超凡科技才是进化的正确方向......”
“然后呢？你们研究怎么样？”
听到和自己相关的部分，王宏飞忍不住开口问。
“......不太理想。实话说我们可能是组织里最拉胯的部门了，因为你们应该也知道，研发系的超凡者本来就十分少见，而且迄今为止全世界都没听说过有序列C以上的，序列C已经是这类超凡者们极难突破的天堑了。
就和力量系超凡是一个道理。力量系再怎么强化毕竟还是会受人类肉身限制，研发系同样，就算晋升超凡终究也还是人类。
更不用说科技系还受限于相关领域研究现状的大环境限制......说到这，这位哥们你这身铁壳是什么情况？我看你这个就挺牛逼的，不夸张地说我觉得你这套就能把咱们部里的专家惊掉下巴......”
王宏飞陷入沉思。
序列C的机械师......原来很难吗？
完全没感觉啊。这难道不是咱们联盟注册即送的新人礼包吗？
至于这身装备......那就更容易了。
基本上具体的设计和启发都是大佬醍醐灌顶给塞进他脑子里的，浑身一阵抽搐后骤然间就会了。把它拼凑起来与其说是科研创新倒不如说更像对着说明书拼玩拼装。
“那告诉我你知道什么。你的上级？总得有个据点对吧？”佘淼续问道，“我要一个地址。”
说着照脸又是两拳，给胡禄娃脸上多了俩黑眼圈。
胡禄娃几乎哭出来：“我这次也没睡啊......”
“我知道，预防一下。”佘淼严肃脸，“现在，地址。”
“这我真不知道......但我可以告诉你谁知道。”胡禄娃深吸一口气，“就在你们进来的门口，有个秃头的家伙，很凶很显眼。
他是这趟跟我来谈买卖的保安队长，他知道的比我多。”
秃头，很凶，保安队长......
佘淼和王宏飞对视一眼。
是不是他们进门那会最倒霉的那个光头来着？
两人拎着胡禄娃出门，结果刚推门来到外侧走道上，便见进门时被他们打晕过去的那光头居然已经醒了过来，站在走道里，手持冲锋枪，一脸阴沉地看着他们。
王宏飞沉吟两秒，伸手挡住了准备直接动手的佘淼，自己走上前挡在了光头的枪口前面。
“先生您好，”王宏飞礼貌地问，“可以请问下你们上级的地址在哪不？”
光头举着冲锋枪，阴沉地看了他两秒。
跟着突然收枪，向北面一指：“你们出门往北十公里，林子里有一片营地，我们长官就在那。旁边有一条小溪，地方有点隐蔽，你们路过的时候千万要注意，别走过了。”
“谢谢。”
王宏飞礼貌地微笑，跟着抬手一发麻醉弹。光头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佘淼看着晕倒在地的光头，短暂沉吟：“咱们进门时你给他打的吐真剂？”
“嗯。”
王宏飞应着，仍自有些不放心地检查了眼刚刚发射的弹仓，然后点了点头。
“......这次绝对是麻醉弹了。”
第四十九章 反超人对策
结果到头来新人二人组并没有找到敌人的所在。
吐真剂作用下的保安队长说的倒是实话，因为他们按照指引确实找到了林子和小溪，也确实找到了对方口中的营地。
只不过等他们赶到已是人去楼空。偌大的营地空荡荡的，两个鬼影都没有。
这么说倒也不完全准确。因为人虽然是全跑光了，但东西却还剩了不少。什么稀有金属材料，矿物资源，能晶碎片......
所以两人这波算是扑空了，可又没完全扑空。不耗一枪一弹，捡垃圾捡到手抽筋。
可以看得出这营地走得还挺急的，估摸着是觉察到形势不对立刻跑路了。看着这剩了遍地的好东西两人几乎能脑补出一大帮研究员背着包拖着箱子狂奔上车的场面，丢盔弃甲留了一地的好东西。
总的来说收获颇丰，只不过简单得让他们都不禁有些狐疑。毕竟来之前按原计划他们可都预计要在这里爆发一场恶战的，万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么个展开。
这帮人也太怂了吧？一点风吹草动就吓成这样？
这么怂也能当反派？
...
...
与此同时，【电子巫师】当地据点。
“超凡研发部的营地丢了。”
仍是那间光线昏暗的会议室，低沉的声音响起。
“原来那个部门还在啊。”有人不屑轻哼，“我早就说了该把那群饭桶的部门取消掉，他们除了败经费之外毫无作用。
超凡对科技的影响微乎其微，充其量不过是蹭了新时代的便车罢了。未来应当是能以血肉之躯把握天地权柄的超凡者的天下。”
“现在的重点是，超凡研发部是被无尽联盟盯上了。”低沉声音续道，“我想不需要我说明问题的严重性。”
一屋人都沉默了。
无需多说，每个人都清楚地意识到了严峻的形势。因为这正是这些天来一直困扰他们的最大麻烦，让他们夜晚从梦魇中惊醒的噩梦具现出的样子。
超人。
一束亮光冷不丁投射进了昏暗的房间。巨大的屏幕被点亮，一条颀长轮廓出现在了画面的阴影里。
会议室众人都吃了一惊。嗓音低沉的男人恭敬地向着画面里的人形低头行礼：“伟大的心灵主宰。”
那是组织本部最高级的几位领导之一，号称心灵主宰的上位者。
“影领主。”心灵主宰平静地说，“听说你们分部那边遇到了些麻烦。”
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沉重了些许。几人面面相觑，片刻后被唤作影领主的男人郁闷地开口：“是的，先生。
我们正在思考对策......”
“嗯，那对策讨论得怎么样了？让我加入你们如何？”心灵主宰说。
影领主面露难色。
讨论得怎么样？咱们正在考虑卷铺盖跑路，还能怎么样？
但这话面对领导又怎么说得出口？
便在气氛有几分沉闷时，一个女声发话了：“主宰大人。您也知道，我们分部这边......遇到了一点‘超人状况’。
那个跟早期幻想作品里的超人类似的超凡者，他的实力上限未知。并且他身后还有个同样可怕的组织，如果轻举妄动的话......”
“那倒也未必。”心灵主宰平静地说，“我看过那些视频了。那个超凡者确实拥有非常强横的力量，若是寻常超凡者交锋，想正面战胜可能确实有难度。”
他停顿一下，跟着话锋一转。
“但世间超凡相生相克，再强的能力也必有攻略之法。”
影领主急忙附和：“主宰说的是。咱们电子巫师向来不弱于人，以前就从没怕过天眼会，现在多了个什么无尽联盟也不会就此低头。”
毕竟在组织里混得久了多少练出了一番舌灿莲花的本领。不放过任何一个舔领导的机会，把领导舔得舒舒服服才方便他上位。
心灵主宰微微颔首：“嗯，正是如此。若是每个分部遇到些许挫折就准备跑路，那我们也走不到今天了。”
“主宰英明。”
影领主得意地笑了，持续拍马屁。
“那既然如此，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心灵主宰威严地说道，“就先从那个‘超人’开始。无论死活，下次会议时，我希望能听到你的好消息。”
影领主笑容逐渐消失。
啊这......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心灵主宰问。
“不......没有，完全没有。”
影领主哭丧着脸，心说您看我这都要尿了，像有问题的样子不？
“也别紧张。”心灵主宰语气一缓，“你们的困难总部也不是不知道。这两天总部这边也就此进行了讨论，并已经做了相应的安排。
明天早上，总部派遣的超凡者就会抵达你们基地。他恰好拥有能够克制超人的超凡，他会协助你完成任务的。”
影领主眼前一亮。
我擦这不早说啊！
本以为是纯纯的送死任务，但本部居然派来了反超人专员，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
虽然感觉还是挺危险的，但至少值得一试。一旦成功这必是大功一件，他说不定能就此晋升去本部原地起飞，位列干部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死后还能进卡池......
简直梦幻人生。
他挺直腰杆，肃然道：“为组织大业献身，本就是我等义不容辞的责任。主宰大人请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
...
同一时间，长河滨镇所属的长河市区，天眼会分部。
“这件事必须引起所有单位注意。”
本地的天眼会幕僚官名为简浩。此时他正站在会议室大厅里，身后屏幕的投影中是一名样貌狰狞的超凡者。
苍白的皮肤，血色的眼睛，尖锐的獠牙，栖息在阴影之中，有如一只准备捕猎的猛兽。
“李静音，类血族的超凡者，疑似是非法超凡组织‘连祷会’的成员。弱光，但擅长暗杀，有嗜血特征，评估序列为B级，但在黑暗中可能有比寻常B级更强的战力。
而现在有报告说他出现在了长河市区附近，需要引起各单位重视。”
会议室里一时气氛凝重了起来，众人脸上如临大敌。
一个序列B的超凡者的威胁系数自是不用多说。若是其行踪坐实，那么这对长河市已经是相当严重的事态了，有必要的话甚至也许需要从其他分部调配增援。
“我希望所有单位都行动起来，对一切可疑区域进行排查。任何线索都要第一时间上报......”
简浩瞥见会议室的侧门被开了一条缝隙，他的秘书夹着一摞文件快步走了过来。
“什么事？开会在呢。”简浩微微皱眉。
“长河滨镇部门刚刚来的联络，长官，事情有进展。”秘书小声说，“是李静音的事。当地部门找到了他的半个脑袋。”
简浩一愣。
“半个？”
“是的，长官，目前只找到半个。剩下的部分去了哪他们还在找，但从现场情况来看不见得能找得到。
不过总的来说，长官......”
秘书扶了下眼镜。
“......我觉得李静音已经不是个威胁了。”
第五十章 熟悉的小巷
红枫市，建筑工地。
最初引起注意的，是一阵令人牙酸的机械摩擦声响。像猫爪挠玻璃般刺耳，混杂着金属被撕裂时的清脆声。
然后第一名工人发现了大祸临头：“看那！”
是一台起重机。
那笨重的大家伙在机身下沉的过程中失去了平衡，沉重的外壳失去了平衡。金属支架竭力嘶鸣后终于还是无能为力，钢铁的巨物像个醉汉一样一头栽了下来。
巨大的阴影铺天盖地，起重臂失控地旋转。金属大臂像一把锋利的刀切向了工地外的写字楼。办公室里忙得热火朝天的社畜们根本毫无准备，在听到第一声尖叫后纷纷看向窗外，跟着没命地向外拔腿就跑。
一个高挑漂亮的女孩离窗较近，又可能是高跟鞋自带Debuff影响移速，终于是没能在时限内跑出安全距离。起重臂有如摧枯拉朽般从大楼外侧切了进来，玻璃砖石的碎片哗啦啦地被扫得满天都是。
女孩尖叫着趴在地板上，钢铁冰冷的大臂几乎是贴着她的头皮横掠了过去。它在这间办公室里肆无忌惮地扫荡了一圈，跟着从方向切出了房间，扬长而去。
但完全不给她松口气的机会，她紧跟着便骤觉身下一沉，地板随之塌陷。
起重臂的肆虐破坏了房间的结构，地板直接整个垮去了下一层。木质感十足的仿木地板此时滑得简直像个滑冰场，女孩没有任何着力点，只能尖叫着向破裂的窗户方向滑落。
情急之下她胡乱地双手抓住了窗边断裂了半边的金属栏杆，整个身子都已经探出到了窗外，像一只恐惧的小鸟吊在窗外。
起重机持续暴走，连驾驶舱都倾垮了下来。舱门咔嚓弹开，工人大叫着向下坠落，眼看便将是工地上第一个被砸成肉酱的倒霉蛋。
是的，第一个，但不会是最后一个。因为就在他摔下来的同时，那部起重机也紧随其后。几十吨重的大块头向着大地张开了怀抱，从几十层楼的高度开始下坠。
“啊啊啊！！！”
半空中尖叫的工人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的脑浆溅满工地的场面，惊惶异常以致于甚至连自己不知何时停止了坠落都没发现。
“我接住你了，先生，请别乱动。”
温和的声音自耳边响起，让这工人吓了一跳。他猛地抬头，正对上一双深邃温和的眼睛，仿佛和他对视的瞬间一切的恐惧都顷刻间烟消云散。
“你你......超人！？”
恐惧转变为惊讶，进而是绝处逢生的惊喜。
“是的，别乱动，现在咱们要把大家伙接住。”
江北一手抱着工人，同时拉升高度，空出的右手一掌按在了坠落的起重机上。机器的铝合金板上登时被按进了个手印，大块头就像一辆油门拉满的卡车突然被踩了个急刹车，速度骤降了一截。
江北右掌发力，同时缓缓降低高度，身形不断减速。待到落地时速度已经几乎归零。
他将工人放在地上，腾出双手稳住失控的设备，将它扔在了工地上。
众人死里逃生，不由掌声雷动，欢呼此起彼伏。
跟着是半空中的一声尖叫，写字楼的金属栏杆终于不堪重负，女孩在一众人的惊呼声中尖叫着坠落。
“嗷，失陪一下。”
江北向众工人一挥手，足尖一点，身形倏地已化作一道红蓝闪电冲向半空。
女孩只觉坠到中途的身子骤然落进了一双强有力的胳膊。她懵了一下，扭头正对上一双坚毅而令人心安的眼眸，以及一张柔和而俊俏的面庞，让人只觉如沐春风，仿佛无声地诉说“已经没事了”。
如此温暖的怀抱，如此帅气的面庞，而她正以一个公主抱的姿势躺在这张脸主人的臂弯里。
女孩白皙的面庞瞬间涨得通红，脑袋上仿佛在冒蒸汽，双臂死死地搂住了江北的脖子。
甚至于落回实地时她心里居然情不自禁地想，这栋破楼怎么这么矮？一下子就到底了。为什么不能多飞一会儿？
“小姐。”江北微笑，“你到站了。”
“啊？哦......”
然而女孩嘴上应着，胳膊却没有松开的意思。她红着脸把脑袋往江北怀里一埋，活像一只小鸵鸟。
“我觉得......我好像受伤了。医院......对，我要上医院，你可不可以......就是，那个......”
“好吧。”江北耸耸肩，“那你抓稳了。”
一分钟后，江北落在了红枫第三医院门口，引来路人和医生护士们纷纷驻足围观。
“啊？就到了？”怀里的妹子意犹未尽，一脸的遗憾，“你怎么这么快呀？”
“咳咳。”江北赶紧把她放了下来，同时向一名正向着他们瞪大眼睛的护士招了招手，“这位小姐需要帮助。”
“不，我觉得我好像已经好了......太神奇了，你做了什么？我一下子就好了......”
“呃那就好。那祝您今天过得愉快。”
江北说着已经起飞。
“嗯嗯，好的......愉快，非常愉快......”
妹子小鸡啄米似地点头，然而双手还是不自觉地拽着他的披风不肯放手。
江北笑了笑：“再见。”
他继续升空，斗篷的一角从她手里溜了出去。
女孩一脸痴相带着些许惆怅地站在原地，仿佛对为什么医院也这么近这个事实感到幽怨。
跑完外勤的超人先生并没有直接返航，而是绕了点路，先掉头飞去了趟长河滨镇。
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梨花糕吃完了。
然而小七还想要。
店主似乎记住他了。他在给梨花糕封装的同时微笑着看向江北：“女儿很喜欢我们家的小食吧？”
“嗯......哈哈。”
江北这次打了个哈哈应了过去。小七那声“爹爹”至今仿佛还在耳边回荡，上次就差点没给他送走。
他迅速岔开话题：“令郎近况如何啊？”
“哦，还行。”店主笑了，“记得上次摩托车的事吗？那小子骑着表哥的摩托车整天在外头游手好闲，这不，给人撞了。”
江北：“？”
你管这叫还行？
“呃......那应该不严重？”
“有点。断了条腿，这会还在医院躺着呢。”店主耸耸肩，“但至少这小子总算能消停两天了，所以我想也许不是坏事。”
江北：“......”
行吧，摩托车拿下双杀。他觉得这辆车大抵应该能吹一年。
买完吃的离开店铺，江北又一次转头进了小巷，准备找个没人的角落着装升空。
熟悉的时间熟悉的小巷，还就又是那个熟悉的展开。
又是一个脸色苍白得跟营养不良似的家伙，血色的瞳孔，尖锐的獠牙，满脸挂着残忍的笑意横在了江北面前。
“你的血，你的味道......堪称极品。”苍白的男人舔了下鲜红的嘴唇，“但它是我的了！”
江北：“......”
不是，怎么感觉这场景我好像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