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病与痛
“你们全班这次评测成绩只能说是一塌糊涂！一塌糊涂！可以看得出来你们这个假期，个个都心思涣散得很，还不引起重视啊同学们！”
枫城德育高中的课堂上，叫裘迎梅的高三五班班主任将平板电脑拍桌子上，叉腰痛心疾首。
“我再三强调，别以为是最后一年了，就可以放松了，不能有丝毫放松啊同学们，全面冲刺开始了，这个时候不求突飞猛进，但切记要占住一个稳！要认清当前现况，全面夯实基础，同时要认定自己的目标坚定不移实施下去！要对自己知识点做一个全盘复查，如果对自己没有一个全面而清醒的认识，那么你也就是浑浑噩噩……”
裘迎梅体态丰盈，秀鼻宽脸，眼眉狭长，四十岁那年老公出轨，她一度提刀把人追上了轨道车，她老公吓得屁滚尿流，从此再没出现过，此事一度成为德育高中当年一场闹事，那还是在张景耀第一年入学的时候。
那之后裘迎梅似乎就把无法发泄的无穷精力用在了对付他们五班身上，搞得一整个班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好了，该说的我也说了，你们但凡还有点血性，回去就给我好好把心收一下，没准还有机会，让我涨一涨脸！还有，宋昕蓉你留一下，裘老师有事跟你说……”
裘迎梅前面的话还钢铁一样硬，但说到宋昕蓉的时候，声音顿时就低了八度，居然都温柔了许多，把一个班不少人搞得鸡皮疙瘩四起，有的人甚至干脆侧脸吐舌头做了个犯恶心的动作。
宋昕蓉容貌出众，德育高中学生中流传的“五姝榜”，“女神榜”，既学生中时常会流传的最好看女生之类评选，她历来位列其间。成绩好品性优秀，再加上一副爹娘给的天生好皮囊，这样的人不被注目也难。
当然，裘迎梅能骂全班所有人，也不会去骂宋昕蓉，甚至还会单独这样把她叫下来勉励，开小灶。
下课，哄散。
也就在这个时候，刚才叫住宋昕蓉的裘迎梅突然想起什么，蓦地朝张景耀方向招了招手，“张景耀你等一下！”
宋昕蓉斜睨了一眼张景耀。
然后是裘迎梅的声音，“明天叫你家长来找我！你考试就考试，你考个试都还不老实，居然敢在考场写情书！别说不是你，字就是你的。”
周围的同学表情顿时显得相当精彩。
张景耀旁边的易戈私底下轻轻拽了一下张景耀的衣服，一脸的“好兄弟讲义气”。
张景耀和他眼神有了一个交流后，转头就道，“给宋昕蓉的情书主要中心思想来自于易戈，我只是代笔和润色！”
全班爆发出笑声，张景耀这小子太皮了，还主要思想来自易戈，被瞬间出卖，燥得旁边易戈狠狠给了他几拳。
但很快笑声伴随着脸色森然的裘迎梅，都渐渐收敛了下去。
积年之威，宛如雷霆。
……
“噗嗤！”“噗嗤！”
易拉罐叩开，两罐冰可乐入喉，缓解了一些郁闷，张景耀站在校门口，和易戈看着远处高楼之间龙蛇一样蜿蜒移动的轨道列车，以及那些凌空高架的悬桥上面成群结队的车流。
这一幕原本可以很解压，但两人分明无心看风景。
易戈道，“这下惨了，不光是你，我也要被请家长，我爸可不比你爸温和多少！要知道我在高中最关键的这一年成天寻思勾搭姑娘，我死定了！”
张景耀瞥了易戈一眼，“你爸还管你早恋？什么老古董。”
易戈悻悻然，“不是早恋的事……而是早跟我说别跟你成天裹在一起，说我们俩臭味相投，天上星星都摘的下来……”
张景耀沉默，好吧。
先回家。
两人踏上车站，进入倒挂在磁悬浮轨道上的通勤列车。
“学生卡！”“学生卡！”列车女声传来刷卡的扣费声效，两人进入列车。
列车从通勤中转大楼中央圆盘处发车，蜿蜒出林立的高楼大厦，从山体中间穿过，很快就飞驰在起伏的山势和远天展露的海洋之间。
窗外景色变幻中，列车车厢里几块不同位置的光幕播放着新式人机功效设备的广告。
哪个地方又爆发了武装冲突，哪里又有气象地质灾害。
张景耀头一阵眩晕，周遭一切像是在远离，而后一股从脑干传出的钝痛和如同刀一样的绞痛瞬间袭来，嘶……好痛！
易戈听到张景耀的动静转过头来，脸色微凝，“你头又痛了？最近是不是频繁起来？”
阵痛来得急和陡，钝钝消退过后，张景耀看着易戈，摇了摇头。
“还是检查不出来问题？你这到底是什么毛病？不过我也有，我一写数学和化学方程式的时候，头也就开始痛了！你这回评测考了多少？”
“435。”张景耀道。
“哈哈，我424，我家听蓉630分，靠，比起来我们极其渺小！”
……
“大榕树区站，到了！”
列车播音传来，车辆到站，气压门嗤咔嗤咔的声音传来，两人出了站台，这里是钢铁森林城市的低洼地带，地势向下形成一个漏斗状，一直延伸到海岸。
海岸附近是小高层地带，是大榕树区有名的富人区，而这边地势较高的地带，就是老城区了，易戈住在下面，张景耀家的小区住在上面。
易戈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背后还有个大家族。他不坐私家车上放学，和张景耀乘轻轨通勤完全是为了有个伴。
“走了！”
“还是回去想想怎么跟我爸和你妈说吧！”
……
“景景回来啦！”小区是大院性质，一楼的招牌上挂着“赵妈豌杂面”，门口摆着散摊，坐着吃面的客人，正在大锅前煮面的母亲赵琴招呼张景耀。
客人们大多是小区的熟客，其中一个笑着说，“景景一转眼这么大啦，想当初，你小学时候拿奖，整个小区都知道嘞，那时候说，你们家要出大人物了！”
那人说完，张琴探出头来喊道，“吃你的面吧！我家景景本来就很优秀！他要不是以前落了头痛这毛病，我们家早被科学院少年班录取了！”
那人带着些幸灾之意揶揄道，“谁叫你家早些时候那么招摇呢……”
“滚你个王大千！老子儿子以后出息得很！你别得了红眼病！”
小区里虽是邻居熟客，但平常也不缺乏风言风语。
你家得了好事，眼看有了前途，会有过来恭维的，但实际心里怎么想谁知道，羡慕妒忌人皆有之。
后面看你不行了，说风凉话更是常事。
这个王大千在外面做些小生意，性子市侩，说话时常夹枪带棒，赵琴一般都直接顶回去。
王大千还在那里嗫嗫嚅嚅。
张景耀步入自己家内，赵琴把早热好的饭菜端出来，“张景耀最后一年你好好努努力，到时候考个好大学给那些人看看，我儿子是这个！”赵琴说着还竖了个大拇指。
此情此景，张景耀实在不适宜开口来一句，“妈，老师让你去一趟。”
“行了饭热好了，你爸跑车要晚回来，我还给客人煮面，你自己慢慢吃，吃完自己做作业啊。”
说完赵琴就去了阳台改造的面馆厨台，张景耀坐在内屋的桌子上，看着周围贴满的奖状，那是他小时候拿得各种各样的奖。《少年之星一等奖》《少年动力大赛特等奖》《超越之星》……与之伴随的还有一些裱起来的获奖照片。
张景耀小时候能力特别出众，甚至还上过枫城的电视台，一度是他家所在的这个八角楼小区远近闻名的“神童”，当时无人不知，甚至还一度被科学院少年培训班关注，《超越之星》那个奖状就是当时科学院颁发的，但后来也就是头疼的毛病，让他一落千丈。
家里为他这个病到处奔走各个医院检查治疗，为此本不富裕的家庭担上了不少负债，却始终没有任何好转。
所以张景耀很多时候，就算是发病，也没告诉父母，这劳什子病，去医院检查，钱花了，各种治疗，保守的前沿的做了，却又始终没法根治！还平白让父母担心，所以张景耀干脆也就把这个当做自己共存的毛病了。
他也曾隔着一道门听到父母为给自己看病的钱发愁，而他揪着头发无比痛恨自己。
他是见过巅峰和被鲜花簇拥过的“神童”，可命运却似乎给他开了一个玩笑，把他抛到高峰，却又毫不留情一把甩向低谷。
人生在世似乎要学着和不完美的自己和解，因为如果不这么安慰自己，他可能很早就自暴自弃了。自高中开始，他就忍着越来越频繁的头痛，对父母却表现出一副大为好转的样子。
张景耀吃着热好的番茄鸡蛋，大口刨着饭，酸酸甜甜的口感。
这间屋子里的这些奖状和获奖照片，至今也是自己母亲对街坊邻里炫耀的谈资，是她被生活打磨得平淡的眉梢间绽放的妩媚，是她半生荣耀的来源和寄托，也是她此时在阳台改造出来的面摊店前面忙碌着对抗生活中所有凌厉的支柱。
……
吃过饭，洗了碗，张景耀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他爬到床边，天旋地旋。
剧烈的头痛像是阴影怪物的触手，捻着他的脑袋左右角，仿佛要把他的头给撕成两片。
然后突然一种让心脏都停滞的钝痛袭来，张景耀伸直腿，他感觉糟糕，有种大限已至人生走到尽头的悲郁恐惧。
下一刻，脑袋好像裂开了，所有那些如蛆附骨的痛感，都一下剥离空旷。
他的眼前是一片黑暗，像是宇宙初始的至黑之域，缓缓浮现出了一个长方形的事物。
如果要说，更类似于从墨汁般的长河水里，出现了一个盒子。
盒子上面有一些上高下窄，凸起的事物。
当张景耀视线停留的时候，最当先的一个黑色凸起物有所松动，外层裂开。
一张黑色面具静静出现在张景耀的面前。
张景耀愣住，不是因为这张黑色面具展露出来的古朴，以及眼睛位置的巨大空洞让人望而生畏，而是因为这张脸谱的形制他曾经见过。
枫城一百公里之外出土过一个考据迄今为止已经有万年历史的古文明遗迹，被称之为“良河文明”。
这处遗址出土了远超当时人类生产力不可解释，堪称艺术品的金器和建造物，也引发了大量无法解释的谜团。
首先这个文明遗址没有挖掘出任何文书记录，人骨，但通过出土的文物来看，这个文明又极其崇拜星辰和天外造物，甚至拥有极为精准的历法，明白许多星辰运行的规律。
一般来说，拥有远超周围生产力的文明应该形成向周围辐射的文化，甚至影响之后的人类历史，这也是良河文明引发轰动却又令人费解之处。
这个文明好像与世隔绝，而且规模极小，在区域历史记载中，也了无痕迹。就像是仅仅只有几百人，却高度发达和灿烂，最后却无声无息消失历史长河。
也因为这种费解之处，外界传来传去，遇事不决，就归于和外星人有联系的文明了。
不过学术界至今也没有明确的说法。
而良河文明最具代表性的，也就是出土的一张黄金面具，据说其纯度可以到现在四九金，甚至五九金的程度，已然是未解之谜。
张景耀曾经也在良河文明遗址博物馆里，近距离见过那张黄金面具。张景耀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头痛的起源，就是那个时候。
而现在，他眼前的黑色面具，和那张黄金面具拥有同样的形制。
一样的古朴，上面有星辰的刻印，以及眼窝处巨大的深邃。
面具眼睛处的黑洞有一种吸引力，让张景耀想要伸出手去，将面具拿起来戴在自己的脸上。
只是一个念头或者意识，张景耀发现面具已经被自己拿在了手里。
入手是冰凉的触感，但却没有感觉到一丁点重量。
而拿起这张面具，张景耀就仿佛透过虚无，直接看到了一个男人。
那是一个大约五六十岁，身材魁梧的男人。男人鹰钩鼻，身着短领皮夹克，盯着虚无之地，目光深沉而悠远，在他的脑海里栩栩如生。
张景耀把这张脸扣在了自己的脸上。
而后，失重感和黑暗笼罩了他。
……
“沙……沙沙……”
张景耀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略带咸湿味的夜空，几颗星星撒落，月亮银盘一样光亮。而后第一感官就是痛。
痛痛痛！
浑身剧烈的疼痛，无一处不疼痛的痛，好像身上有不少的骨头都断了，脸上有温热的液体和血腥味。
声响来自于他的背部和地面细碎石砾的摩擦，有人提着他一只腿，像是拖着一只被宰杀了的猪，在地面拖行。
再更前方，传来铲沙土的声音，对方的同伙似乎正在挖一个坑。
一个可以埋人的坑。
这一瞬间，张景耀和这幅身躯的主人似乎记忆融合，他知晓了一切来龙去脉。
男人叫做范海辛。
二十年前的大佬，龙魁的高层大将，二十年前为了公司福祉，顶罪被抓了起来，判了二十年牢狱，出来后，被现任主理人划给了一块地，让他管理横水港区的生意。
这是棘手的生意。因为横水港的码头，不属于龙魁，是一个“交战”地带，对手都在谋划，背后多方胶着，甚至……还有从背后刺来的刀剑。
而眼下的范海辛，这位二十年前名噪一时，如今江湖已经无人知晓的大将，很明显就是“着了道”。
这些信息迅速在张景耀脑海间流过的时候。
他已然感到自己现在的这幅身体，出现了变化。
周身的剧痛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减。
他扭曲折断的手指，打了个转，从扭结的状况下跳芭蕾般回复成了原来的笔直劲健。
他破裂的后脑勺，骨头开始生长粘结，而后神经血肉“爬”了出来，相互融合。
而他此时的身躯伴随着伤势的恢复，开始获得了一些……难以想象的能力。
第二章 罪与罚
在和这个叫做范海辛的男人记忆融合的过程中，张景耀发现自己胸膛内充满了戾气，他不可避免的受到了来自范海辛这个人的原生记忆影响，有种嗜血的渴望和怒火。
手的骨折复原过程中，他只有一个意图动手的念头，他就发现好像身上出现了无数只手，这些“触手”向着四面八方扩散，他好像握住了地上的石块，生长起来的草茎，植木，还有花瓣。
这样的一瞬间，前方那个拖着他腿的人，同时汗毛倒竖，头皮发麻，感应到了身后的变化，他转过头来，那是一个歪戴着一顶宽檐帽子，露出的半边脸上有一条从眉间划过的刀疤，耳朵残缺的男人，他被人称之为“疤脸”。
疤脸的视野里，这个奄奄一息，正待被他们处理的男人，正在身后诡异的抽搐，然而每一次的抽搐，都让人可怕的发现，他的身体上所受的那些损伤正在愈合，他的身体在后面颤动，脚部从疤脸手里脱出，原本因为断折扭曲的腿骨，开始反向扭转回正常角度，片刻之后，那个男人竟然要重新站起来。
“哎哟！见鬼了！死人活了！”疤脸的脸在震惊中颤动，怪异的声调扯下了僻地的静寂，下一刻他皮靴在地面蹬踏，右手一直拎着的锤子照面就砸！
疤脸的速度很快，以至于空气中他的锤子划过的地方，拖出了白色尾烟。
然而在张景耀眼里，疤脸却好像在做慢动作。
张景耀本身是个高中生，要是平常遇到这样凶悍的歹徒和眼下的场面，饶是他心理抗压过人，早可能被吓得怵立原地。
但眼下的张景耀又并非张景耀，他脑袋里窜出无数范海辛的记忆，随着他和范海辛的融合，他感受到自己视觉听觉甚至对空气流动的感知，都大幅度增强，那是一种周围一切尽在掌握的感知力，细致到仿佛能感觉到身体周围附着在草叶上面的绒毛以及那些纤细的生命。
锤子临头的片刻，范海辛的这幅躯体自然而然的侧身，锤面贴着他的面颊划下，与此同时，在这样的慢镜头中，疤脸的目光还停留在锤子挥下的原地，张景耀同样不受控制的拳头已经随着胸腔的怒火出膛。
多年干脏活临生死的反应力让疤脸手臂来得及回格，但触碰到范海辛的这一拳，坚硬的臂骨就直接塌陷，然后连带着皮肉，砸在了脸上，整个人眼球猛然暴突，脑袋像是被来福枪命中，无数白红之物向后抛飞。
与此同时，张景耀身旁的草丛里蹿出一道黑影，一把尖刀反手直捣他的背心，这是疤脸的同伙，在疤脸出声预警之时，前方挖坑的人已经迅速提铲过来，而另一个人则是早就在旁边的阴影中，疤脸故意出声，让面前的张景耀以为他在招呼前方的同伴，但实际上侧面这个人早就摸到了旁边，暗下杀手。
就在尖刀快捅向背心的时候，范海辛再斜斜向左一踏步，只是这一步并不是要避开这一刀，而是跨步带动他的上半身倾转，这一拳越过对方拿刀的手，打在了他的胸膛。
那伏杀的人整个身体骨骼噼啪乱响，被轰向了十几米远的后方，眼看着是不活了。
只是他临死眼珠子还睁张着，没想通为什么对手并不是临时察觉了他的伏击躲避，而像是早就预感到他出刀的位置，转身直接打死了他？
前方提着铲子冲过来的人没有犹豫，没有因为自己两名同伙死状凄惨而有半刻的心理畏缩，他们都是最凶悍的匪徒，被叫来做掉龙魁帮的一位老骨干，他们本身就是这种干了无数脏活的杀手。
骨头的断裂声中，拿铲子的人也倒了下去。
一双皮靴走过了三人所在的位置，捡起了地上的棕色宽檐帽，扣在了头上。
他继续走，这是一处工厂的废墟，他来到一张断裂半面镜子的面前，停住了脚步。
借着月光，他看向了镜子里的人。
宽檐帽下，是一张五十来岁，鹰钩鼻，双目沉郁，络腮胡须浓密，冷酷的男人的脸。
他看到那个男人的眼睛里，有方才杀戮时还尚存的亢奋和猩红。
张景耀这个时候才仿佛感觉身体属于自己，胸口止不住的起伏。方才的战斗中，那些穷凶极恶的匪徒，在他眼里动作都好像慢了半拍，而因为胸腔里涌出的愤怒，更让张景耀无法自控，所以更像是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在本能下动手，杀光了那群针对他的歹徒。
至于那个伏击的歹徒，从他接管了这具身体之后，感知力就已经让周围所有隐蔽一览无余，而且张景耀感觉即便不动用他这幅身体恐怖如枪的拳力，只是意识威压，就能让这些歹徒在原地动弹不得。只是那时的自己已经受怒火影响，抛弃掉了所有的盘外招法，选择用这种方式送对方下地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冷静，必须冷静。
刚才在危机之中，身体出于本能战斗，现在事件过去后，又发现自己可以完全取得身体的掌控力，但是思维仍然会受这个叫范海辛男人的影响。
好在自己的主意识没有被替换，他很清楚的知道一切的来龙去脉，他就是张景耀，距离横水港几十公里之外，市区大榕树区，赵琴和张戎贵的儿子。
他现在之所以变成了一个五十来岁，戴着从死人身上捡起的宽檐帽，不修边幅的胡须，刚刚赤手空拳打死了三个穷凶极恶歹徒，现在还穿着夹克衫和皮裤皮靴的男子，是因为头痛到晕眩过后，在意识之海形成的方盒里戴上了一张黑色脸谱面具。
可现在又该怎么办？
一种虚弱的感觉传来，是刚才的战斗带来的疲惫？还有此时经历了这一连串变化，自己的精力到了极致？
张景耀在身后的断壁上靠着，缓缓坐了下来。
那股疲倦感袭来，他轻轻枕靠着膝盖，在极度困倦中缓缓闭上了眼。
而也就在闭眼，感觉意识开始抽离的视野里，他看到自己的身子虚化。
皎洁的月光下，灰飞烟灭。
……
张景耀醒转过来，发现还是在自己的床上，他的房间在整个屋子最里面，和外面隔着客厅，走廊。
但因为是木门，仍然隐隐能听到自己母亲的面馆小摊传来的声音，张景耀看向屋子的时钟，时钟指向九点。
他是下午七点钟回到的家，吃过饭后头开始痛，他借着写作业回到卧室掩饰，那个时候大约在八点过左右，然后就倒在了床上，进入了范海辛的身体。
他苏醒是在九点，时间上应该是没有偏差，也就是说，此时此刻，几十公里之外，正有一桩恶性的谋杀事件发生了。
而现在，之前要命的头痛，已经减缓了不少。
这种方式，可以让自己摆脱头痛？
还是说头痛病最本质的来源，就是和这场事件及背后的要素有关？
如果说没有他晕厥过去所见到的脸谱，他只会把这件事当做是灵魂离体之类的灵异事件。
但眼下，好像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在自己身上出现了。
张景耀在一个位置上摆好自己的手机，带着重重的疑虑重新躺回床上，那如同裂开的头痛似乎从未出现过，他现在除了感觉身体有些盗汗之外，好像并没有其他异常。
那就再入睡试试，正好看看是不是能治疗头疼。
强迫自己睡眠不是件容易的事，好在他的睡眠向来很好，以前躺床上就是秒睡，只是这次因为先前的变故，入梦辗转了一段时间。
而果不其然，在睡着之后，他的眼前出现了方盒，如此真实。
方盒上面静静躺着一副面具，其他都是一片灰色的漩涡，一种从灵魂层面看不清道不明的漩涡。
张景耀伸出手，拿起面具，触手冰凉，没有重量。
然后他戴在自己头上。
又是一股吸攫下沉之力，他醒转过来，坐在月光下，维持着原来的动作，空气中还有淡淡的血腥。
他在入梦后戴上面具，又再度来到了这里，变成了范海辛。
面对着那半面镜子，张景耀突然笑了一下。
里面的冷酷男人也随之露出了笑容。
那是一种陌生的，瘆得慌的笑意。
张景耀赶紧收敛起来，妈呀，竟然感觉很害怕。
然而下一刻，一股嘲弄之意就从胸腔里升起。
我自己嘲笑被自己面容吓住的自己？
转过来张景耀明白，这是范海辛这个身份带来的影响。
他在睡着之后，会回到自己的身上，进入梦里，戴上面具过后，就会化身范海辛，会受到范海辛的记忆和人格的强影响，包括了先前愤怒之下本能的战斗，以及此刻对自己的嘲弄。
难不成现在范海辛的身份下，自己主意识压着对方的人格？
他在返回之前，分明看到这具身体也开始虚化，回归后还在原地，也就是说，他主意识离开后，有极大可能“范海辛”这个人也消失了。
他在梦中戴面具，这个人物就会在他“下线”的地点重新出现。
吓人嘞！
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或许他被某种冥冥中的大能撞上了，眼下张景耀搜索着范海辛的记忆，想起了什么，起身走向之前的战斗地点，从地上捡起了他那支关了机的手机，开机，打了个电话。
然后他坐回草地，把身体埋低，掩映在周围的灌木丛中，静静的等待着。
一段时间过后，雪亮的光束从远处偏远的蜿蜒公路上出现。
一辆长梭形的盾徽轿车停在了杀手的车辆旁边，一个爆炸头，额前束着根红色束带的高瘦年轻男子提着根拗棍走下车来，他皱眉看着地面的痕迹，赶紧掏出电话打过去，“老范？我到了老范！……你怎么样了！？”
来人叫乔八，算是范海辛流放在横水港的“副手”之一，他是龙魁帮的人，但当年带他入帮的人死于火并，后面龙魁帮内部争斗，他这种小角色也就被留在了横水港，自生自灭。
没想到有一天他会接到总部的电话，通知他有一名大将会过来带领他。
在龙魁帮中，帮派的首脑被称之为老板，那是大人物，普通的帮内小角色是见不到的，而老板身边最亲信的，可以被称之为合伙人。除此之外，就是带领战士的大将，大将是骨干，也是帮派的支柱，每一位大奖手底下都有很多为他卖命的“战士”，一位大将的到来，对乔八不等同于傍上了大佬！？
可稍微了解才清楚，原来这位刚刚坐了二十年牢狱出来，现在也已经成为了个老骨头，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儿，这显然是被发配过来自生自灭了啊！
根本不能参与插手帮派核心事务，等于流放，横水港这边这么乱，还要插手码头生意，真是死了就死了！
乔八当时就万念俱灰，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大腿，反倒是个拖累，甚至对着这位曾经的大将也没什么好脸色，从他到来的第一天起，他就没叫过他“头儿”，一直都叫做“老范！”
老范说要接盘这的生意，乔八早上才预了警，这里本就多方竞逐，龙魁帮在这里的势力薄弱，眼下派了个大将过来，分明就是告诉其他人，龙魁帮要有动作了，他们的立场顿时就会险象环生。
结果没想到，老范下午失去了联系，再给他打电话的时候，竟然是已经被伏击了！
“你别喊，我没事，我在前面那栋废墟里，你带把铁锹过来。”张景耀说完就挂了电话。
乔八挂了电话，回到车后备箱拿了把铁锹，心里面已经脑补了此时范海辛的状况不知会有多惨，他赶忙快步朝前，但又随时戒备着，老范电话里没有告知情况，但难保他不在袭击者的掌握之中，不过乔八敢听他的话前往，倒也是想过了他就一个手下，不至于对手还专门设个圈套干掉他，毕竟他又不是正主儿。
乔八满腹疑虑的向前方走，可再走了两步，看到地上的场面，就一时挪不动脚了。
他看到了什么情况啊……
那个半边脸还稍微可以辨认的……那标志性的痕迹有些面熟？难不成……此人是“疤脸”！？
他看向周围，片刻后确认。
是疤脸和他的兄弟！？
他们是横水港的噩梦，是令所有这边片区的大人物都如坐针毡的杀手！
当地警局和防害局曾经兴师动众大规模围捕，他们也能大摇大摆的突围而去！
此时这横名一时的人物，却成为了地上的尸骨，而且眼下的现场，就已经表现了这是一场什么样的战斗。
这个时候的乔八，才看到了在废墟中出现的范海辛。
他戴着宽檐帽，朝他走了过来，错身而过的时候，看了眼地面，“清理一下，我在车上等你。”
然后他走过去了。
乔八静静站着，片刻后呼吸终于从凝滞中顺畅，肃然昂头，握紧了手上的铁锹，然后冲他的背影，开口，“好，好的……”
“老大！”
第三章 夜的眼
车辆沿着蜿蜒的公路飞驰，离开了偏僻之地，文明世界的灯光流火又再次出现在地平线。
车内一直寂静，无声。
开车的乔八脑子里很乱。
终于他忍不住道，“老大，你刚才干掉的……是疤脸兄弟是吧？”
“他们可是防害局悬赏100万奖金的杀手啊……洲政府百万级悬赏的人……”
“这样的人，整个新洲也才四百多个……个个都是能引起一方混乱的角色啊……”
之前的现场还犹在眼前，自己这位刚到来的老大，外表看上去风烛残年，监狱二十年的生活让他好像和现代脱轨，格格不入的样子。原来都是伪装，徒手打死了疤脸兄弟才是他真正的本来面貌好不好！
亏得自己之前对他存有的轻视也仅仅停留在口头层面，话说回来他不会记仇吧，自己这么强的一位老大，记仇这种事太不体面了是吧喂……
“老大我之前可是担心死你了，一下午看不到人，我都准备发动我的人脉地毯式搜寻了……”
“闭嘴。”本来张景耀静静听着乔八透露的讯息，也是想多掌握一下处境，但听到刚才自己干掉的是百万悬赏的人，一下子就有些肉痛，他甚至有一种想要回去把尸体搬进后备箱然后开去领赏的冲动。
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让张景耀微微有些背脊发寒，因为他发现自己并不对刚刚打死了人有多少负面的心理压力。
那些电视小说里的第一次杀人呕吐，恶心，恐惧等等的负面情绪，并没有影响到他此时的心境。他内心清楚这是范海辛这个身份带来的影响，易怒，冷酷。如今就像是一副面具，替他抵挡了那些额外不利的情绪。
甚至于此时旁边不断说话的乔八，都让张景耀从心底生出烦闷，所以直接脱口而出了那句“闭嘴”。
果然乔八立即噤若寒蝉。
张景耀再一次从心里对控制不住现在的自己道歉，然后道，“你已经处理好了是吧？”
“老大的吩咐，你大可放心！我把他们都安排在了一个坑里，就是他们为你挖的那个……对了，车已经设置了延时起爆装置，这个时候……”
远处的山体那边，突然有一阵低沉的轰隆声传来，吸引了两人目光。
乔八回过头来道，“BP-03型号，老莫杂货店买的，一向很可靠。很快警局的人就会搜索到那里，发现他们为之头疼的疤脸兄弟，已经被人给做掉了。”
“呵呵，要不是他们可能会因此怀疑有更大的危机在枫城酝酿，接下来如临大敌，肯定会广发通告感谢帮他们除掉大害的大善人！
话说老大你这一手真漂亮，只抛尸不灭迹，既能把警察拉进来，让雇佣疤脸的人惹一身骚，还能以此震慑横水港，我猜现在横水港有头有脸的人都或多或少知道疤脸来对付你了，这样的结果可能让他们都吃上一惊。
真正在背后想要对付我们的人，他既然买通疤脸，就意味着自己没有底气，这个结局要不是让他吓破胆，就可能让他暂时不敢轻举妄动……给我们争取时间……老大你真不愧是一位资深的大人物，思维缜密，行动如风似雷……”
“闭嘴。”张景耀为刚才竟然生出歉意而后悔。
乔八赶紧把上下两半嘴封起来老实开车。
乔八目前可以信任。
他被疤脸兄弟蹑上的前后，乔八都不知道他的动向，他是“干净”的。
除此之外，乔八还上交了从疤脸兄弟的车上搜到的三千四百块钱。
张景耀让乔八把自己带到之前电话里就让准备的安全屋，是一个旧城区的小巷弄中，然后凭借记忆里的估计，数给了乔八一千块钱，让他立即给自己弄一套合身的正式衣服。
“正式衣服？要哪种的？”乔八一脸茫然。
“西装，正式场合要用。”
明白了！
正式衣服，西装，这是老大在结束暂时的麻烦后，要去龙魁帮总部述职。
乔八立即行动，迅速搞定了衣服送上门，张景耀收下，然后告知他解散，不得跟任何人透露安全屋的所在，除非他电话联系，不能主动回应。当然，注意安全。
关上了门反锁，张景耀回到床上，把手机开了摄像头揣了一半在衬衫胸兜，躺下来入睡回归。
醒过来的张景耀看到的是自己房间熟悉的天花板，他回到了八角楼小区。时间线和他以范海辛身份入睡时一致，现在时钟指向十点过。
张景耀第一时间拿到了自己摆在床脚的手机，播放了手机录下来的这段时间视频记录。
视频里的他躺在床上，呼吸平稳，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入睡模样。
也就是确认了他以范海辛身份活动的时候，本体并不会消失。
而在自己回归成本体的时候，范海辛这个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如果乔八打开了那间安全屋，看到的将是空空如也的房间。
是不是因为自己在成为范海辛的时候，真正的本尊其实已经死了，所以当自己回归本体的时候，作为化身的身份也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这倒是合理的解释。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自己的头痛确实因为这种方式，得到了缓解。
他为什么会头痛，是不是和小时候参观良河文明遗迹有关？
不管怎么说，可以确定的是，自己触及到了一个未知的领域，他的前路迷茫未卜。
不过既然身处局中，也只能安步当车，而且目前，他只能靠这种方式，来摆脱日益可怕的头痛病。
相比那种头痛，他更愿意接受化身这种方式。
只要能睡觉，就能通过梦中浮现的面具进行化身，张景耀躺回床上，范海辛从横水港区老巷子的安全屋中醒转，他拿出胸口录像的手机，发现了只录到了他躺下对着天花板的过程，在他回归的时间里，视频中断，同时手机时间和现实并未出现偏差。也就是说，化身所穿的衣物，以及随身携带的物品，并不是以抹消的形式消失了，而更像是存于另一个维度的空间之中。
张景耀起身，来到洗漱镜子镜子面前，拿起刮胡刀，把浓密的胡须剃净，头发用推子推短，洗了个澡，换上了乔八带来的正式而合身的衣服，衣服并非崭新，但绝对是洗干净的，乔八可不敢糊弄。
张景耀就这么改头换面一新，从一位一看就是帮派大佬的装扮，变成了一个略有些硬汉气质的中年人，然后他打开了安全屋的门锁，从老巷子离开，前往地铁站，乘坐上了去往中心城区的地铁。
枫城发达的地上地下铁路系统，都是通宵营运。
张景耀通过转车，来到了自己所就读的德育高中门口，对这里再熟悉不过的他来到了学校旁边的植木林里，找了个石块墩子坐了下来，他冥想自己灵魂脱离，这具身体就已然沉睡，在星空下消失于虚无。
第二天张景耀如往常一样起床，他发现入梦进入方盒，如果他选择不去碰那个面具，努力想睡眠的事情，他就会沉入意识的海洋里入睡，直至自然苏醒。
似乎对正常的生活，没有太大的影响。
他心里暂时放下了一个阶段的担心。
老妈已经在灶台做好了饭，她总是早起，因为要提前进行面馆的准备。而老爸张戎贵跑跨区物流，很晚才回来，早晨基本上父子是不见面。
好吧，若不是周末，晚上基本也见不着。
“早饭在桌上，给你煎了个蛋，你记着书包里的东西别忘了！”
“知道了！”
张景耀吃了赵琴做好的早餐，接受了她每天对安全和学业的例行叮嘱之后，离开家登上去学校的轻轨列车，到校，进入教室，双手枕头趴在了桌子上，前面摞起的几层书本直接把后方的他给遮挡了起来。
实际上无论老师还是站起来的同学，都能一目了然，有人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些哀其落后，怒其不争。
当然这已经是高中最后一个学年，这时候任何外部的鞭策都没有意义了，想学习的自然会学习，自暴自弃的也会依然如是。
趴在课桌上的张景耀其实并没有睡意，但只有入睡，才能唤醒化身。
不过对于早就被头痛病困扰多年的他，自有一套自我催眠的方式。
“1/(1-x)-n/(1-xn)，求极限。”
“lim[1/(1-x)-n/(1-x^n)]=lim[(1+x+x^2+...+x^(n-1)-n)/(1-x^n)]
=lim[1+2x+3x^2+...+(n-1)x^(n-2)/(-nx^(n-1))]……
……”
……
叫做范海辛的男人从林子里走出来，于清晨的朝霞间站立在德育高中的门口。
他短飒头发疏成整齐的偏分，刀削斧砍的面容上不再是浑浊，相反明显澄澈的眼神，使他脸上的冷硬减少了不少，竟然有些温和。
他拾步，走进了门卫室，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孩子的老师需要见自己说明孩子存在的问题。
门卫大概为面前男人展现出来的外貌以及那股无形中的气场所摄，例行登记后，很客气且礼貌的将人请了进去。
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门卫流露出老道的打量，“这人一定是个当官的，莫不是区里某个议员？”
让一位黑帮大佬来解决自己请家长的烦恼。
张景耀一时也不好说这是什么样的想法。
不过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黑夜给了我夜的眼睛，那我不妨拿去寻找光明。
第四章 会出息的
虽然是有所准备，但张景耀还是心头打鼓，来到教师办公室门口，裘迎梅的身影就在其内。
裘迎梅早上的课在最后两节，所以张景耀能保证这个时候能在办公室找到她，而选择自己在上课时前往，可以避免裘迎梅把他一起叫过去，毕竟根据以往的经验，裘迎梅不会轻易让正在上课的学生离开课堂，而且自己的性质远没到那样的严重程度。
看到门口西装干净，身材壮实，面容棱角分明的男人，裘迎梅正在备案的书写停住了，“你是……你找谁？”
张景耀虽然平时不怎么怕裘迎梅，有时候也会当面顶嘴，但眼下他要以自身长辈的身份和裘迎梅对话，这变换角色的心理压力还是存在的。
只是反正早就兵行险招，干脆豁出去了。他硬着头皮，迈步走进办公室，好在他方才一时的慌乱，因为范海辛这层情绪的过滤，没有半点表露在外表上。
裘迎梅疑惑的看着这个像是某位领导的男人走入。
“裘老师……你是裘老师吧，我是张景耀的舅舅，她妈妈今天有事，让我来学校跟你谈谈张景耀的情况。”
张景耀因为那个下意识的“裘老师”而险些咬了舌头，好在临时调整过来。
裘迎梅从座位上起来，“啊！”了一声，看着男人，眼里有疑惑也有些迟疑，不过毕竟对方说是家长，裘迎梅还是示意了一下旁边有椅子，“你请坐。”
张景耀坐下，潜意识层面鼓动些别样的情绪，就像是有些……不安。范海辛这么一个帮派大将，竟然在见老师的时候会感觉到不安？他本能动手干掉疤脸兄弟的时候，只有残忍和凶戾。
不过范海辛这幅外形，张景耀自忖平时见到，都会令人心生敬畏，所以裘迎梅应该不会往自己塞钱找人冒充处想，正常人都会觉得没必要，而且哪能花钱找到这样的？
“你等我一下，”裘迎梅重新坐回电脑前，从电脑里点出了一个文件，打开了这个家长联系通讯录的名单，找到张景耀的父母一栏联系方式，给留在那里的赵琴电话打了过去，又对眼前张景耀的“舅舅”道，“关于张景耀的问题，我觉得比较重要，有必要还是跟他妈妈面谈，我再跟她妈妈确认一下。”
张景耀立即有跳起来跑路的冲动！
卧槽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正常人谁会管学生家长来的是妈妈还是舅舅啊，你就这么想当面告状赶尽杀绝？
要是被揭穿，那就只能直接跑路，范海辛这个化身跑路还是很方便，反正意识回归本体，化身就从这个世界消失，找个偏僻地解决完事。只是自己本身就完蛋了，这回还要记上一个请社会人冒充家长弄虚作假的帽子，家里也绝对鸡犬不宁，以自己老妈赵琴那性格，恐怕张景耀就要体会到阔别已久母亲巴掌的滋味。
“请问是张景耀妈妈吗……我是他的班主任裘老师，昨天本来让张景耀请你今天来学校里一趟，说一说关于张景耀的问题，但你今天有事，让他大舅来了，我其实这样，是想跟你当面沟通的……是，人已经到了，在这里了……哦，和他说是一样的吧？好的，明白了。那你忙。”
裘迎梅挂了电话，抬起头，看着内心一脸懵逼的张景耀。
怎么回事？赵琴和裘迎梅的这个电话发生了什么？
裘迎梅摇了摇头，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有些不满的冷硬道，“不知道还有什么事，能比自己孩子的前途更重要？你是孩子的大舅是吧？”
张景耀抑制住满脑子的疑问，点了点头，“裘老师，有什么你跟我说是一样的。张景耀……那是从小被我打到大的……”
“打有用么？”裘迎梅的声音飘来。
张景耀心里又是一阵腹诽，老裘你别太过分啊……
裘迎梅手伸入桌面前一叠资料里翻找，然后找出了一份彩印件，装订好的，放在了张景耀面前。
“我之前偶然看到了，这上面的是张景耀吧？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而已，后面找了找张景耀的履历对照了一下，再对比了一下照片，发现还真是一个人，只是那时候他脸还小得多。”
张景耀：“……现在……也不大吧。”
“嘿，我发现你还真是他舅舅，说话都很像啊。”
张景耀抿嘴不语，低头看裘迎梅递来的东西，一看就愣住了。
那是打印出来的网页报道页面，是他小学时获奖的照片和报道，好几份，时间久远，存在互联网上，可能都为了节约虚拟空间，画面质量都压缩了，有些场景张景耀都记不得了，但裘迎梅似乎也都从网络这片海洋里找了出来，还装订在了一起。
“以前他参加过枫城的‘超越之星’比赛？还得了一等奖？三年级就是隐元境，就凝聚了丹元了？那现在他体修科的表现是怎么回事啊？”
张景耀发现自己心梗着一块，看着手头上的这些东西，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能道，“他得过病。”
“得病？什么病，很严重吗……？”裘迎梅有些愕然，看着张景耀好好的，没想到他身怀重病？修行可以增强体魄，裘迎梅觉得能破了他修行的病，估计是大病。
“可能配不上他的天赋，就会这样。”张景耀道。
“你是他的舅舅，怎么能这么说呢……”裘迎梅看着他，蹙起眉头。作为老师，她其实不好评价别人家里事，但眼下听着对方对自己外甥好像有些嫌弃，作为张景耀的老师，她还是忍不住开口。
张景耀立即明白以目前的“身份”，这话确实不妥，便补充道，“什么医生都看过了，跑了很多地方，吃了很多药，都看不好的，他爸他妈为此背上债务，否则也不会连为他今天来学校都没有时间……”
“是因为即便来了，也没有好的办法吗……”裘迎梅点点头，倒像是说服了自己，未经他人苦莫苦劝他人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想了想，写了个纸条递来，“作为他的老师，我还是希望他家里能给他提供支持，帮他找回自己的天赋……我这里有个体修科很好的老师的电话，他是龙虎门的门人，我之前想着张景耀能找他补一补，说不定能有所收获。现在……反正看你们吧，我觉得还是不要轻易放弃。”
张景耀看着手里的纸条，突然觉得眼前的裘迎梅有些不像自己认识的那个脾气糟糕，时常抱怨的怨妇。
张景耀接过，这场请家长的谈话也就到了尾声，临出门时，他听到自己对裘迎梅说，“裘老师，张景耀……会有出息的。”
裘迎梅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点了点头，“只要你们家长和我们老师劲往一处使，就有希望。”
和裘迎梅告别后，张景耀走出了办公室门，他之前那番话不仅仅是对裘迎梅说，还从心底对自己的父母说。
他现在已经找到了解决头痛病的方法，没有了头痛病，他的修行就不再是问题，每次对气机的搬运不再阻滞，他相信会找回自己的天赋，在最后的时间，取得好的体修科成绩，最后考上好的大学，从此前途将一片光明。
想到这里的时候，张景耀心情都不免飞扬起来。
突如其来，张景耀微微一愣。
脑海里就像是播放老式电影，从一个悬空的角度，朦胧浮现出本身趴在桌子上，周围教室里的情况。易戈正在摇晃他。这时候正是一节课下课了的间隙。
这是怎么回事，还能这样远程摄像头观察本身功能？
不过张景耀微有恼火，易戈这小子什么时候不叫，偏偏这时候叫他。
自己这位死党易戈没啥边界感，又知道他有头痛病，要是摇他不醒，以为他昏倒了，要是直接把自己扛医务室就麻烦了。当务之急他要先解除化身，回归本体。
张景耀头一偏，就看到了尽头处的男厕所。他转身走去，刚迈进门内，门内好些个手夹着烟正吞云吐雾放水的男生集体一个哆嗦，赶紧手藏烟头的藏烟头，提裤子的提裤子，一个个寻缝觅隙的从他身旁窜了出去。
德育高中不是什么学风浓郁的重点高中，而且到了最后一年，有大把自觉前途无望在学校里逃课溜达的人，一大早就聚集在男厕所抽烟的也很常见。
“妈耶！校长今天检查？”
“不是校长……政教处据说来了个新主任，要好好整顿一下校风！”
“靠我们不会被记下来了吧？”
“怕什么……吃不了人……”
张景耀听着外面这些唯恐避之不及的声音，摇了摇头，他找了个隔间，闭上眼冥想意识抽离，他感觉自己离空而起，又迅速下坠，他已经回归本体，化身于空间中湮逝。
第五章 挡锤子路
易戈推着张景耀，后者抬起头来。一脸迷糊模样。
“你搞什么呢，睡这么死，都打鼾了，你昨晚干啥去了？我跟我爸说了，被狠狠骂了一通，这个月的零花钱完蛋了！这回我本来预定要提的爱丽丝手办泡汤了，柜台那边我定金都给了，惨，这下只有等到下个月了。你呢？”
“我摆平了。”
张景耀没空听易戈的抱怨和他的手办，不理他说完后微愣的易戈，他起身，快步冲向了男厕所。
刚才化身消失的蹲便池隔间已经有人了，他辗转难耐，等到对方出来过后，张景耀进去反手锁门，然后手从靠着蹲便池的推拉窗伸出去，在侧面的瓷砖上摸了又摸，发现自己手短了点，垫着脚，终于摸到了他方才放在那里，用胶带黏在瓷砖上的口袋。
张景耀把口袋摘下来，揣怀里。
口袋里面躺着两千四百六十二块钱。
那是来自疤脸兄弟身上的财物。这笔钱来历不明，出自于几个杀手身上，他没法平邮、快递，无法转账，只能以化身的能力，把这些钱带到自己本身面前交接。
经过他的观察和实验，化身消失后，随身携带的东西会一同暂时消失，包括握在手中，但如果只是触摸，则不会。所以和化身接触的物品的消失，判定在于是否“携行”。
两千四百块钱，他不知道现在应该怎么用，这是他有史以来拿到手过最大的一笔钱。
现在这些钱落袋，被张景耀揣进贴近胸口的内兜里，突然感觉到一切都踏实且真实起来。
自己总算是有点积蓄的人了！
出了男厕，张景耀心情大好，对等在外面的易戈道，“走！易戈，我请客，请你吃好吃的。”
易戈目光越过他肩膀往后看了一眼，义正言辞，“多谢，我不爱吃，你还是自己消受吧！”
张景耀错愕抬腿一踢，“你丫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忘了你吃鲱鱼罐头的事了？”
话语如此，周围一些个男女生立即诧异的盯着易戈，纷纷一副敬而远之的绕开。
“我什么时候吃过，我没有！我吃那个还不如吃屎！”
一声高呼，万籁俱寂。
张景耀震惊的看着他，“那到底哪个好吃？”
周围学生们的笑声中，易戈挥拳打了过来，张景耀早跑开闪躲。
五班这二位“黑风双煞”，那可是出了名的皮。
……
站在斑驳的树荫下，张景耀和易戈各舔着刚从背后校园小卖部买的一块雪糕，享受着夏日片刻的清凉。
当然更清凉的，还有那些个远处运动操场上身段凹凸有致的女生们。
因此小卖部还有个称号叫“好望角”，这小店的老板深谙城市经济学原理，很懂怎么选址，于是消暑败火的饮料在整个青春的季节里可谓是供不应求。
易戈则觉得极其不可思议，“你居然没被你妈修理，还有钱请我雪糕？不容易啊不容易，这可是你两年多来第一次请客，这钻石一样的雪糕是多么珍贵啊！”
张景耀看他一眼，“你这幅声情并茂的样子适合去演讲。”只不过会不会被自己老妈修理，张景耀想到了裘迎梅的那个电话，觉得不容乐观，那现在就及时行乐吧。
易戈笑着打岔，紧接着视线突然笔直看向前方，张景耀顺着看过去，最醒目的是齐耳短发，阳光照耀下略带棕色的眼瞳，上身浅色衬衫，下身是宽松休闲裤的宋歆蓉站在荷花池塘的连接月桥上，她身旁还有几个女生。
她们之前像是在散步，手挽手走在那里，然后驻足。女生们的目光落在了操场上的一个男生身上。
那男生身材颀长，个头很高，一米八几，长得是一眼深邃的眼廓外加有棱有角的脸型，皮肤有些显黑，但配着他赤着膀子筋腱突出的身体肌肉线条，在球场上打球，时而篮筐在遥远而旷寂的操场传出“哐！”得灌篮和打板声，引得不少人观望。
徐之轩是德育高中武训火箭队的队长，去年全省高中武训联赛中受伤，德育火箭队止步八强。
这是一个全民大修行时代，而修行在民间的体现则主要是武训。无论是那些套路还是修行方法诀窍，最直观，也最吸引人眼球的还是实战。而且围绕着实战展开的各种赛事，更是如火如荼，方兴未艾。
大有洲际比赛，小有各种拳社兵击交流。
而各所学校为了体现各自学校修行的成果，便成立了武训队，参加省内的高中生联赛。
高中生联赛是没有洲际赛的，只在省际行政区中展开，这也是为了避免资源的浪费。
一般来说各个省的高中生比赛，就是一场高中生特殊人才选拔的舞台。在比赛中排名前列的，直接就被省内的各所大学和宗门给看上提前抢走了。
当然也不乏那些全球最著名的顶级大学，跨省甚至跨洲来抢人。不过这种情况比较少见。
很简单，各省宗门签下来的人，都会往著名大学里面送，那些大学根本不缺乏生源。只有一些全球排名开始下跌的大学，会开始到处物色潜力人物进校撑起大旗。
而顶尖大学的生源，很多背后都有势力培养，经过营养液，丹药，科学训练计划，独门修行法诀……提前浸淫激出来的天赋苗子，送进去都是优质生源，除非是真正的天才，一般普通人想要进去是难比登天。
洛南省下面9个市，高中有120所，德育高中这几年一直在联赛中有所斩获，前几届名次也不错，最高到四强，这一届的扛鼎人才便是徐之轩，也因为其三个月前联赛上的表现，他已经提前被洛南省的三所最好的大学相中，三所都承诺如果他还能在下一届联赛中表现突出，甚至根本不需要带领德育高中打进八强，也能获得签约书。
因此徐之轩的一举一动，大家都关注着。譬如他伤有没有好，或者他是不是提前已经签订了去处，最后一年就不随大家一起高考了，譬如前年那两位。
而作为同样属于德育火箭队队员之一的宋歆蓉，便很难不会看到同级耀眼的徐之轩。
“一位是校队火箭队的队长，另一位则是校队的女神，所谓高中时期的校草和校花，他在那边打球，她在这边看他，这是怎么一副金子般酸臭的画面啊……”张景耀看着旁边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易戈，效仿先前他演讲般的诗意。
“眼泪都快下来了。
不过一想到还有很多人和我一样心情破碎且凌乱，瞬间也就不难受了，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嘿，叫你们暗恋宋歆蓉！”
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易戈已经黑化到咬牙切齿。
张景耀苦笑，这是个只要扎别人八刀，扎自己五刀也觉得开心赚到的主儿。
刚从店铺出来，被三个留着高飞头，身材普遍壮实的男生簇拥，同样是火箭队，也是队里二号人物的周强看到徐之轩，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怨毒，他本来今天早上好好的在厕所抽烟腾云吐雾，谁知道闯进来一个教导主任般的屌毛家伙，把他狠狠吓了一跳，裤子都提之不及，导致跑出去的时候沾了一手尿腥，现在看自己这只手都不顺眼起来。
他一向在学校里霸道惯了，干出过冲别人正上课的班里把人提出来打的事情，也经常放学后堵校门修理看不顺眼的人，他仗着自己火箭队的身份和家里有些背景关系，就连一般的老师对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眼下他正是心头烦闷的时候，再看到前方挡路的张景耀和易戈，两人他倒是脸熟，应该是五班的，不过，这不重要……他抬手一巴掌就扇易戈后脑勺上面。
易戈此时正顺着张景耀的话在那里接口，哪里能避开他这一巴掌。
啪一声脆闷如隔皮叩木的声响。
易戈头仿佛被锤了一下，身子向旁边不受控制的挪移两步，还有些发懵的看向一巴掌把他拍开的人。
对方只有斜晲过来的目光，“你们……挡个锤子的路。”
第六章 冲昏头了
易戈挨了周强势大力沉的这么一巴掌，受到的冲击力极大，往旁边退了三步，同时他忿恼中看清楚后，生生错脚止住身体趔趄之势，用手揉着脑袋，低眉燥目。
旁边人微微咋舌，但也觉得易戈没有当即发怒有什么不妥。
有宗族的人不好惹，枫城以前就是赶海打渔，出船走水之地，这里是口岸，很多人在海上风浪里和江湖中讨生活，很多三不管地带，以前法律不完善的时候，宗族势力撑起了一个又一个的规矩，直至今时今日，宗族势力仍然盘根错节，深入枫城的方方面面。
周强所在的周家就是宗族，周家散布在枫城牌坊街区域，是以前的八族之一。虽然现时不同往日，但一些底气还在。
德育高中从周强入学的第一天，就有很多关于他的传闻，然后高中时期，基本坐实了那些传闻，这高中两年时间里，被周强打退学的就有三个人。可他至今为止不动分毫，甚至还加入了德育火箭队打联赛，可见家族的关系和背景。
易戈很明显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方才强行摆正自己身体，显得不那么狼狈，表现出好像只是被人拍了一下肩膀，或者推了一下的样子，不至于端不住架子和周强产生冲突。
四周的人都明白这一点，更何况，周强身边还有三个视他为拥趸的人，平时就这么横冲直撞，也没有谁会因此看低了此时选择退避的易戈。
周强动手以及丢下那句话之后，四个人越过两人，目不斜视走了过去。
易戈揉着脑袋，在四人通过后慢慢向张景耀靠过来，遇上周强，他只能忍气吞声，和张景耀只当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然而当四个人走到前面去过后，易戈手伸过来搭在张景耀肩膀上之时，他听到张景耀开口，“是，刚刚可不就是挡了几个锤子的路。”
一时之间，不仅仅是易戈的手僵住，就连这处小卖部四周从头到尾目睹了方才发生一切的人，也都盯着说话的张景耀。
是这个夏天太燥，还是你张景耀刚才吃的雪糕没把脑袋窜起的热盖下去，以至于现在被冲昏头了？
……
前面的四个身影定住，周强于周围人畏惧的目光下转过身来的时候，他露出了一个充满了谑意，又像是终于找到了有趣乐子的笑容，“你刚才……说什么？”
他身边的三个人也或是错愕或是哂笑转身，高个子长头发的王奇嘿然道，“周哥……这虾子刚才好像叫我们……锤子？”
叫孙志宇和费冬的两个人白了王奇一眼，“不用你重复，老子又没聋。”
“这虾子嘴巴有点溜！”
易戈从难堪的表情已经换成了凝重，因为他发现周强那边的三人在说话间，已经无形中对他们进行合围。
张景耀发现可以通过化身消除他的头痛病之后，气机的搬运就再不成问题，就像是一个人长久伏案蜷曲，突然伸了一个懒腰后的那种酣畅淋漓。
那种曾经有过的信心，曾经被表彰，拿奖的自信，像是重新回归了这具之前被挫败感重重缠绕的身体之中。
他小学时候就凝结了丹元，达到了隐元境，然后就一直走下坡路，丹元都散了。
虽然目前为止，他此前凝结丹元的小腹部位并未重新有丹元出现，但张景耀的信心已经回来了。
王奇前一刻还笑着，下一刻他头发往后一甩，来到易戈侧面的右手借着扭身的遮掩，一拳朝他额头砸了过去。
另一边，从右侧过来的孙志宇右脚猛地朝张景耀的胸口踹过来，同时伴随着的是他的声音，“老子踹死你！”
易戈虽然全神贯注向他走来的王奇，但王奇属于周强之下很能打的家伙，曾经一个人跑到隔壁学校单挑，虽然手臂被打骨折了打了石膏回来，但据说当时挑了十几个人。
所以易戈虽然有所反应，但王奇这突如其来的一拳确实很快，易戈抬臂格挡，似乎也要来不及，眼看着脸上要结结实实挨上一拳，这个时候腰部突然传来一股力量，他腿已经在往后避了，于是王奇这一拳险之又险的从易戈鼻尖掠过。
临时推了易戈一把的张景耀同时一步跨前，扭身，这一下已经提前跨入孙志宇的攻击范围。
孙志宇还保持着左脚点地，右脚刚刚要展开八字那一撇的抬腿动作中，张景耀动作保持连贯，压低身体，和扭身是一套动作的一记劈砍结结实实砍到孙志宇作为支撑身体的左腿大腿上面。
啪得那一下酸爽，孙志宇“斯嗷！”一声瘸着腿往后跳。
左侧风声再起，是费冬挤进来，但他蓦然发现自己刚撩出去的左拳小肘被张景耀一下踢中，右手出拳又立即被封住，然后胸口空门大开，张景耀肩头全力撞上来，嘭！得闷响声中，他一连退了好几步，身体摔倒前被王奇猛地一把推着稳住，“你搞什么！？”
王奇已经有些惊了，不仅如此，周围原本以为张景耀和易戈会像是之前这几人所欺负过的人一样，被一顿打倒在地拳打脚踢的人们，此时也诧异的看着这一幕。
张景耀竟然连着把孙志宇和费冬给打退？
王奇知道不能让张景耀这气焰再嚣张下去，实在是太嚣张了，给他脸了！
“我，我也不知道啊……”费冬还在回答他刚才的质问，王奇推开他，迎来的不是张景耀，反而是易戈从旁的一个回旋踢。
张景耀突然大发神威的表现，让易戈士气大振，他其实和张景耀是一个干柴烈火的性格，一件事要是被张景耀点燃了，那他也能不管不顾扑上去，以前是逃课，现在则是一起上！
啪！王奇推开费冬，就结结实实被易戈这一腿扫中，楞是一只手抬不起来。
体修科的武术课会教授八段锦，八极拳，散手这一类格斗术，所以无论张景耀还是易戈，武术底子都是有的。张景耀的底子，还来自于张戎贵教过他一些格斗技巧。
一转眼间，两人二对三，居然占了上风？
第七章 不用谢
要是继续打下去，或许这两人真能把平时霸道惯了的这帮人翻盘？
“给你们脸了是不是！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易戈眼看局势逆转，他也不知道张景耀怎么会这么厉害，竟然一出手就占据上风，一下兴起，方才压抑的暴脾气这时候顿时上来了。
周强方才稳坐钓鱼台，没想到张景耀和易戈竟然还能站着，自己这边三人反倒吃了亏，所以他没有第一时间动作。现在则是左右脚虎形跨步，借着这个步法迅速就拉近了正面和易戈的距离，右手五指蜷缩露出掌背，照面就打，整个过程中他的动作都干练而呼啸成风。
周家是宗族，家传有一套“虎门掌法”，这套掌法源自于当年周家祖师讨海，充满了档头搏杀的气势，有的招数也颇为阴险，和学校里教授的以竞技为主的武术大为不同。
所以这一掌，五指蜷曲指节内收，就是照着易戈后脑勺叩出去的招数，一旦打中，轻则头晕目眩，重的可能当即失去意识。以他们周家三太爷手里用出来，那就是杀人技，可以叩裂人坚硬的后脑勺。
就在易戈格挡还是慢了半拍的瞬间，黑影闪过，张景耀挡在他身前，手平伸压周强的手肘关节，同时抬臂封格。
压肘关节让周强发力不实，抬臂封挡则是挡开周强这“虎啸爪”最阴险的指关节叩杀。
周强这一掌打下，被张景耀化解，同时张景耀往后退开，赶紧争取时间恢复微微颤抖的手臂。
周强已经凝聚丹元，达到了隐元境，出手之间都有凝于实处的真气伴随，威力比王奇，孙志宇和费冬三人的拳脚厉害得多了。张景耀和他硬碰硬，便立即会吃亏。
自己现在已经不是隐元境了，就算能看透周强的一举一动，但对方配合自身的修行法诀，发力，无论是力量和速度都比自己更强。
张景耀再接他几记拳脚，双臂蓦然并拢，被周强一个折身腿正面踢中，迅猛的力量让他连退三四步，张景耀顿时感觉局面严峻起来。
他的体能在被动防守之间快速消耗，同时速度也比不上隐元境战力全开的周强。
现在就展现出普通段位对隐元境的差距了。自己要现在还是隐元境，周强他也未必打不过。
关键现在就是哪怕他看破了周强出手，自己也未必能制止，而如果围魏救赵破他招式，人家几个交手，就能比你换手出更快的速度，到时候还是得拳头挨个结结实实。
再周旋了片刻，张景耀防守已经到达强弩之末，周强当门一脚就能直接踏中他胸口之时，突然一条鞭影闪过，正中周强脚腕，周强狼狈收腿，怒火中烧的看向来人。
徐之轩收回刚才踢出的腿，对周强淡淡道，“你是我们火箭队的成员，在这里动手，违反相关纪律规定吧。”
刚才沉浸对抗周强，张景耀没发现，这个时候才看到不知什么时候，他们这处的打斗已然成了所有视线的焦点。
那边的宋歆蓉一众女生，操场那边的人，楼房外立面走廊过道处，不少黑压压的头依靠着栏杆往下张望。
而那些议论声音，也此起彼伏。
“我靠，有人和周强他们打起来了！”
“第一回看到敢对周强还手的人，这谁啊？”
“叫张景耀，五班的……”
“周强过分了……”
“一个普通学生能在火箭队二号手里撑下这么多招？而且周强最擅长正面猛攻，这有点料啊……”
“再打下去会输，但没可比性，周强那是打联赛的，他家传的招数用了六招吧，普通人能接住一招吗？周强脸丢大了！”
“张景耀……他就是张景耀？”
……
诚如那些教楼上面攒动的人头所议论，周强刚才为了快速拿下张景耀，连番动用绝招，结果每每都差一点给张景耀拿下，就只差那么一点，这是一种眼看着肉要吃到嘴里却始终差几寸的欲吐血感。关键是大庭广众之下，这个脸丢大了。
“徐之轩，你什么意思？”
周强盯着眼前的人，“你要保他们？”
徐之轩淡淡道，“我是火箭队队长，你再这么下去，只会因为屡屡犯纪被开除出队……而且……”
徐之轩此时看了张景耀一眼，“你一个隐元境，对一个普通人，家传武术的狠手连出，还没能打倒他……是不是有点丢脸了？”
周强脸唰涨的通红。
四周围不少人嘴角忍不住扬起。
这徐之轩该损的时候，也真是损啊。
“徐之轩真的好帅啊——”一些个女生，忍不住心折对身边的闺蜜低声道。
宋歆蓉也听到了这些话，她目光微微闪动，徐之轩在那里长身而立，有些像是身后的那些劲松。
徐之轩又对周强道，“你如果想练，那就去武训馆，我陪你练手。”
火箭队平时训练都有互相切磋的项目，周强的对手就是徐之轩。要打得过徐之轩，他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任由得徐之轩大放厥词。
眼看着远方有些教练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开始过来，周强对徐之轩点头，“好，徐之轩你很好。”然后他和身边三个同伴缓缓后退，这回目光落在了张景耀的身上，阴翳着说道，“你小子挺可以的，我们之间后面再说……”
等到周强四人离开，所有的旁观者们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轻松神情，显然周强这样的人，到哪里都不会受人欢迎，而且人们乐于看到他们吃瘪。
眼下教楼上面的人头还没有散去，人们交头接耳，只不过这回打量得却是张景耀了。
徐之轩这个时候看向张景耀，点了点头道，“不用谢。”
然后他转身，重新走回操场。
易戈盯着他的背影，对张景耀道，“这可真是太臭屁了……不过，谁让他是徐之轩。我们枫城高中，说出去都知道他！”
张景耀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徐之轩的背影，他刚才和周强对了一脚，原本应该迅速侧身以面对周强后手，但徐之轩比他预计的慢了一些时间，他的腰力出了些问题。
原来，他之前八强赛的伤是在那里。
第八章 威胁？
此间的混乱很快平息，上课铃开始打响，张景耀和易戈往教室方向走，易戈满腹心事，他显然没料到张景耀这么能打，武科课程中有对练，但他们都只是走个过场，而且都是套路，他们并未真正和人格斗过。
平时也没有像是今天这样和人正面交手，没想到第一次和人冲突打架，就是周强这样的校霸一伙。
以往周强属于在学校里高高在上的阴影，结果打起来了，他们二对四竟然并没有太惨。
当然他明白这是张景耀的缘故，而且如果徐之轩不出面结果大概率不会好看，但这已经可以说是“壮举”了，看到那些大面积的围观就明白，他们两个今天干了多了不得的事情。
爽快归爽快，但眼下易戈还是心情沉重，“哎，我们不该和他们起冲突的。周强不是好招惹的……据说啊，他的三叔是我们区的议员。
其实我们没必要……”
看着易戈一副耷拉着眉头的样子，张景耀也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明明是因为他而导致了和周强一伙冲突，但他现在却语带责备，埋怨张景耀不该冲动。
张景耀真有点想干脆给他脸上来一拳解气。
但转念一想，易戈其实有他忧虑的原因，毕竟平时是学生，被变异生物咬了一口就变成超级英雄这种事只存在于电影电视之中。
现实是周强这样的人关系网很宽，有的是学校里很强势的兄弟朋友，校外也有社会人士关照，而且背后还靠着宗族势力。
他有很多办法对付他们这样的普通学生，每天都让自己那帮小弟找你麻烦行不行？难道你每天都要和他们动手？那也行。
据说前一个被周强逼到转学的人，也是天天被压迫以至于忍无可忍动手反击，结果那之后，每天下午都会看到一群人把他围在操场尘烟翻滚的场面，他离开操场的时候，不是身上挂了新彩，眼睛或者脸又肿了，就是衣服上满是尘土和脚印。这么一两个月后，那人就自己退学了。
而且周强明确扬言和他们“后面再说”，再加上王奇，孙志宇和费冬也同样不是善茬，都在他们手里吃了亏，他们面子上过不去，难保后续不会有麻烦。
“我记得当时谁气势如虹的说‘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的？”张景耀还模仿他做了一个左右横顾的动作。
易戈表情立僵，当时那种情况，自己这边一下占了上风，下意识嚣张下不是人之常情吗？同样要是接下来形势走向不随人愿，那么声音弱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两人回到教室，他们第一时间发现自己变成了大熊猫，从后门进去，就连前排的人听说他们回来了，都扭头往后张望。
刚坐下来，四下里的人就凑过来，“听说你们和周强打起来了？”
“易戈你一脚把王奇踢得手抬不起来？张景耀打得孙志宇瘸了半天，一肩膀就把费冬撞飞了！连周强亲自下场都和你过了好多招？他动用了家传打法，张景耀你是怎么和他打得有来有回的？说来听听，他可是火箭队的二号啊！”
面对那些迫不及待的询问，以及一个班对周强那种人的不满，因此同气连枝的关切。
易戈眉宇飞扬，耸了耸肩，更是在宋歆蓉的目光中，轻松自如的耸耸肩，道，“我和张景耀平时做人比较低调……但面对周强那种人，我们没办法给他脸。”
嚯噢！
一干人纷纷竖起大拇指。这话说得简直又装逼又有腔调啊！众人以往觉得张景耀和易戈属于那种班上活宝，两个人配合起来上房揭瓦下海捉鳖，给大家增添了很多笑料，却没想到，两人还有这样面对校霸也不为其胁迫，挺身而出的血性！
易戈在众人有敬意又有佩服的目光中，看向张景耀，“你干嘛一直盯着我？”
张景耀笑道，“你有没有想过，这话要是传到周强耳朵里会怎么样？”
易戈笑容慢慢定格，道，“人生在世，装逼要在当下，不要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情……”
片刻后易戈又缩着脖子小声道，“当时是徐之轩站出来的，我看周强和徐之轩挺不对付的，希望他第一目标是徐之轩，而后才是我们吧。”
张景耀揉太阳穴，“你就这点出息……”
易戈在同学面前尽情装逼，但被自己一戳痛楚就怂的样子，倒是让张景耀心下发笑，谁让自己为他打抱不平，他却转头埋怨自己强出头。
不过换句话说，自己如果不是突如其来拥有了化身的能力，解决了头痛病，重新找回了修行的前景，自己当时真的敢直面周强吗？
张景耀很明白，他可能还是会，但那样的后果，会让他比现在的易戈还要患得患失。
因为这个世间是有铁壁的，也有无奈且冰冷的现实。
他们和周强之间的差距，就是这样的现实。
而现在，如果说自己头痛病的发源就是来自于意识深处的那个面具，那么现在拥有抑制头痛能力的自己，又将重新找回自己曾经拥有的那些天赋，而且他现在还有化身的能力，不管这种能力到底来源于什么，但都已然超越了正常的认知，同时他也担起了化身的身份和那些“业孽”。
相比起眼下的周强，那些可能才是张景耀真正更在意，甚至说所要担忧的东西。
同样的，周强这种事，相比之下，就显得更微不足道了。
毕竟昨天晚上，他和化身才动手干掉了百万悬赏的疤脸兄弟，严格说起来，自己也是个百万悬赏级的存在了？
周强？一千块赏金有没有？
不过虽然回归本身后，不受化身范海辛的影响，但成为范海辛这个人之后，在对方人格的影响下，他的行事和心理都大为不同。
张景耀担心这种情况久了，自己会不会受到范海辛的侵蚀？兴许不是他张景耀成为范海辛。而是有一天，正常的张景耀都将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个阴暗而邪恶的人格。
张景耀有些悚然。
这难不成就是被夺舍？
看起来，自己也不能经常使用化身能力啊！
第九章 害怕
孙志宇，王奇，费冬和周强都没有去上文化课，而是在武训馆的阶梯看台上面坐着，看着下方正在上武术训练课的班级，那些“嘿呀！”“嘿呀！”的声音传来，经过武训馆墙壁特殊的蜂窝消音设计，没有太多烦闷的回音。
“都没啥事吧，要不我们下午把五班那两个人拦下来，给他们加点料。”
孙志宇环顾众人，他刚才一路过来腿还一瘸一拐，平时哪里吃过这种亏，现在就记恨着张景耀，已经开始盘算找人围堵报复了。
这时候在那边练武的，不断有人过来，跟他们打招呼，询问起先前听说的事情。
都是和周强他们相熟的人，有人表态要一起去堵人，有人则只是表现了一下关切，并随口骂了张景耀和易戈两人“活腻歪了！”“这两人听说过，有点忘乎所以！”之类的话。
这些和周强他们相熟，属于一个“江湖”之中，这时候说些场面话，也未必真会跟着动手。
但有的是想要跃跃欲试帮周强他们出头的人，一下子，十几个人你呼我涌的，都有要去动手教训教训的意图了。
唯独周强从刚才开始就一语不发。他是最能打的人，也是这个圈子的中心，此时周围人都想找点乐子的看向他，他反而不表态，到让人一时间琢磨他不透。
不过这也是周强能拿捏住这个圈子的原因，最能给他们营造高深莫测的个人魅力。
周强像是从打盹养神中醒转过来，伸了个懒腰，面对周围一帮等着他发号施令的目光，道，“今天有事，早点回去吃我老妈的炖猪蹄。
至于那两个……改天想找乐子的时候，再把他们提到操场去，不着急，慢慢玩……
倒是王奇你们三个废柴，今天就你们最丢脸……还不去给我练练，先围着场馆跑十圈！”
三人顿时愣住，当着周围人，有些拉不下脸，微微错愕，“周哥……”
周强被众星拱月，坐在看席上面，这回直立起上半身，双脚岔开，盯着三人，“我没有说明白？”
三人不得不在大庭广众之下，沿着场馆的两百米跑道练圈。剩下的十几个在这里练武术的，纷纷噤若寒蝉。
周强眯着眼睛看向武训馆一侧的电子场馆使用时间表，表上最后那一栏显示着场馆今天最后的使用安排。
“8:00-10:00，使用人：火箭队，徐之轩。”
……
一天无事，但放学时张景耀和易戈却不在一起，易戈父亲来了，去了裘迎梅办公室，隔老远都听得到里面传来的父子之间鸡飞狗跳。
张景耀看来易戈的父亲属于两种极端，平时就像是放养，当没有这个儿子，可一旦从学校里听说易戈有什么劣迹，那就真是可以抽出皮带一阵痛抽。
张景耀只能路过办公室的时候为其默哀。
今天就只有他一个人回家了，但心里面其实打着突，他还不忘今天裘迎梅和赵琴的那个电话，自己老妈为什么没有揭穿自己？这是不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平静？
依然是乘坐轻轨列车跨区回家之路，这趟列车承载着放学的，下班的，每站路上上下下的人群。
车厢穿过山谷隧道后面对海岸晚霞，有红彤彤的光透过车窗打进来，随着嗡隆嗡隆的声响，车厢里几块屏幕仍然各司其职，播放新闻的，娱乐台节目，其中间或插播广告。
张景耀则是看到了那则每隔半小时就可能在列车里循环一次的新闻：“昨夜海峰峡方向发生爆炸，警方和防害局在爆炸现场发现了多具尸体，根据初步调查，死者极有可能是悬赏百万的，绰号“疤脸兄弟”的通缉犯。警方推断，疤脸兄弟的身亡极有可能是卷入了帮派斗争，目前，这起事件正在调查之中……”
伴随着解说，视频里是穿着制服的人员在事发地点收集和调查的画面，头顶还盘旋着旋翼机，在那些警方落脚的地点，更远处还有一些穿着黑色西服，戴着墨镜的人，观察着周围。
那是防灾减害局，是气候异常，应对极端天气成立的部门，权柄极大，也会处理身怀绝技的修行强者引发的恶性事件。
据说防害局招的都是最顶尖的人才，顶级大学，大宗门，以及执法部门中选拔出来的精英。
是不好对付的一群人……
打住！
张景耀脑袋一晃，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谁特么要对付防害局啊！
自己可是三好公民，未来是社会的栋梁，好好求学争取够上一所好的大学才是自己的前途所在！
张景耀赶忙心头默念公民应该遵守的八项美德。
此时视频上面列出了疤脸兄弟几个人的正面照片，光从面相上看都是凶徒，而且新闻里还介绍了他们百万悬赏的来历，有据可查的就有二十多条人命，还曾经劫持过一艘货船，把人绑了扔海里灭口。
想到这样的人被自己化身后的范海辛消灭了，也算是为民除害了吧。
倒是这则新闻一路都引起同车厢的大叔大婶们的交谈，说着社会治安越来越差，这世道越来越不太平的抱怨。
“大榕树区站，到了。”
列车到站。张景耀背着书包下车，在漫天红霞的余晖中，走向了镶着金边的八角楼小区。
隔老早就看到面摊挂着“今日歇业”的牌子，但屋子里透着灯光。
从阳台改造的面摊走进去，推开房门张景耀首先看到的就是一桌子菜，赵琴还在厨房里翻勺，张戎贵系着围裙在端菜上桌。
“景耀回来了！来来来就等你吃饭了。”
张景耀一看这架势就风雨欲来啊，张戎贵跑物流，收入不错，家里今年应该就能把欠下的债务还上，因此张戎贵很卖力，最近都挂在嘴上，“等这段时间忙完，咱们家日子就好过了。到时候儿砸你考个好大学，还能去外洲留学，多少钱我也给你出！”
虽然兜里没几个子，但总是能扒拉着美好期望过活，俗称画大饼的功夫可是一绝，想当年自己老妈赵琴风华绝代，如今揉得一手好面，被人叫做面条西施，这不得是张戎贵能忽悠。
“爸你今天没跑车？”平时连轴转的自己老爸今天都早早到家，这一桌子菜，什么番茄炒蛋，香煎带鱼酥，红烧牛腩……看上去都是自己喜欢吃的，张景耀硬着头皮上桌。
“难得休息一下，今天早收班，你妈做了一桌好菜，说给你改善伙食。而且，咱们家也需要家庭聚会嘛哈哈……”
张景耀心里腹诽老爸你知不知道你最后那个哈哈好敷衍，一看就是被迫营业。
“上桌上桌，吃饭。”赵琴端着最后一盘糖醋排骨上桌，看着一脸讨好的张戎贵，“儿子都回来了，你也不知道去盛饭？就端了个菜上桌，围裙系着干什么？你是帮了厨啊还是整了几盘菜啊？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啊，还系个围裙正儿八经的？”
张景耀眼观鼻鼻观心，张戎贵觉得自己就系了个围裙，怎么就遭遇了一套连招。
“啊……”
“你啊什么啊，取了围裙盛饭去啊！”
“好嘞，好嘞！”张戎贵手忙脚乱，不一会盛了三碗饭上桌。
赵琴这才低眉顺目了一些，然后夹了一块排骨，放张景耀碗里，已然已是一脸笑容，“儿子辛苦了，高三了要好好补充营养，体修科也要跟起走才行。”
张景耀恭恭敬敬用碗接过排骨。
妈呀，害怕。
第十章 厕所的表叔
老小区在这个夏夜飘着黄角树散发的清香，一家三口的屋子里灯光温馨，饭菜的香气在碗碟之间飘逸。
“来来来，吃这个。”
“这个牛腩妈今天特地弄了种新做法，和以前不一样，你吃吃有什么特别的？”
“喝不喝汤，我给你拿汤勺……”
一番热闹过后，赵琴给张景耀再夹了一块带鱼，后者碗里已经有了一个小尖堆，赵琴收回筷子，依然是面带笑容，“裘老师那边，其实今天是让你请家长了吧？”
太折磨了，张景耀顿时有一种解脱了的松透感。
张戎贵一脸我已经提醒了你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老爸你提醒了个啥啊，论掩护战斗力就是渣啊，一点转移火力的血量都没有，拉的什么仇恨。
张景耀深吸一口气，道，“我以为是准备说我最近有什么问题，告状来着。”
赵琴点了点头，把筷子横着在碗沿上摆好，眼神透着鼓励，“然后呢？”
张景耀把裘迎梅给的那张纸从兜里掏出来，摆在了桌面上，“结果其实是她看到了我以前的报道，没想到她教的学生以前是个修行天才，本来是想给我推荐一位体修老师，让我找回自己的天赋，争取最后一年冲一冲体修科的成绩，能够被好的大学看中。”
赵琴明显松了口气，“就这样？”
“所以我也是说啊，老裘让我请家长就这样？”
看着张景耀摆出来的字条上，确实是裘老师的笔迹，张戎贵有些默然，赵琴把纸条拿在手里，看了又看，道，“没想到裘老师对你有这么高的期望……”
“妈，我的病已经完全好了……而且感觉修行也没问题了，给我一年时间，我给你们看看我能达到的高度。”
“哎……”张戎贵叹了口气。
老爸我很认真的，你叹什么气啊！
“有时候我跑车晚上回来，会偷偷开你的房门看看你……有几次你没睡着，还在床上打滚，用被子捂着头，不想发出声音让我们担心。我和你妈都知道，你这个病……就还没有好的……”张戎贵眼眶已经红了。
赵琴捂着鼻子背转身去，不一会调整好后才道，“下个月再给你预约一个检查，这回据说是新华医院脑外科最好的医生，下个月有空帮你看看……”
张景耀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
看样子暂时靠说是没法解释清楚了，只有真正拿出实际来，他重新找回了修行天赋的证据，两人才会相信。毕竟以前他为了让他们不难过，也为了不让家庭继续增添负担，已经撒过无数次自己好转了的谎。
看着父母这一家人男默女泪……
张景耀被搞得心头也是一紧一紧，鼻子酸的厉害。
就不能好好的吃饭吗……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
“那么，那个人叫什么名字？”赵琴开口。
“嗯？”张景耀微怔。
“代替我，说是你舅舅的人，你们裘老师那么精明一个人，还没被她看出破绽，这个人恐怕不是你随便花钱路边请的跑腿吧？谁会充当你家长呢？”赵琴道，“这人一定是个好人，你不打算让我们见一见吗？作为你的父母，给人家添了麻烦，我也要有个交代吧？”
张戎贵也点点头深以为然，“你妈和你大舅多少年没来往了，我说怎么突然来了呢。”
“其实那个人……是易戈的表叔……我的事情他也都知道，下次吧，下次我让易戈带着他表叔来吃饭……”张景耀回应道。
赵琴看了他半晌，点点头，“原来是易戈的表叔，我说你们两个真是臭味相投，难怪易戈他爸不想你们俩凑在一起玩，在一起尽能整事……”
“下回易戈叔叔有空叫上，你爸你妈请他吃个饭。”
“知道了。”
总算过关。
张景耀叹了口气，裘迎梅打电话给自己老妈确认，自己老妈那时候多半就猜出了个大概，为了不让自己当场出丑，所以帮他圆了这个谎言。
只是回到家是肯定要问清楚来龙去脉的，特别是张景耀究竟找了什么人，就怕张景耀混到了社会，找了些社会人士帮他出头，眼下既然是易戈的叔叔，他们也就不担心了。顶多会觉得易戈这叔叔，也挺跳脱，或者说开明吧。不过如果是易戈他们家的人，有易戈这活泼性子的参照，自己父母也能望本参物，没有太多疑惑了。
不过易戈大概也没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多了个便宜叔叔。
这方面倒是要和他对一下剧本，别到时候说漏嘴了。
到底还是过关了，张景耀回到自己房间，客厅里传来电视的声音，母亲在拖地，父亲这回重新披挂了围裙战衣，厨房里传来他在洗碗的水流哗哗声。
这顿饭吃得有惊无险，甚至还有些……嗯，温馨。
张景耀躺在床上，自己能解决头痛病的问题，而且修行能力也恢复了，他打算从今天开始，重新夯实基础，提升自己，让父母着实看到成效，同时冲刺一下一所好大学。
另一方面，张景耀感受到胸兜里那两千多块钱，这些都证实化身的能力是确确实实存在的，而这的确让人欲罢不能，这种超凡相关的能力，已经超出了正常认知，甚至超过了修行界的认知，他不能被别人知道，否则恐怕不仅给自己带来灾祸，甚至会给自己父母带来灾难。
而且化身本身还带着一堆麻烦，自己要尽量小心，不过一会张景耀还是打算进入睡眠戴上面具化身回学校。
毕竟范海辛大佬此时还在男厕所隔间里面，他要先出去再说，免得下次化身从厕所隔间里出来，他感觉范大佬一定不怎么高兴。
虽然化身后他可以压制那股原身的潜意识，但他怕自己的手，先忍不住给自己来一拳。
而且万一那个坑还正好有人呢，吓到花花草草也不好。
……
是夜，德育高中的武训馆内，仍然灯火通明。
武术器材区域，一个人影还在梅花桩上翻飞，掠地又来到木人桩前，在旋转木人桩上出拳，发出沉闷而连续的震击声响。
不一会电子计分器“吡！”一声响起，徐之轩来到休息凳，用汗巾擦拭汗水，看着上面590的得分，微微皱眉。
他还是没能恢复到645的巅峰状态。
今年的联赛就快到来了，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决定往后还要加紧练习。而眼下，武训馆已经要闭馆了，武训馆在七点以后，普通学生就不能使用，只有火箭队有特权可以使用器材进行训练。
赶紧去洗了个澡，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徐之轩准备离校回家。
而此时德育高中对面的一个土坡上面，在那里已经等了不知多久的周强开口。
“三叔，徐之轩出来了。”
第十一章 潜伏
张景耀进入梦中意识，戴上面具，从教学楼的男厕隔间中浮现，他立即感受到了化身传来的一股恼怒情绪。
“你难道就不上厕所？帮派大佬就不上厕所？”张景耀嘟哝着推开隔间门出来，发现潜意识那股情绪竟然平息了一些。
原来跟化身的潜意识还能讲道理？
这大佬也没想象中那么不近人情嘛。
教学楼这边晚自习还要一两周才会开始，所以现在晚上基本是空楼状态，不怕遇上人，不过要真有人，见到一个这么个鬼魅从厕所里凭空出来，那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有道是还要避免被摄像头拍到，自己化身的情况如果被遍布城市的摄像头拍到，那也等同于暴露了。
说来神异，只是伴随着自己要注意摄像头的念头一起，张景耀就发现自己的眼前突然变了，眼前的世界里看出去，能看到点缀于校区的一团一团蓝色荧聚物，在那些楼道口，在那些树木之间，在那些面对主开阔地带的朝向靠墙高处。
作为成功完成了义务教育阶段的人，张景耀认为，难不成自己这是透过现象看本质，直接看到了……电子云？
所以那是摄像头工作的电子云，电磁辐射之类？
张景耀注意力集中在近前的一朵荧蓝聚合物，顿时发现，那朵电子云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像是一朵小花，张景耀想象着伸出手，将其掐灭。
一簇火花在从那处墙角边闪扑出来。
那朵“电子小花”灭了！
“摄像头可以被自己远程这样破坏？”
“那偷东西岂不是很方便？”
张景耀怎么想的时候，情绪里又出现一股烦闷。
“只是说着玩玩而已，君子论迹不论心你懂不懂。”口头安抚了一下潜意识，张景耀又有些负罪感，把学校摄像头弄坏一个，怎么办？反正没抓到人，以后再说吧……
自己这样，也不适合去解释赔偿啊。
不过张景耀是越来越觉得这化身能力的神奇了，就像是人类第一次通过电话和远隔重洋的人进行对话，就像是第一次玩无人机体验飞行视角，又像是第一次驱动汽车去远行，第一次乘坐飞机……这种从另一个维度拓宽了自己人生边界的感觉，谁都不能拒绝。
自己现在还有什么能力？
张景耀的教室在五楼，他一路从楼梯走下来，到了第一层的楼道口，发现教学楼的铁门已经关上了。
也就是说，出不去？
他转身，重新走回楼梯，来到二楼，倚靠着护栏朝下看了看，教学楼一层楼在三米多的样子，以正常高中生的体修身体素质达标标准，从这里下去，用点技巧撑着墙壁，应该是没什么事的。更何况自己现在是化身，体质应该更好，反正通体有的是一股子自信。
张景耀手支撑在二楼护栏平面处，稍稍用力，身体就跃了出去。
翻身从二楼落下，皮靴稳稳踩在地面。
甚至没有感觉到地面带来的反震力，这让张景耀诧异化身正常落地不受伤的极限到底是多少？想到当初第一次化身，面对身体骨折，后脑骨裂也回复过来的情形，张景耀觉得上限可能高，但他不敢试。
从高处往地下跳自己还没那份把握，心理上受不了，不过要是往上呢？
张景耀抬起头来，看着五层楼高度的教学楼，他微微屈腿，蹬地而起，这一跳竟然随随便点跳到了三层楼高度，踩在了墙壁上，只是“往上走”的念头一起，脚下就立即传来一股吸拽力，让他身体似乎把墙面当成了平地！
这是高深的修行功夫才能做到的事情！强大的真气能带动自身吸附在墙壁，类似于玉真门的“梯云纵”！但玉真门的这门宗派绝学一直都只是传说，不传于世，也没见过玉真门的人当众用过。而且这种绝学，现在哪怕就是玉真门中，真的能掌握的人又有多少？可能只是个位数。
张景耀在墙面上三步并作两步，一口气攀过了五层楼高，来到了屋顶上面。
内心的兴奋雀跃自不必说，纵目之下，只觉世界无比清晰，哪怕是夜晚，也纤毫毕现。
校区内唯一还有光亮的地方就是行政楼和武训馆，武训馆晚上要是还在亮灯，那就是火箭队在加训，突如其来，张景耀目光突然越过武训馆，看向更远处的方向。那里是校外的一处市政公园，有相对校区隆起的小山。
有人在那里，其中一个气机旺盛，是一个高手。而且这个高手正以不善的目光，注视着武训馆。
自己竟然能感知到这些！？
其实方圆周围，张景耀也能感受到一些气场，但唯独从小山那里传来的气息，正处于一种运行吞吐，且充满恶意的状态。
难道是想对学校里面人动手的什么恶徒？社会治安一直都不太好，有太多抢劫和恶性案件，而且那还是一个高手。张景耀心里又生出了一股探索欲，他想知道自己目前面对一个高手，能做到什么程度。
比如，现在潜入过去，对方会不会像是自己现在这样发现他。
或者会在什么距离发现自己。
反正张景耀现在使用的是化身能力，想脱离，随时可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想到这里，张景耀避开了那些他目光中“电子云摄像头”的监控范围，翻过学校围墙，落在了西面的竹林里，从放在那里的小包里拿出了那顶宽檐帽，盖在了头上，张景耀发现自己风驰电掣，却又悄无声息的游走，迅速逼近小山方向。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不断关注着那个高手的气机变化，发现对方注意力始终在武训馆上面，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后方正有他这么一个人高速接近。
张景耀身体落在了公园丛林掩映的河溪边，他发现此时他距离小山坡上的两人只有二十来米，但对方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是周强。
而他旁边有一个穿着花格子衬衫，戴着金项链，满脸胡须，甚至戴了个墨镜的人，看上去就像是街边混混无异。
看到这个人的装扮，张景耀潜意识里就生出了自己的理解：“这明显是一种伪装，恰到好处的改变了自己的容貌，是高明的化妆术，通过这种伪装，一个人可以改变气质形象，甚至变成老妪，成功通过边界的安检，甚至混入对手场子里打探消息和情报。”
这些理解都来源于原身的阅历。通过安检还行，张景耀觉得混进对手场子那是什么鬼？
然后，他听到了周强和那人的对话。
“三叔，徐之轩出来了！”
……
是周强和他的三叔？
如果张景耀记得不错，周强的三叔难道不是这个分区的议员周立为？为什么知道呢，因为一次校外活动，学校把一些学生拉去举花站台，周强的三叔就出席讲过话，那时候就有人议论，张景耀就记下了。
周强三叔这样的打扮……这是……
那边声音传来。
“你但凡自己争点气，我也不至于用这种手段。我们周家的祖宗在天有灵，只怕也会对我今天的行为感到羞耻！”
“可有什么办法！对于高中生省级武修联赛，清平，燕山和南秋三所顶级高校，只会给前八校队里最佳，最出类拔萃的那个发免试提前录取书。
这是你的机会，要是你能被这三所大学其中之一录取，我周家就光耀门楣，能进去，光里面的那些人脉，你所能接触到的宗派，你所能得到的资源，未来就能让我们家族崛起。如果是你不行，那也就罢了，我也不会起这个心思，做这种事情。
但你的前面，只有一个徐之轩，而且他上次比赛还受了伤，至今没有痊愈，我们只需要保证他抢不了你今年联赛的头名就够了……”
看着那个男生已经出了校门，周强声音里无比怨毒道，“三叔，废了徐之轩！把他的右脚打断！我不想再看到他出现在我面前！”
周立为斜瞥了周强一眼，“你平时把别人欺负的还不够吗？你这是要断徐之轩的前程啊！你这个孩子……我就是太娇惯你了。”
周强拧着脸部肌肉道，“三叔你只要听了我这次的，以后你说什么我都依你，我在学校绝不打人了！”
“狗崽子又乱许诺，哎……有什么办法，谁叫三叔最疼你，我就再多信你一回！”
周立为最后看了自己侄子一眼，全身气机吞吐，展动身体，如一只大鹏，急掠而下。
第十二章 一日之美
徐之轩走出学校一段路，到了略微僻静地，前方一个满身酒气，穿着格子衫，大半夜里还戴着墨镜的男人走过去，歪歪斜斜撞了他一下。
分开，徐之轩有些吃惊的往后退，那人已然叫骂出声，“鬼娃子不看路？你眼睛怎么长的？”
你还瞅我干什么，你鼻孔都要朝到天上去了？看老子今天好好教训你！”
其实徐之轩刚才面对这个看上去酗酒的男子撞过来时，就已经错步规避了，结果对方肩膀突然增速一截撞上他，他立即就明白，对方是有预谋而来。
面对挑战，徐之轩摆好架势，那边对方已经出手，尽是掏心窝的出拳，徐之轩横架格挡，对方拳变为爪，顺手扣住他的手膀，错身的同时翻手，直接将他丢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迅猛攻击也引得徐之轩火气与傲气中生，在空中翻滚落地后脚跟抵住地面，强行抵消掉冲势，在地上一踏，不退反进，以游龙八方的姿态向前，同时辅以膝撞和肘击，贴身快速短打。
他实战经验不低，都是火箭队打比赛打出来的。
是以徐之轩深知今天面对的那个衬衫男人很强，但也没有退避。乔装下的周立为微微诧异，他原本以为徐之轩一触之后会发现不是对手选择逃跑，那样他也能追上他，却没想到他选择反击。
周立为手掌下拍，在徐之轩一系列短打猛攻三招之后，摁中他右腿，徐之轩趔趄几步，但左脚高撩起的脚尖停留在周立为的太阳穴不过数厘米，被周立为右手手腕架住脚拐。周立为手一抖，荡开徐之轩踢腿，双掌将徐之轩拍撞在身后的墙上。
碰的闷响声中，徐之轩身体翻转，躲开周立为随后砸在墙上的一拳，滚地同时双腿震风连环踢出。周立为单手带起劲风，将徐之轩踢腿全数瓦解，同时欺身近前又打。
徐之轩感觉面前对抗的是一个铁塔一般的存在，强大的压迫力让他即便使出浑身解数，也难以摆脱，即便是自己的教练刘猛，也没给自己带来过这样的压力。当然也有可能刘猛不是带着真正的恶意与他格斗，眼前的人则是完完全全，出招都是奔着自己的关节和各种要害而来，再这么下去，自己撑不了几回合了。
周立为暗中感叹，这徐之轩确实是个人才，即便自己实力超过他，但也稍有大意，都可能被他反击得手，难怪他是德育高中的最佳，可惜挡在了自己侄子周强的前途上面，那就不得不将这个威胁剪除。
两人再近身搏斗，徐之轩挨了几下周立为五指聚拢的啄击，满脸是血，他右脸到脖颈处是一道触目惊心的血口，肩膀，胸口，腿部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周立为右脚在他面前的地面踩下，左手横贴胸口，右肘蜷曲，以肘尖攻击徐之轩的肩膀，如果打实，足以将他肩胛骨敲断。
一道闪光陡然从黑暗中耀亮起来。持续了一秒，然后消失。与之伴随的是清脆的“喀嚓”声！
周立为心头一惊，他已经到了收放自如的地步，动作临时停住。他不在于立即就要弄残徐之轩，徐之轩已然受伤，体能也强弩之末，根本逃不了，但他很在意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徐之轩腿在地上蹬了一下，让自己身体往后蹭了一截，然后看向刚才闪光的地方。
那里站着一个脸部都被宽大檐帽遮住的人，从体型上看是个男人，对方手里正拿着一只手机，发出喀嚓喀嚓的快门声音。显然刚才发生的一切，对方都拍了下来，而方才是故意开了闪光灯，以及现在打开了手机的拍照声提醒功能，明摆着打断两人的交手。
周立为又惊又怒，怒是对方到底拍下了什么，他故意选在公共摄像头死角对徐之轩动手，就是为了不让自己被拍到，乔装不意味着能完全见得光，总有蛛丝马迹暴露给专业人士。
他惊的则是对方到底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为什么他没有发现？
他好歹也是现如今周氏宗族传承人，若非上回治安官的争夺棋差一着，他现在已经是区治安长官了，放哪里都是高手，感官已经十分敏锐，竟然没能察觉到一直隐匿在那处阴暗角落的男人？
那自己侄子呢？
躲在暗处的周强也是完完全全懵住了，他所在的位置把周立为和徐之轩动手的前后都看的清清楚楚，但直至相机闪光灯亮起，他才发现距离两人很近的那个墙檐下面，竟然站着一个男人，那人浑身融入黑暗里，看到对方的那一刻，周强突然感觉自己开始冒冷汗，莫由名来感受到阵阵寒悸。
“你是什么人？在那干什么，拍什么，你变态吗？”周立为透过墨镜，他现在心很难进入武者的入静中去，心跳紊乱，他出口斥问，先声夺人，探探对方意图。
张景耀拿手机录了像，拍摄，收起手机，他方才就把周立为和周强在一起的情形拍进了手机里，好在他离得近也没被周立为发现，再加上这范海辛的手机是新款，变焦和夜拍功能也相当强大，所以一路其实已经把两人行事全拍了下来。
现在看到周立为还装模作样，便干脆直接开口点破，“周立为，你做的什么事啊……”
范海辛的嗓音低沉，这一语道破关键，周立为呆立当场，他第一时间觉得，好像掉入了一个陷阱，针对他这个议员的陷阱！
是谁觊觎他的位置？难不成是同样有资格，但却没有成为议员的赵氏在搞鬼？
“你是什么人！？装神弄鬼！”
周立为身体一转，向张景耀扑了过来，从他身上爆发出杀意，动手的那一刻，张景耀就心叫糟糕。他糟糕的不是面对周立为，而是感应到周立为的恶意，他的化身之躯潜意识的杀戮意志又被牵连激发了，他顿时能感受到自身汹涌起来的那股嗜血的欲望。
张景耀看到周立为飞跃加上快步突进，疾速来到他的近前，全身力量借着那一个扭腰汇集到手肘，撞向自己，出手就是绝对的杀招！
张景耀的拳头抬了起来，就那么后发先至的从周立为肘击的下方打了出去，去势俨然是心脏部位。
心头悚然一惊的张景耀强行扭曲潜意识，控制拳头，偏了一截，就像是打破一个水袋，周立为和张景耀错身，然后突然刹停，在地面直勾勾的站着。
张景耀扭头，清楚的看到自己的右手穿入周立为的腰腹位置，而周立为的背部，他的拳头正突破了皮肉，停留在了外面，满是红泥。
周立为双目血丝密布，产生无数出血点，脸上带着震怖之色，盯着面前这个一招打穿了自己的男人。
而现在，他捂着自己的腹部，身体血压急剧下降，瘫软在地。目光看向周强躲避的方向，血红一片。
周强躲在那里，一点动静也不敢有。
夜色，突如其来的变故，眼前可怕的一幕，此情此景，只让他觉得像是一个走不出的噩梦。
徐之轩也呆呆的望着眼前人，眼底也是无穷的恐惧。张景耀看到自己的手正在往下滴血，满手都是滑腻腻湿哒哒的，他现在也处于脑袋宕机的状况。
短暂的安静后，张景耀身体一动，化身从众人眼前离开，只留下空气中嗡得一声震响。
只是张景耀并未走远，他寻了个高处站定，化身的能力，足以隔很远而一目了然，看到徐之轩最后颤抖着手从书包里掏出电话报了警，还拨打了急救电话。周强全程仍然缩在角落。
听到警笛和急救车的鸣响，张景耀离开现场，来到了公园角落，把手浸入湖中池水里清洗干净，至于外套袖子染上的血污，好在是深色皮衣，乍一眼看不出来，他起身用手帕把手擦干，但仍然能感受到鼻尖萦绕不去的血腥。
他从胸兜里掏出范海辛的手机，从胸口内侧的一个塑料口袋里装着的一堆卡片中抖出一张新卡，插入手机，登上网络，把刚才拍的那一段关于周立为和周强的视频，在枫城本地论坛，短视频应用发布。
做完这一切，他来到自己家所在的小区附近，这里有家高档花店，每回赵琴路过都会看好久，她喜欢那些插花那些园艺。
卖花的女子正准备关门，却看到了来人进门，她下意识有些害怕，但对方却问起了花。
“这束花多少钱。”
“这束用了我们栽培源地特别培育的粉玫瑰，缀以环绕的满天星，寓意美好如初，售价是399块钱。”
“我要了。”
“好，好的。请稍等我给您包装好……”
掏出现金付账，张景耀抱着花盒子离开，中途又拆了盒子，只留下了花束，来到熟悉的那个路口，放在了街边的栏杆旁。
货车的灯光由远及近，停车入库，张戎贵把自家货车停放好，走出车库，就看到了街边护栏下的花束，他上前，嚯哟，还是新的，这花一看就价值不菲，估计不知又是哪个追人女孩送花不成，被女孩扔下了。
张戎贵倒是没想太多，以他节约的性子，想到自家老婆虽然经营面摊，但经常也会摆弄绿植花束，这些花拿回去给她种着也好，就当自己送她的礼物。
这么多年，老婆跟着自己，好像从头到尾，他也没送过她一次花啊。每每听她抱怨起别的谈恋爱都有花送，他口头上应承着，但好像老夫老妻的，也从未实现过一次，毕竟家里也不宽裕，哪能动不动买不能吃也不能用的这东西。
远处，张景耀看着张戎贵右肩担着行李包，左手捧着花，开门进屋，不一会融融灯光透出的屋子里，传来赵琴的声音，“你啥时候转性子了，还懂得给我买花了。乱花钱，这花不便宜吧！”
张戎贵只得嘿嘿的笑，看到赵琴不敢相信自己这闷头丈夫今天转了性，烂漫如小女孩般抱着花的惊喜，张戎贵想解释的话也憋住了，就让这个成为秘密吧。
“喜欢吗？”
“好看！想不到你偶尔还能开开窍！”赵琴不失高冷。
“儿子睡了吧……”
“睡了睡了，饿了吧，给你下了宵夜的面条……”
听着屋子里传来的声音。张景耀笑了笑，化身范海辛的外表露出了绝对会吓到人的诡异笑容，张景耀觉得今天过得很充实，不仅揭露了周强和他那位区议员三叔的勾当，也算是解救了徐之轩，改变了他的命运。而且，有钱真好，他还能买花帮自己父亲送老妈，对维持家庭和谐产生了重要贡献。
一股疲惫感传来，化身的极限要到了，张景耀意识上浮，让化身消失，他没有让自己就此睡去，而是睁开眼睛，从床上醒来。
放在床头的手机在此时亮起了屏，张景耀转头过去看，上面有一条刚传来的微讯信息：“姐回枫城了，开心吗，激动吧，会不会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啊？”
张景耀抬起手指打字过去，“做春梦的激动吗？”
“……”
“……！”
“(*•ω•)✄！”
“你是不是学坏了，我打死你哦！”
第十三章 提审
枫市澜山医院。
抢救了一昼夜的周立为醒转过来，他躺在病床上，胸口缠着绷带，他能感受到自身的虚弱和疼痛，而且一想到昨夜的过往，恐惧又开始涌现，他发现自己身体正不受控制的颤抖，就像是动物本能遭遇了天敌的颤栗。
如果不是他本身体魄还可以，再加上出事消息传回后周家拿出吊命的名贵药物用上，还请到澜山医院最出色的那位主刀，缝合他的脏器，他恐怕已经丢了这条命。
“人醒了。”
有人在对话交谈，他这时候才看到自己病床边站着几个人，却并非本应在这里等待他的族人，从对方穿着的制服，周立为一眼就认出了来人，是防害局的人！
是了！自己作为议员，在市区被公然袭击，防害局的介入理所当然，防害局是新洲政府为了气候异常，预警自然灾害，以及制服那些不受法律制约的强人异人，凶悍暴徒和恐怖分子成立的部门，处置的都是危险修行者的事件，也可能只有防害局，可以对抗袭击他的那个人！
一念至此，周立为心中涌起强烈的愿望，他要和防害局合作，把那个可怕的高手给除掉，否则他将彻夜难眠。
周立为面前的男人穿着平领工装衬衫，大约三十来岁的年纪，面容瘦削，颧骨微凸，头发在脑后束作一绺，留出个小马尾，给人一种精干而又有几分书生气的观感，和周立为问话过程里全程声音温和，他就是防害局在枫城的行动队长李钧益。
“这么说来，这个人高度在一米八左右，高深莫测，而且具备收敛气机，鬼影步一类能无声无息接近人的法门？但唯独是，你无法勾勒出面容？”
周立为因为伤势，声音如拉风箱，但还是能够凭借断断续续的回应，拼凑出情形，“那人戴着宽檐帽……刻意不想让我看到脸的情况下……我看不清楚……
袭击在一瞬间发生……但我可以配合，下次见到，可能可以认出来……”
周立为脑海里电光火石，他现在是袭击者唯一的接触人，他可以作为防害局未来抓捕对方的人证，更重要的是借此机会和防害局产生联系，若是和这位赵队长搭上关系，他何必苦苦埋伏一个徐之轩，赵队长为周强说上几句话，周强的未来就前途无量了，而且搭上防害局的线，位高权重，周家未来可能就此大兴。
绝境未必没有生机，兴许是因祸得福，周立为心头生出期盼，一直很和善的李钧益却在此用手摸了摸下巴，显然对这个他看来合理至极的提议赶到难办。
片刻后，李钧益从凳子上起身，“这样吧，周先生，你先安心养伤，然后走一下程序，以后我需要的时候，会提审你的。”
周立为还因为得到了李钧益的回应而心头大安，认为周家兴盛可待，然而之后却从语句里听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提……审？”
李钧益再不说话，起身，身边的防害局成员一并随他退出了散发着浓烈医药味的病房，气氛肃杀。
而后，周立为看到了透明玻璃窗外的周家宗族成员们被封锁在外，防害局一行人离开，取而代之的是警员控制了外面的走廊，照顾他的老婆被获准进入，但自家这位平时作为议员太太张扬的妇人，此时则是失神落魄，几近哭声道，“老周，你和阿强昨晚的视频，在外面传得到处都是！”
……
从周立为病房走出，防害局枫城行动队那个一直从旁书写记录，眼睛只有一条线，像是从来没睡醒过的下属宋丘看着李钧益，道，“队长，我一直没有明白，周立为也算是枫城有数的高手……”
“嗯？”
“能够潜伏在他身旁不被发现，我自问是做不到的。”
李钧益抚摸着下巴，缓缓道，“我也做不到。”
宋丘道，“这样一个人，费尽心思，就是为了拍下他和侄子周强密谋徐之轩的事？”
“我明白你的意思，怎么看这件事都不符合动手者的能力和身份。调查了发布者的身份吗？”
宋丘道，“调查过了，临时注册的账号，用了影子技术，无法确认ip和发布者身份。这可能是周立为的竞争者，有怨愤和仇视的人做出来的。听说上城区的赵氏宗族赵垒就曾和周立为公开争夺过议员身份。我们也调取了事发地附近的监控，暂时没有发现可疑线索。”
“赵氏人中，如果有这样的高手，周立为还争得过？”李钧益摇摇头，“不过这也可以作为一个调查方向。”
“反正周立为这回完蛋了，他的侄子什么都招了，包括周立为以前干得一些事，顺藤摸瓜，我们可能在周家这里找到很多突破口。”宋丘笑道，而后又皱眉，“还有一点，我看了手术记录，这个神秘人以拳力对周立为造成了贯穿伤，周立为的脏器却没有被震得粉碎，这是什么功法？”
李钧益道，“皮肤有很强延展性，下面还有肌肉和脂肪，都能吸收冲击力。而冲击力过大，就会摧毁人体。我们见过的案情中，不乏将人骨骼击碎致死的情况，也遇见过遭遇冲击力过大皮肤呈现撕裂伤，但像周立为这样被拳力穿透的，闻所未闻。
问题的关键是……
现在在枫城之中，谁能打出这样可怕的一拳？”
李钧益仰起头，这位行动队长眉眼，鼻梁的轮廓光线中沉入半片阴影，沉静而深邃。
片刻后他摆手，“不想了，我要去吃雪糕，你要不要？”
宋丘道，“队长，你该不会，又恰好没带钱，而且手机里没零钱，也没绑定信用卡吧？”
“这么聪明，你发个红包给我。我不就有零钱了吧，我请你啊！”
“队长，到目前为止，你以要不要吃雪糕，要不要吃火锅，要不要吃煎饼为由向我讨要的红包款，共计三千六百零八块五毛二，我手机上的人人账app都有清楚的记录……”
“是吗，这么多，我看看……”
李钧益接过宋丘递来的手机上账本，手指刨了刨，找到三个点，指肚点了一下删除键。
宋丘：“……”
李钧益把手机还给他，顺势拍了拍他肩膀，“是不是很难理解？不要紧，这就是你还单身的原因，女人一般不喜欢小气斤斤计较的男人……不要什么事都记在小本本上，从现在开始改变，你脱单会很快的。走，吃雪糕。”
宋丘：“……”
……
……
天还未亮，张戎贵就已经起身，出门跑了一圈，在小区的公共运动草坪那里打了一套拳，这是他常年早出晚归跑车还能保持充沛精力的秘诀。
当年当兵就是汽车兵，学的是一套军队里普遍修习的吐纳诀，现代已然不是冷兵器的时代，所以军中修行只是为了强身健体，以及提升意志力，注意力和智能。军队里也会有此类比赛，作为展示军人体魄的一种方式。
张戎贵当年是连队大比第一，退伍后依然保持着对自身的高标准严要求。小时候就教张景耀搏击术格斗术。所以张景耀别的不说，要是打起架来，可是绝不含糊，这也是周强为什么元气和体魄都他强，而且有丰富实战经验，张景耀对上他仍然能短时间不落下风的原因。
张戎贵打了拳回来，精力充沛，囫囵吃了赵琴做的早饭，准备出车的间隙开了张景耀的门缝，看了床上熟睡的他一眼，还要再过十五分钟，张景耀的闹钟才会响，而张戎贵每次都是这个时候，能够在早上看得儿子一眼再出车。
去年张戎贵和一些当初给人跑车的老伙计出来成立景腾物流，自己干跨区货运，没有了当初挂靠公司的剥削，收益还不错，家里欠款眼看着能尽快还上，日子好过了些，未来还有奔头，希望景耀最后这一年能够好好争气，考上大学，他能给他攒下家本，在他大学毕业后工作立足的城市贷款一套房子，这样成家立业也有保障。
他目光又扫到了屋子置物架上面蒙了尘的那些证书上面……哎，要是张景耀还是当年那个天才该多好，当年张景耀可是给自己挣足了脸面，去哪别人不夸自己有福。
这些都不想了不想了。这个世界哪里有一直的鸿运当头，普通且平凡才是日常，只要张景耀病不要越来越恶化，人一辈子有什么比得上平安两个字？
张戎贵换上制服离开，不多时，货车发动，离开了小区。
张景耀在他之后睡醒起床，吃了早饭，跟赵琴告别。
出了自己家外，张景耀在角落的花坛摸了摸，从里面几块砖缝里拿出范海辛的手机，装进衣兜里，这才去乘轨道车上学。
第十四章 “江云双骄”
坐在轻轨运行的车厢里，张景耀打开自己的手机，查看昨天发布的视频，如果周立为没有议员身份，可能这种事就很寻常，然而一旦冠上了“震惊，枫城市议员周立为白天道貌岸然夜晚禽兽的丑恶！”标题之后，那传播效应就是病毒式的。
一般标题党让你看了感慨看了个毛，然而这个料却是有视频有真相，还量大管饱。于是获得了窥探者的交口称赞和不吝转发。
不睡觉的夜猫子也是很多的，并不总是像张景耀这样的学生，一夜之间，范海辛那则新注册用户的视频点赞就超过了五百万次，被直接或间接的转发更是不计其数。
随便刷几个触发关键词的视频，都能看到周立为和周强的那段对话，有的频道还为两人头部打了码，但下面是一片骂声，“这种人打什么码？”
还有的表达自己极其愤怒的心情：“这就是我们这些议员，都是些什么货色！”
“你以为的议员斗争：提案，公司，生意，高深莫测。实际的议员出手：伪装成小混混路边偷袭！”
……
张景耀收了手机，由轻轨到达中心站，去往德育高中，进门，他首先看到了电子屏打出来的滚动横幅：“欢迎临高武训队来德育交流！”最近学校都有活动，不限各种交流，领导视察，但这个临高武训队的交流此前就热度较高，对方是去年的四强，淘汰了德育高中的队伍，今年的省级高中联赛在枫城举办，临高武训队只怕这回还有前来看看场地提前考察熟悉的缘由。
张景耀还远远看到了学校的人架着梯子，在修墙角的监控设备。他暗道一声罪过，想着以后能否通过匿名捐款的方式，给母校以补偿。
进门之后，学生们三五一簇的向着教学楼那边走，只是今天好像人群中有些不同寻常的消息在流传着。
进入五班教室，易戈已经到了，身边正围着一群人，个个都拿着手机，看到张景耀来了，易戈眼眉都扬了起来，“景耀，正说给你打电话呢！你想都想不到，快看这个！卧槽，简直是卧槽了！震惊一百年！”
不消说也是周强的视频内容。
此时他们旁边的小胖子吴士雷已经率先开口，“听认识周强的人说他昨天就在武修馆里看徐之轩的单练时间，没想到他竟然是让自己宗族那位传承人的叔叔向徐之轩下手！也不知道是谁拍的这个视频，把他们对谈的内容交代得清清楚楚！这件事太恶劣了，现在传得很快，我估计很快就要上热搜！”
旁边叫做蒋婷婷的女生道，“看周强平时那副跋扈样子，周家还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他们宗族那边，据说一些家族之间斗争厉害得很，还有世仇，指不定是他们家哪个世仇干的……倒是，张景耀和易戈你们两个狗屎运太好了！这下不用担心周强找你们报复了！他自身难保！”
蒋婷婷说着还一脸你们赚大了的表情，周围几个女生也纷纷点头。
易戈脸一热，看了眼张景耀，“周强就算来了，我们也未必怕啊！”
几个女生都纷纷瞥来嫌弃的目光，蒋婷婷揶揄道，“算了吧。你看到你今天发现周强偷袭徐之轩的视频传出来后，是什么样子吗？脸都要笑烂了！”
张景耀则是心头嘀咕，呵，你们都不知道这叫凡是得靠自己。
上课铃打响，裘迎梅走进教室，对全班道，“今天大家或多或少都听到了一些外界的消息，你们也长大了，有的事不消说，对我们学校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就别对外传了。还有今天咱们学校一会有别的武训队来交流，别人问到，都少说几句。”
这就算是校方在知晓这件事可能带来的冲击的时候，让各个班主任跟班里的学生做一个交代了。
但这不说还好，一说让一些本身比较迟钝，也不怎么关心校内消息的学生，也四处询问打听起来。
易戈拍拍张景耀肩膀，“这叫做作恶者自有天收，对咱们来说，也叫吉人自有天相。那姓周的前脚惹到我们，后脚就遭殃了，其实，你不知道这里面另有隐情。”
张景耀微愣，“另有隐情？”
易戈神秘兮兮道，“我跟你说，我一直觉得我气运加身，从来有人惹上我，过不了多久就会遭殃，以前中学的时候有个家伙挑衅我，结果没过几天骑自行车把脚卡进辐条里面了。还有个背后推我的，也是没过几天，就被车撞了。这回则是周强和他三叔都一锅端，我这叫天选之子。以后跟哥混，保你吃香喝辣。”
张景耀翘了翘嘴角，“那就靠你易哥罩了！”
易戈哈哈一笑，“包在我身上，我看你最近必走大运！”
……
中午时分，在食堂吃过饭回到教室，张景耀翻看手机，德育高中学生可以带手机到校，只是平时学校里要求关机，不检查则以，检查到用手机玩就会被抓典型，只有中午休息时间允许大庭广众使用手机，但也要保持静音。不过这种要求在哪里都是，对于高三学生的约束力都会下降。
高中有班级微讯群，还有上千人的年级群。只是里面一般说话的人很少，比较冷，在德育高中，学生互相交流信息热度最高的，还是校园论坛。
无他，校论坛里虽然交流效率低，但大家都用昵称，除了论坛维护人员，不会有人知道你现实是什么人。
现在论坛里就已经说开来了，“周强毫无疑问是没有来学校了，但徐之轩也没有来，今天又适逢临高武训队来交流，真气人，上回省联赛输给他们，双方都吵翻天了！这回他们到来，是对方先放话过来挑我们德育，其中又以他们的主力江峰和田云皓最是嚣张，竟宣扬是来踢馆！毕竟徐之轩上回只是积伤发挥状态不好，我们这边也说了让他们来得回不得！结果徐之轩遇上事了不在，对方杀过来了，要今天场子被踢了，日后还不定临高那帮人会怎么嚣张呢！”
“问徐之轩有没有事的姐妹不用担心，我们昨晚已经组织人去第一医院看了，他只是皮外伤，医院要求住满三天才能出院，他也要求大家不要前去探望！这样会扰乱医院正常秩序，他心领了！”
作为同桌的易戈看到这条消息撞了撞张景耀胳膊，“听说昨天晚上徐之轩受伤，就有女生组团去医院看他给他送鲜花了！我靠这待遇，这就是武训队队长的魅力？”
人长得帅，又有一身强健的体魄，体修科的优秀带来的还是更加灵活和发达的智力，所以徐之轩不光体修科第一，文化课也是全年级前十，这还是他平时时间用在武训上面。这样的人，自然无比耀眼，武训队的成员从来都是各个高校学生眼中的焦点，而在高中生联赛打出成绩的，更堪比明星。
就好比这回临高中学前来交流的江峰，田云皓，在当地就有“江云双骄”之称。虽然这个名号在枫城高校里嗤之以鼻，然而人家确确实实名声在外。
下午临高中学武训队的交流大巴从德育高中打开的正大门驶入了广场，停下来，临高中学的武训队依次下车，看到的就是德育高中教学楼上三层下三层那些黑压压观望他们攒动的人头。
有“江云双骄”之称的田云皓伸出手来，对人群比了个大拇指，然后拇指转向地下。
轰！
教学楼那边传来潮水般的愤怒。
两所高中的论坛都要爆炸了。
第十五章 闻名不如一见
德育高中的教练刘猛快要被气炸，他不明白为什么校长要接来自临高中学的交流，两校武训队自从在省联赛杠上后，就一直水火不容，特别是临高的教练程斯道，压根就是一个满肚子坏水的主儿，徐之轩八强赛的受伤就和他采取激进不惜犯规也要针对徐之轩的打法相关，他就是那种只要可以赢，什么手段都可以尽出的人。
让刘猛恼火的还有一点，他其实认同程斯道的理念，无奈是自己脑子没这家伙坏，没法做到他那一步。
他很清楚眼下田云皓的作为就是程斯道在背后的授意，故意要激怒德育高中，怒火会让人乱了分寸，也会出现被人牵着鼻子走的破绽，程斯道可谓是踏入德育高中开始，就为了这场交流赛能大获全胜而做铺垫试探和准备。
果然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人。
关键是自己这边德育高中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徐之轩住院，周强也身陷囹圄，整个火箭队主力就损失了两人。武训队一般是主力三人，现在只剩下一個宋歆蓉，难不成要上替补跟他们主力打？那不是摆明被羞辱？
最让人一口血吐不出来的是程斯道下了车还踱步到他旁边并肩，他那一副像是皮包公司无良会计师的扮相下推了推眼镜，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年轻人年轻气盛了点，刘教练多多担待啊！”
临高中学的武训队在参观完德育高中后，就移步到了武训馆。
而武训馆这边已经人山人海，下午课高三年级为了这场交流临时当了观众，还有不少低年级直接翘课过来的。方才临高的人羞辱了整个德育，现在武训馆里尽是汹汹愤意，大家似乎要用这种方式让临高武训队胆寒！
然而实际临高武训队队员在场和他们教练程斯道一样神态倨傲，对那些人潮传来的骂声和嘘声充耳不闻。
武道过招，还要练心态，没有一个强大的心态，又凭什么在更大的舞台上施展？
这只是区区德育高中武训馆的敌对，若是放在省级比赛上，更大的体育馆里，譬如冠军战，万人呼喊，如果是客场作战，那更是面临排山倒海的恶意嘘声，没有眼前的试炼，到那时候又如何扛？
这趟交流之旅，对于程斯道而言，也是练兵之旅。
所以德育高中越是愤怒，越是怒吼，他和他的队员也越是好整以暇，把这些视作弱者的哭喊，你总得允许人家哀嚎几声。
“喊起来！”“喊起来！”观众席这边，裘迎梅正攥着拳头，如同一个指挥家一样引导五班的人对下面临高队发动声浪攻势。他娘的，武训队是一校之脸面，如何能让对方蹬鼻子上脸？
只是所有人都很清楚，如今他们德育的武训队是残缺不全，宋歆蓉已经在后台换比赛服去了，整个交流赛的重担都压在了她的身上，这让她也有种腿软的感觉。她打过省级赛，知道去年淘汰了他们的临高队有多厉害。
然而就在此时，随着校长出现在主席台，连带他身旁一位少女也伴随出现的时候，原本嘘声不断的武训馆内，突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校长万安身旁是一个穿着德育高中校服的女生，很多人第一次发现原本自己的校服不是老土丑，只是穿的人不好看而已。
那女生眉清目秀，面带英气，双目灵动，美得不可方物，此时一副冷酷的模样，配合此时出现在校长身边的特殊位置，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但认出她是谁的观众席这边，就随后一阵哗然了。
“夏妤！”
“夏妤回来了？”
“哇！好高兴好高兴！”五班观众席这边，前排蒋婷婷几个平时最擅八卦的女生相互间十指交缠牢牢抓紧宣泄那份激动，“夏妤啊！二年级就被南秋大学特殊人才录取了的学姐！那时我们高一，只来得及听到她的传说！”
“此前火箭队的队长！带领火箭队拿到洛南省最高成绩亚军的夏妤！那位冰山美人天才少女！？”
“喂，你们也别接近不了就叫别人冰山这种称号土不土啊，听说学姐人好着呢！哼，真是弱男！”
“靠，那就是夏妤，果然闻名不如一见，比贴在照片墙上的好看多了！”这是易戈一拐子打在张景耀手肘上的两眼冒泡之语。
而他却没注意到张景耀的不动声色。
夏妤。德育高中武训队在省级高中生联赛的近些年突破，最早就始于她，夏妤在小学六年级达到隐元境，初中二年级在实战技术考核中达到洞明境，高中一年级突破瑶光境，天分可以说出类拔萃，带领德育火箭队打到了全省高中生联赛从未有过的最佳成绩——第十九届洛南省高中生联赛亚军。
当时清平，燕山和南秋三所顶级大学为了抢她就差大打出手，互端对方驻枫城办公室了，成就了一番传说。
包括徐之轩，包括宋歆蓉，他们作为当初的火箭队替补，这一届的火箭队主力，都是靠循着夏妤的一口气，不甘止步于八强赛。
看到依旧穿着德育高中校服夏妤的那一刻，火箭队教练刘猛顿时一口气松了下来，暗叹果真姜还是老的辣啊！原来夏妤会在临高高中前来交流的时候返校坐镇，怪不得万校长接下这个要约，原来给临高中学的坑是埋在这里。
这时候刘猛看到了那无良会计师打扮模样的眼镜镜片下程斯道教练略微有些铁青的脸，别提心头有多爽了！
……
夏妤的出现点燃了此时德育武训馆中的热情。
特别是这个女生就那么站在那里，清素冷冽，关于她的传说则自然撼动四方，饶是被临高中学这边提醒要磨练心境的临高武训队队员，此刻也觉得这哪里是磨练心境，这委实有些搞心态啊！
“不必担心，如果能在这里打败她，那岂不是说明我们更强！”
“检验你们的时候到了，要是在德育高中没能遇到这样的对手，我们才应该感到失望！”
程斯道低声对自己队员打气，教练的作用就在这里。
在他的耳语之下，临高武训队又渐渐沉定下来，看着夏妤，隐隐带了一种要征服她的愿望。
“而且。”程斯道又道，“别忘了今天的交流赛是夺腰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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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高三五班，张景耀
夺腰旗，是武训赛中三人夺旗模式的变种，对战双方各出两人，腰带以空气扣悬挂队旗，双方以武术交手，不可撕扯对方衣物，但一旦将对方腰旗扯下，即算让对手出局。
取走腰旗决定胜负，能最大限度降低直接见胜负的对抗对选手身体的伤害，更讲究技巧，也因此，也未必就是实力越高越强。
程斯道是提醒自己的队员，即便夏妤名声在外，可夺腰旗，仍然是更讲究技巧和战术，并非完全在于个人武学实力。
他看了看那边，道，“夏妤这边会和宋歆蓉组队，宋歆蓉你们去年打过，应该知道她的实力，她擅长转圜游走，但你们二人配合，可以先针对她进行突破！”
德育高中的观众席上，学生们也在议论着。
“宋歆蓉和夏妤组队，能不能行？两人没配合过，对面可是号称‘江云双骄’的！”
“想多了，夏学姐是火箭队的老队长啊！一挑二应该都没问题！”
“看夏妤带飞我们小宋宋！啊，迫不及待想看着夏学姐宠溺得保护歆蓉了！”蒋婷婷几个女生集体发花痴，进入了一种想象的情节之中。
万安校长发言环节先隆重介绍了夏妤，变着花样把自家德育高中夸了一遍，同时进入正题，宣布主题是两校友好交流切磋的交流赛即将打响。
在他发言的时候，夏妤脱下了自己以前德育高中校服，叠起来放在了凳子后面，露出了她校服下面穿着的武训服。
武训服是一种介于贴身和宽松之间的运动衫，下身是显出她双腿笔直线条的运动裤和外衬运动短裤，蹬着一双白皙有云纹描边的运动鞋，白色短袜包裹着她纤秀的脚踝。
夏妤再用一根橡皮筋绾起脑后黑发扎束起来，形成的马尾轻轻跳了跳，这副模样令看席之上又一阵躁动，奈何男生们没啥词，青春期牲口们只能流着哈喇子暗叹真TM漂亮！
万校长宣布交流赛十分钟后开始，极其热烈且带着报复性的德育高中学生们的掌声和吆喝声雷动。
这时候夏妤侧头对万安说了些什么，万安抬手，平压下了掌声，然后道，“夏妤同学今日作为火箭队前队长参加这场交流赛，接下来由她指定出战队友。”
说完万安顺势将话筒递给了夏妤。
而另一边，宋歆蓉和火箭队的替补队员们，也出现在了侧门，带着几分期待望着这位前队长。
夏妤接过话筒，目光就那么自然而然的穿过了观众看席，望向了一个方向，那也是很多人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
其实并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高冷，甚至还有些略显柔嫩，是会在清晨的森林里刺破雾气的那种清脆，毕竟她虽然已经进入南秋大学，但此时也只有十八岁。
“高三五班，张景耀，出列！随我上场！”
……
就像是有什么泥头车过去了，轰轰隆隆。
又像是轰炸机组队投弹嗡鸣，大集群由远及近。
人们茫然四顾，第一时间反应是宋歆蓉啊，那没事了。
咦，不对？不是宋歆蓉！
似乎一时觉得夏妤口中喊出的名字有些熟悉，但猛然想不起来。
只有高三五班的观众席这边，裘迎梅白白的眼珠子落在了自己这個学生的身上。前方的蒋婷婷一干女生发条机器人一样顿滞着转头，一点一点看向后面。
整个五班的学生，都呈现多米诺骨牌似得侧向后面人所在的方位。
张景耀看到了身旁的易戈。他的眼神怎么说呢，是那种“我明明吃着火锅唱着歌，谁特么把我半路劫了道？”还有“我和这个世界无冤无仇，为什么玩弄我？”以及看向张景耀“你明明浓眉大眼，怎么就背叛了革命？”
瞳孔地震中，可以知道他现在内心活动极其丰富。
已经准备好了，甚至插上了自己腰旗的宋歆蓉，微微抬头，越过了观众席——的的确确，说的是他啊。
……
……
张景耀手机里那条“姐回来了！”的微讯，其实就来自于夏妤。
他当然知道她是谁，犹记得两个人的第一次见面，是当初一起参加“超越之星”的选拔，那时候刚刚上小学，在文化宫武训馆，两个人同样在等待比赛时于门外百无聊赖，于是张景耀玩蚂蚁，那个穿着一身素雅的满脸灵气的小姑娘就低头在旁边看。
那是第一次她发现有人居然能陪蚂蚁玩大半天，还能给它们安排丰富的家家酒内心活动。那也是他发现第一次有人居然可以看自己玩蚂蚁看半天，自己念念有词，她就在旁边被逗得时不时咯咯一笑，后来张景耀书上看到的那些词语，唇红齿白，粉雕玉琢，用来形容当时极其贴切。
那之后两人才清楚，原来两人家相隔得并不远，只是两个街区之隔。
所以在夏妤还和众人口中洛南省高中生联赛亚军，火箭队前队长，冰山这些词语无关的时候，张景耀就和她曾经一起手牵手撒丫子逛大街一起玩街机游戏，去泳池跳水，爬树抓鸟，河坝捉鳖，跑天台吹夜风生火烤肉，一起打球……
稍微长大了过后，因为同时期夏妤个头攒得比张景耀高，夏妤就爱顺势拍他脑袋，时常说“念着点我的好，想当年姐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
而张景耀也会反击“我没你这么个对A的男人婆姐!”此类刺激得她直接动手的话，也没少说。
两人都是拿过小学“超越之星”奖项的人，只是后来张景耀就没有和她并驾齐驱，甚至还因为父母带着到处治头痛病休学了一年，那一年张景耀从“小天才”身份跌落，所见的都是父母的长吁短叹，以泪抹面。后面夏妤上了德育高中，光环不断，甚至在他进校那年，高二的夏妤夺得了省联赛亚军，以无比耀眼的姿态进入了南秋大学，成了德育高中名人。
当后来者在德育高中的壁墙面前讨论夏妤那张侧脸马尾的照片是何等惊艳的时候，张景耀从未在别人面前说过，这女人平时压根没这么文艺，这些都是装模作样的“照骗”。
只是每每路过那堵光荣墙张景耀都会用余光看上一眼，和印象里那个女孩对应。
直至今时，夏妤返校回到德育，在德育所有人面前，喊出了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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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周末愉快噢！
第十七章 夺旗！
武训馆的后勤室有适合自己尺码的武训服，张景耀换了衣服上场，和夏妤并肩站在了交流赛场之中。
看着面前的夏妤，张景耀压低声音且快速道，“你在做什么，分不清状况吗？要整我至少换个场合啊！”
夏妤水灵灵的眼睛一转，“怎么，有你看上的妹纸，我妨碍到你了？”
张景耀恼火说道，“这就参加夺旗战了，我连校内比赛都没打过！”张景耀不知道夏妤到底发什么疯，不过以前这妮子就是这样，脾气冷臭，还爱恶作剧，经常让自己无语，关键她打人还很疼。
当年自己即便有张戎贵教格斗术，也因为她个头比自己高，根本打不过，说起来都是一肚子淡闲气。
不过她想整自己也有可能，毕竟当年自他初二休学一年治病，初三断断续续上课，他和夏妤间聚少离多的日子……啊呸，斗争的日子渐少，进入高中后夏妤被重点培养，就更没什么时间碰面了，互损都通过微讯。多年不曾和自己争锋相对，现在找到机会，来个大的？
这女人其心可诛，自己得报复回来才行。
就在张景耀胡思乱想的时候，夏妤道，“怕什么，我一個可以打两个，让你上来，就是做个压阵的。”
“你这女人果然居心叵测，就是想让我丢脸？呵呵，恐怕你打错算盘了。在伱面前的已经不是原来的我，是脱胎换骨的我！”张景耀呲了呲牙，这妮子真是落井下石有一手，只可惜他脑壳痛的症状已经大大消减，他现在体内气机搬运再无阻滞，和人动手压根不惧，她的期望只怕是要落空了！
“去骨的你？你是无骨鸡爪啊！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赌上名誉就为了整你？动脑想想好不好。我也是要面子的！”
夏妤这个侧脸下唇瓣红得有些让人微眩，但是这一把毒舌的唇齿，让张景耀很想把她给抓拍下来放全校论坛，“看看，看看这就是你们推崇的女神！醒醒啊你们这帮一无所知的宅男！”
迟疑一下的张景耀开口，“那个……南秋大学日常是不是如传闻中那么活动丰富多彩，肌肉猛男成堆？”
“社会上的事，我劝你最好少打听。”夏妤瞥他一眼，同时丢来的这句话又让张景耀一下气结。
关于夏妤和张景耀的讨论在观众席那边还甚嚣尘上。
交流赛已经宣布开始。
赛场是一个60米长30米宽的长方形区域，地下的地形模拟模块启动，楔形构造体沉降和升起之间，将赛场区域打造出有高有低的地形结构。
这是武训赛经典的“高地谷”地势。
身处高地的人对谷地有加速冲刺的优势，相对谷地的人会处于劣势，因此对高地的争夺是要点，而高地的冲锋优势也会在使用后失去。如何妥善利用优势，并在位置转圜后重新取得优势，这些都是学问。
场上的地形呈现轴对称的波浪形，由一个队员站始发的高地，一个站谷地。
张景耀耳畔传来夏妤收束了声线的声音，“腰旗被拔既判输，你站谷地，作为诱饵吸引他们冲锋，给我制造抓他们破绽的机会，但要扛下他们第一波的冲击。否则我们就完了。”
张景耀错愕扭头看她，“你不是说一打二没问题？”
“对方两位都是联赛选手，技术过硬，我又不是和他们见生死，保护腰旗的过程中，双拳难敌四手。”夏妤白了他一眼，仿佛在说“你怎么会问出这种白痴问题”？
“所以你的目标是拖住他们。”
“你压根就没绝对的胜算吧！”张景耀这个牙痒痒，“所以你把我叫上场还是看我出丑的？”
“别瞎嚷嚷，打好你的位置，输了都怪你！开始了。”夏妤熟练的颐指气使，再不多说，身体轻盈点地，落在了高地始发位置上面。
张景耀有一种自己被她推出去卖了的感觉。
眼下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临高中学的江峰和田云皓同样是一个高低始发位置站定，他们同样注视着张景耀。
在他们收集的情报中，德育高中火箭队并没有这个张景耀的信息，这让他们拿捏不定，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陷阱。
因为谷地处于地形上的背锋面劣势，站在谷地的人有两种情况，一种是队伍中实力较强，将优势地位给较弱的队友，平衡队伍。
另一种则是充当诱饵，以谷地的劣势吸引对手主攻，从而给处于高地的攻击手创造机会。
放在临高中学武训队面前，张景耀目前确实是个迷雾。
这时候站在边缘的临高中学教练程斯道给了两人一个战略信号，“打对方二号！”
江峰和田云皓也正有此意，不管张景耀实力如何，是不是扮猪吃老虎，但夏妤确实是实力强横的前火箭队队长，现在则是南秋大学高材生，还不知道她掌握了南秋大学多少好东西！
他们两人单独对抗夏妤都不敢言胜，同时攻打夏妤又不能保证最快拿下对方，而且还要担心对方二号是不是一个定时炸弹。与其在迷阵中陷落，不如直接撕开迷雾，看看对方二号斤两！
所以两人立即主攻张景耀，江峰处于高地，第一个掠到张景耀近前，抬手就是一套近步捶打，拳劲裹挟的元气在面前炸开，犹如一片密集的炮击，轰轰隆隆捶向张景耀。
张景耀抬手格挡，同时面对声势惊人的江峰不退反进，不管不顾对方捶打的就要探手抓他的腰旗。
这招赌江峰不愿一换一的形势果然凑效，江峰不得不收了三分进攻力道，转为化解张景耀的夺旗。
张景耀也顺利挡下这一波，以退后的六步的代价换了一波对方的冲击。
四周围传来“好！”的欢呼。
但张景耀是有苦自己知，对方可是踏踏实实的隐元境往上啊！
那打出来的拳劲元气当真如同炮弹，轰得张景耀是七荤八素，可怜张景耀是护体元气都没有，纯粹就是硬接，那是种什么感觉，就像是自己一身软肉在石头堆砂砾里搓磨，体内气血翻腾，感觉很快就要到喉头一甜的受内创边缘。
田云皓这时后一步赶到了。
隔空摆了一个鹤展的手势，张景耀顿时有一种身体不受控制被对方吸攫过去的感觉。田云皓的元气绝没有达到能隔着这么远距离把他身体吸过去的地步，他也没有这种法门，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在用境界的压制，来影响张景耀的行动和精神意志。
修行本质是调动体内元气气血，突破人类潜能。而元气的运行又和气血息息相关，武者交锋气机交缠，一旦对方以境界的优势配合法门，压制住对手的精神，就可以扰乱对手体内气机运作，甚至严重的可以走火入魔，体内气血逆行暴毙，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田云皓就是在运用张景耀并非隐元境，他气机胜过他，再配合他学得的“灵鹤归隐法”，达到直接影响张景耀精神注意力，让他产生身体被吸走的幻觉，从而自乱阵脚的目的。
张景耀电光火石间明晰，想明白了，那种幻觉顿解，精神挣脱束缚，但已然也受到了干扰，田云皓趁此机会近前，探手就拔下了他的腰旗。
张景耀心头一空，自己腰旗这就被拔了？
是了，对面两个都是经验丰富的选手，自己只是初出茅庐第一次参加夺腰旗战，说是雏儿都不为过，况且他们对他还有境界压制，他挡住了江峰的一个冲锋，还摆脱了田云皓施与的幻境，挺到现在，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还不待拔下张景耀腰旗的田云皓转身和江峰同击夏妤，突然一道有若实质的旋风出现在田云皓右侧，田云皓一惊之余，那道蕴含元气的劲力在他右臂炸开，田云皓像是被风暴扫中，整个身体一阵趔趄。
与此同时，一道秀丽的身影在田云皓身畔掠过，他的腰间一紧，腰旗已经异主。
而紧接着借着冲势的夏妤马尾微荡，转向江峰，同时双手弹出两道旋风气球，分别沿着江峰双手在手肘，肩部炸开气劲，江峰身体接连两个顿挫，失去了平衡。
夏妤双脚蹬地，把身躯旋转着送出去，优美的身线在空中翩跹的同时，手如拈花摘叶，就那么取下江峰的腰旗。
她有着描边花纹的运动鞋稳稳落地，迎着光，绰约的身材剪影中，高举右手，展示了手中之物。
双旗在手，胜负已分！
德育高中观众席一片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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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风起之时（感谢啊c的白银！）
“赢了！”“赢了！”
看席之上，女生们激动得相互十指交扣，男生们憋着的一口气疾吐。德育高中论坛之中，一片刷屏。
“我们胜了！”“张景耀吸引对方两拨冲锋，给夏学姐制造了时间！”“夏妤夺下两旗！”
毕竟今天观众席上，也不是德育高中所有学生都在，有的在班上，就通过论坛了解文字直播的现况，现在一阵敲桌椅板凳的庆祝，在那些尚在上课的班级中轰响。难得的是老师们也没有太多苛责。
而反之临高中学的校论坛内，本来是调侃前往踢馆的热烈和势如破竹的气焰，现在则是一片死寂。
教练刘猛那叫一个扬眉吐气啊，看着对面戴着眼镜斯文败类的对方教练程斯道，心头爽的那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场中，江峰和田云皓怂着背往回走，夏妤头发丝略微有些散乱，但女孩清隽着站立在那里，周遭的欢呼声，那些被带动了荣誉感的簇拥声，都进入张景耀的眼里，听在耳畔。
那是一种很难以言喻的感染力，要是赵琴和张戎贵能亲眼看到眼前这一幕，该有多好。
是，自己已经从当初的泥潭中挣脱出来，他们会看到自己重新站上让他们骄傲舞台的时刻。
这时候的夏妤于热烈沸腾的馆中转过身来，对他一笑，“夺旗赛其实挺有意思，对不对？”
和他错身而过下台，张景耀愣愣的看着夏妤的修长背影，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她临场点他的名，该不会是就为了这一刻。
他走向夏妤，难得想对这个女人说一声“你还蛮不错，腰扭得挺灵活。”
就听到已经有人围上去，迫不及待询问她了，“夏学姐，你怎么想到点名张景耀？你和张景耀认识？”
那边夏妤笑吟吟面对母校学弟学妹们，其中看了他一眼，“呵，之前知道他，还是主要因为火箭队这边对面很清楚，这时候来個让他们捉摸不透的，能吸引火力。”
“霍，我们说呢……”
“张景耀确实在我们这届还是挺出名的，还有那个易戈，他们是一对！一对活宝！”也不知道是谁，说话倒是很清脆，观众席都听得清楚。
易戈在那边嘴角抽搐了一下，心想我谢谢你了啊这位同学，让我以这种方式介绍给夏妤！
刚准备表扬夏妤的张景耀面无表情过去了，就知道是这样！这女人纯粹是把他拿来当肉盾，阴险，狡诈，心思掉针眼里面！
这场交流赛挺成功，主要是对德育高中而言算是扬眉吐气，而且正值周强和他三叔偷袭徐之轩掀起负面舆论风暴的当口，对德育高中而言是一个抵御这种风暴的强心剂。
瞅着机会，刘猛凑到校长万安身边，竖着大拇指道，“万校长真是料事如神，我说怎么会接待临高中学的交流比赛，原来是在这里等着的！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啊，你看程斯道当时那表情，他一个什么都喜欢算计的家伙，吃了一个瘪，脸都臭烂了。”
万安呵呵一笑，摆摆手，“刘教练，马屁就不用拍了，夏妤只是适逢其会。临时通知我要返校的。”
刘猛愣了一下，“啊，她突然回来的。”
“是，毕竟我也不知道徐之轩会出这么一桩事。”万安道，“虽然赢了交流赛，算是小小的让我们去年八强战输了的一口气喘息了一下，可别忘记了，夏妤已经不是火箭队队长了，小徐带伤，状态也不好，火箭队小宋独力难支，还需要新的力量啊。”
刘猛看向张景耀的方向，“万校长也觉得张景耀可以发展入队？”
万安笑道，“我记得当年我打比赛的时候，个子小小，谁都看不上，但我们教练就让我上，三人成团夺旗战的时候，让我作为旗手，因为我擅长腾挪，而且有大局观，可以对队友进行指挥。后来……我们真的打赢了。我是觉得，张景耀虽然境界上不够，但他的冷静难得。还有，夏妤同学选择了他，说明了他是有过人之处的，我对我们从南秋大回来的高材生判断力十分有信心。”
刘猛点点头，“有校长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要知道多少人都想找关系把人送进队里来，为此我还是得罪了不少人呐，既然校长让我放手干，那我可以整顿整顿火箭队了！”
开什么玩笑，德育高中或许不是省内顶尖学校，但一个在高中生联赛屡次获奖，甚至最高拿到亚军的学校，在外界看来就是一个去往名校登堂入室的奠基石。
因此确实是有不少家庭会拿着钱找各种各样关系把学生塞进来，而且意图进入武训队的。
武训队在高中生联赛的出场，就是能在名校面前展览的舞台，甚至有的即便不被顶级名校看中，也会因为其表现，而被其他学校所遴选，这是一条变相的晋升捷径。
光看这次周强的三叔，为了送周强出线，不惜乔装偷袭徐之轩就知道其中所涉及的险恶和利益，那可以让一个议员如此折节，甚至关系一个宗族的未来。若不是被人撞破举报，周强和他的家族已经得手了。
为了保持德育高中火箭队的战斗力，其实刘猛里里外外得罪了不少人，外面人看来他火箭队教练好像了不得，权柄极大。刘猛也确实如此，因为这个身份在外获得了社会地位，家里面也为之自豪。但也有不少塞过来钱被他拒绝，找关系被他打回去的人，对他的诋毁也是很多。
对于这些刘猛其实看得开，那些塞钱找关系的，其实是看低了他刘猛。他在乎的根本不是这些小恩小惠，夏妤夺得亚军那一年，火箭队的教练就被清平大学特聘过去了。刘猛接手火箭队，实际上是一直有一个梦想。
他想要亲手将火箭队带上一次半决赛或者决赛。他刘猛的职业生涯，就将迎来风起之时！
而现在，他在等风来！
……
两队选手相互归还腰旗，没要到夏妤微讯的江峰和田云皓都悻悻然，田云皓把腰旗递给张景耀，张景耀接过，往回抽，却没抽动。
田云皓手上攥着腰旗不动，盯着他，狭着笑道，“夏妤确实厉害，可伱嘛……其实不配我还给你。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这届联赛，夺了我的腰旗……要不然，就让我再拔你一次！”
说完撤手，让张景耀抽回腰旗。
田云皓大摇大摆的走回自己的队里，来到教练程斯道面前。
程斯道问，“你和他说了什么？”
“就像是师父你平常教导的那样……”田云皓嘴巴弯起，“不要浪费这一次的机会，面对未来可能的对手，要想尽一切办法干扰他的心境！这回他就是被我施加气机精神影响，让我拔了旗。必然有了阴影，我在这里给他种下一颗种子。如果以后我们在正式联赛中遇上他们，他就是那个可以被突破的弱点。”
“种心魔么。”程斯道抬了抬眼镜，“果然是我的好弟子！”
田云皓嬉笑道，“可惜啊，师父，夏妤似乎有防备，没给我微讯和她的联系方式，否则以我们补天宗的传承，我把她弄上手，在她心里种下心魔，那她这辈子就怎么都摆脱不了我了。”
“别弄巧成拙，她现在是南秋大学的高材生，南秋高人如云，器重她的导师要知道你这么干，是要给我们补天宗招惹麻烦吗？一切以大局为重，不过是一个女人，不要节外生枝！说不定以后有的是机会。”
“开玩笑，开玩笑！”田云皓嘿嘿一笑，转过头，最后看了一眼张景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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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并行的目标
张景耀走回道具区，将手中腰旗放进了盒子里，夏妤已经站在了那里。
“这次怎么突然回来了，南秋大这么自由？”
成长改变了很多事情，初中二年级开始，张景耀见夏妤就不多了，小时候的事情好像还在昨天，但一转眼就飞逝多年。他从个头矮矮的小正太，到现在的比她还高一个头。而夏妤也不再是那个和他一起打滚脏兮兮的野丫头，以前的花骨朵，现在则长开绽放，果然是美人胚子。
张景耀听说了夏妤很多很多事，比如她是如何为别人打抱不平，让一個类似周强那样平时桀骜不驯爱欺辱人的男生道歉，她在年级上修行和通识成绩的一骑绝尘。
还有很多，都是那些路途上三五一簇的人口中的她，飒爽聪敏。是在轻轨里交头接耳的学生们口中形容的那个她，自信明媚勇敢。
只是在他面前的时候，夏妤才会“原形毕露”，露出虎牙。
“临时有一些事情回来。”
“要待几天？”
“两三天吧。”
“有什么别的安排吗？”
“访访亲，会会友什么的，类似这样，回母校看看。”
“有没有和以往青梅竹马回老地方看看的选项。”
夏妤眼睛睁大，漂亮中带着错愕，“谁跟你青梅竹马，我是你姐，当时又当爹又当妈的把你拉扯大，你穿开裆裤我给你抬尿的时候忘记啦？”
“嘁。”张景耀嗤之以鼻。
“不过……这个提议还是不错。可以考虑。”夏妤说着，那边万校长已经在招呼她了。
“我还有应酬，大学生就不和你这种还要上学的小弟弟一起玩啦。”
“我说伱适可而止好吧，上瘾了是不是？你还大学生，你看你这扮相有大学生的样子吗？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最起码的性感呢？”
“张、景、耀，我数到三，你还不滚我当众给你一个大招！”
“既然你这么给我面子，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喂，我已经在走了……”
……
结束交流赛，回到教室的张景耀立即被众人围住“严刑拷问”。
“为什么夏妤谁都不点名，偏偏点了你的名？”吴士雷目明如炬。
“咋，认识还犯法？”张景耀疑惑。
周围人：“传下去，张景耀想对夏妤犯法！”
“……”
蒋婷婷拍了张景耀手膀子一下，眼睛睁大，“你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小学的时候，一起参加过一场趣味比赛。”张景耀如实答道。
周围人：“传下去，张景耀小学时候是她败军之将！”
“……”
“这才合理！张景耀以你成天和易戈混在一起的性子，夏学姐居然能记得起你！”
易戈：“我他吗躺那么远你们都能把枪打到我头上？”
“不错了，张景耀，夏妤让你出场也是看得起你，你作为沙袋吸引了对方两人，成功让夏妤夺旗，让我们德育赢了交流赛，从这个角度，你的战败是有贡献和价值的。”这话说得怎么听怎么别扭，众人看向说话的人，果不其然，说话的是面容白净，常年穿着各种精致衬衫的班长何家杰。他刚才全程守在一旁默默听大家对张景耀的盘问，这时候发言，跟个领导总结似的。
蒋婷婷和不少人暗暗翻了个白眼。
提起何家杰这个班长其实很多人不爽，刚进校他主动帮班级打扫，对旁人嘘寒问暖，俨然一副班级主人翁模样，总是站在大家都看得到他的地方，班长竞选的时候就大家都脸皮薄，他站上去慷慨激昂，凭借之前的表现，当然打败一干对手赢得班长。但那之后他就换了副嘴脸，再不可能主动打扫卫生，反倒是指挥过来指挥过去，每天拿个小本本记下各种操行情况，官威十足。
当然，何家杰还积极争取过进火箭队，他其实实力也不差，但无奈竞争太大，不得已徘徊门外，今天大略是受了张景耀参赛的刺激，现在忍不住酸上两句。
张景耀看向何家杰，“班长，你是不是嫉妒？”
“吓？”何家杰反应颇大，“我嫉妒什么，我怎么会嫉妒，哈，我哪里嫉妒了？成成成，好心跟你说两句，你也是不需要别人祝愿的！”
眼看着张景耀是一针见血，何家杰愤而拂袖离去。
等上课铃打响，一时的闹闹哄哄都消散，张景耀却看向了身旁的易戈，“你有没有发现，你今天好像出奇的安静？”
是了，如果是以往，易戈发现这么个前后变故，现在恐怕找拉着张景耀前因后果的问个没完了。
但眼前的易戈，很平静，像是有什么心事。
“我只是突然有点想……要是下定决心努力一把，有多大可能站上今天这样的赛场？”
易戈这话说得好像有些语意紊乱。
但张景耀明白。
今天这样的比赛，像是有什么种子破壳出芽，以往任何时候，他可以和张景耀一起观看那些比赛，一起喝倒彩，一起嘘人，一起喊真他妈好。但是无论是面对周强一战，还是眼下今天的交流赛。突如其来，那个站在舞台之上的人成为了张景耀。好像一下子什么东西松动了。
以往的那些东西包裹在坚石之中，面对那些耀眼的事物，他可以转头看看身边的他，然后一起嬉笑怒骂。面对那些可以撬动内心渴望的事物，他转头看看他，于是又可以安然回过头去，让那些不安生都滚蛋吧。
总有人陪你停留在那里，于是你们好像也就都心安理得，外界再如何物欲横流，都滚蛋吧。再如何纷繁喧闹，都滚蛋吧。那些年总有那么一两个人，你们在一起，就好像能抵御一切的时空和人生变幻，其他的一些纷扰，都可以去他妈的，谁爱在乎谁在乎！
但其实，他们想守住的，只是那段抱团取暖的时光。
张景耀看着易戈，道，“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没有谁说生来就必须在哪个位置，要做什么。人最怕的是掉入河里，无处借力，被命运捉弄折腾，而且你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自己最终又会被摆弄流向何方。但如果这个时候，你发现了能承载你的彼岸，那就应该奋尽此时的力量，去往那个方向。如果你的腿被打断了，你就爬，如果你的手也折断了，就拱着去。”
易戈认真的看着张景耀，道，“你才是蛆！”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停停停！我明白了，你别给我再举例了，别让我又是拱又是钻的，我他么又不是要去拍a片！”
一番对答，是两人的风格不错。
上课的老师专门点了张景耀的名，表示他今天表现得不错。又引起了班里一阵热腾。
在那些人们因张景耀而起的热闹中，易戈从旁边望着他，是的，他今天有点沉默，他不会问张景耀为什么面对周强会那么有勇气，张景耀格斗技战术的底子和悟性从何而来，他也不会问他到底和夏妤是如何认识的，他们从前和现在有什么联系。
他只是突然好像有了一个目标。
因为呐，张景耀，我不能让你把我甩得太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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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不哭老人
人往往会因为某个具象的场景而活，在某副画里看到了山川，就想着诗和远方。抬头看到了宇宙和星空，就会想到去追逐和征服。酒店里看到了小卡片，就想着拿起电话……
不管易戈是不是因为自己上台而发现了用不着混下去，他们还有无限可能的道理，张景耀都理解他，因为他也曾像他一般无二，见证了夏妤在枫城留下的传说。
“老地方”是位于张景耀所住的地方和夏妤那个小山庄家中间地带的一处高地废弃球场。从张景耀的八教楼小区到那里一共要爬一百三十六级阶梯。张景耀以往都会数，因为阶梯数数到了，他就会看到那个女孩站在那里。
只是这一回他抱着球在原地望着天边傍晚的落日百无聊赖吹了好久的风，身后才传来脚步声，戴着鸭舌帽，穿着铅笔休闲裤，一身休闲装扮的夏妤斜挎了一個笑脸猫的小皮包走了过来。
活脱脱在夕阳中晕染的美人出画。
看着运动装抱着篮球的张景耀，夏妤面容流露出一丝错愕，“啊，要打球吗？我都没换衣服。”
“你变了！”张景耀做出一脸哀怨的样子，“以前都是你等我的。连我们来老地方都是要打球的也忘记了！”
“你的戏瘾也不小啊……”夏妤翻了个眼白，慢条斯理走了过来，“你还记得啊，那你知道那之后我一个人在这里打了多少次球吗？”
最怕女人拿着过往极限拉扯。
和夏妤一起长大的经历让张景耀知道这种时候得立即转移话题，不近距离交兵。
“南秋的生活肯定丰富多彩吧，你倒是先跑了，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还行吧，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没事就去看猛男！”夏妤在他旁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张景耀“呵呵”两声表示不置可否，都说“南秋大的师哥理工大的狼”，这话早从南城漂洋过海，就是枫城这边都有所听闻，早些年有些小说都在描写南秋大学里面的校园生活，说是南秋大学男女比例失衡，师哥们最喜欢找涉世未深的水嫩小学妹下手，而且什么寝室联谊，各种晚会舞会，皆是老生为了脱单搞的阴谋诡计，夏妤这种水嫩之水嫩的极品，在那里必然是重点照顾对象，不知引来身边多少狂蜂浪蝶垂涎。
夏妤转头，道，“骗伱的，每天忙不过来，出去玩都没时间！”
张景耀道，“你不用跟我解释。反正呢，别贪图玩乐，心思用在学习和修行上，人生在世，大把的风景在前路。”
“谁跟你解释了！”夏妤深深看他一眼，“你好像心情突然很不错？”
“我一直心情都这么好。”
“那你刚才一个人站在那里看风景，都快哭了。”
“呵，敢情你早就到了，还骗我说刚来？什么叫快哭了，能不能别这么夸张，夕阳西下，就不能让我好好驻足欣赏。”
“夕阳西下，你带了球却还不打球，一会天黑了就看不到了。”
“一个人打有什么意思，原本我以为会把你压着打。”
夏妤美目微睁，脸有些微霞，“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什么时候是我对手了？打球还不是我教你的，而且要压也经常是我把你压身下吧！”她想起两人小时候玩闹起来摔角的过往。
“呃，可是女上男下的话，我不舒服。”张景耀皱眉。
夏妤那条长腿抡圆了踢过来，篮球架下传来张景耀的惨叫。
过一会夏妤涨红着脸揉了揉手腕，张景耀老实多了。
平歇一会，夏妤道，“话说回来，枫城这回动静闹得很大啊，我看到今天都上热搜了，那个周强和他的议员叔叔确实不是东西。”
张景耀都想凑过头去向她领表扬状了！
这事确实闹上了新洲的热门搜索榜，各省的一些新闻台都拿这个说事，甚至一些针对地方议员官员劣迹搁置的调查案也被重提，一些个阻力大的地区民众甚至组织了游行。
这按理说不是什么大破天的消息，一些外洲政府还有总统贪污腐败案，涉及邪教案，但眼下似乎这件发生在枫城的案子，已经有了和那些事件相同的波澜。
这件案子关键就在于有人将一个曾经差一点就当上区治安长官的议员，如何无限度宠溺自己侄子，让自己侄子通过特殊人才通道选拔进入名校，不惜乔装打扮亲自下场埋伏设计，摸黑铲除侄子在学校竞争对手的整个过程录了下来，就这么赤裸裸的毫无遮掩的放在了公众面前。
那些绘声绘色的影像，那在暗处的潜伏，运镜，都让人身临其境，如果不是事情是真的，还以为这是在拍摄剧本。
就像是人们普遍听到某个大人物的桃色新闻会不怎么在意，在如今物欲横流的时代这种消息简直司空见惯，但要是有小偷跑到办公大楼什么都没偷就偷到了大人物爬上小姑娘床说你忍一下我有点大要细节有细节，要场面有吊打工口家出品录像的场面，那掀起来的可能就是轰轰烈烈的社会舆论。
而民众都是好心的，为了纪念这种事情帮他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人们又将其称之为“门事件”。
只是周立为一己之力，带起了社会层面的动荡，这也是始料不及的。
张景耀只能用力点头。
“视频你也看了吧？现在除了周立为事情掀起的影响，还有很多人在分析拍摄者。”
“嗯，怎么说？”张景耀道。
“原始视频是高清的，但你没有发现吗，周强也就算了，周立为按理说也是一个修行高手，但拍摄距离不过距他二十米的距离，有的时候还隔得更近，周立为却并没有发现这个拍摄者的存在。也难怪有人怀疑这是自导自演。还有的播主用了专业设备，逐一分析视频的原始音轨，他们能听到树叶落地的声音，听到衣服的摩擦声，但却没有听到拍摄者的呼吸声。静止拍摄也就算了，关键拍摄者还追着周立为奔跑过，跑动过程中录像者也没有呼吸加重，这就很说明问题。”
“是吗，这些吃饱了撑着的人还真多啊……”张景耀微微有些汗，他看向夏妤，”那你怎么认为？”
“拍摄者是个非常厉害的修行者，是可能达到我们校长一级的高手！”夏妤皱眉，很认真的分析。顶级名校的校长不一定都是修行高手，有的只是会基础的修行，以保持维护自己的状态和体力。但官方认证的修行总院里，不乏才华顶尖，而修为也站在巅峰的顶尖强者。
他们中有的是一派之长，有的是世界级画家，有的还是亿万富翁，有的是工程师，科学家。官方对修为的划分划为北斗九星，虽说是九重境界，但实际上除了隐元，洞明，瑶光，开阳，玉衡，天权六境是定量分析战斗力，也是民间身份能取得的最高官方认证境界之外。剩下的天玑、天璇、天枢三境，其实更多的考核已经不是战斗力的大小了，而是对社会的价值和社会地位的体现。更偏重于荣誉称号。
南秋大学的校长洪谨贤就是官方认证最高天枢境的修行者，整个新洲，官方颁发的天枢境证书拥有者，不超过十个人，比科学院院士还稀少！
虽说天枢境是荣誉称号，不代表绝对实力。但如果不是公认的顶级高手，也拿不到这样的称号。所以民间也会各种妙想，把天枢境的强者进行一个排名。这个排名只是基于预测，因为天枢境强者都是社会名人，谁也不会真正动手过招分个实力高下。不过每年这种修行排名，确实能吸引这个大修行时代的一大波流量，让人们对此津津乐道对排名争论乐此不疲。
洪谨贤，夏妤的校长，就在新洲天枢境排名第四。
“我记得了，你们校长号称是“不哭老人”。这个名号怎么来的？他年轻时是不是让无数犯罪分子闻风丧胆，畏惧到哭？这个名称很威风啊，还带了那么一点点神秘以及吓人。”
夏妤表情有些不自然，“不是……我听说，仅限于学校里听说啊，是有一次他被孙子打了头，差点痛的眼泪都掉下来了，但他忍住了没哭。”
张景耀：“……”
“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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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风暴女王
“不哭老人”的名号是因为被孙子打了头没哭。
有些绰号的来历就是这么让人哭笑不得。但大众们就是喜欢这么搞事情。
“和你们南秋大的校长一个级别的强者？你们校长也能不用呼吸？”张景耀愕然。
“啥呢。”夏妤道，“我们洪校长的龟息功已经到达最高境界，走路来无影去无踪，悄无声息，经常这么突袭教学大楼检查纪律，有些修为高的老师教授都被抓得没了脾气，上班刷视频的，不备课玩接龙的，手指来不及切换，人已经在你背后了。”
张景耀：“好……家伙。敢情南秋大的口号抓学风建设，是真的动手抓啊！还是校长亲自下场。”
夏妤：“可不是咋滴。”
“反正这个人是个谜，但另一方面，确确实实反应现在人心不古，治安在变坏，这些年局势越来越不稳定，未来会怎么样还不好说，你也该认真锻炼修行了，要不然路边随便出来一個人都能揍你一顿，你别说认识我！”
张景耀突然笑吟吟看着她，弄得夏妤一时有些无措，她明明还凶相毕露的“教训”张景耀，怎么他又露出这种表情，脸皮这么厚啊！她也略微不自信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伱此前说你回来枫城是干什么的？”
夏妤眼珠子闪烁了一下，“探亲访友，怎么了？今天不是你约我说老地方聊聊天，我才顺便过来的吗？我很忙的，没大把时间跟你耗。”
“之前你不是知道我头痛病的事情影响了我的修行？为什么你返校还能当场点我出战？如果我不能打，岂不是弄巧成拙？所以我和周强打架的事，你是知道的。”
张景耀头痛病那些年，运气不畅，根本就是病秧子不能打。而当天他和周强打斗，硬接了周强家传的消息传出来，就足以说明他身上的顽疾已解。他盯着夏妤，目光灼灼，“你远在南秋大学，课业繁重，怎么我在这边一举一动，你都清楚。”
夏妤胸口微微起伏，忽而笑道，“你以为我成天关注你在德育的事情？”她露出一脸“荒天下之大谬！”的神情，“我也是德育高中的，难道我在德育就没朋友？朋友之间聊天随便扯上几句，我也知道你的情况了。这有什么？”
“而且我点你出战，是因为为了赢那场比赛，宋歆蓉和我的组合根本不熟悉，我也没法相信她能做到吸引火力的地步。反倒只有你，在诱敌以伏的情况下，最符合能配合我牵制对手的角色。”
“所以你选我只是因为我最适合，你也更熟悉？”
“不然呢？”
“真是冷血，现在的你冷血到了这样的地步吗？”
“别演了。不会亏待你，我给你点补偿吧。”
张景耀双手护住胸前，打趣的看她，“你不要过来啊，我不是那种人。”
夏妤美目再横眉一睁的时候，张景耀立马老实，“开玩笑，开玩笑懂不懂，别动不动要杀人的模样。什么补偿？”
“比赛的时候我使用的那种功法，你想不想学。属于南秋大学的最新研究，在我的课题下。”
“吓？”张景耀又迅速心思活泛，而且带着隐隐振奋。说实话，夺旗赛上田云皓拔了他的腰旗，事后挑衅，说没有不甘，那是自欺欺人。
他现在需要的，仍然是好的修行法门。体修科里面的教材多少有些过时了，一些门派宗族赖以安身立命的修行法门，他们敝帚自珍，很多也不会流传出来，哪怕和官方合作编撰一些挣钱的法门要义，也不会完全倾囊相授，进阶版还要报他们的班，针对成功人士，一年几十万数百万都有，有的千万起步更是让普通人望尘莫及。当然更不排除更更精髓的，还是只有他们认可的自己人才能传承。
而这也是为什么名校如此受普通人推崇的原因，名校虽然在完善修行的体系和理论，与生命科学相结合，达到增强乃至发掘人类生命潜能的程度。
名校也会钻研许多实用性的修行法门，提供给他们自己的学生，而且通过科学的大数据整合计算筛选，可以说高校的法门很多都十分科学，甚至引领先进，那些一些门派和家族敝帚自珍的旧术已经不得不退出历史舞台，甚至有的本就需要和名校的科研能力相结合，借助科研的力量以对本门功法发扬光大。
张景耀其实也尝试过通过搜索化身范海辛的记忆，搞到一些属于地下世界的强悍功法。但这东西很奇异，化身范海辛之时，范海辛的那些能力，意识识海自己是随心所欲就能调用。但他并不明白其中的原理。
这就像是和自己处于另一套系统，装了不同的软件。张景耀能使用范海辛系统的软件，但他没法理解那些东西的原理，没法再将这些软件装到自己张景耀这个本体上使用，连想去勾勒，都办不到。
因为涉及身体气机的运作，这已经是浩大得不亚于纳米晶体管的工程，人又不是运算亿级起步的计算机电脑，精确逆向复刻基本办不到。
唯一还有可能的，就是范海辛去找一些功法资料，带回到自己面前让自己从无到有一点一点的参研。
而夏妤是南秋大高材生，她直接将所学的前沿功法教给自己，这岂不是自己变相成了南秋大的人，嗯，南秋大附属中学旁边附属小卖部门前栓着的那条狗的感觉……
但好歹是有个正儿八经的名校传承了！
张景耀顿时看夏妤的眼神就像是看着普渡观世音。但总还是要客气一下的，“啊，这不好吧？你的课题？会不会涉及一些保密事宜啊，毕竟知识虽然没有界限，但大学之间还是有竞争的吗，修行界也是竞争激烈嘛！”
夏妤秀目望来，“那我需要担心你会泄露给竞争大学吗？”
“这当然完全不用担心！”
“那你有什么可废话的，学不学吧。”夏妤蹙眉。
“学学学，这是啥功法？看着还挺酷炫的！能凝聚外气劲攻敌，威力很大啊！你和你导师的课题是研究这个？”张景耀试想一下，就觉得浑身兴奋得痒痒，出手之间，搓气劲砸人，隔空交火，不沾衣就能把人打趴下！
“不是，我在南秋大主要专业是气象灾害学，我的导师也是这个方面的专家，号称‘风暴捕手’，即专门追逐那些危险的，有毁灭性的气象风暴。”
张景耀：“……”
“这个风暴叫达拉冰风暴，我导师研究了其十年，做出了详细的风暴气旋模型。这风暴主要肆虐在冬青海一带，摧毁了很多房屋和岛屿。我们分析了破坏力数据模型，后面发现依照这套数据，用自身元气模拟冰风暴，竟然能确确实实制造出冰风暴的破坏力气旋。”
夏妤低头打开随身携带的挎包，从里面递来了一个U盘，“这里面是数据模型，我也做了详细运作这套功法的方式方法，不要泄露了，只是你需要达到隐元境，体内丹元能够稳定生出元气，冰风暴就可以使用了。”
好家伙！这特么就是顶尖名校的魄力吗！人家研究一个气象风暴，就能创造一个功法！有什么比大自然的伟力还更符合道家所谓的自然。
这就是天道啊！
南秋大果然不愧是南秋大。
张景耀接过U盘，看着夏妤，“以后你要是闯出名头，我赐你个名号吧。”
“嗯？”
张景耀深吸一口气，郑重道：“风暴女王——夏妤！”
“我谢谢你啊！马上把这个词语从脑海里给我删掉！我是虫族还是神族啊？难听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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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古月V哥欠”、“鞠婧祎的赵嘉敏”（这名字有很多故事啊），“咸鱼1997”（那一定是很咸了）、“辑熙敬止”，“鳳月鳴”，“门被脑子夹了”（啊这……），“古月説”，“口袋里的小妖怪0”（我口袋里也有），“设想”等兄弟姐妹们打赏，求追读求收藏推荐月票啦！
第二十二章 不要逃了
修行不是请客吃饭，修行不是做锦绣文章。
修行是踏踏实实记数据，勤勤恳恳建模型。
夏妤的导师追逐记录了那个风暴十年，才撰写出一套数据，根据数据，又转化成为一种修行法门。
这就是南秋大科研人员的结晶。
自己有夏妤这么一位南秋大高材生的青梅竹马，才能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得到了这种解析于大自然奥秘的前沿修行知识。
所谓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科学技术是第一修行力，张景耀觉得口号诚不欺人。
“我就不给你展示了。我不光有引导笔记，还在里面录下了音视频资料，你结合理论照着学应该没问题，”夏妤指了指U盘，示意一切都在其中，“你可以研习研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微讯找我给你解惑，别害羞！”
张景耀掂量着手里的U盘，又看着一副传业解惑模样的夏妤，道，“你是发现了我修行能力恢复，所以回枫城来给我这些的吧？”
看着张景耀一脸狐疑的不信。
夏妤突然妩媚一笑，上前，那股气质压得他往后都退了退，抵达他的近前三寸不到空间，她抬起手来，放在高了她一个半头的张景耀脑袋顶上，轻轻拍了拍。
女孩和男孩，有如小时候那般时空变换。
她笑道，“只是你当肉盾给伱的补偿呐，别多想了。我大方着的。只是呐，张景耀，这一次，就不要逃了。”
就在张景耀嚷嚷着抗议自己啥时候逃了的时候，夏妤一概充耳不闻，纤细五指在嘴巴前哇哇打了个呵欠，摆摆手道，“今天和朋友聚会，突然想起跟你约了，紧赶慢赶过来的，费口舌和你说了半天，累了，我回家了。还有，过两天我就回学校了，有什么电话找我！”
临走的时候，她看了一眼张景耀穿着的运动服和手边篮球，漫不经心道，“下一次，我再陪你打球吧。”
……
夏妤回了南城的南秋大。张景耀又回复了正常的生活，那天傍晚严格算得上两人在当初走散后第一次重新在老地方见面。
她不再是那個他只在人们口中听闻光环耀眼的传奇学姐。他也再不是曾经因为身体有疾而自卑着一直避着她的男生。
他只是成为了她口中“达拉冰风暴课题小组编外人员”。
而这妮子又不知哪个恶作剧神经犯了，张景耀又被她挂在嘴边称呼为“奴隶”。
张景耀耐着性子跟她抗议，“我只是接收了你的功法，不代表着要成为你的奴隶！”
唯女子和从小长大的小人难养矣的夏妤就会道，“奴隶奴隶奴隶！不管以后你就是我的奴隶！”
张景耀研究夏妤给他的功法，发现冰风暴的功法要掌握不难，最关键是他要达到隐元境，然后做多练习和模拟，在夏妤有详实数据资料和给他做了对应数据模型生物阐述的前提下，张景耀能一目了然整个模拟冰风暴功法的元气走向路线和技术细节。
其实这才能体现南秋大的价值，真正好的东西，是能让人很容易就能理解，因为这个过程的每一步，都有详实的数据和理论支持，把复杂的东西厘清楚了能用简单的方式讲出来让人理解。这才是所谓的读书读薄。
更别提资料中还有夏妤穿着圆领黑色紧身衣，对功法做出详细示范的视频。
有动作的分解，有线条和腰肢的细节，于是张景耀就经常停留在几个画面片段，从a播放到b点，鼠标拉回去。
从a播放到b点，鼠标拉回去。
从a播放到b点，鼠标拉回去。
拉回去……
研究不研究的无所谓，反正不在于一时。
主要是这小腰扭得好看。
嗯，以后看来……
是不能叫她对a了。
……
……
鉴于夏妤跟他说起的情况，张景耀在周末的时间也搜索了一下关于议员周立为的关键词，事情已经发酵到了一个社会层面的热度，这让张景耀多少有些后悔，他最初只是想曝光周强和他的三叔，毕竟这种暗算的事情不让他们公开示众，丑陋晒一晒阳光，看着这些在阳光下呲呲作响，倒是一种很舒爽的事情。
可没想到有太多人和他想法一样，也有人就此做文章，毕竟议员席位上的斗争也不小，反对者们趁机起势，有抨击对手的，也有抨击制度的，到处因为这件事引发动荡。
张景耀想起夏妤告诉自己的，现在社会上各种矛盾越加剧烈，要好生提升自己，强大武装自身才是。
张景耀排除那些大众化引导流量的，寻找到了媒体报道周立为受伤的信息，终于筛除过后，找到了一条，“本报特约记者通过特殊渠道来到周立为所在的医院，被告知周立为已经被立案调查，防害局目前正在介入调查此事。”
防害局又介入了？
人们愤怒于那个视频带来的冲击，之后周立为被他打进医院的事，则是语焉不详，也没多少人注意。但是官方不一样，官方需要追查结果。
张景耀有一种慢慢走上不归路的感觉。
不过张景耀又很快想明白，那是范海辛干的活，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关闭了新闻，张景耀想了想，进入了学校论坛网页，网页刷新出来，前面几页除了无聊的吹水外，很多帖子都是对此前夺旗赛的讨论。张景耀打开排前面讨论最多的主题帖。
【孤独&】：“后来有人问夏妤学姐为什么选张景耀，她说是因为听说过他……张景耀之前连学校比赛都没打过，夏学姐是怎么敢让他上交流赛对抗人家两个省级联赛选手的？”
【一叶智障目】：“我和张景耀一起上过体修课，他们五班和我们班有体修时间上的重合，以前在武训馆看到他，之前也没什么特别的啊，但谁知道呢，周强突然就把他给炸出来了，周强家传武学和他对打，他有来有回，格斗技术上面有一句说一句，是很不错的！夏妤学姐真是神通广大，我们一起武训馆的都没发现张景耀，她却知道了！”
【王瑞安】：“张景耀是谁？”
【空空野人】：“上面的你才睡醒吗？”
【麦禾田田】：“张景耀还配合夏妤赢得了比赛！唉张景耀我以前怎么没关注他呢，虽然被对手拔旗了好可惜，可是他是站在谷地挡了“江云双骄”的冲锋的！当时他一力阻挡江峰突进的样子很顽强，真的很对我审美！”
张景耀挠头，这女生是花痴女吧，当时他被江峰压得喘不过气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8梦之梦魇】：“呵，别看张景耀挡住了江峰，也只有那一次而已，给江峰拿到一次高地冲锋的机会，张景耀挡不住第二轮的！”
【麦禾田田】：“你们说张景耀能进入武训队吗？好希望他进入武训队，再看一次他的比赛啊！”
【8梦之梦魇】：“怎么可能，武训队那是什么地方，多少人想进而不得其门，大把候选人呢，就算现在再缺人，也不大可能选张景耀。他连隐元境都没有，没有凝成有若实质的元气的能力，在比赛上是很吃亏的，这是基础上的差距，用战术弥补是很困难的！”
【一叶智障目】：“未必不行，毕竟距离联赛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呢！张景耀要是针对性训练，突破也不是不可能！一样能进武训队赶上联赛！”
【8梦之梦魇】：“想多了吧，光是经验积累就很难，武训队的候补们，好多都是初中就打过小范围比赛的，比赛经验丰富。都传张景耀和周强打得有来有往，但是我说一句，最多再过三四招，张景耀就要被周强拿下了，没有人反驳吧？
江峰和周强实力差不多，他冲击张景耀没有夺到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们是第一天看比赛吗？一个冲锋夺不到旗不是正常的事情吗，夺到了才会喝彩吧！
张景耀就是因为周强的事情，一下子被大家关注了，加了那么多光环，甚至夏妤学姐还点他的名，赢了交流赛只是运气好而已！但要说张景耀能进武训队代表我们德育去打比赛……你们没啥大病吧？想这么不切实际的事情！”
第二十三章 吓到了
何家杰用自己“8梦之梦魇”的账号在高中论坛上各种“科普”，宣泄自己的嫉妒。
等到贴发的差不多了，没人再回他了，何家杰靠在椅子背上，舒坦！
张景耀还敢说我嫉妒！
我有啥可嫉妒的！你实力没到就是没到啊！我难道会嫉妒你和周强打架吗？幼稚！
但是想到夏妤点名张景耀，然后他们配合之下赢了临高中学，满堂振臂欢呼的场面……
他立即面目全非。
不行，上号，还得去说张景耀几句不好的！
……
张景耀浏览了一番论坛，吵吵嚷嚷，他放下手机，想了想，手掌微张，拇指和中指捻在一处，反手，形成一个弹指而未发的手势，两指之间出现了一个灰色的小圆球，仔细看，小圆球通体云气缭绕，而之中间或着带着霜气，霜气混合着云气，旋转翻滚，即便小，仍然有一种来自自然肆虐的力量，这就是小圆球的真实形态，是活动的风暴。
张景耀伸出手，弹指将这枚小圆球射出去，命中不远处书桌上搁着的一摞书，噼噼啪啪，那些书被打下了桌，跌得满地都是。
有夏妤的数据模型，再加上她亲身的视频示范，张景耀弄明白了原理，再加上现在调用元气无碍，可以用体内元气模拟出冰风暴。只是因为气机太弱，所以只能形成这种圆球弹珠，用指头可以弹射出去。
张景耀看着满地的书，想了想，把柜子门打开，里面的衣服都拿出来，然后堆在自己的床上，依靠着墙壁，形成一个靶子。
而他往后退，来到两米外，拇指中指捻住，聚气，再凝聚成风暴弹珠，然后弹出。
弹珠噗一声命中，把那堆当做靶子的衣物中心呈现一個凹陷。
张景耀凑上去检查，衣服没事，毕竟是软质的，从衣服堆凹陷下去的威力来看，肯定不如自己一拳打出来的力道。但如果打到人头，也堪比一个充气锤砸脸了。鼻子怎么都要歪一下，说不定还很酸爽，眼睛可能也会受冲击。
这可以成为自己一个攻击手段。
张景耀又后退到墙壁边，再对着衣服靶子打几发试试。
观想风暴模型，调集元气符合模型气旋流向，风暴弹珠凝聚在指关节前面，弹射。
噗！
噗！
接下来几发，不是偏了，就是歪了。
两米范围的散布大约一张A4纸大小。
看来还不是说能指哪打哪的。
还是需要多加练习，于是接下来，张景耀就这么继续练，那堆衣物靶子不停传来噗噗噗的声音。
就这么练习了近五十发后，他就已经手肘酸胀，气喘吁吁。
每一次元气调动弹出冰风暴弹珠都是一个元气行走全身的过程，身体会发热，肌肉会挤压收缩，会有一种做了一套运动到全身深蹲的感觉。
这么一口气几十个深蹲，当然体能和元气都会迅速下降。
而如果自己达到了隐元境的话，那这冰风暴就不会只是这些细若游丝的元气构成的弹珠了！张景耀想到了夏妤在比赛中打出的气旋球，其实就是这种冰风暴。而且他可以肯定夏妤是控制了伤害程度的，没有真正的展现冰风暴的破坏力。
自己如果成为了隐元境，那么凝聚起来的冰风暴，就当真是个球了！
只是这个球扔出去，劲气炸开，威力又能有多大？
现在他的弹指弹珠威力相当于一把空气锤，而隐元境搓一个篮球大的冰风暴砸自己的衣服靶子的话……张景耀又摇了摇头，不能用自己的衣服去尝试，一旦有个意外，赵琴一定会对他左右开弓展现妈妈的关怀。
张景耀自然是无时无刻不处于这种享受自己进步的过程中，自修行不再受阻碍后，他发现自己身体元气运行得越来越顺，伴随着这个过程，元气增长好像也与日俱增。他以前是不进则退，逆水行舟，从隐元境跌落，丹元不存。
现在感觉小腹里已经形成了元气力量的一个核点，有了支点，就有了积累的动力。就再也不是越来越退步的情况，那曾经只让人感到无止境的绝望。
而现在，体会过那些的张景耀知道希望是多么的难得，就好像迷途的人在乱石密林中越来越虚弱，却终于跌爬滚打冲到了密林的豁口，只看到了回归正常生活的曙光，就足以让人眼眶泛红，热流在双眼模糊间涌动。
时间这么一天一天过去，张景耀的丹核也在一天一天增长，交流赛之后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时间，这天高三五班第二节数学课期间裘迎梅出现在了教室前门，进门看了一眼，道，“张景耀，你出来一下。”
全班不明所以之间，张景耀走出教室，随着裘迎梅出了门，然后自己这位班主任道，“万校长在校长办公室找你，你知道去办公室的路，现在过去吧。”
校长办公室在行政楼一楼，张景耀当然知道，从教学楼下来，走过光阴斑驳的操场旁小路，行政楼远远在望，而他也看到了校长万安。
万安就在行政楼的底楼前，和身边两个穿着平领西装的男人说些什么，看到张景耀从林荫小路过来，万安冲他招了招手。
张景耀来到万校长旁边，万安对身边两人道，“张景耀同学到了，两位有什么就问他吧。”
而后万校长又转向张景耀，“这两位是来到我们学校做些调查的工作人员，他们会问你一些问题，伱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万安交代后，对两人笑了笑，“那我就先走了。”
万校长离开，张景耀就面对了这两个男人。
一个个头稍高的，一直像是睡不醒一样，眼睛只有一条缝，这让人看不清晰他的表情。另一个稍矮的颧骨很高的瘦削男子，头发扎了个小绺，看上去很和善。
两人都打量着他，但随着他们的目光，张景耀感觉自己身体一点一点的僵硬起来。
他大概知道了两人的身份。
果不其然，两人随后掀开外衣，向他展示了一棵代表生命橡树为徽，蓝色边框勾勒出他们头像和编号的证件。
防害局。特别行动小队。
宋丘，李钧益。
张景耀看着两人的证件有些发愣。
宋丘道，“这孩子吓傻了。”
李钧益把衣领下的证件收起，伸出手去，一把挽过张景耀的脖子，低头凑到他旁边笑道，“小兄弟，想不想吃雪糕啊，这位叔叔请你吃啊！”
宋丘没声好气，“队长你现在连“我请你”的遮掩都不要了吗？我没有说要请吃雪糕啊！你怎么不去抢。”
“你看你把别人吓到了，先请个雪糕不过分吧？”
“为什么不是你吓到的？”
“开什么玩笑，我们两个站在一起，明显你比较有杀气啊……我这么和蔼可亲的，小兄弟看我就挺亲热，是不是。”
“你不要强行安排别人……”
张景耀看着这两位，他最初是真的被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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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断不可能！
宋丘掏钱给三人一人买了一个雪糕，张景耀拿在手里，看着宋丘和李钧益两人吃着，心思乱转。他不确定两人是不是在用这样的方式，营造出让他放松警惕的气氛，而后诱导威胁诘问拿到他们想要的信息。
“张景耀啊，”李钧益舔着冰淇淋，“这是个好名字。你父母对你一定有很高的期望。”
“谢谢。”
“你知不知道周强已经没来上课了，准备要退学了。”
张景耀点头，“我知道，我看了网上的视频。他没来上课，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估计他也在这里待不了了。”
宋丘不明白队长再梳理了整个案情过后，会想着来到德育高中走访一個这样的男生。他们刚一出现就把人吓到了，而且从一个高中生身上，能取得什么线索？
“听说你之前和周强有些矛盾。”李钧益又问。
“周强在学校是校霸，但不是所有人对他都会忍气吞声。”张景耀不卑不亢回答。他知道自己并没有暴露，防害局之所以会找到他，是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些线索，看看能否寻找到那个袭击周立为的人蛛丝马迹。
因此，他只需要以自己眼下的身份如实作答就可以了，不要节外生枝。
“周强在德育的是校霸的事我们有所耳闻，我们还知道他喜欢事后折腾人，这所学校光他折腾走的，就有三个学生吧。你当时惹到了他，难道就不怕他报复，那你为什么之后还那么镇定？”
宋丘看了问话的李钧益一眼，又转向张景耀，嘴里咬着雪糕，抽空在另一只手作为记录的小本本唰唰写上两笔。队长分明并不知道周强和张景耀冲突后发生的事情，但他表现得就像是知道一切一样。
“我不怕他报复，但我并不镇定，相反我还很愤怒，也会害怕，但我隐隐期待他来找我。我是不会像之前他欺负的人那样妥协。我会反击，我会让他尝到痛，打不过，我就会继续去修行，增强自己，直到能够打败他。”
宋丘看着张景耀，他挺欣赏这小子。因为换作是他，也会这么回答。
李钧益点了点头，“伱高中三年级之前的历次体修课武术类成绩并不高，怎么能在格斗上和周强打得不落下风的，我知道是六招之间，六招之中，周强作为火箭队二号，又有家传武学，很厉害。”
“因为我之前得过病，影响了修行，现在病好了，我爸从小就教我一些格斗技巧，都是来自于他当兵时学的。”
“明白了，除了你之外，你还知道谁和周强近期有过冲突，包括并不限以前有过仇怨的人吗。”
“那可太多了。”
“知道了，我们加一个你的微讯吧，如果你有什么新的线索，或者想到些什么，可以找我们，你直接打我电话也可以。”
“好的。”
张景耀在怀里一摸，摸到了两个手机，他的和范海辛的手机装在一起，不过范海辛的手机是最新款，背部摄像头呈现坡型，而他则是老款，摄像头还有突出的方形框。
张景耀没有做出掏出范海辛手机的这种误操作，把自己手机取出来，打开微讯，“你扫我吧。”
李钧益捧着手机对着张景耀的识别码咔拍了一下，然后点点头，“你通过一下，昵称就是我的名字，资料说明里有我的电话号码，有什么来不及发微讯，打电话给我也可以。”
“记住了。我能知道周强他们家发生了什么事吗？”张景耀道。
“一场人身伤害案。”
“不是他伤害徐之轩吗？”张景耀问。
“那是视频坐实的。是另一桩，他们是受害者。”李钧益道。
张景耀想了想，问，“是拍视频的那个人做的？”
“目前不清楚，这不正在调查吗。”一旁的宋丘开口。
张景耀点点头。
“好了，耽搁你了。那我们就这么说好了。”
李钧益做出总结，他手中雪糕吃完了，又指了指张景耀手里的，“快点吃，不吃就要化完了。”
张景耀全程都在紧张状态，这时候才意识到，吃起雪糕。
宋丘收了小本子，今天德育高中的走访结束，他随着李钧益离开学校，宋丘道，“张景耀的家庭查过了，他的父亲确实当过兵，是新洲第九兵团。目前在搞运输，母亲开了家面馆。他以前确实有修行天赋，得过奖，你方才，难道是对他有所怀疑？”
李钧益道，“谁说得到呢，他的履历没问题，很正常的高中生，但是灰烬的人会摄魂邪术，影响人的心智，操控人的行为，让普通人成为行尸走肉。作为为他们办事的工具。”
灰烬，是一群极端分子组成的恐怖组织，这个组织制造了多起骇人听闻的事件。
此前在桐城，灰烬组织让一个居住在胡同的宗族三十六口人，全数悬挂在房梁上自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显示死前心甘情愿，仿佛走向极乐世界。
蓉城事件也让人震怖，数百人在街道自相残杀，后面警方控制住局势，这些人缓缓醒转，他们不约而同表示，他们一觉醒来发现世界到处都是丧尸，他们坚信只是在砍丧尸，并没有杀人。
这个组织还有一些只在官方记录中，为避免恐慌不便对外纰漏的案件，而最近防害局得到消息，灰烬组织的人在洛南省有活动迹象。
这也让整个洛南省的治安部门提高了一层警觉。
宋丘道，“原来李队长是怀疑这是那个打着“让世界重归于烬”旗号灰烬组织的阴谋？确实是，他们的摄魂邪术影响的人表面看似没问题，但深入交流，就会发现逻辑混乱，所以刚才你在激他，看他是否受到类似邪术影响？”
李钧益不置可否。
张景耀可能不具备那种方式重创周立为的能力，但不代表事情不会因他而起，作为和周强之前有些矛盾的人，他是在调查的范围内。
而且那个重创周立为的人的能力，才是引起防害局警觉的原因，这么一个强者，潜伏在枫城中，如果其和灰烬无关还好，如果真是灰烬的人，那么就让人不得不追查对方究竟要做什么，周立为只是他们的第一步。
宋丘迟疑了一下，道，“其实，我倒觉得那个人未必有恶意，如果是灰烬的人，那么周立为怎么可能还有命在？周立为那种人，现在调查下来，他作为议员和家族的生意，手头上很多脏事，这件事如果不是那个潜伏在暗中的高手，徐之轩这样一个有着大好前途的学生，只怕也就毁了。我觉得这个高手，也可能是某个路见不平的隐士。”
李钧益点头，“我也反感周立为，但我不会代替制度去裁决他。那样的话，我们所赖以维护的这个社会基本秩序，就会被崩解。
如今的局势下，气候异常，各种矛盾尖锐，如果人类连内部基本秩序都瓦解，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那个人是灰烬的人也好，还是一个路见不平的隐士也好，那也要在防害局的管控范围之内，我们现在所要做的，就是找到他！”
宋丘道，“咦，是这样的原因吗？我还以为是因为这人造成不小的动荡，连我们也被上面敦促着加班压榨，本来工资没几个，奖金也被克扣，还天天加班，搞得肝火旺，队长你气不过才要把这个罪魁祸首揪出来，好早点下班！”
李钧益道，“断不可能！”
“嗯嗯！”
……
第二十五章 入队！
宋丘翻着小本子，李钧益凑过来，“你在看什么，有什么细节漏掉了？”
“不是，我调查的过程中，越查张景耀，越觉得这小子不错，我挺喜欢。”
“呵，你是觉得他和你很像吧，当年你要学会点低头，不露出这幅臭脾气，不逞那个英雄，也不会发配到我这里来了，愚蠢，你和他都一样愚蠢！”
宋丘不解看来。
李钧益咧嘴一笑，“你和那小子确实是一类人！刚刚我问他有没有怨恨，他丝毫不怀疑我的身份，一来就把底牌都漏了出来，还说什么反击周强，丝毫不掩饰听到周家出了事后的幸灾乐祸。万一我就是被周家收买了呢，万一我就是为周家人办事的呢？”
“伱们就是太老实！一问什么都表现在脸上！你这种性格，和那个张景耀一样，一辈子都升不了官，发不了财！”
宋丘嘀咕，“和你这位上司，我才真发不了财。而且人家明明还是个高中生，不要擅自评判别人的职场啊！”
“你念叨什么呢！？”
“没有，说你的好呢……”
……
张景耀全程目送了宋丘和李钧益离开，冰凉的雪糕入肚，现在情绪稳定了下来，他只觉得防害局的人太敏锐了，特别是那位李队长，跟自己聊天的过程中不经意埋了很多坑，如果自己耍些小聪明，很可能就会被对方抓住破绽。
现在应该来说暂时过关。
他也有了对方的联系方式。
张景耀通过了李钧益的好友，果不其然，对方并没有开通朋友圈，除了一朵菊花作为头像之外，从他微讯上看不出任何东西。这也可能只是他的工作号。
对了，张景耀也觉得自己不能太鲁莽了，下次类似再遇上徐之轩那种情况，就扮作好心市民给李队长打电话呼叫支援好了。
在城市的核心地区，化身出手的后果自己是难以控制的，譬如就像是现在这样，平白惊动防害局调查是否存在不受控制目的不明的强大修行者。
正在张景耀往回走的时候，远远看到了两個熟悉的人影，是裘迎梅和刘猛。
刘猛是火箭队教练，属于德育高中校长之下，地位最高的人。当然，刘猛的地位不在于对学校行政管理，但他统领全校体修科，负责选拔优秀人才参与各种体修竞技项目。
裘迎梅是知道自己在哪里的，所以她现在好像就是领着刘猛过来找他。
如果单纯是刘猛找他有事，裘迎梅直接说个自己去向就行了，或者回去时候通知自己见刘猛，而现在她竟然领着刘猛过来，张景耀隐隐有了些预感。
“张景耀！猜猜刘教练找你干什么！”裘迎梅面若桃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都惊叫得跳了起来，宛如小姑娘一样，拉着刘猛的手膀子一个劲甩，刘猛也尴尬而不好意思的挠着头。
张景耀给了她巨大的惊喜。她让张景耀请家长来的时候，确实是从故纸堆里发现了关于张景耀曾经是修行天才的信息，心里想着，既然张景耀曾经是不错的，那说不定家里重视一下，他还可以找回点自己的天赋，哪怕不能在修行这条路上走的更远，但与之带来的潜力提升，没准也能让成绩更上一层。
没想到张景耀在和临高中学的夺旗交流赛上表现突出，竟然被刘猛看中了，这意味着他们班有两个人进入火箭队了！
刘猛道，“是这样，你在夺旗赛上的表现很稳定。我觉得你有潜力可以发掘，怎么样，打不打算来我们德育的火箭队，为自己打拼一个未来？”
“我不是被夺了旗……这样也算表现得好？”张景耀道。
“可你挡住了江峰的冲锋。”
“只是运气好吧。”
“运气好？”刘猛道，“你认为作为省级高中联赛四强选手，对方的主力冲锋手，还在两人齐攻你的情况下，他一个主力冲锋手没能拿掉你的旗，只是因为你运气好？
你换一个人试试，甚至有人连他手都看不清楚！你不要看不起人家专业选手啊！
和专业的相比，普通人是两个物种，是天堑之别。所以你现在来告诉我，你以前没有打比赛的经验，你还能挡住江峰，我今天说出去，我们洛南省参加高中生联赛的队伍中那么多的教练，没有一个人会信！”
“相信我吧，这是你的天赋。这就是夺旗赛，也是武术较量，没有什么纯粹的运气一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如果真的是战场，哪怕对手好像境界比你高很多，但一个照面就被抹了脖子，你回过头告诉他，对不起，我只是运气比较好。你觉得他信么？信不信也不重要了，因为他也听不到你说话了。”
裘迎梅小小的在旁边提醒了一下，“刘教练，还是学生呢……话题别太过暴力好吗。”
“哈，是我不好。”刘猛挠头，“裘老师多担待。我是个粗人。”
“没有没有，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刘教练！”
张景耀在旁边看着裘迎梅，很难相信这个夹舌头尾音是来自于“地狱咆哮”之称的老裘。
而“金刚不败”刘猛，今天也变成粉脸金刚了。
“话说回来。”刘猛还反应过来，“你不是运气，你有和人战斗的潜能和天赋，你有竞技的热血，有力争上游的雄心！但你确实还是个新人，不过让你进入火箭队后，这就是我的任务了，你要学战术，学技巧，还有，提升自己的境界，把基础补上来。”
“所以，我再问你一句，愿不愿意，加入火箭队。”
裘迎梅都屏息之间，张景耀点头，“我加入。”
“那你可以叫我教练了！”
“教练！”
“收拾一下，今天下午武训馆报道！”
“这么快？”
“马上就要开始出线赛了！你还有很多要学的，作为替补，先跟上锻炼再说！”
……
回到教室，张景耀还有一些恍惚。
一下子自己就是火箭队的人了。
想了一下，他拿起手机，给赵琴打了个电话。
“妈，我今天晚点回家。”
电话里面传来赵琴冷冷硬硬的声音，“不行！必须给我早点回来，又想和易戈出去野是不是，现在不安生，治安那么差，早些回来！”
“不是……”张景耀伸出一根指头挠了挠头发，“我今天加入火箭队了，一会要加训，每天可能都要晚两个小时回家。”
“你再说一遍？”
“我入火箭队了。”
电话里传来赵琴啊！得一声叫，“你头真的不痛了？”
“好多了，现在元气已经在增长了，没有以前那种止步不前了。”
赵琴怔了怔，在电话那头突然哽噎起来。
“妈……”
赵琴在那边收拾一下情绪，问，“要不要钱？”
“嗯？”
“加入火箭队要不要给钱的？还有你不回家在外开伙食吧，伙食费要交多少……”
“不用的，进入火箭队，就学校包管一切了。”
“你真没骗我？”
“要不我让裘老师给你打电话……”
“你们裘老师电话打进来了，我不跟你说了！”赵琴在那头激动道。
张景耀看着挂了的电话，摇了摇头，发现现在待遇差距大了啊，以前老裘有什么，只需要淡淡的跟他说一句，“让你家长来找我！”
现在老裘都学会主动了！
过了一会电话又响了，是自己老妈打来的，“我马上给你爸打电话，儿子你太棒了！”突然赵琴看到了门口路过的人，扯过头出去喊，“王大千！”
“什么？吓我一跳，没欠你钱啊！”
“我们家张景耀加入武训队了！”
那人还有点懵，“什么武训队？”
“德育高中武训队！他要打联赛了！”
看到那以往最爱冷言冷语的邻居脸色青白，赵琴那个扬眉吐气啊。
张景耀隔着话筒听着自己老妈在铺子那边的喊声，小声道，“我还只是替补呢。”
“这算什么，妈相信你！你终于有这么一天了！好好努力，你们班主任跟我说了！不要辜负校长和刘教练对你的期望！”
“妈，我会努力的。”
赵琴放下电话，突然就止不住的用戴了袖套的手抹眼泪。她当年嫁给张戎贵，也是远近闻名的，张戎贵一表人才，她美貌如花，那个年代的爱情是多少人眼中理想的模样。后来张景耀出生，家里委实因为他带来了很多荣光。
然而不幸降临，张景耀得病，小天才光环陨落，家里四处为他治病，张戎贵公司又遭遇变故，她不得已开起一家面馆，维持家里的生计。
这一晃，就是七八年过去了。
七八年时间，她再没用过一次化妆品，她的手皴裂了，脸上褶皱多了，张戎贵也不复曾经挺拔的模样，佝偻了几分腰背。
他们已经不再奢望幸运会降落在这个家庭之中，只希望张景耀不要再被头痛病折磨，家庭不要再被这个无形的幽灵笼罩。
她甚至害怕看到张景耀以前的奖状，总觉得是一开始馈赠太多，所以要用往后的苦难来偿还。
她甚至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有多长，看不到头的未来还有多远。
直至今时今日。
张景耀告诉她，体内元气真正开始复苏。
她怎么能不哭出来。
第二十六章 逆行
给老妈打了电话，张景耀本想给老爹张戎贵打一个，但想着还是交给老妈去通知吧。他们之间应该有很多的话要说。
想了想，张景耀给夏妤发了个信息，“我加入火箭队了。”
不多一会，夏妤的头像跳了跳，讯息传来，“我想想，应该是替补？不错啊，我这个前队长祝贺你入队！”
她的光环就在那里，当年耀眼的痕迹留在这所高中之上，所有人抬起头就看得到。
而现在，张景耀走上了她走过的路。
“谢谢你。”
“这是靠你自己得来的。不用谢！真要谢，随随便便打個千八百的红包吧。”
“多大了还惦记我红包……对了，你当年，是得了亚军对吧？要不要我帮你把仇报了？”
“口气这么大啊，小景耀。你还是先转正了再说吧！要走的路还长哩！”
和夏妤回复完信息。张景耀抬起头来，想起她回复自己讯息可能的样子，他的笑容就掩饰不住。
真好啊，我终于又可以和伱并驾齐驱了。
……
回到教室，张景耀还是不停告诉自己，这才刚刚开始，不要自以为是，他还只是个替补。甚至他都不打算告诉易戈。
结果易戈人家就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呢。
张景耀心想易戈那天的奋发难不成又是一时之兴起。
但他突然看到易戈脑袋压着的手肘之间，指头上有缠了几圈的细绷带，上面隐隐透出血迹。
张景耀又收回目光。
看来，他也没有闲着啊。
那场引起波澜的交流赛结束，夏妤学姐又回了南秋大，不知给多少人心里种下了惊鸿一瞥的影子，徐之轩回来了，受到了很多人的慰问，周强则再没有出现过，很多人猜测是他无地自容，家里又出事，已经退学了。
外部的大动荡大家也并不太关注，最近话题最多的，还是越加临近的洛南省高中生武道联赛。
一下课，在前排的吴士雷和蒋婷婷几个人就凑在了一起，“你们知道临高中学和我们打了交流赛过后，又去和四水高中打了一场比赛吗？结果是打成了平局你们敢信？”
张景耀听到他们的聊天，轻轻竖了竖耳朵，平局？
“平局？这可非常罕见！”
“可不是吗！同时被拔旗，才能算平局！”
“四水高中是去年十六强的队伍，临高中学原本以为在我们这里输了，能去人家那里找回场子，结果四水高中这回选中了一个新选手，叫做戚骁，实力强横，临高的江云双骄中，江峰首先出局，后来是戚骁和田云皓携旗对战，两人同时互相拔了对方腰旗，打成了平局。也因为是交流赛，这个结果就算好了，没有再重开一场见真正胜负。”
“霍……四水高中竟然能和临高中学平起平坐了？”
“确实是啊，但一年又和一年不同吧，毕竟武训赛场没有永远的赢家，随着联赛的接近，现在省内高中都开始预热了，不停地选拔新人，训练队伍，有的上一届有潜力的，经过了训练和比赛后，这一届就可能潜力爆发，这也是武训赛的精彩之处啊！”
众人点头，高中生武训赛是每年这些中学的盛会，比赛的时候，每个学校的电视都会联网直播，毕竟这样的比赛也是有助于唤醒学生们对于修行的热情和追求。
每年比赛月都是一场盛会，所以也会引得大家提前期待，而且一些老牌强校的排兵布阵，都会提前被人挖掘出来，成为爆料消息流传。
“戚骁，不知道。但我知道同样是去年十六强的华冠高中招收了金刚门的乔召华，乔召华之前就很出名了，十三岁起就参加全洲大大小小比赛，闯出了不小的名气，华冠高中据说花了十万块钱作为奖学金，引进他加入校队，为他们打今年的高中生联赛。”
新洲高中生武训联赛已经进行了二十一届，演变到现在已经非常成熟，形成了完整的制度体系，不仅仅是起到激励高中生修行武训的作用，现在也演变成各所学校明争暗斗声誉的舞台。
这也不缺乏一些宗门在背后推波助澜，某些有宗门的人便从小开始培养，在民间比赛中崭露头角，然后在合适的时候，选择一所高中，参加高中生联赛，得到进入更大发展空间的舞台，一般来说，这是进入好大学的一个途径。
现在各方汇集起来的消息，让人忧虑，临高中学接连败退，就连去年十六强的四水高中，也整顿内部，表现出了更高的战斗力。
好像对手一个又一个的打鸡血要冲名次，而他们德育高中的队员们则是连番出事，徐之轩带伤，周强退学，武训队主力青黄不接，这回别看赢了临水高中，但那是托了老队长夏妤学姐的福。这一回出线赛他们抽到的就是四水高中。现在听到对手换人上马，新鲜血液注入，立刻厉害起来。”
“四水高中加入了戚骁，武训队都在吸纳新人啊，你们说我们德育还有没有新人，那个……张景耀有没有可能加入火箭队打比赛？”有人突然说道。
但说这话的人声音都放小声了一点，吴士雷，蒋婷婷等一干闲聊人员齐齐抬头，在教室里寻找着，最后落到了不远处张景耀的身上。
而后，他们又不约而同的，纷纷摇头。
“不可能的……”
……
下午最后两节课是体修课，在武训馆进行，武训老师带着班上做了一些基本项目，静息，呼吸法，基础拳法，剑术，跑圈。对于普通学生来说，体修课基本也就是把一些项目达标，完成教育部对学校的规定，不在文化成绩上拖后腿就够了。
跑圈的时候，易戈从后面赶上来，拍拍张景耀的肩膀，“从今天起我自己回家，我爸给我请了武训特教，我现在都要去上课，就没法跟你走了，你自己加紧点，哥开始努力了，别到时候被我甩后面一大截。”他又看向宋歆蓉，“从今天开始，哥要改头换面，最终让宋歆蓉对我刮目相看！”
易戈的自信张景耀向来是佩服的，道，“到时候吓死她！”
“放心，哥心里有数。记住我给你说的话，我开始发力了，你可以开始慌了。”易戈郑而重之告诫。
那边武训馆使用时间已到，刘猛和一干火箭队队员从正门口出现在武训馆，接下来是火箭队的时间。这个时候在武训馆的几个上课的班都要有序离场，在体修老师授意下，班长何家杰高声道，“下课！所有人将手中训练器具放回原位后有序离开！”
众人休整集合后，开始向门口走去，宋歆蓉离队，走向武训馆后场。
张景耀也脱离队伍，跟着宋歆蓉往刘猛和火箭队队员所在的后场过去。
和张景耀相反方向的在场人员有些疑惑的看他。
何家杰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张景耀！没听到吗！？下课了你去哪里？”
张景耀转过头来，何家杰发誓自己看到了让他一下子整个人就不好了的笑容，“我难道去春花大道？忘了说了，我从今天开始，加入火箭队了。”
武训馆空间成蛋壳结构，很开阔，不会产生声音的回荡，但又能恰到好处的把声音清亮而悠远的传播出去。
此时正在下课的四个班学生们停住了脚步，纷纷张望。
他们对这一天的印象，就是在偌大的场馆之中，张景耀面对所有人的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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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行动
在放学回家的公交车上，何家杰脑袋发懵，他犹记得张景耀对他道来那句话后，转身走向火箭队的身影。竟然有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之感，让他此时妒忌得面目全非。
他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打开手机，连上校园网的枫城讨论区。果不其然，打开市讨论区，迸出来的头条帖子就是：“新爆料！德育高中火箭队今年加入的新人名叫张景耀！他上周在临高中学前往德育高中踢馆的交流赛中，与火箭队前队长夏妤打败了号称‘江云双骄’的临高中学两大主力！”
如果换作以往，何家杰高低要登上自己的账号上去说两句，“张景耀连隐元境都没有，他拿头打联赛啊！不过就是去当个替补而已！”
但现在何家杰心累，看着那一连串刷屏的讨论，他干脆“嗑！”一声摁了锁屏键，头微微往后，靠在坐凳上。
然而架不住这班车正值放学高峰期，不停陆陆续续挤上来学生，立锥之地都没有了，而后那些声音虚虚浮浮的飘了过来。
“你们听说了吗，不光四水高中引入新人窦骁，这回德育高中也来了个新人，校园网上面说叫张景耀！”
“德育高中的那事确实是丑闻了，主力二号叫家人重伤主力一号，以换得自己的出位！结果搞得德育高中武训队青黄不接，这个新人很厉害吗？”
“不知道，但德育高中的刘教练这個时候把人招进来，没准有把握！”
“可以！我原本以为今年我们枫城出线赛妥妥是四水高中没悬念了！德育高中要就此没落，没想到还有变数，那就可以开始期待一波了！”
“张景耀，他真的能为德育高中力挽狂澜吗？”
力挽狂澜个屁啊！
听着耳边那些高中生们的交流，何家杰很想跳起来澄清，怎么就变成了张景耀跑来力挽狂澜了？他总算明白了什么叫网络的谣言三人成虎！明明只是招了张景耀进来替补，结果正值德育高中丑闻期间，就传成了张景耀来拯救德育的了？
你们糊涂啊！你们根本不了解真相啊！那货只是个替补啊！
何家杰在一路回家的这趟公交车里，面对那些绯言绯语，内心无能狂怒。
……
张景耀回到家里，张戎贵又是被赵琴早些叫了回来，摆上一桌菜庆祝的。询问他细节，张景耀倒是将今天第一天入队报道给赵琴和张戎贵细说了一番。
第一天报道无非就是量体裁衣，有专门的老师给他记录身体数据，学校会定制适合他的武训服，这一套服装包括了冬服，夏服，训练装，都有德育高中火箭队的标志，而且是一种合成纤维材质，透气耐磨，防冲击，连刀都划不破，据说一套两万块。当然这钱是不会让张景耀出的。每年武训队的开销，校方是必然要保证的，那是校方名誉和脸面。
而后就是讲一些训练的安排，刘猛还亲自指导了张景耀基于《洛南武韬》的呼吸吐纳基础，纠正了一些他不规范的地方。张景耀现在呼吸吐纳极其标准，只觉得舒畅极了，这么下去，体内丹核增长更快，距离丹元成形将更进一步。
赵琴和张戎贵听完，赵琴一个劲的夸赞，张戎贵则是默默多喝了几杯，脸上飞霞，舒畅，家里什么时候有这么感觉前景光明的舒畅？
希望永远最令人心动。
等一顿饭吃完，张景耀感受到丰盛的美食带来的体能补充，关上门，下一刻顿时觉得头晕目眩，头痛病又再度上头。
而且这一回袭来的感觉排山倒海，像是无数根钢针戳进脑袋壳，直达深层。
痛痛痛！
张景耀一下跪在地上，不是好转了吗？为什么会这样？
等等。之前好转是因为自己通过化身，抵消了头痛的副作用。
而在他以范海辛重伤周立为之后，因为外界风声鹤唳，再加上防害局的调查，张景耀已经很久没有化身了。
他每天入睡面对意识深处方盒子上躺着的那个黑色脸谱面具，都选择沉入睡眠。
而现在涌来的这种近乎于脑袋裂开的剧烈头痛，难不成就是没有化身带来的头痛积累？
头痛的毛病并没有消失，而是一直植入自己的身体之中，唯一的消解方式，就是他戴上脸谱面具？
在抵御了这一波巨大的阵痛过后，张景耀浑身是汗，一头栽在了床上，他现在近乎昏迷的边缘，只翻了翻眼白，就来到了意识深层，看到了方盒子，他再不犹豫，拿起脸谱扣在头上。
范海辛出现在小区的隐蔽处，透过化身，张景耀现在脑袋一空的感觉，仿佛此前那种裂开的头痛根本没有存在过，只有隐隐的幻痛在精神层面提醒他，之前的疼痛是如何的头脑炸裂。
张景耀摸出化身衣兜里的手机，插入卡，手机有了信号，开始不断接收一条一条的信息，乔八的信息爆炸式的发送过来。
“老大！你到哪里去了？”
“老大！我们即将迎来我们龙魁帮在衡水港的第一笔大生意！只要这批货物进港，就到手五十万！除去给帮派的提成，我们可以拿到二十五啊！”
“老大，赶紧回来商量细节！”
“老大，时间快来不及了，你在哪里？大生意啊，迫切需要你的压阵！”
“老大！不知道伱去了哪里，28号晚十一点，腾雨口岸，船就出发了！我已经制定了方案，装备到位，如果你看到消息，直接过来找我们！对了，一起的还有庄恺之这家伙，本来我很看不顺眼他，他不就是上面派下来监控你我的吗，这家伙没准就会在背后捅你一刀，说不定你遭袭就是他干的。但是这次没办法，你没回消息，我们人手不够，我只能叫上他了！”
“老大，我们快出发了，你在哪里啊……”
张景耀看着手机，现在时间，正是28号10点。
通过化身的记忆，所谓的“出海”，实际上就是负责押送一些名贵的丹药和精华药剂贵重物品，不知什么时候，海洋之中因为电离风暴的影响，有的海域几乎没有通讯，进入的船只和机械仪表失灵，连飞行器都无法靠近，因此形成了许多三不管地带，聚集着不少靠打劫偏僻航道船只，以及专门黑吃黑的各种帮派组织。
因此为了避免一些远洋货物遭到打劫，一些运输方就会雇佣些专业人手，负责押送和保护这些货物。
龙魁帮有个业务，就是押送这些以赚取大钱。
当然，这也是极度危险的事情。
原本张景耀打算让范海辛的化身和龙魁帮切割，不参与这些业务，甚至不理乔八，断掉联系。
但是现在还是被迫让化身出来了。
看到手机里乔八的这些讯息。
张景耀最终还是没能完全置之不理，化身嗡一声从原地消失，化作残影，路灯下荡起无数的枯叶。
而后，在一条路面上，地面的叶子被无形的尾流抛飞起来，旋转着形成了一条长长蜿蜒向无尽远方的龙。
……
在特种车里的李钧益推了一把睡着的宋丘，将后者叫醒。
“队长……”
李钧益低头看着手表，“来活了！时间地点确定了！目标运输船已经出现在既定海域！据说嗅到这份利益的势力不少，我有预感……”
“今天我们一定能抓到大鱼！”
“行动队出发！”
“是！”
“收到！”
“收到！”
“抄收！兄弟们，我们去抓鼹鼠落！”
夜晚，无声无息的电技术加持下，一道道雪亮的光柱从车头亮起，划破了黑墨的大地。
第二十八章 护航
腾雨口岸，船头，乔八焦虑的左右四顾，范老大还没有来，他担心的还有一点，范老大是不是又遭到了袭击，现在到底是生是死？
庄恺之在旁边整理装备，冷冷的看了乔八一眼，他是龙魁帮派过来的会计，也是范海辛出狱后的组合，只是他对范海辛的印象并不好，出于给帮派老人的面子，作为名义上的下属配合。
但实际上庄恺之知道这位大佬已经垂垂老矣，根本没有开拓进取的心思，到衡水港的时候，每天酗酒行为混乱，这么下去，帮派的业务基本开展不了，庄恺之可是希望有朝一日在东海岸为家人建一栋小屋，每天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眼下每天这么消磨蹉跎下去，理想中的日子，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
庄恺之隐隐有些预感，最近好像发生了一些事情。只是乔八什么都没有告诉他。
眼下是帮派正儿八经的业务，范海辛还是没有赶来，真是不负庄恺之对他的评判。不过没有关系，他早可以取代范海辛担起帮派在这里的业务了，他只想多挣些钱，龙魁帮不好脱离，但他可以把钱寄给家人，只要家人过得很好，那曾经的艰难也就都值了。
“都准备好了么？”一个声音突兀的响起。
船上的乔八和庄恺之都纷纷扭头，看到那个穿着夹克衫，戴了一顶宽檐帽的男人。
乔八一下从原地跳起来，“老大你来了！老大终于等到你了！”
庄恺之一脸嫌弃的看着乔八，心想你之前可不是这样的舔狗！
还是自己的直觉，乔八和老范之间发生过什么，看乔八这样子，多半是两人碰瓷了一大笔钱，老范给乔八分了些，就这样被收买了，庄恺之嗤之以鼻。
张景耀上前，乔八上下检查他，道，“担心死我了，好在你没事！呃，我的嘴有毒，你怎么可能出什么事，是我想多了！”
乔八眼神真挚，是真的关心他，让张景耀对此前打算放弃他而产生了微微负罪感。
“老大你清点一下装备吧！”乔八道。
庄恺之闻言，将自己背着的突击步枪取了下来，放在了船舱的桌上。
虽然他负责装备，但此时毕竟话事人还是范海辛，让他过一遍装备也是必要的流程。
张景耀看着桌面之上，短小的手枪若干，冲锋枪，突击步枪，手榴弹也有好一些，他有些发怔，而面对这些武器，他潜意识里的嗜血又开始蠢蠢欲动。
乔八道，“先穿上防弹衣，伱选枪吧。”
张景耀搜索范海辛的记忆，押送货物通过风暴影响的死地，就会遇上抢劫的海盗和各种势力，武器是必要的装备，记忆中火拼的情况不是少数，张景耀心想这算什么事啊！自己化身为什么是这么一号人物啊。
不过听到乔八提及的任务金，他又为之意动，五十万？
扣除帮派份额后，拿到手也有二十五万。再和乔八庄恺之分一分，给两人各五万，他自己也能拿到十五万？
“任务情况怎么样。”张景耀问道。
“是麓洲禁止对外输出的一些禁运名贵药材，走A3线路过来，我们需要在鹿湾进行接应，护送渡过黑角地带，让他们安全进港。”乔八道。
黑角就是受磁暴影响没有任何通讯的地区，麓洲有丰富的自然资源，是许多珍贵药材独一无二的产地，因此麓洲曾经立过法，将一些药材列入禁运名单，但永远不缺乏一些出得起价的买家，有钱能使鬼推磨，使得那些药材违反禁令运送出来。
当然，这种事在新洲处于灰色地带，但护送任务是合法的，他们龙魁帮有这个正儿八经的业务，也算是变相收取保护费的名义保镖。所以他们都是正规行动，都有执照。
张景耀穿上防弹衣，面对着一堆枪械，他实在搞不来这些，就按照记忆中顺手的，拿了一把格罗手枪，十七发装弹，还有几個满弹夹。
修行者之间真正见生死的战斗，很多还是靠枪械动能武器。古武时期，有刀枪不入的横练功夫，但放在现代，面对化学能火药动能武器，人体再如何攀向修行的极致，都有些不够看了。
很简单，一个人修行到肉体可以面对刀砍而不入的地步，古代还可以横着走，但是遇上三发步枪子弹可以把人拦腰截断的现代武器，肉体的横练功夫已经无法抗衡。
面对皮肤可能硬化的修行者，只需要提高装药或者改变弹头就够了，练十年的硬功，人家只需要在工业制品里多填装发射药，换装钨芯弹头，再不济爆炸燃烧弹，给你来个磷弹附着伤害，就能轻松超越一个修行者几十年的日夜苦练，更别说还有电磁动能武器。
现代科技面前，防弹衣还是比肉身更好使。
最多一个强修行者，能够在身上出现伤口的时候，控制肌肉挤压受创组织避免过量失血，以及时得到救助。或者能够穿戴更厚的装甲，持盾重装作战。
在防御力上面修行者无法抗衡现代兵器，但修行者的特殊能力，敏锐的触觉，对危险的感知，却能够在现代战场中大展身手。
一个强大的修行者在持有相应合适武器的时候，有时是堪比一支军队的存在。
杀不死他并不意味着子弹打中他不死，而是你根本没有朝他开枪的机会，也没有命中他的可能。
对方早在你能锁定他之前，提前气机锁定你开枪。
张景耀选择了武器，乔八也拿起了两支短刃冲锋枪，这种枪射速快，乔八可以同时双持开火，短时间倾泄足够强的火力，为了提供弹药支持，他腰间插了四个满装弹夹。
庄恺之则拿了一支R18步枪，一看范海辛和乔八选枪，他就嗤之以鼻，还以为这是街头枪战呢？在海域负责押送，需要的是一支R18这样有精度有射程，也能在需要时打出爆发火力的步枪。海洋上动辄隔着数百米交火，手枪和冲锋枪有什么用？
不能拒敌以外，等敌人上船，那就是护送任务的失败！
所以乔八和这个过时的帮派大将范海辛也无法指望，庄恺之有自己一己之力撑起了龙魁帮在这里牌面的感觉。
虽然他们是合法身份，但也仍然经不起盘查，所以三人也需要低调行事，乔八发动螺旋桨，船带着三人驶离岸边，向着海域前进。
很快他们在既定海域看到了出现的货船，货船是三千五百吨，大概三个半篮球场的大小，货物通过集装箱放在中央，舰岛上面，负责押送的人正在观望。
押送的人叫班廉，头发倒梳抹得油光锃亮，很会来事，来到张景耀面前，恭恭敬敬道，“先生！”
张景耀维持着范海辛的压力，点了点头。
班廉有些欣赏的看着张景耀，道，“有这位先生坐镇，我相信今夜一定安全渡过黑角！”
班廉又给张景耀三人引见，货船中的安保小组。安保团队的队长叫魏治勋，人们叫他“老魏”，录属麓洲的一家保安公司，加队员总共一行六人。
班廉的老板请了安保公司作为全程押送，只是在通过新洲黑角海域的时候，需要当地有名望的帮派护送买路，这是黑角地带的规矩。有龙魁帮这样的压阵，一般小势力不会侵扰，基本就放货船过去了。
而如果压阵的帮派和组织实力不够，还是被劫了，那么预先压在委托方的保证金，便要作为赔偿委托方损失的担保。
魏志勋和队员们对张景耀三人打了招呼，作为专业的保安公司，他们不会打听三人的收费，毕竟有时候通过黑角海域，只是需要买一面旗帜，人多人少并不重要，只要龙魁帮的招牌有效，能够避开一些宵小，就算有效。他们也巴不得这一趟能够更安全一点，降低风险的费用都由老板买单，他们作为正规安保公司的人员，更多还是想安稳挣一份薪水。
双方交接完毕，张景耀回到自己的船上，乔八给他们打了个手势，“我们的船在前面，你们在后面，保持安全距离！”然后双方都领了高音喇叭，进入黑角海域，所有远程通讯手段都会失效，包括了对讲机。只能通过扩音器互相喊话。
乔八发动小船开船。
随着船只的航行，黑雾出现在了海洋远处，那些雾气之中，隐隐可见雷电，那就是风暴带。
一大一小两艘船只行驶在黑暗的海面上，风暴作为远方的点缀，给这幕场景增添了一种诡异的色彩。
黑角海域到了！
这里是气候异常最直观的观测点，风暴和龙卷风肆虐，人类最先进的通讯导航设施在这里都毫无用武之地。
刀头舔血的海盗和恐怖组织在那些海岛之间星罗棋布，他们对抗着恶劣的气候，目标只是为了狩猎途经的旅人。
而更多的时候是他们没能扛过突然间变化的天气，被卷入雷暴之中，运气好只是在睡梦中就彻底消失。
张景耀站在船头，感知发散出去。周围海面的情形，在脑海里就出现了构图。原本看上去好像深黑如墨的海洋，但其实已经有一些亮点在张景耀的感知中点亮了起来。
这片海域黑而透不见光的深处，藏着很多东西。
从进入黑角海域开始，货船上的班廉和魏志勋就很紧张，他们盯着那些黑暗处，努力的观察。
乔八也提高了警觉，然后他把脚下一个箱子给踹开，从里面抽出一支发射管状装置，把杠杆式的后座打开，盯着黑暗处，塞入了一个纸包弹。他面向一个方向，将发射器对准天空，碰一声中，一道紫焰晃晃悠悠上天，在半空炸出一个龙形的烟花，缓慢移动，亮了有七八秒钟，才渐渐消逝。
打开套筒退出滚烫的弹丸，乔八又塞进一个，举起发射器再如法炮制射出一发龙形焰火。
在高亮的焰火照射方位，班廉和魏志勋看到有几艘不知何时悄无声息接近的船只，开始转向，退出了航道路线上。
第二十九章 女妖
“真的有用！”
“果然有效！”
看到龙魁帮三人操控的小船打出信号弹表明身份，就让一些跟随者退去后，班廉和魏志勋一颗悬着的心，顿时稍安。
然而随着船只的深入，张景耀突然扭头，看向侧后方的方向。
过不了多时，在前方开路的小船之上，由乔八射出的烟花弹在天空接连炸开。
在不断的警告礼花射击过后，那些从侧面赶过来的船只，却仍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这些船是怎么回事？”乔八拿起了冲锋枪，看着那些高速飞驰的快艇。
在船舷上架着枪，透过高倍夜视目镜观察情况的庄恺之道，“不是冲着我们来的！”
果不其然，快艇从这一大一小两艘船的船队周围和侧面飞速穿行而过，和他们打了个照面。
而另一个方向，也有一些快艇蹿出，和眼前的这拨人去往的是同一个方向。
庄恺之观察着远近两拨人，开口，“是青帮和唐帮的人！”
青帮，唐帮，都是衡水港讨海的帮派，平日里做的都是正面上海产贸易的生意，而可能也只有到黑角的地域，才能看到这两個帮派另外的一面。
但一般来说，帮派的活动都是有划定地域的，很多都井水不犯河水，所谓的“地盘”，如果对方跨过了地盘，很大程度上就会被视作为挑衅，毕竟帮派天然就带着侵略性，两帮人如果碰在一起，大概率都是火并的结局。但破天荒这两帮人并没有展开对战，更像是都在赶往同一个方向，或者……有着同一个目标？
“他们不打算对我们动手！”庄恺之道，“或者就是，他们现在没那份功夫！”
帮派之间不是温情脉脉，相反都会为了利益争得头破血流，龙魁帮插手到衡水港来，实际上就会面临来自衡水港帮派的挑战，这是迟早的事情。此前范海辛遭到不测，摸不准就是衡水港的帮派请的杀手。
现在青唐两帮就这么过去了，明显有些不寻常。
他们和班廉的船只继续向前，再行驶到前方，已经有预感的众人立时听到了远处海面上爆发的枪声。
果不其然！
青帮和唐帮的人不是说摒弃了嫌隙，能够让他们暂时放下了纷争选择合作的，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吞鲸”！
所谓的吞鲸，只是讨海帮派中的一种说法，他真实的意思是，这些明面上讲究道义的帮派，也可能因为某些不能拒绝的利益，而变成最大的海盗势力。
什么是不能拒绝的利益？
庄恺之远远看着海面上一艘货轮，此时围绕着货轮周边，是无数的小艇，一些小艇上面有火光正仰天射击，这是在警告货轮配合登船。
很明显此时的货轮正在和那些围过来的小艇进行谈判。
一般来说，吞鲸只是为了货物，还是不会轻易动手杀人。特别是眼前这样的货轮，都是有名有姓，货物丢掉了，自然有保险公司索赔。出动的也是外洲的稽查部门，但如果是在靠近新洲海域杀了人，制造了惨烈的流血事件，那么出动的就是防害局了。
对于这些根子还是本地的帮派伪装的海盗来说，还是不会轻易的做到那一步。
庄恺之的声音传来，“那应该是一艘原油货轮，瀛洲海岸线正遭受风暴袭击，导致现在瀛洲瓦斯油价高企，这边动手抢了，在黑市转卖倒卖过去，立即能挣很大一笔！光是这个利润，就足以让他们铤而走险了！”
因为四周围的小艇向货轮发射的照明弹悬在空中，将那边区域照的如同白昼，使得现在他们可以远距离在船上，用望远镜看到那方的动静。
那边的吞鲸事件发生范围距离他们这一大一小的船只不过数百米，但眼下那些小艇们已经为眼前的肥肉疯狂，顾不得他们这支“过路”的船队了。
“唐帮，青帮，潮帮，好家伙，衡水港盘踞的几大帮派，现在都在前面了！”庄恺之犹有余悸，“好在他们不是冲着我们来！”
如果这三大帮派是冲着他们今天这两条船，凭借班廉他的魏志勋六人安保团队，还有他们这边三人九个人，想要挡住这百来号人，根本不可能，恐怕他们都得交代在这里！
……
“队长，他们已经在对开尔文号进行围堵了！”附近一艘打渔船上面，宋丘将观察到的情况反馈。
站在甲板上的李钧益点点头，“很好，各单位行动！”
这两艘渔船的腹部缓缓打开，早就全副武装的防害局战斗队员乘坐一艘艘摩托艇从黑暗中蹿出，高速冲向那些围堵油轮的快艇。
那些群鲨般的小艇显然没料到螳螂在后，一时被这些冲进来的摩托艇搅得阵容大乱。这些防害局战斗成员都是好手，借着夜色和摩托艇出色的性能高速接近小艇，然后从摩托艇上直接扑进海盗快艇中，出手必然就有人落水，快到这些海盗连枪都来不及开。
也有反应过来开枪的，但枪口往往都只来得及仰天射击，就连人带枪跌落水中。
一时间快艇方面阵脚大乱，一些不在最初冲突方位的快艇，反应趁着这些防害局战斗队的摩托艇尚未赶到，拉动引擎开始撤退！
一艘艘快艇呼哨声中盘旋向外逃窜，但也就是在雾气之中，突然一道巨大的黑影挡在了快艇前方，这些快艇或撞击其上，或直接挤压变形，更有甚者因为碰撞出的火花点燃了燃料，变作轰然火团。
一艘钢铁巨轮出现在众人视野之中，而在这艘巨轮面前，就连油轮都显得渺小起来。也更让防害局和其快艇始料不及。
当众人看到这艘巨轮上面的图案，一个在海岸礁石上歌唱的塞壬海妖。众人脸色大变，比看到防害局出现还更让人惊恐。
“是女妖桑兰！”
“女妖——！”
“女妖来了！”
已经和宋丘踏足货轮之上，在天空一轮圆月的光照之下，正准备收拾眼前这片狩猎场的李钧益扭头看着那艘巨大的上世纪钢铁巨舰，再看看远处自己这回带来的两艘打渔船，神情有些恹恹然。
“这回……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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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沉思
女妖桑兰，是七位活跃在黑角海域的海盗王者之一。
关于她的事情有很多的传说，据说她其实是瀛洲皇族后代，只是因为在皇族的历年变迁更迭时遭受迫害，导致避走海洋，有朝一日她还会回去拿回她的一切。
这也能解释她似乎是七位海盗王者之中，最富有，拥有最先进的装备的缘由。她的家族从瀛洲皇权争夺退避后，同时也带走了巨量的财富。
关于她的那些可怕的传说不胜枚举，无论如何，没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撞见一个正在狩猎的海盗王者。
巍峨如山的海妖塞壬号之上，站着一个身着皮衣，浑身都极其精致的女子。她冷冷的看向下方，望见了在货轮之上站着的李钧益。
然后她的声音响起，“我是不是说过，你们新洲防害局的人只要胆敢在黑角出没，我见一個杀一个！”
她就那么站在舰岛上，让所有人似乎都能看到她，而她没有用任何扩音设备，就这么平静的开口，声音蕴含的劲气似乎就能在每个人耳膜畔嗡嗡作响。
李钧益震惊于对方四溢的元气，光是这一手，他就办不到！
宋丘在旁边低声道，“队长，怎么办？”
李钧益心想我哪知道现在该怎么办？谁特么会这么倒霉撞上海妖塞壬号？作为七大海盗王者，那几乎是官方都无法剿灭的力量，一方面因为位于公海，还有黑角海域的存在，这些可以善用地形优势的海盗王者，不惧怕任何官方组织的力量。哪怕是舰队过来，在黑角海域，导弹等现代武器都会失去制导，根本无法发挥作用。
但李钧益仍然维持着队长的威严和镇定，不开玩笑，此时身边和下方的行动队队员们都看着他，他目前是主心骨话事人，而下方那些被制服的海盗，现在也暗中注视着塞壬号和防害局双方之间的对峙。说白了，要是防害局方面一有个失手，他们顿时反过来捅刀子也是可能的。
“我今天心情好，看上这艘船了，给你个机会，现在带着你的人离开这艘船，我饶你们不死。不如，我先送你一份礼物，你自己掂量……”桑兰说着拔下自己的发簪，抬手一甩，两人之间仿佛亮起一道白芒。
李钧益所在的方向突然发出爆震，每一声爆震，李钧益身子都像稻草一样飘飞一截，三声爆震之后，李钧益已经落回了货船下方的一艘快艇上，在四周围行动队员的目光中踩稳甲板，他抬起手来，手中握着桑兰的那支白玉发簪。
“队长！”宋丘随后赶到，看到李钧益顿时失声。
他的手臂部分的衣物已经炸裂，手臂之上满是纵横交错的伤口，鲜血淋漓。
更重要的是，桑兰在塞壬女妖号的舰岛之上，隔着当时站在货船上的李钧益大约十层楼的高度，抬手的发簪横着这种空间射出，就有如此威能。她是在用这种方式告诉李钧益，她今天要的东西，他自己称量一下拦不拦得住。
李钧益当然清楚，她这已经算是网开一面没有大开杀戒了。但他也很明白，他今天在这里，还能喘一口气的时候，就不能让对方将眼前的货轮就这么夺走。
这就是他的职责所在，哪怕用了这艘原油轮船作为诱饵，要对付这些嗅血而动的海盗，他也不能真的在这种时候，将那艘货船给抛弃。
这不是防害局的作风。
“所有人……”李钧益开口。
“有。”宋丘微微挺直了脊背，自己这位队长上级虽然很不靠谱，做事经常西一榔头东一棒子，总要自己来擦屁股，为他打圆场，他说实话十分烦他了。如果知道今天会是这种情况，他肯定打死都不会跟他出勤。
但是就是眼前，只在眼前，他若上前，他也会跟上。
周围本来就端枪戒备的行动队员们，此时贴紧了枪稍，让枪柄靠近了自己的心脏。待会一声令下，那里将应该没有畏惧。
“这么贵重的东西……”
一个声音传了出来，同样声音不大，但此刻无论是在货船上，战舰上，快艇上，以及远方渔船，还有那一大一小船队上面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李钧益感觉到手上一空，刚才握着的白玉发簪，被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旁的一个戴着宽大檐帽，棕色夹克衫，皮靴只露出侧脸的男人捻着簪头拿在了手里。
李钧益一阵头皮发麻的惊悚，这是什么人？怎么无声无息接近自己的？如果刚才他不是拿他手上的发簪，而是一把匕首，是不是可以就这么抹了他的脖子？
等等！
宽大檐帽穿着夹克的男人！？
李钧益和宋丘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的惊疑。
这难道就是那个出现在枫城之中，袭击了周立为的神秘戴帽男？
那人已经握着发簪，走到了他的前方。
声音继续响起。
“不要乱丢啊。”
同时他捏住发簪，抛返向桑兰所在的战舰舰岛。
瞬息之间，白玉发簪就出现在桑兰的面前，她似乎想要雅致的抬手，从面前空间拿取突然出现的发簪。
她先两根手指头拈住，然后突然一握。
像是有无形的风从她身旁穿行而过。
她头发的系带啪一声散了，她的皮衣毕波出现了数道口子，她身畔出现了不少烟气，而这些烟气被风迅速吹向后方，形成道道涡流。
她取回了发簪，重新挽起头发，将发簪插在了上面。然后她看着下方的带帽男人，“伱是什么人，阁下不如表明一个身份？”
张景耀抬起头来，“附近某艘船的游客，路过而已。”
桑兰两道挑亮又如刀一般的眸子闪烁了一下，转身，对下方无数的下属道，“返航。”
本来在旁边提着狙击步枪的大副转头，“这……大姐大？下面的货不要了？”
“我说返航，你们没听到吗？”桑兰只看了一眼，整个战舰甲板上之前还呈现战斗队形的所有人立即慌不择路各归各位，不多时，这艘钢铁巨舰在黑夜中发出轧轧的转向声，那如小山巍峨的舰体，终于开始离开，越行越远。
此时此刻，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着刚刚出现的那个男子，那个戴着宽大檐帽的男人竟然就这么将桑兰的白玉簪子掷回，就制止了这位七王之一即将在这片海域展开的杀戮！？
这是什么？
让对方知难而退？
就像是桑兰对防害局的那个队长所做的事一样？
而也就是说，他们此时的命运，都在那个戴帽男子的手里面，这是桑兰的放权，塞壬女妖号的离开，意味着对方将此间生杀予夺的权力，交给了这个男人。
宋丘和李钧益只感觉背脊一阵僵直。说句实话，对于正在调查这个男人的他们来说，丝毫不觉得在塞壬女妖号的手里，会比此刻自己的命运掌握在面前这个男人手里更好。
对方找过来，是不是因为他们？
是不是自己曾经发过要把他揪出来的言论？李钧益心里这么想，特么你难道不能当那是理想主义者的嘴炮？
与此同时，张景耀看向了宋丘和李钧益。
两人此刻全身都有一种战栗炸麻之感。他们看到宽檐帽下男人的目光，如同瞬间过了电。
李钧益和宋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临什么，但他们心里有数，已经有了慷慨赴死的准备。
然后，他们听到了让他们最难以置信的一句话。
“不用谢。”
那个男人没有留下货轮，没有要他们所有人的性命，而就那么在防害局行动队员的众目睽睽之中，在那些到处四散躲避的海盗眼里，从原地高高跳跃而起，落向远处的快艇，几个借力之间，就消失于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只有在小船这边，发现了身边的范海辛突然消失，出现在对峙中心，又将一场杀戮消弭于无形的庄恺之瞳孔全程剧烈的地震着。
他不敢相信那个戴着大檐帽，穿着夹克衫已然陌生的男人，就是他嗤之以鼻的那个酗酒的帮派大佬“老范”。
就是那个被关了二十年牢狱，出来后既无雄心也无野望，每天混吃等死的老头子！
他先前还在船上，后面连自己都不知道他怎么出现到那个防害局队长的身边，就那么一手之间，摒退海盗七王的塞壬女妖！
那一刻，他身着旧皮夹克衫，檐帽遮蔽了面容的形象，如同一位穿越了岁月而来的守望者。
他压根不是个糟老头子，而是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大修行者！
什么时候，他们龙魁帮竟然有这样的角色！？
只是……庄恺之看着身旁甲板地面的那件脱下的防弹衣，陷入了沉思。
第三十一章 分账
返航的塞壬女妖号，有着粗大的肌肉臂膀的大副雷克多提着那把和一米八的他同高的反器材狙击步枪，有些不理解，“大姐大，我们就这样放过了他们？明明追着那艘油轮来的，就这么把到手的肉给放了？”
“不值当啊!要是因为那个敢跟你装比的人……大姐大你一句话，我们当时可以直接把他打成蜂窝！”
桑兰看了一眼雷克多，深深道，“你认为放弃那艘油轮不值当？”
雷克多狠狠点头，“瀛洲受灾，现在原油价格高企！这一船油我们可以卖出数千万瀛元，兄弟们都能发笔小财。”
“是么，用你们所有人的命，换那艘油轮也不值当？”
“当……嗯？”雷克多怔了一下。
“如果真的不死不休，我可以离开自保。那就等着他杀光你们所有人，如果他还有些心理扭曲的话，这个过程可以变得很长……”桑兰看过来，“到时候没人给我干活了，你的魂灵记得去帮我托梦招人。”
雷克多愕然，“伱是说，那个人是個大修行者？连身为七王之一的你也不能制服他？”
“任何事物都有筹码和价格，当对方有资格和你在一张谈判桌谈判的时候，那么一切都只是生意而已。在那种情况下，他只有一个人，一艘到手的货轮，稳赚不赔。而你们是我的筹码，如果我梭哈，我能得到什么？很明显，这场生意怎么算都不会赚。既然知道可能损失更大，那我所能做的，就是及时止损。”
雷克多丝毫没有桑兰把他们形容成筹码而感觉到愤慨或者不满，相反这个女妖之王手下第一大副，曾经在黑角地下搏斗场连胜十八场而闻名的肌肉男，壮实的双手捧住脸，“真好，大姐大果然是关心我们的！”
桑兰冷冷瞥他一眼，“魔怔！”
“我相信今天过后，这个黑角海域的戴帽男人，就会在大洋中流传。放心大姐大，突然出现了这么一号人物，我们一定摸清楚他的来历，如果这是个要角逐海盗七位王者的家伙……那就有趣多了！”
……
班廉的船平安无事的通过了黑角，抵达港口，打完电话的班廉走上前来，“账已经打到你们的账户上了。”
张景耀看看范海辛手机上掌管的账户到账信息，点了点头。
班廉又道，“我们很幸运是吧？对方是海盗七王之一的塞壬女妖号是吧？一直有所传闻，没想到今天竟然近距离的见到了！这回我可以回去给人吹牛了！”
班廉兴奋，但他身旁的魏志勋等人，则死死握着枪械，和张景耀三人保持了距离。
他们虽然隔得远，但是并不妨碍他们观察到龙魁帮的这位老范，竟然介入了塞壬女妖号和防害局的冲突，后面更是让那位女妖桑兰选择了放弃到手的猎物。
作为安保公司，他们现在唯一所能做的就是保持自己的警惕，对这个带帽旧皮夹克衫的危险男人维持足够的防备。虽然他们觉得他们的警惕也带来不了什么，甚至威慑这种词语都会显得很可笑。但他们毕竟是职业的，职业操守是他们面对这种情况唯一可以依仗和遵守的底线。
“你们是最好的，最优秀的领路人，你们的实力也已经得到证明，我决定以后就走你们这条线路，我们可以建立长期稳定的关系不是吗？放心，我们下面有很多客户买家，新洲的有钱人出得起价钱，但他们需要的是稳定的供应，和你们合作实在太安全了。放心，我明白，好的东西需要支付足够的价码。我们之前是第一次合作，现在我们可以讨论长期合作计划，我相信我们能商量出一个双方都有利的价钱！”
这位班廉说是给老板打工，但实际上估计自己才是真正的老板，一个真正能亲临前线的老板，前途一定无量。而作为倒运的商人，还有什么比能够搭上一条绝对安全的线路更具价值？
而今的这个团队，已经证明了他们的能耐，能够从塞壬女妖号面前虎口夺食，以后班廉的商业线路，通过黑角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毕竟黑角海域，除了风暴之外，还有什么能比海盗七王更可怕吗？
班廉想建立更深入更长期的联系，乔八和张景耀对视一眼，负责押运一趟就能赚到五十万，这可是相当来钱的合作，此前那笔钱还有帮派的提成，委实让人心疼。张景耀很想撇开龙魁帮自己干，但考虑到自己这个身份，还有龙魁帮可能代表着的背后更多的情报和更开阔的此类“活计”，外加上这趟运输所需要的对公账户和合法的执照，都是龙魁帮提供的，张景耀还是选择了克制。
如果班廉以后还有类似押送合作，而且他又愿意提高价钱，那么这种事当然更好，虽然还是会给帮派提成，但分到自己手上的更多了不是吗。
张景耀有些兴奋，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手里这么快就有一大笔钱了！这钱可能针对真正有钱人来说只是毛毛雨，可对于一个尚在上高三，家里还并不富裕的自己来说，简直可以说巨款。
范海辛这个身份，搞钱还真是快呢！
虽然确定了班廉可以长期合作，而且还能“加码”，但乔八该交代的还是要交代，他低声道，“你和你的人该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不该说的别对外讲！”
魏志勋六人连忙摆手，“我们是专业公司，我们只负责提供保护，我们也签有封口令，绝不可能透露任何在任务过程中所听到和所见到的关于雇主以及和其业务相关的任何隐秘信息。”
班廉则是有些不满道，“你可以怀疑我很多方面，但最不应该怀疑的就是我的口风！我是干什么事情的？我要是把不严嘴，今天恐怕再请十个老魏这样的团队，也不可能还活蹦乱跳的站着！”
确实如此，班廉绝不可能蠢到透露自己运输的环节。不想被人盯上，隐秘和低调就是他需要恪守的规则。
班廉的钱已经到账，交割以及定下了日后长期合作的意向。乔八发动龙魁帮的小船，开始向衡水港返航。
在舱室的办公桌前，张景耀道，“如此前的规定，乔八，庄恺之，这一趟你们可以每个人拿五万。我则拿十五万。”
“好的，老大。”乔八点头。
庄恺之操作电脑开始给每个人账户分钱，“是这样的……这次，多亏了你。我们才能脱身。”
庄恺之没有抬头，别看当时他们大小船距离交战双方远，但若是塞壬女妖号决定解决当时在场的防害局行动队，那么他们将一并受到牵连，因为这位女妖绝不会让这个消息提前走漏出去。之后那一片海域，将没有一个无辜的人能活着。
乔八猛地拍了他肩膀一把，“什么你你你的……老大不会喊吗？”
庄恺之看着乔八，语气微恼着道，“你别拍我！”
随后他才转向张景耀，嘴巴微微嘁动了一下，“范……老大。”
范海辛在他的目光中微仅可察的点头，算是认可和宽恕。
第三十二章 会抢答了！
看到庄恺之一下子老实下来，乔八别提心里有多舒畅了，看到吧，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之前任何嚷着服不服讲什么道理的都没用，拳头才是硬道理！
此前看庄恺之一脸清高模样，现在在范老大面前，他终于有了点像模像样的样子了。自己也许有朝一日终会怀念他的桀骜不驯？
气氛有些严肃和凝重。
“是这样的，”乔八道，“今天这场行动，老大的动向，只有我们三个人知道，没有告诉其他人，是因为，老大此前，遭遇了一场暗杀。不是普通的那种杀手……是疤脸兄弟。”
庄恺之色变，动容道，“我不知道这件事！”
“知道你不知道。”乔八取出自己的手提电脑，指了指上面正在刷新的数据。
庄恺之道，“你监控了我的手机？”
“是一切对外联系的方式，”乔八把厚重的工程笔记本合上，“我只告诉了你老大今天的行踪，但是很好，你暂时通过了考验。”
庄恺之明白了，难怪乔八突然之间对范老大言听计从，疤脸兄弟，那不是防害局悬赏百万的通缉犯吗？不过见到了今天的范老大，也就不足为怪了，因为今天的女妖桑兰，可是全世界综合悬赏过亿的人物啊！否则你以为七王之名从何而来。那都是实打实高达亿级赏金的大角色！
乔八其实是怀疑自己，今天这种黑角海域之旅，就是范海辛最佳的落单时刻，他想到如果自己真的是出卖范海辛的内鬼，不明情况，再透露消息让人暗杀范海辛，那么结果是什么，不言而喻。
庄恺之一想到范海辛对峙女妖桑兰展示出来的冰山一角，这简直就是自取灭亡！
这一瞬间，庄恺之也明白了，什么在龙魁帮的郁郁不得志，什么为家人挣一个美好未来的理想，苦苦去追寻的那些东西，岂不就在眼前！
遇上了这样的一个人物，是不是就是他好运的开端？
而现在，明显乔八已经取得了范大佬的信任，他们今天叫上他，并不是真的要让他干活分钱，而是在从内部排查，究竟谁会是出卖范大佬的内鬼，所以其实这是一個测验，他只是通过了测验而已，并非真的取得了范老大的信任。
要真正取得信任就只能靠自己了，庄恺之是个聪明人，他来到衡水港说是负责分部这边的账目，其实谁都知道他也有帮派让他在这里盯着的意思，他是帮派总部的眼线，这样的情况下，他是很难成为范海辛眼中自己人的。
所以他必须要自助，斟酌了一下，庄恺之道，“老大，我们要适当拓展以后的业务了，我们现在账上没钱，班廉那边虽然说是可以长期合作，但这毕竟只是口头协议，而且这个业务想要起来，还需要很多时间。甚至有时候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护送黑角海域工作虽然回报较为丰厚，但这毕竟不是短期就能繁荣起来的，毕竟类似这样的偷运货船，还是有其市场的周期性。
乔八和张景耀听着。
庄恺之又道，“其实，还有另一种来钱的方式，随着洲际货运上升，横水港货运量也开始极大增长，现在各个物流公司都为了寻求一个档口而不惜开出高昂驳出费，在我们的港区，我也已经筛选过了这几家向我们提出报价的公司，最重要的，从这里头我们能够增收一大笔钱！”
衡水港的这些帮派，其实是依靠各自盘踞的港区，对进出运输的车队收取费用。美其名曰驳出费。
港口将装卸业务外包后，帮派所拥有的人力优势就迅速占据了此类业务，这也是各个帮派之间的自留地，而物流公司为了得到更多的运输份额，往往不惜开出较高的驳出费用，好让当地帮派只许他们的车队运输货物进出港，排挤同类竞争对手。
港口吞吐在增长，哪家公司能够短时间占据最大的市场，谁就会在这场竞争中赚到最多的利润。
乔八凑过来，这也就是他不爽庄恺之的原因，这种人物脑袋很烂，总是能够玩出些花活来。不像他，什么都老老实实，讲究勤恳赚钱，而庄恺之动动脑子，仿佛就能找到个即损又阴险的来钱法子。老大一般来说都会喜欢这种人，毕竟能够带来实实在在的收益。
还能这样？张景耀从庄恺之手中拿过名录，他知道这是庄恺之在用他的办法讨好自己，但张景耀一看那份名录，立时有些怔住。
这是什么？
他一眼就看到了申请驳出业务的名单上，“景腾物流”几个大字。
而庄恺之确实做得很细致，是在这方面的人才，将每个公司的负责人，优势，以及要注意的点列了出来。这原本是庄恺之可能给帮派某个大人物，或者直达总部的投名状。
但现在，明显权衡了一下，他选择了将这份资料给了范海辛。
张景耀看着景腾物流那一栏的负责人后面写着张戎贵三个字。心想好家伙，老爸你浓眉大眼，结果跑这里申请业务来了。
申请到了自己的头上？
看着张景耀目光的停留，庄恺之立即道，“这家物流公司规模比较小，给的钱也不多，本来排名是最后，考虑到小公司我们好掌控，所以列了出来。”
小公司没得选择，有时候帮派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但一些大的物流公司，就有很大的议价权，毕竟伱这个港区要是提了价，人家可以经营其他港区的业务，不受你的拿捏。考虑到这点，庄恺之将一些小公司放在了目录上，并不是说谁给的钱多谁就上。
张景耀点点头，道，“把驳出港的主要业务，交给这家公司，费用方面，不用收取。”
乔八和庄恺之都愣了一下，不收取任何费用？这什么意思？
庄恺之道，“驳出费的主营权不收取费用吗？那是不是我们要在他们进出港车辆上面做文章，一辆车一次收多少钱合适呢？”
“我的意思是，不收取他们相关的任何费用。就是没有费用的意思。”
庄恺之承认自己这一刻确实是有些傻眼，“所有的驳出入港业务……都给他们？不用缴一分钱？”
“我难道说得还不够明白？”
庄恺之连忙道，“知道了……只是驳出港业务里还有一些其他的项目，譬如还有这家公司暂时无法做的冷链运输，就是给他们，他们也做不下来……”
“这些非他们主营业务之外的，你就看着申请名录里面价格给的最高的公司定就行了。”
还能这样？
单单这家公司的主营业务不收取任何费用。其他公司都收驳出费？这样要不了多久，说不定这家公司就能迅速涉及其他的业务，把这些交过钱的公司给打趴驱逐了。毕竟范老大的这个授意，就是让这家公司几乎没有过关成本这一说。
港口业务是在这里扎根的帮派很大利润收入来源，横水港的货物吞吐，造就了繁荣的港口运输市场。但这样繁荣的市场也需要足够的人力来维持，帮派提供了这样的人力，也垄断了这里人力的运用，他们利用这样的地位，相当于给这些货运公司设了一个门槛和关卡，过关缴费，过路费是港口货运极大的一笔成本费用，而帮派靠着过路费能挣得盆满钵满，维持一个大帮派富得流油的好日子。
所以港口的业务和地盘是那些帮派寸土必争的立足之本。
现在范大佬的意思，居然要给一家物流公司开口子，等于对方从自己这里进出不收取任何费用，不用付出高昂的成本，这简直是前所未有！
他不知道范老大究竟为什么会这么决策。
他盯着这个名录里最弱小的这家公司，又再次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他眼睛一亮，道，“我明白了，老大，眼下货运繁荣，但繁荣的表象下满是泡沫，现在的野蛮生长之下，无序扩张，乱象横生，就好比现在的局面，帮派之间争相把过关费加高，杀鸡取卵，竭泽而渔，但这样的结果是什么呢？这样的成本反应在物流上面，反应在物价上面，最终也会让我们自食其果，重创衡水港今时今日的地位和市场！
老大，你就是要打开一道口子，扶植起这家公司，整顿目前的局面，让泡沫被刺破的那一刻到来时，把握最佳的先手！
不愧是能和海盗七王之一的女妖桑兰扳手腕的人！心胸格局之大，我庄恺之是跟对人了！”
张景耀全程被庄恺之慷慨激昂的话语加持，心想原来我是这样想的？
乔八在一旁听得那是顿感一阵焦虑，这就是他不喜欢庄恺之的原因，这都他么的会抢答了！
第三十三章 哪个是你
“你说得对。我要扶植这家公司，具体怎么扶植，你出个计划书给我。”张景耀道，无奈自己只是个高中生，虽然披了范海辛的壳，但范海辛也不具备相关专业知识，专业的人交给专业来做。
庄恺之立时有受了重视之感，郑重道，“我一定做一份详尽的计划书给你。”
张景耀看着目录，指了指上面的一个人，“这個王大千……是怎么回事？”
“他是跑冷链运输的，成立了一家大千公司，资质，实力都是最好的，我原本以为你会看上他。”庄恺之说到后面，声音小了点，“他们出的钱也最多！200万。”
“赚钱嘛，不寒碜。”张景耀模仿着从网络上学来的梗词，道，“那冷链运输业务就给他们吧，200万，这个报价挺合适的。”
“200万……那是他们对驳进出主业务的报价，冷链运输原本只有50万……”庄恺之说着，看范海辛的表情，又立即道，“不过是了，200万给他们冷链运输业务，毕竟除了我们这里，其他港区难道还有他这家公司的跻身之地？就隔壁港区青帮所出售的主营运输业务，没有600万拿不下来，还要加提成分红。而冷链运输，抱歉，那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都有别家长期和帮派合作的公司，王大千想要拗一个份额，这点钱可不够，还会把人给得罪了！”
庄恺之冷声道，“我看200万合适！”
张景耀点点头，又和庄恺之敲定了一下他们龙魁帮目前在横水港所控制的业务对外的投标费用，折算下来，大概能够拿到600万。
给帮派总部300万，剩下的钱还要承担运营成本，毕竟龙魁帮还要养许多装卸货工人，这笔外包业务的收入，也只能让龙魁帮在横水港运转十个月。
张景耀搞不明白，自己怎么着就开始操心起一个分部的运营来了。明明他可以直接甩手就走了，凭借化身的能力，保管谁也抓不住他。
然而眼下，面对自己父亲“景腾物流”那几个字，他觉得要不然还是在这个帮派多待一阵时间好了。
一方面帮自家老爸的公司铺铺路，二来借助帮派还能搞到钱。总好过自己弄化身去应聘便利店员的工作好，如果那样，他估计化身的执念会和自己争夺这具身躯的控制权吧。
没办法，他就一高中生，提格局什么的都还太早，就没啥实际的格局。但是他化身范海辛，就不太一样，体内总有一股力量，在把自己往偏的方向带。
譬如遇上敌人，那个声音就会告诉自己，杀了他们，全杀了。你有力量，释放你的力量。
亦或者遇上搞钱的事情，就有一股贪婪的欲望，全都要。
张景耀不确定这究竟是化身原本残留的意念，还是因为一个面具，而放大了他内心的阴暗。
化身能带来的能力确实非同寻常，就好比今时遇上的那个海盗七王之一的桑兰，旁人对其谈之色变，而且综合各洲上亿的悬赏，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她都是极其棘手和可怕的人物。但化身的张景耀看来，桑兰确实很危险，她的气场很强大，深不可测。但同样的，他所化身的范海辛，也一样的深不可测。
那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潜意识会告诉他，面对桑兰，问题不大。
而原本看着桑兰和防害局的那位李钧益对峙，按道理来讲，如果正在调查范海辛的李钧益死在这里，那么针对他的线索可能就到此为止，防害局可能全身心扑在眼前这件事上面，范海辛的身份暴露危险就将持续降低。
但却又不知为什么，兴许是宋丘和李钧益请他在那个德育高中林荫斑驳的树下吃的雪糕，还是李钧益给他留下的微讯联系方式，都让他觉得，对方就是活生生他所认识的人，他没法在生出“他要不然死在这里更好！”的念头后，还放任这一切的发生。
张景耀也不知道救下了李钧益，以后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但他很清楚，他不能听从化身的另一个声音，如果他真的听从了那个声音，那化身后的张景耀就可能再也不是他自己了。
这样说不定有朝一日，连他本身都会受到威胁。
人是以什么样的方式作为界定自己存在的？是这一身皮囊吗？那自己接管了身体和意识的范海辛，还是范海辛吗？换句话来说，如果被范海辛影响了，同化了的张景耀，从本体上醒过来的时候，还是曾经的张景耀吗？
也许这根本是说不清的问题，就像是十年前的伱和十年后的你可能信仰着截然不同的事物，喜欢着绝不相同的人，唾弃着曾经所坚定的理想，蹉跎着曾经不甘时不我待的岁月。
那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亦或者，哪个才是你想成为的自己？
……
把帮派运营的事情都抛给庄恺之，张景耀起身，出了客舱，走到驾驶室，乔八正在操舵。
其实也没什么需要操舵的，这艘船是自动驾驶，根据罗盘导航可以自己返回码头，乔八只是在这里坐着，因为庄恺之和张景耀在讨论账目的问题，乔八就不便参与了，虽然他知道自己才是老大最信任的人，但最信任的人也不代表着时时刻刻都要跟着，了解老大的一切动向。
乔八在哼唱一首歌。
“如果痴痴的等某日，终于可等到一生中最爱……
每天要孤单看海，宁愿一生都不说话，都不想讲假说话欺骗你……
如痴，如醉，还盼你懂珍惜自己，有天即使分离我都想你……”
别说还挺好听。
乔八听到动静，转过头来，看到范海辛，不好意思的挠头。
“唱的挺好。”张景耀点头。
乔八道，“没事就喜欢去KTV哼一下歌，以前大学的时候，我得过校园十佳歌手！”
张景耀望向乔八，“你上过大学？那怎么加入龙魁帮？”
和庄恺之有一手一样，龙魁帮在衡水港这里的也都是不易被发现的人才，乔八精通骇客技术，爆破以及掌握很多一些工程技能，无声无息探听庄恺之手机，搜索他的网络个人账户和邮箱资料，他都信手拈来，这都是他展露出来的能力，这本就不是一个混混可以掌握的知识技能。
现在听他居然上过大学，理所当然的同时也让人疑惑，按理说乔八这样的人，怎么会选择屈居一个帮派。每天过着争斗的生活，朝不保夕，如果是念了大学出来，他这一身技能，更应该去互联网科技公司，甚至可能已经是别人眼里的金领成功人士了。
乔八犹豫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不该给眼前的老大说自己的情况，但面前无所不能的范老大既然问了，他就必须如实相告，“我父母在大学那年出了车祸，留下一个重伤的弟弟，我要照顾他，所以那时候的我，很需要钱。”
“出来打工？”
“不是……我用理工大学所学的技能，搞了一些网络id幻影卡售卖，那时候很多人需要这东西，规避无所不在的大数据对个人隐私的窥探和盗用……但恰恰那时候有通缉犯用了我的幻影卡隐藏了身份，回溯起来，我就摊上事了。
理工大学开除了我，甚至没有走通报，因为他们觉得这是个丑闻。但我的信息已经在政府档案中留了底，又没有理工大的文凭，哪里都不会要我……只有龙魁帮，我还能在衡水港干点活……”
乔八说得很平静。但张景耀能够感受到这里面承担的重量。
“刚刚的歌很伤感。”
“以前有个女友，那时候就分了手。”
“你现在还需要钱吗？”
乔八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和弟弟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所以我现在不需要救命的钱。但我的人生已经这样了，我想攒一笔大钱，让我弟弟读好书，再给他买一栋房子，娶个妻子，能给去世的父母有个交代，我可能这辈子就没有遗憾了。”
张景耀站在船头，有潮湿的海风撞面。
他真的叫乔八吗？未必吧。
原来有的人人生的起点。
只是不幸者终其一生才能打下的句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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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黑榜级
这一夜张景耀他们的船返回时，看到港口方向出现了大批闪着红蓝光芒的警方船只和岸边的车辆，头顶之上，组队的旋翼机嗡嗡嗡的飞过，海岸线一片喧杂。
发生了什么事，难道一个海盗王者给陆地带来了这么大的冲击？
张景耀和乔八庄恺之三人下了船，眺望着远处，乔八看着远处山体方向的一片红云道，“不对，不像是遇上桑兰该有的反应，海盗王者从来都只在黑角海域公开活动，其他时候他们可能会在普通社会中伪装隐藏身份，但绝不可能大摇大摆上岸或者到海岸发起劫掠，因为那无疑是放弃他们在公海的优势！”
“那个地方着火了。”庄恺之道。
张景耀现在却已经没有功夫探究这些了，化身快到维持极限了。
化身的维持时间目前看来似乎和两个维度相关，一個可能是很长时间没有进行化身，在头痛剧烈袭来的时候化身，化身维持的时间会加长。
另一可能则不排除和自己的修为挂钩，他体内元气再无阻滞后，丹核在增长，从而使得化身后的维持时间也在增加。
但是没有测试，所以目前不清楚究竟是哪个原因。
不过这都是可以摸索出来的。
如果证明有后者的因素，那么自己修为境界提高后，会不会化身也会带来变化？
还有一点，在和人动武的时候，能感觉到化身持续时间的缩短，和桑兰的交手，张景耀觉得自己就动用了十分之一的化身时间。如果没有唬住桑兰，双方真的交手起来，自己化身时间可能会大大缩短。
所以还得找到化身后时间存续更长的方法。
这些都可以事后再来考量。
“我走了，你们自行回去。”张景耀放出一句话离开。
找了个安全地带脱离两人的视野，张景耀意识上溯，回到了方盒所在的意识层，疲惫感已经沉重袭来，张景耀知道自己必须休养恢复精神，他就此进入睡眠。
第二天一觉醒来，张景耀起身来到客厅，桌上是一块煎好的牛排，空气里浮着肉炙烤后勾动味蕾的香气。牛排旁边还有一杯鲜榨的猕猴桃汁。整个看上去就很健康，满足。
赵琴道，“你今天不是第一天参加武训队训练吗，营养要补充上，好好干！”
一切都是向上的开始。
赵琴脸上笑容灿烂，那是由衷的，看到希望降临于这个家庭的幸福。
张景耀点点头，享用老妈做得大餐，赵琴做饭上很有一手，无论怎样的食材，在她手里都能呈现出丰盛的美味。张景耀甚至觉得，老妈不去参加个十大厨师评选可惜了。
赵琴忙活完，又去外面的摊子将面摊开张。
张景耀看着赵琴的身影，想到交代给庄恺之的事情，心里想着不出三个月，他就要让家里摆脱这样负债，老妈还要起早贪黑开面馆的窘迫境遇。
吃过饭背起书包，进入轨道车，车里的荧幕滚动播放着新闻，和手机一样，这是很多人每天了解这个世界的窗口。
进入车内的张景耀顿时感觉到列车车厢里的氛围，很多人无论坐着的，站着拉着拉环的，玩手机的，打扮时髦的女子亦或者拿着公文包一般不闻外事的职员，此时都注视着车厢里的屏幕。
光幕上正播放着昨天晚上的画面，闪耀着警灯的旋翼机从头顶上掠过，地面消防车辆和警车疾驰，去向所在，是一栋燃烧着的楼厦，画面再切成了早晨现场直播的画面，记者站在一栋半塌的大楼前，道，“大家可以看到，在我后方就是北滕百货商场，昨夜商场突发大火，造成四死十三伤的惨剧，灰烬组织于刚刚发表声明，宣称他们为枫城大火事件制造者！这个组织……”
新闻开始介绍起灰烬组织来，而后就是警方发表言论，表示立即启动调查，不抓捕到罪犯誓不罢休。
张景耀在车厢里四下议论声中，微微愕然，昨晚上岸见到的火光和动静原来是枫城遭到了袭击。
灰烬组织民众们一点不陌生，是气候异常后诞生的组织，组织打着要烧毁世界，然后新世界将在灰烬之上重生的旗号到处制造骚乱，不定时这个组织就会发起一些恐怖袭击，以往在其他的城市，听上去还比较遥远，没想到这次就在枫城，还袭击了枫城的老牌北滕百货，所以引起了全城的关注和热议，目前为止还没有到恐慌的地步，毕竟大家也都在看警方和防害局的接下来动向。
听着周围对灰烬组织的猜测和描述，张景耀倒是想着别让自己化身时撞见，否则这个组织就该倒霉了！
画面再切，又是另一条新闻，“昨夜防害局特别行动队宣称挫败了一场在鹿湾黑角海域针对原油运输轮船开尔文号的打劫，但本报知情人士爆料，昨夜开尔文号遭遇的是塞壬女妖号！是的，世界公认的黑角海域海盗七王之一，绰号“女妖”的桑兰昨夜出现在鹿湾海域，但同时现场还出现了一个大修行者，阻止了女妖桑兰对防害局特别行动队以及货轮的进一步行动！”
这个消息倒是让车厢里更是关注。
“女妖桑兰！”
“海盗七王之一啊！真的出现了！？”
“什么人竟阻止了桑兰？”
很明显，女妖桑兰俨然是网红级的人物，实际上对于七大海盗王的称号，也是来自于这些好事者营销号们。
好事者们将黑角海域世界通缉的累计赏金过亿的大海盗，冠以了七大海盗王的称号，于是这个说法就病毒式的传播开来，导致无论是民间还是黑白两个世界，都几乎认可了这种说法。
而每每涉及这些人的新闻，流量就相当之高，毕竟大多数人的日常还是三点一线的生活学习和工作，这种现实中突破法律和规则的修行者们，则怎么都会触动很多人不安分的血液和眼球。
七大海盗王之中，只有桑兰为女性，而且还有瀛洲皇族血脉，本身就给她增添了一层悲剧宿命的色彩，使得无数人对其相当关注，世界各地都有一大批粉丝。
画面之中，一个正在那艘原油轮船的男人正接受镜头的采访，信誓旦旦，“当时的情况，女妖桑兰和防害局双方对峙，那塞壬女妖号的大炮，艾玛真是吓死人了！就在我们心都要跳出来的时候，那个男人就出现了！
他戴着一顶宽宽的帽子，怎么形容呢，就像是放牧的牧人用帽，穿着一件棕色皮夹克，我印象特别深，我爸就有一件！就是那个款式，褶皱皮的！我敢发誓和我爸一样！
大修行者，大宗师，绝对是大宗师级人物！两人隔空对了一掌，以女妖桑兰之强，也讨不着便宜！最终下达离开的命令！那位出手的大宗师只留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了。
什么，你们问我留下什么话……不用谢。
他说：‘不用谢’！”
车厢里的人声窸窣。
一位突然出现的大宗师，制止了七大海王之一的女妖的杀戮。这简直太符合他们对传奇事件的想象！
等等！有人发现了问题所在。
“宽檐帽，夹克衫……难道是周立为议员事件中那个人！？”
周立为的事情发酵出来，很多消息也陆陆续续解密，然后就流传了全程跟踪拍摄了周立为事件的是个戴宽檐帽的男人，之后对方袭击周立为，导致周立为重伤住院。这件事在枫城也是近期一大新闻。
如今面对新闻采访两相联系。
都是同样的装扮形象，都同样神秘，不露真容，而一招退却女妖桑兰更让这个人勾勒出了更加深不可测的实力。
车厢里一个拿着手机查资料的中年男人开口，“记得不错的话，女妖桑兰去年在世界黑榜排名第三十七位！那么这个人，也是世界黑榜级的高手了！？”
第三十五章 光明代行者
世界黑榜排名是著名社会调查组织麦加咨询发布的一个榜单，上面列出世界上地下势力的人物影响力，实力排名。能够上黑榜的无一不是在这个世界上名声赫赫之辈。
女妖桑兰排名第三十七位，这个排名也不是毫无变化，如果出现了排名上的人物之间的冲突，胜负相见后，排名就会升降。甚至有的黑榜人物，也会被打上叉，永远除名。毕竟黑榜之上的人不光代表着他们极端危险，也意味着他们受各方瞩目，处于风暴的中心，随时身死道消。
“他说‘不用谢’的那一刻，我突然有种感觉，我觉得他是一個奔走在黑暗中，光明的代行者！”还在播放的新闻采访尾声，那位船员对着镜头，道，“虽然您说不用谢，但我还是代表被您慈悲解救的所有人，对您由衷的道谢！”
这段话之下，车厢里突然有些安静。似乎大家都被什么触动了。
这个世界上有灰烬组织这样的作恶者，有女妖桑兰这样的海盗王，也有这样不愿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但实际上却会凭借自己的修为，见义勇为的修行者。
周立为事件爆发后，众人都在猜测那个戴宽檐帽的男人是什么人。现在又有开尔文号船员的指认，对方帮助防害局退却了一位大海盗王。
在如今不平静的世道下，这样的人就在他们枫城活动，这让此前大家还被灰烬组织放火烧百货而感到恐慌的心理，安定踏实了不少。
毕竟这样一个人是个黑榜级的高手！一位至少和女妖桑兰不相上下的大宗师。而灰烬组织，就是一帮只敢在背后偷偷摸摸放火意图制造关注度制造恐怖影响力的一帮宵小。
让他们和那位宽檐帽先生碰个面试试？
听着车厢里的人们这样议论中，张景耀心情开阔。
光明的代行者。
似乎也不错嘛。
这个绰号我就代范海辛接受了。
……
张景耀进入教室，上课之前，果然大家都如出一辙的讨论女妖桑兰和突然流传起来的“光明代行者”。
易戈背着包在五分钟后出现，把包搁桌子上，兴奋的对他道，“张景耀，我可以和你一起加入火箭队了。”
张景耀这个愕然，“怎么回事？”
易戈有些腆然，“我不是给你说过我爸老早之前提出过一个提议吗，给我赞助德育高中一笔钱，让我加入火箭队。但此前一是我没那个心，二是我爸也觉得这只是纯撒钱，毕竟交钱进来后也打不上主力，所以暂时搁置了。但我跟我爸说了你昨天的事情，实在太励志了，又看我意志坚定，你不知道当时我痛哭流涕，说你就是我的榜样！我爸才下定决心，跟万校长开了口。”
张景耀又问，“要赞助多少钱？”
“200万进替补。打不打得上主力是我自己的事！”
我去果然大富人家就是大富人家啊。
张景耀为之感慨，这就跟给一些家境优渥的学生提供入学机会，学校收取建校费一样。只是德育高中的火箭队当替补，这个费用就是200万起步，比建校费高十倍有余。
不过这也就是这个道理，高昂的赞助费公开收取，直接杜绝一些依靠托人情关系进门的可能，要不就明码标价的交纳巨额赞助费，给武训队提供保障，以此换来自己孩子入队的机会。这也是相对能堵住悠悠之口的规则。
当然，这一条也不是说任何有钱人都会无脑把孩子塞进去。因为加入武训队也只是个替补，是否能参加主力，那是要拿实绩说话的。没有实力空有钱，即便把孩子塞进去，那也只是浪费钱而已，还不如拿着个钱找点关系门路提前跟一些好大学搭上线，花200万走这一条路其实相当不划算。
所以易戈家虽然有钱，他爸也有这样的想法，也一度打消了这个念头。
若不是张景耀突然鹊起，易戈因此下定决心，才改变他爸的主意。
“你爸这回不让伱离我远点了？”张景耀笑问。
“正好相反！我爸是这么跟我说的：‘每个伟人都会遇上让他突然醒悟的契机，从而变得伟大！希望你遇上的就是这样的契机！’”
“你爸格局挺大。”张景耀点点头，他想起了张戎贵，他不是易戈爸爸这样的父亲，但他们爱着孩子的方式，却又殊途同归。
“我是这样想的，反正不管怎么说，我先跟着你。跟你一起进入火箭队，我先硬跟着，没准一蹭一蹭的，还能蹭着个和你一起同台的机会！”
张景耀又笑，“不是为了宋歆蓉？”
易戈怂眉搭眼，“你我都知道，她哪会看上我！不过我也无所谓了，情书被拒的时候我就明白了，我的这段恋情结束了！哥不是那么拧不清的人，现在当下还是先把自己强大起来才是！”
张景耀点点头，“那你跟刘教练说了吗？”
“万校长会跟他说的。我下午跟你一起过去就行了。”
张景耀不由得感慨，这就是钞能力吗。
不过想一想，自己没有交200万赞助费就进入了火箭队。这等于是变相挣了200万啊。
自己化身范海辛干了押送苦力活辛辛苦苦挣15万。火箭队一个替补位就是200万。
搞半天还是这个赚钱啊！
下午又是放学武训队时间，何家杰又开始烦闷了，昨天看到张景耀出列加入火箭队的时候，他心里面是憋得慌，看到张景耀都觉得刺眼。但又没有办法，像他这样没有校长首肯，刘猛选拔，要不然就乖乖交200万赞助去火箭队当替补，要不然就认怂。
其实他真正感觉到烦闷的并不说是张景耀能加入火箭队打替补，而是说不准总有一时，张景耀能进入到主力的位置上去，这才是真正让人觉得面目全非的。
何家杰突然眼花了一下，他看到除了宋歆蓉，张景耀在放学时离队前往武训队方向之外，这回易戈居然陪在张景耀旁边。这特么干什么呢！？
张景耀你当个替补还有人给你端茶倒水呢！？
何家杰突然就有些怒意，我治不了张景耀还治不了你易戈吗？
他又拿出班长威严冲那边喊道，“易戈，回来！你凑什么热闹呢！”
易戈这时候模仿昨天的张景耀，转过头来，“我难道和老张一起去春华大道？当然是一起加入火箭队啰！”
不是吧，又来！？
何家杰孤零零站在偌大场馆下，觉得自己像他妈个小丑。
第三十六章 不受鸟气
何家杰呆若木鸡，班上众人一脸羡慕加愕然的看着他们走向后场。
宋歆蓉和他们并肩，这回她头转向他们，突然开口，“你们哥俩不错啊。”
啥？易戈喜出望外，张景耀也有些错愕，因为宋歆蓉在班里执行的政策是——不跟没正形的差生说话。
很明显他和易戈都没有脱离这个范畴。
宋歆蓉人缘不错，但都仅限于女生，和女生之间她有说有笑，但一遇上来打趣想逗弄她的男生，她就往往不开口了，甚至和身边女生的闲聊也会停止，不想他们听去任何的关于她们女生之间的隐私和秘密。
上回易戈和张景耀联手给她写情书，想丢她桌子上结果掉地上了，她看到也没有去拣，结果被监考的裘迎梅给发现了，才会有那场当众批判请家长。
而现在，她居然主动扭头跟两人说话，而且还是带着打趣的语气。
这简直是头一遭，两人都愣住了。
惊鸿一现的宋歆蓉没有后续，走上了前去，来到了刘猛的左侧占位，右侧则站着徐之轩。两人都是主力，因而才能站在刘猛的左右手，像是张景耀，易戈都是替补，和剩下五个替补队员一起，面对他们而站。
张景耀和易戈初来乍到，没有位置概念，刚想进入队列里，排前的孟德东的队员不耐烦抽了他们一把，“别瞎挤！”
两人越过孟德东的位置，旁边李金城也快一步走到孟德东身旁，道，“这也不是你们的位置！”
除了这两位之外，另外三人迅速占领了前面的位置，有的还朝他们投来漠然的一眼。
张景耀和易戈对视，得了，俩都不受待见。
本来火箭队主力位是三人，徐之轩，宋歆蓉，周强是绝对的主力，一场33制比赛上下两场可以上场六人，替补五人可以搭配主力轮流上。而现在周强走了，这意味着五个替补队员都有更高的正式比赛出战露脸机会，但现在平白多了两個人进来，顿时就摊薄了他们的出位机会，看两人自然有火。
刘猛将一切收在眼里，开口，“你们都知道了，我们火箭队到了多事之秋，但不要紧，我们又补充了新鲜血液，但眼下摆在我们面前的还有一个新问题，这回洛南省联赛的小组出线赛就要开始了，我们的对手很强啊，是可以和去年四强平起平坐的四水高中，所以我们从今天开始，所有的训练和战术，就要奔着两周后的出线赛去！我们有两位绝对的主力。七名替补队员，但当正式比赛的时候，七人只能有四人上场。”
三三制夺旗赛上下两场，上场出三人，下场出三人，出赛过的队员不能重复。所以有六人出战的机会。整个队会有三个人全程都上不了场。这些当然都是替补中的三人。
“你们看到了。”刘猛往旁边的战术板上一指，那是替补七人的名字。
“公平角逐，从今天开始，我们在训练对练的过程中，采取积分制，每个人都会通过当天的训练得到积分，这个积分会每天刷新，最终来确定出线赛的出场人员名单！”
刘猛环顾众人，“我知道，你们此前会有担忧，会有不服气，会问自己为什么不能出场打比赛？那么现在，这就是最公正的入选出场的方式。你们想打比赛，想表现自己，就要靠自己！”
“现在，对练训练就开始了！”刘猛看向宋歆蓉和徐之轩，“今天他们二人悬左右腰旗，作为红队，伱们七人一队，作为蓝队，红蓝对抗，看到场地的划线没有。”
刘猛指了指标准比赛场，现在里面没有开启机关地形，而是平坦的地面，六十米长，三十米宽。大约是半个足球场的团队赛场。
“只要你们在三十分钟里面，没有被打出白线，或者求饶，那就算胜出。而我会根据你们的表现，给你们计算积分！”
“当然，如果三十分钟里面，你们能拔掉红队任意一人的左右任何一支腰旗，或者把他们赶出线外，整个红队判负！”
霍！
七人替补团面面相觑。
易戈有些窃喜，他们七人一队，只需要撑过三十分钟，而且这三十分钟里面是不出线，要知道这可是半个球场大小啊，不出线还不容易？反正绕着他们跑就行了，他们只有两个人，双拳难敌二七十四条腿。
再说了，他们说不定还能反杀呢！宋歆蓉和徐之轩都挂左右腰旗，两支腰旗，他们铁了心一起上去拔，两人难道还挡得住？又不是真的要打倒两人，拔下腰旗而已！
“好了，现在都赶紧去换衣服吧，十分钟后集合，开始对练！”
……
换衣间。替补七人团在各自的柜子面前拿取衣物，易戈是第一天报道，取的是公码训练服。张景耀的衣服也还没到，所以拿的也是公码。
大家都很沉默，有人还沉浸在张景耀易戈加入的不爽之中，因为从现在开始，他们都是竞争关系了，外面的公告板可是随时准备刷新他们的积分。
“这样不行！”一个声音响起。
众人朝说话的张景耀看去。
“我知道你们很不高兴，我们加入进来，影响了你们的出场。”张景耀转向众人，开口。
众人倒是没料到他如此坦白，都不说话。
“但你们不高兴也好，心里憋着想骂人也罢。都改变不了事实，我们是队友了，我们现在可能是对手，但下一次我们就是面对四水高中的队友！谁都不希望做队友的时候，会有人从背后刺你一刀吧？”
孟德东几人看过来，他们虽然还是不动声色，但看得出已经认可了这种说法。其实彼此间又没有太大的仇怨，张景耀开诚布公，说开了也就罢了。大家都是打比赛的，都有胜负荣辱之心，会因为自己出场受到影响有所不满是人之常情，但未必真会一直纠结。
“我们现在应该考虑的就是如何赢。别看对面是宋歆蓉和徐之轩，我们面临四水高中的时候，对手和他们比只会有强无弱。所以如果我们现在不能战胜他们，那么到时候出线赛，我们面临的压力会更大，我这么说，没有人有意见吧。”
易戈率先道，“说得太好了，没有意见！”众人互相看看，然后陆陆续续点头。
“我有一个想法，你们刚才看到刘教练的冷笑了，说明他认为我们七人联合在一起，都还是会被宋歆蓉和徐之轩给揍出白线去！他不认为我们有翻盘的可能，那我们就要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刘教练冷笑过吗？管他有没有，张景耀说有就有。
“是啊，吗的凭什么，我们就要出其不意！”易戈挥拳。
一个人可以保持理智，一群人确很容易陷入群体气氛中。
原替补五人对徐之轩和宋歆蓉是有阴影的，还不如说是有阶层感，他们就是主力，就是厉害，而他们五人就是替补，这是心里的界限。刘猛说对方二打七，他们五人没有任何愤慨的表情，张景耀就知道，首先要打破的，就是他们自己划出来的“不如对方”得这种心理界限。
而眼下张景耀一番动员，再加上易戈这个情绪制造者，五人替补团开始脸上出现了几分血性之气。
对啊，凭什么要拿给红队两人赶出白线？
“但我们和他们的实力差距确实有。”张景耀话题一转，没有回避这个大家心知肚明的弱点，“所以我们必须统一规划，战术要到位，依我看，他们必然会担心我们七人合体，不管不顾扯他们腰旗，所以一开始会选择游走战术，寻机消耗我们体力，再逐一击破。”
张景耀嘴角一翘，“我们将计就计，先跑，给他们士气涣散，抱着混过三十分钟的态度给他们看。然后我需要一个机会，你们记住了，一开始可以打打诱敌一下，但主要就是就是躲，确实就是跑！保存有生力量。
无论怎么样，都给我死咬着牙别出线，扛住他们的揍。
让他们进入被伏击位置，听我命令，我说宋歆蓉，你们就全部扑向徐之轩。我喊徐之轩，你们就扑宋歆蓉！我就不信了！抓不住机会搞他们！”
张景耀恨恨然。二打七，好大的口气！我光明代行者不受这口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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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虚与委蛇
张景耀知道红队二人如果真的动手，二打七可能真的没啥问题。所以一开始就要寻求团体的力量。
但他们两个新人，别人凭什么听他的，所以他必须从利害角度出发，调动他们的主观能动性，打破他们对徐之轩和宋歆蓉既定的比他们更强的观念。
人有时候会陷入窠臼，别人告诉你不行，你觉得自己不行，很大可能就真的不行。
张景耀不能让他们觉得不行，至少有人在这个时候给出了计划，有了获胜的希望，总能搏一把。
双方换了衣服出来站定，隔着标准场，遥遥对视，刘猛给出了开始的指令！
吹哨的一瞬间，孟德东，李金城和另外两人同时合力，朝徐之轩扑过去，徐之轩腿脚鞭子一般甩出，将扑过来的四人不断打退，四人退开的，又循着机会向前扑，但徐之轩硬是沉着的应对，拳架拿的极稳，大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之势。
四人就像是在冲撞一堵墙壁，一开始还气势如虹，但很快就发现自己可能根本没办法破开这堵墙壁，相反他们身上的伤还越来越多，体能还越来越弱。
哗！得一声，四人的攻势瓦解，再不向前，被打退的立即拔腿就跑，似乎生怕徐之轩从后辗上。
张景耀心头一松，他就怕他们没有理睬他方才的计划，反而是被徐之轩以强大反击将他们全数出局。
跑起来！只要跑起来就有机会。
跑起来局面就会乱，七个人怎么都有优势，可以让他们分身乏术。
也就在张景耀开始缩在人群中和徐之轩绕圈圈的时候，他看到宋歆蓉直奔他而来！
路上有拦路的，宋歆蓉一脚将对方直接踹飞，有旁边撞过来的，宋歆蓉顺势带开对方抓腰旗的手臂，用臂，肘，膝盖点向那人多处关节，干净利索的将其放倒在地。
没有人拦住她，她也没有打算把放倒在地的人给脱出圈去减蓝队的员。
而是继续向张景耀而来。
特么的自己怎么惹到她了！？张景耀这個心头一惊。虽然他运筹帷幄把控全局，但要是宋歆蓉不管不顾就是要先摞倒他，那就算蓝队赢了也没自己啥事儿了！
张景耀突然恍然，难不成是交流赛那一场，夏妤没有选她出战，而他顶替了她的位置？
宋歆蓉确实是向张景耀而来，和临高中学的交流赛上张景耀出战而不是当时所有人以为的她，这事确实是心里的一个埂。但也就是一个埂而已，也许过一段时间自己也就消减下去了。但谁叫恰恰好张景耀加入了火箭队，然后火箭队迎来第一场出线选拔对练，自己又正好和张景耀站在对立面。
那没办法，武道讲究顺心意，自己真的要顺一口气才行。
张景耀发现了这个问题，和张景耀站在一起的易戈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眼看着宋歆蓉那矫健如母豹子的身躯越来越近，张景耀对易戈道，“救我！”
易戈诧异，“怎么救？”
“叫她小妞女人老婆亲爱的！吸引她注意力！别冲我来！”
“我靠我这么叫了死的岂不是我？张景耀你这是死兄弟不死贫道是吧？”说完易戈就一趟子跑了。
张景耀心里悲哀想着这就是众叛亲离。
结果易戈横着跑出去绕到了宋歆蓉侧面七八米，喊了一句，“嘿，宋小妞，这里来来这里！”
宋歆蓉身体顿了一下，但她没有冲易戈而去，而是咬咬牙继续追张景耀，刚才两人在那边商量，自己耳朵又不聋，当然知道张景耀在想自保的主意，所以始作俑者就是他，而且宋歆蓉现在牙痒痒手也痒，是真的很想趁机打张景耀一顿。
“她真想打我，你们看！她真想打我！”张景耀猛地嚷嚷着，一边指着脸色涨红一片的宋歆蓉，一边往人群里面钻，没啥形象，就主打一个摸爬滚打。
局面一下子就变了，本来还是一场对练，带着严肃的竞技氛围，但经过张景耀这么吵吵嚷嚷，而且宋歆蓉目标确实过于明显，倒像是她真的打算公报私仇一样。
一干人等都面露喜感，看着眼前这偏闹剧的一幕。徐之轩则是蹙起了眉，比赛就是比赛，哪怕是对练，那也是一场比赛，他不喜欢这样不认真严肃对待比赛的情况。
“她记恨我，一直记恨我，我帮易戈给她写情书，交流赛她准备好了衣服都换完了，结果我上了，谁心里没有火？你们说谁心里没火？”张景耀还躲人群里嚷。
“你闭嘴！”宋歆蓉终于忍不住了，但随之而来的是她更盛的火气，她没想到张景耀可以直接当众把这些揭露出来，搞得她是心浮气躁，连带看他都更恶几分，但现在她也确实不太好冲张景耀直接过去了。
因为如果这么做得话，好像就表示张景耀说得全都正中下怀。而宋歆蓉在德育就是女神，她本来也不想当女神，但当说的人多了，伱被架上去了，可就下不来了啊！
自己人设就在这里了，自己也被架了快三年了，总不能在这个时候打破吧？
眼下这么一打岔，好像竞技氛围就没了，宋歆蓉停住脚步站在那里，周围人都带着笑容，笑嘻嘻的看着两人，倒搞得两人在打情骂俏一样，刘猛本来在边缘休息坐上翘着二郎腿，看不下去了发出一声喊，“张景耀你合适一点，别胡说八道的！当在逛大街呢，这是什么场合，火箭队内部比训！别让我给你扣分啊！”
刘教练都插进来维持纪律了，可想而知现在的现场有多么不严肃，又是怎么的没有个正形。刘猛训了一下，感觉口干舌燥，这帮兔崽子也太不省心，伸手去拿水。
而这个时候张景耀突然一声暴喝，“宋歆蓉！”
刘教练喝水的手都抖了一下，噗喷到了胯上，正想发怒，铜铃般瞪大的眼睛看到场上原本嬉皮笑脸的众人，突然一下子变了。
那些本来还淡晒着笑意的蓝队队员，无论在哪个站位，在哪个方向，迅速蹿动，身影一下子眼花缭乱起来，就在这样看不过来的瞬息之间，徐之轩只感觉四面八方都有人朝他扑了过来！
刘猛一下子站了起来。
第三十八章 卑鄙
宋歆蓉只听到张景耀喊出自己名字的声音炸响，她下意识微愣之间，眼前众人蹿动，她浑身血液涌上脊椎头顶，都已经准备迎接冲击了，却发现这些人最终目标都不是她。
反倒是徐之轩那边劲气交接之声不绝于耳，而且这一回对练的蓝队是拼了般上前，徐之轩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宋歆蓉明白了，这是战术，张景耀喊她名字的时候，就是让整队人攻击相反的另一人。
这张景耀心眼果然很多！
那徐之轩呢！现在宋歆蓉内心焦急起来，他们很清楚，二打七，真正危险的地方就是被围困，围困之下，人再有手段，也施展不开了。而且她和徐之轩身上还都带有空气扣的腰旗呢！
夺腰旗不是见生死，徐之轩一方面要打退众人，一方面还要担心腰旗被拔，所以他就必须控制他们的近身范围，这太难了。
很明显，大家也发现了这个战术的凑效，于是能冲向徐之轩的也奋力的冲上去，因为这好像就是他们获胜的希望了！
一下子双方都爆发出了潜能。
徐之轩为了护住腰旗，身上也挨了很多拳脚，不停往后退，单脚支地，内心晋入意境，他冥想自己此时就是一个站在山顶的人。
山顶之上，乱风呼啸，那些攻过来的拳脚，涌上来的人群，都只是那些松涛，那些阵风，那些乱云。
徐之轩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气定神闲，他好像一个流水线的工人开始工作。
工作就是格开那些拳脚，避开那些探云手，运劲荡开撞过来的人体。
那一刻，徐之轩好像进入了新的境界。
神志稳定，体内丹元源源不断平衡消耗和元气的生成，身体出拳出脚都达到圆融贯通，一招一式都晋入教科书级的漂亮干练。
刘猛自然观察到了这一切，他目露欣赏之色，徐之轩果然是個人才，其实他此前接连受到锤炼，八强赛留下暗伤，还遭遇周立为的叔叔偷袭，一度情绪低落，之前火箭队的训练，刘猛都感觉到徐之轩还没有恢复状态，但眼下，徐之轩在张景耀的卑鄙战术下，被逼到了墙角，反倒是将状态给逼回来了！
“干得好！”刘猛都忍不住喝彩。想到一句话怎么说来着，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无论是生活中，还是在比赛时，你都不能指望你的对手过于宽容，就好像程斯道那个败类。
刘猛感觉自己招进来的张景耀也成了程斯道的化身，两个人都有一个相同点，那就是卑鄙。
但有时候反倒这样的人会激励你成长，会刺激你的战意。
刘猛相信徐之轩就被张景耀的这套脏战术刺激出了战意，回复了他一直跌落的境界，他将再度攀向高峰！
火箭队绝对的主力，今时今日迎来了重生！
不管自己引入张景耀是是不是对的，至少这一刻，值了。
他就是那条鲶鱼，把整个队给盘活了起来。
徐之轩的表现放在一直关注着他的宋歆蓉眼里，自然也让她眼前一亮，其实以前徐之轩状态消沉的时候，她别提有多心痛了。是的，她就是暗恋徐之轩，她看着他的成长，看着他担起火箭队的重任，她看到他一往无前的优秀，女孩子在这个时候，喜欢一个优秀的人也不是什么罪恶。
只是她的教养和平时的人设，让她无法说出口，也不能表达。她只是默默地看着徐之轩，关注他的一切，再没有看到眼下他重新回复斗志，境界重新回来，而让她心花怒放的了。
徐之轩真的是……很帅气的啊！
六个打一个，他还不落下风，守得四平八稳，滴水不漏，而且体内元气野火烧不尽，春风复再生，这状态简直直逼“守一”的心之境。
“守一”是一种修行者的状态，意味着修行者全身心都处在注意力专注高度集中的状态之下，晋入了自己的世界。在这样的世界里，他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自己的山川大河，自己就是自己的君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修行等级境界只在于量化修行的底蕴实力。但修行的心之境，却是独立于修行等级的状态之境，哪怕是大修行者，可能也难以达到“守一”的心之境。
而在“守一”的心之境下，一个修行者可以达到自己所处境界的巅峰，说是同境无敌都可以。
徐之轩，已经达到了“守一”的心之境。至少在这一刻，他的元气虽然在消耗，但回复的速度也快得惊人。在这一刻，他可能达到根本就不会疲累的程度，一个人打败六个人，都没有问题！
对了！
六个人！
宋歆蓉猛地反应过来，既然只有六个人围攻徐之轩，那么剩下的那个“卑鄙者”，又在哪里？
宋歆蓉感觉到自己腰际突然一松，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转过头来的时候，张景耀拿着她的腰旗在手指上甩啊甩，也那样入神的望向徐之轩以一敌六的方向，笑嘻嘻道，“是不是帅呆了，我也觉得很帅啊……”
“可惜……你们输了。”
……
“张景耀！”在宋歆蓉的尖锐诧声中，徐之轩也爆发了一声不甘的怒吼。
但刘猛的哨声也已经吹响了。
和徐之轩打斗的六个人险些齐刷刷瘫软在地，之前都在斗狠，他们也打出了脾气，现在等对练结束，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快散了架，身上更是无处不痛。
这场对练，简直打出了比校际比赛还高的强度。
双方都逼到了极致，徐之轩晋入了“守一”心之境。他们也感觉自身从来没有这么酣畅淋漓的战斗过。
甚至大家都默契的不去扯徐之轩的腰旗了，因为到了这种程度，他们更想和“守一”心之境的徐之轩来一场武道的对决。
这个时候规则反倒不重要了，胜负也不重要了，只有着手于手上的事，沉浸于将自己身体逼到极致的过招，才是修行战斗的意义之所在。
直到……这里面有一个人还记着胜负规则，没有加入这场对决。反而不知什么时候垫手垫脚接近观战的宋歆蓉，摸向了女孩的腰间，提前终止了决斗。
集合。
宋歆蓉杏目中满是怒意，徐之轩虽然之前不甘的吼出声，但发泄也就发泄了，他瞪着张景耀，站进队伍。这边几乎要瘫倒在地的蓝队众人也爬了起来，组成队伍。
刘猛看着这一排的人，开口，“你们表现得都很好！非常好，这就是对练的意义，双方都打出了水准，但规则就是规则，拔下红方任何一人的腰旗，蓝队就整队胜利。我看伱们都忘记了这一点，就张景耀还记得。非常好！”
停顿了一下，刘猛继续道，“尽管我不想说，但比赛就是这样，有时候可能手段卑鄙了一点，无耻了一点，但胜出，才是比赛最重要的事，比赛要努力获得胜利，但比赛不仅仅只有胜利，比如你们已经体会到了，这个过程中奋斗给你们带来的愉悦，突破自己极限所带来的精神境界的提升！你们之后的训练中，都要保持今天的状态，我们一定能走得更远！”
张景耀心想教练你总结就总结，什么叫“手段卑鄙无耻了一点”，卑鄙吗？获得胜利的人，才是北鼻呢！
快夸我！
刘猛扭头看着张景耀一脸求表扬的神情，他额头上青筋跳了跳，突然觉得，把这货招进火箭队，到底是不是个错误？
好想反悔啊……
第三十九章 三大变招
“根据规则，张景耀的出其不意，使得蓝队获得胜利，而且张景耀发号施令，你们集体改变打法，这说明你们提前商量了战术，有组织有安排，胜过一味的盲打莽撞，夺旗获胜得到五个积分，布置战术获得一个积分，张景耀今天积分为六分。其他人……”
刘猛开始论功行赏，给每个人打分。毕竟规则就是规则，说了就要算话，这关系到出线赛，而且摆在这里，也方便刘猛提升士气。
结果打下来，每個人的表现亮点都有一分，比如孟德东攻势凌厉，加一分。中了徐之轩重拳后能迅速化解，短时间重新启动，再加一分。
刘猛根据每个人的突出点加分，孟德东排名第二，获得四分。而其他人也根据不同的优势，加了分，就连易戈也有两分，亮点是不抛弃张景耀，敢于出言吸引宋歆蓉。而最后集体攻打徐之轩的时候，他宛如疯狗。
这两个得分情况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宋歆蓉在旁边微微赧然，心想刘教练你怎么没个正形，对我出言拉仇恨也算得分？
宣布了得分情况，易戈在那边喃喃自语，“疯狗……我什么时候像疯狗……”
“刘教练你是不是变着法想骂我？”易戈不满道。
刘猛淡淡撇嘴，“评价是中肯的，你也不看你当时的情况。但伱千万别觉得这个评价是不好的，相反，这是个非常好的状况，你只是没有章法，但疯狗状态下你有的是更强的专注力和对目标的执行力。我觉得如果你能够善用出来，未必比不上今天徐之轩达到的“守一”心之境。”
竟然是这么高的评价？
众人纷纷侧目，易戈想了想，突然觉得好像能接受了。
张景耀则看向刘猛，他好像确实有一套，关键是不会歧视任何一个人，包括易戈这种交了钱进来的替补，他也能发现他的优势，并善加引导。
似乎确实是如此，易戈别看平时怂怂的，但一旦真正的退无可退的时候，他往往能不管不顾的直奔目标而去。如果真如刘猛所言，能开发出他的“疯狗”状态，没准真的大有可为。
刘猛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每个人都能说出优点，但放自己这里，也就只有一个赛前制定战术得了一分？
没病吧！？
等于如果不是自己拔了旗赢了，加了五分这个硬性分数。自己今天在刘猛的眼里就只有一分亮点？
这不是针对什么是针对！？
原本还想着自己能够在积分榜上一骑绝尘的，结果算下来也只有六分，比第二名的孟德东高了两分而已。
而如果后面的对练中，获胜者一个五分加上去，就能轻轻松松超越自己了。
张景耀严重怀疑这是刘猛的阴谋，就是控制分数来给所有人保持竞争力，让所有人都认为自己努努力就能上，而不至于被前面领先的人给超得太远，导致消极训练。
可惜自己没有证据。
“好了，对练结束，相信你们都看出来了自己的不足，接下来是针对不足，进行基础训练。”
“大家的武学基础都来自于《洛南武韬》，不要小看我们的武学架构，这套武学科目背后来自于公认的新洲大宗，玉真门，密宗派，形意门的专家老师们的编撰，要放古代，都是一些不传之秘，不知道多少人为得到其中的知识技能而争斗得头破血流。”
在古代，这些修行法门武学就是弱肉强食社会的保障，宗门，国家，都在争夺这些战略资源，并敝帚自珍。
只是在现代这些技术公开了，成为了义务教育用来大范围选拔人才的工具。
当然，现在有电子计算机先进的各种仪器装备的辅助下，修行的技术法门也在与时俱进。很多法门都在不断推陈出新，作为教科书编撰的法门武学，毕竟有其普适性的局限，所以在先进性上已经有些落后。
而普通学生是无所谓这种先进性的，他们不参加比赛，大学后才能进入国家暴力机关和部门，在学生时期只要不是专业对口，也不需要修行更先进的战斗技巧和功法。
但加入了武训队就不一样了，刘猛需要交给众人的是很多针对实战的技术功法。
“我们德育高中，是基于玉真门的《吐纳术》进行丹核的修行，作为吸纳元气的温床。这是公认极其先进的法门，能与之相比的还有密宗派的《大摊尸法》，又比如在鹿洲，他们广泛修行的基础法门叫《培元功》。瀛洲的《心遁法》……很难说这些法门在凝聚丹核，帮你们调用元气上面谁更好，都各有优劣。我们的吐纳术在于各方面都很平衡，是门很先进的技术，大家要珍惜，并善于运用，基础修行功法，坚持勤练，能够给你们带来一生的裨益！”
基础修行法门，是经过时间验证后的副作用低，能帮人体修行出元气的法门。当然，在人类沟通天地元气，修行的过程中，曾经出现过群星闪耀的年代，这些各种各样的修行法门，其实也有不少失传了，流传到现在的只有百之四五。后面又在科学的辅助下，慢慢形成了各洲的风格和趋同，变成了体修科目义务教育的内容。
当然，这也不是说你就非得学这种法门不可，也不缺乏一些修行元气的法门，要学都可以，甚至不比玉真门的《吐纳术》差，有的甚至在搬运元气能力上比《吐纳术》更好，但恢复力上就可能差。《吐纳术》重在均衡。
也有一些人，说要学习外洲的《培元功》行不行？
也可以，但你可能要双修，因为在新洲这里，《吐纳术》要考。
张景耀又想起那位海盗七王之一的桑兰，她的功夫，是不是就是瀛洲皇族传下来的《心遁法》？心遁法到了大宗师级别，就能支撑她的那种强大吗？
算起来自己化身的范海辛，张景耀也不知道他原来修行的是什么功法，但可以知道的是，化身后的范海辛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帮派大将了，以前的范海辛可能实力还是不错，但绝对不可能达到那种和黑榜三十七位的桑兰叫板的地步。也不可能被悬赏百万的疤脸兄弟联手干掉。
化身前的范海辛可能是百万级悬赏的实力，化身后的范海辛，就一跃达到了可以和亿级悬赏的大宗师扳手腕的地步。
只可惜范海辛的那种力量似乎来自于自己的头痛病，还有那件面具。已经属于超自然之力了，无法用修行界的范畴来套用。这也导致张景耀无法学习模仿对方的功法，武学这一类。
他继承的只有范海辛的花呗，除了花呗和化身的能力之外，自己本身得不到任何好处，当然，解除了纠缠已久的顽疾算不算好处。
刘猛开始讲解修行理论知识，而后根据每个人的个人突出特点，进行特训。
在张景耀面前，他道，“我看你们裘老师补充过来的资料，你从小学过你父亲教给的格斗术？是九兵团的擒敌拳？”
张景耀点点头。
刘猛道，“其实拳术很多都是大同小异，到得今天，各取所长，已经形成了融合之势。军队的擒敌拳也是多种实用拳法的组合，譬如都有长拳的炮拳，在擒敌拳中叫‘炮架’，也取纳了八极拳的担山肘，贴山靠，在擒敌拳中，这些又叫刚架！破架！总之，再没有比擒敌拳更实用的拳法，因为军队讲究怎么实用怎么来。”
张景耀点点头，他修习的张戎贵教的格斗术，就是面对周强的家传都不落下风，还是在他境界落后的情况下。刘猛说的这些他自然知晓。
刘猛道，“擒敌拳里面有变式，这是特种兵修行的内容，正好你有基础，可以往深了走，我教给你三大变招。走转式，拖拽式，俯冲式！”
张景耀猛然记起，刘猛其实就是德育高中请来的退役特种兵，他对擒敌拳的造诣，可以说是知之甚详。和张景耀可以说是一脉相承。
三大变招？
张戎贵会不会？可能会，但张戎贵每天上班跑车，现在哪里还有教导他的时间。就给他留了一套最初的擒敌拳，张景耀一直练习到现在，倒也不赖，很是好用。
刘猛道，“其实所谓的修行法门，拳法武学，只是你手中的牌，你手中这副牌有好的地方，也有坏的地方。一个好的牌手是将一手烂牌打得出神入化。一个高手也会根据局势的变化，打出组合拳，赢得胜利，从来不会纠结于招式武学套路的东西。在真正的宗师面前，就是简简单单一拳，也蕴含至理，难以抵御。
所以这些术的东西，只是你们攀向道的工具，切莫过度追求。真正的战斗，是根据环境，地形，心理，再利用自己的优势战胜对方。拳法，武学的套路，只是套路，是表演的东西，你们真正要从武学中学到的，是那些应变之策，是带给你的思路，精神意志的锤炼！”
第四十章 看的是你
张景耀承认刘猛说得非常的有道理，武学不就是这样的东西，前人传下来的那些所谓拳法，其实只是套路，但这其中所传承的，还有用劲发力的方式，以及配合吐纳的技巧，如何攀向高峰的修行，这些才是去芜存菁的精髓。
一味地讲求套路，那便只可能陷入窠臼之中。
刘猛道，“所以如果有枪，我绝对不会用拳头。如果同样都有枪，那么我就用远程狙击枪。如果同时双方都有大狙，那么我不会和对方中门对狙，而是直接给对方位置掩体上一发榴弹。”
张景耀：“……刘教练，论无耻我可能还得跟你再学学。”
“我讲究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根骨。”刘猛看他道，“个人走的路不同，譬如易戈，我看中他的疯魔。宋歆蓉，我会引导她的骄傲。徐之轩，我则不会教他这些东西，因为他需要的是专注地一步一步打好地基，攀向高峰。再譬如你……”
张景耀喜道，“你是让我讲究变通？”
“不，要利用好你的卑鄙！”
张景耀：“……”
大可不必！
刘猛挨着给每個人讲述要求，因为只有易戈和张景耀是新人，所以给易戈指导完过后，刘猛就单独在一旁对张景耀指导。
刘猛道，“你有没有发现，其实擒敌拳之前每一式，都不会让你把拳架打实，总会预留余地。但擒敌拳并不是讲究灵动的拳法，不倾侧刚猛之力，为什么还要留口气？最初时当然是为了有更长的耐力作战。但这之后，一位军中之神的人物，针对这些可以用于变招的余地，开发了擒敌拳的三大变招。这就是变招的来历。可这三大变招并不是任何人都可以使用的，初学擒敌拳的人，没有个十年浸淫，是用不出来的。当然，如果有天赋，也保不齐几个月就搞定，朝闻道，夕融汇贯通也不是不可以！”
“而恰恰好伱，从小就修习，现在正是掌握变招的大好时候！”
三大变招需要对擒敌拳融会贯通才有用，张景耀恰巧经过张戎贵从小培养，简直就是天然的好苗子。
“走转式！是步伐，用以弥补擒敌拳不够灵动的缺点！可以看我的步伐，而配合走转式，你的拳架都相应会进行改变，只有改变了，走转式才有用！”
刘猛说着，脚下一沉，顿时就是几套擒敌拳的弓架，打得空气中砰砰炸响，而一连串步伐过来，张景耀看得是眼睛里光芒闪烁。
原来擒敌拳的那些拳架打法，还能这么变化。这一大变招，相当于一个钥匙，可以打开不同拳架更多的施展方式。通过组合，眼前出现了无数可能，直接醍醐灌顶般开阔了张景耀的整个眼界。
当然，这种“眼界”的提升是需要积累的。若无他此前从小练习的积累，还一个新学拳的人，亦或者某个没练过此套的高手，只觉得眼花缭乱，根本体会不到这其中的精妙之处。
只有行家眼里，才明白这其中的变化所能带来的是什么样的结果。
张景耀很清楚，如果他之前是掌握了这一式变招，那么面对周强的时候，哪怕周强境界在他之上，张景耀说不准也能和他打个平起平坐，这就是积累从量变到质变的结果！
这就是自己要学的东西！
一套打完，刘猛再给张景耀讲解了第一个拳架如何变式，如何借力，接力，断力，处处详尽，张景耀海绵一般吸收着。
“好了，自己先练习吧，争取你能在出线赛之前，把走转式练会，达到熟练施展的地步，那么你的实力将会有一大截的提升！”
刘猛教完，接下来交给张景耀自己发挥，他则去指导其他人了。
张景耀则根据他之前的教导和修正，不断的练习第一个拳架的变式，以争取熟悉变式的思路，只要抓住思路，那么其实其他拳架的变式都是可以触类旁通的，甚至哪怕不需要完全根据标准套路来，在拳架范围类有自己的风格都可以！
两个小时的训练时间转瞬即逝。
结束铃声响起，刘猛宣布，“今天训练到此为止！大家可以收拾东西离开了！”
在更衣室的时候，易戈问，“现在是怎么个情况，刘教练教你什么了？”
张景耀道，“军中擒敌拳的变招，我从小练这个，现在正好契合。”
“那不错啊。”易戈点点头，“这还算是你专业对口了！我这边不一样，刘猛说我擅长地面技，让我多练习抱摔，还教我摔角的一些招式，我觉得我开始向下三路的方向走去了。你说我们加入武训队是不是不对啊，怎么眼看着就被带偏了呢？”
张景耀想到刘猛说自己善用卑鄙的言论，再赞同易戈不过了，“他们都不了解我们，就这么误解了我们……人生真是寂寞啊！”
易戈道，“寂不寂寞先放一边去，我就觉得吧，刚刚结束的时候宋歆蓉朝我恨了一眼，我怪怕的。”
张景耀道，“那没事的，怕什么，你就这点出息？”
易戈道，“不是啊，她除了看我一眼之后，其他时间都在看你。我怕……她可能真的想揍你。言尽于此，哥们儿仁至义尽，你自求多福啊！”
张景耀：“……”
不是宋歆蓉就这么记仇的吗？那自己还真的不能让她逮着机会了！至少在自己掌握好三大变招能打过她之前，都不能让她得手。
气人吧。哥是你吃不到嘴里的肉。
刘猛的三大变招让张景耀有了一种眼界大开的感觉，他还有夏妤的冰风暴功法，而自己的丹核还在增长填充，感觉隐元境已经隐隐在向他招手了。
如果自己达到了隐元境，又掌握了擒敌拳三大变招，冰风暴可以凝聚成团呼啸砸人。那时候的自己，如果遇上徐之轩的“守一”境界，所谓同境无敌的心之境。
自己是不是可以打破这种“无敌”？
而夏妤呢？作为比徐之轩还要妖孽的前队长，现在她又达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第四十一章 真乖
张景耀又恢复了和易戈的共同行动，进入火箭队，易戈也就没有在外补体修课的必要了，易戈父亲把他外面的补课都取消了，也避免干扰易戈在火箭队的训练，毕竟要说起来，刘猛这样的教练是不弱于一些高价请的体修老师的，作为开阳境的高手，刘猛又是退役特种兵，已经属于百中无一的高手，就是比起同样的开阳境，战斗力都是排前的。一般的武学老师，小比赛的金牌得主，未必胜得过刘猛。
若非是德育高中重金把他请过来，以刘猛的资历，恐怕现在随便开一家体修馆，都可能门生遍地。
这么说来，在火箭队真的是物超所值，张景耀又有一种占了大便宜的感觉。
和易戈两个乘坐列车到达大榕树站，于夜灯下挥手分别，张景耀回家，家里面馆前摊关门了，赵琴做好了夜宵，张景耀进门一愣，竟然自己父亲也在。
“爸你没跑车？”张景耀问。
“最近活收得比较早，这段时间可以早点回来，正好可以见见你，今天训练得怎么样。”
“还不错，目前积分在最高。”张景耀道。
“积分最高？什么意思？”赵琴把热菜端上桌，笑吟吟的。
“两周后的出线赛，从积分排名中选拔出场，积分排在前面，就能上场比赛。”
“那可真不错。”赵琴道，“那你争取出线赛，到时候妈来看你比赛。”
“到时候再说吧，也不用来。都有直播的。”张景耀道。
“快吃吧。下午吃的什么？”赵琴把手中的饭递上来。那是一碗红烧肉盖浇饭，还有一碗骨头汤，空气里飘着香气。
“火箭队包伙食的，吃得很好，妈你以后晚上可以不用给我做饭。”张景耀接过碗刨饭，虽然下午吃得好，就算经过了大量训练也还没有饿，但是这碗饭还是让他有补充一顿宵夜的食欲。
赵琴，张戎贵两人看着张景耀吃得很香，都觉得心里满足。赵琴这时候转向张戎贵问，“你们物流公司那事怎么样？”
张戎贵道，“E港区的码头在外包有资质公司的运输业务了，现在就看最后情况如何了，这个港区目前正在兴起，未来运输利润我很看好，必然非常可观，如果能申请通过，我们就算未来无忧了，就是我们资质上可能差点。”
赵琴道，“要是能通过就好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一种小心谨慎的憧憬，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小火苗，似乎很担心它熄灭了，但又寄予希望。
张戎贵苦笑，“先别想的太好。”他提前给赵琴打個底，免得自己老婆现在期望高了，到时候被结果一盆冷水泼下来，自己可能要挨打。
“反正努力吧，尽力而为，但我听说王大千他们的车队，也在积极争取码头运输……”赵琴又说道，“这王大千才是个人精，当初他说让伱去他的车队，说是熟人，给你安排好活，谁知道正是熟人，他才好各种克扣，你最后出来不给他们干了，还背后说你的不事。你和老吴成立景腾物流，去别人公司里揽业务，你前脚走，他后脚跟上去，跟人说你是他手里出来揽活的，他们大千公司才是正规公司……”
张景耀竖了竖耳朵，以前父母在自己面前说起过类似的事情，但语焉不详，今天张景耀在旁边吃面，他们俩倒是因为近期的事情说起了过往。
赵琴仍然气不过，“这事还是当时那家公司负责人因为认识你，再加上很看不起王大千这种人，才打电话过来提醒的。而且王大千指不定还在你背后拗了多少个客户！人家都是熟人熟路帮衬一把，王大千非但不帮衬，还压榨你，甚至你出来自己干，他还觉得你亏欠了他，会影响他生意，反倒打压你！”
张戎贵微微蹙眉，每到这种时候，他就显得沉默。
张景耀心头微动，王大千……本身这个人以前就碎嘴，他本就讨厌他的言行。他知道张戎贵以前刚跑运输的时候，在王大千的车队，但后来好像有什么龃龉，张戎贵出来自己干了，没想到，原来还有这么一层。
既然撞到自己手上，不把他多扒一层皮下来，好像也对不住他。
感觉眼前家里的氛围有些凝重，张景耀笑道，“爸，我们好久没打拳了，今天教练得知是你教我的拳术，教了我一套特种兵的变招，叫做三大变招，特种兵的噢，你有没有学过？”
赵琴把张景耀吃完的碗端起来拿向厨房，“这么晚了，你们两爷子别耽搁太久，张景耀今天训练一天，你不累啊，早点回来洗澡休息！”
……
小区的广场有一片空旷的角落，以前小时偶张景耀就被张戎贵拖着早上起来晨跑，然后在广场那边教他一套拳术，锻炼身体。
自从张景耀初中开始，张戎贵跑运输起早贪黑挣钱，父子俩几乎没有这样的时光了。
张戎贵和张景耀来到空地，张戎贵道，“什么三大变招，你们教练忽悠你噢！”
张景耀道，“说是特种兵才会学的，爸你以前又不是特种兵，当然不知道！”
张戎贵笑了笑，“现在技术进步那么快，我们当年还没有也说不定，毕竟老爸退役已经快二十年了。谁知道现在发展得怎么样。”
路灯照射过来有轻微雾状粒子的空地上，张景耀道，“那我给你打一套，演示一遍！”
“好啊。”
张景耀把今天学的内容示范一番，一套炮架打出，空气中振振有声。
张戎贵从旁看着，微笑不语。
等张景耀演示完毕，道，“最主要是留有余地，这走转式的变招，就能把以往规规矩矩的擒敌拳，弥补一些变化。就好像打游戏，现在多了一些点数，把这套拳法加了敏捷属性。”
“呵，就是收着余力不发嘛，那你用拳术打我！”张戎贵道。他又有些微笑，小时候父子俩站在这片空地对练拳，张景耀的小虎拳可劲往他身上招呼的情形似乎又浮现眼前。
“好！”眼下的张景耀抬拳出手，劲破虚空。可不是从前的小虎拳了。
而且在学了第一变招后，张景耀拳法更加凌厉，速度更快，更敏捷。这一记炮拳，凭空三段加速，在张戎贵同样是炮拳的拳架刚摆好的时候，就已经抢攻而来。
张戎贵炮拳后发先至，张景耀发现所有的变化，在这一拳下都毫无作用，他凌空变式，啪！拳劲交击，他身体翻滚一圈落地，又不停从多个方位折转不断打向张戎贵。
张戎贵回肘，数道炮架再度打出，张景耀发现自己的变招在眼前父亲的拳法面前几乎毫无用途。
他想起了刘猛所说，“拳术都只是工具，只是攀向道的工具，不可本末倒置。宗师平平无奇的一拳，也抵过万千变化的妙招。”
眼下就是如此。
完全被压制之下收势，张景耀有些悻悻然。本来兴冲冲想跟张戎贵展示一下自己的新学，谁知道拿给张戎贵几十年平平无奇但却厚实沉稳到爆的拳架教做人。
一应变招变化，在张戎贵的手上似乎都翻不起什么风浪。
同样是擒敌拳啊！
这难道就是底蕴的差别？
自己掌握了变招，虽然比以前更厉害了，但是在没有变招的张戎贵面前，就是最普通的拳架，都能把他所有变化封死。这让张景耀有些气馁，那这三大变招学来还有没有用了？
不过张戎贵还是思忖了片刻，笑着道，“你们教练教的还是不错的，这果然是擒敌拳的新技术。确实有点意思。”
说着张戎贵开始学着张景耀方才的动作架势，出手。
走转式！
张景耀接下来就看到了什么叫质的变化。自己父亲在面前的光雾里，枯叶离地随他起伏，化作了残影翻飞的蛟龙。
一套打完，张戎贵立身，收势！所有的残影归于一处，叶龙从空坠落，张景耀一度眼花。
“原来现在有了这样的变化，不错啊！”张戎贵啧啧称奇。
张景耀则是发怔，自己看到了什么？老爸就这么学了自己一遍，就已然掌握了变招。这也未免太变态了吧？
不过似乎也并不为奇，以往二十年，自己父亲几乎每天都练拳啊，当达到这样的底蕴，什么三大变招这种基于擒敌拳的衍生技术，张戎贵只看一眼，便懂得了所有的原理。这二十几年的功力，岂是易于。
这就是刘猛所说的“朝闻道，夕融会贯通。”
“不错！学会了！你老爸又厉害了！”张戎贵乐呵呵笑，“走啦，回家洗个澡，舒舒服服睡觉！”
张景耀这个心头郁闷啊，本来想跟自己父亲显摆一下的，结果搞成自己被偷师了，关键老爸一学，还比他这个小老师强一大截出来。
张景耀心想这难道就是莫装比，装比要遭雷劈的现世报。
回到家父子俩先后洗漱，张景耀头发还未干，穿着睡衣躺床上，一看晚上十一点。他拿着手机点击了屏幕上夏妤的头像，打开她的朋友圈。
夏妤的头像照片是虚化的游乐场背景，她背对着镜头，戴着兔耳朵头套，穿着连帽运动衫站在远处，背影高佻而修长。
而朋友圈里，则是她在南秋大的一些生活。
她参加了讲座，她抱着猫，她参加古装节的花絮，她在武训馆的训练打卡，她在户外采风拍到的风暴照片，那张照片里的她穿着牛仔外套，背后是高速抓拍的闪电风暴，飒到了极点。
还有她得了奖站在领奖台前的微笑，可能魅惑众生光彩照人，但熟悉她的张景耀看出这咧六齿简直是标准的假笑。
但想着她被迫营业的样子，他也会笑。
她的个性签名是一句话：“当我走过旷野，就能遇到你。真好。”
其实有时候，张景耀会忍不住点开她的朋友圈，一张一张去看她的那些照片，搜寻她的生活，想象着那些进入她生活中的人，被她微笑着看着的人，和她聊天说话的那些人，应该是多么的愉快和幸福。
那曾经是他在自己灰暗的人生中的一扇窗户，通过这扇窗户，他能窥视到美好的风景。
他没有找到夏妤回德育高中那天的照片，兴许是没有人给她拍照，亦或者那对她而言，不是什么大事。
就像是她在南秋大的生活照表现出来的一样，她有爱心，为人很热心肠，那天她会回到德育，只是探望他这个不怎么省心的儿时旧友。
连相处都是以往的那一套，不复朋友圈里展现的平易近人伪装，反而毒舌，蛮横。或许还有对待一个任性而长不大总会让她牵挂着的拖油瓶的心态。
他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需要帮扶的存在。
他点击她的聊天泡泡框，发讯：“睡没？”
没有回应，应该是睡了。
她在个人动态里说，最近事情多瞎忙，开始要补美容觉对自己好一点。
张景耀发讯：“今天我积分第一，还学了新招，感觉自己又强了不少。特此告知，切勿挂念。”
嗯，有一封家书的味道。
发完讯张景耀关了灯躺平在床上，准备进入梦乡，又胡思乱想着密宗派的“大摊尸法”多半也是这样，学这种功法还真是省心呢，羡慕密宗派……
黑暗中手机亮了。
是夏妤的回信。
“真乖。”
第四十二章 团宠糊涂啊！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张景耀翻身坐在床上，陷入沉思，其实昨天晚上他尝试化身，却发现一进入方盒所在的意识空间，那张属于范海辛的脸谱，却像是生根了一样，拿不起来，这难道就是所谓的cd时间？
也对，毕竟当时自己用化身进行押运任务，和女妖桑兰交手，全程护航，再返回横水港，几乎已经到了化身的极限。
但这种极限的副作用，并不是直接让他退出化身状态，而是以事后一段时间无法重新戴上面具来呈现。
这样也好，如果是因为在极限状态下直接退出化身，那也就太可怕了。
像是乔八，庄恺之，如果直接看到自己从眼前消散，那恐怕会颠覆他们的世界观。
只是不知道这副作用什么时候能结束。自己还需要测试化身的种种能耐啊。还有化身消失的时候，手机也一并存在了暗空间里，现在也不知道乔八和庄恺之的消息。这也是一个要解决的问题，就是化身和本体之间的信息链接，手机会和化身一起处于不在这个世界的空间，那么肯定是没有信号的。
不过即便手机在现实世界有信号的时候，也不怕有心人定位，那台手机通过乔八改装过，可以屏蔽追踪信号，也能无缝使用备用的芯片卡，但要达成自己不在的时候还能通过范海辛的手机联系外界，张景耀觉得可能需要用到电脑，登陆社交账号，使用网页版的聊天软件可以达成联络的目的。
不过这些都需要重新化身后再来解决。
焦心。
这个时候张景耀拿起手机，就看到了夏妤的回讯。
“真乖？”
张景耀牙痒痒，什么叫真乖？搞得自己像是她宠物一样！
本来想着好心她知会一声，毕竟她肯定还是关注自己的动向，结果她倒反客为主了，反倒像是自己在定期跟她汇报似的。
我为什么要跟你汇报？
一般人收到这样的消息一定很不爽，多半也就不理她了。
但张景耀是谁啊，他是很大度的。
想了想，他拿起手机输入过去，“不要爱上我了。”
好巧不巧夏妤此时正在赶清晨的课，旁边是她的室友黄媛。
黄媛和夏妤都起晚了，今天上课的教授恰好人气非常高，要是去晚了，真的就连位置都找不到，美女都要站过道。
所以黄媛和夏妤进入阶梯教室，一路在人流中喊着“借道！借道！”的往前挤，来到好友们给他们留好了位置的所在横排。
这番动静引得阶梯教室里一些人张望，有男生悄悄撞了撞身边人，给人示意了夏妤的方向。一番打量过后，有人开口，“她就是夏妤啊，确实不错……还没名花有主？”
“不好追，我听说好几個师兄向她发起过攻势，有被拒绝铩羽而归的。也有死缠烂打的，还有的目前正在潜伏中，暗暗想追却时机不成熟，想着先做着朋友迂回的也不少。”
“海洋与大气环境系的系花，确实当得！”
“那你要不要上？”
“上个锤子，我敢要电话吗？被他看一眼腿都会发抖。”
“切……没出息。其实我也一样！”
……
黄媛其实见怪不怪和夏妤出现时会突然多向他们的注目礼，谁让夏妤是寝室里的团宠呢。而她则幸福极了，因为是夏妤的同寝，感觉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关注，不过作为夏妤的坚定守护者，她是绝对要保护好团宠的。
包括不限于到目前为止不少人向她询问要求夏妤的电话和微讯，她都断然拒绝并予以回击。我们家夏妤可绝不会被你们这些狂蜂浪蝶给勾走，省省心吧凡人们！
坐上了留出来的座位，跟提前占座的好姐妹们道了声谢，夏妤脸还有些被冻得通红，这时候松了一口气，拿出手机，咔嚓解锁，打开微讯，张景耀的讯息就跳了出来。
旁边的黄媛刚好搂了一眼，啊啊啊啊……这这这这……我的眼睛，谁这么色胆包天！敢这么跟我们团宠骚撩，老娘不弄死你龟儿的！
然后她看到夏妤转头，眸子清澈的和她对视了一眼。
黄媛眼神真诚：怼啊，怼啊，快怼这个人啊！
夏妤想了想，发张景耀：“……”
黄媛心想真是精妙，夏妤就是夏妤，这几个点点点即表示了她的无语，又表明了对方的僭越，无礼，使得她很生气，她很不爽，她表示接下来就要把你删除加列入内心拉黑名单。
停顿了一下，夏妤又发：“你是不是觉得伱自己很幽默？”
“无聊。”
“我上课了。”
黄媛：“……”
就这？她原本以为夏妤会给对方地火十八击外加天雷轰顶般的打击。
结果就这？
你还连续发几条去解释自己上课了？
团宠糊涂啊！
……
收到夏妤的几条短讯，张景耀就是微笑着摇了摇头。
看，她心虚了！她就是爱上自己了！
呵呵……女人！
口是心非！
张景耀背起书包拿上早点准备出门，张戎贵刚跑完圈回来，和他打了个照面，张景耀道，“爸，我走了。”
张戎贵点头，“我们父子俩好久没一起跑步了，等老爸事业上了正轨，有了时间，到时候一起啊！”
张景耀连连摆手，“爸，你放过我让我睡懒觉吧！”
说完张景耀就跑了，身后传来张戎贵“嘿！”一声。总觉得这兔崽子长大了不听使唤的感觉。
上课前两节还很正常，后两节班上就有些躁动了。
蒋婷婷等人从课间休息回来，直奔张景耀的课桌。
其实参加了武训队，就是个苦累活，每天有训练不说，还要加紧时间完成文化课的东西。搞得张景耀只能抽出课间来补文化课内容。听说接下来武训队就会配发营养药剂了，这些昂贵的修行药剂配合高强度训练，能迅速拉高他们的修为。
张景耀看着课本的时候蒋婷婷一干人围了过来，眼睛大大张着，“张景耀你在积分榜上第一位？”
原来是武训馆那边刘猛保持着武训队的替补积分榜。一些人看到了，紧接着就传开了。
毕竟随着联赛的接近，武训队成了关注的焦点，特别还牵扯着校际之间的竞技比赛恩怨，大家格外上心，都涌上了强烈的荣誉感。
张景耀在积分榜前列，还传来昨天对练他们替补组成的蓝队赢了的消息，校内开始形成了一些对这些替补中谁能晋升主力的讨论。
不待张景耀回应，易戈就说起了昨天对练的细节。
大家听得一阵阵的轻呼，何家杰也都全程竖着耳朵，但他这回倒没有多少嫉妒之心，只是听着对练中张景耀安排战术让蓝队赢了徐之轩和宋歆蓉，他只感觉羡慕，恨自己不能参与火箭队的这些训练和比赛。
反倒是前排的宋歆蓉，从头到尾都没有转过头看张景耀和易戈。
她只是挑了挑眉，昨天没机会，但并不妨碍她今天让张景耀倒霉。
小女子报仇，随时随地！
而不出宋歆蓉的预料，今天的武训队除了基础训练，对练内容是捉对厮杀。
这就是刘教练给的机会。
宋歆蓉毫不犹豫举手，“我选择张景耀！”
两人摆明车马站在对练场。
宋歆蓉俏脸生寒，气势不断攀升，越加晋入她的圆融巅峰之境的时候。
“我认输！”
张景耀干脆的举起双手，挥了挥告别擂台。
那一刹那，宋歆蓉觉得自己差点血脉逆行，走火入魔。
第四十三章 无奈
“我认输！”
一片哄笑声中，宋歆蓉万般没想到张景耀如此无耻。众人也以为张景耀这回逃不掉了，谁知道他居然干脆利落的认输。
宋歆蓉满腹算盘都感觉有力无处使，张景耀主动认输，大家会真的以为他输了吗？当然不会，而且宋歆蓉也没法强行和他对练，想要靠着单练揍他一顿的想法落空。
她头转向刘猛，是的，张景耀认输避战，毫无竞技精神，在刘猛这里肯定要扣分。
今天不是很多人讨论张景耀的积分吗，那么现在把他从积分榜上拉下来，宋歆蓉觉得多少能出一口气。
结果刘猛面无表情看着两人，道，“张景耀你确定选择认输？认输的话就加练基础训练，别人对练，你加倍训练。”
“没问题。”张景耀笑了笑就去一旁的机械沙包面前继续练走转式了。
就这样？
宋歆蓉怔神，“那我呢？”
“等徐之轩和人练完，你和徐之轩对练吧。”
宋歆蓉只好坐在旁边等待徐之轩对练结束，只是这个过程中她时不时望向张景耀方向，那双有着琥珀瞳影的眼睛里面闪着一些光，更像是来自原始的，一种猎手对猎物的狩猎渴望。
一场训练结束，大家继续进行积分评判，基础训练完成每人得到基础积分一分，在对练中胜出获得两分，徐之轩和宋歆蓉作为主力，自然不参与替补积分制。所以战胜对练对手的孟德东拿到三分，加上之前，已经有七分。
孟德东一喜，认为自己怎么都要赶超会被减分的张景耀，在积分榜上首位的时候。
刘猛道，“张景耀今天是加倍基础训练，加两分。”
加了两分的张景耀现在是八分，仍然是第一位。
易戈今天得分一分，总分三分。
最后集合，刘猛提出一个箱子，打开箱子，里面有一瓶瓶整齐摆放的药剂，每人发了一瓶，“这是益气回血口服液，训练后服用，能有效恢复你们的消耗，降低疲惫的积累。”
武训队每人领了一瓶，徐之轩，宋歆蓉直接扭开瓶盖就喝了。
易戈也毫不犹豫开瓶就喝，其他人才依法效用。
这就显出大家的区别了，徐之轩宋歆蓉这样的主力，对于这种营养补气的药剂并不陌生，在火箭队享用过不少，所以动作娴熟。
而易戈因为家里有钱，类似药剂肯定也服用过，所以随手也就喝了。
其他人则有些是火箭队去年联赛后招收入队的，此前根本没见过，但知道这种药剂非常昂贵，一瓶市面价格大概在五千到八千元。而且还有配额，需要正规机构开具的证明，因此导致黑市上的炒作，价格更高。
益气回血口服液是垄断在官方手里的，专门用于培养训练修行者的好苗子。这种药剂用处就是能极大缓解连续修行过程中对身体的负担和影响，快速补充元气的损耗。
众所周知，连续高强度的修行，对身体的负担是相当大的，有的甚至会留下隐疾，损伤，跟运动员是一个道理，如果不注意这些沉疴的积累，只贪图修行速度，到达一個程度后，身体丹核的隐患就会爆发，这可能直接断送一个人的修行前途。
很多所谓的瓶颈，所谓的潜能到顶，除了天赋之外，就是这个原因。
所以现在讲究的是科学修行，像是火箭队这种为了竞技比赛高强度锻炼催逼身体机能的情况，就要辅以药物，用以抵消身体损伤，最大程度的达到锻炼和消化为一体，是人得到最高效的成长。
“这种药剂服用一次三天后不可再使用同类药剂，所以你们在家里面的任何补充药剂都要停了，谁都不知道混合使用会不会有副作用。三天后，会再来领新药剂。”刘猛道。
修行药剂也不是一味填鸭式的服用就能催生强大修行者，这本就是和训练一起相辅相成。
药剂在服用后，就会影响整个身体的各种机能，所以一般来说修行药剂一次也只能用一种。
而且在药剂持续或者效果退化过程中，不能混用其他药剂，以免产生谁都不知道的副作用。
“谢谢易哥金主儿的馈赠！”喝完药剂，有人笑着道。
大家纷纷笑对易戈。
这两天熟了之后，大家也都默认了张景耀和易戈的融入。
而易戈家里交的赞助费，也是他们今天能喝到修行药剂的底气来源。
张景耀喝下药剂，感觉丹核里面火热融融，感觉有一股力量正在巩固丹核。
这个过程中，确实带来元气运行的顺畅，消耗也在快速回复。
不过这些都好像只是次要作用，药剂真正的作用，还是对丹核丹元的加固，修复在调动过程中产生的损耗。
“张景耀留一下，其他人可以走了！”
刘猛最后把张景耀留了下来。
“你知道竞技比赛最重要的是什么吗？”最后的武训馆里，刘猛面对张景耀问。
“是胜利，是拼搏。”张景耀道。
“那伱知道为什么你今天违反了拼搏精神，我还没有对你扣分和处罚吗？”刘猛道。
张景耀抬头看刘猛，眼睛半片藏在阴影里，“这难道不是教练你的要求啊。”
刘猛似笑非笑，“怎么说？”
“因为……教练你让我善用我的卑鄙。”张景耀整个脸露在光照下，一脸真诚。
宋歆蓉现在体修科成绩远超他，论实力境界也超过张景耀，而宋歆蓉想要揍他这是事实，公报私仇也是事实，张景耀能想方设法避战，避其锋芒，这和胜利无关，也可以说是迂回战术。
在讲究因材施教的刘猛这里，张景耀并不认为刘猛会真的处罚自己。
“很好！看来你记得很清楚。”刘猛点点头，“回去继续努力！希望你在出线赛上的表现，值得我的期待！”
张景耀觉得这刘猛真是很会说话啊！别看他像是个大老粗，但外粗内细就是他这种人吧。
而且刘教练心眼也不小啊。
张景耀觉得他是故意让自己挂在积分榜榜首之位，就是要用自己的卑鄙无耻，激励火箭队在这段时间里面的竞争意识。
等于自己就是那个靶子。
很多人都想搭弓射向的靶子。
张景耀突然想到在加训时宋歆蓉总是扫向自己的眼神。
不得不承认，她淡棕色的眼睛，确实难掩怒意之下透着的几分性感和妩媚。
她的箭也瞄准了自己。
哎……长得帅确实要承受很多的无奈。
第四十四章 呵
当火箭队出线赛越来越临近，枫城两校之间的比赛氛围越来越浓，典型的变化就是在武训队训练的时候，有女生们站在门外观望了。
有徐之轩的粉丝来看徐之轩的，也有跑来直播的，虽然不能进武训馆，但是可以通过站在大门之外用手机隔远拍视频。
火箭队的成员们也开始陆续感受到了自己声望的增长，有的甚至还在等他们晚上九点结束训练后出来，跟他们搭话，甚至回家路上走上一截的。
就连易戈都有了奇遇，那女生叫做田莹，四班的，长得很文静，和朋友在武训馆看他们训练，结束后出来，她朋友中有认识易戈的，就打起了招呼，大家一趟轨道车回家，在路上有说有笑，可傻子都看得出来，田莹眼睛就没离开过易戈的身上。
易戈性格跳脱直爽，而田莹比较腼腆，但时不时也会红着脸打趣易戈和张景耀，等到田莹和她朋友提前到站，从站点快下车了，易戈终于忍不住开口，“要不，我们加个微讯吧！”
“好！好的！”田莹赶忙手忙脚乱拿手机，她朋友笑道，“你们不都在年级群吗，推送一个就是了呗……”
但易戈还是和田莹加了，他拿起手机站着扫码，女孩摊开自己的手机屏幕朝上对着，滴！得声音过后，张景耀已经适时开口了，“我们群里加。快走吧，到站了。”
田莹和朋友才点头，这时候门已经打开了，她们快步跳出车厢门，在站台上略有些摇晃的站定，转过头一起跟张景耀易戈挥手道别，这个过程中田莹一直看着易戈。后者也望着田莹，瞎子也能看到两人的脸都是红的，仿佛刚才经历了一场大冒险。
等到送别了田莹两人，易戈手头还攥着手机，张景耀发现他满手是汗，整個人脸上有一种异常的酡色。
张景耀笑，“桃花运来了？”
“你明白吗？”易戈道，“我在德育初中三年，高中三年，甚至再加上小学，只有我写过的情书，还从来没有哪个女生向我要微讯。她真的很特别。”
张景耀道，“你看，人是需要舞台的，走上舞台的目的，是以那个为目标锻炼，变得更好，这个过程中你的努力有人看得到，你的长处也有人看得到了，难怪电视里都想打广告，那句话说得很好，你总会找到伱的精准受众。而放在你身上，就是总会找到懂你的人。”
易戈点点头，“张景耀，我们努力训练吧，刘教练最近给我的启发很大，他没有人为我是交钱进来的，就对我有所不同，相反他在努力找我的优点，我觉得唯一的回报，就是打好比赛，变得更强。我不想让我爸失望，也不想让刘教练失望，更想对得起……田莹的喜欢。”
张景耀点点头。
少年人的成长，往往就是从一个肯定开始。
都说须知少日拏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这个时候无论是掌握化身能力的张景耀，还是蛰伏出笼的易戈，都尚还不清楚，自己的人生会去往什么方向。
接下来的每一天，张景耀都在变着法躲开宋歆蓉的挑战。
话说刚开始宋歆蓉还有些腼腆，担心影响，还有些避免自己被看出来针对张景耀心思的隐藏，后面她就干脆不演了，有挑战的机会必选张景耀，张景耀一如既往的认输，认输就去加练。
她则像是达成目的般该干什么干什么。她早知道张景耀不会应战，那么就把他赶去加练，也算是一种报复。
但这种事本身在学校里就爱被好事者传来传去，特别是现在火箭队每天傍晚训练时都会有很多人围观的情况，校论坛里面，就有帖子问，“你们说，宋歆蓉是不是和张景耀两个有一腿？听说火箭队训练，他们两个打得火热！”
下面回帖，“可不是！相关人员，匿了，我同桌就是火箭队的，也不是说宋歆蓉单方面喜欢张景耀吧，他们相互喜欢！但是都没捅破那层窗户纸！”
“啊，张景耀何德何能！我的女神啊！之前宋歆蓉不都说和徐之轩是一对吗，难道是从张景耀被夏妤学姐点名开始？宋歆蓉就注意他了？”
“楼上的，不服是吧，不服去挑战张景耀啊，他现在还是积分榜第一名呢，可能很快就是火箭队主力了！”
于是就风风火火，传宋歆蓉和张景耀之间暗生情愫，通过火箭队的训练互相喜欢的事情冒了出来。
星夜。
南秋大学。
占地巨大的武训馆一个器械室里，锻炼完毕，刚刚洗完澡换了一身便服，发丝尚未干透，穿着运动衫和宽松休闲裤，踩着双绵软运动鞋的夏妤走出来，听到短讯的声音，掏出手机。
“夏妤夏妤！在干啥？”
发讯的是她以前高中班上的同桌谢秋菊，高考时没去到理想的去处，现在则是在德育复读高三。
复读生的生活枯燥乏味，和正常的高三学生其实已经是两个情况了，经过了一次失败，多多少少更为焦虑，还更有压力和负担。
这个过程中，和她关系要好的夏妤一直安慰关心她，谢秋菊也一直把夏妤当做榜样，两人之间无话不谈。夏妤经常会把南秋大的趣事跟她说，同时鼓励她为了美好大学生活继续努力。
夏妤两根葱白拇指打着字回复：“刚刚武训馆锻炼呢，才结束，准备回寝室睡大觉，你呢？还不睡？”
“嗨，问问你回了学校后的情况嘛……噢，对了，这段时间里面德育可沸沸扬扬了你不知道。”
“怎么说？”
“你之前回德育交流赛上点名的那个张景耀，此前你不是托我打听，他以前还是天才嘛，和你一起拿过奖。自从你返校和他一起赢了临高中学之后，现在人家可牛呢！火箭队把他招入队了，在火箭队里非主力积分排名第一呢！
而且你知道宋歆蓉吧？以前你在火箭队当队长，她是替补那个小女生。你走后她就是主力了，被誉为德育校花的那个。”
“嗯。”
“呵，最近火箭队训练，很多人放学不回家都去观摩，据说看到两人之间绝对有问题！之前传闻张景耀给她写过情书，她没回应，谁知道你那回一来，你们俩配合，张景耀就出名了，她现在对张景耀态度都不一样了。每次对练都找张景耀！我看他们两个迟早会有发展！”
夏妤此时已经走出了武训馆。
面前是灯火斑驳的大学城，纷纷扰扰，繁花似锦。
她和谢秋菊打完电话，把手机揣休闲裤宽松的裤兜里，迎着光影再抬起头的时候，染着釉色的唇瓣上弧。
“呵。”
第四十五章 不是省油的灯
黄媛看到夏妤回到寝室，笑道，“你回来啦，今天训练顺利吗？”
夏妤在南秋大的涅槃社，众所周知南秋大武训社团涅槃社是全国最出名的大学武训社团之一，从这个社团走出的名人堂一大堆，也是南秋大的一大招牌，每年的各种大赛上面，涅槃社都能稳稳占据一席之地。夏妤是涅槃社的新星未来种子，训练和活动都安排不断，黄媛知道她今天的安排。
“还行。”夏妤和寝室室友打了招呼，大家都在各干各的事，黄媛一般知道这时候夏妤多半就是看会书，然后睡觉。
她的床榻和夏妤挨着，此时她也在看书，等了片刻没看到夏妤洗了上床，头就凑出去，往下面看。
床下面是个人的书桌，黄媛就看到夏妤正在自己的桌子前，翻开一套同学册。
同学册是夏妤以前高中时期的照片和同学赠别语录，黄媛特别感兴趣。
现在的照片基本都在手机里，能够打印出来的照片多数都有纪念意义，夏妤翻动的同学册上面的照片多数都是她参加高中生联赛时打比赛的照片。
这些照片上面有她以前火箭队的合影，有她穿着武训服的个人照，也有和她合影的队员，这都是最后一届火箭队比赛时留下来的，那时候很多队员合影后都在照片背后写下了给她的祝语。
夏妤手头上，就翻出了一张照片。旁边的亦是一個穿着武训服清丽的女生，夏妤扎着马尾，对方则是挽作丸子头，两人面对镜头，黄媛敢保证这张照片无论什么时候来看，都会是经典。
夏妤翻过照片，背后则是一行寄语。
“祝夏妤前程似锦——宋歆蓉。”
展到照片正面，夏妤又把照片放回同学册，然后把之前叠出来的，重新放回去。
“那肯定是很珍贵的照片吧！”
夏妤抬起头，看到黄媛正一脸的遐思。
“嗯？”
“要不是那么珍贵的话，你怎么会把它放在最下面最下面去！压着保存呢？是你好朋友？哈哈，我不会打听的。”
“并不是。”
“吖？……哦！”
……
这边张景耀每天进行着正常的上课和火箭队的训练，服用过药剂之后，身体的状态可以感觉到肉眼可见的改善，首先就是连续的训练下不怎么疲惫了，而且每天都能感觉到体能，力量，元气的增长。
为了尝试什么时候能够再次化身，张景耀每天回家就早早洗漱躺好在床上，好在他确实每天都在训练，赵琴和张戎贵也不疑有他。为张景耀心疼的同时，也暗暗欣慰。
此前因为化身CD，张景耀在那之后都没能在意识深层拗动那张面具。张景耀每天都会进行一次尝试。此前每一次，面具都会在意识层的方盒中静静的躺着，自己处在那个意识层面，就像是在看着一副浮雕。
这一度让张景耀有些慌乱，如果化身的能力只是一场梦，只是一个偶然的小概率，类似于这个世界的bug。
他曾看到过一种说法，说是我们所处的世界其实是另一个维度的生命搭建的电脑程序，所有自然世界的一切都按照程序编译运转。既然其本质上是一种程序，那么也会和电脑程序一样，总会出现一些冗余或者bug，自己可能就是撞上了这种bug。
但这种bug也有可能会修复，这样自己就再也无法化身了。
如果那样的话，会怎么样？
就像是原始人抬头看到过星空，如果以后遮住了他仰望的眼，他还会快乐吗？
好在张景耀这种忧虑没有持续太久，五天之后，他在意识深层，再次拿起了面具。
感受到面具离开了之前让其生根的方盒，又变成了几乎没有重量，可以随意佩戴把玩的事物，张景耀心头一阵激动。
无论如何，在这个世界上，拥有这样的力量，都是一件极大的好事。
这么说来，化身使用极限后的CD时间是五天。
不过不知道这是否和化身在极限状态中停留过长时间有没有影响，化身到达极限后，自己不主动解除是不会解除的。但这个状态停留越久，很可能后续就要花更多时间恢复。
所以以后要控制化身的时间。
现在要验证化身一次后，不到达极限，是会占用第二次的化身时间，还是不影响。
张景耀戴上面具。
……
范海辛出现在衡水港的某个巷子里。
这里是下城区，到处都是污水，以及翻倒的垃圾桶。
巷子里会有堆积的垃圾飘来的臭味，烂醉如泥的醉汉在地上铺一张防水布抱一瓶酒蜷缩着。
错综复杂的巷道之中，有吞云吐雾的瘾君子，地面是散落的针管和注射器。
没有人会在意这里走过的戴着大檐帽旧夹克的男子。
在这里活着不仅仅要适应恶臭的环境，还要有眼力劲，夜晚这种装扮出现在下城区的夜行客，你很难保证他旧夹克衫下面没有一支随身携带压满弹药的火器。
毕竟这里不是城市的核心区域，治安部门在这种龙蛇混杂地带已经失去管束力。
毕竟气候异常灾难频发的这个世界，最先垮下来的很多是人类的心灵和意志，只要不是特大案件，下城区的一些动荡基本不会有人理会。
毕竟一场风暴，就可能把这里搅得面目全非，掩盖一切真相。
张景耀手揣进衣兜，拿出范海辛的手机，手机的信号从最初的丢失，到陆陆续续出现信号格恢复。
讯息一条一条传来。
张景耀看着信息，前往了龙魁帮在衡水港的办公地点。
那是一栋不起眼的二层小楼，外面有破败的广告牌，办公层在里面，经过防爆门，庄恺之在里面等候多时。
别看外面破败，办公室里装潢得却还不错，皮质沙发，水晶大吊灯，大理石的茶几，从外面看不清楚，但从里面可以将二楼以下一目了然的推拉窗户，还有一套里面有些威士忌和葡萄酒的酒柜。虽然审美让人一言难尽，但好歹追求奢华的理念是表达了出来。
庄恺之将一堆文件递了过来，“我已经拟定好了属于我们港口生意的准入名录，完全根据您的要求。”
张景耀看不懂那些一大堆文件。但他这时候不能询问。
庄恺之看出来了范海辛没有兴趣，这位老大只专注于结果，这是极强的目的驱使人格。
很多人都是这样的人格，他们出现在历史之中，是征服者，是战争狂人，是大帝。
庄恺之已经隐隐兴奋了起来，有这样的人担当自己的老大，别看这里只是一个小破二楼办公室，但这里将成为传奇的开端，而人们将为之颂扬。
庄恺之解释：“景腾物流将成为我们扶持起来的快车道，将在这片地域一骑绝尘。
而根据你的要求，大千货运公司将以两百万获得我们的冷链业务运输资格。
为了防止他们反悔，我会让他们的冷链车运进来，到时候扣押车辆，争取合同的订立。”
“大帮派大港口他们插入不进去，一些小码头我们可以打招呼，小码头还是会听招呼，不会招惹我们的。”
停顿了一下，庄恺之道，“另一方面，我们龙魁帮的名气在衡水港仍然是不够大，拓展影响力迫在眉睫。所以……我决定让大千货运来代替我们做这件事……”
“接下来是我的计划……”
水晶灯下，庄恺之裂开了笑容，斯文的脸上唇红齿白。
若不是有范海辛的外壳，张景耀可能会觉得有些害怕。
手里面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第四十六章 开门迎客
王大千的物流车拐上最大的跨海大桥，远处的衡水港所在的岛陆就隐隐在望。
王大千心情大畅，随着外洲的灾害，衡水港的货运吞吐量大爆发，各种物资转运业务极其挣钱，据说一辆普通货车，跑一个月下来高峰期都能挣足三四十万。简直就是一座金矿！
只可惜这种金矿也需要够格的人入场，而且港口都是帮派盘踞，没点背景本钱根本沾不上。
但偏偏张戎贵的景腾物流居然想去搞港口运输，这特么他何德何能？
好在王大千一直“关照”着张戎贵那家公司，调查一下就查出来了，还真让张戎贵给摸到了空子。原来一个叫龙魁帮的帮派在衡水港有了立锥之地，得了一块腾雨码头的地盘，所以现在正需要外包码头业务。
自己公司资质，实力都在张戎贵之上，什么时候轮得到他张戎贵赶上这种机遇了！所以王大千见缝插针的把自家公司给报上了龙魁帮的联络邮箱，不仅如此，他还把几个子公司倒装一下资历也投上来，每一個都比张戎贵的景腾物流数据好看，保管万无一失嘛！
果不其然，龙魁帮这个码头给他打了电话，当即一批立即可以签下百万合同的货物运送，再者这个过程中还要看看他们公司的实力。
王大千是把实力都摆在了台面上，八台大型货车，每辆百万价位，高级设备应有尽有，直接拉过去，他就是要征服龙魁帮的话事人，商业谈判嘛，要尽一切可能给自己争取话语权。
而且王大千很清楚，这个龙魁帮这么急，现在定然业务堆在那里，迫切需要把码头上的货卸出去，那自己可有话语权了不是。
等自己能够掌控了这个码头，什么龙魁帮，还不是给自己打工的，到时候说不定，自己也换个龙魁帮的大佬来做做，也算有了起家之本。
吞并和被吞并，本就是这个世道的日常。
一辆辆货车进入腾雨口岸，王大千和自己人下车，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两个年轻人，一个面容白净，看上去像是会计。果不其然，介绍的时候说是叫庄恺之的，确实是码头的会计。
另一个爆炸头，一看就属于帮派的打手，名字叫乔八。这倒不重要。
看来也就是这等人了，王大千隐隐听说过龙魁帮，似乎是在那些还有着老牌浓烈帮派文化的地区发展出来的，只是现在这些帮派不怎么吃香了，一副落魄的样子。
但王大千还是多了个心眼，问，“货呢？”
叫乔八的人带着他们来到码头，果然通过停泊在那里的货船，看到了亟待运输的货物。
“这批要快运走，后天到目的地，能搞定吗？”
“这有啥的，等我看看合同，没问题了直接叫人装货。”
“其实可以装了。”乔八道。
“还是等签了合同装吧，不在这一时。”
王大千一摆手，又在庄恺之的引领下，和下属来到了办公室。
叫庄恺之的很客气，拿出了上货合约。
王大千让自己的律师翻阅，他则喝着庄恺之递来的蒸馏酒。
但随着律师表情开始不对劲，王大千皱眉，“老孙，合同有什么问题吗？”
“这货物运输合同倒是没问题，只是附加条款，如果我们签了，码头就要收取200万的驳进出费用，而且以后每一趟车，码头还要提一道成。”
“两百万还是个合理价位。”王大千道。
孙律师开口，“不，只有冷链运输，不是主营业务……”
“冷链运输驳进出费要两百万？”王大千错愕，看向庄恺之，“你们怎么不去抢？”
“实际情况是这样的，”庄恺之刚才一直保持着递笔等待对方签字的礼貌动作，现在则放下了笔，笑道，“主营业务我们已经选好了，你们我看看资质还不错，冷链运输就两百万给你们了。”
王大千恼然，“我不是找不到其他地方！老孙，给丰南码头打电话！我们去他们码头！”
孙律师点头，就当着庄恺之的面打起电话，“你们上次说得事情，我们王总说可以继续商量……嗯？”
孙律师挂了电话，看了王大千一眼，又拨打了另一个号码电话过去，“你们说的条件，我们可以承受，继续谈？什么……你们怎么能这样……问题是我们最近一直关注着伱们的，没看到你们和其他家达成协议……喂，喂……？”
孙律师也沉不住气了，挂了电话后，凑到王大千耳边道，“丰南和十六湾都拒绝了我们……说是他们不敢做我们的生意……”
王大千转过头来，看到的庄恺之仍然笑吟吟很客气。
“你们——！”
似乎听到什么动静，他猛地起身，和孙律师看向窗外，那些冷链车前，司机和随行人员与乔八领着的人爆发了冲突。
王大千愕然，“你们这是在干什么？难道你们还想抢车？可想好了！”
没有哪一个势力敢光明正大这么干，贵重物品抢劫，不怕引来防害局？
王大千又道，“我不认为横水港会认可这种事情的发生，这是破坏规矩吧！”
庄恺之摆摆手，“放轻松，王老板，我们可没想要抢你的车，你这话怎么说的呢，我们全程录音录像，都是有据可查的。是这样的，刚才发现你的车里似乎有我们驳船中未经授权出港的货物，所以可能要把车扣下来调查。你可以跟港口申诉，但我听说好像类似流程走下来也要有个十来天吧……”
“你们这是栽赃！扣来下十几天那我还做什么生意！？”
王大千心头一冷，他们不抢车，但如果硬是说车里有违禁品检查，首先扣下来十天半个月的不说，还可能把你车给拆了，影响到一些重要设备的寿命。自己索赔的话，又是漫长的流程。
他想不通自己到底怎么会遭惹上了龙魁帮，不过看起来，难不成那个广告就是专门把人吸迎过来宰的！
这龙魁帮怎么回事，不想好好做生意了？
但王大千还是一时没有屈服，他攥着手，青筋虬起，他手底下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他请到手的护卫也有境界武夫，没准还能突围出去，甚至反客为主。这也是王大千此前想过把龙魁帮鸠占鹊巢的念头底气所在，他们公司的运作，其实也和帮派无异。
所以那边发生的反抗很激烈，乔八确实感觉到棘手，带领的龙魁帮帮众和王大千的人打了起来，而且其中对方保镖护卫还很是厉害，自己这边都有摁不住的架势了。
龙魁帮是打过来的帮派，虽然衡水港势力不多，但乔八在帮派环伺的这里，站稳了根基立足，也不是没有底气。
就在王大千的人反抗激烈，并且隐隐有准备冲撞出来，驱车离开的时候，乔八一挥手，那些运输车顶，旁边，都出现了手持冲锋枪和步枪，以及手枪的帮众。
王大千请的护卫保镖虽然实力不错，但毕竟只是正常护送，此时面对龙魁帮拿出自动武器的帮众，这些司机护卫们立即停止反抗，乖乖就范。
王大千看到窗外，失声道，“你们还有枪！？”
庄恺之笑了笑，把一份文件丢桌面上，“开什么玩笑，我们是正规保安公司，有各种证照的！法律允许！”
王大千只觉荒诞，“为什么！？主营业务你们需要多少钱，开个价，给我们！没必要闹成这个样子！”
庄恺之摇摇头，“主营业务我们另有安排……我们还是很公平的，冷链业务交给你，两百万，立刻签下合同！我们是守信用的，事后绝不会为难你！”
王大千脸色几度变化，“我只要签下了，你们真放我们离开？”
“瞧您说的，我们开门做生意，又不是抢劫。”
“这就是抢劫！”王大千道，但他很快认清形势，咬着牙槽，“好，这次我认栽！”
“王老板如果能立即把账划拨到我们名下，那就更好了！”
王大千拿起笔签下合同，立即打了个电话，遥控转账。
他现在车队在这里，先保住大头，其他的可以慢慢来算。
好在两百万并不多，他承担得起这个损失！
等做完了这一切，庄恺之收到了到账记录，笑道，“那合同正式生效，欢迎王老板成为我们的合作伙伴！”
第四十七章 光照进来的样子
今天是周日，张景耀待在家里，看书复习，周六也有训练，只有周日能够完全获得一天假期。火箭队训练比赛是一回事，文化课也是不能落下，毕竟又不是只有火箭队打比赛上好的大学这一条选项。
只是在火箭队的受训，以及益气回血口服液服用过后，张景耀就发现好像在修行之余补文化课程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反倒会觉得那些知识吸纳接收得相当之快，这其实就跟“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一个道理。
在训练的过程中，对吐纳法的精进，带来的不光是元气的提升，还有脑力的清醒，修行的很多法门，首先就是要人静下来，静下来审视自己，叫做“内视”或者“内观”。
这实际就是一种冥想和对精神注意力的整理。
就像是打比赛或者玩游戏在高潮时，人注意力会非常集中，进入到那个世界之中，事后反应过来会发现一些自己此前想都没想过的神操作，这些如果提前去构思，去策划，在关键时刻反而无法发挥出来。
恰恰是身临其境之中，往往妙手偶得，浑然天成。
这就是修行所讲究的“内观天人”状态，修炼的本质就是让人类发挥出生命的潜能，不断开发人体和自然交汇的无穷可能性。
在“内观天人”状态下，做事会事半功倍，甚至得到很多启示启发，灵犀一现。
所以为什么其实文化课在很多大学看来不那么重要，只要你修行进境高，潜力强，可以直接通过比赛将你选拔入校。
因为知识在修行者这里，学习起来的速度更快。所以很多专家教授，他们即便在武学上面的造诣并不高，但是对内观天人状却能信手拈来。
张景耀发现脑力异常灵活，文化课的东西并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他甚至还尝试了一下之前求极限的催眠数学办法，却发现好像一旦出了个题，脑袋就自动运算起来，而且越加亢奋。
遭了，自己是不是已经掌握到了数学的精髓了？
张景耀赶紧打住，他可不希望自己修行能力恢复以后，觉醒成为一個数学家。这简直有点太扯了好不好，那火箭队比赛也不用打了，多年以后自己站在奥数的赛场秃着顶傲视群雄的时候，说不定会觉得追求武学精进只是末流小道，武术哪有数学这么美妙？
一想张景耀就觉得要尽力避免，好在修行能力恢复之后，他已经可以平静“内观”了，一旦入定内观，将一切杂念排除脑内，他便能选择自己是冥想养神还是直接入眠。
修行能力的提升带来脑力的提升，这也是为什么像是徐之轩宋歆蓉，一边可以训练打比赛，一边还在文化课成绩上面遥遥领先的缘故。当达到“内观天人”的状态之中，任何难题都迎刃而解，看一眼，脑海里就会调动所有所学的知识，全部运用起来解题，不限各种各样的方法。
这就导致一道题可以很快得出几条解题路径，那么自然也能穷举所有方法。
太强了。这就是修行的意义所在。
超然不仅仅是肉体上的，还有精神和脑力智慧上面的提升。
试卷在张景耀的手中，就像是经过打印机一般，他迅速而流畅的把题刷了出来，顺便还查缺补漏了自己的知识点。
这种感觉甚至还有瘾，会忍不住去反查自己还有多少知识没有掌握，从而迅速的弥补。有点像是武道之中，发现自己的弱点就会很兴奋，会想要晋入完美。
张景耀想到每一次考试，宋歆蓉基本都会提前交卷的情况。
也不知道自己等把落下的知识点都查缺补漏完毕之后，做同样一套试卷和她比起来如何，慢的话慢多少，而快的话，又能比她快多少？
就在张景耀一连刷了五套试卷，伸个懒腰，调动元气让自己身体沉浸在懒洋洋无比舒畅慵懒的情况下时，门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这个时候母亲的面馆处于歇业状态，没人用餐。张景耀听到脚步，脑海里就构想出了一个人的形象。内观耳目聪敏到了一定程度，就是听声辨位，听音辨形。
吴起用。
是张戎贵的老同事，现在也是在景腾物流的副总。
吴起用走向张家的时候，检查完了车辆，正遇上从车库回来的张戎贵，吴起用赶忙打招呼，“老张！”
吴起用喘了一口气，张戎贵和他碰面，往家门走去，“走，进门再说，老婆，给他倒杯水！”
赵琴赶忙端了个水杯出来，看着上气不接下气的吴起用，“怎么这么急？”
吴起用愕然的看向张戎贵，“你没跟弟妹说？”
赵琴不明所以的看着两人，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张戎贵笑了笑，“刚刚发微讯群里，我又在车库里，这不刚刚回来嘛。”
吴起用就道，“成了！成了！我们景腾物流通过了！”
赵琴还有些不明所以，“什么通过了？”
“中标啊，港口物流的主营业务，我们通过了！以后腾雨码头所有的港运生意，都是我们来做！”
就像是突然之间大石头落地，赵琴捂住了胸口，“哈！真的！”
赵琴深吸一口气，笑容一下绽放开来，“真的太好了！”
而后她突然打了张戎贵一下，“你早知道了！为什么不打电话过来跟我报个喜！你就等着回来看我出丑是吧！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
张戎贵嘿嘿的笑着，被老婆看穿了心思，其实从一起出来搭伙开办景腾物流的老朋友们群里面，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张戎贵一下子就像是什么事都放开了，那是一种落定的安稳。
有了码头，就有了稳定的生意，稳定的生意能带来的是一家人安稳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业务的生活！
好像是前半生所有的努力和奔波，终于在这一刻看到了一个曙光。
固然，一个码头口岸的生意，也许在一些人眼里，根本就不算什么。但对于张戎贵而言，对于景腾物流而言，这意味着大家伙终于有了立足之地。
“他们那边确定不收取一笔独占费？”
“没有业务经营费用，而是根据我们的运输货物进行提成，我看了，提成很合理，是在能接受的范围。”吴起用道。
“这难道不奇怪吗？”张戎贵皱眉，“本来我们公司资质就不怎么样，规模也小，我知道王大千公司也进来了，他们能给出的独占费更高，但为什么他们会选择我们家？而且还以这种优待的方式？”
张景耀就隔着房门听着，心想好在庄恺之还提出了个共同合作的方式，景腾物流的运输费用需要抽成，否则以自己父亲这个疑神疑鬼的性子，恐怕还会怀疑里面有什么阴谋，止步不前。
吴起用道，“我听说这个腾雨码头是龙魁帮的资产，这个帮派在横水港势力很弱，兴许他们主理人想好好做出一番事业，这就需要他们用一些小公司，便于他们掌控。
大一些的公司，本身对他们来说就有议价权吧！另一方面，他们也想扶持我们公司，让我们为腾雨码头打出名气。
因为没有了一大笔的驳进出费用，我们的运输成本可以拉到最低，这样更多的回馈就给了客户，那么以后大家都会知道来腾雨码头下货，服务质量高还不贵！”
张景耀心想吴叔叔真是个贴心人，把顾虑都能解释清楚了，也可以省下自己的一番唇舌。
张戎贵在那边思考了一番，道，“确实好像是这个道理。”
赵琴又开始担心了，“可是……对面是帮派的话，会不会出事情啊……有没有问题。”
吴起用笑道，“弟妹这就不知道了，横水港做生意，基本都是和帮派打交道的，不过伱放心了，帮派的事务只能是帮派之间解决，普通人和他们扯不上关系。帮派在那里其实也是正规公司，一样要遵守规则，否则破坏正常的商业秩序，损害大家的利益，那也就离被驱逐不远了，没人做得大的。”
赵琴这才开始放下心来。
张景耀这才推开房门，往外面去，吴起用笑呵着跟他打招呼，赵琴喊着“学累了吧，看你一直在做题，妈给你削个苹果！”
赵琴高高兴兴的拿起果篮给张景耀削皮，张戎贵和吴起用谈聊着公司的未来。
晨曦透过窗户被格子分割成道道斑影，映在张景耀的眼瞳里。
那就是光照进来的样子。
第四十八章 规律
中午吃过饭，张景耀进入房间，进行午睡。
躺在床上，以观想法让自己呼吸匀称，开始接近海中沉浮的轻松状态，然后让自己渐渐入眠，进入深层意识方盒。
他戴上面具，范海辛在一片锈迹斑斑的铁皮箱子之中出现。
这里是码头堆砌废弃集装箱的地方，杂草丛生，还没有处理，所以一般来说没有什么人存在，但张景耀还是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总不能自己每次都找这种犄角旮旯的地方上下线，主要是条件太磕碜了。
所以他走出这片堆放区，沿着记忆，穿行过几条大街，来到一个老小区，底楼有个带院子的屋子，屋子里有人声，张景耀拾步走了进去。
这个小院不大，打理得井井有条，对着院子的门开着的，里面有一张圆桌。
桌子上坐着乔八，另外一個是个八岁的男孩子。
两个人面前都摆着一碗面，正在吃着，那男孩穿着小学的校服，个子不高，头发短短的，有着黑豆一样的眼珠子，不解的盯着走进来的范海辛。
“老……你怎么来了……”反应过来的乔八站起身来，有些局促的看了旁边男孩一眼。
“作为你的老板，顺路来你家看看。”张景耀道。
那男孩眼睛微微长大，望向自己哥哥。
“当然！当然！”乔八先是愣住，而后赶忙介绍道，“这是我弟弟，跟你说过的，叫他小石头吧！小石头，这是我……老板。”
“老板……叔叔好。”叫小石头的男孩认真点了点头，冲张景耀轻轻躬了躬身。他知道哥哥的老板是个好人，因为哥哥供他读书，家里的生活费来源，都是来自他的老板。
“啊，那个……我也不知道你这就过来了，我们正在吃面……”乔八有些窘迫的说着，挠挠后脑勺，又看向面前盯着他们面碗的范老大。
“要不……你也来一碗？”
张景耀本身吃过饭，今天得到张戎贵景腾物流中标的消息，家里弄了一桌好吃的，但化身范海辛过后，他就感觉不到饥饿，似乎化身是由他精神或者什么力量支撑的，不需要进食，自然也感觉不到饱腹。
不过没有饱腹和饥饿感，不代表没有食欲，没有味觉和嗅觉。
所以，眼前乔八和他弟弟正在吃的面，闻起来很香。
张景耀点了点头，“也好。”
要不……尝一碗？
不耽误事儿。
乔八立刻道，“小石头，赶紧给老板再去煮一碗！”
“噢，好的！”小石头传来清脆的嗓音，一下就跳下桌去，跑到隔壁的厨房，有些单薄瘦弱的身子，就开始熟练的煮水下面，给碗里兑料。
“老板叔叔！”不一会热气腾腾的面条就端了上来，他才又回到自己的位置，端着没吃完的面继续吃。
乔八拿筷子搅了一大团面塞嘴里，对张景耀笑道，“老板，吃吧，我弟手艺好得很！”
“伱这个哥哥，还要你弟给你做饭？”
“那有什么办法，我哥做得又难吃！只有我照顾他啰！”小石头叹了口气，一副当家老难了的表情。
“怎么说话的，没大没小！”乔八对他呲了呲牙，“赶紧吃了饭做作业啊，我一会和我老板办点事，回来我检查你作业！”
“哎……”小石头骨头就像是软了半截一只手撑着半边脸，有气无力回应，“知道啦！”
张景耀看着好奇，不过吃着碗里的面，一下子很惊艳。
要知道自己老妈就是开面馆的，张景耀严格来说，嘴巴对面的味道很挑剔的。
谁知道这碗面面条倒是一般，就是最普通的机制挂面，但胜在汤料味道咸淡适中，不失肉鲜和面的韧劲，很有想大口大口吃在嘴里，让一应味道尽情扩散开来的满足感。
他不禁心头想了一下，老妈你纵横数十年不败的手艺，今天居然遇到一个八岁小男孩敢堪称你的对手了！
不过自己化身过后，没有饱腹感却还能有丰富的味觉食欲，没准自己跑去搞吃播，也能赚得盆满钵满。据说那些直播上面的大胃王和一些吃播去一家店吃过就催吐，弄虚作假，曝光过后，导致观众们已经非常反感这种作为，而自己可是真吃啊，这简直就是核心竞争力。
吃过饭后乔八把碗一丢，小男孩又乖巧的把碗收拢起来，端到厨房去洗。
乔八还不忘叮嘱，“碗洗干净点啊！上回我就发现还是油的！加洗洁精，别舍不得加，家里不缺那点！”
厨房里再度传来那个无奈却又清脆的稚嫩嗓音，“知道啦。”
随后乔八和就和张景耀出了门，张景耀看了看那个小院，道，“你父母留下来的？”
乔八点点头，“是。对了……老大，刚才，谢谢你。说是我老板……”
面对还在上小学的弟弟，乔八也不愿给他留下自己在混帮派的印象，所以去港口都是正式上班，做得就是程序维护员的工作。这些都是小石头在学校里能够对自己老师和同学说起的家庭情况。
张景耀道，“叫老板也不错，那碗面也不错。”
“老板你喜欢就好！”
乔八点头，领着张景耀进入那辆盾徽轿车，然后他开车，载着张景耀来到一处大门可以观望到喷水池的高档小区。
乔八车开进地下停车场，然后给了张景耀两张卡，道，“麓湖小区是高档私家住宅，符合老大你交通便利的要求，这里出门之外就有轨道车的出入站，去哪都很方便，但我还是觉得，老大你想去哪跟我说一声就是，我可以随叫随到。”
“有时候我喜欢一个人溜达。”张景耀回应。
“好吧。这里的房间都是直接刷卡入户，卡有两张，都在这里了。”刷卡之后，张景耀和乔八来到十八楼的房子。
房门打开，入目是简约不失实用的装修，艺术气息浓郁。
譬如原木的大长桌，面对海洋的弧形落地窗，看得到远处海面上飞驰的轨道列车，穿过粼粼洒满金币般的海面。
这幅位置和景象，让乔八也一时有些失神，沉浸在这种极致的视野之中。
“这里一个月房租两万。庄恺之已经走了公司账户，预付了一年。原主人也沟通过了，如果我们买下来，要八百万，不过就这个地理和位置，未来肯定升值，迟早能价值千万以上，我们要是赚了钱，老大你可以考虑把这里买下来！”
张景耀点了点头，他现在迫切需要这么一个安全屋，以让自己毫无顾虑的上线下线。
虽然化身后的范海辛拥有高速移动的能力，而且可以观想电子云方式破坏沿途摄像头，但这种对市政破坏性毕竟太大，没有公德心，所以他需要一个交通方便的安全屋。
坐地铁和轨道车去哪里都可以。而自己的行踪也是不能被人知道的，哪怕乔八也不行。
这个地方确实好，但房租实在有些贵了，要是用自己的钱，张景耀可能会心痛死，好在现在是划公司的账。不过变相转个方向，公司的不还是自己的吗。
这记在公司的开销上面，公司这边还有各种成本，自己得想办法让范海辛的身份多挣些钱，就像是乔八所说的，把这里买下来也好，那就不担心额外付那么高的房租了。
“我需要的东西，都做出来了吗？”
“是的！”乔八把一个手机递了过来，“我在机房做了一个备份芯片，你手机上的数据都可以通过数据云进行同步，这样哪怕手机没有信号，或者不在身边，登陆这个芯片的云空间，就能操控数据。
而这个存储器在我们港口机房之中，只要机房不被攻破，没有人可以取得你的信息资料。
再则，哪怕就是机房有问题，我布置的自毁装置，也会将保存有我们信息和资料的硬盘处理器全部摧毁。
超过三千摄氏度的高温，会把芯片汽化，一点恢复数据的可能性都没有！
当然，老板你在手机上也可以操作，有个自毁按键，输入你设置的密码就是。”
张景耀点点头，这下就算做好安全屋，可以暂时保证自己化身时候的隐秘了。
而自己结束化身后，本体只需要登陆网络私密空间，就能通过港口机房的设备与复制芯片同步范海辛的手机信息，实现远程操作。
再则，通过这两天的刻意验证，他也检验了，化身时间是每到凌晨，就会重置。
一天之内，进行多次化身，都会消耗化身的持续时间。
但只要凌晨前夕没有到达化身极限，凌晨过后第二天来临，化身的剩余持续时间就会归零。
具体来说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大概就像是日升日落，月亮潮汐一般，是个自然规律。
第四十九章 试刀
王大千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是张戎贵的景腾物流得到了腾雨口岸的主营业务独占权。
从孙奇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那帮人选了张戎贵！？”
“千真万确!”孙奇道，“王总那天我们吃了那么大亏，就腾雨口岸那个冷链生意，我们两百万独占，等于是给他们打工！我实在气不过，非得知道他们独占给了谁……结果消息出来了，是景腾物流！”
王大千皱起眉头，“你让我想想……”
想了半天始终没想通，“张戎贵凭什么！？”
“我想可能是景腾物流公司小，能够拿给他们摆布。看这帮人的作态，张戎贵是入了局而不自知！”孙奇冷声道。
王大千觉得多半就是如此了，但他想着当天发生的一切，始终一口气咽不下去。所谓的两百万买冷链业务独占权，实际就是一个好听的名义而已，王大千等于是被抢劫了！难道还真的去费力不讨好跑业务，到时候可能还会被龙魁帮那帮人继续吸血。
他根本不可能再和龙魁帮继续做生意，但是如果这件事就这么算了，王大千觉得自己也不用在这行混下去了，这件事传出去，那么他们大千公司，以后的账还能不能收得回来？是不是以后对手找个龙魁帮的人，就能来欺压他们？
这件事始终还是要让帮派的力量来解决。
好在横水港提供了这么一個解决的机会。
王大千拿出了手机，翻到了那个电话，他觉得就像是攥着一条毒蛇，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与蛇共舞，但想到之前的受辱，他胆子一横，拨打了过去。
片刻后，电话接通，对面是一把柔和的嗓音，“哪位？”
“藤叔你好，我是王大千！”
“王大千啊，我知道你，你好啊，打我这个电话，有事吗？”
“藤叔，确实遇到事了，这回就在你们横水港的事情，需要藤叔伱做主……”
“哦……说来听听。”
电话那头的人叫藤云方，是昆帮在横水港的主理人，横水港的帮派成立了一个“港区企业家协会”，即其实是港内最大的几大帮派作为话事桌的地方。
几大帮派的主理人在协会里面都是理事，然后轮流作为轮值理事长，参与港区内帮派的议事。
这样能够协调各个帮派之间的利益，也能最大程度化解冲突，是一个必不可少的存在，目前也可以说是横水港的背后主事组织。
昆帮是横水港的三大帮派之一，而重要的是昆帮的管辖地界就在龙魁帮的腾雨口岸旁边。这也是王大千想要昆帮来帮自己主持公道的原因。
“你说景腾物流这家公司，抢了你的生意？”
“是破坏了规矩，藤叔。龙魁帮的人欺人太甚！藤叔，如果能够解决这件事，我愿意拿出两百万，只求一个公道。”
王大千要的很简单，无非驱虎吞狼。
龙魁帮是横水港的小帮派，位于昆帮旁边，新来了个主事人叫范海辛，但刚出狱，此前是个坐了二十年牢狱的重犯，所以现在出来，有些分不清形势，各种资料王大千此前都打听得清楚，他也很明白，昆帮一直对龙魁帮这里的资产虎视眈眈。
现在他不光是提出了正当的诉求，作为昆帮发难的理由。另一方面，再投两百万，也是投名状。
因为此前港口的生意已经被帮派各方关系户占满，进不来了，龙魁帮好不容易有个缺口，他又被咬了一口。那么现在就不怪他了，如果昆帮吞并了龙魁帮，王大千可以借着这个门票，接管龙魁帮的生意，这下是全盘抄收，直接给张戎贵抄了底。
“这样吧，我清楚你说的事情了，我这边了解一下好吧，什么事情都需要调查，我们不会偏听偏信一面之词，这是保证港口稳定运行的基础，等弄清楚了，会给你一个说法的。当然，钱先转账过来，会有人联系你。”
挂了电话，之后藤云方在昆帮的内部会议上，点了点ppt上面罗列出来的龙魁帮腾雨口岸位置，对下方昆帮的管理层人员笑道，“机会来了。”
下方一个人道，“藤总，我们要以协会的名义来主持这件事，但龙魁帮那群人很可能不会来！之前我们给他们发了几张请帖了，那个范海辛一点面子都不给，要不，我们直接打进去？”
“打进去要死很多人的！到时候引来防害局，何必呢！”
藤云方笑了笑，“防害局的人很难缠的，没这个必要吧。我只是请吃个饭，一起商量商量把事给办了而已。噢对罗，我听说他们给了那家景腾物流相当的优待，甚至没有收对方的进港费！看来这个景腾物流，是对方相当看好的，甚至可能要培养的合伙人呐。
我藤云方摆一桌宴席，请新进港的才俊见个面吃个饭，不过分吧？”
藤云方轻轻点了点手杖，“把人给我请过来。那之后见到范海辛，我再向这位龙魁帮的大将讨教讨教。看看龙魁帮一位大将，能在我这个昆帮水部部主手里，走上几个回合？”
昆帮分为风火雷水四部，藤云方领导的水部，就盘踞横水港。
藤云方也是四大部主之一，昆帮想要再扩张，也要试试龙魁帮的斤两。
之前师出无名，现在将将好。
如果能够重创范海辛，让龙魁帮灰溜溜滚出横水港，那藤云方这次在协会中的声望，就将攀向高峰，那么他就可以在做很多事情了，决定更多的权属。
现在，龙魁帮就是他的试刀石。
他要让横水港的所有人看到，昆帮水部这把刀究竟有多锋利！
……
昆帮的变故也就是在这一天发动了。
景腾物流和码头签订了合约，繁琐的流程都是吴起用去跑，而张戎贵在开着车前往码头接洽运货的过程中，听到了无线电里面前头车的消息，“老张，前面设了卡，不对劲，有人拦我们的车啊！”
滋滋声中，传来“我艹！”的尾音。
张戎贵心顿时沉了下来，前方的路口是进港之后的一条去往腾雨口岸的干路，公司一行开了三辆车，吴起用在中间那辆车，自己最后的车辆，三辆车前后大概间隔了百多米远，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之后，张戎贵的后车开到，就看到了前方景腾物流的货车果然是被拦在了前路上面，有一些穿着某种会馆制服的人围在了前车，下车的吴起用几个人被围着，因为不让过，正在和对方理论。
吴起用看到张戎贵的车从后面开来，立即伸出手打了一个制止的手势，意思是让张戎贵往后退，别过来。
“怎么回事？”无线手台传来张戎贵的声音。
吴起用对手台里道，“说是昆帮的人，他们一个叫藤叔要请我们吃饭，事情不对，我已经拒绝了。”吴起用快速对手台里汇报情况，然后面对着几个神态倨傲的穿昆帮制服的人道，“我们在干我们的活，哪里我们都不去，吃什么饭，我们不会跟你们走的，你们也无权扣留和阻拦我们的车辆……”
还没说完，吴起用就被前面的人一棍给砸倒了，吴起用身旁的司机和助手立即反应，双方骤然冲突起来。
张戎贵的车正在减速，左右两边已经涌出了人靠近车辆，有的直接一下跃到了车厢的抓手上面，一时间，在车辆里的张戎贵听到后车厢，头顶上，都传来有人攀附和踩实的噔噔声音。
前面的车已经被扣住了，张戎贵也没有自己立即抽身而走的道理，景腾物流的家底一半都在这里，怎么走？
车一停稳，侧窗碰得一声被砸碎，碎渣飞溅，张戎贵和身边人侧头，才避免了这些玻璃碎片划伤面部的情况。
车门骤然打开，还待往前上的人愣了一下，就看到张戎贵蹿下车来，当先挡在他面前的两个人身体连番震颤，然后倒飞出去！
第五十章 险恶
正在昆帮腹地摆好了一桌鸿门宴的藤云方很悠闲的坐在上菜圆桌的旁边古式红木靠椅上面，他手抚摸着木杖杖头，和身旁的昆帮管理层闲谈饮茶。
王大千坐在这群人中间，如坐针毡。滕云方侧身给他倒茶，王大千用手捧茶杯，想努力镇定，但手不受控制微颤。
藤云方笑道，“王总别担心，人一会我就给你带过来，到时候有你作证，我们昆帮就算有了人证，既然对方破坏规矩，我们就按规矩办事。”
王大千苦着脸堆起笑容，“藤总，藤会长，我不是帮派的人，你让我在这里，我以后，我以后怎么做生意？”这也是王大千当初为什么再三考虑是否让昆帮介入的原因，他本就怕招惹上一条毒蛇，但事实证明这不是自己给了钱，就能置身事外的。昆帮确实想要铲除吞并龙魁帮在衡水港的资产地盘，但他们也需要一个由头，而他王大千恰好给了由头，他就必须被推出来。
昆帮还要拿他做那个发难的旗。
可如果龙魁帮知道是自己在背后捅了这么一刀，可能他们今天失败了，被昆帮赶出衡水港了，但他呢，他王大千怎么办？龙魁帮治不了昆帮，就不会发泄到他身上吗？
“我可以给钱……”
“大千呐！钱不能解决一切的问题。我们是为你主持公道！你今天在这里，这就是公道。至于以后，他们犯了错，你凭什么怕他们？有我们呢，出了事，尽管来找我就是！”
王大千终于明白这个藤云方为什么能当上港区企业家协会理事了，说得一套是一套的。
但实际上，一個套子已经把他的头给箍得死死的。今天以他为由头，昆帮对龙魁帮发难，把龙魁帮得罪死了，以后要想不出事，那么他就只能给昆帮办事，拿给昆帮吸血，如果有一点想跳脱出去的想法，那么昆帮有无数种可能让他王大千家破人亡！
不，事实上走到这一步，他王大千就已经再难幸免了。
从他打算让昆帮驱虎吞狼，就是在玩火自焚，他注定被藤云方这条毒蛇给操控。
这个时候的王大千后悔吗？兴许吧，可路不就是自己选的，选择了就要不悔才是，那么就只能寄望藤云方真的有本事一口气打掉龙魁帮，不，彻底让龙魁帮滚出枫城，再也不敢接近这个地区，那么他说不定还能从这件事中渔翁得利！
一个面容长相尖利的长发男指了指一圆桌的菜，大声道，“依我看，根本不需要摆这些酒席，让我们吃了就是，他龙魁帮算个什么球！一个破烂码头，算什么东西！藤叔，要不是伱拦着我，我早就闯进腾雨码头把龙魁帮带头的那个范海辛提拉着脖子给你拧过来了！”
众人看向大声喊话的长发男，长发男叫高隽，也是昆帮实力最强的打手，他这么说的时候，确实昆帮这里的高层都下细想了一下，高隽要是冲龙魁帮里面，是否可以把龙魁帮那个大将范海辛给拿下。
可能可以，但还是那句话，师出有名最重要，如果没有今天这档事，就直接冲龙魁帮码头，事后怎么说他们昆帮都会失了根脚。
其他帮派会担心昆帮的这种攻击性，会不会蔓延到他们地界，肯定是会一人一口从昆帮这里撕咬点什么下来的。但有了今天这回事，就不一样了。
藤云方道，“你坐下来啦！就你话最多！”
藤云方说这话的时候是笑着的，指了指面前的圆桌，“饭桌子上能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动拳头？先礼后兵，我先敬酒，至于他们吃不吃得到我们昆帮这碗罚酒，那就是他们一念之差的事情了嘛！”
藤云方教训着，前堂有人快速过来，消息也就传了进来，“派去拦截景腾物流的兄弟们遇到了他们一个很能打的人！现在相持不下！请藤叔定夺！”
那边的高隽一下站了起来，哈哈丢下一句话往外走，“什么人搞不下啊！他娘的小小一个跑运输的公司都拿不下来，终究还是得我上啊！齐活了！我去干死他！肏他娘！”
高隽大笑声中出门，领着一干人驱车直冲拦截张戎贵三辆车的干道，速度很快，不过十来分钟就赶到现场，看到张戎贵六人此时正以他们所在的一辆货车为依托，站在车顶上，对任何上前的人进行抵御。
而张戎贵凭借地理优势，下面已经倒了不少的昆帮帮众，导致很多昆帮帮众没法上前，只能拿着长长的竹竿子捅张戎贵。
偏偏张戎贵时不时会掠下货车，对那些可能对货车顶上的吴起用几人产生威胁的攻击下手，他拳架强横，昆帮这边几乎没有人挡得住他几合。
高隽上前就接过帮众手里的一根竹竿，隔远抛向张戎贵，张戎贵只听到利落呼啸的风声，往旁边躲开，这一闪忽之间，高隽就来到身前，一边流畅的膝撞手肘拐打，一边污言秽语爆粗口不断，“他吗的你很强吗，你很强吗？曹尼玛你很强吗？”
这一连串的攻击气势很锐，张戎贵确实是被逼退数步，靠撞在背后的货箱上，发出嗡得一声震响。
高隽一看逼退张戎贵，气焰正盛，抬头就看到车厢上面吴启用等人夺了竹竿正往下捅，他几个腾挪跳到车厢之上，车厢上的反抗没进行多久，吴启用等几个司机就被高隽打倒在地。
对方出了高手，再下去吴启用他们都可能出事，张戎贵出声喝道，“住手！我跟你们走！去哪里？”
高隽坐在车厢上，一掀长发，隔空往下指，“你不是很嚣张吗？你嚣张啊！”
高隽看张戎贵一时忍气不发，嗤然一笑，“硬茬？今天要不是藤叔交代，我顺手把你沉了海！”
高隽跳下车，拍拍手，在几个帮众的簇拥下，坐上了前面给他开了门的轿车。
张戎贵扶起吴启用，低声道，“报警没用的，打电话给腾雨码头的人，告诉他们情况，让他们小心。这些更像是冲他们来的。”
说着张戎贵往前走，吴启用翻出庄恺之的电话打过去。旁边昆帮的帮众负责把他们押上车，今天本就要通过他们钓出背后的龙魁帮，所以根本不会制止他们电话通告。
只是张戎贵想到之前家里高兴的通过了中标，迎来了改变命运的机会，看来这好像高兴得也太早了，现在牵扯进了衡水港帮派的事宜里面，牵扯到了双方斗争，他们这些小公司处在夹缝之中，还不知道会不会成为齑粉。
张戎贵一时百感交集。
谁知道衡水港里竟然这么险恶呢？
这生意真的难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