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娘养的
“小姐，快洗漱穿戴，宫里来圣旨了，现在老爷夫人他们都去接旨了！”婢女冰壶急忙忙跑进来。
殷如婳抓着冰壶，“你说什么，宫里有圣旨下来？”
“对啊，小姐你快点收拾一下，也去接旨吧！”
殷如婳如遭雷击！
梦境是真的，今日竟真有圣旨降下来！
就在昨晚上，她做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梦。
那个梦境将她的悲惨一生全部过一遍，她就如同一个局外人一般，亲眼看着自己是如何在作死的道路上一路狂奔不回头的。
在她的梦境中，自己最后是被一杯毒酒赐死的，死后被抛尸荒郊野外，尸体被野狗啃食，狰狞白骨在寒风之下显得无比凄凉，似乎在诉说着一个失败者的结局与下场。
殷如婳一早上都没回过神来，可眼下冰壶带来的消息叫她五雷轰顶！
“我现在还是病重之身，就不去接旨了，冰壶你去，听听圣旨上说了什么，要立刻回来报！”她面色发白地说道。
冰壶也想起来她家小姐如今可是‘病重之身’，演戏可不就得演全套？
“是奴婢的错，奴婢这就去！”
冰壶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而殷如婳则坐下来等圣旨。
没多久冰壶就一脸震惊回来报信，“小姐，宫里降下圣旨，要从殷侯府挑选一位小姐去给太子殿下冲喜！”
殷如婳瞳孔陡然就是一缩，袖中那颤抖的双手更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惊涛与骇浪。
宫里降下这道赐婚圣旨没有半点预兆，突如其来的圣旨把殷侯府上下都打了个措手不及。
太子司徒稷昨晚上病重垂危，太医连下三副虎狼猛药这才保住一口气！
现急需要一个贵女冲喜，这门亲事就‘幸运’地落到了殷侯府身上。
本应该是阖府欢喜的亲事，但满京城谁人不知道太子殿下病弱？
纵然是当今皇上捧在手心上的心尖儿子，纵然还占据了太子之位，可这位太子根本就是风中残火，随时都有咽气的可能。
嫁给这么一个人，跟嫁过去守寡有什么区别？更有甚者，陪葬都不是不可能！
殷侯府包括她在内的三位及笄小姐，没一位愿意嫁的！
冰壶就第一时间说，“小姐，你快点躺下，你现在是‘大病之体’，这门亲事是绝对不会落到你身上的！”
殷如婳那如同桃花一般娇俏的脸上带着一抹煞白，心里再无侥幸可言。
她姨娘为了帮她打听皇子下落，与她一起落入嫡母设下的圈套里，东窗事发她姨娘一力承担全部责任，把她摘得一干二净。
她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她姨娘被打发去庄园上？
所以去主院求了她爹，就在烈日之下跪了不到两盏茶功夫，她就‘倒下’了。
她爹跟她姨娘可是真爱，于是就看在她‘一片孝心’的面上，罚了她姨娘半年月钱与禁足三个月以儆效尤。
冰壶口中的‘大病之体’当然就是烈日下跪那两盏茶功夫跪出来的……
但却因为这件事，她真的躲避掉了这个冲喜的差事！
因为府上可不仅仅只有她这个及笄未出阁的小姐，排在她上边的是嫡母所出的嫡女二姐殷如月，最上边是老实巴交的庶长女殷如星。
庶长女殷如星的姨娘是嫡母的陪嫁丫鬟，后被开脸提拔上来的，可不比她姨娘是个厉害角色，赤手空拳在这后院里打出自己的一片天。
所以可想而知最后这门亲事落到了谁头上。
殷如星嫁过去太子府不到一年就郁郁而终而死。
这下太子不仅快咽气，还克妻。
只是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位病弱的太子殿下才是名副其实的真龙啊……
虽然接下来要说的可能有点不矜持，但想到梦境里自己的悲惨下场，殷如婳是真恨不得立刻收拾包裹，去给这位剩下一口气吊着的太子殿下冲喜！
这个时候，她姨娘身边的周妈妈过来了。
殷如婳知道周妈妈来干嘛的。
果然周妈妈就说，“三小姐，姨娘让老奴传话，让你今晚上泡一晚上冰水，把这重病之体坐实了！”
殷如婳轻笑，这就是她姨娘的能耐。
人被禁足关起来了，也完全阻挡不了她通天的手眼，且她知道，就在昨晚上，她爹就悄悄去看过她姨娘，还留了宿一直到天快亮了才走……
夫人等人必然知道，少不了要气得半死呢，指不定怎么骂她姨娘狐媚子狐狸精呢。
“三小姐？”周妈妈不明所以看她。
“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我姨娘，让她好好休息，我的事情她不用多操心。”
周妈妈也知道三小姐的能耐，她行了礼就回来给禁足的茴姨娘复命。
茴姨娘就是殷如婳的生母。
能生出殷如婳这样的女儿，且在殷侯府十几年盛宠如一日，茴姨娘的相貌自然是不俗的。
尤其是她身上的那一股子韵味，就跟一只熟透了的桃子，散发着诱人的芬芳！
每次看到她这幅模样当家夫人张氏都觉得尤其刺眼。
但殷侯爷却满意喜欢，故此她的盛宠无人可撼动。
就比如昨天她才被罚了，但殷侯爷还是悄悄就过来安慰她。
说是悄悄，可后院就这么大，其他几房肯定也知道，必然是要打翻了陈年老醋。
茴姨娘跟一只狐狸精似的躺在贵妃榻上，满意道：“婳儿记下就好，这一次咱们也是因祸得福了。”
虽然误入陷阱被夫人设计，但也正因为这样女儿‘病了’，顺理成章得很。
冲喜之事迫在眉睫，‘生病’的女儿肯定不能嫁！
周妈妈说道：“让三小姐泡冰水是否有些伤身？侯爷是最宠爱小姐，而且上边也还有两个大的呢，怎么也轮不到咱家三小姐的。”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不小心？”茴姨娘想都不想道：“虽然要受点苦，不过也总好过去冲喜！”
能在侯府打下一片天的女人，哪里是吃不了苦头的主？
别说泡一晚上冰水，要是能躲过这门亲，就算要泡两天晚上她都得让女儿咬牙坚持。
不然稍有万一，嫁过去这辈子就完了！
“我婳儿如今风华正茂，是女子一生最美好的年纪，就算万中之一的几率我也赌不起！”
周妈妈还是了解她的，笑道：“这会只怕另外两边要闹腾起来了。”
第2章 催命符
“李姨娘那个没用的废物，她敢闹么，一辈子都被张氏那个佛口蛇心的拿捏在手里！”茴姨娘嗤了声，摸摸自己新做的蔻丹，“这门亲十有八九是要落到她女儿头上去的！”
不过她要做的就是护着自己的婳儿，其他人她可管不着。
才这么想着，就听殷如婳的二等小丫鬟急匆匆来报，“不好了姨娘，老太太叫人过来，把三小姐喊过去了！”
茴姨娘身上的悠哉慵懒瞬间荡然无存，脸色发紧，“老太太这时候突然喊婳儿做什么，她莫不是想让我婳儿去冲喜？”
“姨娘，你别急，咱们三小姐可不傻，绝对不会把这事应下的！”周妈妈道。
“快叫人去打听！”茴姨娘有些着急，她忍不住气恼，怎么偏偏就是这个时候被禁足了呢，要不然少不了要亲自过去一趟秋水苑！
秋水苑就是殷老太太住的院子。
殷如婳被冰壶扶进来，就看到主位上的殷老太太，还有嫡母张氏，以及殷如月与殷如星，旁边还站着李姨娘。
人数都到齐了。
但是殷如婳很淡定，在梦境之中也上演了这么一幕。
老太太要她嫁，张氏这个嫡母一直都把她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更是更不得把她推进这个火坑里好让她万劫不复。
嫡姐殷如月与她不对付，笑看好戏。
至于李姨娘跟殷如星母女二人，那是颤抖着等结果，因为她要是不嫁的话，这门亲事铁定会落到身为庶长女的殷如星身上。
照着殷如婳原来的脾气，她怎么可能会愿意嫁？
自然是把从茴姨娘身上学来的十八般武艺全部用上，仅凭借一己之力就推掉了这门亲事！
但是如今么……
她是恨不得一二三就把自己嫁过去，谁都别想跟她抢，但上赶着可不是买卖啊……
“见过祖母，母亲，大姐，二姐。”殷如婳柔柔弱弱给见了个礼。
“婳儿，不用多礼了。”殷老太太难得温和了一回。
嫡母张氏就只是冷淡看着这庶女。
茴姨娘命人窥探皇子下落，这可是重罪，但犯下如此大错，侯爷竟然只是大事化小，尤其昨晚上茴姨娘还能把侯爷勾过去，实在是叫她气得一整晚都没睡！
这么一想，张氏盯着殷如婳的目光如刀一般锋利，这个狐媚小贱婢，把她姨娘那狐媚做派学了个十成十！
“多谢祖母，母亲。”殷如婳全当没看见那刀锋般的眼神，悠悠起身。
虽然只是寻常简单的动作，但殷如婳做起来就是那么的好看，那么的柔弱惹人怜惜。
叫端坐一旁的殷如月看得一脸厌恶。
一个卑贱庶女，竟然长得这幅姿态，就在前几日的一场宴会上，把她的风头都给抢了，叫那些世家公子们都多看了她好几眼！
这次一定要让她去给病太子冲喜！
顿时看向她娘，张氏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这庶女可是像足了茴姨娘，小小年纪已经是把一哭二闹三上吊那套学了个炉火纯青，而且也滑不溜秋的，不能冲动。
才这么想着，就听殷如婳先发制人，“祖母跟母亲今日怎么喊婳儿过来了？婳儿这病体，都担心给两位长辈过了病气。”
张氏心下一突，这庶女果然要以此为借口了！
殷老太太打量着她道：“婳儿病了？祖母看着你这唇红齿白的样子倒是没什么事，再说祖母也打听了，你在你父亲那跪不到两盏茶功夫，你自小锦衣玉食，比起你嫡姐都不差多少，还不至于弱到那份上。”
殷如婳听到这话心下冷笑。
殷如月是嫡女，老太太肯定舍不得她去给病太子冲喜。
殷如星看着老实巴交，但也是个‘有心’的，打小就没少过来给这位祖母按摩揉肩讨好卖乖，如今大祸临头当然要过来求老太太网开一面。
加上嫡母张氏也喜闻乐见，今儿就带着李姨娘殷如星一块过来，三方达成了一致要把她推出去冲喜。
殷如婳眼珠子一转，顿时就捂着心口，喘了喘气说，“是孙女不争气，孙女是个福薄的，受不住咱们侯府的富贵，身子骨一直都不算太好，往常都是强撑的。”
这幅姿态尽显矫揉造作，看得殷老太太厌恶皱起了眉头。
这些个妖里妖气的做派她老人家是最不喜的，所以三个孙女里头，让殷如婳去冲喜是首选。
但这庶女明摆了也是不愿意。
所以殷老太太也不兜圈子了，盯着她道：“今日圣旨降下来的事，想来你也听说了吧？祖母给你准备了一份厚重的嫁妆，你回去准备准备，三天后就出嫁吧！”
张氏心下暗叫一声不好，老太太这么单刀直入这庶女怎么可能会答应？
果然就见殷如婳一脸不堪重负的样子，直接往地上那么软软一倒！
她虚弱的匍匐在地，“祖母，刚刚孙女的确听说宫里来了圣旨，想要从侯府挑选一个贵女去给太子府冲喜，但是孙女不过是庶女出身，咱们府上唯一的贵女，是二姐，这门亲事该是二姐的，孙女如何敢抢？”
张氏脸色一沉。
殷如月直接坐不住，“都是爹的女儿，即便是庶女，你也是侯门小姐，是贵族之女！”想让她去给那位快要病死的太子冲喜？门都没有！
殷如婳虚弱说，“二姐，你是嫡出啊，你最尊贵。”
“等你去给太子冲喜，你母亲会将你过继到她名下，你也会是嫡女。”殷老太太道。
张氏眼皮跳了跳，但不动如山，这是殷如婳来之前她们说好了的。
以庶女之身嫁过去太子府冲喜的确不好听，因为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太子府，庶女身份实在是拿不出手，自然要过继为嫡女。
殷如月冷哼，也是便宜了这卑贱庶女！
李姨娘悄然松了口气，殷如星则是紧张盯着殷如婳。
殷如婳不出她所料，幽幽地把目光落到了她身上来，叫殷如星忍不住抖了抖。
“那也一样轮不到孙女去冲喜啊，大姐还在这呢，我一个当妹妹的，真不好抢了大姐的亲事。”
殷如婳的声音甜美又悦耳，但是听到殷如星耳朵里就跟地狱来的催命符似的。
殷如星知道自己要是再不为自己争取一把，这冲喜的事就真得落到她头上去了，颤抖着说，“三妹，我这容貌是无法跟你比的，你是皓月，我只是莹虫，只怕皇家是看不上。”
第3章 鸾凤之命
“冲喜而已，还看什么容貌？”殷如婳看着她，“大姐，你一直以来都是最疼我们当妹妹的，你可不能这种时候推妹妹出去为你挡刀啊。”
“三妹……”
“我病了呀大姐。”殷如婳柔柔看着她，“我昨天开始就病了，但是大姐你没病，你又是长女，要是你不去给太子殿下冲喜反而还落到妹妹们身上，到时候往外一闹，侯府面上不好看也就算了，要是传到圣上耳朵里，叫宫里怀疑殷侯府忠心的，那……”
殷老太太听到这充斥着威胁的话也是心下一颤，她厌恶看了这庶女一眼，但她可以不在意殷如婳的死活，但却不能不顾殷侯府！
一旦皇家对殷侯府生出什么不满来，后果可不是侯府可以承受的！
张氏就看到李姨娘那不经事颤抖的样子，而殷如星也是抖得跟筛糠似的，这母女俩的战斗力叫张氏嫌弃极了。
“三小姐何必扯着皇家猜疑殷侯府的大旗说事？”张氏只能亲身上阵，看着殷如婳道：“京城勋贵无数，随便落下一块瓦指不定都能砸到天潢贵胄，但这门亲事怎么就会落到咱们殷侯府头上？难道三小姐真不知道？”
“这里头难道还有什么原因？”殷老太太问道，她也正纳闷呢。
殷侯府虽然是京城数一数二的豪门望族，但往日里也十分低调，还不至于那么拔尖直接就被皇上看中，这突然就降下圣旨，把为太子冲喜的担子落到殷侯府头上，实在是匪夷所思。
“母亲如今不管事了，所以还不知道茴姨娘私自窥探皇子行踪的事。”
张氏一句话，就叫殷老太太脸色瞬间大变，“什么？茴姨娘，这贱妇她竟如此胆大妄为？”
她是今儿才听说殷如婳装病的事，知道是过去主院跪一跪，但不知道里头还有这种事！
“茴姨娘这会已经被禁足，要不然听到三小姐被母亲请过来，指不定她会觉得母亲害她女儿，要过来护着！”张氏说。
“犯下如此塌天大祸，这贱妇只是禁足？”殷老太太大怒，朝着张氏喷道：“你就是这么当家做主的吗？如此贱妇，你还留着她给侯府惹祸，你是想要侯府满门为这贱妇背锅？”
张氏顿时起身跪下去，“是儿媳妇无能，还请母亲息怒。”
殷如月赶紧道：“祖母明鉴。茴姨娘惹下这样的大祸，娘原本是要把人发配去庄园上的，结果三妹妹过去主院跪一跪，爹就看在她‘孝心可嘉’的份上，只是禁足茴姨娘！”
张氏没说话。
这次她也是好不容易才抓住茴姨娘把柄的，自然是想要一次性把人摁死，让她再也翻不了身。
但是架不住侯爷心眼偏到天边去，这么大的事，竟然都能压下来！
昨晚上更还过去安慰那贱妇，实在是气人！
看到张氏跟殷如月战斗力这么强，李姨娘跟殷如星母女二人重新燃起希望来。
但殷如婳就只是面无表情听着嫡母嫡姐的状告，非但丝毫没有意外的样子，相反更加坚定自己的梦是真的！
这些场面都是昨晚上梦境里出现过的！
无比清晰！
“这个狐媚贱妇！”
听到茴姨娘给侯府惹出来的这些内情，殷老太太气得不行，不顾身份仪态地大骂茴姨娘。
“母亲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张氏被女儿扶起来，不是很诚心安慰了一句，又把话题转回来，“而且如今最紧要的，还是要解决冲喜这件事，这可耽搁不得，三天后可就要出嫁了，人选还是要先定下来才好！”
收拾不了茴姨娘，那么就收拾这个小狐媚子，这也等于收拾茴姨娘了！
殷老太太厉目扫向殷如婳，“这就是你们母女俩惹出来的事，你还有什么好说！我告诉你，这门亲事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没得你选的余地！”
殷如婳掐了自己一把，眼里泪珠儿打转，甚是柔弱的模样，可说出来的话却无比狠辣，“那祖母就做好把我尸体抬过去的准备吧！”
李姨娘跟殷如星还有殷如月都是脸色一变。
张氏却纹丝不动，柴火添足了，接下来只要看戏就行。
而且这庶女简直是自找死路，老太太可是最厌恶受人威胁的！
果然被要挟的殷老太太怒急，盯着殷如婳的目光如同淬了毒，“你敢威胁我？你难道忘记了，你还有一个姨娘在侯府吗！还有你母族范家那些倚仗你们娘俩过活的人，你想死也行，但你要是死了，他们还想活着？尤其是茴姨娘，那贱婢可是为侯府惹了塌天大祸，我便是立刻处置了她，那也是她罪有应得，你爹护得了她一时，还能护得了她一世吗！”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但殷如婳根本就不惧怕老太太的威逼，因为她知道爹会护着她们母女俩的。
姨娘可是爹的心头肉，岂会让她们娘俩有损？还有外头母族范家，她外祖母舅舅一家人，都没事。
因为她姨娘在府上十几年的经营可不是白费的，还会惧怕了这个老太太？
在梦境里，她也的确不受威胁推掉了这门亲事，殷如星就被推出来顶替，但是眼下么……
火候差不多了。
殷如婳的眼泪直接就掉下来，人也柔弱地跪了下去，“祖母，你放过我姨娘，放过我外祖母舅舅他们吧。我姨娘也不是有意的，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她这一副被拿捏住了软肋的样子，叫殷如月眉眼间带起一抹喜色，一脸得逞。
而张氏则是微微蹙眉，这庶女这么就服软了？有点不真实。
殷老太太冷哼，她还收拾不来这个小庶女了，继续说，“这些年来，茴姨娘趴着吸侯府的血接济了范家多少？你要不嫁的话，统统都得给我还回来！还有茴姨娘犯下如此大祸，我便是赏她一杯毒酒留她一个全尸都是便宜了她！”
“不要，不要伤害我姨娘。”殷如婳泪如雨下，柔弱无助，“我嫁，我嫁还不行吗！”
旁边的冰壶脸色大变，急得不行，要说点什么却是被殷如婳暗地里掐了一下。
殷如婳不想被坏事。
果然这时候外边的殷侯爷一脚踏进来，他已经在门口站了一会。
“爹。”殷如婳看到她爹，就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顿时万般委屈都翻涌上来。
殷侯爷让冰壶扶着她，才给老太太见礼，“见过母亲。”
“侯爷怎么来了？”张氏看到他就暗叫不好，但也只能带女儿给他见礼，问道。
殷侯爷冷哼道：“本侯若是不来，你要如何逼迫婳儿？”
张氏顿时就是一脸委屈地看向老太太。
殷老太太怒道：“你这叫什么话，什么叫逼迫她？你难道不知道侯府会招来这门亲事，都是谁给惹出来的？”
“是啊，是谁给惹出来的？”殷侯爷冷冷扫向张氏，“谁去天龙寺为如月算命的？你们以为那是三皇子的地盘？聪明反被聪明误！”
张氏跟殷如月脸色一变。
“算命，算什么命？”殷老太太愣道。
殷如婳低头不语，她知道这算的什么命，殷如月这位嫡姐的生辰八字被皇家所属的天龙寺主持，算出了惊为天人的鸾凤之命！
第4章 婊里婊气
在这次之前，殷如月就被别人算过了，是故意去天龙寺再算的，想透露给如今如日中天的三皇子，也好迎她过门镇宅。
但却不知道天龙寺是皇帝地盘，直接传到了皇帝耳朵里，这才给殷侯府招来这么一个烫手山芋。
但是殷如婳觉得这里头怕是还有什么转折，因为真是鸾凤之命的话，皇上怎么那么轻易就放弃让殷如月嫁给太子的打算？
要知道太子才是皇上的心尖儿子，跟太子比，其他皇子简直跟捡来的差不多。
但殷如月的鸾凤之命就这么在皇上面前简单走了过场，就没有再被过多关注了。
“母亲不需要知道太清楚，反正让皇上把太子妃人选定在殷侯府的不是茴姨娘，她干的那点事已经被我全部拦下，没外传。”殷侯爷说道。
“爹，你就这么护着三妹吗？我是你嫡出的女儿啊！”殷如月原本还撑得住，一听到他这明显偏袒的话，直接就哭了出来。
“你还敢哭！”殷侯爷也怒了，“若不是你跟你娘故意去天龙寺算命，何至于招来……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你不嫁也得嫁，你是鸾凤之命，皇上就是要你去给太子殿下冲喜，谁也替不了你！”
“鸾凤之命？”殷老太太立刻惊喜看向嫡孙女，“此话当真？”
“算命的的确如此说如月的八字贵不可言！”张氏连忙点头。
殷老太太当机立断道：“如月不能嫁，让如婳嫁，刚刚如婳也答应了的！”
让三女儿嫁？那怎么可能。
殷侯爷觉得他那柔弱不能自理的茴姨娘怕是会熬不过今晚。
殷如婳适时开口，“祖母，只要你愿意放过我姨娘，我愿意嫁……”
“婳儿！”殷侯爷脸色一变，急忙喝止，“你姨娘没事，不用你如此！”
说完看向他老母亲，“母亲还是罢了心思吧，婳儿不会嫁！”
“你这逆子，你这是要陷侯府满门于不顾吗！”殷老太太气得直哆嗦。
“二小姐不嫁，三小姐也不嫁，那么就只剩下……”殷老太太的婆子轻声说。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殷如星看了过来。
殷如月有老太太护着，殷如婳有父亲护着，唯独殷如星，她觉得自己就像是砧板上任人切割的鱼肉。
殷如星泪如泉涌，“爹，女儿……女儿……”
看她半天也没女儿出个所以然来。
殷如婳就掐准时机埋下伏笔，“不就是嫁给太子么，这是多大的福气，大姐你至于这幅样子？”
李姨娘像是鼓起了勇气来一样，“三小姐既然这么说，那么这福气让给你可好？”
张氏也冷笑，“李姨娘说的不错，既然三小姐觉悟这么高，何不主动接下？”
殷如婳婊里婊气地说，“这是大姐的福气，我哪有那个命去享？”
语落，受不住委屈的殷如星就捂着脸哭着跑出去了。
李姨娘赶紧去追。
殷老太太交代下人，“去看着如星，不要让她做出什么傻事来！”
这句话，无疑就是确定了冲喜的人选，但殷老太太也没办法啊，有鸾凤之命的嫡孙女是绝对不能嫁给病太子冲喜的。
而这个她不喜的庶孙女有这个脑袋长草的忤逆不孝子护着。
冲喜之事又迫在眉睫，只能这么定下来。
虽然是委屈这个自小来她跟前尽孝的大孙女，但总不能置殷侯府满门于不顾吧？
“真是委屈大姐了，替那惹下滔天大祸的人背下怎么一口大锅！”殷如婳目光似笑非笑睨向殷如月。
殷如月气死了，“殷如婳，你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要嫁的人本该是你！”
殷如婳懒得搭理她，只是在梦境里，她竟然会输给这样一个人，实在是匪夷所思。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因为挑错了男人啊。
她姨娘说的话果然没错，这世道上的女子太不容易了，一定要把握好选男人这件大事，这就是第二次投胎！
所以这一次她绝对不能错过太子。
“爹，大姐实在是委屈，但也不能让大姐吃这么一个大亏，可得给她好好办置嫁妆，让她风光嫁到太子府去。”殷如婳转而说道。
让大女儿出嫁这件事，殷侯爷并不觉得愧疚，因为她是长女，没理由让后边的妹妹去的道理。
且这事也是张氏惹出来的事，这就是替二女儿背锅而已，跟三女儿没多大关系。
不过别看是去冲喜，但那也是嫁进太子府，一生荣华富贵是享之不尽的。
他道，“虽然匆忙，但也不会叫她受了委屈。”
“不知道母亲打算给大姐添置多少压箱底呢？”殷如婳仗着她爹的宠爱，笑眯眯问道。
张氏心头的火要是能化为实质，只怕这会殷如婳都被焚烧殆尽了。
“这一次如星是替如月出嫁的，夫人最少要出两千两给如星当私用！”殷侯爷直接扫向她。
张氏脸色大变，终于是端不住了，“侯爷是把钱不当钱吗，开口就是两千两！便是如月，我也不过是为她准备两千两嫁妆！”
“少糊弄本侯，当本侯不知道你？”殷侯爷冷哼，“这两千两一分钱都不能少。要是少了就从公中补上，后边从如月嫁妆里扣除！”
到底是嫁入太子府，殷老太太也不想孙女婚礼太难看，道：“两千两不算多，你就添了吧。我也会如星再添五百两。”
到底是打小就来她跟前伺候的，这次总归是不能够太寒碜。
张氏那脸色变来变去，但是最后只能咬碎了牙和血应下。
“从公中出三千两，我也另外给添置二千两。”殷侯爷这么说。
殷如婳算了一下，这么着殷如星出嫁的话，可就是七千五百两了啊。
她姨娘名下也有田庄铺面的，所以她不至于对银钱没有概念，十两银子能够农家里一家好几口一年到底的吃用。
上京城最好的饭馆玉琼楼吃饭，三五两就是满大桌好酒好菜了。
而且官眷小姐出嫁，陪嫁一二千两是极为不错的事情，多的三千两以上，像张氏说她给殷如月准备两千两嫁妆，其实的确不算少。
所以可以想象这七千五百两是多大一笔钱了吧！
也不知道殷如星在太子府上是怎么过的，既然嫁过去了，哪怕不得宠，但开心的做个富婆不好吗？
有这么大一笔钱，换了她是绝对能过得潇洒又自在的。
从秋水苑出来，张氏就带着殷如月就走了，连个招呼都不跟殷侯爷打。
她受够了这个无情的男人！
殷如婳一脸孺慕看她爹，“今天要不是爹及时赶来，女儿只怕真就要应下这门亲了。”
“看你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关键时刻这么撑不住？你祖母那么一吓唬就信了？爹还能让她要挟到你姨娘性命么？”
那肯定不受威胁。
“我姨娘是有爹你护着，但我母族……”
“范家那边也不需要你操心。你外祖母他们，除了刚开始爹接济了一下，后来你舅舅早自力更生了，你表哥也是凭本事靠上进士成为庶吉士外放出去的，前途一片光明。岂是能随便处置？你祖母都是吓唬你的。”
第5章 说梦
殷如婳一笑，嘴甜道：“姨娘打小待我如珠似宝，祖母要惩罚她，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
说着看向她爹，“而且我也是为了爹你。”
“爹可不用你如此牺牲。”
殷如婳心说这就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啊，同为庶女殷如星可就没她这么幸运了。
不过大家各不相干，她也没觉得有对不住殷如星的地方，因为这冲喜之事不是她招来的，再有，李姨娘也可以争宠为女儿谋福利啊，只不过是技不如人而已。
“要是大姐不愿意嫁，二姐也死活不嫁，我是不会眼睁睁看着侯府出事的，便是再不愿意，我也会嫁，绝不会让爹为难！”殷如婳复而认真道。
殷侯爷被感动到了，“爹知道，回去看你姨娘吧，她现在肯定担心你。”
殷如婳跟她爹挥挥手，带着冰壶就过来看望她姨娘。
“小姐，你真是要吓死奴婢了，奴婢还以为小姐真要去给太子殿下冲喜了呢。”冰壶心有余悸道。
殷如婳眯眼道：“你说对了，我的确要去给太子殿下冲喜！”
冰壶愣了一下，看着她家小姐，“小姐，你说错了吧？”
殷如婳轻笑了声，也没有多解释，冰壶就当她家小姐口误了。
但是等殷如婳见了她茴姨娘的第一句话就是：“姨娘，我要去给太子殿下冲喜！”
茴姨娘其实是放心了的，有侯爷过去秋水苑，女儿绝对不会被嫁去冲喜，不然侯爷就过不了她这一关。
所以听到女儿这话，茴姨娘嗔道：“你这孩子，该不会真中暑发烧烧糊涂了吧？都开始说胡话了。”
“姨娘，我跟你说真的，我要去给太子殿下冲喜，我要嫁给太子殿下！”殷如婳说道。
茴姨娘心肝儿忍不住发颤，打量着她，“你莫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附了身？一进来就说胡话！”
说着跟周妈妈道：“快去烧一把艾草来，给她熏熏去去晦气！”
周妈妈也觉得三小姐是有什么不干净的沾了身，二话不说就找艾草烧火盆子去了。
“我对太子殿下早就情根深种，痴情不悔，我要去嫁给太子！”
她出门前，还听到三小姐说这样叫人觉得幻听的话，更是加快脚步。
茴姨娘也觉得女儿中邪了，很担心，问已经惊呆了的冰壶，“婳儿是被夫人动了手脚，还是被李姨娘动了手********婢……奴婢不知道啊。”冰壶都快哭了，“小姐，你别吓奴婢啊，你还记得是在大明湖畔把奴婢捡回来的不？”
殷如婳，“……”
被周妈妈捧过来的艾草盆子从头到尾熏了一遍还不够，茴姨娘还想叫人花重金去请道行高深的法师来做法驱邪。
但被殷如婳拦下，她对冰壶等人道，“全都退下，我要跟姨娘说话。”
茴姨娘看了看女儿，她也想听听这死丫头要说什么，摆手就让丫鬟们都下去。
丫鬟们一走，殷如婳就笑道：“姨娘是不是觉得女儿疯了中邪了，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茴姨娘看着女儿，母女二人长得很像，但是殷如婳比起茴姨娘一身妩媚要多了一种别样的清纯与无辜。
她把纯洁与妩媚结合在了一起。
简单来说就是该纯洁她会纯洁，该妩媚她能妩媚。
“要不是中邪这会是你说出来的话？”茴姨娘对自己女儿自然满意，但这会却直接翻了个大白眼。
殷如婳却认真下来，“姨娘，我是跟你说真的，我一定要嫁过去冲喜，太子妃的位置是我的，谁都别想抢！”
茴姨娘愣住了，真愣神了。
但是她反应也很快，对着门外大叫，“周妈妈，再烧一盆艾草，再给煮一锅艾草水！”
“姨娘！”殷如婳拉着她，“你别疑神疑鬼了，我好着呢，什么事都没有。我跟姨娘说，但是这件事姨娘连爹都不能告诉！”
茴姨娘上上下下打量她，这才道：“姨娘的嘴巴你还不清楚么？快说！”
她也想知道女儿这到底是怎么了，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胡话。
殷如婳自然是信她姨娘的，这世界上对她最好的，就是她姨娘了，几乎把她能给的都给了她。
于是就慢慢说起了她梦里的事。
茴姨娘咋然一听就觉得女儿这个梦实在是荒谬，但是慢慢的，她人却顿住了，便是外边的周妈妈要把水送进来，都被她拦下了。
“梦境的最后，女儿就眼睁睁看着自己化成一堆白骨，三五成群的乌鸦停在骸骨上时不时敲啄两下，狼嚎悠远，与寒风一起，似乎在感慨女儿悲凉的一生。”殷如婳默然。
茴姨娘心肝儿止不住颤抖，“这就是一个梦……”
“这绝对不是梦。”殷如婳摇头，严肃看着她姨娘，“在圣旨降下来之前，太子病重垂危皇上要殷侯府的小姐去冲喜，我就已经从梦里先一步知道，人选定为殷如星，殷如星会在嫁入太子府的一年后就郁郁而终。”
“那你呢？你那时候出嫁没有？”茴姨娘忍着心悸道。
“那个时候我在四皇子的后院里。”殷如婳目光带着追思，梦中只是把她这一生大致走了一遍，很多细节都是模模糊糊不大真切的。
“怎么会是四皇子？不应该是三皇子吗？”茴姨娘忍不住道，这次她窥探的就是三皇子行踪，所以才会被夫人设计埋伏！
“我喜欢的不是三皇子啊。娘，我之前喜欢的人，一直都是四皇子。”殷如婳坦然道。
茴姨娘都还不知道这件事呢，忍不住掐了掐她，“你个死丫头，四皇子除了那皮面长得好，能耐可一般得很，哪有值得你喜欢的！”
“三皇子也没什么值得我喜欢的啊，看着好像文韬武略料事如神一般，实则全是他身后一个幕僚为他出谋划策，那幕僚被除掉后，他挺不过几轮攻击就覆灭了。”
茴姨娘噎了噎，道：“你说太子才是真龙？能确定吗，他这都快要病死了！”
“每每都是病危，但最后都吊着一口气挺过来。再说要是不确定，我还能上赶着去冲喜？你女儿是那种傻的吗？”
殷如婳就是要找有权有势的丈夫。
没有物资的爱情就是一盘散沙，都不用风吹走两步就散了！
第6章 双双大病
“这个梦，你确定没有骗姨娘？”但茴姨娘还是又多问了一句。
“我还能把自己的终生幸福这么随便给出去？我又不是傻的。”殷如婳道：“再说这些都是我亲眼看到的，他的病也根本不是病，而是从小就练了一种霸道无比的武功，遭了反噬，但他以后会好的！”
茴姨娘道：“既然如此，怎么没在秋水苑那边应下？”
“姨娘，你也太心急了，冲喜是定在三天后，但只要殷如星还没嫁出去，这事就还有转机，我那么上赶着，这不是处处可疑么，要说我是为了侯府牺牲自己，这话恐怕我爹都不信，别说老太太夫人她们。”
殷如婳对自己还是有清晰的了解的。
“还挺机灵。”茴姨娘拿手指头戳了她一下，满意笑笑，又迟疑，“不过现在亲事已经落到殷如星身上去了，这可怎么要过来？”
“不仅娘你想到了泡冰水的办法，人家也想到了呢。”殷如婳一点都不慌。
殷如月泡冰水了，就是小心驶得万年船的意思，怕阴沟里翻船。
而一直以老实面孔示人的殷如星照样是死道友不死贫道，为了不嫁想尽办法推掉冲喜的亲事！
只是叫殷如星绝望的是，哪怕今晚上泡冰水把自己弄病了，最后还是要嫁。
去了太子府之所以会郁郁而终，怕跟被她们这群不是东西的家人伤透了心，所以病情一直不好也有很大的关系。
既然如此，她可不就得挺身而出？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呀。
这么想着，殷如婳又想起那丰厚嫁妆来，“爹让从公中拿三千两办置嫁妆，还有让夫人私人再掏两千两当压箱底，少一分都不行。爹出二千两，跟老太太也给五百两，这一共就是七千五百两在这了。”
“你爹为何让夫人出两千两？夫人能答应么？”茴姨娘还不清楚内情，不由道。
殷如婳就给解释了一遍。
茴姨娘咬牙，“我就知道她们母女俩盯准了三皇子！”
又有些羡慕嫉妒恨，“殷如月那样的，怎么可能是鸾凤之命，别是搞错了！”
*
殷如月这会正在她母亲的落芳园，哭得眼睛都红了。
而张氏一回来也是狠狠发了一通火，砸碎了好些个名贵花瓶跟茶具！
“夫人，你消消气，侯爷偏心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婆子劝道。
张氏恼道：“要是以往我也懒得管他，但是这次他竟然要我给殷如星出两千两陪嫁，那些钱可都是我给如月准备的压箱底！”
她与殷侯爷夫妻之间早就名存实亡，偏心什么的她根本不放心上，她恼怒的是他要从她手里搜刮钱！
殷如月要说不肉痛是假的了，那可是她的嫁妆，足足两千两银子啊。
再想到她爹的那一份毫不犹豫的偏袒，她更是悲从中来，趴在桌上哭得险些要断气过去。
张氏也心疼女儿，连忙安慰，“月儿，你别伤心，钱咱们还有！”
殷如月哭道：“娘，我也是爹的女儿啊，爹怎么能那么对我？殷如婳是宝，我就是草，他竟然想让我去冲喜，在他心里，殷如星都比我重要！”
“越是如此，月儿你越要振作起来，必须要走出一条通天大道来，好叫你爹后悔！”
殷如月一怔，旋即一抹眼泪，“对，娘你说的没错，我必须要振作，我一定要让我爹后悔疼错了人！”
张氏满意，“这才是娘的好女儿。”跟婆子吩咐，“去准备冰块来。”
“夫人，冰鉴里的冰已经够用了呀。”婆子看了眼那边的冰鉴，说道。
时下正是炎热的三伏天气，天跟下火似的，屋里头的冰鉴上边可是有满满的一层冰块，散发着冰寒之气不断飘来，很大程度缓解了那一份燥热。
“另外再准备些，月儿今晚上要泡冰水澡。”张氏说道。
婆子跟殷如月都是一愣。
“娘，我还要泡冰水澡？”殷如月不由道：“不是要殷如星嫁了吗？”
张氏说，“是要她嫁，不过这种事谁能说得准呢，只要人没嫁过去就会有变故，你只管泡冰水让自己发病，这样就能确保万无一失。”
跟去给病太子冲喜相比，这点苦算什么？
殷如月咬咬牙，应了。
是夜，殷如月就泡上了冰水澡，冷得她牙齿都发颤，一下水就想上来了。
不过又被张氏给摁回去，“月儿，坚持泡，必须要杜绝这次去冲喜的可能，你是鸾凤之命，你的未来还有更宽阔的天空，要是去给太子冲喜，那你就算完了，一辈子都没指望。哪怕是万中之一的几率，咱们也不能赌！”
殷如月冷得不得了，但是听到这话却也是只能咬牙继续泡着，“我……我不会输的！”
张氏很满意，让婆子继续往水桶里加冰，没一会那些冰块都要把殷如月给淹没了。
殷如月脸色煞白煞白的。
而泡这冰水澡的可不只她，殷如星也是如此。
但是比起殷如月有张氏帮着，殷如星却是自己偷偷叫下人去买了冰块回来给自己泡冰水澡的！
因为她姨娘压根指望不上，已经开始劝她好好备嫁去冲喜。
殷如星不想去冲喜，但是她知道自己是反抗不了家族的，只是她不甘心啊，所以还是要自己争取一下。
若是把自己折腾大病了，还要她去冲喜，那她也没办法。
本来就是养尊处优的侯门小姐，哪怕是庶女，其实也是没受过什么苦的娇贵身子骨，如何能受得了半夜三更用冰水浸泡几个时辰的磨难？
所以第二天一早，无论是殷如月还是殷如星，都是双双传出大病的消息来。
张氏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便是冷哼！
不出她所料，这庶女打小就晓得去老太太跟前卖乖讨好，果然也不是什么老实的！
这就折腾出病来了吧？
张氏看着地上跪着的李姨娘，“老太太跟侯爷都定下大小姐去冲喜，你还耍这种手段，怎么，你是想要让我的如月去嫁吗！”
李姨娘哭道：“夫人，婢妾不敢的啊，婢妾也是今儿一早起来才知道那死丫头竟敢干这种事，婢妾是真不知情的啊，这么多年来，婢妾的忠心夫人还不知道吗。”
第7章 患难见真情呐！
张氏冷哼道：“正因为这么多年来本夫人信任你，所以才没防着你，临到头来了，你给本夫人插了这么一刀？李氏，本夫人可真是小看你了！不过你以为这样她就可以不用嫁了吗，本夫人告诉你，别做梦了，侯爷已经是叫人私底下去请了最好的大夫，几贴猛药下去，她不嫁也得嫁！”
李姨娘连连点头，“好好，让她嫁过去就好，她就一个庶女，这就是她的命！”
张氏瞧她这幅没出息的样子，虽然嫌弃但也稍微满意，“看来这件事真跟你没关系，是大小姐自己不想嫁，你就回去好好劝劝她吧，做人要知足，这次殷侯府给她准备了这么多嫁妆，便是京城之中那些个一等一的望门贵族嫁嫡小姐，估摸也就这样的嫁妆跟压箱底了。”
“是是，夫人说的是，婢妾昨天回来也是这么跟这死丫头说的！”
“其实也不是本夫人非要她嫁，本夫人也愿意帮她一把，昨天在老太太那，本夫人就出了大力，原本那庶女也挡不住老太太点了头的，结果侯爷杀出来，最后这门亲事才不得不落到如星身上。”张氏睨着她说道。
李姨娘连道，“婢妾知道的，夫人不用多解释，婢妾回去就让如星好好喝药，必须要让她嫁过去！”
张氏满意，“行了，退下吧。”
李姨娘下去后，张氏才进来看女儿。
发烧虚弱的殷如月道：“娘，你说李姨娘这是装的温顺还是真温顺？”
“她自来就是这个耗子胆。”张氏道，要不然当初她也不会挑中李姨娘给她开脸让她伺候，就是知道她一辈子都会被她拿捏在手里当马前卒。
“我已经叫人拷问了，的确是殷如星那小蹄子擅自做主偷偷叫人去买冰回来的！”张氏冷笑道。
殷如月嗤笑，“她倒是想挣扎！”
“她也不是傻子，哪里乐意去给太子冲喜啊，就太子那身子骨，这要是没冲成，兴许得陪……”最后那个‘葬’字没说出来。
殷如月听得懂，脸色白了白，对她娘心服口服，“娘你真是神机妙算！”
她这一病，可就断了去冲喜的可能！
府上相继传来的消息全都在殷如婳的意料之中。
茴姨娘把她喊过来，有些激动道：“婳儿，你说的果然没错，她们当真都用了这招数，你爹气急了，私底下叫人去请了个老大夫，要给殷如星开猛药，还要她嫁！”
殷如婳淡定呷了口茶，“所以姨娘你彻底信女儿话了吗？”
“你这丫头，姨娘没怀疑。”
才不是，本来茴姨娘心里多少还有些顾虑，结果一看女儿如此料事如神，这下真不再怀疑女儿的那个梦了。
太子要是会没事，最后还荣登大宝成为真龙，那女儿当然要嫁，嫁过去可就是太子妃了！
虽然这件事听起来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但是茴姨娘觉得这或许就是女儿的机缘！
要是能抓住眼前这个机缘，以女儿的本事，她势必是能够乘风而起！
“婳儿，现在咱们要怎么做？”茴姨娘道。
怎么做？
殷如婳搁下茶盏，“这就要姨娘你配合我发力了。”
接下来殷侯府可是受灾了啊，她爹叫人私底下去请大夫的事被政敌发现了，政敌哪里会放过这样中伤殷侯府的机会？
就把殷侯府几位小姐接连生病，摆明了是嫌弃太子殿下的事给捅了出去。
太子虽然一直都病危，但他可是皇上的嫡子。
最受宠的嫡出儿子竟被一个小小侯门嫌弃？皇上直接震怒！
整个殷侯府就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还是殷侯爷去宫门外诚心叩跪，又表明了是政敌污蔑，侯府小姐已经准备出嫁，且因为冲喜在即实在耽搁不得，皇上这才压下怒火！
殷侯府也才躲过一劫。
所以殷如婳什么都不用做，也做不了什么，因为政敌这会已经开始在外边散布殷侯府的事。
果然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外边就传扬开了。
殷侯爷原本正在茴姨娘这坐，一听管家急匆匆过来禀告的这事，人直接从位上蹦起来，惊怒交加，“这些混账东西！”
“侯爷，这可怎么办呐，这件事要是传到皇上耳朵去，这可不堪设想啊！”茴姨娘直接开始了她的表演，脸色惨白。
被她这么一恐吓，殷侯爷脸色比她也好不到哪去，都有些发抖起来。
他可太清楚了，这事要是传到皇上耳朵去，殷侯府绝对要吃不了兜着走！
茴姨娘继续说道：“大小姐病了，二小姐也病了，皇上要是派人下来一查，查出她们都是为了躲避不去给太子冲喜，这……这天子一怒，咱们侯府怕是满门都要遭殃了！”
“这些不孝女！”殷侯爷又急又怒，“你先歇着吧，我先去处理事情！”
说着就要走，但被茴姨娘拉住。
“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现在我很忙，我得立刻去求见皇上解释这件事。”殷侯爷虽然着急，但也耐心道。
茴姨娘抹泪，“侯爷见了皇上要怎么说？大小姐二小姐都重病在身了，随便派个太医下来都瞒不住。”
殷侯爷也很着急。
“大小姐二小姐这怕是指望不上了，所以侯爷，你只能让婳儿那丫头去冲喜了！”
茴姨娘说着便是软软往地上那么一倒，哭得绝望又悲怆。
殷侯爷哪里想过他的茴姨娘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啊，一时间人都是顿住了。
他不是不知道三女儿是装病的，但这个女儿是他最宠爱的。
打小就讨人疼，也是茴姨娘这最宠爱的女人所生，殷侯爷哪里舍得让她去给病太子冲喜？
要是能把太子冲好了那还好，要是冲不好，守寡都是好下场了，兴许都得去陪葬，如花似玉又是打小捧着长大的女儿，他如何舍得啊？
“事情还没到那地步。”殷侯爷很动容，把他软弱不能自理的小妾抱在怀里说道。
以前他老觉得这娘们就是说好听话哄他的，可如今真的是患难见真情啊！
这关键时候，她就算再舍不得再悲痛，也愿意让婳儿站出来替侯府担下这个大劫。
第8章 道行还是浅了点
茴姨娘抱着他哭，“侯爷，你不要管妾了，你快去外边解释吧，就对外说，那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殷侯府的小姐没有要推托皇家亲事，殷侯府以此为荣，婳儿倾慕太子已久，此番……此番婳儿也是心甘情愿嫁过去的……”
说到这里，她又是一顿大哭，“我的婳儿啊，姨娘对不住你……”
殷侯爷抱着小妾也是红了眼眶，但是还不待他说什么，殷如婳已经迈步进来。
她一脸都是煞白与惊慌失措的样子，还有一些不可置信。
“姨娘，你……你竟想要我去给太子冲喜？我可是你亲生女儿啊！”
“婳儿，你都听到了？”茴姨娘从殷侯爷怀里出来，爬起来要抱她。
不过殷如婳倒退了两步，她哭道：“姨娘，你是不是要我去给太子冲喜？”
“婳儿，姨娘是真的没办法啊，你大姐二姐她们都狠心，泡了冰水折腾病了，就是不去给太子冲喜，现在府上就只剩下你，你要是不去，这偌大的殷侯府要怎么办，你爹他可是会被皇上砍头的啊！”
“这么多年来你爹对我们母女二人如何你是知道的，就不曾亏待过我们什么，今儿侯府遭逢如此大灾……”
“所以你为了爹，就要把我牺牲掉是不是？”殷如婳满眼通红。
“当然不是。可现在只有你能帮你爹、帮侯府度过这一次难关了。难道你还要跟你大姐二姐那样，让咱们侯府被人抓着把柄，让咱们侯府满门都陷入绝境吗？府上那么多口人啊……”
“呜……”
殷如婳再也承受不住，一转身就哭着跑出去了。
“婳儿……”
殷侯爷要喊住女儿，却被茴姨娘拉住，“侯爷，你不要管婳儿，我是她亲娘，我了解她，为了侯府上下满门，她不会任性的。”
她一抹眼泪，把殷侯爷往外推，“侯爷你快点出去外边为侯府澄清，直接对外宣布，要去给太子冲喜的是，是殷侯府相貌最为出众的三小姐。就说她也是心悦太子已久，她是争着抢着要去冲喜的，没有不情愿，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侯府满门！”
殷侯爷已经出了门，但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他的茴姨娘已经哭晕了过去。
这叫殷侯爷一惊，又跑回来把她抱回床上去。
“侯爷，你快点去忙外边的事，姨娘就交给奴婢们吧。”周妈妈说道。
殷侯爷千叮咛万嘱咐让照顾好茴姨娘后，便也不得不出门去。
也是出了门，殷侯爷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毫不迟疑就往皇宫方向赶去。
殷侯府上。
此时的殷老太太还有张氏都是又惊又怒，她们是后院女人，哪里想得到被政敌如此中伤这事上。
“我原还以为如星是个懂事的，不曾想她竟如此任意妄为，这还是要把殷侯府赔进去她才甘心吗！”殷老太太怒道。
张氏此时也没了胜券在握的淡定，脸色难看，“母亲，还是快点把侯爷喊过来，问出个章程来吧！”
“侯爷人现在在哪？”
“在茴姨娘那！”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还在那贱妇院子里？”殷老太太脸色涨成了猪肝色，怒拍桌案，“还不叫人把他喊过来！”
张氏这才叫人去请，但是很快就有消息来报，“老太太，夫人，侯爷已经出门了，听门口守卫说，侯爷是去了皇宫方向！”
“还算他没有糊涂到头！”殷老太太这才道。
婆子看了眼张氏，欲言又止。
张氏没说话，殷老太太就已经不耐烦了，“扭扭捏捏做什么，难道这府上还有什么是我听不得的吗？”
“没听到老太太的话吗，还不快说？”张氏扫了婆子一眼。
婆子就再不迟疑，“听说刚刚茴姨娘还有三小姐都在哭，侯爷好像决定要让三小姐去冲喜！”
这话一出，殷老太太跟张氏都惊呆了。
“真的，侯爷真这么决定？”反应过来后，张氏第一个难掩激动问道。
如果是真的，这可真是峰回路转！
“具体的，还得去问问侯爷。”婆子不敢说那么笃定，因为这简直是太叫人意外了。
殷老太太也有些意外，但却很满意，“现在外边闹得如此沸沸扬扬，必然是要传到皇上耳边去的，如星如月这情况肯定瞒不过太医，冲喜也不能是让她们两个病人去，让如婳这个装病的去冲喜正好，也算侯爷没糊涂到家！”
“茴姨娘跟三小姐能答应么？”张氏看着婆子道。
“茴姨娘已经哭晕了过去，至于三小姐，她也是哭着跑回院子里去的。”
张氏再不犹豫，“母亲，如星那样的意外不能再出现第二次了！”
殷老太太也回过神来，立刻就看向身边的两个丫鬟，“你们两个现在过去伺候三小姐，给我伺候好了，要是她有个什么好歹，你们就不用再继续回来我身边伺候了！”
两个丫鬟都赶紧应下。
“既然侯爷已经有了决策，那我也不打搅母亲休息了。”张氏起身告退。
离开秋水苑，张氏带着婆子就过来女儿这里。
殷如月一听她娘说是冲喜的事十有八九要落到殷如婳身上，脸上的惊喜显而易见，“真的？她能答应吗？”
“现在你跟殷如星都病了，这件事都传入皇上耳朵里，那就只剩下她，她不答应也得答应！”张氏冷笑道。
她心里也是带起一份侥幸来，还好昨晚上她让女儿咬牙受了这份苦，不然侯爷指不定还要谁去冲喜呢！
殷老太太的两个丫鬟过来殷如婳这报到的时候，她正在感慨。
感慨她爹这辈子真是要被她姨娘拿捏住了。
就刚刚那一场戏的爆发力还有破碎感，真是叫她都差点接不住，果然自己道行还是浅了点啊。
得趁着出嫁前多跟她姨娘学几招，不全学，但必须要把这精髓掌握在手。
所以听到茴姨娘都‘晕倒’了，殷如婳就要再去探望。
结果老太太院子里的明月彩霞两个丫鬟来了。
“见过三小姐。”明月跟彩霞见礼。
殷如婳看着她们，“你们不在秋水苑伺候祖母，上我这来做什么？”
“老太太让我们过来伺候三小姐。”
殷如婳啥人啊，一下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这就是担心她学了殷如星呗。
但是她的戏唱到这份上已经差不多了，没打算继续唱下去。
因为哪怕是连嫁妆都没什么好挑剔的，已经算是把能给的给了。
第9章 后院常青树的诀窍
想了想，殷如婳就带着她们过来秋水苑这边的院门口下跪。
殷老太太听到消息心肝儿都颤了一下，这庶女可最会那一套狐媚作态的，这是要闹什么？
二话不说就带着下人出来。
却不想殷如婳看到她，就当着往来下人们的面给她磕头，并且说，“祖母放心好了，我愿意去给太子殿下冲喜，我不是说过了吗，这是多大的荣耀多大的福气？别人盼都盼不到的事儿！既然大姐姐二姐姐谦让，那这福气我就接了，以后她们可不要来找我哭，说我抢了她们的亲事！”
这话叫殷老太太意外极了，以为是来闹的，没想到她是来说这个的。
“好好好，祖母就知道，你是最懂事的。”殷老太太眼看着下人们都围过来，也不知道哪个是人家的眼线，自然也乐得跟这孙女演上一出。
殷如婳直接就抱着她腿，“祖母，孙女以前任性，但是孙女从来没忘记也是这府上的一员，孙女打小吃侯府的喝侯府的，孙女不会眼睁睁看着侯府出事的。”
本来被她那么一抱，殷老太太都想下意识甩开她了，她跟这孙女可没什么祖孙之情，但好歹一把年纪了不至于那么稳不住。
再一听她这话，不得不说，殷老太太感动了一秒钟，之所以不感动了是因为听到殷如婳后边还有话：
“孙女没有别的愿望跟要求，孙女只求祖母能答应孙女一件事。”
“侯府已经给你准备了许多的嫁妆。”殷老太太警惕提醒，“不过你也快要嫁人了，若是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可以说说看，祖母尽量会满足你的要求。”
现在天大地大，都不如让这庶女好好去冲喜大，所以要是不那么过分，她还是愿意满足的。
怎么着，都得让殷侯府把这一关先走过去再说。
“祖母，我没有未了心愿，但我想为我姨娘求一个贵妾之位。”殷如婳说出了此行目的，“我没有什么好报答她的，很快就要记到母亲名下出嫁。这以后多久才能回来做一次客都说不准，就想要她能有些地位，不要叫人看不起欺负了去。”
妾也是有不同的。
最下等的是贱妾，中间的是良妾，而最上等的，就是贵妾。
她爹后院有几个姨娘，包括茴姨娘都是良妾。
但今儿她就要为她姨娘求这个贵妾的身份。
听到她这要求的殷老太太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不知道的还以为茴姨娘在府上怎么受欺负了呢！
但随后就很大程度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这庶女要狮子大开口想要更多嫁妆。
原来是为了她姨娘。
不过会提出这要求倒也是情理之中。
昨天要不是那个不孝子杀过来，这庶女就被她要挟着答应亲事了，可见这母女之间感情的确深。
因为这件事也跟自己的利益不冲突，而且为了侯府阖府利益着想，殷老太太几乎没什么犹豫的。
“原来是这件事啊，行，祖母做主给你应下了，让你爹挑个好日子，就提你姨娘为贵妾。”
“孙女多谢祖母，祝祖母福如东海水长流，寿比南山不老松。”殷如婳目的达到，好听话丝毫不吝啬。
冲喜这件事谈妥了，殷老太太心情也不错，笑着道：“婳儿有心了。别跪了，起来吧。听说你姨娘病了？你去看看她，也跟她报个喜。”
殷如婳就被冰壶扶起来，告别了老太太就来看茴姨娘。
贵妾这件事是没有在原本计划之中的，是殷如婳加进来的，所以茴姨娘知道女儿还去老太太那为自己求了这个，眼眶真是忍不住一红。
“姨娘的婳儿长大了，都晓得为姨娘谋算了。”茴姨娘眼泪不可控制掉下来，又赶紧擦了擦，只是情绪很外露。
她就生了这一个女儿，说是她的命都不为过，那么小小的一个粉团子这么就长大了，还能反过来护着她了，这叫她心里怎么不欣慰？
这只独自在这后院里奋斗谋生的母兽一直护着的小兽，已经从软肋长成了她的盔甲。
真是想想都感动到想落泪。
殷如婳给她擦眼泪，“姨娘本来就是名门之后，若不是外祖家遭人算计落了难，姨娘就该是殷侯府的夫人了！”
别看茴姨娘只是她爹的妾，但当年茴姨娘也是名门出身，那时候她家门第不比殷侯府差。
只是她外祖父遭人算计被卷入夺嫡之争中，最后才落得一个抄家流放的下场。
而在抄家之前，茴姨娘跟殷侯爷定的也是娃娃亲，是名副其实的青梅竹马。
若不是被抄家了，殷夫人的位置就是她的，两人感情一直都极好的。
茴姨娘抹了眼泪，“那些都过去了。”
“姨娘，我很快就要出嫁了，你在府上可要照顾好自己，也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的话，尤其是关于我的，切记不要关心则乱，叫人钻了空子，我没那么好对付的。真要有，你直接找爹就行，你一个女流根本使不上什么力。尤其要注意李姨娘，她可不是面上看着的老实人。”
梦境里，她姨娘谨慎了一辈子，最后就是因为被李姨娘那个透明人一般的小喽喽利用了她的假消息……
“姨娘知道，你要照顾好自己，切记不可仗着有些造化，就轻敌大意，人这一辈子，不到最后一刻闭眼，就不能有松懈的时候，知道吗？”茴姨娘吸了吸鼻子，又开始认真传授女儿宅斗经验。
她为什么能凭借自己走到今日这个地位？
不单是因为她本就是跟殷侯爷有娃娃亲的未婚妻，也不单是因为她的脸跟手段，最主要的是因为她每走一步都会极其小心，绝对不会轻敌大意。
以前在闺阁的时候她就读了不少书，读书不仅是用来吟风弄月跟侯爷增加点情调的，更是让人增加见识与智慧的。
还有一句话她永远记得：阴沟里最容易翻船！
府上除了李姨娘还有陈姨娘跟孙姨娘，算上茴姨娘一共四个姨娘。
其中陈姨娘跟孙姨娘两个都生养了庶子庶女，她跟李姨娘就只有一个女儿。
但她就因为有侯爷的宠爱，哪怕只有一个女儿，便是张氏这位膝下有两儿一女的当家主母都奈何不得她！
不过饶是如此，在侯爷面前，她这辈子都只会是一朵菟丝花，没了侯爷她就活不成，她特别的需要精心呵护。
这就是她成为殷侯府后院常青树的最根本原因。
眼下女儿要出嫁了，她当然要把全部身家都传授给女儿。
第10章 太子侧妃
“其实姨娘的这一套法子不一定就适合你，有些男人喜欢像姨娘这样的，比如你爹。但有些男人还是喜欢那种温婉大气的，端庄贤惠的，还有喜欢小家碧玉，古灵精怪的，也有喜欢那种魅惑天成的。”
“男人不同，喜欢的类型也不同。”
“至于太子喜欢什么样的，这得需要你自己去摸索。但不要冒进，一定要有耐心，没有哪个优秀的猎手是没有耐心的，要徐徐图之。切记心急是大忌。”
“……”
殷如婳靠在她姨娘怀里听着这些话，也问出了自己一直疑惑的，“姨娘，为什么女人就非得要讨好男人啊？都是人，凭什么我们就得跟货物似的被他们挑选？”
茴姨娘叹了口气，“这世道就是如此，在世人眼中，女子是白蜡烛，男子就是钉。一千根好好的白蜡烛也比不上一根烂钉子。”
外边有多少能干的大家闺秀被许给了有家世没能力的混账子弟？被磋磨了一生耽搁了一生。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世道如此，女子不易。
“我却不怎么觉得。”殷如婳哼哼道。
她是女子，她怎么会甘愿自轻自贱呢？
“男人还能参加科举鱼跃龙门，但是咱们是女子，这世道根本没有咱们出头的余地，这辈子靠自己是没办法的，哪怕是皇家的公主，比如大公主，她都得对外和亲，去嫁给一个素未谋面不知脾气秉性的男人。”
茴姨娘诉说着残酷的现实，“皇家的金枝玉叶尚且如此，更遑论咱们这样的寻常女子。切记万事都不能太冒头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活着是最重要的，要好好活着，没有比活着更重要的事情，只有活着，一切才有可能！”
“记住姨娘的话了吗？”茴姨娘满脸慈爱与担忧地把女儿鬓发拢到耳后。
“我记得了。”殷如婳贪恋地靠在姨娘怀里。
其实梦境里姨娘也有传授过，不过殷如婳还是想听她姨娘说，这一嫁，以后多久才能回来看她姨娘一次？
想要听她姨娘说话的机会都难得。
落芳园。
药熬好了，张氏正在喂殷如月喝药，婆子就在一边禀告着殷如婳在秋水苑跟殷老太太的对话。
听着前边殷如婳那些表忠心的言论，殷如月还一脸嘲讽与轻蔑。
这样的鬼话说给谁听呢？
都是一个府上长大的，谁什么样的能不清楚？
谁都会舍己为人，唯独别指望殷如婳，真有什么事她指定躲得比兔子都要快！
但听到后边殷如婳为她姨娘求贵妾之位的话，殷如月这药都不想喝了，“贵妾之位？她倒是想得美，本来她那个生母可不过是一个贱妾，提为良妾都算她福气，现在还敢想肖想贵妾之位！”
张氏把最后一口给女儿喂进去，问婆子道：“她还有别的要求吗？”
“只求把她姨娘提为贵妾，别的就没有了。”
“娘，她这简直是得寸进尺，本来就是一个卑贱的庶女而已，让她去给太子冲喜都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还敢提要求，绝对不能答应她！”殷如月立刻道。
张氏把药碗给婆子，才道：“为什么不答应她？而且这贵妾之位老太太已经应允，我也不好驳了老太太的面子。”
“祖母这是老糊涂了吗，这种事竟然都随便应下！”殷如月忍不住埋怨道。
张氏看女儿这样，就说道：“月儿，咱们的眼光要放长远，不要只盯着眼前这点事看，跟让殷如婳好好过去冲喜相比，提茴姨娘为贵妾这件事根本不值一提。”
不怕她提条件，就怕她不提条件，因为提了条件就代表她会嫁过去，那么眼前殷侯府这危机就解除了。
殷侯府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到底谁会吃大亏？
她两个已经长成的嫡子，还有这个嫡女兄妹三人最吃亏！
“她要嫁的人是太子，虽然会把她记到我名下以殷侯府嫡女身份嫁过去，可她的生母若只是府上一个姨娘，这多少也会有辱太子身份，就算她不提出来，你爹肯定也会把茴姨娘提为贵妾。与其这样，倒不如卖她一个人情，让她踏踏实实嫁过去，如此殷侯府危机解了，你也不用再担惊受怕。”
张氏这么说道，她知道殷侯爷早就想提茴姨娘的位份了，但一直没机会而已。
殷如月闻言，脸色这才好转了不少，“就还是便宜她了，那么卑贱的人，不过若是太子冲不好，那她……”脸上带起阴笑来。
“可不要想这个了，还是保佑她把太子冲好了吧，要不然皇上怕是不会轻易罢休，他原本看中的就是你的鸾凤之命！”
殷如月脸色一下白了。
“月儿，你要走的路还很长，一定要学会看远点，鼠目寸光这是大忌。”张氏趁机教育道。
“是女儿的不是，女儿就担心把茴姨娘的心养大了，本来她跟爹就是定了娃娃亲的青梅竹马。”殷如月连忙说。
张氏轻蔑一笑，“那又如何？如今她范家早不是当年的范家了，一个没有儿子没有强力娘家的妾，她的心再大难不成还能威胁得到我吗？”
这就是茴姨娘受宠，但是张氏却从没有下死手跟殷侯爷撕破脸的缘故所在。
茴姨娘没有儿子啊。
没有儿子就没有继承侯府的可能，就不会成为她两个出息儿子的阻碍。
至于殷侯爷的爱……她嫁进来之前就知道他跟茴姨娘订过亲的事了。
当年她也订过亲，但被未婚夫退婚，那混账东西与她表妹有首尾被她发现，还恶人先告状！
最后虽然两败俱伤，但她身为女子自然名声大损，恰巧赶上范家那一遭事……
所以两家一拍即合。
其实一开始她也有指望过夫妻举案齐眉什么的，毕竟殷侯爷相貌十分英俊，很是迷人。
后来才知道殷侯爷一直私底下照顾着范家，还想办法要为范家洗清嫌疑。
最后他也成功了，还把茴姨娘带回家。
从那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是比不上青梅竹马之情的，所以就没指望殷侯爷的感情，茴姨娘要就给她好了！
殷如月恍然，又钦佩，“娘若不是女子，就这心胸可运筹帷幄于军营之中。”
“你这丫头。”张氏嗔了她一句。
殷如月又说，“没想到殷如星看着老老实实的，竟然真叫她把这烫手山芋给甩出去了。”
“这个贱蹄子，差点就连累了咱们侯府满门，她想死随便，可别带上咱们！”
一提到殷如星，张氏就忍不住骂道。
第11章 打退堂鼓
这会殷侯爷正在回府的路上，眉眼间带着一抹愧色。
因为就在刚刚，他顺利见到了皇上。
但其实原本是见不到的，守卫让他回去。
可他想起茴姨娘说的话，便叫人传话进去，说要嫁给太子冲喜的是容貌倾城的三女儿。
于是他才能顺利见到皇上。
也在皇上面前表了忠心，表示殷侯府绝非外界讹传的那般，只是那两个大的身子骨的确不争气，仅此而已。
看他态度诚恳，明雍帝也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嫁过去也不是太子妃，而是太子侧妃。
带着这份口谕，殷侯爷就回了府上，一进门就有管家派遣的小厮候着了，第一时间禀告了他出门后府上发生的事。
听到懂事的三女儿那番行为，殷侯爷心头酸涩。
把如此懂事贴心的女儿送去冲喜，殷侯爷真是不舍，听说现在母女俩都在，他脚下一转就过来茴姨娘这。
“姨娘，三小姐，侯爷来了。”周妈妈道。
“侯爷。”
“爹。”
殷如婳起身给她爹见礼，茴姨娘也想要挣扎着下床的样子，但被殷侯爷摁回去了，她也就顺着躺靠回去。
“婳儿，不用多礼了。”殷侯爷才对女儿道。
殷如婳平身，给殷侯爷道歉，“爹，之前是女儿不懂事，让爹为难了，不过现在女儿已经想通，女儿恳求爹让女儿出嫁，女儿愿意嫁给太子！”
“婳儿，是爹没用……”见女儿如此懂事，殷侯爷惭愧。
“不准爹说这样的话。”殷如婳立刻道：“我能幸福快乐在侯府长大，全是因为有爹有姨娘护着我宠着我，在我心里，我爹永远都是大英雄！而且我也说了，我老早就仰慕太子殿下了，我自愿的！”
说完她咬着唇一脸倔强与坚强，那小鹿一般无辜懵懂的眼睛里，泪珠子滴溜溜打转，但却是被她硬生生地给压制住不让流下来。
茴姨娘看到女儿这幅样子有点欣慰，不愧是她女儿，这么凄美又倔强的戏女儿能演得这么好！
她也不能落后了，一脸深情与惨白地望向殷侯爷，“侯爷，妾身……妾身也赞同婳儿嫁，就让婳儿……就让婳儿嫁过去吧！”
语落，眼眶里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一滴滴落下。
这是茴姨娘的拿手戏，这一哭天皇老子来了都是他的错，满满的破碎感迎面而来。
女人三滴泪，骗到你心碎。
殷侯爷愧疚又不忍，哄了大的哄小的，如此才叫她们擦干了眼泪，开始说成为太子侧妃的事。
‘太子侧妃’四个字出来，殷如婳茴姨娘母女二人的瞳孔都是忍不住一缩。
“侯爷，不是说是以太子妃之位嫁过去吗？”茴姨娘直接就道。
殷侯爷愣了一下，摇头道：“皇上让以太子侧妃身份嫁过去。”
“这……”茴姨娘看了女儿一眼，看她都傻了，顿时没有耐心应付殷侯爷了，紧着让他先去安慰殷老太太。
“老太太年纪大了，家里遭逢这样的巨变，侯爷您可得去安慰安慰她老人家。”
殷侯爷也的确需要去秋水苑坐坐，毕竟女儿虽然是去冲喜，但这也是亲事，肯定是要好好办一办的。
他前脚一走，后脚茴姨娘就忍不住了，拉着女儿道：“婳儿，你不是说会以太子妃的身份嫁进去吗？怎么变成侧妃了？”
但是殷如婳这会也是傻眼了啊。
“我梦里，殷如星她的确就是以太子妃的身份嫁过去的啊，怎么会……怎么会到我这，就变成侧妃了？”
太子妃跟太子侧妃，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却天差地别！
一个是妻，一个是妾！
关键是，这跟梦里不一样啊！
这一下子，她巴掌大小的小脸就煞白煞白的了，也恐慌害怕起来了，都有点不确定自己那个梦到底是不是真的了？开始自我怀疑了。
茴姨娘脸色也变了变。
“姨娘，我……我有点不想嫁了。”殷如婳忍不住打起了退堂鼓。
茴姨娘看女儿这样就连忙安慰，“别怕别怕，你那个梦十有八九是真的，只是因为你窥见了未来一角，所以才给你降了待遇，这世道就是这样，总不可能什么好都让你占了的。”
“真的吗？”殷如婳有些不确定。
“那当然。你要稳住，就是一点小变故而已，这就叫你退缩了？你以后要走的路还有更艰难的呢，你可怎么办？”
话是这么说，但茴姨娘心里是忍不住发颤的。
她也怕死了女儿的梦是做错了，会被耽搁一辈子，但是现在女儿也没有退路可走了啊。
已经在皇上面前过了明面，这要是再敢反悔，估计整个殷侯府都得陪葬，女儿更是绝对别想有好果子吃啊。
所以哪怕心里害怕担心，但眼下也是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殷如婳看着她姨娘有些发抖的手，就知道她姨娘就是嘴上说得好听，其实跟她一样都是慌得一批。
母女俩个对视一眼，都是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一抹对未来的忐忑与不确定，但还是要故作坚强。
很快殷侯爷就再次过来了
这次看到茴姨娘那被霜打了茄子的样子，可真不是装出来的了。
殷侯爷自然要好生安慰，跟她承诺了女儿婚礼，嫁妆什么的都全部妥当之类的话。
“就算只是太子侧妃，婳儿这么讨喜，这么聪明，她也肯定能在太子府过得好。而且这不还有我吗？我也会护着咱们婳儿的！”
茴姨娘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安慰，泪如泉涌，第二天直接就病了。
真病，不是假病，叫大夫进来号脉开药的。
消息也传到这边来，殷如月立马就皱眉道：“她这是要干嘛？想装病折腾点事来？”
张氏给她喂了药进去，“你这脑袋怎么总是这么不灵光，也不想想她现在装病又有什么用？该争取的好处都争取了。而且别说病了，就算她现在死了，都拦不住殷如婳去冲喜的事，是在皇上跟前过了名的。”
“那贱妇还真是病了啊？”殷如月一脸幸灾乐祸。
张氏皱眉，“我告诉过你了，让你说话注意点，不要说这些粗话！”
“我也就是私底下说说，我在外边可不这样。”殷如月浑然不在意。
张氏把药放一边，“你可知道茴姨娘为何能够在几个姨娘里头脱颖而出？”
“不就是仗着从前范家跟殷府订过娃娃亲，是青梅竹马，以及那一套狐媚子的功夫！”殷如月满脸不屑。
第12章 殷如星的际遇
张氏淡淡道：“是青梅竹马的情分，也是以色侍人。但若是她一直以此为傲可长久不了。她之所以能一直这样得宠，全靠她在你爹面前能做到十几年如一日，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这一点哪怕是厌恶她的张氏，都是有些佩服。
因为人要是装十天半个月的，那也还行，可是这十几年来如一日那么装，这就是人家的能耐了。
殷如月撇撇嘴，“娘你可别指望我那样装，我学不来那一套狐媚的手段，而且我这命数，我是要走端庄大气路线的！”
“贱妇二字张口就来，这就是你所说的端庄大气？”张氏教训道：“想要塑造一个形象不容易，需要一辈子的时间。但你要毁了自己口碑跟名誉，就只需要一句话的功夫，这个道理我跟你说过几次了？”
殷如月看她娘真生气了，才赶紧认错，“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娘你别生气。如今茴姨娘生病了，这怕也是急病的吧？”
张氏也适可而止，没揪着不放，“她当然急了，那是她掌上明珠，她就盼着这个女儿能攀龙附凤呢，没看到连三皇子的行踪都想打听？如今却要去冲喜，她不病我都要觉得有鬼了。”
毕竟这母女俩个答应这门亲事到底是太过一帆风顺了，依着她的了解，怕是殷如星病了，那母女都要将她推出去的才对。
结果却真落到那庶女头上。
这事怎么想怎么有点怪异。
不过今天大夫也过来给女儿号平安脉，她是问过了的，的的确确就是病了，思虑过重那种。
这就对上了。
“娘你也想太多了，我们都病了，就她是装病，她不去还能让我们去呢？”殷如月就道。
张氏对于女儿这幅样子多少有些发愁。
真的是跟她一点都不像，这幅蠢蠢的样子也不知道像了谁，真是不叫人省心的主。
“娘，我已经快好了，就不用再喝药了吧？”殷如月又道。
这药也太难喝了，真不想喝了，而且如今人选也定下来了，跑不了的。
张氏瞪眼道：“给我好好喝着，不知道殷如星那边都把戏做全套了？听说都烧糊涂了！你这才到哪！”
殷如月闻言骂道：“真是没看出来，她对自己真下得去这个手，真是小觑她了！”
“但凡你有她三分心眼，我都不用这么替你操心，真是把你惯坏了！”
殷如月被一顿训斥也不怕，她开始盘算起三皇子来。
三皇子现在肯定也知道她的命格有多高贵了，他会将她迎入府中吗？
张氏也没空多管女儿，因为要过继殷如婳过来，也要操持这一场匆忙的婚礼。
即便只是冲喜，可是该有的一切都不能少，稍有差池，都会被政敌投诉一个殷侯府怠慢皇家婚事的罪名。
这可得不偿失。
与殷侯府上下忙碌地热火朝天相比，殷如星的落霞院此时是格外的寂静，根本无人问津。
“大小姐，你别吓唬奴婢，你别吓唬奴婢啊。”看着高烧不退的殷如星，丫鬟一边给用湿帕子冷敷额头，一边急地直掉眼泪。
但是殷如星已经在床上说起了胡话，呢呢喃喃不知道在说什么。
丫鬟连手跟脚都跟着给冷敷，就想着给降温，但忙活好一会还是不行，眼看着这样实在是不行了，就道：“小姐，你等等，奴婢这就去找姨娘来，怎么着都会再给小姐请个大夫来的！”
也就是这个时候，殷如星骤然睁开了眼睛，将丫鬟的手臂给抓住，“不要去！”
声音沙哑干涩，但是人真的醒过来了。
可是殷如星此时的眼神却尤其的狰狞与凶煞，仿佛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一般。
丫鬟从来没见过她这幅模样，吓了一跳，又忙道：“小姐，你好了吗？”
殷如星看了看自己熟悉的房间，转瞬就将那可怖眼神掩饰下去，吐声道：“水。”
丫鬟连忙就去倒了温水过来伺候她喝下，这才抹泪道：“小姐，你可真是吓死奴婢了，高烧不是都退了吗，怎么又烧起来了！”
“我没事，不用担心。”殷如星满意看了眼这个忠心的丫鬟，不过哪怕这样，她也没有说实话。
天知道她得了什么机遇！
她竟然重生回来了！
从那可怕阴森的太子府上病死却又满心不甘的她，竟然又一次重生回来！
不仅如此，她还看到了，原来她所在的这个世界，竟是一本书！
一本真假嫡女，真嫡女是可怜对照组，假嫡女是天选之女的书！
而在这本书中，她就是那个被掉包的可怜嫡女！
她在那本书里看到了事情的全部真相！
那时候她爹还在外边上任，一家子都还没有来京城，不管是她还是殷如月，她们都是在外边生的。
当时是李姨娘先发动。
结果在她生孩子的时候，殷老太太的院子却意外着了火，火势还十分凶猛。
大着个肚子的夫人张氏受到惊吓，也跟着一起发动。
但因为她的产房所在距离老太太那边近，怕火势控制不住蔓延出来，所以急忙就扶着到李姨娘这边的产房来生产。
是李姨娘先生下来，而张氏后来生。
虽然是前后脚生，但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生辰八字！
再因为当时火势太大，不管是下人还是接生婆全部都手忙脚乱，所以根本就没有人注意到，一直做小伏低胆小如鼠的李姨娘趁人不备，竟然来了个狸猫换太子！
张氏因为生完孩子昏死过去，更是没有知觉。
李姨娘也让自己昏死，甚至还制造出差点大出血的假象来，以此混淆视听，叫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去怀疑过她胆敢换孩子！
更不知道，她这个正牌嫡女，从出生的时候就被调换了！
而窃取她人生的殷如月得到鸾凤命格后，也得偿所愿嫁给了如日中天的齐王。
齐王就是现在的三皇子，他是后来呼声最高的皇位继承者！
自己被这母女二人从头算计到脚，嫁到太子府后死得无声无息，而这母女二人却风光一世，笑到最后。
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得到这一桩机缘发现这件事，但此时此刻，殷如星胸腔翻腾着滔天的恨意！
第13章 生死大敌
只是哪怕如此，殷如星也没想过要发作，十分稳得住！
因为要不是她从那本书里看到，谁能想到这一切？谁又会相信她的话？
而且哪怕是在那本书里，她都是没有看到李姨娘有露出什么马脚，可见李姨娘到底有多谨慎！
她之所以会知道身世的真相，是因为书中有一段剧情：
她母族张家面临绝境，需要已经成功当上齐王妃的殷如月做出牺牲取舍，所以李姨娘这才瞒过所有人，私底下去见了殷如月，跟殷如月说起了这段往事。
李姨娘让殷如月保全自己，不要去理会张家的生死存亡，那根本不是她母族！
从小到大就享受了她母亲，还有她母族的照顾，结果到头来知道自己是李姨娘所生后，竟然当真就能眼睁睁看着她母族颠覆，活生生地把一直疼爱她的张氏给气死在病床上！
殷如月，她可当真是好狠好恶毒的心肠！
“小姐，你只管放心，现在这冲喜的事肯定不用你了，三小姐是板上钉钉的人选。”丫鬟看她小姐脸色不大好的样子，就以为是在担心冲喜的事，连忙安慰道。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殷如星被这话唤回了神智，有些皱眉。
这跟原来的路线不一样啊。
照着这本书里的剧情安排，是她要去冲喜，结果眼下却变成了殷如婳？
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这是好事，可是这样的变故怎么能不让她生疑？
“去请三小姐过来，就说我有东西要送给她当嫁妆！”殷如星眯了眯眼，最后还是决定要见见殷如婳。
只是殷如婳这会心如死灰，根本没兴趣见她。
“她算老几，她想见我就见我？要见我让她自己来！”直接把来传话的丫鬟怼回去。
丫鬟将话原原本本带回来。
殷如星眸光闪烁，但还真硬撑起病体，让丫鬟扶着她过来见殷如婳。
“你都病成这幅样子了，还来干嘛，可别把病气传给我！”
一看到她还真过来了，殷如婳那一肚子的懊悔可就压抑不住了，可不管殷如星是不是病着，直接就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开喷。
殷如星看她一脸的怨妇做派，就想起她在这个书中世界的剧情。
笔墨不多。
但殷如婳设计嫁给荣王，也就是四皇子之后，可是被宠上天的。
书里有一段描写，说荣王为了给她买玉琼楼的糕点，可是一大早就亲自去排队。惹得满京城的贵女都羡慕她的好命。这盛宠可见一般。
再想到昨天为了推掉这门亲，殷如婳在老太太院子里一哭二闹三上吊。
茴姨娘这会更是抱病在身，母女俩个明摆了很抗拒这门亲事。
也是，去给病太子冲喜这样的事情，谁又会上赶着？那可是一个火坑！
但这变故又是从何而来？
殷如星这么想着，就看着殷如婳，“我知道三妹妹怨我恼我，但是这件事你我都是受害者，这门亲事，也不是我招来的。”
殷如婳可不听这位好大姐的解释，都快烦死她了好吗，“你跟殷如月怕不是抱错了！”
殷如星一震，“你说什么？”
“就你这幅假慈悲的样子，跟夫人可真是一模一样！”殷如婳靠在软塌上，盯着她冷笑，“本来就定下你，结果你拼着让殷侯府陷入绝境也不愿意嫁，冲喜之事这才落到我头上来的，现在来跟我说这个？猫哭耗子！”
别以为她会感激从殷如星手里抢到这门亲事，不可能的事。
首先这门亲事是殷如星自己不要的。
其次她现在又是彷徨又是惊恐，生怕那个梦是开玩笑的，那自己一辈子岂不是搭进去了？
事关一辈子的生死存亡，谁不担心呀？
但现在真没有回头路可走，哪怕会搭进去，她都要闭着眼睛走下去。
自己多可怜啊？同情自己都来不及，还让她去跟殷如星感同身受？
她不是圣母，更不是活菩萨！
殷如星刚刚还以为她知道点什么。
看了殷如婳一眼，不过也没说什么。
要去冲喜了，照着殷如婳的脾气能给她好脸色看才有怪了。
太子府那个地方，真的是一个噩梦一般存在的地方，恐怖阴森到了极致。
她撑不到一年，就撑不下去了，最后饮恨而终。
殷如婳这个性子，不知道能不能撑上三个月……
“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这是我以前绣的一对鸳鸯枕套，就当给三妹添一份喜气了。”殷如星道。
丫鬟就给送上来一对枕套。
“行了，东西留下，我也承了你的情，要是没什么事，就赶紧走吧。”殷如婳看都不看一眼，没好气摆手道。
“那我就不打搅三妹了。”
殷如星留下东西，带着丫鬟就转身走了。
“这三小姐真是没规矩，大小姐如今病重至此都还亲自过来送她寓意极好的嫁妆，她还这么不领情！”回去的路上，丫鬟忍不住抱怨。
殷如星淡淡道：“她一贯如此。”
虽然不明白这门亲事怎么会落到殷如婳身上，但死道友不死贫道。
不是她嫁进太子府那个火坑就好了。
一回来，就看到李姨娘正黑着脸在等她，一看到她就骂道：“不是说病了吗，这幅生龙活虎的样子！”
“怎么，看到我好了，姨娘很失望吗，难道姨娘还盼着我病死了不成？”殷如星看着她道。
她从不羡慕殷如月，但她是真的很羡慕殷如婳。
因为殷如婳跟她一样是庶女，但却有一个疼她爱护她，事事都要会为她谋划的姨娘。
她没有这样的姨娘。
从小到大，李姨娘从来不会为她争取半分利益，夫人张氏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半点都不敢违抗。
即便在冲喜的这件事上，只要是傻子都知道这门亲事就是一个天坑，可李姨娘竟然都能让她认命，说这就是她的命，踏踏实实嫁过去，不要折腾出幺蛾子。
哪怕这样，在重生回来之前，她都只是可悲自己摊上这么个软弱无能的姨娘。
从来没有想过，她真的就不是她亲生的！
也是，虎毒尚且不食子，这样的母亲又怎么会是亲生母亲？
现在重生回来，李姨娘以前所有的表现，全部都解释得通了。
也只有这种鸠占鹊巢的，才会不在意鹊的子女死活！
第14章 范家舅母
李姨娘黑了脸，“你是这么跟你姨娘说话的？”
“那姨娘要我怎么说？”殷如星盯着她道：“若不是我为自己争取拼了这一把，现在嫁过去冲喜的就是我！”
就算养一条狗十几年，都该有感情了吧？
自己喊了她十几年的姨娘，结果到头换来了什么？
李姨娘看着她眼里从未有过的愤怒，自然就将这归咎到自己没为她争取别去冲喜这件事上，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怨姨娘的，但是姨娘也没办法……”
“行了，我不想听那些话，你要是没事的话，就离开吧！”殷如星冷淡道。
她是不在意跟李姨娘撕破脸的，因为她现在看到李姨娘都想要作呕！
李姨娘不疑有他，怯弱弱地说道：“这次折腾也是亏了身子骨，可得好好养着。这些是姨娘叫人私底下去买回来的，你留着补补身体。”
丫鬟就将一个打开的盒子送上。
殷如星瞥了眼，是几盏含有不少杂毛的燕窝，这无疑是最下等的燕窝，吃之前需要去好好挑毛，然后再炖，否则的话根本入不了口。
这样的燕窝只有买不起上等燕窝的，却又想要吃的商贾之家才会去买。
再一想到往日里殷如月吃的那些上品燕窝。
心里一股无名火就翻腾上来了。
殷如月现在享用的那一切，本该是她的！
“我可吃不起你这珍贵的燕窝，你自己拿回去补吧！”殷如星直接道。
李姨娘看她这样还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才一脸黯淡地离去。
往日里她就是如此，每每都搞得自己十分愧疚，但如今殷如星心里只有一股冲天的怨气。
李姨娘前脚一走，她后脚直接就把这些下等燕窝全部打翻在地！
“小姐，你火气不要这么大，姨娘这也是没办法，她的性格就那样。”丫鬟一愣，连忙收拾，还一边安慰道。
殷如星没说话，但眉眼一片冷漠。
她必须要想办法，将她失去的一切，全部都原封不动讨要回来！
至于殷如婳那边的变故，殷如星没有太放在心上，就是个小角色而已，能不能在太子府撑半年都还是两码事。
她的生死大敌，是殷如月还有李姨娘这对鸠占鹊巢的母女！
*
小角色殷如婳可不知道这些事情，她正在试穿自己的嫁衣。
太子纳侧妃本来是不用拜堂的，没那个资格，拜堂是只有太子妃才有的待遇。
但因为是冲喜，那就必须要拜堂成亲。
所以她这个侧妃不是随便被抬进偏门的，也是要以太子妃之礼嫁过去的。
眼下的嫁衣其实也是殷侯府利用人脉上外边借的。
昨天下来的圣旨，今天第二天，明天第三天，而她后天就要出嫁了，上哪去赶制嫁衣？
所以这一身嫁衣明显是不合身的，有些偏小。
别看殷如婳今年刚刚及笄，比前边两个大的都小一岁，但她个头可一点不比她们矮。
在外边一众闺秀之中，也算是高挑的那种。
不过如今哪怕嫁衣不合身那也没办法了啊，只能这么着了。
只是想到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的婚礼，竟然办得这么匆忙又着急，真是想想都替自己委屈。
殷如婳那矫情劲一上来，直接趴床上哭去了。
殷侯爷一过来就看到女儿在哭，只是女儿一看到他来，就赶紧抹了眼泪，“爹，你来了。”
“婳儿，爹对不住你。”殷侯爷叹气道。
“爹，你怎么说这话，我哭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事，我就是……我就是舍不得你跟姨娘而已。”殷如婳说着，眼泪又是忍不住掉落下来。
她赶紧擦了擦，又带着玩笑调皮地跟她爹说，“我可是要去给太子当侧妃的，这是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福气？而且还有家里给的那么多嫁妆，我嫁过去后就是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都是衣食无忧的。我好着呢，爹你别担心我，你跟我姨娘，好好的就行。尤其是我姨娘，她受了很多苦，我不担心别人，就担心她。”
殷侯爷刚刚在那边被茴姨娘感动了一把，如今又过来被女儿给感动了一把。
其他话就没多说了，他又从自己的私房钱里，给女儿补了一千两压箱底。
“那爹岂不是掏空了？”殷如婳感动道。
“嫁过去了，要保护好自己，爹已经交代了，给你多安排几个粗使婆子跟丫鬟，你老老实实的，太子那等身份，总不至于欺负到你一个弱质女流身上。”殷侯爷叮嘱道。
这么贴心懂事的女儿，他是真的舍不得。
但没办法，皇权大于天。
“多谢爹，女儿知道的。”殷如婳嗯嗯点头。
殷侯爷没有多待就回去了。
殷如婳也收拾了一下心情，就见冰壶来报，“小姐，舅夫人带着表小姐过来看姨娘了。”
“来了就让姨娘招待着吧，我就不过去了。”殷如婳闻言脸色平淡。
此时茴姨娘这边正在招待客人。
“二妹，你是疯了吗？你竟然答应让婳儿嫁去太子府冲喜，你这是要把婳儿往火坑里推啊！婳儿这样的相貌这样的才情，她会有更好未来的！”范夫人说道。
“大嫂，你别说这种话了，这要是传出去，那是大逆不道，是要治罪的！”茴姨娘病弱道：“我婳儿早就喜欢太子殿下，此番是心甘情愿嫁过去为太子冲喜的。”
这么说着，茴姨娘想到那些个不确定的变故，好端端的太子妃变成了太子侧妃，这以后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子呢。
也是忍不住悲从中来，眼泪一下就落下来了。
范夫人道：“我知道你是舍不得的，既然你舍不得，那就让玉香代婳儿去给太子殿下冲喜吧！”
“玉香？你想嫁进太子府？”茴姨娘都愣了一下，看向侄女。
范玉香脸色僵硬，抿抿嘴没说话。虽然那是太子，但她也是不愿意的，她怕太子活不了多久她得跟着去陪葬！
“是啊，你看让玉香顶了婳儿过去怎么样？”范夫人可不管女儿怎么想的，连忙道。
“大嫂你没糊涂吧？都这时候了，你还想换人？婳儿都已经在皇上面前过了名的。而且皇上要的也是殷侯府的小姐，不是范家的。”茴姨娘想也不想道。
虽然她是担心害怕女儿的梦会不会出错，但都到这一步了，哪里还有回头路好走？
哪怕是硬着头皮也要走下去！
第15章 中邪了
“左右都是冲喜，谁去不一样啊，让侯爷去皇上面前……”
“我多谢大嫂的心意，但这话大嫂就别再说了。”茴姨娘不想听这市井小门出身的大嫂说下去，直接打断她。
看她面色不悦，范夫人这才稍微收了心思，叹气道：“也不是我想的，实在是娘那边啊，娘一听到这事情都急病了，差我立刻过来说这件事。”压低了声音，“娘说她这把岁数了，也一直病弱，要是婳儿不想嫁，她可以现在就位列仙班……也能推掉的。”
“这怎么行！”茴姨娘忙道。
“我也说不行，这不是大不孝吗，所以我才想着不然叫玉香去顶替……”
茴姨娘就道：“母亲就是想多了，哪里用得着？这也是殷侯府的事，范家犯不着操心，也操不来这个心。你回去就告诉她，我跟婳儿都没什么事，让她别担心。”
“你真不考虑考虑？”范夫人看她，“婳儿可是你精心娇惯着长大的，你真舍得让婳儿去冲喜？”
“我说过了，婳儿早就对太子殿下芳心暗许，这次她也十分乐意，大嫂不要再说这话了！”
说完这句话，她就叫人准备了一点礼物，把这个大嫂给打发走。
范夫人带着女儿回去的路上，脸色都是黑沉沉的。
还以为她过来把这事一说，这给人当妾的姑子会很乐意，结果竟然被驳斥了。
忍不住撇嘴道，“掉什么眼泪，我看她可是乐意得很，有人替她都不要，装什么装！”
范玉香就道：“姑母说的也是实话，皇上都定下殷侯府小姐了，咱们范家算个什么，哪里有那个资格？”
“范家怎么了，范家不是洗清冤屈了吗？虽然没有官复原职，但有殷侯爷照拂，你爹跟你哥他们也努力。尤其是你哥，虽然现在是外放出去，就是个庶吉士，但他努力肯干，前途是一片光明。咱们比人家差哪了？”
“反正我不愿意，那就是个火坑！”范玉香撇嘴。
“你怎么就这么傻！”范夫人戳了戳她脑门，“有道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说那也是太子，你要是嫁过去的话就是太子侧妃了，以后谁敢小瞧你？尤其太子府还没有旁的侍妾，你嫁过去就能一家独大，锦衣玉食吃香喝辣还能少得了你？有你这个太子侧妃的妹妹，你哥前途也会更好！”
范玉香早习惯在她娘心里自己是草芥哥哥是宝贝了，哼道：“娘你就别做梦了，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姑母也不答应。”
听到这话，范夫人冷哼，“她那女儿能嫁入太子府成为太子侧妃，她心里头指不定怎么偷着乐呢。当然不答应，哪里愿意让你去！”
范玉香说道：“姑母可能乐意，但表姐可是心比天高的，如今去冲喜，心里头指不定怎么难受。”
她以前在表姐屋里头悄悄看过，她喜欢的似乎是四皇子！
但如今却要去给病太子冲喜，不知为何，她心里却有点高兴。
不是什么好事，都会落到表姐身上的，偶尔的，也有这种倒血霉的事。
万一太子要是有个万一，那表姐可真是……
殷如婳过来看望她姨娘的时候，舅母表妹已经走了。
茴姨娘忍不住跟女儿说了一遍刚刚的事，最后嫌弃道：“真是小门出身，连一点数都没有，都这样了还打着她的小算盘！”
殷如婳笑了声，“姨娘何必在意这个，她一贯都如此。”
在梦境里头，她这个舅母还想让女儿进荣王府给荣王当妾，美名其曰帮她，说姐妹两个也好有个照应。
可真是把她恶心坏了。
“要不是范家当年实在是落魄，你舅舅哪里会娶这么个鼠目寸光目不识丁的妻子。还想叫你爹进宫去说，真是马不知脸长！”茴姨娘对这个大嫂嫌弃得不行。
其实一开始她也算是客气的，但这些年来她实在受够了这个大嫂那种贪小便宜又小人得志，且还鼠目寸光的嘴脸，一般情况下不愿意跟她有什么往来。
“不说她们了。”茴姨娘问道：“听说嫁衣借来了，可还合身？”
一聊起那一身很勉强才能合身的嫁衣，殷如婳就想哭。
但就算哭也没办法，日子到了，该嫁还是得出嫁。
*
殷如婳出嫁，殷侯爷跟茴姨娘二人都是尤其舍不得。
茴姨娘身为妾室，本来是没有资格出来送的，但殷侯爷准她了。
才送女儿出门，泪流满面的茴姨娘就撑不住身子骨倒了下去，被眼疾手快的殷侯爷抱住。
“老爷，妾舍不得婳儿。”茴姨娘靠在殷侯爷怀里，哭到不顾形象。
这次是真的哭，不带演的，所以真没有什么美感好说的。
殷侯爷也心疼，直接就对张氏道，“剩下的事情就交给夫人去处理了，我先送茴姨娘回去。”
说完不管张氏回应，就先抱着茴姨娘走了。
“这茴姨娘真是狐媚做派。”婆子就说。
张氏瞥了二人背影一眼，真是一对奸夫淫妇！
她可是被搜刮了足足两千两呢！
真是想想都叫她心疼得厉害。
因为亲事匆忙，请客什么的都是省了的，所以其实也没什么事情，把该交代的交代了，张氏就过来看望女儿了。
殷如月就在院子里等消息呢。
因为照顾得当，这两天过去，她的病情可是大好了。
“娘，殷如婳真的去冲喜了？”殷如月难掩幸灾乐祸道。
“这还能有假？”张氏也担心那庶女闹出什么幺蛾子连累了殷侯府，可是叫人亲眼盯着的，好在的确没有再闹腾出什么事来，顺利出嫁冲喜去了。
“可盼着她能把病太子冲醒才好呢！”殷如月笑盈盈道。
跟殷如婳争斗了这么多年，没想到最后是这个结果，真是世事难料，叫人意想不到！
“她的事就别管了，接下来要紧的，是得将你的亲事也定下来！”张氏还是觉得不保险。
“娘，你这也担心过头了。”
张氏睨了她一眼，“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她要是命贱冲喜效果不行，皇上还会继续盯着你这鸾凤命格！”
殷如月顿时一脸吃了黄连的苦涩，“娘，你说咱们天龙寺这一出，是不是给自己挖坑了啊？”
张氏叹了口气，“这事的确是失算了。”
本来以为天龙寺是三皇子的地盘，想让三皇子心里有个数。
谁曾想那是皇帝的老巢，皇帝为了太子病情的事，可一直都十分苦恼，她们这一出简直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
殷如月正要说什么，结果就见另一个管事婆子从外边急匆匆回来，压低了声音禀告道，“夫人，不好了，大小姐怕是中邪了！”
第16章 太子司徒稷
张氏眉头陡然一跳，“说清楚点，什么中邪了？”
婆子摇头，“老奴也不知道，老奴也就是听丫鬟来报过去看了一下，结果发现变得神神叨叨的，那样子看着是不对劲了，嘴里一直唱着一曲老奴听都没听过的童谣，可吓人了……”
“殷如婳都出嫁了，她还用得着搞这一套？莫不是真烧坏了脑袋？”殷如月忍不住道。
张氏说，“你好好歇着吧，我去看看。”
殷侯府上的事情姑且不谈。
殷如婳这会已经是进了太子府。
原本她还纳闷太子缠绵病榻，谁跟她拜堂啊，但是很快就知道了：一只大公鸡！
并且这只大公鸡似乎还十分昂奋的样子，直接就来了一声嘹亮的啼鸣。
叫在场其他人都觉得这是好兆头。
但红盖头下边的殷如婳心里头一股子委屈与酸涩就汹涌起来。
要不是她忍得住，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自己这期盼已久的拜堂成亲大礼啊，就盼着自己心仪的相公在牵红的另一头与她叩拜天地，夫妻对拜。
结果竟然就给了一只大公鸡。
但是她现在也不能表现出半分心酸来。
不高兴是嫁，高兴是嫁，还有别的选择吗？
安安分分规规矩矩地跟这只大公鸡拜堂。
拜了堂，她就被送入洞房。
在被她贴身丫鬟冰壶与玉壶扶着坐到床边后，太子府的一个颇为威严的嬷嬷就开口了，“行了，大家都出去吃酒吧。”
玉壶也是她贴身丫鬟，跟冰壶一样，不过被派出去料理外边的庄子了，后边匆忙赶回来的。
眼下玉壶跟冰壶都不想走的，知道她们小姐初来乍到会害怕，想留下陪着。
但被嬷嬷呵斥了，“你们还愣着干嘛？想留下打搅侧妃跟殿下的洞房花烛夜吗？”
两个壶被这威严的嬷嬷这么一训斥，脸色都有些发白，可还是不走。
“退下吧。”殷如婳开口了。
“奴婢们就在门外，侧妃要是有需要，就喊奴婢们。”冰壶跟玉壶担心道。
“嗯。”殷如婳应了声。
两个壶这才忧心忡忡带着其他几个人都退出去。
等所有人都依次退下，房门关上整个房间都陷入沉静后，殷如婳这才慢悠悠地自己拿下红盖头。
她以前跟丫鬟玩游戏的时候，就会假扮自己是新娘子，为了揭开红盖头的这一场戏，她不知道练习了多少次。
势必要用最娇羞的，最美丽的惊鸿一瞥，给她未来的新郎留下一辈子都挥之不去的印象。
结果媚眼抛给瞎子看，真是应了那句话，人算不如天算。
只是殷如婳也不能白练这么多年，哪怕是这样，她都要自己演上一演，多少也走个流程。
十分淑女地将红盖头放一边去后，殷如婳这才看向喜床上躺着的这位太子爷，打量起这个男人来。
太子司徒稷在一众皇子之中排行第二，他的身份是最高也是最尊贵的。
不仅如此，这个男人身材颀长，眉眼冷峻，五官轮廓尤其清晰，真要计较起来，以相貌出众的四皇子在他面前都要逊色三分。
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美男子。
看着病床上昏迷的司徒稷，殷如婳就忍不住想起以前偶尔能够在宫宴上见到的他。
哪怕常年抱病在身，可是在他身上却不见丝毫的羸弱之感，气质如千年冰山拒人千里之外，眼神如同鹰凖一般锐利，带着与生俱来的威压与威严。
除面色发白明显区别于常人，谁都看不出来这是个病人。
更是整个太医院都束手无策的重病之人。
眼下这个的男人就这么躺在这里，好像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但殷如婳清楚地知道，她要是稍微胆敢有半分异动，暗处的影卫会瞬间就要了她的命。
杀她比杀鸡还简单。
看着这个昏迷不醒的男人，殷如婳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活跃开了。
她不知道自己那个梦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她姨娘说得对，不管怎样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她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所以这条大腿，她是必须要抱的！
折腾一天了，殷如婳也实在是饿了，但眼下也没人会给她送吃的来。
哪怕是玉壶跟冰壶想送，太子府的人肯定也会拦着不让。
所以看司徒稷也没醒过来的迹象，她就自己去桌上吃了几块糕点一杯水垫垫肚子，完了才过来继续守着这位太子爷。
只是到底累了，没多久她就打起了优雅的小哈欠，然后轻轻靠在床边就那么睡了过去。
睡觉前还心机地想着：太子要是醒来看到她守着他，不知道会不会感动？她睡姿务必要保持美一点才行。
而她睡下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病床上沉睡的男人眼皮就动了动，随后也是缓缓睁开了那对琥珀色的眸子。
几乎是一个瞬间，一道黑影从屋梁上飞身而下，将眼看着也要醒过来的殷如婳点晕。
“殿下。”
黑衣人上前，将他主子扶靠在床头。
司徒稷眯眼看向床榻边上的女人。
第一时间以为这是个想要爬床的婢女，但是很快他就注意到这女子身上穿的嫁衣，还有屋里的环境布置，顿时皱眉。
“这是怎么回事？”司徒稷冷声道。
黑衣人不敢有二话，立刻就单膝跪下将冲喜一事经过说了一遍。
司徒稷这才明白怎么回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门。
本就是因为练功走火这才导致的经脉堵塞气息枯萎，但只要好生休养问题不大，谁料他父皇多事，让他这一觉醒来就多了个侧妃。
还不待多想，下一刻边上的窗户被打开了，又有个黑衣人闪身进来单膝跪下。
司徒稷没理会床边这个小妾，淡漠看向他们道：“何事。”
“回殿下，这几日大婚给了不少宵小之人下手的机会，今晚潜入不少暗卫偷窥主子病情真假。”
司徒稷脸色平淡，“孤接下来还要继续休养。就给他们一个想要的答案吧。”
“是。”
司徒稷又问了几个问题，得到的答话均跟意料一样，也就没再问了。
让暗卫下去了后，他侧眼望向塌边这身着大红嫁衣的女人，眸色意味不明，半响，又重新垂下。
第17章 太子府刁奴
因为体内经脉错乱，气息萎靡，所以还需要继续调整生息恢复内伤，他便很快又继续陷入沉睡之中。
至于殷如婳睡前料想的会不会被她美丽的睡姿惊艳到可爱到，那是不存在的。
一个时辰后，殷如婳被迫醒来，无他，手臂酸麻至极！
若是在自己家，这少不了要甩一甩喊丫鬟来揉一揉，但眼下这环境硬生生叫她止住到了嘴边的话。
差点睡傻了，自己可是嫁进太子府了。
殷如婳立马忍住甩手臂的不雅举动。
看了眼那边烛台上的烛火，又看了看床上一点没醒过来迹象的司徒稷有点发愁。
这一觉差不多也该有一个时辰了，自己该不会冲不起这位爷吧？
不过她也不担心，因为梦里殷如星也冲不起这位爷。
想了想，她就慢悠悠脱衣卸冠。
殷如婳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借影卫几个豹子胆都不敢多看。
事实也如她所料，暗处的影卫在明白她的意思后，瞬间就闭上眼睛再不敢多看一眼。
殷如婳摘下发钗，三千青丝如瀑流一般倾泻而下，真是将她衬得肤白胜雪。
她半点也不矜持地爬上床，在里边抱着太子爷的一条胳膊。
虽然睡了一觉，但也困乏，所以她就是欣赏了一小会太子爷无暇的侧颜就慢慢闭上眼睛了。
所以也没有察觉身边男人身体略微僵硬。
这一睡到天蒙蒙亮。
殷如婳就被太子的乳嬷嬷叫醒。
她望着窗外还没亮的天，再看床边一脸严肃的嬷嬷。
此刻的殷如婳内心简直想骂人！
在殷侯府的时候，虽然每日都得向祖母请早安，但祖母多年来一直都有睡回笼觉的习惯，因此每日都不用很早去。
都是日上三竿吃饱喝足了，才慢悠悠带着丫鬟去走一走过场。
所以她还真从没这么早起过！
眼下这才什么时辰？这婆子就来叫魂了！
不过很快想到自己如今是太子侧妃，难道皇后娘娘要召她进宫去见一面？
思及此，殷如婳连忙询问。
李嬷嬷上下扫了她一眼，“侧妃多虑了，您就是个侧妃，大婚第二日不必去皇宫面见皇后！”
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一个进来冲喜的侯门庶女，还想去拜见皇后娘娘！
殷如婳顿时一阵失落。
但旋即又是一肚子怒火，不用去宫里见皇后娘娘，也就是说，她大可以睡到自然醒，结果却这么早就来喊她！
“嬷嬷，这会什么时辰了？”虽然心里骂人，但殷如婳面上却谨小慎微的问道。
“已是卯时三刻（早上五点四十五分）”
李嬷嬷眉眼冷淡回了她一句，大概也是听出来了她的话外意，淡淡道：“侧妃嫁入太子府，就已经不再是殷侯府的姑娘，而是太子府的人。日后，会由奴才我来教导你规矩。”
嘴上自称奴才，可语气是半分的卑微的没有，看着殷如婳的眼神还带着轻视与鄙夷。
你个刁奴！
但殷如婳敢怒不敢言。
无他，只因为李嬷嬷身为太子的乳娘，在太子府的地位不是一般的大，太子昏迷，太子府后院大部分的事多半都由她管。
因此，自己这个冲喜的太子侧妃，在她眼里其实也就是个摆设。
可是殷如婳能以区区庶女之身压得殷如月这个嫡女都黯淡无光，自然不可能只是靠女凭母贵。
“嬷嬷说得是，婳儿很多规矩都不懂，还望嬷嬷不嫌婳儿愚钝，日后就有劳嬷嬷您教导了。”
殷如婳怯生生地向乳嬷嬷行了个礼，端庄中显露着一丝不安，把小小庶女的自卑和胆怯展现无遗。
“侧妃客气。”
李嬷嬷面无表情，眼神中带着一丝骄矜与得意。
她是太子乳母，就算是将来望门贵族出身的太子妃，也得敬她三分，一个无世袭小小侯府庶女，岂敢放肆？
殷如婳默不作声，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太子后，她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但这会也不能做什么，抿抿嘴就喊了外边的冰壶跟玉壶。
冰壶玉壶都在外边端着水候着了，一听到声音就连忙进来伺候她们侧妃梳洗。
本来是要上妆佩戴各种首饰的，可是殷如婳统统都让免了，她知道李嬷嬷这种上了年纪的，就见不得她那种妖里妖气的做派。
最重要的是，现在太子都昏迷不醒，她打扮给谁看啊？
所以只是简单梳洗，简单用一根玉钗束发。
但哪怕这样，等梳洗完毕，这一番风姿饶是不把她放眼里的李嬷嬷也不得不承认，这小庶女长得的确没得挑。
墨发如瀑，肤白如雪，五官明媚动人。
便是带着卑微的怯懦之气，也挡不住这倾城之色。
这模样，便是李嬷嬷从宫里出来的也没见过几个。
这明艳的五官，配上这怯生生的眼神，真是有些祸水风骚！
就是有一点，五官不够大气，太媚了。
只是哪怕这样也否认不了这庶女长得的确无可挑剔，难怪在京城之中也颇有名气。
身为太子府的老人，对于这位要进门来冲喜的侧妃怎么会不打听呢？
全都打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而李嬷嬷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之色也没有逃过殷如婳的眼睛。
心里不禁得意三分，连这个老女人都忍不住惊叹，更别说男人。
若是太子爷无恙，就冲着自己这身段这脸蛋，还能少得了宠？
但现在……
殷如婳什么话都没说，安安分分当好自己毫无根基的小侧妃就行。
在太子房里收拾妥后，外边天也泛亮了，她就被李嬷嬷领着过来属于她这位侧妃的住处。
然而看着这杂草丛生、掉漆乏旧的西院，殷如婳人都傻了。
“嬷嬷，你确定自己没来错地？”她忍不住看向李嬷嬷。
这什么院子？这是人住的地方吗？在殷侯府，便是殷如星那个小破院子，都比这个院子好上几倍！
然而她堂堂太子侧妃院落，竟然连殷如星那个透明人的院子都比不上？
“侧妃觉得这西院不满意？”李嬷嬷盯着她道。
看着这老刁奴，殷如婳一肚子的话到了嘴边，全部咽下去。
万事忍为首，她初来乍到，无宠无势，绝对不能乱了分寸。
若是连这么个老刁奴给予的这点苦难都受不了，那么往后还有更多的阻难呢，她又如何为自己博一个锦绣前程？
垫脚石垫脚石，这些全是她前进路上的垫脚石！
第18章 转世之身
殷如婳心里默念了几遍之后，就轻声道：“李嬷嬷误会了，我没有不满意。”
“那就住着吧。”李嬷嬷轻哼了声，带着人就走了。
“嬷嬷真是厉害，这就给了这位殷侧妃一个下马威！”身边的下人讨好道。
“庶女就是庶女，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能给她个立足之地都算不错了，还想翻了天不成。”李嬷嬷面带得意。
她还等着这庶女跳脚呢，如此她才能把她踩下去叫她知道知道厉害，结果不曾想倒是个耗子胆，根本就不敢反抗！
叫她一身力气竟没地方施展，不过别以为这就算了！
“小姐，这院子怎么住人啊！”冰壶都快要哭了。
性格沉稳些的玉壶也面带愠色，“这简直就是欺负人。”
殷如婳心里可不就是想给李嬷嬷几榔头么。
但是现在自己什么都不能做，面带微笑如同小天使，“这有什么要紧的，能嫁进太子府我就心满意足了呀。先把院子里的人都喊过来，我认认人。”
玉壶冰壶就去喊人了。
很快院子里的所有下人就都过来了，人数可不少，算上玉壶跟冰壶这两个贴身丫鬟，一共有十二个人。
这十二个人里头有八个是殷如婳带着嫁过来的，分别是春雨，夏雨，秋雨，还有冬雨。
其中春雨跟夏雨两个是嫡母张氏叫人送来的，长相也是非常不错的那种。
这一款一般就是给她留着开脸用的，遇上她怀孕或者来月事，太子刚好来而她又不想太子去旁处的时候，就可以当小妾通房什么去伺候一下太子，作用类似于李姨娘。
通俗来讲就是展现自己心胸与大度，为自己固宠用的。
殷如婳对她们也没什么好感，瞥了一眼后就没多言了。
至于秋雨跟冬雨两个则是相貌普通，都是她原本院子里的二等丫鬟，也是使唤得比较顺手的那种。
就跟着陪嫁过来了。
她看向她爹格外拨给她的粗使许婆子跟丫鬟阿芝，另外还有太子府分配给她的四个奴才。
两个粗使的丫鬟，名字分别是荷叶，莲叶。
还有一个粗使的婆子，关妈妈。
跟一个会赶马的小厮，他是关妈妈的儿子，叫阿飞。
殷如婳想着，这四个人里头谁是太子府负责来监视她的眼线呢？
心里这么想，面上殷如婳不显露半分，问了几人的身份跟特长，才开口就问道：
“你们都是谁派来的？”
“我们是吴管家派来的。”几人都连忙道。
“吴管家是？”殷如婳自然要询问一番。
“吴管家是管前院事宜的，今日本该也要来见见侧妃，不过外边有事要忙，今儿一早，吴管家就带人出门去了，让奴才们带了话，等回来了再来拜见侧妃。”关妈妈说。
“吴管家客气，若是吴管家回来了，再请过来见见。”殷如婳不了解太子府的一切，所以客气道。
见过了这些下人，接下来就是让她们收拾院子。
殷如婳自然不用动，就看着大家收拾。
整个西院除了她住的正房稍微收拾过了，其他根本不曾收拾，所以哪怕人手不少，但这忙活起来，连冰壶玉壶也得上去帮忙。
冰壶收拾地一肚子的怨气，想发作但却被玉壶拉住压制下来。
殷如婳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却越发沉了下去，却也越发坚定抱太子大腿的决心！
若是没有宠爱，日后在这太子府她就得被一帮子奴才骑到头上来作威作福！
下人们忙活了一个上午，殷如婳这才得以住进去。
但是别以为这就完了，下午她就被李嬷嬷派人过来带去学习规矩了。
“今日是侧妃新婚第一天，本不该现在就让侧妃学习规矩，不过如今侧妃是太子的女眷，这些规矩不可不学，选日不如撞日，就从今天开始学吧！”
殷如婳看了这尖酸刻薄的老刁奴一眼，没说话。
在她开始跟着李嬷嬷学习礼仪规矩的时候，殷侯府也不消停。
殷如星就像是梦魇了一般，整日神神叨叨的，有些魂不守舍。
李姨娘除了过来对着她唉声叹气之外，其他就没了。
至于殷侯爷则是听都没听说，因为殷如婳出嫁了，他忙着照顾生病的茴姨娘呢，根本没空理其他事情。
落芳园里的张氏跟殷如月倒是清楚。
不过殷如月纯粹就看笑话。
张氏也没那么好心，这个庶女差点就坏了大事，没收拾她都好了！所以从最开始走了个过场就懒得再理。
当然也怕丢人现眼，毕竟府上可有其他小姐了，尤其还有自己女儿，要是传出去，殷侯府的小姐还想嫁人吗？所以连个大夫都没有叫人去请。
只是当这件事被殷老太太横插一脚时，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你说什么，老太太把殷如星接到她院里去了？还拿了腰牌去请了太医？”
听到丫鬟来报，张氏愣住了。
嘴里还有一颗蜜饯的殷如月也不敢置信：“怎么可能，老太太什么时候这么疼殷如星了？”
她知道殷如星是个有心计的小蹄子。
很小的时候便很聪明地跑去老太太面前讨好卖乖，老太太也挺疼她的。
可要说多疼也没有，且看这次原本打算让她去冲喜就知道了，这老太太可是很现实的。
让人叫个大夫，送些药就算老太太有菩萨心肠了，结果眼下竟将殷如星接过去，还给拿腰牌让请太医？怎么可能关心到这程度？
“殷如星身上，还有老太太可以利用的价值吗？”殷如月忍不住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氏对婆子皱眉道。
“回夫人，老奴也不清楚，只是听说老太太身边的翠嬷嬷去看了大小姐，回去后老太太便让人把大小姐接到秋水苑了。”
张氏就直接让人把李姨娘叫过来。
李姨娘还是跟之前那样，懦弱得叫人又嫌弃又厌烦。
面对张氏的质问，这事李姨娘比她还懵圈，“夫人，婢妾真不知道啊，如星这两日一直囔囔着什么三樱盛，青阳来，繁华入我怀。婢妾都以为她是烧糊涂了，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倒是今日翠嬷嬷过来，一听到这句话脸色都大变了，婢妾想着老太太会把她接过去，跟这话会不会有关系？”
她想不明白，只能说给张氏听，但张氏哪里知道这句话哪来的。
殷如月奇怪：“什么繁华入我怀？这么奢望荣华富贵，该不会是后悔没嫁给太子了，给悔出病了？”
李姨娘也不清楚，看了她一眼后轻声道：“我也不知道呢。她生病后就变了许多，跟我说话也是满腹怨气，根本不待见我。近日又疯癫得厉害，婢妾都觉得她是中邪了。二小姐是鸾凤之命，老太太现在最疼的就是你，可要去秋水苑问一下？”
第19章 忍字当头
殷如月撇嘴，“要问你自己去问，那是你女儿，跟我可没关系！”
李姨娘一脸讪讪不敢再多言。
张氏睨了她一眼。
但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希望别又出个拦路石，府里最出众最瞩目的姑娘，有她月儿一个就够了！
秋水苑。
殷老太太看着床上昏迷不醒口中还呓语不断的殷如星，老眼泪花闪烁：
“不会错，这就是我的晴儿，三樱盛，青阳来，我的晴儿是不是又重新入我怀。”
旁边的翠嬷嬷也眼中带泪。
老太太口中的晴儿是其长女，殷侯爷的长姐殷晴。
殷晴出生在樱花盛开的三月，深受殷老侯爷的宠爱，青阳为晴，一生富贵温暖，这是老侯爷对长女的祝福。
这也是老太太最宠爱的嫡长女，她真的非常可爱与懂事，同时也是十分的孝顺，特别贴心暖心。
可不曾想六岁就没了。
这首童谣是老太太哄睡大小姐唱的，自从大小姐没了后，就再也没唱过。
可如今却被殷如星唱出来……
翠嬷嬷没怀疑殷如星收买当年老人什么的，因为知道这首童谣的，除了老太太自己，也就她了。
整个殷侯府的人，都不知道殷侯爷有个六岁就过世的姐姐。
即便是张氏等人，对此事都不甚了解。
也因此，当她听到消息过去走个过场的时候听到这童谣，当时的震撼可想而知。
殷老太太泪眼朦胧，她如珠似宝地握着殷如星的手，生怕她再离开自己一样。
难怪打小就喜欢来她跟前伺候啊！
她可怜的小晴儿回来了，转世成为自己的孙女，又回到自己身边来了。
一定是上天听到了她的祷告与祈求。
这怎能不叫她高兴，怎能不叫她感激？
闭着眼睛根本没有睡的殷如星自然将老太太与翠嬷嬷的话都听了个全，这就是她在殷侯府立足的第一步。
让自己成为老太太心中最遗憾的女儿的转世之身！
相比较殷如星在殷侯府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殷如婳在太子府的第一天，那可真是过得水深火热。
“行了，今天就先到这儿吧。”
在殷如婳将最后一个福礼的动作完美做好后，李嬷嬷瞅着也差不多到时间了，便板着脸对她摆手道。
“多谢嬷嬷。”殷如婳被丫鬟扶着起身，才看向她，“辛苦嬷嬷了，要不嬷嬷留下跟妾身一起用晚膳吧。”
“侧妃要谨记规矩，奴才怎可与主子同桌！若是太子醒来知道此事，定要训侧妃尊卑不分！”
“嬷嬷教训得是。”殷如婳娇娇弱弱道。
李嬷嬷朝她敷衍行了个礼，便冷漠转身走人。
殷如婳盯着这婆子背影，心里咬牙。
你这老刁奴给姑奶奶记住了，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扶我回去。”心里小本本记下，殷如婳才对自己的两个丫鬟冰壶与玉壶说道。
玉壶连忙跟冰壶一起扶着她们侧妃。
教导礼仪不是李嬷嬷来西院，而是在另一个干净宽敞的地方，可见李嬷嬷都嫌西院破！
两个丫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所以哪怕一肚子的怨气也不敢多说，赶紧扶着她们侧妃回西院。
殷如婳就在两个贴身侍女的搀扶下，一步一步往西院走。
这不是装的。
今天是婚后第一天，结果不是跟太子吟风弄月，反而是被这刁奴押着练习一个下午的规矩，累得几次站不稳！
但她知道在李嬷嬷跟前喊累是没用的，所以也咬牙坚持下来。
由丫鬟搀扶回她的西院。
经过今天下人们的修整，原本破败不堪的西院已经勉强能看能住人了。
“侧妃这是怎么了？”秋雨跟冬雨第一时间迎上来道。
至于春雨跟夏雨两人，早上的时候就被殷如婳定位为三等丫鬟了。
“侧妃没事，准备热水伺候！”玉壶就跟秋雨冬雨说道。
“好好，先扶侧妃进去。”秋雨冬雨忙道。
殷如婳就这么被扶着回屋休息。
丫鬟们也很快送上热水，又是给伺候洗脸洗手，又是给伺候换了一身素洁衣服什么的。
一通忙碌下来后，殷如婳这才吐了口气，也轻松了不少。
“除了冰壶跟玉壶，你们都下去吧。”眼看着冰壶憋屈地眼泪都掉下来了，殷如婳就开口道。
闻言，秋雨冬雨等丫鬟就退了下去。
等房间只剩下她们主仆三人后，冰壶再也控制不住:“太过分了，简直太过分了，小姐可是侧妃，那嬷嬷怎么能如此过分，明明小姐的各种礼仪规矩都是最标准的，侯爷请来的退休教习嬷嬷都对小姐赞不绝口，可她却一再挑剔，这分明就是存心为难！”
玉壶也没有拦着她说，因为她也是这么觉得的。
殷如婳又何尝知道李嬷嬷就是故意为之，故意想要给她下马威逞威风的？
只是殷如婳现在不能发作，她凭什么发作？
虽然殷侯府不小，在京城里头也算是名门望族了，但归根究底还是皇家的奴才。
太子府是什么地方，这是储君之所，除了皇宫，整个皇朝这里最尊贵。
更直白一点说就是，她在太子面前也是奴才，跟李嬷嬷没差别。
李嬷嬷甚至比她还有脸面一些，因为她是太子乳母。
自己一个侯门小庶女，要什么没什么，让她现在跟李嬷嬷对上？除非脑袋是被驴踢了。
还想不想在这里生活了？！
“在屋里头说说也就算了，出了这个门，这话就别说了。”殷如婳享受着玉壶的按摩，淡言道。
不管委屈多大，眼下她都只能忍。
不过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
她可从来不是软柿子，等着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性格沉稳的玉壶本来还忍得住，知道她家小姐初来乍到毫无根基，都得忍着，可是等外边春雨她们把饭菜端上来，她可真的就忍不住了。
直接问春雨，“一盘煎豆腐，一盘青菜，还有这一盘蒸肉跟这条还没我巴掌大的小鱼，这是小姐的饭菜？”
当然旁边还有一道丝瓜汤，但玉壶看都不看一眼。
春雨连忙道：“小姐，跟奴婢没关系，奴婢看了也觉得过分，就问了厨房，结果厨房说没弄错，现在太子殿下还没起，一切从简……”
本来去拿饭菜这活计是要秋雨或者冬雨去的，但春雨想表现，也想跟厨房那边套关系，所以就主动请缨了。
但是去了之后她就后悔死了。
因为她也没想到，侧妃的饭菜，竟然跟她们身为丫鬟的差不多。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厨房的人这是给这位新进门的殷侧妃颜色看呢。
第20章 仰慕太子三年
殷如婳看着这饭菜没说话。
早上她用的是莲子粥，中午也没什么胃口，就让厨房同样准备莲子粥。
之后就去学规矩了。
说起来这顿晚饭是第一次让丫鬟正经过去提膳。
结果提回来的，就跟丫鬟们今天吃的差不多，都是两素两荤一汤，简单到了极点！
即便是寻常官宦人家的妾室，都不至于吃这些，而她堂堂太子府侧妃用度竟是连外边妾室都不如……
所以看到这饭菜，殷如婳还没发作，沉稳的玉壶就先忍不住了。
她们小姐虽然是庶出，但在侯府的时候，各种用度比嫡出也不差，而这还是太子府呢！
只是殷如婳知道这是谁干的好事。
虽然心里恨不得刀了李嬷嬷，面上却不动声色，看向春雨呵斥道：“住口，已经跟你们说过了，我如今进了太子府，要叫我侧妃，不要再叫小姐，便是私下里也不行。”
“是，侧妃。”春雨连忙答应，她可生怕被当成出气筒。
但殷如婳没管她，端起碗筷就吃饭。
不管如何，先把饥肠辘辘的肚子吃饱了再说，虽然饭菜简单，但也不算难以入口！
吃完饭就在丫鬟们的伺候下，开始沐浴了。
“侧妃，我们接下来可要怎么办啊？”浴房里，冰壶给她按摩着，满面担心说道。
“侧妃可有什么良策？”玉壶伺候着另一条胳膊，她也有些担心，这才婚后第一天，结果就过成这样，往后的日子可要怎么熬下去？
“良策？没有呢。”
殷如婳就舒舒服服享受着两个丫鬟的伺候。
今天可是她长这么大，过得最苦的一日了。
但实际上这些礼仪她都是学过的。
茴姨娘虽然只是侯府妾室，可目光却长远着，再疼自己女儿，该让女儿学的东西一样都不会落下，全都是按照天潢贵胄夫人的要求标准，规矩礼仪方面更是不消说。
姨娘疼她，但却也十分严格严厉。
所以殷如婳刚开始还以为李嬷嬷是看轻她庶女出身，怕她丢了太子府的颜面这才严格了些，可学了才发现，即便她已经做到嬷嬷的要求，无可挑剔了，可那老货还是要她一遍遍重复。
这老货就是故意折腾她的，给她一个下马威。
这太子府看着是富丽堂皇，内地里可真是乱糟糟的。
一个奴才都敢骑到主子头上。
难怪在她梦里，殷如星那么能忍的人都只坚持了一年时间，果然也还是她先前想得太简单了。
但是以为她殷如婳会是殷如星吗？不可能的事！
这帮刁奴，等她抓住太子的心，在太子府站稳了，看她怎么收拾这帮目无尊上的东西！
“侧妃可不能由着她这么欺负！”这么想着，就听冰壶咬牙继续抱怨着，“她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奴才而已，她也敢！”
在侯府时，一向都是小姐让其他人吃瘪，何曾这样憋屈过？
殷如婳固然是赞同的，但看冰壶这般鲁莽也呵斥道：“冰壶，李嬷嬷是太子乳母，不是一般奴才，此等不敬之话日后不可再说。”
冰壶有些不服，乳母又如何，也不过是个身份稍微高点的奴才，在侯府她就没见过哪个乳母敢欺在主子头上。
便是夫人张氏的乳母，都不敢这么放肆。
玉壶也道：“侧妃，难道就让她这么继续欺负吗？”
殷如婳眸光闪烁。
她是要继续‘被’欺负的，不被欺负这么衬托出她的委屈和窘困来？
“侧妃，喝杯茶。”玉壶递了杯茶过来。
“李嬷嬷是太子的奶娘，是在太子面前都有三分颜面的老人，你们不可对她不敬。”
殷如婳接过玉壶递过来的茶汤，呷了口茶漫不经心地说。
又见两个丫鬟还一脸不服，只得再耐心道：“别瞎猜，李嬷嬷也只是注重些规矩，我也没受什么欺负。”
冰壶快哭了。
一向半点亏都吃不得的小姐居然会一再为那仗势欺人的老刁奴说话，脑子被下降头了吧！
“作甚这么看着我？”殷如婳看到荷叶在外边候着的身影，佯怒瞪了她一眼，“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自打三年前见过殿下子一眼，我便对他情根深种，这次能嫁给殿下，我欢喜万分，偷着乐都来不及，李嬷嬷的这点刁难算什么？你们若是连这点苦都受不了，就给我回侯府去，我可不要起你们。”
冰壶和玉壶俩人莫名其妙，什么三年前情根深种？
可见殷如婳努努嘴示意她们朝门外瞅去，却见角落有一处衣角，那料子一看就知道是粗使丫鬟荷叶的。
顿时就知道了。
“侧妃一见殿下误终身呀。”玉壶直接来了这么一句。
冰壶也聪明了一把，立马道：“侧妃的心意，昨晚上可有告诉殿下？”
“这样的话，哪里说得出口？羞不羞人。”
冰壶就说，“可是侧妃不说，殿下又怎知道，侧妃已经喜欢他喜欢了三年呢？”
“我喜欢殿下是我的事，与殿下无关，你们两个快闭嘴，从今往后一个字都不准多说。”殷如婳满意看了两个一块长大的贴身丫鬟一眼，嘴上这么说道。
话题就转走了，没一会就喊了外边的秋雨进来添热水。
“你怎么在这？”秋雨提了热水到门口。
荷叶就道：“奴婢想着看看侧妃有没有地方用得上奴婢的。”
秋雨一听就轻哼，“侧妃有我们呢，赶紧忙活院子里的事去，那么多事呢！”
荷叶是，春雨也是，这一个个的，都削尖了脑袋想在侧妃面前露脸！
门外的对话里边当然也听到了。
殷如婳跟两个壶都相视抿嘴一笑。
秋雨进来添了热水，殷如婳又泡了一会就起了。
眼看着天色差不多了，她就在天黑之前，打算带丫鬟就要过去太子的正院探望。
冰壶连忙道：“侧妃，李嬷嬷说过不许你去正院，你想去伺候太子，她怕是不会答应。”
“不管李嬷嬷答不答应，我都要去。太子殿下身体不适，我身为他侧妃理应陪侍在身侧。”
殷如婳说着便是眼角含泪，仿佛饱含无尽的思念，深情缓缓道：“我仰慕了他三年，修三生之幸攒七世之福才得以当上侧妃陪侍在他身旁，好容易得到的福分，便是皇后娘娘阻止，我也要去。”
两个壶都被她这一手震到，她家小姐真是好会啊！
一旁看似在忙碌，实则就在注意这位侧妃的荷叶也震惊不小。
第21章 生猛的殷侧妃
她看着心怀感恩之心的殷侧妃，心里忍不住嘀咕：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子府后院有多难进。
稍微聪明点的闺阁千金都知道，太子府就是一个活死人墓，嫁进来，只有守活寡和守寡两个选择，前途可谓暗淡无光。
这样一个众千金避之不及的地方，在这位殷侧妃口中竟成可望不可及的神圣之地。
荷叶嘀咕完又忍不住感慨，殷侧妃对殿下实属是情根深种啊。
等去汇报工作了，她可得在吴管家面前提一嘴。
殷如婳前脚带着丫鬟朝正元院走去，后脚李嬷嬷就听到消息立马赶过来，来时看到她正拿着帕子在给昏迷的太子擦拭手脚。
“你这是在做什么？”李嬷嬷当即道。
殷如婳看了她一眼，“嬷嬷怎么来了？我过来伺候殿下。”
“殿下这里有下人伺候，你赶紧走。”李嬷嬷直接赶人。
“下人伺候妾身不放心，妾身身为殿下侧妃，服侍殿下是应当的。”
李嬷嬷顿时感觉自己的权威被挑战了，“殿下身份贵重，千金之躯不容半点闪失，侧妃你刚进门，这些事还是交给专门的奴才去做得好！”
殷如婳似乎听不出她话里的警告之意，柔柔笑道：“知道嬷嬷关心殿下，但妾身在娘家时就时常服侍祖母，这些活妾身熟悉，还请嬷嬷放心。”
放心个屁！
李嬷嬷冷下脸：“奴才说过了，殿下不需要侧妃你伺候，赶紧走，不然别怪老奴叫婆子把你驾出去，让下人们看笑话！”
殷如婳眼泪一下子涌出来，豆大的泪珠晶莹剔透滚滚而下，“嬷嬷，你就让我伺候吧，等我把殿下伺候好了，不管你是要打还是要罚，我都认了，只求你让我待在殿下身边伺候……”
堂堂一个侧妃，只不过想照顾伺候昏迷不醒的太子殿下，竟然要恳求一个奴才答应？
这说出去都没人信。
连跟在李嬷嬷身边的人，都觉得李嬷嬷此举多少是过了，因为师出无名啊。
从其他地方抓把柄还行，在这事上……
然而李嬷嬷却见不得她这幅矫揉造作之态，心里恼怒极了，今天她可是警告过殷如婳的，结果这庶女把她的话当耳边风！
而且练习了一个下午的规矩竟然还有精力过来这边，看来是她立规矩立得太轻了！
也懒得再跟她多说，直接让婆子把她从床侧拉下来，“你们两个还愣着做什么，让她惊扰了殿下休息，这罪名谁担得起！”
两个随行而来的婆子就要上来拿人。
“不，嬷嬷，让我留下来吧，我只有这一个请求，求你了……”
大家就看到，这一天下来都乖巧听话的殷侧妃头一次激烈反抗。
两个拿人的婆子都不大敢硬来。
李嬷嬷眼神一冷，正疾言厉色要说什么时，吴管家进来了：
“怎么回事，在太子跟前吵吵闹闹，简直放肆！”
吴管家五十岁左右的样子，但却极为的沉稳老练，身上的气势一看就是处理大事的人。
李嬷嬷在后院一手遮天，但对吴管家这些人，还是不敢太过放肆。
换了一副面孔，客气道：“吴管家见谅，殷侧妃不懂事，非要吵着伺候殿下，老奴怕她笨手笨脚会惊扰到殿下，这才想让人带她出去。”
吴管家还能不知道她么，冷哼一声：“侧妃就是娶进门照顾伺候殿下的，这一点难道还用我来提醒你吗？”
李嬷嬷赔笑道：“吴管家说的是，但我这不是怕她不会伺候，恐伤殿下千金之躯么。”
“若是殿下有半分闪失，我难逃罪责。我岂会那般不懂事？”殷如婳见缝插针，望着病榻上昏迷不醒的太子，深情款款地说道：“这个世界上，怕是再没有人比我更盼着殿下能快点好起来了。”
吴管家看了这位侧妃一眼，才转向李嬷嬷，眼神幽冷：
“李嬷嬷，你听到了吗。”
李嬷嬷被他盯出一头冷汗，再不敢说什么，略带尴尬地带着婆子们下去了。
临出门前还不忘回头看了眼殷如婳，心中冷笑。
这庶女什么想法她可再清楚不过了，但是太子殿下最不喜女人近身，这是府上众所周知的。
等太子醒来后，她再来殿下跟前好好说道说道，要是太子知道这事，这庶女就等着吃好果子吧！
李嬷嬷一走，殷如婳就对吴管家福手一礼，含泪欣喜道：“多谢吴管家让我得以留下伺候殿下。”
吴管家不敢受她礼，侧身避过，“侧妃客气了，今日事务繁忙，一直到这会才回府，也没能过去给侧妃见礼，还望侧妃不要见怪才是。”
殷如婳自然道不会，还多谢吴管家派人过来院子里当差。
这位殷侧妃要伺候太子，房中又有影卫在，所以吴管家也没有不放心的。
客气之后就带人退下，随后殷如婳打发了冰壶玉壶，“你们两个也下去吧。”
“奴婢们就在门外，侧妃有事喊奴婢们就行。”玉壶带着冰壶就退下去。
两个丫鬟一走，殷如婳就红着一张脸起身，对着昏迷不醒的司徒稷行礼，“殿下，妾身冒犯了。但是如今烈日当空炎热不已，妾身不能看着殿下你身上发馊。”
这么说着的她，就红着一张脸开始为太子殿下宽衣解带。
屋梁上的影卫本来是要拦着的，但是想到这是殿下的侧妃，理应伺候殿下，没看到吴管家都没拦着么？就止住了。
于是殷如婳就顺利地一饱眼福。
司徒稷虽然对外是病弱之身，但是这身板却半分羸弱都没有。
看着是瘦瘦的，可这衣服一脱，才知道什么叫内有乾坤。
但要是目光太过饥饿可不行，殷如婳涨红了一张脸，手还有点发抖，做足了小女儿的娇羞之态。
“殿下是我夫君，是我的天，我伺候殿下是应该的。”她这么呢喃自语。
但影卫是什么耳力，哪怕在屋梁上是背对着床榻，也是清晰无比把这句话听到耳朵里。
“哎呀。”就在这个时候，影卫又听到殷侧妃一声惊呼。
他就转身看了一眼，顿时，“……”
生猛的殷侧妃她……她竟把殿下的裤子也给……扒了！
第22章 男人中的男人
“殿下是我夫君，殿下是我男人，我伺候殿下是理所当然的。”羞红了一张脸的她再次自言自语说道。
影卫肯定不敢多看，这是大不敬，所以已经转过身了。
结果途中，殷侧妃又发出羞涩的声音，‘哎呀，怎么这样了，怎么这样了呀。’
影卫又转身看了一眼，顿时又，“……”
殿下到底是童子身呐，还不曾有过女人，这样也很正常啊！
“哎呀，羞死个人了。”
好不容易收拾好了之后，殷如婳涨红着脸，留下这一句话后就端着那一盆水跑了。
“滚下来！”
而在殷如婳刚离开，病床上的司徒稷就猛地睁开眼睛，直接低喝一声。
屋梁上的影卫麻溜下来单膝跪下，“殿下。”
“谁让殷侧妃进来的！”司徒稷盯着他。
影卫说，“殿下恕罪，是殷侧妃自己进来伺候的，奴才以为殷侧妃只是给殿下擦擦手脚，便没有冒然出面阻拦，不想殷侧妃她……等奴才发现的时候，已经……”
司徒稷脸色黑沉如墨。
刚开始他的确是处于沉寂的状态，对外在环境一无所知，但其实是在调息体内暴躁不安的内力，不过因为功法缘故，也跟昏迷相差无几。
但是调息到一半就发现了体内气息越发暴躁起来，他中途被迫苏醒，就发现问题出在他的冲喜侧妃身上。
身体竟然被他那侧妃撩拨成这样！
这是司徒稷少有的尴尬时刻。
这样的事情，从来都没有过，更没有哪个女人敢如此放肆，换一个真是早被拖下去凌迟了，但这是他的侧妃，还是刚刚进府冲喜的，只能忍了。
也想过要把燥意压下去，却不想越想压越压不住。
只是没对她发作，就对着影卫发难了。
“自己下去领罚！”司徒稷冷色道。
太子贴身随从重阳从外边办完差事回来，就看到他挨板子了，顿时道：“这好端端的，风影你怎么怎么挨罚了？”
风影叹了口气，“我的错，不该放殷侧妃进屋的。”将事情经过跟重阳说了一遍。
重阳下巴都惊掉了，反应过来后摩挲着下巴道：“殿下也老大不小了，在外边这个年纪早就已经妻妾成群，但这么多年身边殿下却连只母猫都没有，这可是受大委屈了。”
风影睨了他一眼，没说话。
重阳第二天，就把调查过殷侧妃的那些文案都送到太子跟前来。
司徒稷目光从手里的书上移开，扫了眼这些东西，“你什么意思？”
“殿下若是有需要就不用委屈自己，殷侧妃是您正经抬进门来的妾室。”
结果就是，重阳也挨了一顿板子，犯的僭越之罪！
重阳也跟着挨了打的消息传过来的时候，吴管家正在听荷叶禀告偷听到的事情。
“殷侧妃是早就喜欢太子殿下了的，当年在宫宴上见过一次，她就被太子殿下迷住了心魂，不过这是闺阁秘密，只有她两个贴身丫鬟才知道，奴婢也是偷听到的秘密。”
“看来殷侧妃的确是自愿嫁进太子府的，并非迫于无奈的选择。”吴管家满意道。
不过很快又皱起眉头。
因为这位侯府出来的殷侧妃太过绵软了些，这样的性子可撑不起什么大事。
但旋即吴管家又想开了。
就一侧妃，要求也不能太高，能伺候好殿下，为殿下延绵子嗣安分守己就足够，辅佐殿下的事，自有未来的太子妃做。
“你先下去吧。”看到有人来报，吴管家就跟荷叶说道。
荷叶也不敢多留退了下去，就见人上来禀告，“吴管家，重阳也被殿下打了一顿板子。”
吴管家顿时道：“这好端端的，重阳怎么也挨罚了？”
下人是不清楚内因的，所以吴管家亲自过来。
重阳已经闷不吭声挨完了板子。
跟风影成了难兄难弟。
吴管家亲自送来了最好的金疮药，也明白怎么会跟着挨打。
忍不住叹了口气，殿下在女色上边，真的是十分寡淡呀。
但是这位殷侧妃的确是个不错的妾室，殿下其实真不用委屈自己当和尚，又不是真和尚。
太子正元院那边的事情，殷如婳自然不清楚。
但是她却有些得意。
无他，只因为昨天就将太子殿下裤子给扒了，被她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遍！
借殷如星几个熊心豹子胆，都绝对不敢跟她这么冒犯太子的。
所以殷如星在太子府撑不到一年时间就香消玉殒。
可是她反其道而行之，尊贵冰冷的太子殿下她就要冒犯，这朵高岭之花，她就要摘！
殷如星的确聪明，可她却不了解男人，这一点让殷如星再去修炼一百年，都拍马及不上她。
所以她一抓住机会，就毫不犹豫将太子裤子给扒了，来个坦诚相见！
她料定自己不会有事，因为她是他的侧妃，又是为了给他冲喜来的，还能因为看了他就宰了她吗？
传出去像什么话。
不过经此一役，她可以笃定太子的的确确就是正常人，还是个男人中的男人，不是什么病秧子，她嫁过来不用守活寡。
而且真以为她没有发现吗？
殷如婳勾唇一笑，尽显魅惑。
虽然太子殿下掩饰得很好，似乎什么反应都没有，但她断定那会太子醒了，只是不敢面对她！
太子殿下也是太见外了点呀，她已经是他的侧妃，他哪里需要忍着呢？
不过算了。
慢慢来就行，一口吃不成大胖子，她总得给他点适应的时间不是。
唯一叫人羞涩的是，昨晚上做了个梦，梦里头，她竟被太子压着不可描述。
难道自己就那么馋男人吗？
好吧，的确馋，她承认。
婚后第一天就迈出了一大步，今天是婚后第二天，她就没再去正元院了，她得给一个缓冲的时间，让对方适应适应。
当然她也没空过去正元院，因为她‘累’倒了。
在正元院被吴管家当众训了一顿，落了面子，这笔帐直接算到了她头上，今天李嬷嬷可是变本加厉了。
殷如婳早料到了，撩拨太子拉进距离的目的达到后，她也不打算再吃这苦。
明面上就跟个受恶婆婆欺负的小媳妇似的，完全不敢反抗，更是丝毫没有在太子身边时候的底气，然后……
学了半个时辰规矩后，她累倒了。
第23章 装晕这件小事
装晕这事她熟练得很，以前张氏以嫡母身份让她立规矩，她也经常用这招躲过。
甭管张氏是否知道她在装晕，在殷侯爷的怒火和下人们的议论下，对此也毫无办法，只能吃哑巴亏。
面对在身份上压死她的如张氏都尚且不曾吃过亏，更何况对一个狗仗人势的老奴才？
虽然没事先剧透，但对于她昏倒这件事不管是玉壶跟冰壶两个贴身丫鬟都是心知肚明的。
主仆都多少年了，打小就一块长大的，有些默契可不是外人能知道的。
所以一看到她昏倒，玉壶跟冰壶就表现出又惊又怒的神色。
两个丫鬟也忍不住呵斥责备李嬷嬷将她们侧妃苛待至如此地步！
李嬷嬷可不觉得这小浪蹄子会这么快就晕，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直觉告诉她十有八九是装晕！
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她面前装晕！
想上前狠狠掐两下试试看，不过被玉壶冰壶拦下了。
“你还想对我们侧妃做什么！”冰壶大叫。
“啪！”李嬷嬷想也不想，一个巴掌就扇过去，“太子府岂容你一个贱婢如此聒噪！”
“又再吵闹什么！”吴管家一过来就看到这一幕。
玉壶二话不说就将她们侧妃被李嬷嬷刁难晕厥的事说了一遍，也是泪流满面。
“李嬷嬷，你太过了！”吴管家看了眼顶着个巴掌印的冰壶，还有已经昏倒兼小脸煞白煞白的殷如婳，扫向李嬷嬷道。
李嬷嬷几次三番被吴管家这么下面子，脸色也不好看，“吴管家，我还没怎么开始教殷侧妃规矩呢她就晕过去，这样的身子骨，如何配得上伺候殿下！”
话里就两个意思，一个是殷如婳装晕，另一个就是就算不是装晕，那身子骨也太弱根本不配伺候太子殿下。
“殷侧妃配不配得上伺候殿下，那是皇上说了算，这赐婚的旨意也是皇上下的，李嬷嬷这是对皇上旨意有何不满吗？”吴管家冷眼盯着李嬷嬷道。
他觉得这老仆奴是典型的不见棺材不掉泪，还真以为自己在殿下心里有什么分量！
若不是留着她还有些许用处，早不知道被打发到哪个旮旯去待着了！
李嬷嬷被惊出一身冷汗，“老奴不敢，老奴更没有这意思。”
“来人，把殷侧妃送回去！”吴管家没理会她，直接吩咐道。
殷如婳就被抬着回了西院。
很快也是有大夫过来给她号脉，吴管家叫人去请过来的。
若是请太医就太招摇了，喊个大夫来就行。
大夫号脉的结果就是劳累过度，开了几幅药，叮嘱了好生休养的话就离开了。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屋里就剩下主仆三人。
殷如婳这才睁开眼睛，看向玉壶跟冰壶，尤其是冰壶脸上那个巴掌印。
殷如婳让玉壶去拿了芦荟膏过来亲自给她抹上，轻声道：“抱歉，是我这当主子的没用，护不住你们。”
心里冷意蔓延，这一巴掌她记下了，将来得势，她若不百倍奉还，把那刁奴的脸抽烂为冰壶报仇，她就不姓殷！
冰壶笑道，“侧妃，我不疼的！”反正就算挨了打，也绝对不能让李嬷嬷靠近她们小姐。
殷如婳很快就给她抹好了芦荟膏，“好好养养，这漂亮的小脸蛋可不能出了差池。”
“出了差池又有什么要紧的，反正奴婢也不想嫁人，奴婢就一辈子跟在侧妃身边伺候。”冰壶就道。
殷如婳笑了笑，却有些感动。
因为冰壶并不是说假的，在梦境里，冰壶一直都陪着她。
玉壶也陪着她，但玉壶在二十岁的时候嫁人了，嫁给了一个外庄上的管事，帮着她管理外边的那些庶务，完全不用她多费一点心。
两个都是忠心的好丫鬟。
只是看着冰壶脸上晕开的，有些红肿的巴掌印，殷如婳眉眼间带着一抹凌厉之色。
好歹她也是在张氏眼皮子底下风生水起十几年，压得张氏心尖尖上的殷如月都成陪衬的三小姐，真当她只靠父亲宠爱庇护吗？
那么讨厌她，逮到机会就要叫她好看的张氏都拿她没有半点法子。
李嬷嬷虽然折腾人，但在她眼里就是没牙的老虎，因为没什么阴谋诡计含量。
想斗垮这样的货色殷如婳有一百种法子。
之所以现在不反抗，还得是她无宠在身。
等她将她家太子爷的心攥住，看她不活剥了这老虔婆！
这次‘晕’倒后，殷如婳就不用再去学那劳什子规矩了。
李嬷嬷再怎么猖狂那也是奴才，吴管家才是府里真正的管事，他不可能让她一再磋磨她这位侧妃。
因为侧妃再无宠，那也是太子府唯一的女眷，岂容她这般磋磨？
连续演了两天戏，殷如婳也累。
正好明天就是回门的时间。
一想到能回去看她姨娘，殷如婳就高兴。
两天没见姨娘了，她可想得很。
同时也忍不住心酸了一把。
因为在殷侯府的时候，一切都有姨娘为她谋划，她只需要负责过无忧无虑的日子就行。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在这阴谋深潭恶奴肆意的太子府，一切只能靠自己。
*
虽然吴管家有意压制不让太子府内部消息传出去叫外人看笑话，可有关太子侧妃被奴仆刁难晕倒的事也飞一般地传到各种别有用心之人耳中。
忍不住叫人嗤之以鼻与暗暗窃喜。
太子内院得乱成什么样子，才能任由一个太子奶娘将皇上赐婚的侧妃都磋磨晕倒？
看这样子，太子真的命不久矣呀。
若真这样的话那他们都得好好谋划一二。
京城暗波涌动。
而太子府的西厢房中。
一桌的美味佳肴，全是大鱼大肉好酒好菜，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可比殷如婳这位太子侧妃的伙食丰富多了。
李嬷嬷慢悠悠地品尝着。
“李嬷嬷，还是你厉害，训的那侧妃服服帖帖的，半点不敢反驳你。”一个厨房管事婆子一边倒酒一边讨好笑道。
“李嬷嬷可是殿下的奶娘，是殿下跟前最有分量的老人，便是吴管家在李嬷嬷面前，也得给李嬷嬷三分面子，她一个还没侍寝的小小侧妃，还想翻了天不成？”另一个婆子的话里也充满奉承。
“可不就是，能得李嬷嬷亲自教导，那是她福气，没想到这还晕了。也不知道是装晕还是真晕！”
“若是装晕，那就说明她不知好歹，李嬷嬷亲自教她都不知道感恩！若是真晕，就印证了她的身份，庶女出身，福薄，受不住这太子府的福气！”
“我也觉得福薄，看着就不是什么大家闺秀，风一吹就要倒似的！”
“……”
旁边还有丫鬟也说着好听的话。
第24章 回门礼
婆子与丫鬟们的恭维听得李嬷嬷身心舒坦。
对将太子侧妃折腾晕倒这件事她没在意，又没人敢罚她！
但她心里还是有点不爽，一向不掺合后院之事的吴管家居然亲自过来责备她太过，还说侧妃体弱，责令她以后不必再教导其规矩。
这手未免也伸太长了？
后院是她的天下，什么时候掌管前院的吴管家也要过来掺一手？在这之前可没这规矩！
不过也罢，这两日也叫那庶女知道厉害了。
毕竟虽然是折腾那庶女，但自己也是会累的，到底年纪大，精力真不如从前了。
“李嬷嬷，明日就是殷侧妃的回门日。太子昏迷，府中是您管事，我们现在还不给她准备回门诸事，怕是不太好吧？”饭桌上，有一个婆子提醒说道。
其他人闻言也看向李嬷嬷。
在太子府里随便怎么折腾那是关起门来的事，但明日回门可不好随便办置……
“太子府无正妃，她一个侧妃回门就回门，还要大张旗鼓吗！而且她是来冲喜的，没把太子冲醒，有什么脸面风光回门？”李嬷嬷一脸嘲讽。
这话的意思可不要太明显了，饭桌上的婆子跟丫鬟们顿时也都面面相觑。
瞧她们这样，李嬷嬷吃着佳肴悠哉道：“我只是殿下的奶娘，侧妃回门的事也不归我管。”
“这……”婆子们顿时就迟疑了。
如今府上中馈的钥匙，可就在李嬷嬷手里，不归她管归谁管？
李嬷嬷瞥了她们一眼，搁下筷子冷道：“总之，太子昏迷，一切从简。但你们若看她那张狐媚脸想扒上去讨好，我也不耽误你们前程。”
这明晃晃的的威胁，就算有稍微动了心思的又哪里还敢阳奉阴违？都纷纷示好连道不敢。
瞧着她们这幅模样，李嬷嬷才稍微满意。
就太子爷这身子骨，若无意外，太子府后院的女人怕就殷侧妃这么一个。
不趁着现在叫这位侧妃知道知道厉害，难道还要等她适应了太子府生活，反过来夺了自己的权利吗？
李嬷嬷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所以在今日这小聚会上，当着这些管事婆子丫鬟们的面，李嬷嬷话是挑明了。
她跟殷侧妃只能选一个，若是想两头下注的，她决不容。
这话一出，在场的管事婆子以及被重要的丫鬟也就收了些许心思了。
新来的这位殷侧妃长得是无可挑剔，但出身不行，手段也不行，进门两天了，竟然一点收买她们的迹象都没有。
这样的软包子在后院哪里生存得起来？又哪里是宫里出来，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李嬷嬷对手？
要帮她的话也太冒险了，不值得啊。
现在时间还短，她们还是再看看吧。
第二天就是回门的日子。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侧妃脸色极差。
昨晚上参加了聚会的管事婆子以及身份不低的丫鬟看了，都有些咋舌。
这才嫁过来三天，就把新妇蹉跎成这样。
但她们不敢得罪李嬷嬷，哪怕冒险去拼一下前程，这位软包子侧妃怕也护不住她们的，没看到昨天她贴身的婢女，都直接被李嬷嬷一耳光扇过去么？最后也什么事都没有。
所以大家都只能当做没看到。
殷如婳心里也郁闷得很，她今天可真不好看。
两天没见姨娘，一想到就快能见到她姨娘就激动得不行，以至于睡眠质量一直都很好的她，昨晚竟然失眠了。
这一失眠，脸色自然就差了，哪怕上了妆，都难掩那几分憔悴与瘦弱。
看起来真是一个饱受磋磨的小媳妇一样。
但这并非本意，殷如婳是最爱惜自己脸蛋的，看到气色这么难看，自然不高兴。
不过还有其他事给她添堵的呢。
“侧妃，太子府没有准备回门礼！”玉壶脸色难看道。
冰壶也气死了，“这，这简直是毫无礼数！”
因为照着正常的礼仪，她们侧妃今日回门太子府是要早早就给她准备回门礼还有车马随从等等的，结果侧妃都准备要出发了，才知道太子府竟然什么都没准备！
不用说也知道，这是谁干的好事！
殷如婳面上没什么动静，心里却冷笑。
放眼整个京城，稍微懂点规矩的门户都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因为这不是欺负新妇，这是落太子府面子，让人看太子府笑话！
为了叫她难堪，竟然连太子府的颜面都不顾了！
这李嬷嬷不知是太蠢还是别人派来的奸细，反正正常人都干不出这事。
没人安排回门礼殷如婳也不慌，这种小场面她还应付得来。
“从我的嫁妆里挑选一些出来吧。”殷如婳柔柔弱弱说道。
回门礼直接从嫁妆中拿。
至于人手就安排自己院子里的这些，让关妈妈的儿子阿飞当马夫。
虽然此番回门也太过简陋了些，但她就是要让人看到，她在太子府受到的待遇。
也让已经醒来但还没对外宣布的太子殿下看看，她这个新进门的侧妃是怎么受下人欺负的。
不过这打算到底是没能成功。
吴管家给拦下了。
其实吴管家听说这件事后也火大，他默认李嬷嬷奴大欺主而没有多去制止，那也只是让暗中监视的人看太子府的颓败之势而已，可不是摆在明面上让全京城看笑话！
本来因为太子身体不好，京中高门贵族就敢把自己出众的女儿嫁进来。
每每宴会，只要太子殿下出席的，各府千金也都是对之避而远之，就生怕会被看上。
再加上太子殿下本就不好女色，所以一直耽搁至此。
若不是这次圣上突然下令强制将侯府姑娘嫁过来，给太子府后院拔拔草，太子府后院还不晓得荒到什么时候去。
如今这么欺负人，这不就是在昭告天下太子府是个火坑？
但来不得问罪，立刻让人拦住侧妃即将离开的马车，然后打开库房，把拿了许多贵重古玩珍藏，还有不少御赐珍品拿出来。
这才匆匆来到殷如婳面前赔不是，“殷侧妃，都怪老奴年纪大，这忘性也大，早已准备好的回门礼，结果都忘了事先派遣下人告知侧妃一番，才让侧妃误会。但侧妃的嫁妆是侧妃的，哪能用侧妃的嫁妆当回门礼？太子虽然昏迷，但奴才还没忘了规矩。”
“吴管家言重了。”殷如婳明显也是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先走了。”
“恭送殷侧妃。”吴管家恭了躬身，也让太子府下人们都抬着回门礼跟上。
第25章 回门
前脚殷如婳的回门车队才刚出门，后脚这消息就被一瘸一拐的重阳传到太子耳朵里来。
“属下万万没想到，李嬷嬷竟是什么回门礼都没叫人准备，辛亏吴管家听说后及时把侧妃拦下，开了库房把侧妃的嫁妆换下来，否则还不知道会引起什么后果。”
重阳也没想到李嬷嬷会这么蠢。
真要是叫殷侧妃带着自己的嫁妆去当回门礼，太子府这次真的丢人丢到外面去了。
对于这些是司徒稷是不上心的。
冷峻的眉眼之间带着凌厉之色，但却难掩脸上的一分苍白。
他修炼的武功太过强悍霸道，他现在还无法完全控制，以致真气紊乱，造成他常年面色苍白病入膏肓的表象，御医们不会武功也诊断不出个所以然，只能往病危的猜测上想。
再加之他动不动就真气暴乱昏迷个几天，时间一长，所有人都以为他命不久矣，而他那些个兄弟们嗅到了机会，不该起的心思也越发不安分起来。
不过也好，那些不安分的越早显露出来，才能清除得更顺手。
“被欺负了，殷侧妃是何反应。”司徒稷淡言道。
重阳叹了口气，“还能是什么反应，殷侧妃性子软绵，还不是被李嬷嬷揉圆搓扁。”
司徒稷闻言没说话。
重阳瞅了瞅殿下，小声说：“不过据安排在那边的眼线来报，侧妃是在三年前的宴会上见过殿下一次，自那之后，就对殿下芳心暗许了，这次冲喜人选本是她那位据说有鸾凤命格的二姐，不过硬是被她接了过去，所为的，就是能进太子府陪伴殿下左右。”
司徒稷眯眼扫向他。
重阳立马闭嘴，“属下这就退下。”
为了让殿下开荤，什么好话不得帮殷侧妃说一说，他容易么他。
…
到底准备得匆忙，出发时辰耽误不少，到侯府已经快接近响午。
殷侯府大门，几个奴才依据侯爷吩咐，早早在门口守着。
快望眼欲穿的时候才远远看到太子府马车，立刻进去禀告侯爷。
等马车来到门口前停下，殷侯爷跟强撑着病体的茴姨娘早已等在大门前。
殷如婳下车，看到两日不见的姨娘和爹爹，突然眼眶一红。
在太子府受到的冷待她虽然只当前期投入，也没觉得怎么样，可看到父母的那一刻，心中思念和委屈还是无法遏制地汹涌而现。
“婳儿。”
茴姨娘一见到女儿，眼泪就止不住掉下来，殷侯爷眼角也微微湿润。
“爹，姨娘。”
殷如婳小跑着扑过去，母女俩一顿抱头痛哭。
哽咽地抱了一会儿，茴姨娘才抓着女儿的手，不住地打量着女儿。
殷侯爷站在她们身旁，一脸欣喜和激动，一家三口的温馨画面，加上太子府准备的那些很不错的回门礼，让出来准备看笑话的殷如月差点咬碎银牙，顿时头也不回先进府了。
“好了，都别在门口杵着，进去吧，你祖母还在前堂等着你。”殷侯爷红着眼眶，声音略带沙哑道。
“对，我们进去，见过你祖母后，我们娘俩就回小院好好聊聊。”茴姨娘抹泪道。
“嗯嗯。”殷如婳自不会在外边说话，顺从点头。
前堂中。
殷如星乖巧地坐在殷老太太旁边。
老太太一反常态，神情一向淡漠的她，此时看着殷如星满脸慈爱。
这看着反常又别扭的祖孙慈爱画面，张氏这两日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也还是觉得是那么的突兀与不和谐。
这时候就见女儿气冲冲进来，张氏面色不变。
早让别跟着出去不听，说什么往日在府里就属殷如婳最骄傲最得意最风光，一直以来殷如婳也是最心高气傲的，结果嫁了这么一个活死人，光想想都觉得痛快。
所以非要出去看这冲喜庶女落魄凄凉的模样。
结果怎么着，幸灾乐祸出去，满脸怒容回来。
想也知道太子府那边肯定会把面子做足，甭管事实如何，但想看笑话怕是不能够的。
“娘……”
殷如月走到张氏面前，一脸委屈巴巴。
张氏没理她，淡定喝茶。
殷如月没办法，只能闭嘴，结果脸一转又看到主位上殷如星和老太太在那祖孙情深，一股子憋屈跟恼火就忍不住升腾而起。
老太太也不知被什么事刺激到了，跟被下降头了一般，莫名其妙就把殷如星接到秋水苑，美名其曰接来养病。
还将殷如星当成眼珠子一样疼着！
就这短短两日，又是给办置了不少好东西，又是给用了最好的药给她调理滋补什么的。
同样都是孙女，她还是嫡女，府里唯一正统的嫡女，更是有鸾凤之命的高贵命格。
可无论是爹还是祖母都去偏心庶女！
殷如婳也就算了，她也习惯了。
可殷如星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得到老太太如今这般的偏心？
尤其最近殷如星仗着老太太的宠爱，胆子越发大，看她那是什么眼神？简直完全不将她放在眼里！
气死她了！
全京城都找不出她这么憋屈的嫡女，被两个庶女压在头上！
本来昨天殷如月还十分高兴，想着能看殷如婳笑话，结果还没开始嘲讽，倒先攒了一肚子火。
“行了，给我坐下，今天是你三妹回门日，别失了礼。”
见女儿呼哧呼哧的喘气，鼻孔大得跟一头牛似的，张氏都看不下眼了，轻喝道。
其实张氏心中的烦闷不比殷如月这个女儿少。
没了个殷如婳，又起来一个殷如星。
不知道用了什么通天手段，竟然能被老太太这般放在心头上宠着，燕窝鱼胶什么的，全是买了最顶级的回来给她滋养调理。
也就被老太太接过来养了两日，但却宛如重生般焕然一新，一身唯唯诺诺的卑微之气再消失不见，变得娴静端庄，举止得体，一身大家闺女的端庄之态。
咋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候府嫡女。
哪像她女儿，遇到点事就咋咋呼呼，沉不住气。
从小教到大，竟还被殷如星比到尘埃去了！
府中有三位长大的小姐，就她生的这个最蠢。
如何叫张氏不呕心？
第26章 哪壶不提提哪壶
殷如星瞥了眼气鼓鼓的殷如月，又看向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张氏，半响，微垂下眼眸，谁也看不到她眼底的神态。
就在这时候，殷如婳跟着父母走进来，看向神色各异的众人，对着老太太跟张氏都微微行了个礼。
“婳儿见过祖母，母亲。”
跟在她身边的茴姨娘也给意思意思福了个身，至于殷如月殷如星等人，自然就得跟殷侯爷见礼。
礼数过后，老太太这才看着殷如婳道：“如今你已出嫁为人妇，不再是闺阁小姐，切不可再像未出阁般耍小性子，让下人看了笑话。太子后院如今就你一位正经侧妃，管理着诺大的后院，凡事需得多看多思多想，不可任性而为。”
这番场面话倒也是有两分真心关切的。
毕竟要不是这庶女去冲喜，那么被推进火坑的，可就是她的晴儿了。
若是如此，那她可真是没地方哭了。好不容易晴儿回来了，结果又被她亲手推进另外一个火坑。
所以算起来这庶女也有两分功劳在里头。
“是，婳儿谨记祖母训言。”殷如婳可不知道这些，乖巧回应。
随后张氏开口问：“在太子府过得还适应不？”
“回母亲的话，婳儿在太子府过得很好。”殷如婳从善如流地回道。
“太子殿下还未醒吗？你没能把太子冲醒？”殷如月迫不及待跳出来，盯着她。
这话一出，在场之人目光都落到她身上去，不说殷侯爷脸色有些沉，便是殷老太太，对这个不分场合开炮的孙女都是有些嫌弃，忍不住在心里犯嘀咕，真的是鸾凤之命吗？别是算错了。
张氏心口也是堵了口气，被这女儿给气的，哪壶不提提哪壶！
太子没冲醒，这难道还不够乱吗，还拎出来说！
殷如月也反应过来自己太冒然了，但是话都说了又如何？她实在看不得去冲喜的殷如婳还这般风光！
“虽然太子还未醒，但我定然能够照顾好太子殿下。”殷如婳也是怔愣了一下，旋即面不改色地看向殷如月道：“毕竟我仰慕太子已久，能嫁进太子府陪伴在殿下身边，是我毕生所幸。太子之处，便是我至乐所在。”
不仅没有抱怨半分，还在众人面前表了一番深情与绝爱，让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此话一出，殷如月脸色都是僵了。
反看其他人的反应，那却是不用说的。
殷侯爷跟茴姨娘还能不清楚内情吗？都心疼极了。
但是殷老太太却是非常满意。
不知道殷侯府到底哪个是眼线，但这话就说得无可挑剔并且也很漂亮！
而殷如星也是多看殷如婳一眼，这话她是不信的，没人比她更清楚太子府那个地方了，就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狼窝，尤其是那个狗仗人势的李嬷嬷，仗着是太子乳母，在上一世她进府后可是让她过得水深火热，度日如年。
当时她还是以太子妃之礼嫁进去的，现在轮到殷如婳，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就以侧妃之礼嫁进去，李嬷嬷会放过她才怪了。
这一点，且看殷如婳那妆容都掩盖不住的憔悴就知道，这就是在死撑面子罢了。
不过还是那句话，死道友不死贫道。不是自己嫁过去就行！
茴姨娘可见不得女儿被这么伤害，一语双关道：“二小姐现在满意了吗？”
殷如月还想呵斥她这里哪有她说话的份？
就听殷侯爷对着她呵斥，“你若是闲着没事，就多去抄几遍佛经静静心，我看你就跟只蚱蜢似的，就蹦个不停！”
殷如月顿时如鲠在喉，还要再说什么，张氏就道：“老爷说的没错，你要是闲着没事，就去把佛经抄了！”
她实在是气炸了，这个女儿当真是半分沉稳都没有！
被爹偏心训斥，又被她娘这么训，殷如月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
但是没人管她的委屈。
还敢委屈呢，要不是张氏开口训了，殷老太太都要训上几句，典型的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至于殷如星自是乐得看殷如月这蠢货出洋相。
按照规矩，见过家中长辈，与长辈们寒暄过后，殷如婳就能去和生母茴姨娘说悄悄话了。
殷如月也被张氏拉走。
回到房中，殷如月还不乐意：“娘，你干嘛把我拉走，没看到殷如婳那得意的猖狂样吗？真当自己嫁了个太子爷以后能跟着鸡犬升天了呢，连殷如星都不愿意嫁的人，她还当成宝！真是笑话，还指不定什么时候太子就换人当……”
“住口！”张氏忍无可忍，严厉怒斥。
殷如月正说得起劲呢，被骤然训斥脸色一白。
“就你聪明，就你长脑子了！”张氏看着这唯一的女儿，难掩怒容道：“不知道祸从口出吗？就算殷如婳是个笑话，你也不能当众笑她，打狗还得看主人，要是哪天传到天子耳中，你还要不要命了？”
殷如月撇嘴：“哪那么严重。”
见张氏沉下来的脸，又立刻乖乖道：“好好好，我不说了，以后不笑话她了还不行吗？娘你别生气。”
这么说着，就有一封信送过来了。
“是不是春雨跟夏雨那两个蹄子送来的？”殷如月忙道。
张氏没理她，春雨就是她送过去的，也是她的眼线。
这封信上，就将殷如婳在太子府过的水深火热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不仅住的地方是太子府破落的西院，一日三顿也是吃糠咽菜，新婚第一天还被押着学规矩，第二天贴身丫鬟又挨了一耳光……
张氏看得心惊胆战，“这太子府，竟是如此龙潭虎穴？”
殷如月把信件拿过来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越看越是难掩脸上的喜色，忍不住笑道：“难道娘你没瞧见殷如婳那脸色吗？她以为用胭脂水粉就能掩盖得住？这可瞒不过我！这么多年我就没见过她这样！那些回门礼，还有在老太太那说的话也就是场面话而已，背地里竟过得多凄惨呢……哼！她也有今天！”
瞧见女儿这小人得意的嘴脸，张氏真是恨铁不成钢，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女儿？
心思就总是在这一亩三分地上了！
且看今日殷如婳的这一番表现，这就胜了女儿多少？
看到她那么坚强那么为殷侯府付出，便是连原先不待见她的老太太态度都好了三分，更别说本就偏心她的侯爷，不知道心疼成什么样子！
还有殷如星，从头到尾就不曾多言过半句话，但是气质过人，仪态极佳，真是少有的好教养。
看看那两个庶女，再看看她这手把手教出来的女儿，真是心累都不足以说明！
第27章 靠山山会倒
“姨娘，我好想你。”
一回熟悉的院子，挥退了所有下人，殷如婳就投入自己姨娘的怀中撒娇。
“姨娘也想你，姨娘的心肝，给姨娘看看……瘦了，瘦了好多。”茴姨娘仔仔细细打量着女儿，忍不住的心疼与怜惜。
“我瘦是正常的，为人新妇，多的是要学的东西。但这些都不成问题。”殷如婳目露担忧，“倒是姨娘你，身子骨好点了吗？我怎么瞧着你这气色比我不在家的时候，还差？”
“你别管姨娘，姨娘这么多下人照顾着，又有你爹一直在这边照顾，什么事都没有。”茴姨娘说了一句，看着女儿的气色，“不仅瘦了，气色也差了许多，你跟姨娘说句实话，太子府上可有人刁难你欺负你？”
茴姨娘这几日的确是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不仅是因为舍不得女儿，也生怕女儿这一条路走错了。
今日看到女儿回门脸色难掩憔悴，如何能不叫她担忧？
殷如婳对她爹就只说在太子府一切安好，但对她姨娘就不一样了。
什么话都可以跟她姨娘说，因为她姨娘也不是经不起事的人，她只报喜不报忧的话反而会适得其反。
所以没隐瞒这两日在太子府经历的事。
“那刁奴的确为难人，但是那点阳谋伤不到我。昨天让我立规矩，我就直接‘累倒’了。至于脸色差，那是因为今天要回门，一时激动，昨夜里翻来覆去到好晚才睡。我可是很爱护我这张脸的，如何能让它又黑又黄？那不是要我的命吗。”殷如婳摸摸自己的脸，说道。
茴姨娘闻言放心了下来，直接略过失眠导致的脸色差，着重李嬷嬷刁难的事，有些咬牙道：
“太子府当真这般没规矩？竟然任由一个刁奴为难你一个堂堂侧妃？这传扬出去，太子名声还想不想好了？就算那个是奶娘又如何，也不是个奴才，还能骑到太子侧妃头上来作威作福么！”
殷如婳跟着吐槽，“谁说不是？外边看着金碧辉煌，实则简直是毫无章法。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憋大招。我老感觉那是故意纵容，由着李嬷嬷在府上耀武扬威的。”
茴姨娘忧心忡忡，但是她才张嘴，殷如婳就知道她要说什么了，“姨娘你放心，我的梦绝对没错，我没见过那个李嬷嬷，但是她在我梦里出现过一次，跟她长得一模一样！”
这也是她比较安慰的一个地方了。
茴姨娘闻言松了口气，却也心疼，“如今这处境，你在那里立足怕是不易……”
“是不容易。但我现在只能这么走一步看一步。”殷如婳淡言道。
她现在刚刚进门，初来乍到的，要是跟李嬷嬷正面对上，就算赢了又怎么样，她能得到什么？或许府上下人会觉得她厉害，对她敬畏三分，但太子那边会是什么看法？
她要的是太子殿下眼里的她是什么样子的，她要让司徒稷先对她放下戒心，如此她才能真正在太子府立足。
可看到女儿进退有度应付得当，表面吃了苦，实际却利用那老奴降低了太子府对她戒心。
目光长远又能屈能伸，茴姨娘虽然心疼，但也深感安慰。
“也不知道太子殿下什么时候能醒。”茴姨娘轻叹道。
“醒了。”殷如婳小声道。
茴姨娘惊讶，“醒了？那怎么没消息？”
“外边还不知道呢。”殷如婳说，“现在太子还不打算醒来，我也只有配合的份。而且这样也正好方便我行事！”
想到之前的尺度贼大的和谐画面，她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来。
没什么能比小妾在丈夫昏迷期间红着一张脸痴情贴身服侍更加能增进感情的了。
茴姨娘看女儿这么笑，就道：“怎么了，还有别的事？”
殷如婳抿嘴一笑，但却也没说，毕竟很私密。
茴姨娘见状也没问太多，对女儿轻声道：“咱们女人啊，一辈子只能依靠于男人，在家仰仗父亲兄弟，出嫁仰仗丈夫儿子。把丈夫的心抓牢了，再生个一儿半女的，后半生也就有保障了。”
“姨娘，你放心，我会谨记小心驶得万年船的。”殷如婳乖巧道。
茴姨娘抚摸着女儿的墨发，叹了口气，“也是姨娘没那个命，没给你一好出身，不然何至于让你这般无依无靠。”
她这辈子真是曲折离奇，小时候衣食无忧，长大后颠沛流离，后来给侯爷当妾才算安稳下来。
当初自己可是要嫁给殷侯爷当夫人的啊。
但范家真没落了，她没有别的选择，可她是不希望女儿再去给人当妾的，不曾想这阴差阳错。
虽然是太子侧妃，但其实还是妾。
而之所以会跟女儿梦里不一样，没准也是皇上那边知道她们范家，所以才给降低了位份。
“姨娘不要说这种话，有姨娘就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殷如婳认真看着她道。
“真的不怪姨娘的出身连累你呀？”茴姨娘笑道。
“我从来不曾怨怪过。而且姨娘你已经把你能的，都给我了！”殷如婳摇头，“这个世界上，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靠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怎可说这种话，你爹对姨娘就十几年如一日。”茴姨娘说道：“你对太子也要是知道吗？不可有其他心思。”
“我哪敢有其他心思。”
在心里又补了一句，太子那样的人物，她更不敢去肖想。
殷如婳对她家太子爷是有几分欣赏的。
但欣赏就欣赏，在她眼里那就是她的东家，伺候好了就行，至于其他什么情啊爱啊什么的，谁碰谁倒霉。
因为以后太子肯定还会有其他更漂亮更美丽的女人进门的，她要是动了情，她可是会控制不住自己去害人，还有弄死其他对手的。
弄得过来么？新人一茬又一茬，跟韭菜似的。
不过这事就不用跟她姨娘说了，她转了话题，问起候府。
“姨娘，我嫁人后，府中有什么变化吗，少了最貌美动人的三小姐，有没有感觉府中颜色都黯然了三分呀。”殷如婳笑道。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茴姨娘笑嗔了她一眼。
第28章 转世之说
说到府中变化，倒的确是有一件。
“殷如星那边有些变故。”茴姨娘说道。
“殷如星？”殷如婳想到在秋水苑见到殷如星的样子，“她怎么了？”
“她可不得了。”茴姨娘道：“刚刚在秋水苑，你可看到了，她就坐在你祖母边上。你祖母从头到尾，都拉着她的手不放！”
殷如婳还真没多注意殷如星那个透明人。
因为她一心只想着快点结束流程，好回到院中跟她姨娘说说心里话，她在太子府憋了一肚子的话，回门日就这么点时间，哪来那么多时间跟那些人虚与委蛇？
这会被姨娘这么一提就惊讶了。
虽然殷如星打小就知道拍马屁过去老太太跟前卖好，但老太太什么时候对殷如星这么慈祥疼爱过？
“这是怎么一回事？殷如星还能给老太太灌迷魂汤？她不顾殷侯府满门安危想要推掉这门亲事，老太太不事后追究都算仁慈了。”殷如婳道。
茴姨娘悄声对她道：“其实我也不甚清楚，只听你爹说过一嘴，老太太把大小姐认成她早夭的长女，也就是你爹的长姐。”
别以为她沉浸在女儿出嫁前途未卜的悲伤中就什么都不知道，该知道的都知道。
她比张氏知道的都多。
殷如婳疑惑：“殷如星是爹的长姐转世？不是，我爹还有个长姐？没听说过啊。”
“我也才刚知道这事。”茴姨娘说道：“她泡了冰水后就病了，就是那会子整个人都神神叨叨的，成天发梦，嘴里就念着一首童谣。老太太一听，就认定她是你姑母转世。如今对她宝贝得不行，秋水苑那边的香烧得我这边都闻得到，估计在感念上天垂怜让女儿回到她身边。”
“我怎么感觉这件事奇奇怪怪的？”殷如婳一点都不信，“会不会是她从哪儿听来的消息，故意为自己造势才弄出来的假象？”
殷如星在府上可是无依无靠的，尤其这次推掉亲事，更是把所有人都得罪透了，怕不是因为这个，所以才弄出这么一场大戏来？
“我也怀疑过，但这件事怕是真的。”茴姨娘倒是不疑，“这事不说府上没几个人知道，就连你爹都不是多清楚，当初你姑母去世时你爹也还小呢。殷如星就算再有本事，又怎么可能算计得到这事上去？而且真有那个能耐，也不是等你去冲喜了才暴露出来，早点告诉老太太她连装病都不用，我叫人打听了，当时真病地不轻。”
“这么说起来，殷如星身上还真有可能有些奇遇？”殷如婳也有些意外。
“倒也不是无迹可寻的，当年小小年纪就知道去老太太跟前卖好了，如今看来，怕也是真有些缘分在里头的。”茴姨娘这么说道，最后总结：“这事应该不大可能假的。”
殷如婳还是觉得有些天方夜谭。
不过她都能做那种窥见未来一角的梦了，殷如星有些奇遇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这事别说出去，你爹也就告诉我而已，夫人都不知道内情。”茴姨娘交代道。
毕竟涉及怪力乱神，尤其女儿也有些玄学在身上，就不要再传出去了。
“我知道。”殷如婳点点头，“那以后殷如星就住在秋水苑了？”
“那是当然。”茴姨娘颔首，“老太太现在对她多宝贝，就这两日，好东西流水一样送过去，哪里还舍得让她回去那小院子里住？现在为了让她专心调养，李姨娘想见她一面都不容易！”
说到李姨娘，茴姨娘一脸不屑之色。
不是她仗着得宠就鄙夷不受宠的李姨娘，而是她真瞧不起李姨娘。
俗话说得好，为母则刚！
可李姨娘不仅不刚，还时常拖殷如星后腿。
别说她不受宠身不由己，若她处于李姨娘的位置，即便会装得懦弱无争，可也不会让女儿事事受苦事事委屈。
最起码女儿还有个亲娘能诉苦能商量，不至于一切只能靠自己筹谋争取。
“不过还真别说，在老太太身边养着就是不一样，我今天看着那气派，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侯府嫡女呢。”殷如婳回想着殷如星的样子，说道。
“那可不是吗。”茴姨娘说，“也就被老太太接过去养了两日而已，人还是那个人，但感觉却完全不一样，竟有一种脱胎换骨之感。那周身的气质，比起高门大户精心教养出来的嫡女都不差半分。端庄娴静，举止贤惠得体。殷如月这个正统嫡女在她跟前，反倒是更像个庶女。”
“我说怎么夫人那张脸跟谁欠了她几万两似的，这怕是要恨铁不成钢了吧。”殷如婳抿嘴笑道。
“可不是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今天殷如月那样，哪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茴姨娘说，她心说这什么鸾凤之命的，该不会是搞错了？
这可一点都不像，倒是殷如星，反倒是真有几分样子。
两人还前后脚出生的……
想法及时被茴姨娘止住，继续跟女儿说别的事。
母女俩说说笑笑了一会儿，很快就有下人来传，让过去秋水苑用膳。
母女俩也才收拾收拾，一起过来。
茴姨娘平时不能上桌的，但如今身份不一样了，她是贵妾了，且殷如婳这个女儿还是太子侧妃，所以今儿也被特许一起用膳。
殷如月盯着殷如婳那副模样，心里简直笑开了花。
照着她的性子，知道她在太子府过得十分不如意，本该是要好好嘲讽一下的，不过碍于她娘的震慑，也不敢再开口说出什么扫兴的话来。
但殷如婳心思可不在她身上。
殷如婳默不作声地观察着殷如星，正如她姨娘所说，殷如星如今可真像是个气派的嫡女，不再是从前那样引不起任何注意的透明人，便是不说话，光是往那里一坐，那也是充满娴静舒雅与温婉得体，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这让殷如婳都不由得惊叹两分，倒也难怪老太太坚信转世之说。
殷如婳在悄然打量殷如星的同时，殷如星也不动声色地观察这个重生后的唯一变故。
虽然这一世殷如婳代替她去太子府受苦，但她也没多少愧疚。
正如她上辈子去太子府受苦，殷如婳跟殷如月都幸福美满一样。
姐妹情是有的，但不多。
况且也不是她谋害殷如婳去的，这其中变故她也不甚清楚，用不着她有什么愧疚感。
真计较起来，她的遭遇才叫人同情呢
天生嫡女，天生的鸾凤命格，但是这一切全都被李姨娘与殷如月这对贱人抢夺！
等着吧，等她稳定下来，且看她不扒了这对母女的皮以泄心头之恨！
第29章 殷如婳的按摩法
等用完膳稍作休息后时间就差不多了。
殷如婳就得回太子府了。
除了老太太，其他人都出来送殷如婳，哪怕张氏跟殷如月也一块出来了。
无他，关系不和是关起门来的事，但面上的这一套绝对不能落人口舌。
殷如婳拉着她姨娘的手，眼泪止不住往下流，“姨娘，我回去了，你要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我，我一切都好……”
濒临离别，茴姨娘眼泪都擦不过来，“不用担心姨娘，你在太子府要好好过日子，姨娘……姨娘的心肝啊……”
“在太子府要好好生活，万不可委屈了自己，若是缺钱了，就差人回家说声，爹立刻让人给你送过去……”
殷侯爷也是万般不舍，生怕自己宠大的女儿受了丁点委屈欺负，也是一再叮嘱。
殷如星垂眸不语，上一世她出嫁的时候没有回门，对殷侯府充满了恨意，所以没回来。
当然就算回来了，她爹也不会跟她说这些，府上这么多小姐，唯独殷如婳能享受这样的父爱。
一旁的殷如月也是咬牙切齿。
爹从来就没这么关心过她的！
张氏也面无表情，心里充斥着嘲讽。
带了巨款陪嫁，即便是比起公主陪嫁也没少多少了，还担心缺钱？
真是恨不得把整个侯府都给他这庶女当陪嫁！
殷如婳也不嫌爹唠叨，一一点头应好：“是，爹，女儿知道了，但爹不必担心，女儿在太子府一切安好。”
坐上马车，撩起帘子看着候府前的父亲姨娘，还有那些弟弟姐妹，直到看不到人影了，她才放下车帘。
这一次是回门，所以可以名正言顺回来。但下次想回来可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可纵然心里再舍不得，也只能含泪跟家人依依不舍道别。
不过殷如婳从来都不是会陷于情绪的人。
没一会儿又收拾好心情，虽然舍不得家人，但当下要紧的是太子。
只要她能住进太子的心，想回候府探望爹跟姨娘还不是简单的事？
而且她也必须要抓牢太子，否则的话她娘在侯府是立不住脚的，虽然有爹护着，但白眼狼殷如婳觉得，把希望全部寄托在男人身上那是很不理智的一个说法。
她若是在太子府混得开混得好，姨娘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的，谁都不敢欺负她姨娘！
回到太子府，殷如婳其实也是有些累了。
毕竟一早就起来准备回门，一直到现在，说不累是不可能的，不过她还是先要来正元院看太子。
上次占了太子便宜，太子不会没有话交代下来。这次再去，意料之中的遭到了吴管家的阻拦。
“侧妃今日回门也累了，还是先回院休息吧。”
殷如婳一笑，“吴管家，我不累，我想进去看看太子殿下，看看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
说着就要进去，但吴管家再次阻拦，“侧妃，下人们都把殿下照顾得很好。”
殷如婳红了眼眶，道：“吴管家，你就让我进去吧，我知道下人把殿下照顾得很好，我就进去看一眼，一眼就好。”
吴管家也知道殷侧妃对殿下有多痴情，犹豫了一下，也就道：“好吧，那侧妃进去看一眼就出来。”
殷如婳便如愿进去伺候了。
太子躺着，被子从脖盖到脚，遮得严严实实，跟防狼似的。
可一张小小的被子就想防住狼？也未免太小看她了。
殷如婳心下一笑，便缓缓走到太子身侧坐下。
绕是眼光高如殷如婳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太子爷模样是真的好，冷漠又尊贵，秀色又可餐，让人恨不得扑上去撕去他的外衣好好饱餐一顿。
殷如婳摁下这不矜持的想法，柔声开口道：“殿下，妾回来了。”
“妾嫁给殿下前，一心祈祷着殿下能醒过来，能陪妾回门，可最后，还是妾独自一个人回去，妾很失落……”
“不过妾不怪殿下。”
“是妾福气不够，没能让殿下醒来，不过妾相信，殿下一定会醒来，日后会陪妾回娘家的对吗……”
“今日回去，家里都很担心妾，生怕妾在太子府过得不好，可是他们不知，能嫁入太子府，便是粗茶淡饭吃糠咽菜，于妾来说都是一种幸福，只要能伴在殿下左右足矣……”
殷如婳自言自语，手上动作不停，一把就将被子掀了大半，露出太子健壮的身躯。
屋梁上新来的魅影都僵了一瞬，忍不住佩服这位侧妃娘娘的胆子。
殷如婳这次没再给脱衣服擦身子，每次都扒衣服，也显得她这小白花太不知羞了。
换个趣法来。
柔若无骨的小手搭上太子臂膀，硬邦邦的，与他面上看着的羸弱截然不同，特别有力量感。
一边给太子捶捶捏捏，一边柔声说道：“妾不知道下人们有没有给殿下按摩，但妾总归不放心，还得给殿下再按上一按，疏通血气，避免因为长期卧榻让身上出现什么别的问题。”
或许是因为上次的经历被吓到了，所以这次她非常的恪守本分，就只是单纯的按摩手脚这些，但凡是一些危险的地方，她是碰都不带碰的。
“殿下，妾这套按摩法是跟家里学的，我祖母腿脚就不大好，就要丫鬟时常按，当年传授这套按摩法的游医是个有真本事的，这些年来我祖母腿脚都特别好使，丫鬟每天都要给按上一按。妾为了在她老人家讨好卖巧，也学了，倒不成想因缘巧合，竟能用在殿下身上。”
殷如婳一边按摩，一边柔声说着，硬是不辞辛苦地花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时间，给将手脚都按摩了一遍，这才吁了口气。
替班的暗卫魅影都佩服了，这位侧妃娘娘对主子爷，是真的情根深种啊。
只是可惜主子爷是不动情的。
“殿下，妾就先回去了，明日妾再过来伺候。”殷如婳起身行了个礼，这才恋恋不舍地退了下去。
她人一走，床榻上的司徒稷便睁开了眼睛，“她不是回门了么，怎么来了。”
魅影立刻翻身下来，单膝跪着道：“回殿下，殷侧妃是一回来就过来正元院探望。吴管家本也想拦，可殷侧妃苦苦哀求只想进来看殿下一眼就走……”
“孤说的话，已经不管用了是吗。”司徒稷扫向他。
虽然脸上不见有什么愠色，可是魅影却忍不住一抖。
第30章 太子的痴情小妾
不出意料，守卫不力的魅影也挨了一顿板子，紧跟其后着风影重阳他们疗伤去了。
罪魁祸首殷如婳这会已经回她破旧的西院了。
两个壶连忙叫人备水备膳，还说道：“其实侧妃等明日再去探望也不迟，今日都累了。”
殷如婳很淡定，“伺候殿下怎么会累，倒是不知殿下如何能好起来？不知道是否有什么偏方？”
眸光闪烁不停，心里也盘算着什么。
但这些事情都得推后了，眼下还是要先照顾好自己。
在丫鬟们的伺候下，殷如婳也是吃饱喝足，很快也躺下来。
这忙活一天了，一躺下来可不要太舒服。
一夜好梦，第二天养足精神的她就再次过来正元院‘伺候’太子。
不过这次吴管家可不敢放她进去了。
“侧妃还是回吧，正元院有的是人伺候太子爷。”
殷如婳就知道肯定是太子不让，这看也看了，摸也摸了，咋还这么生疏呢？
都说见面三分情，只有见了面才有情分，连面都不见，还有什么情？
就这么被拦下不让进去是不可能的。
但是吴管家这才的态度很是坚决，所以想了想，殷如婳直接就跪在院门外不走了。
“侧妃这是何苦……”
“若是不能伺候殿下，我还要这幅贱躯做什么，还不如跪死在这里，至少也能离殿下近一分……”
殷如婳说着，大滴大滴泪珠落下，哭得几欲昏过去。
“伺候殿下是我身为侧妃的本分，吴管家不让我进去，那我就跪在这里等太子醒来。”
这一番痴情叫吴管家都是有些动容，所以他就进去禀告了。
这位殷侧妃对太子殿下是真的情根深种，这样的痴情女子，也得让殿下知道才行。
眼看着吴管家进去禀告了，殷如婳心里蹙眉，这么就去找太子殿下，怕力度不够啊。
太子殿下那么害羞，肯定不会让她再进去冒犯的。
才这么想着，就看到李嬷嬷带人杀过来了。
“殷侧妃好大的胆子，竟敢来正元院闹腾，若是打搅太子殿下调养，让太子殿下千金之躯有什么闪失，就算你有十条命都不够赔！”
一过来就气势汹汹扣了一顶帽子下来。
冰壶跟玉壶两个脸色都白了。
但殷如婳不惊反喜，心说你来的正好，我还觉得火候不够大呢！
“李嬷嬷，李嬷嬷你要做什么？”殷如婳一脸惊慌失措的表情。
李嬷嬷看到她害怕了也很得意，也不跟她啰嗦，直接挥手道：“来人，把殷侧妃带回西院去，不要让她在这里打搅了太子静养！”
然后就是一番拉扯。
冰壶玉壶两个直接被一个孔武有力的婆子挡下，另外两个婆子就过来要带殷如婳走。
但看似柔柔弱弱的殷如婳在纠缠之间力气却无比大，两个粗壮有力的婆子竟拖不走她！
一直到吴管家从内院出来：他是出来让殷侧妃回去的。
没办法，殿下不动容，让喜欢跪就那么跪着。殷侧妃要是真跪着，还不得把腿跪废了啊。
结果没想到一出来就看到这混乱场面，吴管家脸色一沉，顿时就是一喝。
“你们这是干什么，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殷如婳就是趁着这空档摆脱了束缚，哭着朝吴管家跑过去，并且直接越过他朝里边跑去。
一看到她这么就冲进去了，李嬷嬷气得恨不得追上去把人押回来，“吴管家，你就这么让她进去打搅殿下静养？”
本来是不能让进去的，结果被这么一闹，让殷侧妃进去的责任也不在他身上了。
吴管家冷眼看着李嬷嬷，“李嬷嬷难道忘记身份了吗，竟敢如此对待殷侧妃，这是谁给你的胆量！”
又一次被当这么多人面训斥，李嬷嬷气结，脾气也上来了，“吴管家这话什么意思？我不也是担心太子殿下被打搅吗？太子殿下是我奶大的，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岂能容忍殷侧妃这般不知轻重？”
吴管家看了她一眼，也缓和了口气，“那也不该如此拉拉扯扯，这成何体统？”
看他软和下来，李嬷嬷也不敢太过放肆，“若是殷侧妃听话，我也不用如此。这般性子，真是叫我不禁怀疑殷侯府的教养！”
外边李嬷嬷正在跟吴管家告状与贬低殷侯府。
里边躺着的司徒稷则正在听着痴情小妾的绝望表白：
“殿下，您快醒醒吧，只要殿下能醒过来，妾就算减寿十年二十年，妾都心甘情愿。妾求殿下醒过来，能让妾有个夫君，让妾有个依靠，而不是连一个下人，都能如此折辱妾。”
小妾趴在他床边，哭得伤心悲痛，肝肠寸断。
床榻上的司徒稷睁开眼睛，就看到他这个小妾趴在床榻上哭得无助又可怜，心肠一贯冷硬的他照样还是冷硬如铁，只是看她即将要抬起脸，便再次又闭上眼睛。
“殿下，妾命贱冲不醒您。”这个胆大妄为的小妾，竟然抬手抚摸上他的脸，“殿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妾绝对也不苟活。妾这辈子，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即便是到了地下，妾也要跟着去伺候殿下，不愿与殿下分开。”
说罢，她方才恋恋不舍的移开手，也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虽然柔弱，但在照顾太子殿下这件事上却不曾有半分的松懈。
又一次开始给太子殿下按摩起来，吴管家进来的时候，殷如婳已经按摩得差不多了。
她将最后的程序按摩好，才哽咽道：“吴管家，我先回去了。”
“恭送侧妃。”吴管家恭了躬身。
殷如婳一步三回头地带着两个丫鬟走了。
司徒稷才再次睁开眼睛，吴管家就赶紧把李嬷嬷欺负人的事说了一遍。
司徒稷沉默，所以这小妾才来他面前哭成这样，说被奴才欺负了。
“传出去，孤已经醒了。”司徒稷淡淡道。
这话也算是默认了他那个小妾进来伺候的事。
他觉得自己或许是一个人待出毛病来了，所以听到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女人在他面前哭哭啼啼嘀嘀咕咕的，竟也不觉得烦。
吴管家赞叹，这位殷侧妃还是挺厉害呀，逼得殿下提前‘醒’。
司徒稷转过脸淡漠道，“去让童老过来一趟，孤的经脉有些破损难以恢复，是否功法有误。”
不敢再有二话，吴管家连忙领命出门去请人。
第31章 太子苏醒
没多久一个白胡子老者就被请过来了，一番望闻问切后，叹了声气:“殿下体内的真气越来越暴躁了，即便老夫用各种名药调和多年，再加之有重阳等人不时用内功顺导，可随着体内真气的增强，作用也越来越小。”
司徒稷当然也有这种感觉。
旁边的吴管家忙道：“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办法是有，若是能停止修炼此功，阻止真气再增长，倒也可行，可惜殿下不听。
旋即，童老像是想到什么般，道：“或许，殿下可以找个女人，纾解一下体内真阳之气？”
司徒稷，“……”
“殿下你也知，此功法虽然强，但真气霸道无比，不易掌控。殿下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女子，须知阴阳调和，乃万物之道。老夫想，也许是殿下太过阳刚，若能得女子极阴之气，平衡体内真气，也许不失为上策。”童老摸了摸白胡子，寻思着说道。
司徒稷面无表情瞥了他一眼。
吴管家语重心长：“老奴知晓殿下不好这男女之事，但殷侧妃对殿下痴情一片，殿下在她身上一试也未尝不可。”
司徒稷摆手，“行了，退下吧。”
“这是老夫能想到最好的法子了，殿下自己看着办吧。”童老嘀咕了一句，从药箱里掏出一瓶子药，“虽然没什么药效了，但也聊胜于无，先顶着吧。”
药留下了，童老就被送走了。
太子清醒的消息以大火燎原一般的速度传到了各处。
皇宫。
明雍帝听着宫外传进来的消息，除了淡淡点头外没其他反应。
所有人都以为太子殿下每次昏迷都在鬼门关逛，随时会一病不起。
但明雍帝身为父皇，身为传授这一部功法的人又岂会不知内情？
所以不管其他人是什么反应，明雍帝这位当父皇的人却不怎么担忧。
就是这部功法控制不住会有些麻烦跟棘手。
因为如今还是太子可以不用怎么管事，一切有他这个父皇顶着，若是将来继位为帝了还动不动就昏迷，那怕是会被有心人加以利用。
思及此，明雍帝忍不住一叹，“你说朕会不会做错了，当初若是不让他修炼那个功法就好了。”
儿子近年来真气频频暴乱陷入昏迷，但儿子是什么脾气他清楚。
打小在冰窖之中受千年寒冰之苦他都从不多言半句，耐力与体质都是练出来的，但还是能被折腾成这样，可见体内真气何等霸道与蛮横了。
侍立一旁的心腹太监微微躬身，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圣上也是一番苦心，不想太子走圣上当年的老路，吃当年吃过的亏。”
明雍帝沉默不语。
皇朝崇尚武力，每个皇子都必须习武。
而储君之争，明刀暗箭防不胜防。
当年他就是吃了武艺不精，内力不强的亏，几次三番都差点在暗杀中折损，但绕是侥幸保住了性命，可受伤中毒照样是家常便饭。
其中有一次中的剧毒更是差点要了他的命，至今体内毒素都没有完全祛除。
正因为如此才不想自己最爱的嫡子受当年他受过的这些苦。
嫡子出生之后他就亲自培养，不仅从小让他淬炼体质，更是将司徒皇室一种霸道至极的功法传授给了儿子。
儿子没让他失望，以绝高天赋很快入门，可惜功法内力太过霸道，儿子无法彻底掌握，以致时不时遭反噬陷入昏迷。
明雍帝知道自己是活不了多久的，早年夺位时受过的明伤暗毒积攒已深，虽然外表无恙，实际早已强弩之末。
他现在只希望在自己死之前，儿子能彻底将功法掌握，顺利荣登大宝，继承大统。
天卦显示，儿子是天定的霸主。
皇位交给他，自己也能放心瞑目。
心腹太监道：“若是皇后娘娘愿意辅佐太子殿下就好了，圣上也不必如此殚精竭虑。”
“她呀……”
明雍帝摇摇头，“她本就厌烦这些权势之斗，是朕连累了她，也是朕辜负了她，为了巩固皇位，朕做了很多的不得已……”
璃王府。
与三皇子四皇子等人不同，大皇子司徒璃是早就被册封成为璃王。
心腹跪在面前：“奴才遵殿下之命，带着礼品前往太子府探望，但吴管家将礼收下，却没让奴才见太子。”
司徒璃轻蔑一笑，“本王去了怕都不一定能见着太子的面，怎么可能会让你一个奴才打搅了太子静养。”
心腹不敢搭话。
司徒璃也没理他，继续嘲讽道：“防着才好，防得越紧，才越显得出司徒稷有多没用！我们司徒皇室的储君之争，就是养蛊，蛊不强，如何当王？哪怕司徒稷没死，宗亲们也绝不会让一个虚弱的太子当皇帝！”
类似的对话也在其他皇子府中响起。
对于司徒稷的病，即便早些时候有人怀疑是不是在装病钓鱼，但经过这么多年，也都清楚了。
这就是个病秧子。
只是这个病秧子是他们父皇的心头宝贝，好比太子府的吴管家，就是他们父皇给太子的人。
这待遇就只有太子有，他们这些儿子可都没有。
他们也清楚，父皇防着他们，生怕他们伤着太子呢。
但这担心纯粹是多余，再蠢又岂会蠢到去对付病太子让自己惹得一身骚？其他兄弟才是对手！
殷候府中。
殷侯爷立刻便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郁郁寡欢的茴姨娘。
茴姨娘早从女儿嘴里知道真相了。
不过她还是要病上一病，得把戏做全了。
太子一日不起，女儿就一日不得宠，她就得继续‘病’着，为女儿担忧而病，也为女儿的前途而病。
加上女儿回门时候的憔悴，种种都证明女儿在太子府过得不好。
也都证明了，这门亲事绝非女儿意愿，也绝非她的意愿，更不是她们母女俩个盘算来的。
所以哪怕有像女儿一般得到一些奇遇造化的，知道女儿身上的变故后也不会多生出什么怀疑来。
而这就是茴姨娘的生存智慧，能单凭自己赤手空拳在这侯府后院打出一片天来，自然不是什么寻常女子。
不过一听到这个消息，茴姨娘还是装成一下就精神起来的样子，脆弱柔美的她撑着起来问殷侯爷，“老爷说真的？”
第32章 真假千金正面刚
“外边都传开了，如何有假？”殷侯爷搂着她道：“我还叫人打听了，听说宫里头也赏赐了不少东西给婳儿，可见宫里也觉得婳儿是有福之人！”
茴姨娘看着喜形于色的殷侯爷，心情有点复杂。
她这辈子算是值了，嫁给这么个真心待她的男人，还没有嫌弃她没生儿子，对女儿也如此的关心。
见她看着自己发呆，人也傻傻的，殷侯爷疑惑：“怎么了？”
茴姨娘如同菟丝花一般抱着他，眼里含泪要掉不掉，“没有，我就是觉得老爷是真心疼我们母女。我觉得自己上辈子定是造了天大的福气，今生才有这等福分跟了老爷。这辈子老爷到哪我就到哪，哪怕有朝一日老爷一无所有，我也要跟在老爷身边伺候老爷。”
这一番表白有点突然，但却很叫殷侯爷受用。
当然了，不仅仅是打小就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也是因为这次患难见真情。
要是之前的话，他感动归感动，心里还是会觉得这娘们是在说好听话哄他。
可现在不会。
殷侯府面临绝境，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一直护女心切的她却义无反顾就选择让唯一的女儿去太子府冲喜，解了殷侯府的危机，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女儿一嫁就病了，一直到现在都是病恹恹的，可见心里有多不舍多心疼了。
眼下又听到这一番甜蜜情话，殷侯爷是很动容的。
“你是我女人，婳儿是我女儿，我不对你们母女好对谁好？”感性的殷侯爷搂着柔弱不能自理的心爱青梅安慰，“我知道你担心婳儿，我也一样担心。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婳儿在太子府过不好的，再过一阵，我就叫人给婳儿再送些钱过去用。我还私底下叫人去寻了名医找寻一些偏方，万一太子的病要是能好呢？就凭着皇上对他的看重，那婳儿这门亲事可是要叫人羡慕死！”
茴姨娘不知道他还叫人去寻名医找偏方，真有些感动了。
“老爷这般心意，我无以为报。”
“既然无以为报，那就以身相许。”殷侯爷笑了笑。
茴姨娘脸色一红，轻捶了他一下，“老爷还跟当年一样，真是坏死了。”
不说这二人之间的浓情蜜意。
后院中，殷如星看着庭院里争相开放的百花，面露沉思，明眸闪过一丝疑惑。
她记得，前世她嫁去太子府时，太子过了一个多月才清醒。
虽然她是以太子妃的身份嫁过去，但在那一个月里，她的日子真的过得水深火热，痛苦不堪。
因为太子不醒那么就说明她福薄，冲不起太子。
不曾想这一世殷如婳嫁过去，太子却提前醒来？
这什么缘故？
难道殷如婳有什么手段？
殷如星很快又摇头否认，进了太子府那个地方，即便是殷如婳有通天手段也无处施展，因为连太子的面都别想见到。
回门时候那气色就可以看出，日子不好过的。
“呦，这不是我们侯府最近风头大盛的大小姐吗？今日怎么有空出来闲逛了，不用陪老太太去会访京城各大世家了吗？”
殷如星回过头，果然看到带着丫鬟趾高气扬朝她走来的殷如月。
也看到了殷如月脸上难掩的嫉妒与愤怒。
这让殷如星心里嘲讽一笑。
自打她‘病’好后，很少出府的老太太就开始给其他门第那些老姐妹送帖子了，这么做的目的当然是为了带她出去见世面。
当然了，也不仅她，还有殷如月也会一起带出去。
不可能说姐妹两个一起在府上，结果就带一个出门，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殷如月是顺带的那个。
而且也就是因为她是鸾凤之命，否则的话，老太太都不愿意带着出去。
不过老太太此举也刺激到了夫人张氏，还有殷如月。
张氏一贯沉得住气，即便心里意见再大，再生气，表面功夫还会做好，不会明摆着跟她为难。
可殷如月道行不够。
看着殷如星这幅亭亭玉立的样子，殷如月都要嫉妒死了，她能忍得下才怪！
虽然她的婚事娘还有母族早已经开始为她安排了，不用她多操心。
但祖母事事偏心殷如星，就在昨天殷如婳回门回去之后，老太太还强迫她娘把殷如星记在名下，也成为了侯府嫡女！
之前一直在秋水苑没机会见到她，如今看到了，殷如月岂会跟她罢休？
这个庶女，她算个什么东西？
看着一脸怒容的殷如月，殷如星嘴角泛着阴冷的笑意。
鸠占鹊巢，这鸠的女儿，竟然还敢来她面前叫嚣！
原本怒气冲冲的殷如月被这眼神盯得直发毛的。
“你这什么眼神，有病啊！”
“卑贱的东西！”
殷如星盯着殷如月，没有张氏祖母等人在，她不再掩饰自己的恨意，冷眸之中怨恨滔天。
明明她才是嫡女，殷如月不过是那只狸猫！
但是眼下她却不得不隐忍。
但越是隐忍她心里就越是怨恨。
即便老太太现在为她婚事忙前忙后，但她看过老太太的那些帖子，二等家族就已经是顶天了。
可是殷如月顶着她的命格，事事有张氏与母族张家为其筹谋，万事不愁坐享其成。
而这一切原本都是她的！
她才是鸾凤之命，她才是与生俱来的尊贵。
可是李姨娘抢了她的一切！
让殷如月这个卑贱庶女顶着她命格嫁入皇室，未来更有可能登享那荣华至尊之位。
眼下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殷如星真想一刀子将这个贱婢捅了，让这个抢了她一切的盗贼下地狱去忏悔！
殷如月被她这不加掩饰的眼神看得汗毛直立。
这么看她做什么，好像自己把她怎么着了一样！
她可没怎么欺负过殷如星，以前都忙着跟殷如婳斗，哪有空理殷如星这么个从来没有被她正视过的庶女，顶多就是心情不好的时候嘲讽过几句而已。
这个庶女现在是胆子肥了，被她骂几句就记恨上了？
果然得了祖母的宠爱就小人得志目中无人了！
这么一想，殷如月火气更大了，“你果然还有另外一幅面孔！仗着祖母宠爱，连我你都敢骂，小心我去告诉爹和祖母，撕开你的假面具，让他们知道，你平日里的温顺都是装出来的！”
殷如星没说话，只拿那阴森可怖的眼神盯着殷如月。
“小姐，我们快走吧，这大小姐跟中了邪似的。”丫鬟小声说道。
第33章 画虎不成反类犬
殷如月看着殷如星那眼神，也是有些瘆得慌。
“看来你真是有病！”殷如月骂道：“病成这样就好好待在秋水苑，别出来乱发疯！”
说着便转身逃似得慌忙走了。
真是有些吓人，那眼神跟怪物一样，殷如星什么时候有这种眼神了？别是生病的时候被什么邪祟给附体了吧！
本来难得遇上她出来，还想好好教训一番的，结果反倒是自己被吓到了。
殷如星盯着骂骂咧咧走掉的殷如月，寒眸冷笑。
且让你再得意一阵，很快，我就会把属于我的东西都拿回来！
至于这对鸠占鹊巢的母女，她都不会放过！
“大小姐，你出来有些久了，注意身体，咱们还是回去吧。”丫鬟对她轻声道。
“那就回去吧，别让祖母担心。”殷如星微垂下眼帘，敛去其中的杀意。
殷如星带着丫鬟回秋水苑。
这边回来的殷如月也越想越气，“还敢骂我卑贱，到底谁贱？我可是正统的嫡女！她算个什么东西，还不是仗着祖母偏心才敢如此，以前的见到我连个屁都不敢放……”
“又再说什么呢。”张氏直接皱眉打断她。
堂堂侯门嫡女，嘴里不是贱就是屎尿屁，成什么体统！
“娘，你都不知道殷如星现在有多猖狂，她刚才居然敢瞪我，还骂我是卑贱的东西！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她以为她死皮赖脸当上嫡女，就能跟我平起平坐了吗？也不想想她这嫡女是怎么来的，没有祖母，她屁也不是，还敢骂我……”
“够了，给我坐下！”张氏不耐烦一喝，“阔腿大步，出口成脏，这还有点未来的皇子妃的仪态吗！”
以前觉得女儿如此是直爽率性，可有了殷如星对比后，只觉得粗鄙粗陋，实在是辣眼睛。
自己还在闺阁时，就算在家备受宠爱，可也端庄有礼，被世家嫡女之中也算是有些名气的，哪里像女儿这幅刁蛮任性粗鄙样。
见她还敢面露委屈，又忍不住训斥道：“不是叫你没事别去招惹殷如星？她现在被你祖母当成眼珠子一般疼爱，你爹最近也对她重视了不少。你还敢去招惹她？”
“娘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让我见了她还得躲着她吗？”
“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
“祖母跟爹都偏心她。娘，我委屈……”
殷如月眼泪汪汪，坐在她娘身边，心里委屈极了。
殷如星如今在侯府的吃喝用度比之她这个嫡女有过之无不及，之前殷如婳在府上的时候都没这个待遇呢！
张氏没打算安慰，让她委屈去。
她觉得这个女儿实在是被她宠坏了，如今殷如星起来让她练练手也未尝不可！
在家里连姐妹都收拾不了，等嫁出去了，能收拾得了后院那些花花草草吗？
殷如月是不能理解她娘一番心意的，还埋怨起她来，“娘你也是，干嘛要答应祖母，殷如婳是要去冲喜，记在你名下就算了。连殷如星也记在你名下成为侯府嫡女，咱们侯府嫡女得有多不值钱啊？现在府里下人们都争相讨好殷如星，还以为她才是嫡女，可没人把我这个真嫡女放在眼里……”
这鬼话张氏听都不想听。
李姨娘跟茴姨娘二人不管是多受宠女儿多出息，她都不带担心的，两人都没儿子。
而她的嫡长子跟嫡次子都尤其出息，她们拿什么跟自己比？
府上的人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将来会是谁继承殷侯府。
其实将殷如星这个庶女记到名下这件事，张氏也抗拒，也不愿意。
可是这件事是殷侯爷还有和殷老太太一起开口，她哪里还有拒绝的余地？
不过她倒是想利用这件事问问殷如星到底用的什么通天手段让这对母子这么重视。
只是那母子二人嘴巴严实，什么话都没透露。
但没办法的张氏也只能点头答应。
只是这些事也不用跟女儿说，直接就道：“殷如星能用手段让你祖母跟你父亲都这么重视，那为什么你不能？你就没想过这里头的缘由？”
殷如月直接被噎了个半死。
“你跟我哭委屈又有什么用？你若是不服殷如星，就从现在起努力改变自己，做得比她好，让你爹和祖母都看到你比她更优秀，更疼你！”
“哪有那么容易……”
“不容易吗？那殷如婳在家的时候为什么能做到？如今她出嫁了，殷如星也做到了，你们三个之中，就你做不到就你觉得难，你觉得这是谁的问题？”张氏看着她，“你拿个镜子瞧瞧你现在这样，哪有个世家侯门嫡女的仪态？我看了都嫌弃！”
殷如月委屈死了，但被她娘眼神扫过来又不敢做出委屈的样子。
因为她学殷如婳的，殷如婳委屈的样子就老好看了，也不知道怎么做出来的，但她学殷如婳就不行。
被她娘骂过画虎不成反类犬，让她专心做自己别学那些。
不过她把一腔怒火都转到了殷如星身上。
就是自从殷如星去了秋水苑，气质仪态发生翻天覆地变化后，娘就越来越嫌弃她了。
动不动就说她这不好那不好的，她快憋屈死了。
她以前也这样啊，怎么不见娘这么嫌弃。
都怪殷如星，还有殷如婳！
这些个小娘养的，没一个好东西！
“我会好好学的，不过不是为了讨好谁，我将来是要当皇子妃的，这些个庶女，我岂会放在眼里？用不着跟她们争一时长短！”殷如月道。
这话一出来，可算是叫张氏脸色缓和了几分，满意道：“你知道就行。我已经私底下请了个退休出来的嬷嬷，接下来你可得给我好好学，用心学知道吗！”
殷如月连忙道：“我接下来要跟着祖母一块外出啊。”
“你祖母什么意思还不够明显？但你不必去，我给推了。”张氏想都没想道。
看她娘态度坚决，殷如月心里苦涩，她最怕跟着嬷嬷学规矩了。
以前就学过，真是累死个人了，简直就是故意折腾人。
但对上她娘的目光，她也只能应下。
第34章 迂回战术的重要性
外边的一切都跟殷如婳无关。
因为殷如婳现在很忙，忙着到太子殿下跟前刷存在感。
“殿下，这是妾叫厨房炖好的羹汤，还望殿下能喝点。”殷如婳娇娇弱弱送上羹汤，目光娇怯，难掩情愫地说道。
司徒稷看了眼这个小妾。
他父皇就是故意的，就是觉得他这个岁数连个女人都没有不成体统，所以才趁着他昏迷的时候，给送来了这个迎风弱柳的侧妃小妾。
他也认识她。
以前宫宴的时候见过一次，当时还是个小丫头呢。
“放着吧。”司徒稷淡言道。
殷如婳抿抿嘴，但也不敢多言地让丫鬟将羹汤放一边，“那殿下就好好休息，妾先回去了。”
“嗯。”司徒稷也没有挽留。
而殷如婳明显也是有些失落跟黯淡的，带着丫鬟行了个礼，也就安分退下了。
在外边玉壶跟冰壶都不敢说，等回了西院关起门来了，两个壶可就忍不住了。
“侧妃，你怎么不留下跟太子殿下多说两句？”
“是啊是啊，殿下如今醒了，侧妃可得把握住机会啊！”
殷如婳悠哉又淡定地呷了口茶，“你们两个小丫鬟啊，知道什么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
心急的冰壶不懂，但在处理男女感情这件事上，更加聪明内敛些的玉壶也不懂。
“解释了你们也不懂，就不用多问了，好好照我吩咐的做就行。”殷如婳摆手道。
抓住太子的心这件事，没人比她更重视了。
但越是这样就越要沉得住气，这是姨娘教她的，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光靠脸蛋是不行的。
还得有手段，真计较起来，手段比脸蛋都要重要三分，因为光有脸蛋没有手段，那是甭想长久的。
她要用的，就是自己的脸蛋加上自己的手段。
太子殿下如今是醒了，但她脑袋是被驴踢了才会猴急地扑上去说她多担心多记挂多喜欢多爱他。
有些事情就得借用别人的嘴才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用自己的嘴去说那就得前功尽弃。
这就是迂回战术的重要性。
而且还有一点非常重要，就是太子殿下跟她不熟。
虽然以前在宫宴上有见过一次，可她也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她这么个侯门小庶女。
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
是要在太子面前混个熟脸，让太子知道她是他的侧妃，知道她是他女人，让他对自己有一种所有物的拥有感。
刷存在感这才是她目前应该要做的事情，把这一步做好了，这才能进行下一步，就得一步一步来，绝对不能冒进。
地基没打好，楼塌了功亏一篑是一回事，可是要压死人的！
只是这些打算也不用跟丫鬟们多赘言，回来换了一身素洁的衣服后，就去小佛前跪拜了。
好像真的就再也不敢去打搅太子了一样。
可是吴管家却知道殷侧妃对殿下有多痴情。
并且他还知道一个内部消息，就是从太子殿下清醒之后，殷侧妃就开始茹素了。
交代了厨房，要茹素半年。
这是殷侧妃在佛前许下的，只要太子殿下能平安醒来，她就茹素半年，日日上香供奉。
据安排在侧妃院里的人手上报，就太子殿下醒过来的时候，殷侧妃喜极而泣，含着眼泪在房中给供奉的小佛像不断磕头答谢，把额头都磕红了。
就刚刚吴管家还特地多看了一眼，的确是有些发红，哪怕是冰敷过了，还会有些痕迹。
当然了，像他们太子殿下这般英明神武俊美如神祇的男子，会让有眼光的女子深陷情网很正常。
只是童老都说了。
太子殿下体内真气越来越暴躁了，压制的难度也越来越大，或许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进行疏导缓解。
所以现在有殷侧妃刚刚好啊。
吴管家想了想，就说道：“殿下如今已经醒过来了，今晚上可要让殷侧妃过来伺候？”
司徒稷继续看书，眼神都不带动一下的，“不必。”
吴管家就知道不用多费唇舌了，送上羹汤后转说道：“在太子殿下没醒来之前，殷侧妃辛苦照顾。殿下如今醒来了，可要给殷侧妃些赏赐？”
宫里已经给过了，但宫里是宫里，殿下要是也给点表示殷侧妃肯定会高兴。
刚刚殿下没挽留，殷侧妃那样子看着都快哭了。
“让人去库房给她挑些。”司徒稷喝了汤，就当是这两日给他按摩还有今日这一碗汤的酬劳了。
“那老奴就叫人挑选些送去。”吴管家笑道。
他这话才说完，司徒稷眉头一皱，脸色涌起了不健康的红润。
吴管家见状连忙将童老留下的药拿过来伺候着服用下去。
好一会之后，司徒稷的脸上那一股不健康的红润方才压制下去，但随之涌现出来的，是几分苍白。
“殿下体内真气暴动无常，何不让试试童老大夫的法子？万一有效呢。”吴管家劝道。
司徒稷直接闭上眼睛开始疏导体内真气，并没有理会吴管家。
吴管家见状就交代下人守护好，他则去了库房，给殷侧妃挑选了一些首饰布匹，然后才过来西院。
殷如婳以一身素洁装扮见的吴管家，“吴管家怎么来了？”
她身上还有檀香的气味，这不用问都知道，肯定是在小佛堂里为殿下祈福还愿了。
吴管家很满意，对殿下使不上力，当然只能过来找这位殷侧妃让她多过去表现表现了。
“侧妃对殿下的心意老奴都是看在眼里的，侧妃今日叫厨房炖的汤殿下就很满意，老奴出来的时候，殿下都喝完了。”吴管家说道。
殷如婳就知道什么意思了，“殿下喜欢就好。不过这不是我功劳，是厨房那边的功劳。”
吴管家看着眼前这位不居功也不骄傲的侧妃，脸上越发慈祥两分，“也是侧妃用心了。不过如今太子府就只有侧妃一位女眷，这照顾太子殿下的事宜，也得有劳侧妃多多费心。”
“我是太子殿下的侧妃，照顾太子是我的本分，也是我的荣幸。”殷如婳也不含糊，认真说道。
“好好好，那就有劳侧妃了。”吴管家笑着点点头，然后叫人把从库房挑选的首饰与布匹送进来，“这些都是太子殿下交代老奴去库房挑选的，还望侧妃不要嫌弃。”
第35章 殿下好棒
吴管家留下这些赏赐就离开了。
两个壶看到这些东西，那是高兴得不行。
“侧妃，太子殿下心里是有你的，你看，这首饰这两匹布，全是顶好的物件！”冰壶激动道。
玉壶稍微沉稳点，但此时此刻也难掩眉眼间的喜色，“侧妃还是要多多过去正元院伺候太子殿下才好。”
但这哪里用得着两个丫鬟说的。
殷如婳看着这些东西眉眼也是带上了三分喜色。
她探索过了，太子殿下的心是有高墙守护的，但就算这样又如何？
老话说的好，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
今日去过了，就不用再去了，等明日再送羹汤过去一起答谢。
吴管家过来送礼这件事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所以后院很快就传开了太子殿下醒来后赏赐了殷侧妃的消息。
李嬷嬷身为给殷如婳下马威的第一人，这会心肝儿有些许发颤。
因为她没想到这庶女真有点小本事小能耐，太子殿下竟真叫她给冲醒了。
宫里头对此显然是满意的，赏了一些东西下来，这会太子殿下也给她赏了东西，这眼看着，怕是要受宠了啊。
这庶女要是受宠，那还不得拿自己开刀杀鸡给猴看？
不过李嬷嬷是宫里出来的，她可是太子乳母，从小看着太子殿下长大，要她去给一个侯门小庶女低头，那是想都别想的事！
她直接过来正元院见司徒稷了。
“殿下，老奴可算见到你了，殿下昏迷期间，老奴这心真是操碎了，夜里睡不着，白天吃不下饭，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胖了好几斤的李嬷嬷跟一团肥肉似的跪在地上，哽咽着说道。
司徒稷目光都没有从他手里的书上移开，声音也无波无澜，“叫嬷嬷费心了。”
“这都是老奴应该的。”李嬷嬷抹泪顾自站起来，“殿下如今醒了，可有见过殷侧妃了？”
司徒稷没说话，顾自看书。
“在殿下昏迷期间，殷侧妃就是进门来给殿下冲喜的。”李嬷嬷也了解他脾气，就解释了一句，然后说，“不过殷侧妃对老奴怕是有些意见了。”
司徒稷淡淡道：“为何对你有意见。”
李嬷嬷叹气道：“说起来也是老奴的不是，想着侧妃是殷侯府的庶女出身，在殷侯府怕是没什么好的教导，老奴怕她不懂规矩伺候不好殿下，所以才亲自教她规矩，老奴这脾气殿下也知道，难免就严厉了几分……”
司徒稷翻了一页书，“嬷嬷也是好意，这没什么好说的。”
李嬷嬷脸上就带起笑来，也适可而止转了话题，问候起身子骨来，又寒暄了两句，这才从正元院志得意满趾高气昂地走出来。
了解李嬷嬷的一看这气势，就知道肯定是不用愁了。
“要说这能耐还得是嬷嬷，嬷嬷才是在太子殿下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人，殷侧妃是谁啊，还能跟嬷嬷比？嬷嬷照顾太子殿下的时候，她都还没出生呢！”立刻就有管事婆子送上第一剂马屁。
“谁说不是呢？嬷嬷在太子殿下心里的分量那是不用说的，殷侧妃有几斤几两，她还能撼动嬷嬷的地位？”第二剂马屁紧随其后。
后边的马屁也是接踵不断。
而这一通马屁过来，也是叫李嬷嬷眉开眼笑，摆手道：“你们这些人行了啊，差不多得了，越说越没边。”
不过脸上的高兴是显而易见的，只是前后两次赏赐也是叫她见识到了那庶女的手段。
于是她想了想，就道：“殷侧妃那边可要照顾好了，接下来还得她来伺候殿下呢。”
克扣份例的事情，终究是不能再做了。
只是才听她这么说，厨房的管事婆子就小声开口了，“侧妃接下来半年都要茹素，已经派了丫鬟过来吩咐过了。”
李嬷嬷顿时就皱眉，旋即又冷哼！
这庶女果然就是狐媚做派，看看这手段，可真是会勾引人。
不过既然要茹素，那就最好是了，若是胆敢叫她知道私底下偷吃，看她不叫这庶女鸡飞蛋打！
殷如婳不知道她什么想法，不过就算知道了，也只会送她两个字：呵呵。
茹素而已，这又算什么事，她本来就不大喜欢吃鱼吃肉，那些东西吃了很容易发胖的。
在娘家的时候她就多以素食为主，所以这么多年来身材就没变过，窈窕又纤细。
同样在身材上控制得好的还有殷如星，她也一样。
就殷如月，她就控制不住，有一次还躲在酒楼厢房里啃酱猪蹄子。
那次她是以为她出来偷会情郎，所以带人进去想要抓个正着，不曾想情郎没抓到，倒是抓到殷如月啃酱猪蹄子啃得一脸油。
这件事没少被殷如婳拿来笑话殷如月，说她那么圆润果然不是没有道理的云云。
让殷如月不吃荤腥真不行，可让她不吃，别说半年了，真要吃个几年素她都不带慌的。
今天心情很好，所以胃口也不错，不仅喝了两碗杂豆粥，还多吃了两块糕点，一块板栗糕一块红枣糕，都十分可口。
她在口腹之欲上边真的不重。
前程还有未来这两样才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东西。
殷如婳洗漱之后就歇下了。
第二天用了简单早膳后，就进小佛堂里捡佛豆，才将佛豆交给丫鬟，让拿出去外边十字路口发放给有缘人，为殿下积福。
喝了一碗育发养发的芝麻糊当点心后，时间就差不多了。
殷如婳才让丫鬟带上交代厨房炖好的鸡汤过来太子的正元院。
殷如婳一进来就规规矩矩见了个礼，平身后才送上柔柔的关切，“妾让厨房炖了鸡汤，都是交代去油去腥的，殿下可要尝尝？”
司徒稷看了她一眼，就见到这小妾满眼的期待与忐忑，也就淡淡应了声。
那一瞬间，司徒稷就好像看到了漫天星光从这小妾眼里绽放一样，叫他都是忍不住晃了一下神。
于是就在这小妾的服侍下，喝了这一碗的确不油也不腥的鸡汤。
完了，小妾还来了一句：“殿下好棒。”
司徒稷，“……”
第36章 像他养过的猫
将碗交给丫鬟后，殷如婳就开始给她的病弱夫君按摩小腿。
司徒稷本来也是要拒绝的，但想到李嬷嬷，他话到了嘴边就变成，“李嬷嬷跟孤说过你。”
殷如婳按摩的手忍不住一抖，显然李嬷嬷三个字是叫她害怕的。
“怎么，她欺负你。”司徒稷说道。
别看只是一句话，但是却很不好回答。
说没欺负？太子会不会觉得她懦弱过头了，被下人踩在脚下，有些烂泥扶不上墙？
说欺负了？那太子又会不会觉得，她才进门就胆敢来告他奶娘的状，胆子是不是就太大了？
所以殷如婳是这么说的，“殿下如今病情刚好，可不要为这些事情烦心。再说李嬷嬷的为人殿下是清楚的，她就只是教妾规矩而已。”
李嬷嬷是什么货色还有她欺没欺负我这两件事你还能清楚吗，但我因为你病情刚好，就不敢告诉你实话怕有碍于你身子骨。
回答了又好像没有回答，这就是话术。
司徒稷就没有继续问下去，由着她按摩了一会，这才让她回去。
不过殷如婳没有回去，而是出来外边，因为昨天交代要买的那些盆栽花草都运送回来了，她觉得正元院这边为实是太单调了一些，可以说连一点花草林木都没有。
比她的西院都还秃三分。
西院要布置，那么就连这太子院也一起布置了。
听着她在外边指挥人干活的声音，屋里头的司徒稷眉头一皱，直接叫人推了轮椅过来，就出来了。
“这盆景栽放在这边最好，那盆兰花得放角落里，兰花可不喜欢日照，得放角落阴凉处，还有那盆水仙，可要照顾仔细了……”
小妾正在指挥着他院子里的小厮奴才忙碌起来。
忙活的大家看到太子殿下被推出来，都抱着花盆行礼。
也是到了这会，殷如婳也才注意到他出来了，顿时有些高兴地到他跟前行了个礼，才小声道：“是不是妾吵到殿下了。”
“这是怎么回事。”司徒稷瞥了她一眼，指了指院子里那些花花草草。
“殿下不喜欢吗？”殷如婳一愣，原本难掩喜色的扑红小脸蛋带上了忐忑与担忧。
司徒稷沉默看着她。
他怎么感觉这小妾十分大胆？趁着他昏迷的时候，就敢对他上下其手，结果他醒过来了，竟还敢来布置他的太子院。
手还伸到太子院来了！
“妾叫关妈妈许妈妈两个去花鸟街选购花草布置西院，她们在花鸟街那边砍了个好价钱，前提是要多买一些，妾觉得能便宜不少，就让买回来了。妾的西院已经布置好，也摆不下，但别看这些都是花鸟街那边当添头的，妾看着也都是很好的，就……就……”
她忐忑又不安地看着他，就好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在大人面前等待着惩罚。
司徒稷可不管这些，是要给这侧妃点分寸看看的，结果李嬷嬷来了。
“这是谁让搬来正元院的！”这一过来，李嬷嬷就叫道。
看到李嬷嬷，殷如婳心里一笑，你可真是个小可爱！
然后她就跟小兔子见到母老虎一般，赶紧躲到司徒稷身后去了，声音都带上了两分颤抖，“殿下，妾……妾知道错了，妾再也不敢贪小便宜了，殿下饶过妾这一回吧。”
娇娇软软的声音难掩害怕。
司徒稷转脸看到这小妾脸都白了，转而看向李嬷嬷，面无表情道：“李嬷嬷，你吓到孤的侧妃了。”
这话一出来，殷如婳都是一愣，她直接就把这话翻译为：狗奴才，你吓到孤的女人了！
李嬷嬷明显也是怔愣了一下，赶紧见礼道：“殿下，老奴也是一时情急，要知道上次送进来的花草里边，竟然就藏含了剧毒，还好发现得及时这才没有造成大错。”
“花草里藏含剧毒？”殷如婳听到这话一脸蒙圈，“这怎么藏？”
李嬷嬷冷哼了声，“侧妃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有些剧毒可以埋藏在土地，对着周围都能放出毒气，若是将其长久吸入体内，那无异于是慢性剧毒！我们才把这些花草搬空，侧妃就又搬了这么多过来，这安的什么心？”
殷如婳心说小可爱你可真给力。
面上，她巴掌大的小脸再次被吓得发白，揪着司徒稷的袖子，“殿下，殿下，妾……妾绝对不敢有谋害殿下的心，这样的事情，妾……妾听都没听说过。”
司徒稷没理她，径直看向李嬷嬷，“嬷嬷不必因噎废食，这些花草也是侧妃秉明孤之后，孤同意了才搬进来的。”
这话出来，他身边的女子目光就变了，司徒稷没看她都能感受得到这小妾的那种高兴又惊喜的情绪。
李嬷嬷反应也很快，连忙道：“竟是如此？老奴还以为是殷侧妃擅做主张。”
还很会做人地朝殷如婳意思意思见了个礼，“是老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太过担心殿下被人暗害了，还请侧妃恕罪。”
“嬷嬷也是为了殿下身体着想，我没见怪。”殷如婳这么说着，还哼了声。
司徒稷就能听到他小妾这一声低不可闻的轻哼，略有些骄横，就好像是有人给她撑腰了，所以她不怕了。
像以前他养过的一只猫。
很会看眼色，也很会来他跟前撒娇，在他跟前的时候是真的撒娇卖萌又听话，遇上重阳等人了，它连甩都不甩他们一眼。
只可惜那只猫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就没了。
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养过猫，但是今日这小妾却叫他忍不住想起那只猫。
这时候李嬷嬷就接过这份差事了，叫人先把花草都里里外外检查一遍，得知确实没问题后，这才指挥着摆好。
殷如婳早就见不得李嬷嬷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接了推轮椅的活儿，“殿下，这会开始热了，妾带你回屋吧？”
司徒稷应了声。
殷如婳就推着她家殿下进屋，进屋里后，还觉得窗边那也需要摆上一盆景栽。
“殿下，在这个位置上摆上一颗薄荷草好不好？”殷如婳走过去指了指柜台，道。
司徒稷看着她没说话。
这人气质疏冷，面无表情的时候那一种浑然天成的威严感就迎面而来了。
殷如婳见状就是一愣，旋即低下头去，“殿下……妾……妾……”
“放一盆吧。”
殷如婳惊喜地抬起脸，但是司徒稷却已经顾自转动轮椅到了床边。
“殿下，妾扶你上塌。”殷如婳赶紧过来。
第37章 庆阳郡主
李嬷嬷是从太子正元院憋了一肚子火气回来的！
那脸色是怎么看怎么难看。
“李嬷嬷，殿下说的，怎么跟咱们打听到的不一样？”跟着她的粗使婆子忍不住道。
她们打听到关妈妈等去花苗市场采办花草回来，因为西院摆不下，所以才送到太子正元院去的，如此李嬷嬷这才带着她们杀过去，想要殿下面前给殷侧妃一点厉害瞧瞧。
最后却变成这一切都是殷侧妃事先禀告过的，是太子殿下答应的！
“这还用问吗！”另一个婆子说，“长脑袋的都看得出来，殿下这是在护着殷侧妃呢，不想她被李嬷嬷在下人面前落了颜面！”
这话正中李嬷嬷的靶心，她怒拍桌案，“这就是个狐媚子！”
没人比她更清楚殿下是什么脾气，就是一个冷心冷肠冷肺的性子，从小就是如此，然而今日竟然为那个庶女说话！
不管那狐媚子背着她对殿下灌了什么汤，反正都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两个婆子看她这么气急败坏也不例外。
自从殷侧妃进门后李嬷嬷就开始刁难她，这要是得了势，她还能让李嬷嬷好过吗？
殷侧妃会不会还把她们一块算上？
这么一想，两个婆子都忍不住有些惴惴不安。
“你们那什么眼神，就是个冲喜用的玩意，我可是殿下的奶娘，是看着殿下长大的，她还能跟我比？！”李嬷嬷怒斥道。
说完这句话，她就想到了什么，冷笑道：“而且她还真以为自己能迷惑得住殿下么？等着吧，那位姑奶奶可不是她能对付的！”
两个婆子也是很快反应过来，“李嬷嬷是想到了庆阳郡主？”
李嬷嬷冷哼一声，没说话。
因为时间晚了，所以就暂时压下心思。
但第二天一早，李嬷嬷就收拾收拾出门了！
直接叫了一辆马车，过来国丈府的后门。
国丈府是皇后娘家，也是当今太子殿下的母族，在这天潢贵胄遍地走的帝京，那也是位于第一排列中的豪门望族。
国丈府内院。
被禁足的庆阳郡主秦司司可是火大得不行，一大早起来，就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发作了丫鬟一顿。
在郡主院子里伺候的，谁不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郡主。”外边的丫鬟急匆匆进来禀告。
“喊什么喊，没见本郡主现在正在气头上吗！”秦司司恼怒道。
“郡主，是李嬷嬷求见。”
一听到李嬷嬷三个字，秦司司眼睛顿时一亮，赶紧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把李嬷嬷带进来！”
丫鬟就亲自出来后门将李嬷嬷带进来。
不过走的是小道，避开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很快李嬷嬷就见到了庆阳郡主，庆阳郡主已经换了一身衣服，正端坐在位上呢。
看到李嬷嬷就是一笑，“什么风把李嬷嬷你吹来了？来人，赐座。给李嬷嬷沏一壶最好的茶。”
这个待遇让李嬷嬷十分满意，她笑着坐下来：“郡主也太客气了，老奴没那么金贵，随便倒杯水就行啦。”
“别人是能随便，但是李嬷嬷可不行。”庆阳郡主笑道。
小丫鬟也是适时送上了上好的茶汤，不管是茶汤还是用的盛茶的器具，无不是金贵奢华，这叫李嬷嬷脸上又再度带起了三分笑意。
李嬷嬷呷了一口：“今日老奴也是出来办置一些物件，走到一半才想起来，最近怎不见郡主过去看望一下殿下？”
“本郡主被秦袅袅那贱婢谋害了，所以现在还处于禁足期间。”
若不是如此，她怎么可能不过去看望表哥？
李嬷嬷闻言就道：“秦袅袅是？还敢谋害郡主？”
旁边的丫鬟就解释，“那是庶出四小姐，她自己摔下湖泊，却在国舅爷面前说是郡主推的，所以我们郡主才被国舅爷罚禁足。”
“那个贱婢，这次本郡主是记住了，看我日后怎么收拾她！”秦司司咬牙道。
李嬷嬷意有所指，“郡主还是小心些吧，这些个小娘生的庶出啊，不是老奴说，手段真不一般！”
秦司司闻言道，“本郡主记得，殷侯府那个给表哥冲喜的，也是庶出？”
“郡主是说殷侧妃吧？她就是庶出的，被记到她嫡母名下成了嫡女，才勉强够格来给殿下冲喜而已。”
秦司司眯眼：“本郡主听说这庶女，长得还不错？”
表哥的冲喜侧妃，她怎么可能不派人去打听？
结果竟然是殷侯府那个以容貌扬名在外的庶女，不过秦司司没见过。
因为殷侯府的庶女不配来参加她们这种级别的贵女宴会，那种庶女哪怕有幸被家中长辈带出去，出席参加过一些大型的盛会，但还能怎么冒头？所以一直以来都没什么印象。
直到这次定下这庶女去给表哥冲喜，这才叫人去着重打听一下。
李嬷嬷叹了口气，“这庶女长得的确无可挑剔，那张脸看着，简直是魅惑人心，老奴一个奴才看着，都有些晃神，就不怪殿下醒来后这么宠着护着了。”
秦司司顿时就道：“你具体说说什么事？”
李嬷嬷唉声叹气地将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果然就看到庆阳郡主那张脸已经难看至极了。
因为庆阳郡主之前就觉得她表哥的正元院太光秃，还想装点一下，结果她前脚叫人搬了那些名贵花草过去，后脚表哥就叫人搬走。用的就是怕被有心人藏毒谋害的说法。
可眼下表哥却护着那个冲喜的庶女！
秦司司深吸了口气，给丫鬟使了个眼神，丫鬟心领神会地给李嬷嬷送上一个荷包，“这是我们郡主给李嬷嬷买两件衣服穿的。”
“使不得使不得。”李嬷嬷连忙推拒。
“嬷嬷收下吧。”秦司司说道：“本郡主还有几天才能解了禁足，这几天，还得嬷嬷帮本郡主看着点！”
丫鬟用力一塞，就塞到了李嬷嬷手里。
李嬷嬷心里高兴：“老奴多谢郡主赏赐！”
“表哥现在刚刚恢复，还需静养，可不能让她过去打搅表哥。李嬷嬷，你得给她找点事情做。”秦司司看着她。
“这都不用郡主交代的，新婚第一天老奴就压着她教规矩了。可那庶女学的全是下作手段，第一天倒是学了半日。但第二天才学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装晕。现在殿下免她学习规矩，老奴没法教啊。”
说完又是一叹，“自从殿下醒来之后，那庶女天天过去，真的是恨不得住在正元院。殿下可不是好女色的人，结果遇上她坚如磐石的意志就土崩瓦解了，这庶女真是好厉害。”
秦司司恨不得立刻就杀过去，“这个狐媚子，等本郡主解了禁足就过去扒了她的皮！”
第38章 不遭人妒是庸才
殷如婳可不知道自己被人记恨上了，但就算知道了也无所谓。
不遭人妒是庸才。
她要是不出色，谁会妒恨她？
人家之所以会对她嫉妒恨都是因为比不上她优秀，这么一想，被嫉妒恨也是可以理解的不是吗？
不过这会她很忙，正亲自在厨房这边准备着排骨莲子粥。
因为现在司徒稷刚刚苏醒，人还没恢复，不能大鱼大肉，御医是交代了要清淡饮食的，所以排骨莲子粥就很适合现在喝的。
其实这些活交代下人做就好了，用不着她亲手来的。
可是她就要亲自做。
也别以为她不会做，她会的。
不管是女工还是厨艺，都在大家闺秀的学习范围内，但女工有绣娘，厨艺有厨子跟厨娘，都不用自己亲自来。
所以大家闺秀学这些的用处在哪？自然就是此时此刻这样了。
为自己夫君做件衣服做个荷包，为自己夫君洗手作羹，这也是夫妻情趣之一嘛。
一年到底都忙活不上两三次，但却能表现一番，何乐而不为？
茴姨娘疼她，可这些该她学的事情从不会落下，还亲自手把手教她给殷侯爷这个爹做饭呢。
那一日她爹被娘俩哄得眉开眼笑的。
这些姑且不说。
很快殷如婳就做好了，要将排骨莲子粥舀入碗盅之中。
一旁厨房的婆子见状赶紧道：“侧妃金贵之躯，让奴才来。”
殷如婳也就让这婆子来了，“那就有劳了。”
婆子麻利地就把排骨莲子粥舀好，讨好笑道：“侧妃说的哪里话，奴才做这些不是应该的么？”
殷如婳只是笑了笑，叫冰壶给她一点赏钱，然后就带着排骨莲子粥走了。
眼看着殷侧妃一走，厨房其他人就围上来了，“钟妈妈，你这是巴结上殷侧妃了？”
这个叫钟妈妈的下人收起了赏钱，想也不想道：“这叫什么话，殷侧妃过来厨房忙活我还能真在一旁干瞪眼？万一伤着了，殿下怪罪下来咋办？咱们整个厨房都担当不起！”
其他管事婆子把钟妈妈话里的意思听明白了：殷侧妃在殿下心里是有分量的！
其实她们也不是没长眼睛，
就殿下醒来之后，殷侧妃可是天天往正元院跑，殿下也没有赶她走。
也就是这两日的功夫，正元院都变了个样，花花草草什么的都摆上了。
全都是殷侧妃布置的。
真是叫人忍不住感慨这位殷侧妃真是个有本事的。
再看看今天这一手。
一般的主子都是过来坐下，看着奴才们做，等做好了她再负责端过去，这就是她亲手做的了。
结果殷侧妃还真不假旁人之手，亲自煮好排骨莲子粥，闻着还怪香的，看得出来手艺很不错。
且进府之后，虽然李嬷嬷的刁难不断，但殷侧妃总是跟滑不溜秋的泥鳅似的，真计较起来，李嬷嬷其实根本没从她手里占到什么便宜。
再看殷侧妃拉拢太子殿下这手段，这真的是前途无量啊。
这时候，钟妈妈直接来了一句，“李嬷嬷是殿下的奶娘，但咱们可不是！”
这话无疑是叫在场管事婆子们都忍不住动摇起来了！
谁说不是呢！
若是傻傻地跟着李嬷嬷去跟殷侧妃对着干，对她们没什么好处啊。
一时间，在场的管事婆子们心思都是难免有几分活跃起来。
下人们的心思殷如婳是没兴趣的，一群奴才而已，还用得着她多费什么心思。
能用的就用，不能用的，到时候她自然会铲平一个不留，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了。
眼下她正在伺候她家殿下用莲子排骨粥。
“排骨莲子粥最是能滋补元气了，殿下多喝点。”
“这排骨也要吃掉，肉一点都不柴，妾炖得很烂糊，也不腥，吃起来有一种莲子香的味道。”
“在家里的时候，我姨娘就特别喜欢吃我煮的排骨莲子粥。”
“……”
司徒稷看了她一眼，“你亲手做的？”
殷如婳抿嘴笑，一脸期待看着他，“殿下觉得合胃口吗？”
司徒稷觉得此时这个小妾若是有一条尾巴，估摸就该摇起来了。
“下次别做了。”他淡淡道。
小猫咪摇晃着的尾巴一下就僵住了，殷如婳面色发白看着他，“这莲子粥，不……不合殿下胃口吗。”
司徒稷看了她一眼，他若是说不合胃口，怕是当场就能让这小妾的心都碎了。
但一贯冷漠的他可不理会这些，心碎跟他也没什么关系，只是‘不合胃口’四个字到了嘴边就变成，“容易烫伤。”
就见这小妾眼泪都差点落下来，结果却硬生生止住了。
就好像叶尖上沾着一滴晨露，晨露饱满似乎快要掉落下了，结果偏偏又没有掉下。
“殿下故意的！”小妾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抹眼泪，轻哼道。
司徒稷嘴角微微扬起，不过却没说什么，只将小妾亲手做的这一份排骨莲子粥全吃了。
看得出来味道还是不错的，不然的话不会吃光。
只是小妾还耍了小脾气，也不跟他念叨念叨了，收拾好东西就走。
司徒稷看着那娇俏的背影，也没有挽留。
不过她到了门边后又想到了什么，停住了步伐，将东西交给丫鬟，自己又转过身走到他身边。
从怀里掏出一个带着女儿香的荷包，直接就寄到了他腰带上，然后还是什么话都不说就带着丫鬟离开了。
司徒稷一直到她离开，才把腰间的荷包拿起来观摩，里边没别的东西，就是一张平安符，保平安的。
“脾气倒是不小。”司徒稷想到她刚刚那小样，哼笑了声。
旁边负伤伺候的重阳现在是佩服得不得了了。
他觉得这位殷侧妃是要通天啊，这才跟殿下相处多久，都敢对殿下摆脸色生气了，关键是殿下竟没生气。
这模样瞅着，还有些乐在其中的意味？
再说殷如婳，从正元院离开就回来西院了。
冰壶跟玉壶两个伺候她们侧妃换衣服的时候，都有些欲言又止。
殷如婳换好衣服做下来喝茶，道：“有什么话直说呀，这幅样子是干嘛呢。”
“侧妃，刚刚太子殿下是跟你开玩笑的，你怎么生气了呀？”冰壶就忍不住了，连忙道。
“奴婢也觉得侧妃对太子殿下甩脸色，有些不大好。”玉壶也道。
第39章 大闹伤身，小闹怡情
刚刚在正元院看到侧妃耍性子给太子殿下甩脸色，两个丫鬟都吓死了。
但是在外边不敢说什么，眼下回来了，肯定要说一说啊。
不过殷如婳第一句就是：“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两个壶，“……”
殷如婳轻笑着从桌上的果盘里摘了个葡萄吃，“这葡萄味道不错，你们都尝尝。”
吃着葡萄，脑袋里想的是，不知道太子殿下吃不吃呀？她可以剥好皮，用嘴喂呢。
“侧妃真不担心吗？”玉壶问道。
这话打断了殷如婳脑袋里的不健康思想，“太子殿下是我夫君，他的女人对他耍耍小脾气的，他还能吃了我呢？你们没看到我姨娘时不时，都要跟我爹闹上一小闹的，让我爹去哄她？”
她姨娘跟她爹十几年感情了，但真以为只有甜蜜吗？不是的。
每个月她姨娘都要找事跟她爹闹上一闹。
记得闹得最凶的一次是，她姨娘收拾东西，带着她去庄园上小住了。
结果第二天一觉醒来，她就听下人说了昨晚上侯爷连夜骑马过来，跟她姨娘重归于好，所以两人双双睡晚了。
后来在庄园上，两人直接把她抛到脑后，可不要玩得太浓情蜜意。
之后她就跟她姨娘请教这玩的是哪一出了？
姨娘就告诉她，在男人面前就不能永远一副面孔，偶尔的，也是要撒撒泼儿，一味的顺从跟体贴那是行不通的，显得寡淡无味平平无奇。
见识过撒泼儿了，平日里的乖巧顺从才越发讨人稀罕。
最后就总结为八个字：大闹伤身，小闹怡情。
可把殷如婳佩服得不要不要的。
她爹这辈子真的逃不出她姨娘手掌心了。
冰壶跟玉壶自然是清楚自家姨娘手段的，“可这是太子殿下呀……”
“太子殿下又怎样，太子殿下也是男人，是男人就会吃我这一套。”殷如婳吃着葡萄，慢悠悠道，也趁机提点她们，“这才到哪就把你们吓到了，往后的可怎么受得住？都要进步哈，别动不动就大惊小怪。都给我记住一句话，只要我还在，这天就塌不了。”
“奴婢记住了。”两个壶闻言，都只能应下。
殷如婳很满意，把跟前吃了一半的葡萄一推，“记住了就行。冰壶，你把这半盘子葡萄给殿下送过去。”
冰壶愣了愣，旋即点点头就去拿了食盒过来装盘。
玉壶看这是来真的，差点给跪下去。
“怎么，忘记我刚刚说的了？”殷如婳拿了笔墨过来写字条。
“侧妃，咱……咱别玩这么大的行吗，你这吃了一半，剩下的给太子殿下送过去，这……”玉壶真的受不住。
她觉得自家侧妃简直就是在刀尖上跳舞，这稍微有个不注意，就得粉身碎骨啊。
而在她说话间，殷如婳已经执笔沾墨，在裁剪好的纸条上写了一句话：妾替殿下尝过了，这葡萄甚是好吃，请殿下也尝尝。
是簪花小楷字体，写得十分好看。
为了训练她这一手字，她姨娘可真是不仅花费了心血，还花了大价钱私底下请人来教她啊。
而殷如婳也的确是付出了很大的辛苦，但先苦后甜，如今学有所成，这一切就都值得了。
“侧妃，真的是要送吗？”玉壶胆战心惊道。
让太子殿下吃侧妃吃剩下的，这……
殷如婳将写好的纸条放着晾干，道：“为什么不送，我现在都没什么好送的，这半串葡萄刚刚好。”
“要是太子殿下生气了怎么办？”
“要是太子殿下罚我了，那就说明他不高兴，我下次就收敛点。但要是太子殿下没罚我，我就知道下边要怎么做了。”殷如婳淡定道。
她是不怕试错的，错了改过来就行。
如今府上没有其他女眷，她必须在有其他女眷之前，成为太子殿下心里的独一份。
别的女人不敢做的事情，她敢做。
别的女人不敢说的话，她敢说。
别的女人不敢涉足的地带，她也敢伸手去摸一摸老虎胡须。
她就要做那个能在太子底线危险处蹦跶，但却又不会被处置的女人。
借以后进门的其他环肥燕瘦几个熊心豹子胆，都不敢跟她这么干，即便是要模仿她，有她珠玉在前，后边学她的只会适得其反。
所以，这条路她必须走。
今天抓到机会，她就要踏出这一步！
这半盘子葡萄，就在玉壶那忐忑的眼神之中，被胆大的冰壶给送到了司徒稷跟前。
司徒稷看到半串葡萄还愣了一下，然后就把那张纸条拿起来看，顿时气笑了。
瞧瞧这小妾，竟这般记仇，就因为他吓唬了她一下，又是给她耍脸色，又是敢把吃剩下的葡萄也往他跟前送。
还真是猫的脾气，他之前那只猫就是，被他压着了尾巴，结果不敢对他凶，私底下却敢拿小爪子把他衣服袖子抓出几条痕来。
看着是柔顺，其实是有自己脾气的。
“回去告诉你家侧妃，让她以后不必来伺候了。”
这句话，就被差点把胆子吓破的冰壶原封不动地带了回来。
刚刚过去的时候还挺大胆的，回来的时候，就成这样了，软在地上。
玉壶紧张得要死，结果一转脸却在她家侧妃脸上看到那难掩的喜色：
“成了！”
玉壶心肝儿颤抖道：“侧妃，什么成了？”
殷如婳亲自把冰壶从地上扶起来，小丫鬟吓得都腿软了，“放心好了，殿下没真生气。真生气的话，咱们现在这院子就该封了。”
将院子封了，那才是让她坐冷板凳，叫她知道厉害的意思。
如今这样，叫殷如婳忍不住想起她爹被她姨娘气得怒斥，“以后你就自己待着吧，我不来了！”
结果撑不过三天，她爹必然就又会过来，她姨娘还会捶他几下，然后两人更加甜蜜。
殷如婳勾唇一笑。
让太子现在主动过来西院大概不可能，但是以后可就难说咯。
不过接下来她也要静默两日缓一缓了，太急了可不行。
“走，跟我踢毽子去。”殷如婳轻笑道。
玉壶跟吓得够呛的冰壶对视一眼，真的就只剩下佩服。
现在竟然还有心情踢毽子，那么真就不用操心了。
第40章 知道心疼人
主仆三人在院子里踢毽子玩耍。
而这也是传到了特地叫人打听这边反应的重阳耳朵里。
顿时惊呆了老铁。
本以为殷侧妃会被太子殿下那句话吓到，结果殷侧妃竟然还带着丫鬟在院子里踢毽子？
这是完全没有被殿下那句不用来伺候的话吓到啊。
司徒稷看了眼进来后欲言又止的重阳，淡言道：“什么事。”
心里想的是，那小女人难道被吓软了？连吃一半的葡萄都敢往他跟前送，还能被他一句话就给吓到？
不过吓一吓也好，真是胆肥了。
重阳自然不敢隐瞒，“殷侧妃带着两个丫鬟在……在院子里踢毽子。”
这话出来，他还特地看了眼殿下的脸色，结果什么都没看到。
司徒稷面上是没什么神色，但心里明显是一怔，忍不住冷哼了声，真是胆大包天！
“明日过来，直接就把她拦在外边！”司徒稷吩咐道。
重阳弱弱应下了。
结果第二天殷如婳根本就没来，只叫人把她亲手做好的羹粥送来。
但是被拒收了。
重阳亲自侯在大门口，看着来送羹的玉壶说道：“殿下已经用过了，玉壶姑娘还是端回去吧。”
玉壶脸色僵硬，“大人，这是殷侧妃亲手做好让奴婢送来的，为了做这羹汤，侧妃的手都不小心被刀切了。”
“可有叫大夫过来包扎？”
“本是要叫的，不过殷侧妃说只是小伤，就用了点伤药敷上，所以这才没能亲自过来。”玉壶连忙道。
重阳让玉壶回去，端着羹粥就进来了，“殿下，这是殷侧妃亲手做的，为了做这羹粥，殷侧妃还被刀切伤了，说是小伤也没喊大夫，就自己简单做了个包扎。”
不用问话，他自己就先把该说的都说了。
司徒稷看了眼散发着香气的莲子百合排骨粥，说道：“让周太医过去。”
重阳二话不说就让人去请了周太医过来。
过来的路上，周太医还以为是太子又有什么大问题，昨天的平安买还好啊？忍不住心肝儿发颤。
结果到太子府了才知道，原来是要给新进门的殷侧妃检查伤口啊。
本来以为伤得多重，结果过来一看，周太医顿时就，“……”
他稍微慢点到太子府，这伤口都要自己愈合了。
事实的确如此，也就是破了一点皮，连血都没流。
殷如婳秒懂周太医的表情，心里泛甜，面上带着三分惭愧地说道：“周太医，不好意思啊，我都说了不用麻烦的，我连大夫都没喊，涂了点药膏就行了的。没想到太子殿下就让拿了腰牌过去请你过来。”
周太医也秒懂，这位殷侧妃这是深受太子殿下的宠爱啊。
不过也是，想想殿下这光棍多少年了，好不容易有了个美貌小妾，那不得宠着疼着啊？
“伤口虽小，但却不可小觑。也是要妥善处理好的。”周太医一边拿药膏出来一边说道：“这一瓶就每天抹一点，不出三天，伤口就能够愈合了。”
殷如婳看了眼手上这伤口，她觉得什么都不用抹今晚上睡一觉就能愈合。
但还是客气道：“多谢周太医。”
周太医说，“侧妃若是没别的问题，那我就先过去给太子殿下号个平安脉了。”
“周太医。”殷如婳喊住他。
周太医也就道：“侧妃有话只管说。”
“太子病情一直没能恢复，不知道可有什么偏方，能够使得上力？”殷如婳看着他。
周太医闻言摇头，“暂时没有。”
殷如婳有些失落的样子，“那就劳烦周太医好好给殿下号脉了。”
周太医见了个礼，拎着药箱过来正元院。
“周太医，殷侧妃的伤怎样了？”重阳问道。
“只要好好将养，没什么大碍。”周太医就对着司徒稷禀告。
司徒稷面无表情伸出手由着他号脉。
再说西院这边。
殷如婳包扎好自己伤口，就心情美滋滋地开始看书，只是看着书，脑袋里浮现的却是司徒稷的那张脸。
冷冰冰的，但是在触碰之后，才能知道，也就是外边冷冰冰，但内里并不会。
这还是知道心疼人的。
玉壶冰壶等人也是面带喜色。
一听说侧妃受伤，这就叫人请了太医过来。
可见太子殿下并不是真生她们侧妃的气。
西院上下都喜气洋洋。
李嬷嬷可就不好受了，气得脸色发青。
她听说那庶女在厨房里也就是受了点小伤，连血都没流，结果太子殿下竟然让周太医去给她检查伤口！
这狐媚子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能把太子殿下这脾气的人笼络至此？
其他人看着李嬷嬷被气得在那哼哧哼哧直喘气，都没什么表示。
这位殷侧妃的能耐她们这几天算是见识到了，今日这一出更是可以肯定她被殿下放心里去了。
李嬷嬷若是要招惹就自己招惹去，她们可不奉陪了。
李嬷嬷不甘心，也不愿意这么被动，想抓殷如婳的小辫子，问她们：“殷侧妃的伙食之中，可有荤腥？”
“没有。”那位钟妈妈还能不知道她什么心思，“殷侧妃交代过要茹素半年。所以我们用的油也是花生油，全是素的，一滴荤腥都不沾。”
但是以为这就能阻拦李嬷嬷捣乱吗？
她直接过来司徒稷面前说这件事，“殷侧妃年纪小，这还在长身体的阶段，结果老奴听说她在菩萨面前为殿下祈祷，如今殿下醒了，她就得茹素半年。虽然心意是好的，但这不利于侧妃的身体健康，还得正常饮食，才能让她有个好身体，日后也能为殿下绵延子嗣。”
她可不是来为殷如婳表功的，她料定那庶女早自己表功过了！
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让这庶女在菩萨面前失信！
但是她料错了。
知道殷如婳祈祷茹素这件事只有吴管家重阳等人，但也没报上来。所以司徒稷还真不知。
“殷侧妃什么时候开始茹素的？”他转脸问重阳。
重阳是调查过的所以知道这事，“殿下醒来后殷侧妃就开始茹素，还没多久。”
“殿下还不知道？”李嬷嬷脸色僵硬，她……她替那庶女表了功？
“听李嬷嬷说，也才知道殷侧妃这般有心。”司徒稷看着她。
李嬷嬷被那一口气堵得上不来下不去，只觉得自己心梗要发作了！
第41章 凤凰入梦流血泪
在殷如婳开启自己作精之路的同时，殷侯府上的殷如星也没闲着。
世家宗妇的礼仪教养，内院之权的管理，往来关系的处理，都得一一学习。
之前是庶女出身，这些哪怕学过，但也就是意思意思学一下，没能学习多少。
因为相比较茴姨娘栽培殷如婳，李姨娘根本不会为她谋求。
但如今对她是自己女儿转世轮回之身深信不疑的殷老太太又怎么会让她目不识丁？
专门请了十分有名气的姑姑过来教导，哪怕是疼她，可该学的都要学，否则是要被世家所嫌弃的。
那么就不是疼她，而是害她了。
若是殷如星没有基础，学这些真的是要受尽苦楚了。
但托李嬷嬷的福，虽然前世她在这狗仗人势的老刁奴的刁难下度日如年，被嫌弃得一钱不值，贬得一无是处，但很庆幸的是，她把所有礼仪规矩，以及内院管理的要点全都学会了。
上一世就是没有机会用而已。
不过哪怕都会了，殷如星也没有拒绝殷老太太的好意，毕竟她重生的事谁都不能说，所以就跟着教养姑姑像模像样学了几日。
只是为了走个过场，自然就不用藏拙。
所以短短时间，她就把所有动作规范完美呈现，便是点茶插花等技艺也都让教养嬷嬷眼前一亮，赞不绝口，还问殷老太太是否之前叫人来教过？
殷老太太直说没有，若是教过哪里还用得着再请一次？
教养嬷嬷就不吝赞美了，说贵府大小姐是至今她见过的最有天赋的人，便是那些皇亲宗妇的礼仪也不过如此。
这让殷老太太倍感荣誉，看孙女的眼神止不住的满意。
她的晴儿从小知礼守礼，若能长大，就是该如这般出色的模样，规矩礼仪样样都堪为世家嫡女范！
“明日就是赵伯爵府，赵老夫人的茶会了，你可得好好准备一番。”殷老太太拉着孙女的手，说道。
殷如星兴趣不大，因为她就没想在这些世家公子里选夫婿。
她现在虽然已经在殷侯府立足，但光只是立足可不够，让昔日真假千金的冤假错案真相大白于天下，让李姨娘还有殷如月这对母女俩受到应有的惩罚，这才是她接下来要谋划的事。
但她想了许久，始终都没有一个好法子。
因为据她在书里看到的内容，偷梁换柱这件事情李姨娘那贱人做的十分隐秘，她也不知道当年接生的产婆还有丫鬟什么的有没有注意。
虽然她是知道当年真相，但她没有具体的证据，谁都不会信她的。
自己又人单力薄，想要去调查十几年前的事情，谈何容易？
所以最后，殷如星还是把目光放到了殷老太太身上。
这两日她一直都在布局，如今已经差不多了。
顺从地说道：“祖母，明日去茶花会的，都有些什么人？”
殷老太太笑了笑，“有英国公府的老夫人，还有庆侯府的老夫人，以及……”
原本也就是随口一问，结果听到张氏娘家惠国公府的张老夫人，也就是张氏的母亲，她血缘上的外祖母也受到邀请的时候，便没再拒绝。
她迄今为止都没见过这位外祖母，但她却从殷如月口中不止听过一次外祖母对她有多好多好之类的话。
故意来她面前嘚瑟的。
但是外祖母的好，本该是对她而不是对殷如月！
压下心里头的愤怒与怨恨，第二天殷如星就由着翠嬷嬷亲自过来把她打扮得光彩夺目。
“祖母，殷如月今天不去吗。”殷如星没看到殷如月，问道。
殷老太太道：“她倒是想去凑热闹，但她娘没让。”
她知道张氏这个儿媳妇打的什么注意，是想让女儿飞上枝头变凤凰的。
殷如星也清楚她亲生母亲正在为殷如月那贱婢殚精竭力的谋划，但是殷如月想跟上一世那样如愿嫁入齐王府那是不能够了！
她道：“祖母，我的梦里总是出现一只凤凰，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呀？”
殷老太太一愣，“梦见凤凰？”
“是呀。那只凤凰一直跟着我，我从小就一直都在梦里看到它。鸡头，燕颔，蛇颈，龟背，鱼尾，浑身上下都是五彩光芒。”
殷老太太惊讶，“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这件事？”
殷如星摇摇头，“以前我没说是没什么意外的，但昨晚上，那只凤凰又来我梦里了，可是这一次，它却对着我流下了血泪。我……我很是担心。怕这会是不好的预兆。祖母，你能不能叫人去找个大师解解梦，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殷老太太连忙道：“你放心，等今日的茶花宴结束了，祖母就让人去找大师给你解解梦。”
这个孙女身上是有些奇遇的，因为她对孙女是女儿转身轮回的事情深信不疑。
而孙女还自小就梦到凤凰，如今那只凤凰还流下血泪，这怕是什么事的预兆。
事关自己失而复得的女儿，殷老太太是放心上了的。
马车里还有一个人坐着，那就是翠嬷嬷。
翠嬷嬷面带惊疑，她悄悄看了眼殷如星，只见殷如星浑身上下都是端庄的贵女之态，尤其是今儿一早她过去替这位大小姐梳妆打扮，那通身的气派，叫具备了鸾凤之命的二小姐都是黯然失色。
在她心里头，似乎有着一个大胆的想法要破茧而出。
殷如星余光注意到了翠嬷嬷打量她的目光。
垂下眸子，她知道，翠嬷嬷已经对她的身份起疑。
她祖母脑袋并不怎么灵光，但是身边的这个贴身婆子，却是好使的。
而这个今日凤凰入梦落血泪的梦，她其实就是说给翠嬷嬷听的。
很快马车就抵达了赵伯爵府。
祖孙二人也是被早就等候的丫鬟迎接进门。
赵老太太的茶会规模并不大，只邀请昔日几个好姐妹来而已。
但即便如此，来的人也不少，很多都有带着家中年轻女眷前来参加。
庭院中，各府老太太和主母们品尝着茶点和聊天，时不时看年轻的闺阁千金表演各自才华。
比如说琴棋书画什么的。
像这种带着点相亲主题的聚会，闺阁小姐的表现必不可少。
第42章 一生悲剧的制造者
殷如星对琴棋书画吟诗作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
她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在上一世在太子府上，被李嬷嬷请来的教养嬷嬷逼着学会的点茶。
一手点茶的功夫可谓是雅致又端庄，叫不少府邸的当家主母以及老太太们都暗自点头。
就开口问殷如星话。
殷如星虽然对这些夫人压根没什么兴趣，也不想进她们家的门，但这样的场合却不能失礼。
她也很懂得应付这些主母，三言两句之间就将她们哄得眉开眼笑，看向她的目光也多是赞赏。
还有老夫人跟殷老太太笑道：“瞧瞧你这孙女，虽然是庶出，但比起各府精心培养的嫡出小姐都不差半分，不怪能让你这般疼爱。”
殷老太太谦虚笑道：“也就是一点小技。”
若是别的闺秀听到这等评价，定然要高兴，不过殷如星却没将之放心上，照样规规矩矩，不见有半分轻浮骄矜之态。
真是叫不少贵夫人心里暗暗点头。
对于这些，殷如星视若无睹，不卑不亢。
她在宴会上也见到了她血缘上的亲外祖母——张老太太！
老人家带着张家的一个小姐前来参加茶会，精神状态十分不错。
但哪怕面对这位嫡亲的外祖母，殷如星也没有上前去说什么，因为没有那个身份。
心里发堵，她待了一会就带着丫鬟以去如厕的借口出来外边透透气。
解手出来后，就在一处拐弯点被被张家小姐张欣雨拦下了。
张欣雨可没少来殷侯府，每个月都要来上两三趟，跟殷如月关系特别好。
殷如星看着这个表姐，道：“张小姐有什么事吗？”
张欣雨盯着她冷笑，“我告诉你，你别得意，别以为巴结上了殷老太太就能越得过我如月妹妹，庶女永远是庶女！”
殷如星看着这个嫡亲的表姐，也就比她大两个月而已。
“一个毫无娘家背景的庶女，却妄想跟我惠国公府的外甥女相提并论，但凡有点自知之明，都不至于如此胆大妄为！”张欣雨继续嘲讽。
殷如星正要说什么，那边张老太太刚好过来，淡淡道：“欣雨，你在这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遇上了一只冒充凤凰的乌鸦，忍不住教训了两句！”张欣雨冷笑了声，径直朝着她祖母走去。
张老夫人也只是睨了殷如星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就带着孙女走了。
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显然就是无声地说：跟这样的庶女说话只会降低自己的身份。
殷如星站在原地攥紧了拳头。
这就是她痛恨殷如月还有李姨娘的原因所在！
将她的一切全部都掠夺了，不仅她的身份地位与前程，还有她的骨血至亲！
这些人本该是护着她宠着她的啊！
不过殷如星却什么都没说，愤怒吐了口浊气后，就沉默着回了座位。
与她的怒藏心中不同，殷老太太却很高兴，因为有两家都表露出一些意思，这叫她更加满意此行没白来。
今日这一场茶花会也是办得不错的。
回府的路上殷老太太就拉着孙女的手，说了庆侯府的事，“庆侯府有个嫡次子，年纪正好与你相仿。”
殷如星的思绪就被拉回来了，“庆侯府的嫡次子？可是叫王志远的那个？”
殷老太太意外，“你认识呀？”
“孙女不认识，孙女只是有一次跟三妹一起去参加宴会，听说过他，名声有些不大好。”殷如星淡言道。
殷老太太一愣，忙道：“什么名声？”
“私下狎妓不说，还喜欢招呼朋友一起……一起赏玩他的通房丫鬟。”殷如星有些难以启齿地说道。
这倒不是她说假的。
这件事是殷如婳从旁处听来然后告诉她，跟她八卦的。
至于殷如婳从哪里听来，那她就不得而知了，反正殷如婳这方面的消息特别多就是了。
殷老太太脸色一变，又道：“殷如婳她该不会是胡说八道的吧？”
“她几个月前跟我说的，又不是今天跟我说的。”殷如星摇头。
殷老太太顿时就骂道：“我说怎么今天这么热情，原是那贼妇想坑你进火坑！”
说完又道：“你放心，祖母不会随便把你嫁出去的，一定给你多看看，咱们一定要选一个好夫婿！”
另外一家也要好好打听打听，就不说给孙女听了。
“祖母，我婚事的事不急，哪怕是不嫁人，一辈子伺候在祖母身边我也乐意。”殷如星说道。
殷老太太自然被感动了一把，嘴上说，“傻孩子，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有不嫁人的姑娘。”
“可我就想陪着祖母，不知为何，我打小就想跟祖母亲近。”
殷老太太也想到孙女自小就跑她跟前伺候，感慨良多。
这不是她的晴儿转世，她都不信！
“祖母，我梦里那只凤凰落血泪的事，会不会是什么不吉利的事？”殷如星把话题转到了这上边。
殷老太太就道：“你放心，你梦里那只凤凰的事，祖母让翠嬷嬷去找人给你问问。”
殷如星就不再多言。
回了殷侯府，她也就先去休息了。
殷老太太就坐在梳妆镜前，由着翠嬷嬷伺候，忍不住问道：“你说，星儿这个梦是怎么回事？”
翠嬷嬷说道：“凤凰入梦，这非大富大贵之人能有。但凤凰落下血泪，这怕是……”
殷老太太心头一跳，“你明日一早就去清和观，务必要为星儿好好解一解这个梦！”
“是，老奴明日一早就去。”翠嬷嬷点头。
殷如星把这件事交代出去，剩下的就不需要她多操心了。
因为祖母最信任的清和观那边，已经全部安排妥当。
要说清和观主怎么会为她所用，谁能想得到，清和观主一个道姑，私底下还有丈夫跟儿子呢？
这个时候，外边的丫鬟就送来了李姨娘亲手为她做的一件衣服。
若是以往殷如星还是会被感动到，会觉得她姨娘虽然懦弱，但心里还是有她。
可现在殷如星只有浓浓的嘲讽与厌恶。
这就是李姨娘这只母鸠的厉害之处，若不是她重生一世知道事情真相，便是想破脑袋都不会怀疑李姨娘才是她上一世一生悲剧的制造者！
第43章 孰贵孰凡
“单看这八字的话，倒只是平平无奇的命格。”
看八字的是一个道姑打扮的中年妇人，她这么说道。
在她对面的是翠嬷嬷，此时的翠嬷嬷还带着帷帽呢，掩盖了自己的身份。
但一般私底下来的，都是这幅打扮。
翠嬷嬷将另外一个八字拿出来，“观长，你再看看这个八字。”
清和观的这位观主目光一触及，眸光便是微微闪烁，面上平稳说道：“这个八字当真是贵不可言。你说的自小就有凤凰入梦的那位小姐，应该就是她吧？这真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八字命格了。”
“并不是。”翠嬷嬷看着他。
“不是？”清和观主一愣，旋即皱眉。
“有凤凰入梦的，是这个八字。”翠嬷嬷指着大小姐的八字，纠正道。
清和观主将两个八字拿在一起对比，看向翠嬷嬷，“你莫不是故意将八字拿反来考本观主的？自小便有凤凰入梦，那是大富大贵之女命才有的，有着不可言说的富贵，应该这个八字才是她的。你若是不信，就去找其他人问一问，但凡是有本事的，都能一眼看出来。”
说罢，她就将贵女八字与凡女八字调转过来，满意道：“这样才对。一凡女命格怎可能自小就有凤凰入梦。”
翠嬷嬷看着被调换的八字，心跳如擂鼓，心真的都快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她很聪明，不仅拿了大小姐的八字，还拿了二小姐的八字。
但是却没想到，两人的八字竟然不对，竟然要调换来才对！
这代表了什么，这简直是骇人听闻！
翠嬷嬷掩下心头的震撼，看着她道：“观主所言不虚？”
“我清和观的名誉，岂是可随便糊弄？若不然你也不用大老远特地跑过来让本观主看，外边多的是算命的。”清和观主明显有些不悦。
翠嬷嬷连忙道歉。
清和观自然是不用多言的，贵妇人们都十分信赖，无他，真的是极准。
不仅如此，清和观也是守口如瓶，口碑极佳。
清和观主并未多言，翠嬷嬷道：“观主，那凤凰入梦落血泪，又预示着什么？”
“落血泪那是蒙受冤屈。”清和观主顿时皱眉，道：“凤凰高傲圣洁，若是蒙受冤屈，必然会宁死不屈。这……这是大凶之兆！”
说到最后，她眉眼间带上了少有的凝重之色。
翠嬷嬷连忙道，“多谢观主解梦，不过此事还望观主守口如瓶。”
“清和观多年口碑岂是浪得虚名？”清和观主淡淡道。
翠嬷嬷没有多留，带着两个生辰八字与一肚子的震撼回了殷侯府。
还在后院遇到李姨娘，李姨娘对着她十分谦逊的样子，“翠嬷嬷好。”
可是翠嬷嬷看着柔柔弱弱的李姨娘，却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若是她心里想的这件事是真的，那么这位李姨娘可真是小蛇吞象了！
翠嬷嬷就站着跟她寒暄了两句，听着她句句都是对大小姐的思念，句句都是对大小姐的关心，心里毫无波动。
她敷衍了两句，就毫不迟疑回了秋水苑，
“你们都下去，我来伺候老夫人就行！”一回来，翠嬷嬷就先灌了两杯水，这才对丫鬟们道。
丫鬟们闻言就退下去了。
待丫鬟们都退下去了，殷老太太才看着她，“清和观主怎么说？”
翠嬷嬷从怀里掏出清和观主的批注，低声说道：“老夫人，都在这呢。”
“你还把如月的八字也一并拿去了？”殷老太太接过来看了看。
“正因为老奴将如月小姐的八字一并带了去，这才让老奴差点把心都吓出来。”翠嬷嬷这会说起来，还心跳加速。
“怎么了，难道有什么不妥？”殷老太太一愣，自己贴身婆子跟着她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被两个八字吓成这样？
翠嬷嬷深吸了口气，小声道：“老夫人，清和观主说这两个八字是被调换过的！”
“什么？”殷老太太蹭地一下，直接就从位上站起来了。
“老夫人，你小心点。”翠嬷嬷连忙扶着她。
殷老太太抓着她的手道：“快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星的八字跟如月的八字怎会……”
“老奴也怕是弄错了，所以才特地问了个清楚，清和观主还以为老奴是故意考验她，有些不满，直接告诉老奴，只要有本事的一眼就看得出两个八字孰贵孰凡。凤凰入梦，那必然是贵重的命格。大小姐凡女的命格根本不会做这种梦！觉得老奴是在考验她，故意调换两个八字！”
殷老太太可不糊涂，听到这里她脸色都已经巨变了。
在翠嬷嬷回来禀告之前，殷老太太就没有朝这方面想过，因为实在是太匪夷所思。
但是眼下带回来的消息，却叫她整个人都蒙圈了。
“二小姐是鸾凤命格，但从来不曾做过类似的梦，不然照着她的脾气，只怕整个京城都知道了，而大小姐的脾气一直都很内敛。”翠嬷嬷心里其实已经信了十之八九。
当年夫人跟李姨娘，可是在一个产房一起生的孩子！
殷老太太眸色阴沉，“可还有说别的？”
翠嬷嬷连忙道：“观主说凤凰落血泪乃是蒙受冤屈。是大凶之兆。凤凰本性高洁，若是遭受不白之冤必然会宁死不从！”
殷老太太心肝一跳，沉声道：“这件事交给你，你亲自去找当年的稳婆查上一查！”
翠嬷嬷应下了，“老夫人放心，老奴一定会查个清楚！”
殷如星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捧着一盆兰花笑道：“祖母你看，我就说这兰花可以养得活，不管什么花草，到了我手里都养得活，你还不信呢。”
她将这盆养得极好的名贵兰花放在桌案上，面带小女儿家该有的得意之色。
“大小姐的手就是点石成金，这盆兰花可要十两银子呢，贵地不行，这就被大小姐救回来了。”翠嬷嬷夸赞道。
殷老太太看着孙女，心里想的是，她的晴儿是嫡女出身，投胎转世怎么会转成庶女？应该也是嫡女的才对啊！
想到凤凰蒙受冤屈会宁死不从，她连忙道：“星儿，你身体可有什么不舒服？”
“没有呀，我早上还用了两碗鸡蛋羹呢。”殷如星这么说着，却是突然眼前一黑，竟直直得倒了下去。
若不是丫鬟还有翠嬷嬷眼疾手快，整个人就要朝地面倒去了。
“来人，快请太医，快请太医！”殷老太太惊慌大叫。
第44章 庆阳郡主杀到
那边殷如星直接开大在殷侯府上掀起狂风骤雨。
这边殷如婳则是在太子府上乘风破浪，好不自在。
上次不是用半串葡萄换来了司徒稷的一句‘以后别来伺候了么’。
她就停了两天，两天时间里都没再去他跟前刷存在感。
但是停的第一天就送了百合莲子排骨粥，第二天就送了芙蓉莲子粥。
今天是第三天，她带着一双鞋子就来了。
她加班加点，亲手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
至于要问她怎么知道他的脚码，不是按摩摸过了吗。
别说脚码了，便是他多高肩膀多宽要穿多大的衣服，她都已经做到了心里有数。
衣服已经开始在量裁了。
不过没有鞋子做得快，这不，就带着她的鞋子来跟前了。
司徒稷只是睨了她一眼，淡淡道：“怎么，重阳没告诉你，不用来正元院伺候了？”
故意为难。
真不想让我来，我还能进得了你的门？
殷如婳心里轻笑，面上谨小慎微地小声道：“说……说过了。”
司徒稷目光就扫向她，没说话。
可是意思就是就很明显，说过了你还敢过来？这是违抗孤的命令！
“虽……虽说过了，但十八个月不见殿下，妾……妾实在是忍不住了。”殷如婳低着头站在他跟前，脸色发红又有些局促不安。
因为生得肤白貌美，这幅模样又是浑然天成不带有半分的矫揉造作，一直以来殷如月想学的就是她这幅样子。可见这样子有多招人了。
但一直被模仿从未被超越。
司徒稷对此也视若无睹，他搞不明白的是：“十八个月是什么意思？”
还以为小妾是被吓得口不择言了，结果小妾直接给他来了一句，“一如不见如隔三秋，妾与殿下足足有两日不见，可……可不就是十八个月。”
她说完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
侍立一旁的重阳目瞪口呆，他感觉殷侧妃好会啊！
司徒稷明显也是没受过此类言语，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但很快，他就用无表情的表情看着她。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是这么用的？”
“妾才不管怎么用，反正妾爱怎么用就怎么用。”殷如婳小声却又有些娇蛮地说道。
司徒稷只看着她没说话。
殷如婳把鞋子送上，“这是妾给殿下做的鞋。”
司徒稷看了眼这双鞋子，再看看这胆大妄为的小妾，知道她这是在对他示好。
“妾伺候殿下试一试吧？”殷如婳小声道。
司徒稷本来还想再刁难一下的，之前胆子倒是不小，现在倒知道要讨好他了。
不过话到了嘴边总是会自己转弯，“嗯。”
这一声应答出来，小妾整个人就高兴起来了。
司徒稷就看着她给自己换鞋。
因为有这一双鞋子作为缓冲，接下来殷如婳邀请他过来后花园走走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至于之前的半串葡萄？那当然就这么揭过去了。
冰壶跟玉壶两个丫鬟看着自家侧妃在后花园里跟殿下赏花扑蝶看风景，笑语嫣然的样子，可真是狠狠地放下心来了。
看看，她们侧妃在扑蝶，殿下就坐在凉亭里看，多美好的画面呀。
的确很美好，重阳只觉得他家殿下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但是这一幕落在秦司司眼里，那可就不觉得美好了。
她也是没想到自己过来表哥的太子府，就看到这个庶女竟然在勾引她表哥！
“这是哪来的疯婆子，我表哥的后院岂容你嬉皮笑脸这般放肆？”秦司司毫不犹豫就开口，也是带人气势汹汹走过来。
秦司司不认识殷如婳，殷如婳却认识秦司司。
有一次的宴会上，殷如婳远远见过这位庆阳郡主，不过两人没发生过什么交集。
但以前没交集，往后可就难说了，谁不知道国丈府的庆阳郡主喜欢太子殿下？三天两头就往太子府跑！
不过要说有什么真情也不见得。
真有那样真情实意的话，怎么司徒稷需要冲喜的时候，不见这位庆阳郡主站出来？不也是怕守寡么。
现在看着人又好了，又眼巴巴跑过来了。
谁比谁高贵了去。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殷如婳的内心想法，面上她就被吓了一跳的样子，连忙跑回凉亭躲到司徒稷身后去。
“殿下，这位是什么贵人？好生威风。”殷如婳瞅着走过来的，目光恨不得活剥了她的秦司司，胆战心惊说道。
秦司司进了凉亭，先是对着司徒稷行了个礼，“见过表哥。”
司徒稷只是看了这个表妹一眼，淡淡道：“你一过来就大声喧哗，这是谁教你的规矩？”
秦司司一下就委屈了，以前表哥从来就没有训斥过她，如今这就训上了！
“是司司失礼，不过司司也是见不得有人在太子府上放肆。”秦司司的目光，扫向了躲在她表哥身后的这个狐媚子，质问道：“你是什么人？”
殷如婳仿佛被她吓到了，忍不住一抖，旋即小声道：“我是殿下的女人。”
司徒稷嘴角微扬。
但是对面的秦司司差点被这句脱口而出，但却又具备宣誓主权的话气到炸雷！
不过在她表哥面前，她也勉强是忍住了，“你就是姑父赐婚给表哥冲喜的殷侯府庶女？”
“是的。”殷如婳弱弱道。
出身的问题无法狡辩，应下就行。
“一个侯府庶女，也是得了天大的造化这才能进来伺候我表哥，但是你要时刻记住自己是什么身份！”秦司司抬着下巴道。
重点提她的身份，言外之意就是，记住你是个什么东西。
殷如婳还能听不明白么？
她还是弱弱的样子，但说出来的话却很具备杀伤力，“我记得的，我也知道自己是得天地造化才得来的机会。不过不管以前是什么身份，今后我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魂。殿下让我往东我不敢往西，殿下让我往西我不敢往东，我都听殿下的。”
一句话，将痴情不改矢志不渝发挥到了极致。
听得司徒稷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秦司司一愣，刚刚勉强压下去的火气因为这句话直接翻滚而起。
她非常敏锐察觉到：这庶女是在对她示威！
“你这狂妄的庶女！”
秦司司一步上前一巴掌就要扇过去。
上一个敢对她这么说话的小姐，已经被她命人绑架丢失了一夜，名声尽毁！
第45章 太子护妾
“放肆！”
“孤的侧妃，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来教训了？”
秦司司那一巴掌没有落到殷如婳的脸上，被司徒稷半路拦下了。
秦司司对上表哥那充斥着冷意的目光，满心委屈忍不住升腾而起，“表哥，难道你没听出来，这庶女是在挑事吗？”
司徒稷甩开她手腕，冷色道：“这是孤的侧妃！”
秦司司被甩得后退了几步，眼泪几乎是汹涌而出，看着司徒稷道：“表哥，你是不是在怪我？怪我没有在你病危之时来给你冲喜？我被我爹禁足了啊，对外边的事情一无所知，也是一直到后边才知道表哥你竟然险象环生。若不是如此，冲喜之事哪里轮得到这庶女！”
那手指头恨不得戳到殷如婳脸上来。
殷如婳巴掌大的小脸煞白煞白的，仿佛被吓得不轻一样，被这么指着更是一抖，连忙移了一步，躲到司徒稷身后去。
秦司司被她这饱富心机的小动作气死了，“你装什么，在表哥面前就是这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在殷侯府的时候，你可是能得很，压得你前边两个姐姐都喘不过气来，而且在嫁入太子府之前，你可没少在外边物色男人，放荡卑贱的东西！”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所以她还专门叫人去查了一下这个庶女，也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抓住。
结果并没有。
也知道这庶女不简单，能耐得很！
但是眼下却在表哥面前装成这幅样子，这不用问都知道，这庶女在表哥面前装模做样！
这幅样子简直就跟她那个庶出姐妹秦袅袅如出一辙，真是叫她打心底里厌恶！
“我出生时不足月，属于早产，我前边两个姐姐都让着我。”殷如婳弱弱道。
这倒不是假的，她姨娘怀她的时候，的确是属于早产，提前了一个月生呢。
只是这是对外的说法。
其实不是，她很足月，因为外人不知道她姨娘早跟了她爹，肚子里早有了她。
但为了名声着想，还是谎称等进门后才怀孕的，然后说她不足月提前出生。
“但物色……那等胆大妄为的事情。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认。”殷如婳看了她一眼，“就算要含血喷人，也不是这么张口就来的。”
秦司司恨不得上来给她一巴掌，“贱……”
“住口！”司徒稷呵斥。
秦司司气哭，“表哥你还护着这个庶女？她算个什么东西，她……”
“她是什么人还用孤再提醒你一次？！”司徒稷居高临下睥睨着她，目光不掩冷漠：“庆阳郡主大老远跑来太子府打骂太子侧妃，是觉得孤这位太子是摆设，便是连自己的女人都可以任人打骂？”
“表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担心这庶女对你不利！”
殷如婳可不背负这名声，小声说，“郡主未免也太杞人忧天了吧，借我几个熊心豹子胆，都不敢对殿下不利。殿下好我就好，殿下不好我第一个倒霉，傻子都知道盼着殿下洪福齐天了。”
“你……”
“若是没别的事，就回去！”司徒稷直接打断她的出口成脏。
秦司司委屈地红了眼眶。
表哥这字字句句的，都是在偏袒这个庶女！
现在更是为了这个庶女要赶她走。
不过秦司司的气也不会对她表哥，只恶狠狠瞪了殷如婳一眼，“你可真是好本事，这才进门几日，就将我表哥笼络至此！”
“打猫打狗都得看主人。”殷如婳小声道：“我什么都没做，但郡主一过门就对着我又是骂又是要打，殿下也不是偏袒，就是看不过眼。”
秦司司被气得说不出来，最后只搁下一句狠话，“最好不要在外边被本郡主见到，不然本郡主活剥了你！”
说完转身就走人。
而亲眼目睹这一幕的李嬷嬷心都凉了半截。
她还以为庆阳郡主来了之后，对付这庶女势必是小菜一碟摧枯拉朽，不曾想气势汹汹而来，最后竟红着眼眶败退。
她连忙追上了刚刚出府的庆阳郡主，把庆阳郡主拉到一边说话。
“郡主啊，你今日也是太冲动了些，这是正中了那庶女下怀呀。”
“那个贱婢，耍的全是狐媚手段！”庆阳郡主想到殷如婳那张狐媚脸，真是恨不得拿刀子在上边狠狠划上几刀让她毁容再也没脸见人！
“老奴上次过去就说过了的，这庶女最会这一套了，偏偏殿下竟就吃这一套。这么下去，只怕要不了多久就该要侍寝了！”
这话如同钢针一样插进心脏，简直叫庆阳郡主无法接受。
“那种贱人那种卑贱之身，她怎么能伺候我表哥！”
李嬷嬷提醒道：“郡主，她现在是殿下的侧妃，伺候殿下是名正言顺的事。刚刚老奴就在一边看着，殿下可不要太护着她了，在这之前，殿下可都没对郡主说过这么重的话！”
庆阳郡主气得发抖。
因为李嬷嬷说的是实话，表哥甚至都开口赶她了！
“你给我盯着她，一旦有什么消息，立刻叫人去通报！”
“郡主只管放心。”
庆阳郡主就回去，但马车走到一半又调转了个方向，她要进宫去探望姑母。
她要跟姑母好好地说说，这个冲喜庶女的狐媚做派！
再说太子府上。
殷如婳刚刚也注意到了李嬷嬷的身影。
她心里清楚，今日这一出，只怕跟这刁奴脱不了干洗，且等着吧，迟早有这老刁奴好受的！
“多谢殿下护着妾。”殷如婳抛开其他，劫后余生一般地对着司徒稷屈膝道谢。
司徒稷看着她，“你可知道她是什么人。”
殷如婳点点头，“妾知道。”
国丈府的庆阳郡主，她的名字都是当今圣上给她取的，并且还以司徒皇室的‘司’字为她命名。
可见有多么不凡了。
而这位庆阳郡主在京城闺秀之中也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
就是一个来月前的事，端午龙舟盛会上，马家小姐就被贼人给掳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这才衣衫褴褛地被扔在城门口。
这件事闹得不小，不知道是哪家干的，可是私底下也有小道消息，说这件事就是庆阳郡主命人干的。
只因为马家小姐曾经说过一句内涵她的话：有些女人谁娶到谁倒霉！
这话其实也是气话，因为马家小姐在外边取早早定下的首饰时，被庆阳郡主的丫鬟看上截胡了。
第46章 秦皇后
马家小姐是准备嫁妆，且也是先预订的首饰。
但庆阳郡主的丫鬟也是盛气凌人惯了，毫不理会，并且嘲讽说她嫁的是什么土鸡瓦狗。
一个丫鬟而已，马家小姐岂会容她？不仅赏了这个丫鬟一巴掌，还有了上边那句内涵庆阳郡主的气话。
但也正因为这句话，所以马家小姐的一生都被毁了。
马家也是名门望族出身，但这位庆阳郡主却丝毫不放在眼里，可见有多嚣张多霸道了。
这一切殷如婳都是清楚的。
对于这位庆阳郡主，她自然更不用说，了解得很。
“知道你还敢惹她。”司徒稷看着她。
那些带着宣誓主权意味的话可是把秦司司刺激得不轻。
殷如婳小声道：“妾的存在本来就招惹了庆阳郡主不喜，无关乎于惹不惹的，只要有机会，她都不会放过妾。”
说完就开始有点后怕了，有些可怜兮兮看向他，“殿下，妾……妾刚刚也是一时口快，要不然，殿下派个人过去，替妾道个歉吧？”
“那倒不必。”司徒稷轻笑了声，“只是在这太子府无事，但出了太子府就得仔细点，若是真有什么事，得让你的丫鬟第一时间回来禀告。”
殷如婳赶紧应下，“殿下放心，除了太子府，妾哪都不去，妾就在太子府待着。”
司徒稷看了她一眼，“一直在府上待着，不嫌闷？”
“那怎会。”殷如婳想也不想道：“跟泡在蜜罐里一样，都快美得找不到北了。”
突如其来的表白叫司徒稷有些怔愣。
他的性情十分冷淡，加上自小就在冰窖之中练功，又修习皇室的霸道武功，更是叫他整个人冷若冰山。
根本不可能有女人来跟他说这些，哪怕是秦司司，也绝对不敢在他面前这么说话。
唯独这个新婚小妾，这樱桃一般的小嘴里时不时就会蹦出一两句叫人应接不暇的话。
但却不会叫人生厌。
没有男人会不喜欢自己女人嘴里说出来的这种带着甜腻味道的马屁。
他觉得，自己没不待见这个小妾，不仅因为她像他养过的那只猫，或许还跟她这甜如蜜的小嘴有关系。
一旁的重阳忍不住感慨，殷侧妃真的是无时无刻不在撩啊。
不过真是没看出来，殿下竟然是喜欢殷侧妃这一款的。
太子府上，殷如婳一脸娇羞地说着司徒稷从未听过的好听情话。
另一边的秦司司这会已经通过禀告进了皇宫，也见到了她姑母——秦皇后。
“姑母。”秦司司立刻就含上了一泡眼泪，委屈之态可见一般。
不过秦皇后看了却嫌弃，“你这幅模样是做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谁欺负了。”
一句话，叫秦司司表情直接僵硬在了脸上，旋即道：“姑母你说对了，侄女还就是叫人欺负了！”
“哦，那你说说看是让谁欺负了。”
秦司司二话不说就开始告状！
将今天去太子府的事说了一遍。
结果听她说完，就见她姑母神色冷淡，“就算你表哥的妾室是什么狐媚子狐狸精，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你表哥喜欢就行，用得着你越俎代庖过去教训？你把自己的事理明白了吗你就把手伸那么长！”
秦司司一听这话，顿时委屈得不行，“难道姑母也在怪我没有去给表哥冲喜吗？我当时被我爹禁足了啊，并不知道表哥那么凶险，不然的我就去冲喜，哪里轮得到那庶女！”
秦皇后道：“这是皇上旨意，皇上定下的殷侯府小姐去给太子冲喜，跟你禁足不禁足关系不大。”
言外之意就是，你不禁足也轮不上你。
秦司司脸色一下就苍白了下去。
“姑母，侄女对表哥的心意，别人不知道，难道你还不知道吗？”她忍不住道：“我喜欢了表哥这么多年，姑母你当真就视若无睹吗？”
“皇家的门没你想的那么好进，就算进了也没你想的那么好。”秦皇后看着她，“本宫若是你，有这样的家世背景，那么就好好找个自己喜欢的如意郎君，一生一世幸幸福福去过一辈子。而不是扑在一个心里根本就没你的男人身上，尤其这个男人以后还不止你一个女人！”
“可是表哥就是我心里的如意郎君啊。”秦司司哭道。
“太子性情冷漠，不是那种知冷知热会关心照顾女人的男人，你换一个喜欢。天下男人千千万，还用得着吊死在一棵树上。”秦皇后说。
“喜欢一个人，哪里那么容易换，说换就换，那还是喜欢吗？”
而且她也不觉得表哥不会关心照顾人。
看看今日他对那个庶女，不就是护着不让她伤一根毛发吗？
她也想被表哥这么护着！
“那你今日是进来作甚的，来跟本宫告状说太子宠爱侧妃，让本宫去处置侧妃吗？”秦皇后也不劝了，淡道。
秦司司就道：“姑母你是不知那庶女有多矫揉造作，简直就是表里一套内里一套，让这样的人待在表哥身边，这怕是对表哥不妥。反正现在表哥也醒，不然找个借口，把那庶女打发去庄园上反省？”
秦皇后已经不想听这侄女说了，直接中断了这次谈话。
“本宫还有不少宫务要处理。你若是没别的事，就回去吧。”
这话一出，贴身的一位嬷嬷就走到秦司司跟前见礼，“郡主已经问过安了，老奴送您出去吧。”
秦司司在外边是脾气不小，但是在这宫里，她又岂敢放肆？
直接就被送出了凤栖宫。
出宫的路上，秦司司一肚子的火气，“我就没见过比我姑母更冷血的人了！”
丫鬟吓了一跳，连忙小声道：“郡主，这里是皇宫！”看了眼那位刚刚走的宫嬷嬷背影。
秦司司撇嘴，不过倒也不敢再说什么。
凤栖宫内。
“这些年来，其他闺秀都对殿下避之不及，唯独郡主不同，哪怕殿下态度冷淡她也一直痴情不变。倒也是难得的痴情。”另一位贴身宫嬷嬷说道。
秦皇后冷哼了声，“这算什么痴情，无非就是自我感动。但凡有点脑袋都知道，她跟稷儿绝无可能。”
身为皇后母族的国丈府已经昌盛到了顶点，皇家岂会再看到这个庞然大物出第二位皇后？
外戚太大对皇权的巩固可不是什么好事。
尤其是皇上，他对她秦家早就有了忌惮之心。
所以她才万事不管，更是约束了国丈府，也好叫这人安心好多活些日子。
第47章 范表妹来访
秦皇后跟贴身嬷嬷的对话里，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殷如婳这位太子宠妾的字眼。
太子府上。
殷如婳正在吃着美味可口的葡萄。
秦司司来过之后，这几天殷如婳在太子府上的待遇可以说是直线上升。
因为大家也不是瞎的，都是真正见识到了这位侧妃的厉害之处。
连庆阳郡主都讨不了半点便宜铩羽而归，这要收拾她们这些奴才还不是易如反掌？
哪里还敢再造次，什么好吃好喝好穿的，都赶紧供着。
至于要问她们会不会忌惮李嬷嬷，那还是忌惮的。
因为李嬷嬷在府上积威已久，只是除了一小部分继续听她的外，其他人都面上迎合背地里该干嘛干嘛。
李嬷嬷是太子殿下的奶娘没错，但奶娘再大难道还能大得过殿下的侧妃吗？
别说奶娘了，就算是亲娘来了都不一定能比得过枕边风厉害，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自然而然的，也是把李嬷嬷气得够呛。
她也很想抓这庶女的把柄，但是殷如婳根本没什么弱点让她抓，哪怕跟她关系不好，可见了她还是十分有礼地打招呼，喊一声李嬷嬷。
完全挑不出半点错处来，实在是气人得很。
她不知道的是，殷如婳就很欣赏她气得咬牙切齿还奈何不了她的样子。
这些天下来她已经把李嬷嬷的老底都摸透了。
虽然太子奶娘的身份听着是威风跟厉害，可她从司徒稷，还有吴管家以及贴身随从重阳等人的神色态度就能看得出来，李嬷嬷根本不受待见。
不受待见的李嬷嬷为何还能留在太子府，这不需要她去操心。
她知道的是，她不需要对李嬷嬷有什么顾忌。
而殷如婳的脾气就是，她越是想收拾一个人，对那个人笑得就会越甜，每次对着李嬷嬷的时候，她的笑容都格外明显。
到时候用来杀鸡给猴看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不过这就是一个小喽喽，重点还是她的太子爷啊。
这算一算司徒稷醒过来也有些天了，看着气色也还好，不过一直到昨晚上，司徒稷都没有要她侍寝的意思。
这可是个不小的问题。
殷如婳心里有些嘀咕，没人比她更清楚他有多健康了，什么宠幸不了女人的话根本是子虚乌有，糊弄外人的。
那次她都没怎么撩拨呢，就那样了。
然而醒来这么些天了，他也没有半点这方面的意思，这是不行的。
男女之间就得突破那一种界限，这才能真正心贴心在一起，身体界限都没突破，谈何突破他心里的那一层？
虽然心里盼着投怀送抱，但殷如婳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跑正元院的次数就开始频繁起来。
早上来了一次，下午她还会过来。
有时候过来能见着司徒稷，有时候见不着。
司徒稷真不见她时，殷如婳也没强求，毕竟身为太子，他也有很多事要处理，处理事情的时候就专心去处理好了，自己就不去打搅了。
可以黏他，但要分时候。不分时候不分场合的话也是挺招人烦的。
她在这上边的分寸就把握得很好。
司徒稷的确有不少事情要处理，老三老四已经要对老大出手了，他就忙着给兄弟们递刀子，让他们彼此厮杀痛快一点。
除此之外就是运功疗伤。
体内经脉受损，这需要他好好疗伤恢复。
不过要说自己那个小妾，起初身边多一个人的确不适应，觉得他父皇多事。
但随着日子的推移，现在倒也没那么大的排斥。
就当养只猫了，得空了让她来卖卖乖撒撒娇什么的，陶冶陶冶情操，倒也是还好。
后边这几天时间，司徒稷都在闭关疗伤，所以就没见她。
也是因为一连几日不见的缘故，小妾对他的想念真的就压抑不住了。
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渴了都不用开口，她就已经把茶盏递到他嘴边，殷殷切切看着他，他也就由着她喂水了。
不仅如此，还拿出给他做的新衣服让他试试看，衣服很合适，看得出来女红不错。
衣服试完了她也不想走，就一直陪着他说话什么的。
她没说想他了，但是所做的事情却无不是在无声诉说她的思念。
司徒稷都能明显感觉到小妾的那一份心思。
本来还以为她会想留下，想着若是她开口想留下，他要不要留？略有些纠结。
结果到点了，就听到这小妾弱弱开口，“殿下，妾就先回去了。”
司徒稷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
小妾就柔柔顺顺退下了。
第二日这个小妾就又准时过来报道。
从早上陪他到晚上，便是他午睡她都不愿意回去，就在正元院待着，亲手给他做点心什么的，等他醒了她才端着泡好的茶水，还有好吃的点心过来跟前伺候。
一直到晚上了，她才恋恋不舍地要回去。
如此持续了好几日，这日早上起来还以为会见到小妾在等候他，因为都是准时来的，结果不曾想，小妾没来。
他当是耽搁了，很快就会到，但左等右等的，人还是没来。
司徒稷就微微蹙眉，来了几日就不来了，她这是在故意欲擒故纵，故意吊他？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一些心不在焉，重阳说道：“殿下，昨日殷侧妃的母族范家表妹送了拜帖来，今日殷侧妃正在待客。”
司徒稷闻言就明白了，朝他扫去，“多嘴。”
重阳想喊冤但不敢，心说这还不是看您一早没见到侧妃的人就魂不守舍，这才提了一嘴的吗！
但真是不得不说，侧妃好生厉害，看看殿下，真就惦记上了。
殷如婳并不欢迎这个范家表妹。
但对于她的到来却很是满意。
这么些天了，她早就想有进一步的发展了，结果他都不留她，但是她也不好不去，不去的话吊胃口真就吊太明显了，那会适得其反的。
这个时候，范玉香这个表妹来了，那她哪有不见的道理？
不过故意耍了心机，只跟吴管家提了一句，没告诉司徒稷。
“看到表姐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回去后我也能告诉祖母，让祖母也放心，她老担心表姐你过得不好。”范玉香温柔说道。
第48章 因妒生恨
殷如婳道：“叫祖母惦记了，你回去就告诉她老人家，不用操心，我一切都好。”
外祖母的确是疼她的，这次出嫁冲喜，她要是真不愿意，外祖母甚至都想提前位列仙班让她好躲过这一次。
后边出嫁，外祖母也是私底下给她加了一笔嫁妆，差不多把棺材本都掏出来给她了，真是很舍得给的那种。
因为外祖母一直都觉得亏欠她们母女俩，不是当初外祖父被卷入夺嫡之争里头，范家不会被牵连，她们母女俩更不会在殷侯府当妾当庶女。
范玉香看了看这西苑，“这院子真大，我这一路过来，也是话都不敢说了，本来以为殷侯府就够气派了，不曾想这太子府更甚。”
范玉香出生之前，范家就败落了，如今范家住的那院子就是一处三进院，虽然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已经着实不差，但自然是无法跟殷侯府相比，范玉香更不曾见到过太子府这样的富贵与恢弘。
殷如婳看了她一眼，她自认为一直以来对这个表妹也是不错的，从来没亏待过她。
甚至于一些比较难得的宴会，她都会带她一块去长见识开眼界，扩大这个表妹的交际圈。
但是梦境里头，这个表妹心里头却是恨她的，她想不明白这里头的缘故，是自己什么时候伤害到她了吗？
她真没觉得啊，因为自己姨娘没给她生个兄弟姐妹什么的，她是真的拿范玉香当妹妹待的。
“太子府是挺好的。”殷如婳收敛了心神，看着她道：“所以表妹会不会后悔，没听舅母的话来替我出嫁？”
范玉香脸色僵硬了两分，“表姐你别误会，都是没有的事，这都是我娘怕祖母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事，也怕表姐你不愿意想不开，这才想出来的馊主意……”
“我也知道舅母是好意，不过我可不会不愿意，知道要过来太子府冲喜，我高兴都来不及呢。”殷如婳呷了口茶说道。
范玉香看了看四下，小声道：“表姐，你放下四皇子啦？”
“你胡说什么呢？”殷如婳一顿，扫向她。
范玉香了然一笑，“表姐，你还瞒着我呢？我知道你喜欢的是四皇子，我以前在你房里头看过，你收藏了四皇子的一副真迹呢。”
殷如婳一点都不慌，看着她笑了声，“表妹竟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还进过我屋里？”
范玉香忙道：“我那时候是进去找表姐你的，不曾想表姐你没在，不过我没多留，那真迹也只是看了一眼。”
殷如婳觉得自己以前真的蠢笨如猪，竟然都能真心待母族这个表妹。
“没什么要紧的，只是你看错了，那不是什么真迹，我也不知道是谁写的，只觉得似乎还不错，这才带回家观摩一二而已。”
范玉香似乎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一样，赶紧道：“表姐，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
殷如婳看她只是半天也没个所以然来，就是一笑，“解释什么，你我姐妹之间，还用得着解释这些？难得你今日过来，前两日吴管家叫人又送了一些布缎过来，我衣服多穿不上，正好带你去看看。”
看她没生气，范玉香这才松了口气。
跟着过来看布缎，全是顶好的，一匹好好些银钱的，关键是还不一定能买得到。
还有其他一些东西，比如巨大的血玉珊瑚，硕大的东珠，做工精美绝伦外边没得卖的吊坠珠钗……
这些都是范玉香看都没看过的，叫她眼睛都看花了。
而这些东西没有一件是她的，全是表姐的……
看傻眼的范玉香没注意殷如婳就在一旁看着她看这些东西的眼神。
殷如婳都看到了，那是一种对荣华富贵极度渴望与期盼的神色，她或许知道为什么这个表妹会恨她了。
因妒生恨。
但是为什么嫉妒她？
她的一切都是她姨娘辛苦经营换来的，除了这次出嫁外祖母掏出棺材本给她，都不曾让母族范家那边补贴过什么。
外祖母这次给嫁妆，她跟她姨娘都是拒绝的，只是外祖母坚持，是老人家的一片拳拳之心，最后才收下。
但仅有这一次。
这些年来她们母女不仅没让范家补贴，相反从一开始，是范家倚仗了她姨娘啊！
因为他爹与他姨娘是娃娃亲，有青梅竹马的情分，才在范家被抄家流放的时候多有关照，不让旁人欺负范家，保了范家的安危，还有后来范家洗清冤屈，那也是因为她爹多番奔劳，而她爹会这么做全是因为她姨娘。
正因为如此，她姨娘才甘愿给她爹当妾。
后来她姨娘对范家也多有照顾，表哥为什么能考上进士？还不是她爹去找的关系给送进了最好的私塾里头去拜师读书。
舅舅的商路怎么走得起来？也是她爹利用人脉关系安排进去才慢慢做起来的。
尤其是范玉香出生后更是没受什么苦，苦的日子都过去了。
范家如今已经在慢慢好转，但这一切都跟她爹脱不了关系，跟她姨娘脱不了关系。
可看自己这个表姐过得好，范玉香竟然会嫉妒她。
甚至因为嫉妒，在梦境里头还做出捅刀子的事情来。
殷如婳不理解。
不过她也不想撕破脸，因为现在什么都没发生。
留范玉香用了个午饭，送了她两匹布，就叫丫鬟送她出门了。
带着这两匹顶好的布缎回了范家，范夫人得知后就连忙过来打听消息了，“怎样？你表姐在太子府过得怎样？”
“很好。”范玉香看着桌案上的两匹布，抿嘴道。
是很好，表姐那个气色，似乎比出嫁前都还要好，看她那眉眼，也没什么对冲喜的不愿意。
范夫人就道：“我就说嫁到太子府肯定不会差到哪去你就不听，现在好了吧，她过好日子，你就只有干瞪眼的份了！”
“娘你还说这个干嘛，而且这事能怪我吗？就算我听了，姑母会答应吗？她不答应你就算算盘打得再响亮又有什么用？”范玉香说道。
范夫人哼了声，“你这死丫头，说你两句你还不乐意了？火气这么大！”
第49章 心猿意马的太子殿下
“我没火气大。”范玉香才不承认今日过去看望表姐，真是忍不住叫她心生嫉妒。
在殷侯府表姐就过得够好的了，明明是庶女，结果比嫡女都不差。
好不容易被打发去冲喜，可今日一看，那小脸蛋眉飞色舞的，一看就是小日子过得好的。
她就不明白了，表姐怎么就那么好命？她为什么就那么歹命？
范夫人又看向两匹布缎，没好气道，“你好心好意过去看她，结果就给了你两匹布缎就打发了，首饰也没给你点？”
“没有。”
“你祖母也是偏心，把家底都掏空了给她当嫁妆，以后你出嫁了还剩下什么？你可才是亲孙女！”范夫人又愤愤不平道。
……
“侧妃，表小姐来了不高兴吗？”
太子府上，玉壶跟冰壶两个也在问她们侧妃。
“没不高兴，只是表妹对我心生嫉妒，当一房亲戚处着就行，来往多了反倒是没什么好处。”殷如婳说道。
“表小姐就是有不少小心思，之前奴婢都看得出来了，跟侧妃说过，侧妃还不信呢。”
冰壶就道。
“侧妃今日看出来了？”玉壶也道。
“早看出来了，只是我想着她年纪小，还不懂事。但今日看她这样，我有些失望罢了。”殷如婳摇摇头，也是吃了亏才知道。
玉壶点点头，“侧妃既是不喜，那就这么不远不近处着就行。”
殷如婳带上提前准备好的汤水，算着司徒稷午睡醒来的时间就过来了。
司徒稷一看到她就知道，这是掐准了时间来的。
“殿下。”小妾直接就奔着他来了。
就一上午没见到他而已，就跟多长时间没见他了一样，这一声殿下里头掺了几斤蜜？
司徒稷‘嗯’了声，问道：“今日招待了客人，怎么没在院子里休息还过来。”
殷如婳把汤端给他，“妾不累。”
司徒稷知道，这就是想他了，看着这炖好的汤，他倒也是没有迟疑就喝了。
殷如婳就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说话，小心思溢于言表，不过就是没敢说能不能留下的话。
一直到最后都跟他一起用了个晚膳了，他也没开口留她，她满脸失落，但也不敢说什么。
行了个礼后就要走，但直接被司徒稷拉着了。
“殿下？”殷如婳一愣，不明所以看着他。
司徒稷也看着自己这小妾，没说话。
殷如婳反应过来了，脸色忍不住泛起一片红晕，如同绽开的桃花。
她在朝他投去询问的一眼，且得到一个眼神回复的时候，就再也不矜持了。
直接就抱上了他的脖颈，大着胆子亲了上去。
司徒稷由着这个小女人在他的唇上胡作非为。
说起来也是奇怪，他是对着男女之事无感的，不然依着他的身份，不至于到这年纪太子府还一个妾室都没有。
更不会让他父皇借着冲喜的由头给他塞女人。
但是眼下这个小女人却不会叫他讨厌，相反，被她这么在唇上乱来，他的气息都是有些不稳了。
以前读书的时候学到心猿意马这个词的时候，他并不是很能理解。
觉得人怎么可能控制不住自己？连自己都掌控不了的话，谈何掌握其他？
但如今可算明白了。
有些时候的确就是会失控。
不过这是自己明媒正娶过门的侧妃，他不需要忍着。
然而这时候殷如婳却从沉迷的意境之中清醒过来，急忙拦住篡着衣服拒绝：
“殿下，不可，不可。”
“嗯？”司徒稷看她。
殷如婳口吐芬兰般喘了喘气，才担心他生气般的小声道：“妾……妾身子这几日不便。”
司徒稷虽然没有过其他女人，但因为看的书比较杂，他也知道女子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
“是孤孟浪了。”
殷如婳本来还以为他会生气，不曾想并没有怪罪，顿时就彻底放下心来，脸贴在他的胸腔上，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
这是被她搅动后才有的不规则心跳。
殷如婳心里有些小得意，但又有些感动。
这时候的他不是大雍王朝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他就是个体谅女子不易的寻常男子。
“殿下……殿下。”她小脸贴在他胸膛，小声又娇羞地呼唤着他。
她突然发现，哪怕是这样跟他单纯的待着，她竟然都有一种幸福的感觉，这是怎么一回事？
“嗯。”司徒稷低沉应了声，因常年习武而带上粗茧的大手在她柳腰上轻拍着，带着安抚的意味。
今日他的确是想宠了她的，不过没想到没赶上时候。
殷如婳跟只猫似的安静不已，此刻也并不需要她说什么。
有句话叫此时无声胜有声，说的就是这样的环境。
本来也就是趴在他怀里想卖一下乖，结果他身上的气息太好闻，清冽又干净，有一种安抚人心的气息，不知不觉的，竟就在他怀里睡着了。
司徒稷低头看了她一眼，摆手之间，就打出一道劲气将房中烛火熄灭。
整个房间顿时就陷入了黑暗，他将小妾搂在怀里，小妾也是依赖又依恋地抱着他的腰身，将脸埋在他怀里就那么睡了。
房内烛火熄灭。
门外候着的重阳，玉壶还有冰壶都是一脸的担心。
重阳不知内情，心说殿下这可真是千年铁树开花了呀。
玉壶跟冰壶知道她们侧妃昨天刚刚来的月事，如今肯定不能伺候，但今晚上侧妃却留下了，这……这可要怎么办？
“怎么了？侧妃留下你们还不高兴吗。”重阳不解道。
进门这些天了现在才得宠，这可不算早，该高兴才对。
若是寻常时候，玉壶跟冰壶当然为她们侧妃高兴，如今可真高兴不起来，但这事哪里能跟重阳说啊。
两个丫鬟就只能着急等着。
太子府上是没秘密的。
这不，殷侧妃留宿在太子正元院的事以十分迅速的速度在下人们之间传开了。
尤其是钟妈妈之流，可不要太庆幸自己投名状投得不算晚，不然的话，这往后的日子可要如何是好？
得罪太子府唯一的女眷，还这么受宠，这可没她们好果子吃的！
第50章 感情向前迈一大步
与此同时，这个消息也传到李嬷嬷这来了，她都不敢置信，“消息属实？”
来报的丫鬟点头道：“千真万确，现在外边都传遍了。”
李嬷嬷都傻了。
她知道那庶女的手段，想着只怕要不了多久就要伺候了，却也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她也没有二话，连夜叫人赶过去国丈府那边送话。
这会已经不早，秦司司也是准备要睡下的。
她心情不错，因为今天她找到机会，狠狠地给了庶女秦袅袅一个巴掌，把她脸都打歪了。
照着那受伤的程度，没十天半个月的也别想出去见人！
正痛快着呢，结果就听到李嬷嬷送来的这一个消息。
“什么？”秦司司蹭地一下站起来，“这是真的假的？”
“郡主，此事千真万确。”丫鬟说道。
“那个卑贱的庶女，竟然真的得到了表哥的垂怜！”秦司司气得直接砸了一地的瓷片。
丫鬟们都是大气不敢出一下。
一直等到郡主气过了，她们连忙收拾，有丫鬟不小心被扎破了手，结果也是吭都不敢吭一声。
这个时候要是敢有什么声音传出来，绝对会被拖下去活活打死的。
秦司司一晚上都翻来覆去睡不着。
好不容易等天快要亮的时候才入睡，结果就梦到了那庶女得意的嘴脸！
所以一下秦司司就气炸了，人也醒过来了。
立刻让丫鬟们进来伺候洗漱，连早饭都没用，就直接杀到太子府来！
知道她今天一早就来的李嬷嬷连忙出来迎接。
“李嬷嬷，昨晚上你叫人过去说的话是真的？”秦司司抱着最后一丝侥幸问道。
李嬷嬷却给予了迎头痛击，“老奴岂敢期满郡主？昨晚上就歇在殿下的正元院呢！”
“昨晚上那贱婢是歇在表哥的正元院？！”秦司司差点炸裂。
“是呢。”
结果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这会殷如婳跟司徒稷都还没醒呢！
“没醒？”
秦司司一听这话，道心更是差点崩裂。
表哥是什么人，从来都是极其自律的，这个时间他应该早就起来的才是，结果竟然睡到现在！
不用问都知道，定然是那个卑贱的庶女勾引表哥！
表哥这才恢复没多久，她竟然就如此叫表哥放纵自己，这简直是罪该万死！
屋里头的两个人其实已经醒了。
毕竟昨晚上没有运动，睡得其实还挺早的，早上到了时间点自然就会醒来。
只是殷如婳不愿意醒，就抱着司徒稷的手臂不放，十分贪恋这个早上。
自己废了多大功夫才拉近的距离啊，这个早上必须要好好享受。
司徒稷其实也早醒了。
只是他习惯在早上起床的时候运功两个小周天再起，所以也没有第一时间起来。
等他运功完成的时候，小妾竟然还在睡。
不过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在装睡，藕白的手臂缠着他的腰身，就紧紧地抱着。
司徒稷一大早上起来就软玉在怀，倒也是没有客气，长臂一伸就将这小女人搂到身上来。
“哎呀，殿下。”殷如婳一声轻呀，终于是装不下去。
司徒稷嘴角微扬，“何时醒的，怎不起床。”
“不想起，一辈子都不想起。”殷如婳甜蜜幸福又娇羞，跟只猫儿一般躺在他身上。
司徒稷也由着这小妾，大手在她腰间揉按着。
殷如婳被他按得舒服不已，等司徒稷注意到的时候，小妾已经是目光迷离，满面霞光。
眼神一对视，司徒稷就知道小妾想要了。
他安抚地亲了亲她额头，“现在不行，等你身子干净可才可。”
有道是久病成良医。
虽然他也不是病，只是因为功法霸道这才冲击经脉造成的虚弱，但他自己也会去看医书。
医书包罗万象，涉猎甚广，其中便是女人来葵水的那部分他都看了一下。
期间是不能行房的，否则对女子身体损害巨大，有那严重者，更是会造成不孕不育。
所以虽然她想要了，但他也不能给。
殷如婳脸色一红，还轻捶了他一下，“妾才没有想要。”
明明就很想要。司徒稷笑了声。
就这么在床榻上懒了一会也就起床。
殷如婳亲自服侍他穿好衣服，这才喊了丫鬟进来伺候。
玉壶跟冰壶端了热水进来。
两个壶脸上都带着一抹担忧，连忙把挤干的帕子给她家侧妃。
殷如婳接过帕子继续伺候，不趁热打铁怎么行？司徒稷也由着她来。
给他擦脸的时候也会对上他的眸子。
殷如婳能感觉得到一种变化，虽然两人只是躺在一起睡素觉，但经过昨晚上的亲密举动，两人之间明显就多了一种别样的情愫与亲近。
这就是彼此感情向前迈了一步才会衍生出来的归属感与认同感。
司徒稷收拾好后，也就先出来外边等，让丫鬟伺候她洗漱换衣。
“殿下，庆阳郡主一大早就来了，如今就在厅里等着。”重阳送上第一手消息。
司徒稷置若罔闻。
里头的殷如婳跟两个丫鬟低声说了句昨晚上没伺候的话，叫两个丫鬟都松了口气。
同时也从玉壶这里听到庆阳郡主一大早就杀过来的事。
顿时嘴角扬起，这位郡主只怕是昨晚一晚上都没睡吧？这不是上门来找虐吗？
洗漱好了之后，她就出来了，看到司徒稷没走在等她，顿时就是抿嘴一笑，直接走到他身边，“殿下，我们去用膳吧。”
司徒稷应了声。
两人也就一起过来用膳，用到一半，庆阳郡主找过来了。
“表哥，你用膳怎么没喊我一起？我一大早就过来了，还饿着肚子呢！”
“奴才拦了，拦不住。”重阳连忙道。
司徒稷没说什么，只是让身边的殷如婳多喝点粥，直接把秦司司当透明人。
而殷如婳呢，上次是猖獗了一把，不过这次面对秦司司，她就像是做贼心虚一样，都不敢跟她正眼对视。
司徒稷知道她怕秦司司，所以就更加多关照了两分。
“殿下你多吃点，我够了的。”殷如婳弱弱道。
司徒稷说道：“倒也不用再茹素，心意到了就行。”
殷如婳笑了笑，“谢殿下关系，但既然说了，那就要做到，怎可对菩萨言而无信？”
司徒稷也就没说什么。
秦司司看着两人旁若无人，气得恨不得将跟前的那一碗粥对着殷如婳泼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