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1) 程月舒时常感觉,她的人生像一场盛大的骗局,而她身不由己,只能成为主角的垫脚石。 直到——死亡的又一次来临。 器宇轩昂的男人一巴掌将程月舒扇倒在地,怒不可遏。 “贱货,竟然敢欺辱婉儿,她可是你的亲妹妹!” 程月舒的脑袋猛地撞上桌角,鲜血顺着额角流下,打湿了半面伤疤的脸,她却仿佛察觉不到疼,口中念念有词,干硬如最拙劣的演员。 “我为了你几度流产,将家里留下的公司交给你,甚至代替你被绑架,被毁了容,你竟然抛妻弃子跟私生女在一起,邓嘉诚,你不得好死!” “姐姐……”站在邓嘉诚身旁的漂亮姑娘捂住心口,摇摇欲坠。 邓嘉诚见状更是不留情面,拽起程月舒的头发,按着她的脑袋一下下地砸向地面。 “是我让你这么做的吗?是你主动要嫁给我的,你犯贱!我看见你的脸就恶心!” 血花盛开在洁白的瓷砖,人生的走马灯在程月舒脑中回放。 可她感受到的不是痛楚,而是疑惑。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爱上眼前这个男人,又像疯了般将所有的东西交到对方手里,一次次被他折辱? 明明胸腔里没有任何爱意,可她却不由自主被逼着奉献出所有。 随着颅骨发出一声脆响,程月舒的灵魂陡然飘了起来,耳边莫名传来许多声音。 “哎呀,这个恶毒女配的灵魂磨损得太厉害,不能重复利用了。” “可惜了,她还挺好用的,不过能坚持这么多世界已经是奇迹了,直接丢去回收站。” “等等,卧槽,她的灵魂编号弄错了,应该放到女主那一组的。” “嘘,小声点,错了就错了,管她呢,别被主管发现不就好了?反正都差不多。” 在这一瞬间,所有世界的记忆回潮。 男人满脸冷酷,将她推向敌军:“我用她来换表妹,她是我的皇后,分量够了!” 殡仪馆中,如花似玉的女孩低声啜泣,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小声道:“你安心去吧,我会好好照顾姐夫。” 柴房里,身着蟒袍的男子冷眼看着她的尸体,命令下人:“拖去乱葬岗,这种德行不端的女人不配入祖坟。” 她,程月舒,一个为救落水儿童而死的人,却误被分配到恶毒女配的角色。 一次次虐身虐心,在发挥了应有的作用后该被丢入回收站。 然而或许是最后一点不甘,程月舒所化成的数据突然在一片数据海中疯狂挣扎,带起一串串绿色乱码。 而后如流星般,狠狠撞开了阻拦的电网,消失不见。 “糟糕!编号2048变成病毒逃逸了,怎么办?要上报吗?” “咳,反正她的灵魂都磨损的差不多了,又带着恶毒女配的烙印,就算流窜到某个小世界,也不会起什么风浪,很快就会自然消散了。” “也是,她又不是主角组,吸收不了数据流。” 谈话间,程月舒所化作的流星渐行渐远,她的意识也渐渐模糊,直到重重一声巨响,唤醒了女人的神智。 一份合同被拍在桌上,程月舒从眩晕中回神。 眼前的男人身材颀长,眉宇仿若冰山,正冷冷地盯着自己。 “这是婚前协议,你要是不同意,别痴心妄想和我结婚。” 蒋骏昊的眼中满是厌恶,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 “婚前协议?” 程月舒葱白的指尖拿起合同,瞥一眼后勾起唇角,艳丽的红色勾魂夺目。 想起来了,这是她经历过的一个世界。 剧情中蒋骏昊的父母意外身亡,偌大的产业被公司的股东弄得四分五裂,让他一夜之间从云端坠落,又恰好有自己这个恶毒女配愿意当血包奉上资源,助他再次平步青云。 此刻的蒋骏昊远未成为“天凉王破”的霸总,还在“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挣扎,偏偏已经非常有资本家不要脸的潜质。 这头想吸她的血,那边又觉得委屈了真爱,才拟定了这份协议。 “约法三章,第一不能同床共枕,第二项目完成后解除婚姻关系,第三不能再为难齐明珠?” 听程月舒一条条念出来,蒋骏昊脸上的厌恶越发浓郁。 “我们纯粹是商业合作,我不可能和你有感情!除此以外,别的我可以答应你。” 程月舒挑眉:“什么都可以?” 蒋骏昊投以冷冷一瞥,对这个馋自己身子的女人恶心极了。 “只要你别想痴心妄想,以为我会爱上你。” 程月舒用舌尖抵着雪白贝齿,一字一句道:“那你把公司的全部股份给我。” 蒋骏昊一惊,几乎以为听错了,立刻道:“不可能!” “或者把公司正在研发的技术给我。” 蒋骏昊咬牙切齿,严重怀疑这是程月舒欲情故纵的把戏,得不到自己的人,就想用这些龌龊手段逼他就范吗? 休想! “程月舒,我没工夫陪你玩这种把戏,能给你蒋夫人的头衔已经是我最后的底线,公司的股份和技术给你也没用!” 一个花痴、花瓶,懂什么公司的事? 程月舒却比他还生气,眯起的双眸盛满嘲讽。 “刚才还说除了这三条外其他的都能答应,说出口的话还能再咽回去?蒋骏昊,以你的画饼技术,怎么不去夜市门口摊煎饼呢?比当总裁有前途多了。” 蒋骏昊何曾被这样辱骂过,尤其这些话是从向来对他唯唯诺诺的程月舒口中说出,更让他火得五脏六腑都在燃烧。 “协议是我们两个人的,但公司还有这么多员工,我绝对不可能答应你的要求!这不算食言!” 女人双手环胸靠在办公桌上,懒洋洋道:“哦?那现在磕十个响头,我立刻签协议。” 蒋骏昊瞪大眼,“你说什么?” 程月舒拿起合同和桌上的笔,“开始吧,我数着。” 蒋骏昊气得发狂,只觉自己的自尊被狠狠碾压:“我看你是疯了!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你算什么东西!” 程月舒嗤笑:“程家投资二十亿,折合下来你蒋骏昊的膝盖可比黄金值钱多了,都用婚姻当筹码了,你和白马会所的有什么区别?人家还没你这么矫情。” 蒋俊豪再也无法忍受,恶狠狠地指着门外:“滚出去,等你清醒了再来和我谈。” 谁稀罕在这里,想到自己曾经的结局,程月舒看这人一眼都觉得恶心。 然而走到门口时,程月舒突然折返,脸上换了副笑眯眯的表情。 “对了……” 蒋骏昊嗤之以鼻,果然刚才都是这女人妄图吸引自己的花招,现在来求他原谅,不觉得太晚了点吗? 正当蒋骏昊思索该狠狠推开这个女人,还是给她一点教训时,程月舒已越靠越近。 “不好意思,会有点疼,你忍一忍。” 蒋骏昊:“?” 疑惑间,一个响亮的巴掌已在他的脸上开花,蒋骏昊甚至连惊怒的情绪都来不及升起,反倒有一丝迷茫。 而感受着手掌酥麻的程月舒却笑挂着实验成功的满意笑容。 第一次!她终于能切切实实地伤害到主角,! 地上没有突然出现的香蕉皮,自己的手腕也没有被握住,主角的反甲似乎在这一刻消失了! 程月舒回味一下,打男主角的脸,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赶在蒋骏昊反应过来前,程月舒已快步推门离开,还没走两步,却猛地被人一撞。 “哎呀……” 一个柔软的身躯倒在地上,双眼通红,仿佛受了惊的兔子。 正是程月舒记忆中的女主角——齐明珠。 02.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2) 程月舒很少有机会细细打量女主,毕竟按照恶毒女配的基本法则,她们往往像只吉娃娃,狂吠却无能,哪里能冷静下来。 而此刻看着这个世界的女主齐明珠,即便程月舒以最客观的眼光审视,也很难找到出挑的地方,更何况她还没做什么,齐明珠已眼中沁出泪来。 活像大脑被泡过,正迫不及待往外挤出水。 这一对视的功夫,蒋俊昊已从办公室里冲出来,一把抱起齐明珠,望向程月舒的眼神满是愤怒。 “我从未见过你这样恶毒的女人,有什么冲着我来,别欺负明珠。” 齐明珠连忙解释:“蒋总,是、是我不小心撞到了程小姐。” 蒋俊昊压根不信,在他眼中齐明珠是纯良无辜的小白花,程月舒则是生了毒牙的蛇。 “不用解释了!程月舒,你就这么喜欢欺负人?程家的家教不过如此。” 程月舒嫣然一笑:“是啊,比不得你蒋家金贵,能把下半身的二两肉估价二十亿。” 蒋俊昊脸色铁青,哪有之前矜贵冷清的模样,只恨不得立刻弄死程月舒,齐明珠更是愕然,颤声道。 “程小姐,你怎么能说这种话?你现在这样,简直就像……就像……泼妇!你是蒋总未来的妻子,在外代表着他的脸面。” 齐明珠咬着下唇,一副为蒋骏昊委屈模样。 程月舒笑容不变的,维持着标准的恶毒女配嘴脸。 “当然,我肯定给足你们蒋总的面子,你看看他脸上的巴掌印不就知道了?” “程月舒!!!” 在蒋骏昊的咆哮声中,程月舒脚步轻快地离开公司,只留下一串满是嘲讽意味的轻笑。 但她终于不再是剧情的提线木偶,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 这种快乐一直持续到回了程家。 花园里,程斌年早早等在门口,见到她后像被激怒的鬣狗般冲过来。 “我告诉过你,你和蒋骏昊的是别牵扯到明珠,她是无辜的,你有没有脑子?” 程月舒用手指梳理发丝,半晌后才丢去一个眼神:“哦,你是我弟?” 也是剧情中齐明珠的万年备胎,估计在自己回来的这段路上,程斌年已接到了女神打来的告状电话。 程斌年:“……你又犯什么病?在蒋骏昊面前没演够?” 想想程斌年的结局,程月舒对他连气都懒得生,耸了耸肩。 “舔狗总以为自己的付出能换来爱情,可惜从没算对过回报率。” 程斌年大怒:“你说谁是舔狗?” “朝狗堆里扔石头,你猜哪只狗叫的最大声?” 程斌年气得要命,却不想和程月舒多纠缠乱七八糟的,拦住她道:“现在立刻给明珠打电话道歉,你说话实在太伤人了,显得我们程家没有教养。” 程月舒停下脚步,“你还挺有正义感?怎么平常我被蒋俊昊指着鼻子骂的时候,没见过你去讨公道?” 程斌年眼神闪烁,在他眼中程月舒就是犯贱,谁让她像没见过男人似的,对蒋俊昊言听计从,挨骂也是活该。 蒋俊昊打电话来让他管好程月舒时,明珠还在那边不停地帮程月舒解释,声音满是哽咽,听得程斌年心疼极了,相较下程月舒只能用恶毒来形容。 “少扯开话题,我现在说的是你辱骂明珠的事,我可不想有一个仗势欺人的姐姐,你立刻去道歉!” 程月舒随手将程斌年推开。 “行,没问题。” 程斌年的脸色总算好看点,正要拿出手机,就听程月舒冷笑。 “人家都说父债子偿,你不如姐债弟偿,代替我去给齐明珠磕头赔罪,诚心点三个起步,多多益善,好显出程家的家教。” “放屁,你给我站住!” 程斌年快步追上,可程月舒已推开大门,朝着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的中年男子道。 “爸,我回来了。” 程毅合上报纸,鹰隼般的目光扫过两姐弟,程斌年只得不情不愿地站稳,狠狠瞪了眼程月舒。 程毅:“和蒋俊昊说好了?” 程月舒走到沙发前,利落坐下,随手将包放在一旁。 “没有。” 看着突然不守规矩的女儿,程毅眉头一皱,声音带了不悦。 “为什么?” 程毅要将女儿嫁给蒋骏昊,自然不是为了她的恋爱脑。 程家以娱乐行业起家,近年来上头想压一压娱乐至死的风气,程家的日子便没那么好过。 程毅左挑右选,看中了蒋骏昊手中的专业技术和野心手段,打定主意要将他绑上自家的船,联姻自然是再好用不过的手段。 感情倒是次要,最重要的是法律规定,婚后收益属于夫妻共同财产。 “爸,蒋骏昊对我是什么态度,您应该清楚。”程月舒舒服地靠在沙发垫,仿佛一只慵懒的猫。 程毅看不惯她这般模样,将报纸甩到桌上。 “那又怎么样?” 在他眼中儿子和女儿是不同的,自己的家业未来肯定会交到程斌年手里,至于女儿则是待价而沽的商品,以婚姻为筹码给家族带来更大的利益。 就算程月舒在这段婚姻中不被尊重,对他而言也是无足轻重的事。 程斌年嗤笑出声:“家里拿着这么多钱,你却连个男人都搞不定。” 程月舒:“不然你来?说不定他就好这一口。” 程斌年顿时黑了脸,程毅也皱眉:“够了!你作为姐姐,和弟弟说的都是什么话?我看还是平常太惯着你了,才让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自己的婚姻大事,在程毅口中不过是轻飘飘的小事,程月舒却并不在意。 她慢条斯理地拿出一页纸。 “信蒋的不讲武德啊……” 看着女儿从蒋骏昊办公室顺出来的婚前协议,程毅眯起了眼,程月舒在一旁充当解说。 “就算做买卖也要选对卖家不是?项目结束就离婚,到时候收益还没见效,这不是白白给别人做了嫁衣?” 原剧情中她为了和蒋骏昊结婚,瞒着家里签了这种屈辱条约,蒋骏昊最后将她一脚踢出局,迎娶齐明珠进门,程月舒便成了人尽皆知的笑话,更是被气急败坏的程毅赶出家门。 而此刻看完协议的程毅面沉如水,“蒋骏昊倒是打的好算盘,真把我们当慈善家了?狼心狗肺的东西!” 程斌年急了:“爸,这里面肯定有误会,你可别听程月舒一面之词啊,就算那边提了条件,咱们这边不是还能商量吗?” 程月舒凉凉道:“我的好弟弟可生怕我跳不进火坑啊,是觉得蒋骏昊娶了我,你就有机会和齐明珠在一起了?” 程斌年慌乱道:“少放屁,还不是你之前要死要活非要嫁给蒋骏昊,丢尽了咱家的脸,圈内谁还敢要你?” “闭嘴!”程毅破天荒地朝儿子发了火:“收起你的小心思,我是不会让那种女人嫁进来。” “爸!” “滚上楼!” 程毅拍桌,程斌年气急败坏地瞪了眼程月舒,只得不情不愿地起身。 真是蠢货,比起自己,程毅的确更在乎儿子,但他最在乎的当然是利益。 程月舒弯了弯唇角。 这模样正落在程毅眼中,让他更是光火。 “有什么好笑的?” “喝茶,降降火。”程月舒将桌上茶杯朝父亲推了推,慢悠悠道:“做生意都知道要货比三家,这家不成,未必不能再找下家……” 程毅脸色一变,头一次认真地打量这个女儿。 程月舒不躲不避,笑吟吟地望过去,“我觉得秦家也不错,医疗行业,现在不也很热门?” 03.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3) 秦家掌控着国内大半综合性高端私立医疗机构,这一行当的利润率难以估量,更能看出根基深厚。 单纯从联姻的效果来看,与其扶持蒋骏昊,倒不如和秦家结盟,至少能立竿见影。 可问题是—— 程毅冷淡道:“那也要看秦俊彦愿不愿意才行。” 就像程斌年所说,程月舒以前花痴般缠着蒋骏昊,名声可不算多好,寻常男人的心中难免长根刺,生怕什么时候老婆就给自己送了顶带颜色的帽子。 程月舒用手支着下颌,修长脖颈宛若汲水的天鹅。 “事在人为嘛。” 要放在平常,程毅早就骂女儿信口开河了,可今天看着仿佛哪里不一样的女儿,程毅却眯了眯眼。 “给你一周时间,如果你能把秦俊彦带到我面前,这件事还有的谈,如果不行……你去和李家那位见一面。” 李家是珠宝行业的魁首,富贵逼人,然而圈内姑娘谈起都色变。 谁不知道李家独子李卓死了三个老婆,两个跳楼,另一个得了病死在精神病院。 李卓私底下折磨人的手段花样百出,偏偏家里给找的还都是名门闺秀,也能给亲家足够的补偿。 但凡是亲生的,有几个能舍得将好端端的女儿嫁给这种人,可程毅狠得下心。 “您不用威胁我。”程月舒半点眉头也未皱,只抬眸盯着血缘上的父亲:“就算这是个赌约,也得双方下注。” “我输了,可以去见李卓,可我要是把秦公子带来您面前,总得有个彩头不是?” 程毅:“你想要什么?” 程月舒:“浦北区那个商场的所有权。” 程毅哼了声:“胃口不小……” 程月舒仰靠在沙发上:“我记得去年大会上,好多股东都对那边的亏损有意见,当年都以为地铁会修过去,可谁知道规划都能临时改变,现在算砸在手里了,您要是给了我,也算甩脱不良资产。” 程毅话里有话:“你倒是挺了解,什么时候开始对公司这些事感兴趣的?” “人总得为自己打算。” 程月舒站起身,以一种居高临下地姿态看着自己的父亲,偏生唇角又带了点意味深长的笑。 “这个赌,您接吗?” 程毅端起茶杯,含糊道:“你能做到再说。” “不,我只要准话。” 程毅拧着眉头,权衡利弊后最终还是点了头:“可以。” 程月舒这才转身,踩着高跟鞋上楼,还未回到房间里,已被一直躲在二楼偷听的程斌年拦住。 “程月舒,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程月舒笑了笑,“关你屁事?” 程斌年气结:“难怪蒋骏昊不喜欢你,这么快就改了主意要和秦家联姻,你这种女人真是水性杨花,不要脸!你以为婚姻只是一场交易吗?” 程月舒唇角笑容不变,目光却骤然一冷,程斌年突然浑身发发冷,领子已被拽住。 尖锐的指甲深深陷入后颈的软肉。 “像你这样大脑拿出去挂二手网站,都要标注九成九新的蠢货,又凭什么继承公司呢?就凭你比我多个没用的零件?” 程斌年仿佛被扇了一巴掌,收紧的领口更是让他满面通红,艰难地一字一句道。 “你还……是不是……女的?说话这么……恶心。” “是啊,你得庆幸我是女的,不然我非得把你的脑袋按在粪坑里,让它找到回家的感觉,反正本来就是满脑子废料。” 程月舒松了手,程斌年大口大口喘息,发出一连串的咳嗽。 他气得想动手,可这一拳却不知为何不敢挥下,只能恨恨咬牙。 “怎么会有男人敢娶你这种人,我等着你被秦家赶出去!” 望着程斌年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程月舒嗤笑。 真是愚蠢—— 可偏偏是一个幸运的蠢货。 只因为性别二字,便与自己天然不站在同一跑道,可倘若他没了这点优势呢? 对程月舒恨得要死的不止程斌年一个,蒋骏昊也同样咬牙切齿。 这种不满在财务总监来来办公室汇报时达到了顶峰。 “所以……按照现在公司的情况,顶多只能再撑两个月。” 财务总监小心翼翼地看着蒋骏昊的脸色,偷偷腹诽。 在他看来能娶程小姐,获得程家投资简直是天大的好事,也能解决公司的难题,偏偏公司上下都知道蒋总为了那个毛毛躁躁的秘书把事情搞砸了。 蒋骏昊冷着脸:“会有办法的!” 财务总监大着胆子:“不然您先想办法联系那位……” 蒋骏昊眉头皱的更深,他始终觉得这是程月舒的又一次表演,那个女人天天纠缠他,哪里会这么容易放弃。 不过现在公司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就算是为了底下的员工…… 就在蒋骏昊刚下定决心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齐明珠双眼通红。 “蒋总,我知道公司是叔叔阿姨的心血,都是我不好,我现在就去给程小姐道歉!我一定给她解释清楚,我和你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就算打我骂我我也都认了。” 蒋骏昊的心简直在滴血,立刻道:“不准你去!那个女人恶毒到骨子里,肯定会为难你的。” 齐明珠泫然欲泣:“我不怕,只要能帮到您,我什么都不怕。” 财务总监看着这一幕,眼睛都要瞎了,这两人像极了苦命鸳鸯,而自己就是那苦命怨种。 齐明珠你声音这么大,是生怕公司的其他人不知道公司的状况吗? 还有蒋总你能不能别抱了,先想想看后面的工资怎么发? 此时此刻,他只想去论坛发帖:总裁是个恋爱脑怎么办?有人推荐新工作吗?急! 就在这时,蒋骏昊的手机突然响起,抱在一起的两人同时僵住。 蒋骏昊看了眼桌上,又看了眼齐明珠,迟迟没有开口。 齐明珠吸了吸鼻子,委屈道:“您接吧,别让程小姐等太久。” 蒋骏昊立刻保证道:“明珠你放心,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那个女人就算死在我面前,我都不会看她一眼。” 齐明珠低着头轻轻嗯了声,看不清表情。 然而蒋骏昊看清来电显示后,却发现并不是程月舒的号码,而是曾经的某个“朋友”。 闹了个乌龙的蒋骏昊脸色很不好看,接起来时语气也并不客气。 “有事?” “哎呀呀,好久没联系了,听说你和程月舒好事将近,岳父还打算给你投资?” 看一眼齐明珠,蒋骏昊语焉不详地哼了声,那边便是一阵笑声。 “可我刚才去悦华酒店吃饭的时候,怎么刚巧碰见程月舒和秦家那位一起吃饭呢?看起来关系可不一般啊。” 蒋骏昊顿时黑了脸:“你确定?” 那个女人这么快就和别人搞在一起了?蒋骏昊并不相信。 “眼见为实嘛,蒋公子不如亲自去看看?我走的时候两人才刚上前菜,估计现在还没走吧,我可是看在咱们多年的情分上给你通风报信。” 明知道对方不怀好意,蒋骏昊依旧火冒三丈,挂了电话后二话不说往外走。 齐明珠立刻问道:“你、你去哪?” 蒋骏昊深吸一口气:“乖,你在公司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后大跨步地离开,那怒气冲冲的模样,活像要去捉奸。 齐明珠看着他的背影,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04.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4) 悦华酒店中,淡雅的香气萦绕在四周,金色的水晶吊顶明亮而璀璨,一对俊男美女坐在靠窗的位置,自成风景。 “要来点酒吗?” 程月舒唇畔含笑,酒店的灯光在女人面容投射出温婉光晕,让她的眉眼有着油画般古典,挽起的发丝有几丝垂落在肩头,与白皙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 秦俊彦自认不是一个重色的人,却依旧恍惚片刻,但很快定了定神。 “谢谢,不用,我从不喝酒。” “是为了时刻保持手的稳定?” 谁能想到秦家的下一代没有选择当满身铜臭的企业家,竟拿起救死扶伤的手术刀,且在行业内做的相当出色,也算是一朵奇葩了。 想到这里程月舒笑容更甚,勾起的唇比酒水更红润,秦俊彦咳嗽一声,移开目光看向窗外,却突然冷了脸。 “还真来了。” 程月舒单手托腮,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看到蒋骏昊怒气冲冲地将钥匙扔给泊车小弟,朝着酒店大门走来。 “这不是意料之中的吗?” 否则以秦公子的身份,怎么会坐在大堂而非包厢呢? 秦俊彦刚要说什么,手腕突然传来温热,仿若细腻的羊脂玉,低头便看到女人的手掌轻轻搭在上面,指尖轻轻顺着划下。 引起皮肤的一阵战栗。 秦俊彦喉结滚动,深深呼吸。 “秦少这双救死扶伤的手,听说上了价值千万的保险?” “都是谣传……” “我倒觉得可以买一份,物超所值。” 秦俊彦只觉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觉得自己如果这时测心率,恐怕会出现一个极其偏离正常值的数字。 程月舒抬头看他一眼,有些奇怪,秦俊彦也太敏感了点吧,难道医生的手也是碰不得的禁区? 两人虽然只是手掌与手腕的接触,然而程月舒言笑晏晏,秦俊彦更是脸颊泛红,外人眼中简直像热恋的情侣,这一幕落在蒋骏昊眼中,让他怒火中烧。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程月舒微微偏头,垂落的发丝拂过秦俊彦手腕动脉,又落在秦俊彦的掌心。 秦俊彦怔怔望着发尾与指根交缠处,仿佛闻到某种清幽香气,让他一时间几乎忘了演戏。 对方接不住戏怎么办?程月舒决定自由发挥,眉梢微抬尽是动人风情,眸光潋滟活脱脱一个热恋中的女人。 “哟,蒋总也来这边吃饭?” 蒋骏昊看她这幅模样,更是暴跳如雷:“你这个女人还要不要脸,没男人会死吗?” 秦俊彦总算反应过来了,脸色一沉:“蒋骏昊,你是把素质也一起扔进垃圾桶了?还是你天生就没有这玩意儿。” 程月舒微微一笑:“不,我看蒋总不是来破坏我们的,倒像是打算加入我们,服务员,麻烦再拿一副餐具。” 蒋骏昊气急,一把推开上前的服务员。 “秦俊彦就是个杀人犯,你就算离不开男人,也应该挑个好的。” 秦俊彦猛地起身,眼神冷冽:“医院真应该有个黑名单,终身禁制你这种医闹进入。” 程月舒在旁边看戏,饶有兴致地用酒杯碰了碰唇。 这正是她找上秦俊彦的原因所在。 此前蒋骏昊的父母出了车祸被紧急送往秦家旗下最高端的私立医院,手术还是秦俊彦看在往日情分上亲自做的。 只可惜医生到底不是神仙,在几个小时的手术后,蒋父与蒋母离开了人世。 疲惫的秦俊彦刚走出手术室,就被蒋骏昊狠狠揍了一拳,认为秦家和蒋家在某个项目有竞争关系,定然是秦俊彦故意害死了父母。 秦俊彦见多了痛失亲人后无法控制言行的家属,并未计较。 蒋骏昊却利用舆论搅风搅雨,在网络上大肆污蔑秦俊彦,将杀人犯的名号冠在他的身上。 若秦俊彦只是个普通的医生,恐怕职业生涯会因此终结,但即便背靠秦家,也让他遭受了好一阵风波,可想而知秦俊彦对蒋骏昊的愤怒。 程月舒正是利用这一点打动了他。 何况程月舒还知道,按照原本剧情的轨迹,蒋骏昊始终耿耿于怀,发达后设了局,找人在医院外蹲点,假装医闹用菜刀毁了秦俊彦一双手,即便后来秦俊彦的手指被接上,却再也无法拿起手术刀。 更可恨的是蒋骏昊再次以医患矛盾引导舆论,让所有人都以为是秦俊彦手术失误遭至病人的报复,被认为是咎由自取。 而这不但毁了秦俊彦毕生理想,更让国内失去了仅有的能做高难度手术的医生之一,让后续等待手术的病人陷入绝望。 好在这一切还未发生。 蒋骏昊与秦俊彦旧恨加新仇,两人针锋相对只差不顾身份地动手,顿时引来无数惊诧目光。 就在程月舒看戏时,耳畔突然传来尖锐哭声。 “够了,你们别吵了!” 所有人朝着声源看去,齐明珠双眼含泪,活脱脱一个悲情女主角的模样。 “程小姐,我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朝三暮四,玩弄蒋总的感情,你怎么可以这样做?” 酒店里的其余客人望向程月舒的目光顿时带了探究。 程月舒托腮,一脸无辜:“没办法,你们蒋总不行啊,前后加起来都超不过三十秒,都是女人,齐小姐你能理解我吧?” 此言一出,无论男女,目光都忍不住朝着蒋骏昊的下半身飘去,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卧槽!” “那个男人看着高高大大,没想到……” 蒋骏昊脸色铁青,嘴唇不停地颤抖着,“你他妈放屁,谁和你有过……” 程月舒:“瞧瞧,连你的贴身秘书都要为你打抱不平了,说咱们没关系谁信呢?” 蒋骏昊只觉男性的自尊被程月舒踩在脚下反复摩擦,却偏偏反驳不得,他总不能当众脱裤子自证吧? 连带着对齐明珠也气上了。 让她乖乖在公司等自己,偏偏出来添乱,来悦达酒店用餐的都是有些身份的,以后他还要不要在这个圈子混了? 齐明珠第一次被蒋骏昊用这种目光看着,也顿时慌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蒋总,你听我解释。” 秦俊彦也冷静下来,哼了声:“蒋骏昊,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手画脚,我看你和你这位秘书的关系才不一般,怎么?只许你放火,不许人家点灯?” 程月舒故意娇嗔着看他一眼:“别说了,蒋总本来就不行,好不容易有秘书小姐接盘,别给人搅和黄了。” 两人一唱一和,齐明珠与蒋骏昊只觉自己就是台上唱戏的丑角,周围都是隐约的嗤笑声。 齐明珠拼命摇头:“不是,不是的……我和蒋总……我们……”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他们不应该觉得程月舒勾三搭四不要脸吗?为什么都用这种目光看着自己? 05.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5) 蒋骏昊深吸一口气,此时此刻反倒冷静下来。 他终于意识到,眼前的程月舒和此前已不一样了,这竟让他在愤怒之余有了点不一样的情绪。 “程月舒,你可以原谅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要不要嫁给我?” 面对这句话,程月舒没什么反应,齐明珠却仿佛被雷劈了般,身体摇摇欲坠,几乎站立不稳。 蒋骏昊只能咬牙当没看见,现在公司情况危急,明珠一定能理解自己的做法。 等他东山再起后,一定会补偿明珠。 在蒋骏昊的想象中,不管程月舒之前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但此刻听到自己当众说出这句话,恐怕会欣喜若狂,忙不迭地答应。 然而程月舒却叹了口气,“我理解你着急结婚来掩盖缺陷,但我也不想一辈子守活寡啊。” 说话间,程月舒起身挽住秦俊彦的胳膊,朝蒋骏昊告别。 “千万别讳疾忌医,现在医学发达,说不定有办法呢?” 虽然明知道是做戏,秦俊彦依旧觉得臂弯像被火焰灼烧般滚烫,却不愿挪开分毫,反倒更用力地靠近,脸上也不自觉地带了笑容。 “我认识不错的男科医生,只是不敢介绍给蒋先生,万一恼羞成怒再医闹可怎么办?” 两人离开酒店,留下蒋骏昊与齐明珠面对一桌狼藉。 “谁让你跟来的?”蒋骏昊低吼,受不了旁人玩味的目光,扭头朝外走。 齐明珠的眼泪要掉不掉,只能低着头快步跟上道歉。 “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你。” 蒋骏昊看她一眼,齐明珠梨花带雨的模样刚让他心软了点,就听见一旁传来声音。 “没想到蒋骏昊是绣花枕头啊,啧啧,难怪圈里都在传他看不上程月舒,反倒和秘书搞在一起,难道是秘书演技好,满足了他作为男人的自尊?” 蒋骏昊杀人般的目光顺着看去。 正在和姐妹八卦却不小心点了语音公放的女人嘴角一抽,急忙关了手机,低着头假装若无其事的模样,周围的笑声隐隐约约传来。 齐明珠羞臊莫名,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 这群人怎么可以这样说她?她和蒋总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都是程月舒造谣生事,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女人? 可这次她的眼泪没让蒋骏昊动容,男人脚下踩了风火轮般快步离开。 蒋骏昊几乎可以想象,自己从这里离开后,在圈内会传出一个怎样的名声。 如果不是齐明珠非要多嘴,至于变成现在这样吗?他不朝着她发火已经很克制了。 程月舒坐在副驾驶的位置看着这一幕,风将她额前碎发吹起,露出一双波澜不惊的眼眸。 “咳,刚才……”秦俊彦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又松,努力压住局促。 程月舒转身合上车窗:“秦少演技挺好,有没有志向朝娱乐圈兼职?现在的医疗剧尽谈恋爱了,还得您这样的真医生来诊治。” 秦俊彦心头失落,想说什么却都咽了回去,也笑起来。 “算了吧,要真让观众看见我们每天连轴转累成狗的样子,医学生就更少了。”秦俊彦摆正了位置,又问程月舒:“按照之前说好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带我去伯父面前?” “不用,他现在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你送我回去就行。”程月舒系好安全带,朝后靠了靠:“有劳了。” 秦俊彦当好合格的司机与合作人,将程月舒送到程家别墅门口。 告别时,秦俊彦认真地看着程月舒:“你也知道我挺讨厌蒋骏昊的,以后他要是再为难你,你随时找我。” “谢谢秦医生,果然医者仁心。” 程月舒嫣然一笑,朝着大门走去,没有再回头。 秦俊彦看着她袅袅婷婷的背影,过了好一阵才重新启动车子。 回家后程月舒第一时间找到程毅,单刀直入:“刚才站在窗边看到了?浦北那家商场……” 程毅精通资本家的画饼手段,应付道:“公司不是过家家,我还得和股东一起商量,等你和秦俊彦的订婚宴上,我肯定把转让协议给到你。” 程月舒不起不急,笑眯眯地从包里拿出手机。 “我输了,可以去见李卓,可我要是把秦公子带来您面前,总得有个彩头不是?” “你想要什么?” 熟悉的对话从手机中传出,程毅立刻沉了脸。 “你录音了?” 程月舒:“防小人不防君子,做个保障,堂堂程董不至于欺骗我一个小姑娘吧。” 程毅怒声道:“我是你爸!” “那更得讲信誉了,免得人家说上梁不正下梁歪。” 两人对视,程毅咬着后槽牙,程月舒却唇畔含笑,朝他晃了晃手机。 最终程毅妥协了。 秦俊彦是秦家的独子,虽然不务正业地去当了医生,但秦家也只能交到他的手上, 程毅不知道程月舒是用什么手段拿下了秦俊彦,但他需要程月舒继续出力,自己就必须让出利益。 “明天你来公司,我们签协议。 “我会准时带律师出席。”程月舒弯了弯腰,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后飘然离开。 程毅揉了揉胀痛的胸口,恨恨地骂一句不孝女。 程月舒刚联系完业内一个口碑不错的律师,手机突然震动,显示为蒋骏昊的来电。 程月舒接起来,那边传来蒋骏昊刻意压低的声音。 “女人,你到底想怎么样?” 程月舒被突如其来的气泡音所震撼,忍不住揉了揉耳朵,仿佛进了什么脏东西。 蒋骏昊叹了口气:“如果你是为了报复我,现在应该满意了吧?” 程月舒真心实意地感慨:“你说得对。” 果然这一切都是因爱生恨的小伎俩,蒋骏昊无声冷笑,“既然你知道错了,那……” 嘀嘀嘀—— 程月舒摇摇头放下手机,和脑残还有什么道理好讲。 突然出现的忙音让蒋骏昊愣住,以为是信号不好,然后再打过去后依旧如此,几次尝试后,蒋骏昊终于意识到。 自己被拉黑了。 蒋骏昊无能狂怒,气得摔了手机,恶狠狠地盯着碎裂的屏幕。 “贱人!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程月舒不知道能装到什么时候,但蒋骏昊很快装不了霸道总裁范儿了。 一大清早,财务总监面色沉重将厚厚一叠报表放到桌上。 “蒋总,姚总那边的合作出了问题,公司恐怕连这个月都撑不下去了,现在下面人心惶惶,您得尽快拿出章程啊。” 蒋骏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款怎么会出问题?” 财务总监不得不提醒他:“姚总当初是听说程家投资所以想提前达成合作,昨晚似乎听到了什么消息,连夜要求取消,宁可赔付定金也要解除合同……” 06.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6) 昨晚?蒋骏昊立刻明白了,咬住后槽牙。 “见风使舵的小人!”不就是以为程月舒会和秦俊彦那个杀人犯在一起吗? 财务总监嘴角抽搐,生意场上的人哪一个不是嗅觉敏锐,蒋总还是太年轻,心高气傲,这世界又不是绕着他转。 职责使然,总监只能再次提醒:“道德层面来说姚总的确不守信誉,但从法律层面,我们没办法再做什么,只能想办法找到新的合作伙伴,或者引入其他资金。” 蒋骏昊双手握拳,他明白财务总监的意思,父母当初在生意场上毕竟也有一些人脉,如果蒋骏昊愿意低头拜访,短时间内是能拉来一笔钱解燃眉之急。 但一个人趾高气扬惯了,想要什么都有人捧到眼前送来,怎么可能再低下高贵的头颅,让人看笑话。 思忖片刻后,蒋骏昊下了决断:“裁员!现在公司的人太多了,哪来那么多业务?” 财务总监不知道该称赞蒋骏昊壮士断腕,还是惊愕于他的冷血无情。 现在留下的这群人,可都是在蒋父和蒋母去世后愿意帮扶小蒋总的,不然早就另寻他路了,可蒋骏昊在自己低头和裁员中,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一条路。 心中莫名一寒,也是老员工的财务总监沉声道:“按照法律规定,没有提前通知就无故裁员的,需要按照工作年限,支付双倍赔偿金,公司的账面并不足以支撑。” 蒋骏昊冷声道:“那就想办法让他们自己走,不管是从考勤还是别的什么下手,罗总监,我相信你有能力为公司节约不必要的开支,这也你作为财务总监的职责。” 罗总监深深吸气,最终还是应了下来,转头将这件事告诉了下面的人。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所有员工愕然,还有人找来办公室哀求。 “我女儿最近生病了,正需要钱……罗总监,我的年龄已经不小了,出去找工作也不容易,您行行好。” 罗总监无言以对,按照蒋总的意思,除了核心部门外,几乎其他的部门都要被大刀阔斧砍掉,他也只是传话人。 一声尖叫陡然传来:“都是程月舒的错!” 齐明珠满脸都是愤怒:“如果不是她,那边也不会撤销合作,公司也不会变成这样,大家明明这么努力……” 办公室突然被不速之客闯入,罗总监尴尬地看着泪水涟涟的齐明珠。 “齐小姐,麻烦您下次进来记得敲门。” 齐明珠充耳不闻,“我现在就去找程月舒,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一定会救大家!” 罗总监:“……” 可扭头一看,旁边的老员工却热泪盈眶,仿佛重新燃起了希望。 这让罗总监更是无言以对。 被齐明珠心心念念的程月舒正大杀四方,拿下商场的所有权。 因为扯了秦家当虎皮,股东们毫无异议,反倒是程斌年一脸不忿。 “我不同意!程月舒之前没有任何相关的管理经验,商场不能给她。” 程月舒转动着指尖的签字笔,“唔,有道理。” “可惜你说了不算数,爸说了才算。” 程斌年气急败坏:“你以后是要嫁出去的,那些资产也成了别人家,你要是知道廉耻,就不该往自家伸手。” 所以联姻的时候把她当程家人推出去,瓜分利益就又成了外嫁女? 程月舒诧异地看着他:“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一套小农思想,现在讲的是合作共赢,爸,你可得想清楚,把家业交到这玩意儿手中能放心?” 程斌年猛扯领带:“闭嘴!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指点点?” 一儿一女当众撕了起来,看着在场的股东表面笑呵呵,实则满脸都写着“打起来,我爱看”的模样,程毅的高血压都要上来了。 “都给我安静点!刚才协议已经签好了,吵吵闹闹像什么样?” 程月舒从一旁的律师手中拿起文件夹,朝弟弟巧笑嫣然地晃了晃。 程斌年双眼瞪大,气愤拍桌。 最终被程毅赶了出去。 看着满脸怒火的儿子,程毅也感觉到深深的疲惫,连情绪都无法控制的人,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吗? 会议结束,不少人都和程月舒套近乎的,毕竟未来秦家的女主人,值得他们花费大力气结交。 程月舒面上带笑,打得一手好太极,无论谁想套话都回答得滴水不漏。 带着转让协议下楼时,律师真心实意地感慨。 “这次的钱收的有点太轻松,我都不好意思了。” 从看合同条款到舌战群儒,几乎都是程小姐一手包办,自己在旁边宛若一个摆设,更多是充当了见证人的身份。 这更让他好奇:“您之前专门学过法律条款?” 程月舒浅笑:“久病成良医,只要多被坑几次,自然能长记性。” 律师干笑两声,忍不住侧首偷偷从电梯间的反光打量这位程小姐。 耳畔白莹莹的珍珠让她温婉如画,偏偏见识了刚才她大杀四方的模样,如显出刺的玫瑰,让人在梦中也想摘下。 电梯间的门打开,律师急忙整理思绪,正要开口说什么,却见一道身影猛地扑来。 “程月舒,你不能这么做!” 程月舒挑眉朝后退了两步,齐明珠扑了个空,扑通一声坐在地上。 程月舒:“每次你的出场方式都很特别啊。” 齐明珠满脸泪水:“没关系,你怎么羞辱我都可以,只要能让你不生气。” 律师:“???” 程月舒啧了声,决定从齐明珠身旁绕过,免得被传染。 齐明珠着急了,踉踉跄跄起身,一把抱住程月舒的腿。 “别走。” 程月舒:“……你认错人了,我不姓蒋。” 齐明珠:“我知道你是因为我和蒋总在生气,我和他真的没有关系,现在公司因为你在裁员,你知道多少人会因此失去饭碗吗?程月舒,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 恰在此时程斌年也从电梯里出来,见到这一幕简直目眦欲裂。 “程月舒,有什么你冲着我来!别欺负明珠。” 程月舒见状立刻把齐明珠推向对方。 “你实在想恶心人就去找程斌年,我都这样了,我弟弟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07.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7) 齐明珠:“……” 齐明珠猝不及防地和程斌年凑成一对,程斌年立刻抱住她,对程月舒的恼恨又多了几分。 “无耻!恶毒!像你这种女人,一辈子都不会有人要。” 律师在一旁尽责询问:“程小姐,需要我记录下他的辱骂吗?” 程月舒轻笑:“这哪里是辱骂,不是美好的祝愿吗?” 一个家族未来的继承人,却认为没有婚姻是对一个女人最大的惩罚,听起来要多可笑就有多可笑。 齐明珠哀求道:“程小姐,只要你愿意嫁给蒋总,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我给你磕头……” 眼见齐明珠要跪下,程月舒凉凉道:“我这人没有道德,道德绑架的方法不怎么奏效,既然你一心要拯救蒋俊昊的公司,不如去求程斌年。” “他也是公司的股东之一,程家未来的继承人,你既然这么愿意付出,怎么不从他的身上下功夫?” 程斌年听了这话眼前一亮,蓦然用期待的眼神看向齐明珠。 后者却满脸难堪:“在你眼里我是什么人?我……我怎么能做这种事,难道在你看来感情是可以用来交易的吗?” 程月舒笑了:“那你怎么舍得蒋俊昊来和我交易?是觉得他的贞操和自尊不值钱?齐明珠,看来你对他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说完后程月舒扭头就走,律师也急忙跟上,生怕多看几眼身后这两人,自己的智商也会跟着往下掉。 齐明珠满脸通红,活脱脱被羞辱的模样,程斌年心疼坏了,急忙抱住她。 “明珠,别和那种不要脸的女人计较,在我心中你是最好的,其实……如果你愿意嫁给我,我会想办法说服父亲和蒋俊昊合作。” 齐明珠狠狠咬着下唇:“程大哥,你是在趁火打劫吗?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哥哥……” 程斌年有点尴尬,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对齐明珠简直像爱到了骨子里,忍不住继续道:“我知道你喜欢蒋俊昊,可我不在意,现在程月舒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攀上了秦家,就算是爸也不会再让她和蒋俊昊有瓜葛。” “程月舒虽然没脑子,但她刚才那句话却有点道理,你如果真的爱蒋俊昊,不想让公司的员工失业,你就应该和我在一起。” 可……可这样一来,她成什么了?和勾搭上秦俊彦的程月舒一样,变成了用自己的身体去换取利益的女人? 但她不这么做,难道就是不爱蒋俊昊? 齐明珠拼命摇头:“程大哥,我现在心里很乱,你让我想一想。” 程斌年拍着她的背,一副无怨无悔的模样:“你放心,我永远是你的靠山。” 齐明珠难受得要命,为什么呀,为什么要逼她? 为什么程月舒不能安安分分签了婚前协议嫁给蒋总呢。 她原本不是说什么都愿意为蒋总做吗?这个骗子!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齐明珠自怨自艾时,一声暴喝响起,蒋俊昊阴测测地盯着他们,尤其是看着程斌年放在女人背上的那只手。 “你别误会,我……我和程大哥什么也没有。” 齐明珠急忙推开程斌年,踉踉跄跄地走到蒋俊昊身边,蒋俊昊没说话,只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下面的人说你来找程月舒,我还担心你被欺负,看来倒是我打扰了你们。” 齐明珠泪水涟涟;“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程斌年哼了声,“姓蒋的,你算什么男人,自己的公司都管理不好,还得明珠来求别人,你又有什么脸凶她。” 公司的烦躁,刚才看到的场面,再加上程斌年的嘲讽,蒋俊昊低吼一声,挥舞着拳头冲了过去。 两个男人很快打成一团。 齐明珠只能哭着喊叫:“你们两个别打了。” 走出很远,律师欲言又止,还是没忍住。 “令弟似乎对你有些误会。” 程月舒笑了:“你是不是想问,他为什么这么傻逼?” 律师摸了摸鼻子,默认了。 “当一个人不费力气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天然便会以为这个世界绕着他转,这种人的逻辑是寻常人难以理解的,仿佛旁人都只配成为他们脚下的垫脚石。” 程月舒虽然带着笑,但不知为何,律师的心中却感觉到一阵难言的悲凉,正要开口劝说,程月舒抬眸看他。 “当律师的路子广,您知道哪里能学到一些防身术吗?” 陈律师猝不及防,想了想才开口:“我倒是知道有一家拳击馆,里面的教练以前都是特种兵,不过价格也……” 刚说完他才意识到,对眼前这个刚刚拿到几个亿价值的商场的客户而言,价钱还真不是什么问题。 程月舒要来地址,当晚便来了拳击馆。 提前收到陈律师打招呼的馆主看着眼前身娇体弱的富家千金,心中一言难尽。 又是个心血来潮的主,不去学什么瑜伽,开口就要学格斗术,还不是拳击。 他敢打赌,对方坚持不了三节课。 “你们这儿最能打的是?” 无论如何腹诽,被这样的漂亮姑娘一看,馆主还是挺了挺胸膛,表示正是在下。 程月舒微微一笑,满意地停留在对馆主蕴含力量、高高隆起的肌肉上。 “那就你了,先来三十节课。” “不然……我们还是先试一试,才知道是不是适合自己。”馆主倒是个老实人。 程月舒正要开口,手机震动。 按下接听键,那头便是程毅暴风疾雨的咒骂。 “无论如何你也是姐姐,就眼睁睁看着你弟弟和那种女人混在一起?你现在在哪?立刻给我滚回来!” 哦,看来那个蠢弟弟又不知道做了什么蠢事,惹得程毅勃然大怒,甚至迁怒到自己身上。 程月舒想了想:“实在不行再练个小号吧。” 那边传来越发恼怒的爆喝,程月舒却已挂断了电话,随手扔到包里。 “先试一节课。” 程月舒无视了馆长一言难尽的表情,换好衣服走上训练台。 “来吧。” 馆长小心翼翼地挥出一拳,程月舒躲开,眼神轻蔑。 “就这?” 靠!不能忍! 练武之人的血性被激发,馆长也有点想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漂亮姑娘一点颜色瞧瞧,再出招也带了点真火。 下盘扎稳,腰部发力,一拳狠狠冲了出去,正中程月舒的肩膀。 程月舒猛地朝后退了几步,一直被围栏挡住才终于止住退势。 馆长这才理智回笼,低头正要道歉,就见女人揉了揉肩膀。 “哦?没吃饭?” 馆长:“……”特喵的,这姑娘也太会拉嘲讽了! 08.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8) 一节私教课结束,程月舒仰躺在地上,感觉自己就是一颗在石磨中被反复碾磨的豆子。 浑身上下无一不痛。 馆主呲牙咧嘴,看表情却比她还难受,搓着手一个劲地道歉。 “姑娘,我这真不是故意的,虽然我下手的确没轻没重,但是要说全怪我也有点不合适。” 就算打游戏也没见过这么会开嘲讽的,让他的怒气值一路飙升。 程月舒起身拍了拍灰:“没事。” 馆长小心翼翼道:“你不会找我赔医药费吧?” 程月舒:“不会。” 就在馆长刚松了一口气时,就听到女人继续道。 “下次来接着点你。” 馆长哀嚎:“啊?还来?” 这姑娘是感觉不到疼吗?就算换成是一个大男人,挨了这么一顿毒打都得害怕吧。 程月舒拍了拍他的肩膀:“任重道远,教练加油。” 馆长:“……”总觉得又有被嘲讽到。 等程月舒回到家中时,身上疼痛加重,让她走路都歪歪扭扭。 程毅正满脸寒霜地等着他,旁边坐了个鼻青脸肿的程斌年。 两人见她这姿势,立刻想歪了。 程斌年:“难怪蒋俊昊说你缺了男人活不了,也不知道和谁鬼混去了。” 程月舒朝他扬了扬下巴:“你也一样,看来你的男人把你都快玩残了。” 程斌年咬牙,脸上的伤口扯的他疼得一抖,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程毅看着两人一见面就杠起来的模样,心头火起。 “我真是上辈子做了孽,生了你们姐弟俩,平白让外面的人看笑话。” 程月舒耸肩:“我都说了,大号练废了不如试试小号,怎么不考虑一下?” 程毅还没说什么,程斌年立刻紧张起来。 “爸,你别听她胡说八道,我看她现在病得不轻,要我说还不如送到精神病院,免得被人看笑话。” 程毅虽然也对女儿不满,却冷斥道:“闭嘴,怎么说也是你的姐姐,你敢在外面说这种话,我把你的腿打断!” 程月舒挑眉,她这个爹的狗嘴里什么时候也能吐象牙了? 就听程毅接着说道:“今天秦家和我联系了,希望尽快安排你和秦俊彦的订婚宴,你意下如何?” 哦,原来如此。 只是说好做戏,怎么到订婚的阶段了? 程月舒想了想:“我问问秦俊彦的想法。” 程毅了然模样:“女人就应该柔顺点,以男人为天,你不要总是张牙舞爪,免得对方不喜欢。” 程月舒长出一口气:“那太好了。” 她管他喜不喜欢呢。 程毅顿时被噎住,只能眼睁睁看着程月舒上楼。 程斌年犹自不忿:“爸,你怎么能容忍她这个态度,我看她现在六亲不认,根本没把您放在眼里。” 程毅眸光沉沉:“我告诉过你,在利益面前,其余的都可以让步,现在秦家对她很满意,这对于公司也是一件好事,你在这之前少招惹她,知道了吗?” 程斌年没说话,但显然还是不服气的。 程毅看他油盐不进的模样,内心竟有片刻动摇,程斌年这种性格和能力,真的能把自己打拼一辈子的家业交到他手中吗? 回到卧室,程月舒这才发现秦俊彦发来了许多信息,大概那时候她正在“挨打”,此刻才看到。 大都是一些道歉的消息,并询问她空闲时是否能通话。 程月舒打过去时,秦俊彦很快接起。 “真的不好意思,我家这边出了点变故,给你添麻烦了……” 听了秦俊彦的解释,程月舒这才明白原委。 秦俊彦非要去当医生的事向来是秦家的难言之隐,可偏偏又只有这一根独苗,打不得骂不得。 秦父索性让秦俊彦早点结婚,大不了隔代培养“皇长孙”。 可秦俊彦这个不务正业的正业偏偏做的相当出色,忙得连轴转,根本没时间谈恋爱,气得秦家放出话来,只要哪个女人能搞定秦俊彦,不管用什么手段,秦家都认这个儿媳。 这给秦俊彦添了不少麻烦,和家中也有了隔阂,反倒弄巧成拙。 就在秦父和秦母陷入绝望时,程月舒的横空出世让他们看到了一丝希望。 他们才不管这个女人之前和谁有过什么恩怨情仇,只要能让秦俊彦铁树开花,他们就认! 秦俊彦那边支支吾吾,按照程月舒的猜测,大概也是被家里弄怕了,竟然这次没有否认,这才出现了订婚宴的乌龙。 秦俊彦的道歉很诚恳:“如果程小姐这边实在不方便,我一定会和家里解释清楚,并且想办法弥补一切对你造成的伤害。” 程月舒想了想:“倒也不用。” 秦俊彦一惊,嘴角不由自主地浮起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笑容。 “你放心,我保证……” “做戏做全套,如果这个未婚妻的身份能让你和我少点麻烦,我倒是很乐意。” 扬起的唇角顿时回落,秦俊彦眸光低垂,宛若一只被抢走了食物的可怜金毛。 只能逼着自己打起精神。 “嗯,说的也是,毕竟一开始就说了是演戏嘛。” “订婚宴就放在三个月后,怎么样?” 秦俊彦:“听你安排,我都可以。”他愿意配合。 这个队友倒是真的不错,程月舒心情愉悦,打算在接下来的计划中也给对方分一杯羹。 “听说秦家近些年陆陆续续收购了一些国内医用护肤品和化妆品的中高端品牌,有没有打算合作一把?” 以往听到生意两个字,秦俊彦就宛若被念了紧箍咒,立刻退避三舍。 这次却打起精神,雀跃地回应道:“当然有,其实其中有些产品我看过成分,甚至比国外许多知名品牌的配方更具性价比,可惜名声不显……” 秦俊彦决定把在学术上的钻研精神用到程月舒身上,只要两人的链接足够紧密,真假又怎么样?谁说假的就不能变成真的。 与此同时,剧情中的男女主角的关系却陷入冰点。 办公室内,齐明珠小心翼翼地给蒋俊昊上药,却被蒋俊昊一把推开。 “我受不起!程斌年说的对,像我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拥有你。” 齐明珠的心都要碎了:“我和他真的没有关系,你要我怎么向你证明?” 蒋俊昊眼神阴鹜地盯着女人,只觉一股子邪火无处安放,突然伸出手挑开她衣服上的纽扣。 齐明珠一惊,双手环胸:“不要,我……” “呵,那就快滚!” 齐明珠哪里舍得离开,死死握住衣服下摆,虽然这和她想象中两人的第一次截然不同。 但…… 齐明珠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用手臂环了上去,被蒋俊昊一把掐住腰。 片刻后,办公室内响起注定被和谐的声音。 刚要敲门的财务总监嘴角抽搐,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下面的员工还等着消息,这两人能不能分清时候啊? 他怎么就特么给这种人打工! 09.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9) 这一夜后,齐明珠以为两人的关系会有所不同,然而蒋俊昊却毫无表示。 她只能一边安慰自己来日方长,一边继续陪蒋俊昊焦头烂额。 没有资金注入,公司注定是神仙难救的烂摊子。 研发到一半的技术难以保证前景,还在不断裁员,偶尔有“旧识”来打探消息,也是打算趁机咬下一块肉,用难以想象的低价提出收购。 蒋俊昊自认有一身商业才能,却无法发挥作用,只能拆东墙补西墙,最后地基都差点拆了。 没有程月舒给他当血包,蒋俊昊连公司都救不活,哪有心思谈情说爱。 他甚至尝试暗中联系程月舒,却发现自己已被全面拉黑。 非但如此,更是听到了程月舒和秦俊彦订婚的消息。 这让蒋俊昊异常震怒,气得摔了东西,更忽略了齐明珠心痛难忍的眼神。 而程月舒的日子过得非常充实,晚上格斗课挨揍,白天则在搞事业。 拿到浦北商场的第一时间,程月舒便在最短时间内撒钱组建了一支专业团队,分析商场的状况,果断从线下转为线上。 程月舒入驻正兴起的某直播平台,亲自卖货的消息震惊了整个圈子。 鄙夷着有之,看热闹的也有,更有人向秦家告状,别让这个未来的儿媳丢人。 可秦家生怕好不容易开花的铁树又枯萎了,根本半点不反对,还对外宣传这是儿媳的商业手段,并让旗下许多品牌给了难以想象的优惠政策。 比较之下程毅则对程月舒破口大骂,恨她丢了家里的人,可程月舒早就搬了出来,复读机般说着“练小号”的建议。 让他少操心,看不惯自己再生一个听话的。 到后面眼看这人废话太多,索性也一并拉黑,为此程毅差点气出个好歹。 无论有多少看笑话的人,程月舒的第一场直播还是如期举行。 蜂拥而来的看客们让观看人数急剧上升,这一点程月舒就不得不感谢那个好弟弟的助攻了。 程家以娱乐产业起家,程斌年在公司好歹是个部门经理,利用手中职权为她做“宣传”并不算难,直播前便有各种媒体轮番贬损她。 不是说她自降身份和网红抢饭碗,就是骂她那边才和蒋俊昊不清不楚,这边又攀上其他人,对程月舒进行荡妇羞辱。 面对种种不堪入目的弹幕发言,工作人员的脸都青了,忍不住偷眼去看程月舒的反应。 程月舒……活像看不懂字,表情依旧笑盈盈的。 就在工作人员敬佩对方的心理素质时,就听程月舒慢条斯理地念出一条弹幕。 “这条留言有意思:不知检点的女人,脚踩两只船,渣女!” 工作人员心中一惊,这不是要和弹幕吵起来吧,完了,这可是直播大忌啊,很容易被群起攻之,这让她对接下来的发展充满悲观。 果不其然,弹幕一瞬间增添了更多类似的发言,似乎有人想用这种方式逼着程月舒崩溃。 然而程月舒却唇畔含笑,“只是有钱人平平无奇的快乐罢了,怎么能说我渣?我只是想给天下的帅哥一个家。” 无论是观看直播的人,还是直播间的工作人员都惊呆了。 这是什么清奇发言?就连弹幕都停滞了一瞬。 程月舒十指交叉抵着下颌,精致锁骨上明媚的钻石项链让她更是闪闪发光,明晃晃地昭示着有钱人的身份。 眼眸中添了几分玩味。 “知道前面那位蒋先生为什么被我抛弃吗?” 同样在看直播的蒋俊昊重重冷哼,这个女人竟然有脸提到他? 明明之前寸步不离地纠缠他,却突然翻脸,他也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弹幕当然更兴奋了,这可是当事人切切实实透露的豪门恩怨耶。 程月舒:“蒋先生能力不行就算了,性格也不好,花花世界迷人眼,现在竞争多激烈?不温柔的男人注定被抛弃。” 再次被cue能力问题,蒋俊昊恨不得从屏幕里把这个该死的女人拉出来千刀万剐。 同样控制不住自己,偷偷关注直播的齐明珠更是忍不住,直接发了消息。 “胡说!他的能力明明很好,是你不要脸,见异思迁。” 但这条弹幕很快被无数“牛逼”、“666”的发言刷过,还有人嘲讽道:“你说好就好?你又没体验过。” 齐明珠委屈的不行,也没办法解释。 程月舒继续给大家传授经验:“是不是总苦恼女朋友会在各种平台看帅气小哥哥,这说明你得好好努力了,为什么人家有腹肌,可你没有呢?” “男人就要好好健身和多读书,只要你的吸引力上来了,恋人的心自然也就回来了。” “现在男多女少知道吗?只要你比别人更努力,你的竞争力就比其他人高,强者从来不抱怨大环境,只会默默努力。那些天天在网上骂女人的都是在迷惑你,私底下说不定天天私聊小姐姐。” “男人们,卷起来啊!你也不想被时代抛弃吧。” 不过十分钟,程月舒直播间的浏览量直接超过三千万,越来越多的人分享直播间,并匆匆丢下一句“卧槽,快来!”后继续回到直播间。 生怕错过更炸裂的发言。 很快弹幕风向大变,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羡慕程月舒平平无奇的快乐,她的美貌也同样出圈,侃侃而谈时自信又大方的模样,让人不禁感慨。 “我要是像她这么有钱又漂亮,老娘要搞十个!!!” 工作人员看着不断上升的数据,脑袋都开始发晕了,程小姐这张嘴也太能说吧。 眼看着差不多了,程月舒画风一变,开始介绍今天的产品。 浦北的商场再如何也是大渠道,掌握着第一手货源,价格能压得低不说,赠品也多。 正在疯狂记笔记的姑娘们突然发现,我去,这么便宜吗? 尤其程月舒一口一个宝贝们,笑眯眯的模样让人不禁为之沦陷,很快开始疯狂买买买。 我也不想花钱,可是她喊我宝贝耶…… 就连男人也怀着某种心情,买了几件程月舒介绍的秦家旗下的护肤品。 哼!都偷偷努力是吧,老子卷死你们! 10.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10) 程月舒的首秀非常成功,翌日社交平台的十条热搜中,有三条都是和昨晚直播有关的。 【程家大小姐直播带货】 【程小姐说蒋先生能力不行】 【程小姐号召男人们卷起来】 此外还有许多不断攀升的直播金句,有业内人士粗略算了下程月舒直播间的销量,得出的数字让他倒吸一口冷气。 “比得上浦北商场之前一个月的销量了。” 这还只是第一天…… 随着程月舒的出圈,她的潜力简直让所有人眼红,这下就连程毅都骂不下去,打算联系女儿免费为自家产品进行宣传。 只可惜——他的号码还没被程月舒从黑名单拉出来。 程月舒的成功也让许多人分外看不顺眼,专业水军开始在直播间刷种种恶毒言论带节奏。 “这女的人品有问题,明明是看前男友父母去世后落魄了,所以才另攀高枝,真恶心。” 在媒体的深挖下,蒋俊昊公司的惨况并不算秘密,这样的言论的确也得到一些人的响应,认为程月舒太无情。 程月舒叹一口气:“真有意思,男人总骂穷姑娘物质,又要和富家千金谈感情,对前者强调门当户对,再对后者说莫欺少年穷,不过是用虚伪掩盖贪念,都改变不了又当又立的本质。” “怎么这条件换到女人身上就变了?女人喜欢帅的就是轻浮好色,喜欢有钱的就是拜金,非得喜欢又丑又穷的才算真爱,啧。” “姑娘们以后可得擦亮眼,以后谁要是对你说这种话,就说明他没有任何能吸引你的条件,只能用道德绑架你。” 泼脏水的人傻了眼,倒是让许多人反思。 对啊,凭什么咱就不能找条件好的,非得去垃圾场找对象?这不是纯纯有病吗? 男人找对象还喜欢发照片给自己兄弟,让对方打个分,长相稍微平凡点的就被冠以3分女,恐龙和坦克的称号,他们凭什么这么理所当然? 没有镜子,总有尿吧! 一时间程月舒的直播间非但没受到影响,反而更出圈了。 秦家对这个未来儿媳简直满意的不得了,这商业才能也太厉害了,浦北商场现在已经被彻底盘活。 程月舒推出新的机制,让商场的柜姐和柜哥也开带货直播间,进行业绩选拔,打算培养出更多有商业价值的素人。 除此外还和本地职能机构合作,谈妥了税收优惠政策,凝聚更多商业渠道,准备打造出一个新的直播基地。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就连程家公司的股东都颇有微词。 “早知道程大小姐这么有能力,怎么不在自家发展,这可是把能生钱的金娃娃送到别家去了。” 就连程毅也从一开始和秦家能联姻的欣喜,变成后来的不情愿,就连筹备订婚宴都没那么上心了。 秦家在这次可是沾了不少光,旗下的品牌终于有了扬名的机会,俨然成了国货之光,销量翻了数十倍。 反观自家呢?程毅不爽,却不能再做什么。 这两天他好不容易才借着订婚宴的机会,让程月舒把自己的联系方式从黑名单拉出来,谈了一笔商业合作。 还不是免费的,而是一视同仁要掏钱,主打就是一个铁面无私。 要放在之前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可见识到女儿的商业价值后,程毅也不好再对她保持之前的态度,只能以利益为先。 “小舒的年龄其实也不大,没必要这么着急结婚,订婚的消息已经放出去没办法,但结婚得慎重考虑。” 程毅和颜悦色地看着女儿,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笑容。 程月舒笑了:“不是您着急和秦家联姻吗?” 程毅咳一声:“爸其实一直挺舍不得你的,但之前姓蒋的那个混蛋轻贱你,我也是想着嫁给秦俊彦,能让你扬眉吐气,免得一直郁郁不乐。” 程月舒真心实意地感慨:“难怪您能发财呢,说的跟真的一样,我都差点信了。” 程毅仿佛没听见,将儿子拉到身前。 “你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斌年其实挺想你的,小时候你们的母亲去世的早,我的工作也忙,都是你们两个相依为命,怎么越长大越生疏了?” 大概在这之前程毅和儿子说了什么,程斌年别别扭扭地来认错。 “姐,以前是我不好,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程月舒问他:“哪不好?” 程斌年:“……”这个答案,他没背过。 程毅刚想打圆场,程月舒又看向他。 “真的,别怪我老调重弹,就这样的智商,您还是再练个小号吧。” 程毅无言以对,程月舒挥挥手。 “最近挺忙的,我晚上还有私教课,先走了,等后面订婚宴见。” 眼看着程月舒走到门口,程斌年的本性终于憋不住了,朝着她的背影喊道。 “你只是运气好靠着爸给了你一个商场,别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 程毅一听这话便皱眉。 真是猪脑子!他之前怎么叮嘱的?现在程月舒有本事,无论如何也要先把她先哄回来,让她把手里的业务交出来,程斌年怎么一点忍耐力都没有? 程月舒回眸,嘴角扬起薄凉笑容。 “除了无能狂吠,还有点别的新意吗?” 程斌年一见她这表情就忍不住,扬起拳头恶狠狠地冲了过去,被程月舒抓住手臂借力打力摔在地上。 “别动手!”程毅急忙喝止,程月舒瞥他一眼,用高跟鞋踩住程斌年的脸颊以示尊重。 “瞧,又一次向亲爱的姐姐证明了,你可真是个蠢货啊。” 程斌年还想咆哮,程月舒微微用力,尖锐的鞋跟几乎要将他的腮帮子捅穿,痛苦让程斌年的眼中沁出生理性的泪水,总算闭了嘴。 程毅厉声道:“够了,无论如何他也是你的弟弟!你到底想怎么样?” “很简单,有点自知之明,然后滚远点。” 程月舒巧笑嫣然地看向父亲,妩媚的面容衬着毫无情感的双眸,让程毅觉得胆寒。 “你……你先把他放开,有话好好说。” “弟弟,不要难过,这时候有人比你更废物,更痛苦呢。”程月舒俯身,发丝垂落,宛若缠人的藤蔓,要将猎物死死捆住。 程斌年不敢再动,一片混沌的大脑满是迷茫。 谁?还有谁能比他更痛苦? 11.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11) 程月舒所说的当然是蒋俊昊,一个原本应该呼风唤雨的总裁,现在却濒临破产,被老员工围堵。 蒋俊昊想得很美好,一边裁员一边想办法融资,他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 似乎只要撑过了这段最艰难的日子,日后这世界定然是属于他的。 一将功成万骨枯,那些得不到应有的劳动赔偿,被无故解雇的员工们自然不在蒋俊昊的考虑范围。 可惜劳动法会教他做人。 财务总监在种种骚操作下早就提桶跑路,于是蒋俊昊一个霸道总裁,天天得处理劳动仲裁。 终于在面对齐明珠又一次的泪眼朦胧后,蒋俊昊失去了耐心。 “别哭了!看着就晦气!” 齐明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蒋俊昊不耐烦道:“你还想怎么样?” 如果不是这个女人,自己早就拿到了程家的投资,更别说现在的程月舒已是天天挂在热搜榜的名人,多少企业排着队想合作,想要寻求曝光机会。 如果她成了自己的女人,能给公司增添多少有形与无形的商业价值! 齐明珠嘴唇翕动,泪眼朦胧地看着蒋俊昊,后者却扭过头,仿佛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 女人哇地一声夺门而出,只觉心痛欲裂。 齐明珠在楼下等了很久,可蒋俊昊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片刻后,淅沥沥的小雨落下,齐明珠擦着眼泪,她总觉得事情不该这样。 曾经的蒋俊昊矜贵骄傲、运筹帷幄,现在的他却总是眉头紧锁,时不时陷入暴怒中,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 一定是因为公司的事让他太过烦心,齐明珠突然想起程月舒的话。 如果……她和程斌年在一起,是不是就能拯救公司? 虽然这样不好,但、但为了蒋俊昊,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或许女主与女配的命运总是被无形的手绑在一起,程月舒和齐明珠在别墅前不期而遇。 齐明珠浑身一颤,双手环胸:“对、对不起,程小姐……我没想到你在这里。” 程月舒点点头表示明白:“确实,我出现在我家,是一件挺出乎意料的事。” 齐明珠垂下头,被雨水打湿的刘海贴在她的额间,女人的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愿意把蒋俊昊让给你……只要你能帮助他,我发誓,我以后不会再妨碍你们。” 程月舒忍不住感慨:“或许让你们听懂人话,的确是一种奢求。” 齐明珠还想说什么,被程月舒打断。 “程斌年在家,拜拜。” 齐明珠一口气堵在胸口,朝着程月舒的背影喊道:“我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程月舒:“好好好,对对对。”离远点就成。 和有些人多说两句话,程月舒都有种被病毒污染的不适感。 门铃声响起,程斌年打开门,看到齐明珠后愕然:“你怎么来了?” 齐明珠潸然泪下:“程大哥……” 程斌年慌张道:“别哭别哭,慢慢说,发生什么事了?” 齐明珠低着头,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偏偏程斌年毫无所觉,还在不停地询问。 齐明珠忍不住了:“外面雨大,程大哥,我好冷……能进去洗个澡吗?” 满以为程斌年会欣喜若狂,然而男人却尴尬地咳嗽一声。 “我先带你去酒店。” 程斌年就算再蠢,也知道父亲对齐明珠的鄙夷。 近来程毅对他的态度已大不如前,程斌年不想冒着惹父亲生气的风险将齐明珠领进门。 齐明珠先是愕然,很快在心中为程毅找了借口,一定是程大哥觉得自己一个女孩子,去他家换衣服名声有损。 是啊,他总是这么体贴自己,从来没说过一句重话。 比较蒋俊昊的薄情,齐明珠忍不住泪流满面。 正在开车的程斌年见她这样自然询问,一开始女孩还不说,被多问了几句后,才不得不将近来蒋俊昊的暴躁告诉程斌年。 程斌年气愤地恨不得掉头去找蒋俊昊:“他根本不算个男人,怎么能把火撒到你身上!” 齐明珠看着窗外,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不,我不怪他,爱一个人就是希望他幸福。” 这坚强的模样,让程斌年更觉心疼。 只是比心疼更疼的,是刚被程月舒用高跟鞋踩过的脸,那一块已成了青紫色。 程斌年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明明他的伤这么明显,可为什么……明珠却一句也没问呢? 这个念头就像一个可疑的影子,看似很快消失不见,却悄悄地缠住了程斌年。 但很快他就没时间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酒店里,哭得梨花带雨的齐明珠让程斌年忍不住抱住了她。 虽然被齐明珠害羞带怯地推开,但程斌年却没有退却。 “明珠,你和我一起吧,我发誓绝对不会辜负你!”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 一切都发生的顺理成章,也很快。 订婚宴前,程月舒收到消息,程斌年要带着齐明珠参加宴会。 “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呢。”程月舒优雅切割着牛排,带笑的眼眸比杯中的红酒更让人沉醉, 秦俊彦喉结滚动,明明订婚宴是假的,可他的雀跃与激动却并不作伪。 “程斌年毕竟历练少,看不清很正常。” 对于未来的小舅子,秦俊彦更愿意多几分宽容。 程月舒轻笑,放下刀叉:“男人总要经历些挫折才会成长,这次订婚宴后,相信他能有所收获。” 秦俊彦总觉得未婚妻似乎另有深意,刚要开口,程月舒已将切割好的牛排与他调换了盘子。 秦俊彦受宠若惊,就听程月舒叮嘱道。 “秦医生的手更适合拿手术刀,其余时候遇到刀具,一定记得小心点。” 秦俊彦似喜且忧,低声道:“只可惜除了月舒,再没有人会为我代劳。” “只要你想,自然有大把的人愿意。”程月舒用餐巾擦拭红唇,朝秦俊彦亮了亮手机屏幕。 “家父电话,我先走了。” 秦俊彦明知是借口,也只能苦涩点头,心中安慰自己。 没关系,就算无法揽月入怀,可只要能赏月,也足够让人心生美好。 12.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12) 比较起那么多世界中可笑的所谓男主角,秦俊彦的确算得上一个好男人,但正因如此,两人注定不会有结果。 程月舒有一种预感,她的“逃逸”似乎触发了某种BUG,她只会是世界的过客。 情感会让人软弱,她不能愚蠢到露出柔软的腹部,让那个暗处操纵着一切、不知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冷不丁再给她一刀。 手机不停震动,程毅的急躁显而易见,被程月舒接起的第一瞬间便迫不及待地发出命令。 “你绝不能让你弟弟和那个女人出现在你的订婚宴上!听明白了吗?绝对不行!” 程月舒懒得搭理:“和我无关,实在不行你报警吧。” 程毅:“……”真是逆子逆女,没有一个能听话的! “我也是为了你好,弟弟和姐姐前任的女友搅和在一起,外面的人谁知道了不说这是一个笑话?我丢不起这个脸,难道你就丢得起?秦家会怎么看你?” 程月舒:“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站着看,毕竟宴会采用草坪派对的形式,大家一边享用甜品,一边聊点姐姐弟弟之类的八卦,有利于身心健康。” 程毅险些没被她气死:“你现在还没嫁过去,也是程家的人,家里一荣俱荣,你怎么有脸置身事外!” 程月舒恰好走到车旁,一边打开车门,一边用肩膀与脸颊夹着手机。 “别浪费口舌了,我可没劝说程斌年的本事,你养了他二十多年都没能让他改主意,我的话管用吗?” 程毅沉默了,如果他有办法,也不至于迁怒到程月舒的头上,他越想越气,偏偏逆女又拿出同样的说辞戳他心窝。 “说了多少次这个号练废了,抓紧时间再练一个吧,您也不年轻了,说不定哪天人就没了。” 说完后程月舒挂断电话,一脚油门朝着拳击馆扬长而去,只留下程毅气得直喘粗气。 拳击馆的馆长面对程月舒的心理活动非常复杂,他就没见过这么能挑战人底线的姑娘。 每当他想放水时,程月舒总能用语言挑起他的怒火,让他恨不得一拳打死对方。 因而每节课下来,程月舒除了脸部外,几乎身上全是青紫的。 也不知道她第二天是怎么坚持着去工作的。 但与此同时,程月舒给的报酬也非常可观,让馆长每次想劝退的话都被噎住,且他发现自己的婚姻也和谐了许多。 以前还经常因为小事和老婆吵架,觉得老婆不够温柔体贴,可和程月舒比较起来,自家老婆简直称得上甜妹了! 馆长甚至觉得程月舒应该开一门婚姻和谐训练课。 “教练,想听大海的声音吗?” 馆长一时愣神,脑袋猛的被拳击手套击中,狠狠晃了下,程月舒发出笑声。 馆长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程月舒刚才那句,分明是嘲讽他的脑袋里都是水嘛。 不过—— “……你的进步实在太快了,现在我在走神的情况下,都很容易被你击中。” 他的身体反应速度很快,一般练了这么短时间的学员,几乎不可能打到他。 “天天当沙包,总会有点心得。”程月舒摘下拳击手套放在一旁,拿起水杯仰头便灌。 高高扎起的发尾滑过弧度,汗水打湿了鬓边碎发,竟有种纯然的美。 私教室的玻璃窗外挤满了人,但在女人眸光视线扫过后,又很快一哄而散,不敢直视。 馆长实在是搞不懂了,“咱们也认识了不短的时间,我就直说了吧,有钱人都这么喜欢找刺激吗?” 程月舒放下水杯,唇瓣因剧烈的运动更显红润,只是吐出来的话语还是那么气人。 “当然,有钱人的快乐是你想象不到的。” 馆长:“……” 确实,正经人谁花钱挨揍啊? “对了,这么久也该来点进阶课程,能教我持械格斗吗?” 程月舒此言一出,馆长立刻警惕起来。 “这可不行……现在持械犯法,你要是用我教的干了点什么坏事,我说不定也得跟着进去。” 程月舒:“三倍教练费。” 馆长皱眉:“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是有道德底线的。” 程月舒:“十倍。” 馆长怒气冲冲地走到玻璃窗前,刷一声把百叶窗拉下来。 再转头时已换了副表情,嘿嘿笑着搓了搓手。 “那……你别说出去啊。” 有钱的程月舒换了种挨打方式时,程斌年和齐明珠正在两人新买的爱巢里——闹别扭。 要说程斌年对齐明珠绝对算得上真爱,即便在父亲的高压政策下,程斌年也要带着齐明珠频频亮相。 更打算在程月舒的订婚宴上,将齐明珠是自己女友的身份公之于众。 偏偏齐明珠却满身抗拒:“程大哥,我真的不想这么做,求求你不要逼我了好不好。” 程斌年抓狂:“我让你作为我的女伴出席,怎么就是逼你了?至于哭成这样吗?” 齐明珠将头偏向一旁,只喃喃自语:“对不起,可我真的做不到。” 这一瞬间,程斌年觉得自己像个傻逼。 他为此被父亲骂了多少次?又在圈内被嘲笑成舔狗。 甚至连公司都出现风言风语,说他捡了蒋俊昊不要的女人。 想到蒋俊昊这三个字,程斌年的脑袋里像被一道闪电劈过,突然什么都明白了。 “你是担心蒋俊昊当天也会出席,你还对他余情未了?” 被揭穿了的齐明珠却不否认,只哭着不说话。 程斌年气急败坏:“你还要不要脸?现在你的男人是我!” 齐明珠反倒质问程斌年:“当初不是你说的吗?只要我能和你在一起,你不会介意我和他的过去,为什么现在又要怪我。” “而且你也答应过我,会说服程董给蒋俊昊的公司投资,可我听说他的公司都要破产了,是你先骗了我!” 程斌年怒到极致,仿佛第一次认识齐明珠。 “好……好啊,齐明珠,算我瞎了眼!” 程斌年到底还有点男人的尊严,指着客厅厉声道。 “你不是放不下蒋俊昊吗?门就在那儿!” 齐明珠拼命摇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程大哥,求求你不要欺负我了好不好。” 程斌年实在心累,环视一圈由他亲手装潢的家,还记得自己那时的欣喜若狂,可现在看来真是个笑话。 程斌年转身就走,只留下齐明珠不停地抽泣。 翌日程月舒便接到消息,程斌年那边更改了名单,决定一人出席。 程月舒啧啧感慨,没想到这对BE的如此之快。 但她无暇顾及这些乱七八糟,她实在太忙了,恨不得每天能过成48小时。 然而就在程月舒驾驶的车辆即将抵达商场的地下车库时,一道身影瞬间冲了出来。 看见这熟悉的出场方式,程月舒以最快的速度作出反应,死死踩住刹车。 13.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13) 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尖锐响起,在耳膜上狠狠刮过一道。 千钧一发之际,车头距离齐明珠只有一拳的距离。 女人双腿颤抖跌坐在地,又挣扎着站起来,满脸不忿。 “来啊,撞死我啊,反正你不是一直想这么做的吗?” 齐明珠崩溃地大喊大叫。 “程斌年说什么爱我,还不是抛下我一个人走了,你们有钱人都是这样,只会玩弄别人的感情……” 来了、又来了。 看着齐明珠仿佛化身为伤痛文学的主角,歇斯底里泪流满面,程月舒的瞳孔渐渐变得幽深。 是啊,在这些人眼中无论发生任何事,总是旁人对不起他们。 随意将他人践踏到泥地里,也只会轻飘飘说一句这是你们的命,不怪我。 而自己但凡遭受定点不顺,便要搅风搅雨恨不得世界毁灭。 既然如此—— 程月舒突然倒车,车头渐渐远离,反光的车窗看不清女人的表情,只见那红唇渐渐勾起,上扬。 齐明珠不依不饶刚要追上去,骤然听到一声油门的轰响。 “啊!” 齐明珠失声尖叫,慌不择路地朝旁边滚去,脑袋猛地磕上围栏。 加速的车辆险之又限的从她身旁呼啸而过,带起的风让齐明珠真真切切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差一点—— 程月舒是真的要杀了她。 这样的认知让齐明珠浑身颤抖,不远处却蓦然传来车门合拢的响声。 齐明珠颤巍巍地抬头看去,只见将车停在前方的程月舒正朝她走来。 “你别过来……不要……别靠近我。” 齐明珠语无伦次,拼了命地朝后退去,甚至感觉不到脑袋上的疼痛。 直到程月舒来到她的面前,修长的指尖兀然捏住了她的下巴。 “躲什么?不是你让我撞你的吗?” 程月舒竟还带着笑,弯下的眼眸却盛满冰冷,让齐明珠更是抖如筛糠。 “疯子,你是疯子。”齐明珠半晌才吐出不连贯的句子。 “是啊,我早就被你们逼疯了。” 从所有记忆回笼后,程月舒就明白自己不可能再是个正常人。 毁灭的欲望如随时喷发的火山,在她的胸口积压着。 只差一点导火索。 程月舒的指尖下移,落在女人细弱而时时跳着的大动脉上,就像一只捏住了蚂蚁的顽皮孩子,脸上还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 “你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我。” 明明程月舒只是稍稍用力,齐明珠却被巨石压住般无法呼吸,只能艰难地求救。 “求你、不、不要……” 明明只需要一翻身就能从程月舒的掌心下逃跑,可齐明珠却不敢。 就像食物链的底端遇到了天生的猎食者,四肢逐渐变得僵硬,血液像被冰碴冻住,这是逃无可逃后本能的装死反应。 然而就在这时,一对情侣的抱怨声传来。 “我都说了商场大门不在这边,你还非往这边走,知不知道我穿着高跟鞋啊,我现在走路就像针扎似的疼。” 男生急忙道歉:“我错了宝贝,都是这破导航有问题,过会咱买个包就不疼了啊。” “哼,算你蒙混过关。” 听到声音,齐明珠仿佛找到了救星,张口便要喊叫。 可看着程月舒似笑非笑的表情,喉头又像被堵住。 “蹲着做什么?”程月舒稍稍用力,便将齐明珠从地上拽了起来。 齐明珠只能被迫踉踉跄跄跟着她走。 那对情侣随意地朝这边看了眼,没太在意,很快走远了。 只是其中那个女生又回了两次头,总觉得好像有点眼熟,像一个网络红人。 这一打岔,齐明珠总算找回了声音,哀声道:“求求你放过我吧,今天这件事我不会告诉别人,真的……” 如果早知道程月舒是个疯子,她绝对不会选择来招惹她,更不会想利用她让程斌年回心转意。 “别怕宝贝,你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我怎么可能杀了你呢。” 程月舒的话语简直就像在调情,齐明珠更觉恐惧,却不知道程月舒说的是真的。 她是真的开始厌烦了,甚至想试试直接结束一切会怎么样。 可那对情侣却在此时出现。 或许就算不是他们,也会出现别的什么人,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阻止她去这么做。 齐明珠偷觑着不知在思索什么的程月舒,声音几不可闻。 “那……我能走了吗?” 程月舒拍了拍她的脸颊,仿佛在逗弄宠物。 “去吧,下次给自己挑一个好点的出场方式。” 齐明珠顾不得头上和身上的疼痛,转身就走,片刻也不敢停留。 程月舒目送着她的背影,最终轻嗤一声。 “她不会学乖的。”永远也不会。 果不其然,当晚程斌年在医院找到齐明珠后,两人很快和好如初。 不知抱着怎样的心理,这一次齐明珠答应了程斌年,以他女友的身份出席程月舒的订婚宴。 还是那句话—— 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呢。 化妆间外,身着正装的秦俊彦几乎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斯文俊秀的面容显出几分忐忑。 屈起指节轻轻敲门。 “请问我可以进去吗?” “看来程小姐的未婚夫一刻也等不了。”内里传来化妆师的调侃,“刚化好妆,可以进来了。” 秦俊彦推开门,恰好从化妆椅上站起的女人让他不由得屏住呼吸。 鱼尾礼服勾勒出难以言喻的完美曲线,耳畔的祖母绿宝石散发着幽幽光晕,随着程月舒的动作轻轻摇晃,更将周身白皙的肌肤沉的宛若凝脂。 盘起的长发衬得脸颊仿佛只有巴掌大小,俏皮的发丝恰到好处地垂落在眉心。 她就像一个梦,让人不愿醒来的梦。 秦俊彦的喉结几番滚动,想说话,嗓子却干涸地难以吐出任何一个字。 “哇,未来的新郎官都看傻啦。”化妆师掩口轻笑。 秦俊彦心中苦涩交加。 梦醒了。 “是啊……” 程月舒看了看化妆间的挂钟,提醒他:“走吧,到时间了。” 订婚宴是原剧情中的重要情节,也是她通往地狱的重要环节。 只不过原本是她和蒋俊昊的订婚宴,而现在改成了她与秦俊彦的。 一切还会照旧吗? 好戏很快开场。 14.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14) 订婚宴的主角还未出场,却已足够热闹。 秦父端着酒杯来到程毅面前,向来严肃的面上满是笑意。 “老程你可真是培养了一个好女儿,夫人天天在家里念着,以前看儿子不显山不露水的,担心他是不是打算打一辈子光棍,谁知道带回家这么大一个惊喜。” “可见人的命是有定数的。” 程毅强撑着笑容,若是早知道程月舒有这样的能力,他又怎么会将她拿出去联姻。 这完全不符合程毅的利益准则。 更让他烦心的是将齐明珠那个女人带来宴会上的程斌年,一个平平无奇,自身也毫无能力的女人,更和蒋骏昊不清不楚。 刚才不少人明里暗里和他打趣,询问程家是否要双喜临门。 简直是笑话! 齐明珠敏锐地发现了程毅的目光,不由得瑟缩,程斌年低头安抚道。 “别怕,我爸就我这一个儿子,生气归生气,不会太为难你的。” 齐明珠勉强笑了笑,正要开口,骤然听到一声冷哼。 抬头时,便看到蒋骏昊正冷脸盯着他,视线落在程斌年搂着她的那只手上,眼中的讥诮一闪而逝。 齐明珠慌张推开程斌年,低头用手指将梳理发丝,说不清心中什么滋味。 今日蒋骏昊的身边也同样带着女伴,一个眉眼高傲,从外表就能看到出身的女人。 齐明珠酸涩地几乎落泪,蒋骏昊怎么能如此铁石心肠,明明她已经付出了一切,可对方却只将她当成玩物。 这么长的时间,甚至没有来找过她。 蒋骏昊到底知不知道,她现在和程斌年在一起,都是为了挽救他的公司啊…… “明珠,你怎么了?” 程斌年疑惑间,蒋骏昊已挽着女伴走来。 这让程斌年心中一沉,搂着齐明珠的手不自觉地颤抖。 但骄傲让他不愿低头,反倒更抬高了下巴。 “哦?今天蒋总倒是有时间来参加我姐姐的订婚宴,稀客啊。”程斌年一用力,将齐明珠狠狠搂在怀中:“这段时间我和明珠也相处的不错,改日还能再请你喝杯喜酒。” 齐明珠低着头不敢去看对方。 蒋骏昊嘲讽地冷笑:“你们姐弟的品位倒是都不怎么样,一个打算嫁给杀人犯,一个又想捡我玩剩下的女人。”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下,齐明珠只觉心如刀绞,不由自主地发出呜咽声,失态地无法自控。 让本就看热闹的宾客们更是交换玩味的眼神。 看来程大少这位新欢,对蒋骏昊还旧情难忘啊。 程斌年对齐明珠的表现暗恨,咬牙强撑道:“哼,你也只会呈口舌之快罢了,不怕你身边的刘小姐伤心吗?” 被程斌年提到的刘小姐也是他们圈内的人,大家彼此并不算陌生。 刘淞妍闻言也只是笑了笑,轻蔑的目光从齐明珠的身上滑过。 “因为她伤心?不过是骏昊养过的一只猫一只狗,玩玩也就罢了,傻子才娶回家。” 一句话,连齐明珠带程斌年都一起骂进去了。 程斌年却不敢发作,这位刘小姐的父亲是航运大王,只有这一个独生女,近来蒋骏昊的公司也因刘家的注资而再度有了起色。 见程斌年连为她出头都不敢,齐明珠悲怆地看向蒋骏昊。 “是啊,像我这样的人,怎么配出现在你们眼前。” 齐明珠踉跄着推开程斌年,头也不回地朝着洗手间跑去。 程斌年狠瞪一眼两人,立刻追了上去。 刘淞妍正觉好笑,却发现蒋骏昊垂在身侧的手死死握住。 这让她眯了眯眼。 蒋骏昊说不清心中的滋味,明明他应该恨齐明珠背弃了他投入程斌年的怀中,可看见女人这样脆弱可怜的模样,又让他的心脏一阵阵揪痛。 公司成一团乱麻时,蒋骏昊懒得搭理齐明珠,现在一切步入正轨,他又想起和齐明珠相处的一幕幕画面。 “蒋骏昊,不会你也留情难忘吧?” 刘淞妍冷测测的声音让蒋骏昊回神,他立刻沉声道。 “别乱想妍妍,就像你刚才所说,不过是个玩物罢了。” “最好如此,第一期投资才刚刚落地,你也不希望有什么差错吧。” 刘淞妍的话语让蒋骏昊一阵厌烦,这个女人和当初对他死心塌地的程月舒截然不同,极其精明市侩。 刘家就算投资也只是分批,显然想一步步拿捏这他,蒋骏昊在心中暗暗发誓,这些屈辱他都会铭记,等他有朝一日翻身,定要百倍千倍地回报给他们。 洗手间内,齐明珠哭得仿佛断了气。 “别碰我!在你们眼里我到底算什么?你为什么要把我带来这里,为了让别人看我的笑话吗?” 程斌年又是安慰又是道歉,但丝毫没有见效,他的心中也多了几分不耐烦。 “够了,你以为刚才我没有看到你的样子吗?你现在哭到底是因为我,还是因为蒋骏昊和别人在一起了?” 齐明珠像被掐住了嗓子,“你胡说什么?” 程斌年:“被我说中了吧,呵,我真是个傻逼,怎么会爱上你。” “你后悔了是不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是我让你喜欢我的吗?”齐明珠尖声喊叫,疯狂捶打程斌年:“是你说会一直爱我,不然我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程斌年推开她:“我看后悔的人是你,我看过你的留言记录,还反驳别人夸蒋骏昊的活好,怎么,想念了?你可真下贱!” 秦俊彦扶着程月舒下楼,两人猝不及防,正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语。 秦俊彦:“……”我特么好端端的订婚宴。 程月舒感慨:“这可和原本不一样。” 痴心绝对甘当舔狗一万年的程斌年,怎么就突然觉醒了? 果然男人啊,得到手就不知道珍惜。 程斌年被挠了个满脸花,满腹怨气地走出来,差点撞上秦俊彦。 这让他的脸色越发难看,直勾勾地盯着程月舒。 “看我的笑话,你很开心吧?” 程月舒微微一笑:“别着急,还有更开心的。” 程斌年咬紧牙关:“有什么好得意的?你和齐明珠又有什么区别,不都是被蒋骏昊玩剩下的烂货吗?” 程月舒还未说什么,秦俊彦已沉了脸,狠狠一拳揍了过去。 15.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15) 程斌年猝不及防被拳头砸中,身体狠狠撞到墙上。 秦俊彦冷冷看着他:“你的父亲没有教你尊重女人,那我来教你!” 程斌年口中一咸,用手背擦拭唇角的伤口,冷笑。 “其实你心里在意得要死吧,还在这装模作样,你都不知道程月舒以前有多下贱,时时刻刻都要缠着蒋骏昊,你和她上床的时候,难道不会觉得恶心吗?” 秦俊彦怒气横生,拳头更硬了。 正要冲上前,却被程月舒拉住。 “作为医生,要好好爱护自己的手,不要用来揍这种蠢货。” 程月舒笑吟吟地看着程斌年:“这应该是你的心里话吧?既想齐明珠跟了你,又时时刻刻在意她的过去。” “像你这样用下半身来衡量价值的蠢货,遇见你的人都该去打狂犬疫苗。” “走吧,时间不值得浪费在这种蠢货的身上。” 秦俊彦点头:“月舒说得对,今天是我们的大日子,没必要为苍蝇烦心。” 两人相携离开,程斌年只觉自己像个笑话,这让他怒不可遏。 自己是程家未来的继承人,从小到大程月舒只有给他让路的份,什么时候敢这么耀武扬威? 这个贱货! 齐明珠躲在洗手间瑟瑟发抖,压根不敢出现在程月舒面前。 主角来到宴会厅,所有的声音顷刻间安静下来,灯光暗下,音乐静静流淌。 追光打在四周,程月舒就像一颗钻石,无人能忽略她的锋芒与璀璨。 就刘淞妍都感受到一丝危机,朝着蒋骏昊看去。 蒋骏昊死死盯着程月舒,种种情绪在胸口激荡翻滚,这个曾被他弃若敝履的女人,什么时候竟成了如此尤物。 他根本没发现刘淞妍骤然阴沉的视线。 从门口到仪式台的路并不算长,秦俊彦却仿佛走了许久,只期望永远也没有尽头。 然而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喧闹声。 程月舒的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果然来了。” 秦俊彦没听清这句话,想要询问却又觉得时机不对,视线紧紧盯着门口。 外面的保安没能拦住对方,因为门外的中年男人竟手持一把锋利的西瓜刀。 毕竟只是一份工作,没人愿意搭上性命,就这样被那中年男人闯了进来。 “蒋骏昊!蒋骏昊是不是在这里!”中年男人大喊大叫,身上穿着一套藏蓝色的西装,可上面血迹斑斑,甚是骇人。 程斌年刚强拉着齐明珠来到宴会厅,正看到这诡异的一幕。 齐明珠瞪大了眼,颤声道:“老张?” 程斌年也顾不得两人正在吵架,立刻问道:“你认识他?” “老张是之前公司里的老员工了,他……”齐明珠想起来了,“他是第一批被裁员的对象,那时候他还去求财务总监,好像因为他的女儿生了病。” 自己还答应过他,无论用什么方法都会拯救公司,想到这里,齐明珠黯然地垂下头,她努力过了,也来求了程月舒,可程月舒不愿意嫁给蒋骏昊。 最终老张还是被裁员了。 老张挥舞着西瓜刀,眼神几近疯狂,在宴会厅四处张望。 “蒋骏昊,你给我滚出来!我的女儿死了,她死了啊!!!” “我求过你的,就算开除我,只要能把补偿金给我也好,可你一直拖着,拖到我的楠楠没了,你不是人!” “我的楠楠才五岁啊,最后一直在喊疼,喊爸爸……她的骨灰都烧不出来多少,你这个畜生,我要让你一起死!” 蒋俊昊视力极佳,早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对方,不动声色地挪步到宴会厅的柱子后。 今天来的人太多,慌乱间四处都是喊叫和奔跑的身影,一时间老张根本没有发现蒋俊昊的位置,倒是看见了齐明珠。 “你也在这……” 老张疯癫地朝齐明珠走去,狰狞的表情仿佛要吃人。 “你要干什么,我帮了你啊,我是想帮你的!”齐明珠失声尖叫,不住后退。 老张一步步逼近:“放屁!别以为我不知道,整个公司都知道你和蒋俊昊搞在一起,你要真的想帮我,怎么不让他给我赔偿金!” 齐明珠觉得他疯了,也不再解释,转身就跑。 可这一举动却激怒了老张,男人三步并作两步,西瓜刀朝着齐明珠狠狠劈去。 “小心!”程斌年对她到底还是有感情的,急忙拉住齐明珠的手腕,想把她带向自己身边。 然而齐明珠却眼前一亮,顺势靠近时将程斌年推向老张。 自己则甩开高跟鞋朝里跑去。 “你!”程斌年不可置信地看过去,小腹已被刀刃插入。 程斌年仰面倒下,远处的程毅倒吸一口冷气,老张并不停留,拔出西瓜刀继续朝追着齐明珠。 “去死,都去死!” 齐明珠吓得心肝脾俱颤,抱着一线希望尖声叫嚷:“是程月舒,是那边站着的那个女人!是她不愿意嫁给蒋俊昊,不愿意投资公司,不然你的女儿不会死,一切都是因为她!” 这话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听信,可老张的确已经疯了。 浑浊的眼球顺着齐明珠指的方向看去,仿佛重新找到了希望。 他记得对方,和蒋俊昊的确也有关系。 该死,蒋俊昊该死,和蒋俊昊一起的女人也该死! 老张怒吼一声,高高举起西瓜刀,如野兽般朝着程月舒狂奔而去。 路线上的人发出尖锐叫喊,纷纷作鸟兽散,程月舒的身旁很快清空了一大片,只有秦俊彦坚定地挡在她身前。 “快跑!朝门口跑,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会来。” “一切交给我……” 秦俊彦咬紧牙关,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傻瓜。” 在这样的时刻,程月舒竟笑了起来,一时之间让旁人分不清她和那个男人到底谁是疯子。 “我说过啊,秦医生的手更适合拿手术刀,其余时候遇到刀具,千万不要凑上前。” 一边柔声念着,程月舒一边脱下高跟鞋,口中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我就知道,这样重要的情节,又怎么会和我毫无关系呢。” “准备了这么久,也到了亮相的时候。” 16.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16) “月舒,不要!” 秦俊彦想拉住程月舒,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他开始怀疑人生。 程月舒竟主动朝着疯疯癫癫的男人冲了过去,男人紧握着西瓜刀高高举起。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定格。 至少在程月舒眼中,对方的动作慢得可笑。 她已经不是最开始那个只会挨揍的沙袋了。 女人握住的拳头撞上了老张的手肘,酸麻感顷刻间传来。 哐当,西瓜刀坠落在地。 老张浑浊的眼球艰难移动着,大脑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就算疯了,也应该找准对象吧。” 程月舒的眼眸满是冰冷,毫不留情地踹上男人的膝盖。 脆裂声后,老张像一条死狗般倒在地上,只留下吭哧吭哧的喘息声。 程月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亲人的身亡固然让人同情,但向弱者挥刀绝不能被原谅。 原剧情中也是如此,事实证明就算拿到投资,蒋俊昊会做的第一件事也是裁员,所谓的冰山总裁,不过是个冷血资本家。 在自己签了屈辱的婚前协议后,蒋俊昊“施舍”给了她一个订婚仪式,半途中这个男人闯了进来。 蒋俊昊第一时间藏了起来,而自己就成了活靶子。 只用了两刀。 一刀毁了她的脸,另一刀让程月舒再无成为母亲的希望。 也让蒋俊昊以此为借口,顺理成章解除了婚姻。 老张可怜吗?站在他的角度的确也是可怜人。 但程月舒岂不是一个更无辜的人? 想到这里,程月舒盯着发出嗬嗬气喘声,艰难从地上爬起的老张,男人的手伸长,努力去够光洁地板上的西瓜刀。 程月舒轻轻一脚,将刀踢向远处。 刀柄正巧撞上了蒋俊昊藏身的柱子,发出闷响。 蒋俊昊瞳孔一缩,老张已发现了他。 “畜生!楠楠啊……” 老张嚎叫着连滚带爬地扑过去,速度快得惊人,蒋俊昊一瞬间想要找点什么东西挡在身前,习惯性朝旁边一抓。 却抓了个空。 不远处的刘淞妍冷眼旁观。 就在老张重新握住西瓜刀砍向蒋俊昊时,不远处传来巨响,老张的身体骤然一僵,仰面倒了下去。 血液从他的胸口氤开,和西装上干涸的痕迹混在一起。 警察终于来了。 程月舒挑眉,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啧,主角还真是命大啊。 自己想逃过一劫,需要付出多少努力和筹划。 可齐明珠和蒋俊昊,一个有替罪羊,另一个只需要等待时机。 想到替罪羊,程月舒这才记起那个便宜弟弟。 程斌年双眼猩红,被医务人员按住伤口抬上了担架,齐明珠躲在远处瑟瑟发抖,压根不敢和程斌年对视。 程毅看了眼女儿,最终没出声喊她,自己一个人跟上了救护车。 好端端一场订婚宴,成了荒诞的闹剧。 “你真是吓死我了!”秦俊彦惊魂未定,拉起程月舒的胳膊反复检查:“有没有受伤?” “唔,可惜了这条裙子。”程月舒看着鱼尾下端撕裂的布料,仿佛很心疼。 秦俊彦苦笑:“这算什么,人没事才是万幸。” “程月舒你可真恶毒啊。”蒋俊昊大跨步走来,厉声道:“刚才你是故意把他引来的,这是故意杀人!” 秦俊彦挡在程月舒身前,火冒三丈道:“你还有脸说?那个疯子是冲着你来的!如果不是你,我们的订婚宴至于变成现在这样吗?” 蒋俊昊冷哼一声正要反驳,程月舒却拨开秦俊彦,波澜不惊地看向他。 “与其和我讲道理不如先担心自己吧,今天可来了不少记者,想必他们很快就能找出那个男人的身份,知道他为何而来。” “一个女儿去世的可怜人,只是为了讨回自己的公道,你说其他人会怎么想呢?” 就像当初的她,明明是受害人,却被人冠以活该二字,无人在意、无人同情。 世人总是站在弱者那一方,所以程月舒只能亲手为自己讨回公道。 蒋俊昊脸色僵硬,在媒体的狂轰乱炸之下,公司发生的那些事不可能被隐瞒,而这会为他刚有起色的事业带来难以估量的负面影响。 再顾不得和程月舒针锋相对,蒋俊昊转身就走,想去找刘淞妍,然而对方却不知什么时候悄然离开了这里。 甚至没有告诉蒋俊昊。 这样的认知让蒋俊昊满脸阴沉,最终还是离开了。 应付完一众宾客,尤其是秦家父母的关心后,程月舒以探望弟弟为由离开。 但这也不是借口,程月舒的确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后去了医院。 程斌年的紧急手术已结束,然而程毅却站在病房外,迟迟没有进去。 直到看见程月舒走来。 放在之前程毅早就大骂程月舒没有手足情分,现在才来医院,但此刻他却只是发出一声叹息。 “你来了……” 程月舒看了他一眼,心中有了计较。 “程斌年怎么样了?” 程毅:“你弟弟他……伤的地方非常不巧,以后可能没办法……传宗接代。” 对着自己的女儿说这些话实在让程毅为难,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说下去。 谁能想到这捅向小腹的一刀竟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 可程月舒能想到—— 男配和女配,不就是为了用来给主角挡灾的吗? 不是她,就是程斌年。 从某种程度来说,程家上辈子说不定挖了男女主角的祖坟,这才在原剧情中姐弟一起当不得好死的舔狗。 程月舒:“你准备怎么办?” 程毅抬头看着女儿:“为什么问我?躺在病床上的人不是我,是你弟弟。” “那你呢?”程月舒充耳不闻。 程毅缓缓低下头,还是承认了:“公司是我一生的心血,我必须要把它传下去,你弟弟原本的心性就不太适合,我想了想——” “这段时间你说的也没错,我还没老到生不了孩子的地步,或许老天能给我时间,再让我培养出一个继承人。” 程毅努力朝着女儿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而且有你这个姐姐看着,就算出了什么意外,我也能安心闭上眼了,程斌年这小子不懂事总惹你生气,爸再生一个,你从小培养感情,肯定姐弟情深。” 17.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17) 程月舒似笑非笑地看着程毅,“你是打算给我生个弟弟,还是让我直接有个儿子?” 程毅能在商场混这么多年,脸皮的厚度可不比一般人,理直气壮道:“都是一家人,如果我出了意外,难道你真的会不管他?” 程月舒笑了笑:“当然,你放心,我肯定会好好对他。” 她乍然松口,程毅反倒皱了眉,但又很快舒展。 “走吧,你弟弟还躺在病房里,麻药应该过去了,我们去看看他。” 程月舒还未回应,单人病房里已传来重重的砸床声,伴随着吼叫。 “齐明珠!齐明珠!!!” 推开门,程斌年仿佛要找谁拼命般喘着粗气。 “齐明珠在哪里,她在哪儿?” 程月舒招了招手,朝他打招呼:“嗨?还好吗?” 程毅:“……” 程月舒拉仇恨的技术是有目共睹的,程斌年立刻将手边的东西狠狠砸了过来。 “滚出去!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程月舒:“不然呢?还能是看你吗?” 程斌年几欲发狂,一旁的仪器发出尖锐警报声,护士急忙带着医生赶来。 一针镇定剂后,程斌年才冷静下来,仰面倒在床上,用尽最后的力气喃喃自语。 “齐明珠,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而后便双眼一闭,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程毅望着儿子,到底有几分心痛,可转头一看程月舒也正望着他。 “等弟弟醒来后,希望你能把自己老当益壮,打算给弟弟再生个弟弟的好消息告诉他。” 程毅瞪她一眼:“你想让他死?” 程月舒摊手:“又不是我要生,走了。” 程月舒干脆利落地离开病房,连眼角余光都没再给这对父子俩留下一点。 一个都这副模样了还纠缠爱恨情仇,另一个在儿子刚出了事后便毫不犹豫地放弃了他。 资本家生出一对恋爱脑子女? 建议从隔壁老王查起。 在程月舒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秦俊彦,后者被茶呛到,咳嗽两声。 “程董可真干脆。” 程月舒:“生意人嘛,及时止损。” 但秦俊彦总觉得还是不太一样,他还记得未婚妻对岳父说过那么多次的“练个小号”,或许程毅能这么快下决断,和这些话语脱不开干系。 但那又如此,秦俊彦并不觉得这件事应该怪月舒。 正相反,明明有一儿一女,儿子显而易见是个废物,女儿再有能力却都不被程毅放在眼中,难道还能指望月舒接受? 大清早就亡了。 秦俊彦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索性换了一个。 “听说刘淞妍回去后宣布和蒋俊昊一刀两断。” 程月舒毫不惊讶,“那姑娘和外表一样,的确是个聪明的,这件事后蒋俊昊恐怕要陷入谷底,没必要被他拖着一起往下坠。” 秦俊彦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正人君子,但面对蒋俊昊的落魄总是带点幸灾乐祸。 仿佛两人是天生的仇敌。 此刻也不由得嗤笑:“是啊,媒体可是无孔不入的,蒋俊昊还是先想想怎么办吧。” 正如秦俊彦所说,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蒋俊昊的日子并不好过。 他简直就像被霉运缠身,诸事不顺。 明明那个疯子想要杀了他,可所有人都咒骂蒋俊昊,也有记者发掘出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将蒋俊昊塑造成一个冷血无情的混蛋,逼得老实人走投无路。 毕竟中间搭上了一条鲜血淋漓的幼小生命。 之前是蒋俊昊要裁员,现在则是员工冷着脸一个个递交了辞呈。 这些和蒋俊昊之前想裁员的那一批不同,其中不乏有公司骨干与核心成员,尤其是研发部。 蒋俊昊不得不低下高贵的头颅,亲自去找人。 员工将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露出胳膊上绑着的黑纱。 “老张的女儿以前也是带来过公司的,叫过我一声叔叔,蒋总对不起,祝您以后事业兴隆,一展宏图。” 蒋俊昊被恶心的够呛,又不是你们家人死了,一个个戴什么黑纱,这一举动纯粹是做给他看。 但他不得不耐着性子安抚。 “老张的事情我也很意外,但当时公司的状况实在维持不下去,只能壮士断腕,可现在情况不同,我打算从个人股份中拨出一部分作为股池激励,希望大家能考虑清楚。” 然而就算是打工人也是有尊严的。 前车之鉴就摆在眼前,就算画的饼再大又怎么样,小心被噎死! 偌大的办公室很快走得空空荡荡,蒋俊昊像被丢弃的垃圾,无人理睬。 更让他愤怒的是刘淞妍的家人竟落井下石,想抽走先期注入的资金。 蒋俊昊哪里愿意松口,还打算哄着刘淞妍回头,但刘家人似乎正防着他这一点,作为航运大王,刘淞妍的父亲可不仅仅是单纯的生意人。 很快蒋俊昊在小巷子里被套了麻袋,一张脸被揍得鼻青脸肿,恐怕亲妈都认不出来。 “再敢纠缠,小心打断你的腿!” 几个混混扬长而去,蒋俊昊愤恨地扶着墙壁缓缓站起,胸口起起伏伏。 他知道就算自己报警也不会有任何作用,能抓到的只有这几个故意露脸的混混,就算明知道这件事背后是谁做的,对方也不可能受到任何牵连。 “呸!” 蒋俊昊淬出一口血,他又一次恨时运不济,如果现在的他拥有足够的财富,刘淞妍一家也只会对着他摇晃着尾巴。 为什么,他总觉得一切不该如此。 蒋俊昊拖着一瘸一拐的腿想离开这里,却被一个女人狠狠撞上。 正要发火怒吼,那边却传来怯生生的声音。 “你……你怎么……” 竟是齐明珠。 两个老情人再次相见,彼此的状况都不算好。 蒋俊昊自不必多说,齐明珠也是发如稻草,很久没有好好打理过自己的模样。 毕竟程毅就算打算放弃这个儿子,也不会对齐明珠善罢甘休,为了逃避程毅的报复,齐明珠不敢应聘任何正常的企业,只能去做一些洗碗工之类不用露脸的活。 原本的清秀佳人被生活折磨得满面风霜。 两个剧情中注定要相爱一生的人,在彼此落魄时再次相遇。 18.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18) 程月舒虽然没有亲眼看见这两人相遇,但她猜也能猜到。 命运就是这样,要把两个毫不相干的人千方百计拉扯到一起,就算这两人挣扎吵闹,往往也得被强扭成一根绳。 或许也能被称为剧情的不可抗力。 就像自己和秦俊彦的订婚宴,明明男主角都换了一个人,该来的还会来,只不过受伤对象从她变成了程斌年这个冤大头。 下场也都是一样的。 这就是命运。 而这件事也让程家和秦家的联姻蒙上了一层阴影,虽然算下来程月舒简直就是一个完美受害人,可流言蜚语还是止不住。 有心人和秦家感慨,觉得程月舒还没嫁进来就开始克夫,这场订婚宴原本就不吉利,眼下便是一个征兆。 老一辈尤其是生意人,做事是有几分迷信的,秦家父母想到儿子挡在程月舒面前的样子也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自家孩子为了其他女人不要命这件事,外人看着深情,当父母的却觉得不舒服。 怀着这种念头,原本打算趁热打铁提出结婚的事也就往后推了推。 还有人想着当时程月舒揍人的样子,开玩笑说秦俊彦以后可是要被老婆压着的。 秦俊彦不在意,程月舒听了也无动于衷。 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如果是一个男人在那种情况下制服歹徒,别人只会说他是力挽狂澜的英雄。 换成一个女人,就会被打趣成女汉子,为她老公的命运担忧。 好像女人天生就该被保护着,做个柔弱无力的菟丝花,一旦强硬起来就是怪物,是异类。 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话,程月舒上私教课上的更勤了。 就连馆长见了她都发怵,忍不住怀疑地问道。 “你们有钱人是不是要面对很多危险……” 程月舒笑眯眯,挥出去的拳头却毫不留情。 “是啊,请不起保镖,只能自己好好努力啦。” 馆长:“……离谱。” 每天私教课加课后的营养补充和按摩,算下来都够请好几个保镖了吧。 有钱人的生活他真的不理解耶。 程月舒也不需要他理解,只觉对身体的掌控一天比一天得心应手。 她越来越清楚肌肉如何发力,人体的弱点。 就算自己只是一个过客,但这些知识与经验都是切切实实留在她的记忆中。 既然旁人对着程月舒开玩笑说不敢惹,程月舒也就趁着这股东风在生意上大展拳脚。 那场订婚宴几乎将圈内名流都请来了,现在坐回谈判桌上也都是熟面孔。 他们看着程月舒慢条斯理挽起袖子,露出纤细手腕时就忍不住咽口水,回忆起这个女人穿着礼服都能把拿着凶器的男人打趴下的模样。 这种商业谈判讲的就是一个技巧,一旦气势上被压倒,也就兵败如山倒,很快被程月舒掌握了主动权。 有人下了谈判桌,在背后嘀咕:“程毅这个女儿看着比当老爹的还强势,女人真是不好惹啊。” 程月舒冷不丁开口:“是吗?” 那人骨头都僵了,暗恨自己没控制住舌头,怎么在人家公司门口被逮住了。 但生意人嘛,很快打哈哈:“我是夸程小姐巾帼不让须眉,虎父无犬女。” 程月舒轻飘飘瞥他一眼,笑了笑,弯身进入驶到门口的车内。 “你呀,可别小看人家,现在老程估计都管不住这个女儿。”旁边的伙伴感慨:“也就老程怎么想不开,这么大岁数还给人家找个后妈呢。” 生意场上除了秘密还有各种桃色新闻,近来程毅身边多了个女伴的事在圈内沸沸扬扬。 尤其每次带着对方出席时,女人都穿着平底鞋撑着腰,做出十足姿态。 就算还没显怀,也让人看出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一树梨花压海棠嘛。”有人促狭打趣,也有人想不通怎么回事,程毅都这把岁数了,再生个孩子,这不是打自己儿子的脸吗?以后家业可怎么分呢? 他们都不知道,没了生育能力的程斌年,就像当初没有联姻价值的程月舒一样,被轻飘飘地放弃了。 程月舒让司机前往医院,很想看看弟弟现在是什么模样。 走到病房外,程月舒已听到内里传来咒骂声。 “滚出去!别碰我!” 声音震耳欲聋,但就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再怎么嘶吼也带着无能为力的颤抖。 程斌年身上的病号服皱皱巴巴,泛着难闻的酸味,可他却浑然不觉,只戒备怀疑地盯着靠近他的人。 程毅即便打算放弃这个儿子,也会让人好好照顾他,还让人隐瞒他的病情。 可程斌年是个男人,别的部位也就罢了,那里出了问题,他不可能不清楚。 程斌年暴跳如雷找来医生,拒绝任何人触碰自己的身体,活脱脱一个被害妄想症,他总觉得是程月舒要害自己。 她要让自己当不成个男人。 程月舒一推开门,程斌年的吼声更大了,他用自己所能想到的所有恶毒的话语去咒骂、诅咒程月舒。 程月舒双手环胸地靠在椅子上看着他,就像看一个跳梁小丑。 程斌年很快骂不动了,他的嗓子在日复一日的过度使用下变得粗粝干哑,最后只能发出干瘪喑哑的气音。 “贱货,你这个贱货。” 一旁的护工手足无措地看向程月舒,面色尴尬,被直播豪门恩怨的感觉并不怎么好,明明都这么有钱,怎么就闹得比仇人还吓人? 程月舒朝护工道:“辛苦了,以后他不愿意吃饭就别喂了,不愿意洗澡也不用管。” 护工松了口气,这才离开病房。 程斌年强撑着身体,死死盯着程月舒。 程月舒:“你赶走了太多护工,程毅已经对你失去了耐心。” 程斌年不说话,继续盯着她。 程月舒问程斌年:“你觉得自己还算个男人吗?” 当初她失去了生育能力,被蒋俊昊强行解除婚约后,程斌年就是这样嘲笑她的。 “你连生育能力都没有,还算个女人吗?我要是蒋俊昊也不要你。” 看着愤怒到捏紧拳头要揍她,却从床上滚下来的程斌年,程月舒毫无波动,继续悠悠道。 “你知道吗?我们要有一个弟弟了。” 19.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19) 程月舒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好姐姐啊。 程毅都不来看这个儿子了,她还能来看看。 程斌年怎么就一点不知道感激呢? 程斌年非但不感激,甚至恨不得杀了程月舒。 “假的,你在骗我!” 程月舒:“我要骗你,也得你有被骗的价值,你都现在这样了,还有什么必要?” 她说得非常诚恳,程斌年却觉得像被刀子捅了似的,他心里更明白,程月舒说的都是真的。 从小到大程毅总会在他们耳边说利益、利益,一切都是为了利益! 程斌年以前从没在意过,因为他是既得利益者,也是程家板上钉钉的继承人。 程毅就算要把程月舒当个联姻工具换取利益,得到的以后也是他的。 可现在就像程月舒所说,他不是个男人了,程毅也就放弃他了,这让程斌年满心愤恨又绝望,喉咙口发出嗬嗬怪叫。 似哭似笑。 程月舒冷眼旁观,觉得有程毅这种爹其实挺倒霉的。 把女儿当嫁出去的子宫,把儿子当传承血脉的染色体,以前程斌年所受到的优待也不过是水中花镜中月,看着得意,却随时能被抽走。 想到这里程月舒瞥一眼弟弟。 她到这里也只是想看看程斌年会不会寻死,毕竟曾经他面对没有生育能力的自己,总是说她毫无价值应该去死,免得丢程家的人。 可轮到自己时,程斌年似乎活下去的愿望还挺强烈。 行吧,程月舒觉得索然无味,转身离开。 她走了,程斌年却觉得空荡荡,男人努力要爬过去,手向前伸着想抓住点什么。 可要抓住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程月舒后来接到医院的电话,程斌年竟然开始好好吃饭洗澡,愿意接受治疗。 程月舒感慨:“果然这就是我的命运,我了解。” 恶毒女配嘛,越是刺激别人,那个人越是奋发图强要逆袭。 程毅也总算愿意去看看那个儿子了,但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非要叫程月舒一起。 看着血缘上的父亲和姐姐,程斌年显得很平静,甚至过分平静。 这一次他的身上被打理得干干净净,只是脸色惨淡,面无表情。 程毅还是有点心疼:“你好好治疗,等彻底好了就能回家。” 回家? 程斌年讽刺地笑了笑,反问道:“我还有家吗?” 程毅皱眉:“当然,你是我的儿子。” 程斌年只呵呵冷笑,没接话。 程毅原本就觉得这个儿子不适合继承家业,性格偏激又目光短浅,现在越发验证了心中的判断。 好在他还会有其他的儿子,从小到大好好教育,一定会不一样的。 想到这里程毅反倒心平气和:“你现在生着病,心情不好是正常的,一切等好起来再说。” 可程毅越是平静,程斌年越是悲愤。 父母对儿女有所期待时,生气了会打会骂会教育,可要真的客客气气,这反倒不是亲人,是对陌生人的态度。 程毅是要彻底放弃自己。 程斌年:“你要给我找后妈?” 程毅心中一跳:“你说什么?” 他看向程月舒,程月舒也很坦然:“是我说的。” 程毅恼怒,压着气道:“不,我不会再娶其他女人。” 程斌年:“但你会让她给你生孩子。” 程毅也不解释,只淡淡道:“是一个意外。” 这是连借口都不想找了。 程斌年深吸一口气:“好,就算是意外,但既然是亲人,你也应该把她带来,让我们提前见见。” 程毅怎么敢呢?他现在也知道程月舒现在厉害,宴会上但凡这个女儿可能出现,绝对不会带那个女人出席。 就是怕程月舒对她,更准确地说是对她的肚子下手。 程斌年此刻一片死寂的模样,更让程毅担心,只能用拖字诀。 “放心,以后肯定有机会的,还是那句话,你先养病,病好了再说。” 程斌年又开始冷笑,笑得程毅都差点压不住火,匆匆丢下一句我去问问医生情况就离开了。 走的时候程月舒问弟弟:“你现在的伤是因为齐明珠推了你,打算找律师起诉吗?” 程斌年越发阴沉,狠狠道:“不,她的账我会好好和她算的。” 程月舒:“……”有法律手段不用,非得搞那些乱七八糟的。 程斌年伤到的不会是脑子吧? 应该不会。 本来就是个蠢货,没什么下降空间。 程月舒出去了,程毅不满地等着她。 “现在你高兴了?搞的仿佛血海深仇有什么好处?大家别闹得那么难看,把最后的情分也弄没了,你妈妈在地下都没办法安心。” 程月舒:“有什么事直接说。” 程毅:“斌年现在的情况不适合回家,我怕万一再出什么事,不然出院了先在你那边住一段时间,等……” 在女儿的注视下,程毅后面的话越来越说不出口,只能皱眉:“你们是亲姐弟。” 程月舒看他道貌岸然的样子挺好笑:“亲爹都不管,亲姐姐有什么用。” 她现在翅膀硬了,说走就走,只留下程毅吹胡子瞪眼。 可他是真不敢让程斌年就这样直接回家,只能暗示医院想办法让儿子多在这边住一段时间。 至少程毅想的很清楚,等那个女人生下孩子以后,程斌年就算再恼火,也不会对一个孩子动手让自己变成杀人犯吧。 但现在还在肚子里就说不准了。 可程毅没想到,在这场会面后的一周,程斌年偷偷出院了。 他来到了程家的公司。 公司内人来人往,大家忙忙碌碌如勤劳的工蚁。 但仔细看却有不少摸鱼的打工人正在聊八卦,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打出的文字往往指向次顶楼的某个办公室。 没错,程毅这次搞的是办公室恋情。 程斌年的母亲并不是一个特别聪明的女人,这点从基因传承也能看得出来。 或许为了吸取这一教训,这次程毅挑选的对象赫然是公司的某个入职不久的新员工。 毕竟程家是大企业,能入职的往往都被部门主管和人事先用挑剔的目光过滤了一遍,无论学历和智商都不算太差。 大厂背书嘛。 程毅大概很相信手下人的眼光,便心安理得的将对方作为了延续后代的容器。 而那个名叫蓝菲菲的女人并没有在怀孕后离开公司,而是被提升为部门主管继续工作着。 程斌年以前也是在公司里被称为程总的,得到这些消息并不奇怪。 电梯里,看着楼层不断攀升,程斌年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他决不允许自己像个垃圾一样被丢弃。 叮—— 电梯门打开。 20.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20) 程斌年以为自己会见到一个长相艳丽的女人,然而眼前的女人却清汤寡水。 如果说素面朝天或许是因为怀了孕不方便化妆,那么穿着宽宽松松的衬衫,戴着无框眼镜,坐在厚厚一叠文件夹后的形象,实在太像一个普通文员。 就是那种上学时候或许成绩很好,但沉默寡言宛若隐形人的学生。 程斌年怀疑一瞬,甚至退出去看了眼办公室的铭牌。 “营销部总监,蓝菲菲。” “是我。”蓝菲菲抬起头,仔细一看才能看出几分清秀。 确定了身份后,程斌年阴沉沉地走了进来,毫不掩饰恶意。 “你就是上赶着当情妇的贱货?长得也不怎么样嘛,老头子眼光可真差,你就这么喜欢伺候老男人?” 咔哒一声,门把手被反锁的声音回荡在办公室内。 蓝菲菲猜出了他的身份,“你是程先生的儿子?” 程斌年冷笑不语。 蓝菲菲:“首先程先生现在是未婚,男未婚女未嫁,我不算情妇,其次……” 程斌年还等着她说其次,但蓝菲菲没说,反问道:“听说你还在住院,所以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程斌年的目光从她凸起的肚子上一寸寸刮过,慢慢靠近。 “我最恨你们这种女人,明明男人需要费尽心思靠自己打拼,你们只要叉开腿就什么都能得到,一个两个都是不要脸的贱人。” 蓝菲菲是,程月舒更是! 程斌年越说越恨,一脚将办公桌踹翻。 哐当一声,文件夹撒了一地。 蓝菲菲护着肚子,很警惕地看着他。 “你别过来。” 程斌年狞笑:“你以为怀着一坨肉就能嫁进来?我倒要看看,为了你肚子里这玩意,老头子能不能把我送进监狱。” 男人越靠越近,蓝菲菲突然按下键盘上的某个键,尖锐的警报声顷刻间响起。 程斌年还未反应过来,办公室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贱货!”程斌年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握紧拳头冲了过去。 蓝菲菲却很敏捷地将椅子推过去,自己则一屁股坐倒在地。 程斌年跑得太急,猛地椅子绊了一下,也就是这几秒钟的功夫,办公室的门被撞开。 几名保安将程斌年压在身下,男人的脸贴在冰冷的地面,疯狂挣扎。 “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保安们却仿佛没有听见,只用力压着他,还有人找来了程毅。 程毅踏入办公室的一瞬间,蓝菲菲的眼泪也随之落了下来,捂着肚子喘息不停。 哪怕长相并不算很漂亮,可蓝菲菲胜在年轻,此刻仓皇失措又眼中含泪仿佛看到救星的模样还是让程毅颇为心疼。 再看程斌年时就带了十分的怒气。 “程斌年,你偷偷摸摸从医院出来到底想干什么?” 程斌年一侧脸颊被摩擦地通红,刚才办公室外挤满了人,看着他像狗一样被压在地上的画面,让他的恼恨攀上了巅峰。 “你说我想干什么?你把我困在医院里,以为我永远都出不来吗?我不但要出来,我还要让你付出代价!” 程毅目光沉沉地看着这个儿子,“你要让我付出什么代价?” 程斌年盯着蓝菲菲,准确地说盯着蓝菲菲鼓起的肚子。 蓝菲菲瑟缩着宛若一只兔子,拼命地捂着腹部,“不,孩子是无辜的……” 程毅揉着眉心,面容更显苍老,他终于下定决心。 “斌年,我在你的身上倾注了很多心血,从小到大我一直盼着你继承家业。” “可你不是个聪明的孩子,就算我再怎么给你找好的老师,你的成绩也不上不下的,后来我送你去国外镀金,你在那边又没学到什么东西。” 程毅慢慢说着,眼中满是痛惜,仿佛一个无能为力的可怜父亲。 可他越是这样说,程斌年越是心寒。 “你要干什么,你要怎么样?” 程毅:“都说子不教父之过,可有些孩子就算当父亲的再怎么教也教不会,那就只能感慨一声父子缘浅了。” 程斌年开始惶恐,“爸,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程毅叹了口气,“我以为这次你只是伤到了身体,但显然你的脑筋已经不清楚了,没关系,有病咱们就治,你是爸的孩子,就算花费多少代价,爸也会想办法治好你。” 程毅说的大义凌然,程斌年却像身体被寒风冻住般。 这个时常被程月舒称为蠢货的男人,突然间灵光一现,他明白了程毅的意思。 这个男人,会把他送去私人疗养院吗?不……或许不止如此,甚至有可能送去精神病院。 “不、不要,放开我!爸,我不敢了,我鬼迷心窍,爸……爸!!!” 程斌年大喊大叫,不断求饶。 然而程毅却充耳不闻,只让保安先把他捆起来。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哪怕是董事长,保安们也未必敢这么做。 可程斌年是程毅的儿子,父母对孩子天然具有掌控权。 就像当初程毅可以轻易决定让程月舒去和陈家那个变态联姻,这样的事情就算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但真的做了,更多人也会觉得理所当然。 仿佛当家长的给了孩子生命,孩子就成了他们的所属物品。 看着被绑在角落的儿子,程毅的表情没有半点变化,反倒问蓝菲菲:“身体怎么样?我出去打个电话,你先回家休息吧。” 蓝菲菲缓缓点头:“我没事,现在就收拾东西。” 程毅出去了,办公室里只剩下蓝菲菲和程斌年。 蓝菲菲拿起手包,脸上褪去了之前小白兔般的仓皇,只剩下淡漠。 “刚才你说最恨我这种女人?真可笑,孩子是我一个就能生出来的?你从小含着金汤匙出身,天然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我呢,是从一个小山村里走出来的,我们那家里兄弟姐妹多的只能共用一双鞋子,你大概想不到世界上还有这么穷的地方吧?村里没有几个女孩能上学的,我能站在这里,是我磕头磕出来的。” “一个人连自尊都不要了,当然得努力抓住改变命运的机会。” 程斌年看着这个女人,突然意识到。 “你知道我要来?你在演戏?” 如果不是刚才蓝菲菲哭的那样可怜,一屁股坐在地上,仿佛他真的对她做了什么的模样,程毅是不会做出这个决定的。 对……刚才的警报声也是蓝菲菲提前准备好的。 程斌年咬牙切齿:“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蓝菲菲突然笑了起来,这张脸也变得有几分程斌年想象中的艳丽了。 “天呐,你真的和传说中一样蠢。” 21.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21) 很快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在程毅的授意下进入了办公室,用束缚带把程斌年牢牢捆住,绑在担架上。 程斌年拼命挣扎:“爸,我是被那个贱人陷害的,我什么也没做!” 蓝菲菲垂下眼并不辩解,一只手放在肚子上轻轻抚摸,大有你说是就是吧的认命意味。 程毅的脸色更阴沉,朝领头的白大褂道:“这孩子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变得这么偏激……我实在怕他伤害别人,更伤害自己。” 白大褂似乎见多了这种情况,连连点头:“您放心,我们这边会好好治疗的,院里的看守也很严密,绝对不会让病人逃出来。” 两方达成协议,只有程斌年拼了命地喊冤。 喊到蓝菲菲都觉得这人的脑袋实在不怎么好用。 他究竟做了什么重要吗?重要的是程斌年是个定时炸弹,随时有可能被引爆。 程毅现在期盼着下一代的出生,绝不会允许儿子的爆炸。 程斌年觉得自己还没得手就要受惩罚很冤枉,可他看不明白,如果自己真的流产了,他反倒又成了程毅现在唯一的儿子。 程毅就算捏着鼻子也只能先忍下来,等待下一次种子生根发芽的机会。 聒噪又愚蠢的程斌年被抬走了,程毅的眉心都被捏红了,又像彻底松了口气的模样。 “你的肚子还疼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蓝菲菲见程毅看着自己的肚子,知道拒绝也没用,索性同意去检查。 检查下来没什么大问题,毕竟快四个月,通常也算稳定下来了,但医生还是习惯性地叮嘱着要注意保护,多卧床休息。 程毅松了口气,出医院后对蓝菲菲说道:“明天开始你还是别来上班了,今天算运气好,万一哪天出了意外呢?” 蓝菲菲想了想,还是柔顺地应了声好。 程毅安慰她:“只要把孩子生下来,以后少不了你的,没必要做那些琐碎的工作。” 蓝菲菲还是那样乖巧的模样,程毅和她说了几句,又提到另一件事。 “等再过几周基本能准确点看出孩子的性别了,到时候我会让人带你去秦家的私立医院检查。” 蓝菲菲有点犹豫:“听说程小姐和秦家联姻,会不会……” 看她担心的模样,程毅笑着道:“放心,秦家不会在这件事上做什么,否则招牌就砸了,他们不可能拿商业信誉去赌。” 秦家有着全国最好的家几家私立医院,去别处反倒让程毅不放心。 何况订婚宴后,秦家对婚事似乎也没有之前的热络了,好在程毅现在并不太在乎。 毕竟程月舒能赚钱,放在自家或许能带来更大的利益。 就是这个女儿比程斌年更不好管控,想到这里程毅眼中闪过阴霾。 蓝菲菲似乎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主动提起了程月舒。 “我和程小姐还没见过面呢。” 程毅皱眉:“等以后再说,她现在很邪性,还是少接触的好。” 蓝菲菲咬着下唇,似乎有点难过。 程毅作为直男,自以为了解蓝菲菲的心思。 女人么,怀了孕就觉得自己有机会母凭子贵,大概想着能嫁给他。 既然如此,肯定要和继子女打好关系。 今天程斌年不争气,蓝菲菲就想从他的另一个孩子身上找点认同。 但程毅哪里敢让两人碰面,程月舒连拿着刀的男人都能揍趴下,对付蓝菲菲还不是手到擒来。 程毅不敢冒风险。 可有些事就是越怕越来。 在一场拍卖会上,程毅带着蓝菲菲出席,刚进门就看见了那边笑眯眯望过来的程月舒。 “嗨,爸。” 程月舒慢悠悠地走了过来,这一瞬间如果不是怕旁人看笑话,觉得当父亲的怕了女儿,程毅倒真有想要扭头就走的冲动。 也怪他自己,怎么偏偏要带着蓝菲菲出席。 可男人就是这样,总觉得年龄大了还能让女人怀孕是一种荣耀,是能力的证明。 程毅就喜欢带着蓝菲菲出现在人前,仿佛女人鼓起的肚子就是他的勋章。 程毅硬着头皮给两边介绍:“这是月舒,这是蓝菲菲。” 蓝菲菲今天稍微打扮了点,但距离大美人还是很有距离,而程月舒光彩照人,似乎天然就是目光汇集处。 两人站在一起,蓝菲菲突然就瑟缩了下,唯唯诺诺地打招呼。 “你好。” 程月舒伸出手和蓝菲菲握了下,后者飞快地缩回手,躲在程毅身后。 程毅向前一步,挡在蓝菲菲身前,神色肃然。 “你最近去看弟弟了吗?” 被关在精神病院的程斌年? 程月舒眸光潋滟,盯着程毅眉心:“您是在警告我?” 能把蠢货弟弟送进去,也就能把她也一并送进去? 程毅:“你想的太多了,我只是觉得你作为姐姐,应该多关心弟弟。” 程月舒:“有道理,不过爸,你说的是哪个弟弟?” 见程月舒的视线看向他身后的蓝菲菲,程毅越发不愉。 “好了,马上拍卖会就开始了,站在这里聊天像什么样?” 程毅拉着蓝菲菲想离开,不愿意与女儿碰面,偏偏程月舒却不识好歹般,没让开路。 “这个孩子,是我的弟弟吗?” 程月舒含笑开口,蓝菲菲目光一缩,程毅压低声音厉声道。 “你在胡说什么?” “爸,男人的天性就是播种,你也不是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人,怎么就一个小妈怀孕了,其余的都没音信吗?” 蓝菲菲轻声道:“程小姐是怀疑我吗?” 程毅咬牙切齿:“别和她多说。” 早知道这个女儿这么糟心,还不如当初生下来就掐死算了! 虽然也是怕被分财产,但能保持这么多年不娶妻,程毅对原配是有份感情在的,可现在想着糟心的一双儿女,程毅对她简直是怨恨了。 生下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程月舒:“练小号挺好,但您得小心被盗号啊,不然一腔心血不是错付了吗?” 程毅:“……”就算他不玩年轻人的什么游戏,也能听出来什么意思。 程毅原本是没有往这方面想的,毕竟这次他选的目标对象没有那种花枝招展的交际花,都是普通阶层学历不错,也没有复杂的情感经历的年轻女孩。 可被程月舒这么一说,或许是为了证明自己,在拍卖会结束后,程毅还是忍不住地看向蓝菲菲。 蓝菲菲委屈道:“大叔,你是怀疑我吗?” 程毅叹了口气:“那丫头素来性子不好,爱闹,我怕她以后四处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如果能做个鉴定,我们也算能堵住她的嘴。” 蓝菲菲用指甲刮着掌心,半晌才应了声。 “好。” 22.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22) 医院大门口,一个男人远远迎了上来,隔着很远便伸出双手。 “程董。” 程毅矜持地打了招呼,朝身后几人介绍道。 “宋总,以前的老朋友。” 圈内的秘密总是以超乎寻常的速度流传,程毅并不打算把自己放在戏台上,自然不会选择秦家的医院做亲子鉴定。 他找了下游一个合作商的医院。 有利益的捆绑,程毅不相信对方会砸了饭碗。 今天跟在程毅身边的不止是蓝菲菲,还有程月舒和程毅的私人律师。 只要鉴定结果没问题,律师便会当着程月舒这个法定继承人的面为程毅立下遗嘱,未来的大部分资产都将由蓝菲菲肚子中的孩子继承。 当然,前提除了亲生这个条件外,还要求必须是男胎。 程月舒啧啧感慨:“这个器官可真值钱。” 程毅看她一眼没说话,今天叫这个女儿来正是为了让她彻底死心。 有遗嘱的存在,但凡蓝菲菲出了什么意外,程月舒便会成为警方眼中的第一嫌疑人。 程月舒却懒洋洋毫不在意的模样,倒是时不时朝蓝菲菲抬眸一笑。 蓝菲菲很勉强地躲在程毅身后,宛若受气的小媳妇。 程月舒甜甜地喊了声:“小妈。” 两人明显同龄,这一声让旁边的护士都被梗住了。 程毅忍不住揉眉心,狠狠瞪了程月舒一眼。 “你就不能安分点?” 程月舒耸耸肩,一派惬意模样,蓝菲菲却仿佛越来越焦躁。 不停地咬着指甲。 一直到采样间门口,蓝菲菲终于忍不住开口。 “大叔,我不太舒服……”她柔弱道:“她在旁边一直盯着我,我感觉心跳好快。” 程毅又瞪程月舒:“你想干嘛?” 程月舒举起双手往后退了步,抵在医院的白墙上,嘴角噙着笑。 “小妈,你抖什么?” 蓝菲菲咬着下唇:“我的肚子有点痛。” “这个时候疼?”程月舒提醒程毅:“挺巧的,这不刚好在医院吗?有什么问题直接就能找医生看了。” 蓝菲菲面色难看,转而看向程毅:“大叔……能不能改天,我今天真的很难受。” 这下连程毅都觉得不对劲了。 “你到底怎么了,之前还好好的。” 蓝菲菲看一眼程月舒,欲言又止。 程月舒:“怪我咯?” 程毅眼中闪过一抹厉色,看向蓝菲菲。 “等做完鉴定,再让医生给你看看。” 蓝菲菲捂着肚子,几乎要落下眼泪:“我不舒服。” 然而这一招对程毅却毫无作用,甚至让他更觉警惕。 “我说了,就算有事也要等做完鉴定!” 蓝菲菲捂着肚子默默低头,没有再多说任何一句话。 即便医院加急以最快的速度,也需要几天的时间才能出鉴定结果。 程毅整个人的气压很低,脑海中总会想到程月舒的那些话和蓝菲菲仿佛心虚的表现,这让程毅坐立难安。 左思右想后,程毅找来了万能的秘书。 “去查查蓝菲菲和谁有接触。” 秘书面露难色,他是真不想卷入老板这种私事中,弄不好就惹了一身腥臊。 何况蓝菲菲之前也是公司的人,为人如何大家多少都知道一些,几乎是个工作狂。 她会和程董在一起是谁都没想到的,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之前就连最八卦的同事都不会认为蓝菲菲是个靠身体上位的人。 程毅等得不耐烦了:“有什么顾虑吗?” 秘书立刻回神:“没有,我去找人调查。” 好不容易找了一家靠谱的私人侦探,秘书原本并不觉得会查到什么,然而结果却让他大吃一惊…… 秘书进入办公室时,几乎不敢看老板的眼睛。 程毅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很难看,“什么结果?” 秘书期期艾艾地递来档案袋,“蓝小姐这几天的确和一个男人……” 程毅的心脏骤然下沉,打开档案袋,里面是几张偷拍的照片。 画面中的蓝菲菲一改平日的素面朝天,打扮的娇艳欲滴,正笑着和对面的男人说着什么。 男人戴着墨镜和口罩,看不出模样,但其中一张照片,他的手正放在蓝菲菲的肩头。 蓝菲菲嗔怪地看着他,那模样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娇俏。 档案袋被程毅狠狠摔在地上,其余几张照片散落在地,秘书虽然早就见过,此刻也忙不迭地转过头,不敢将视线落在上面。 “蓝菲菲!” 程毅恶狠狠地念着这个名字,仿佛要将它嚼碎了咬烂了,男人最无法忍受的便是背叛。 之所以选择蓝菲菲,便是程毅觉得她和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 然而现实却狠狠打了程毅的脸。 秘书大气不敢出,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程总,您的快递。” 秘书刚松了口气去门外接过,可看一眼快递件的内容,更是浑身冒汗。 竟是从医院寄来的,想来恐怕是之前的鉴定结果…… “拿来。” 程毅仿佛冷静许多,可他的冷静就像即将喷发的火山,汹涌怒火蛰伏在平静的表面下。 秘书颤抖着将东西放在桌上,看见程毅将快递里的纸张拿出,又缓缓扣在桌上。 脸上面无表情。 “你出去吧。” “是。” 秘书出门后刚好松一口气,便听到内里传来接连不断砸东西的巨响。 秘书:“……我明天会不会因为左脚踏入公司被开除。” 开除就算了,见证了老板被戴绿帽子,老板不会找人暗杀自己吧? 很快,董事长办公室变得一片狼藉。 那张证明蓝菲菲肚子里的孩子与自己没有任何亲缘关系的鉴定报告,被程毅狠狠撕碎散落在地上。 “贱货,这个贱货!” 程毅恨不得杀了蓝菲菲,她骗了他,用那样普通的外表骗了他! 他调查过对方,一个从山村里走出来的女人,没有任何的感情经历。 如果不是有还算聪明的脑袋和学历,他根本没有资格成为孩子的母亲。 就在程毅气得发狂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他此刻几乎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出现在门口。 “哟,爸,打算重新装修办公室?还劳烦您亲手拆呢?” 程月舒笑意盈盈,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23.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23) 程毅冷冷看着这个女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程月舒变成了他几乎不认识的模样。 胆大妄为,锋芒毕露。 或许她向来如此,只是自己从没了解过她。 “你来干什么?” 程月舒的目光落在桌上的纸张:“听说鉴定结果出来了。” 程毅:“哦,来看笑话。” 程月舒轻笑:“难道在你眼中,我是这种人吗?” 程毅:“不然呢?” 程月舒:“难怪外界都说您看人眼光准呢。” 程毅面无表情,他毕竟年龄大了,刚才的发泄已让他精疲力竭,这个向来强势的男人竟显出几分脆弱。 “我这个当父亲的是不是很失败?” 程月舒没说话,程毅自嘲地笑了笑。 “等你到了我这个位置就知道了,船大难掉头,我不但要为自己的家负责,还要为底下的员工考虑,外人称呼我一声程董,可又有多少人知道,我每天睁开眼脑子里都在想怎么赚钱,不能行差踏错任何一步。” “你别怪爸眼中只看利益,都说商人重利,可要是不重利,公司发展到今天吗?” 程月舒丝毫没有动容,“哦,这么说来当有钱人可真不容易啊。” 程毅在这大吐苦水,仿佛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听在程月舒耳中只觉可笑。 他不容易,难道其他人就容易? 那些喝到胃出血还要强撑着谈单子的社畜容易,还是烈日下搬砖的工人容易? 全年无休天不亮就起床的摊主容易,还是病房外筹不到钱,只能跪地求医院再宽限几天的可怜人容易? 程毅的卖惨都只是手段,真正的目的都隐藏在看似脆弱的话语之后。 程月舒:“您现在是转身一看发现自己变成孤家寡人,终于发现还有个女儿,打算让我安慰你?” 程毅抬起头,眉头紧锁看着程月舒。 程月舒冷淡地和他对视,片刻后,程毅竟然呵呵笑了起来。 “没想到,这世上最像我的竟然是你。” 程月舒:“您是懂怎么恶心人的。” 程毅却不想和她吵,只问程月舒:“如果我把公司给你,但要求你必须和秦家解除婚约,你怎么想?” 这一刻程毅终于想通了,他执着地想要再生个继承人,可自己已经这把年龄,就连蓝菲菲这样看似老实又毫无背景的女人都敢背叛自己,其余的女人难道就真心相待? 他现在还有几分余力能掌控身边的人,可倘若自己真的有了孩子,又将对方列为唯一的继承人,等他年龄大了,枕边人恐怕就会变成一条毒蛇。 更别说如果多几个孩子,他的处境只会更危险。 程毅见多了为利益相残的亲人,远的不说,近日他正亲手将疼爱了半辈子的儿子送入精神病院。 比较下来还不如让程月舒继承他的事业,至少这个女儿比自己更冷血无情,不会被感情左右。 只一点,程毅绝不会允许程月舒带着自己的家业嫁入秦家。 她就算日后要结婚,那个男人也必须上门,生下来的孩子只能姓程。 但秦家可能让唯一的继承人上门吗? 所以程月舒与秦俊彦,注定无法在一起。 程月舒:“啧,瞧您说的,我和秦俊彦可是真爱……” 程毅:“继承我的家业,能让你登上富豪排行榜前二十。” 程月舒哦一声:“我要你手上所有的股份。” 程毅还想反驳,程月舒似笑非笑。 “其实只是早或者晚罢了,毕竟您现在只有我这一个孩子。” 程毅没说话,却像默认了。 两人都明白,程斌年未来的归宿也只有疗养院这一条路。 程毅像被抽走了所有的心气,疲惫地挥了挥手。 “别着急,迟早是你的,但权力的交接需要铺垫和等待。” 程月舒勾起唇角:“有道理,这点耐心我还是有的。” “你先回去吧,明天我会让王律师来公司,如果你不放心,也可以再找个律师。” 程月舒打开办公室的门:“知道了。” 程毅叹息一声,凌乱的办公室里,夕阳落在他的身上,而他的脸藏在阴影中,只能看见横生的皱纹。 这个曾让原主敬畏甚至恐惧的父亲,此刻就像一个垂暮的老人。 被生活狠狠抽了一巴掌。 程月舒回到新买的洋房,一个女人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前放着空的可乐罐。 “回来了?” 蓝菲菲抬眼朝程月舒打招呼。 程月舒看她一眼,“孕妇还是少喝点可乐。” 蓝菲菲拍了拍宽松的上衣:“打掉了。” 就连程月舒也不由得挑眉看向她,蓝菲菲推了推镜框。 “看我干嘛,这不是一开始就说好了吗?” 她的思绪飘到两个月前,那时的她刚刚检查出了怀孕。 而孩子,当然是程毅的。 这是她能抓住的改变命运的机会,蓝菲菲绝对不会出什么纰漏。 为了怀上这个孩子,蓝菲菲做足了准备,调养身体,喝补品、积极运动,每次房事后都会倒仰在床上很久,只为了能顺利着床。 因为这或许是她能抓住最大的、改变命运的机会。 她穷怕了,穷够了,小时候饿着肚子的感觉让蓝菲菲就算夜里梦到都会哭着醒来。 蓝菲菲原本没有读书的机会,是一个来支教的姐姐给了她希望,可这笔钱很快被家里拿走,逼着蓝菲菲将机会让给爹的侄子。 蓝菲菲不想辍学,她挨家挨户磕头借钱,直到家里人嫌丢人忍无可忍把她拽回来,揍到下不了床。 可她最终还是能上学了。 所以自尊算什么,只要能不再回到那个地方,蓝菲菲愿意付出一切。 就在这时,程月舒找到了她。 蓝菲菲是警惕的,她已偷偷拿出了手机,按下了录音。 然而程月舒开口的第一句话就让她愣在原地。 “蓝小姐,父亲已经老了,你不如考虑我。” 蓝菲菲:“?” 要不要听听你到底在说什么? 程月舒只看着她的眼睛,眼中燃烧的野心,让蓝菲菲觉得自己也成了扑火的飞蛾。 “在程毅眼中你是子宫,是容器,你的价值在于生下这个孩子。” “但在我眼中不同,蓝小姐,我看过你的档案,大学你拿了四年的奖学金,绩点接近满分。” “能给程毅生孩子的人很多,他现在因为我那个蠢货弟弟,不会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未来你将会和很多女人,以程毅作为战场厮杀,就像曾经后宫里的妃子。” “就算战斗,也应该挑选更大的战场。”程月舒朝蓝菲菲伸出了手:“想不想和我一起,干翻程毅?” 24.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24) 蓝菲菲看着程月舒的脸,突然想到了当初来支教的那个大姐姐。 用手绢擦干净她的脸,然后告诉她。 “走出去,外面的世界很大很大。” 那个把所有压岁钱都给她的姐姐,如果知道她将自己当成一个容器,应该会很失望吧。 鬼使神差的,蓝菲菲答应了程月舒。 她们一起定下了这个计划,原本该为了利益针锋相对的两个女人,成了共谋。 程毅这样的人无论处于什么年龄,都是自信的,高高在上的。 她们要打碎他的骄傲,践踏他的自尊。 而对于男人来说,莫过于让他所信任的背叛他,让他认定的后代成为他人的血脉,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显然她们成功了。 蓝菲菲毫不犹豫地打掉了那个孩子,或许旁人知道后会觉得她可怕,更会认为生命是无辜的。 那又如何,她的作用可不是充当子宫。 生下程毅的孩子或许能获得利益,但走了捷径的人这辈子还能重回正路吗? 蓝菲菲心思缜密,担忧道:“程毅会不会怀疑鉴定结果,或者去其他医院检查精子活力?用人工的方法去要一个孩子?” 这也是蓝菲菲立刻打掉胎儿的原因,避免程毅通过其他手段再做一次鉴定。 “或许他并不完全相信结果,甚至有可能猜到是我的手笔。” 程月舒慢条斯理地说着,她的话却让蓝菲菲震惊。 “怎么会……” “但他还有选择吗?”程月舒将外套挂在衣架上,转身朝蓝菲菲嫣然一笑:“菲菲,用你聪明的脑袋好好想想。” 蓝菲菲思忖片刻,突然倒吸一口冷气。 是了,在程毅看来,程月舒既然能买通他相识多年的朋友,伪造鉴定结果,也能说通自己配合她的计划。 这样的手段恐怕更让程毅恐惧。 他是那样多疑的人,会担心程月舒用这种手段掌控更多,甚至他的生命。 如果程毅出了什么意外,程月舒也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这次的事情无论从那个角度,都彻底抽走了程毅的脊梁。 正如程月舒所说,他别无选择。 “父亲已经老了。” 程月舒坐到蓝菲菲身边,略显轻佻地搂住女人的肩膀。 “而我还年轻。” 蓝菲菲莫名脸上一红,扭过头正色道。 “现在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不会卸磨杀驴吧。” 程月舒轻笑着凑了过去,下巴抵在蓝菲菲的肩膀,吐气如兰。 “如果我说是呢?” 蓝菲菲垮下身体,哼了声。 “那我又能怎么办呢?愿赌服输罢了。” “傻瓜。”程月舒的指尖轻轻抵着蓝菲菲的太阳穴,将她的面颊转了过来,看向自己。 两人额头相触。 毕竟才下手术台没多久,蓝菲菲的身体是冰凉的,可程月舒的却仿若暖玉,将温度传给了她。 “我们是狼狈为奸的同伙,我不会让你输。” 蓝菲菲气息紊乱,心脏砰砰直跳,仿佛随时要从喉咙口跳出。 而程月舒已笑着靠回沙发上,从包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机票。 “大后天的机票,那边我找了靠谱的机构,绝对能申请到你想去的学校,不会有任何纰漏。” 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实在胸口蔓延,可这明明是一开始就定好的计划。 她要走上真正属于自己的那条路。 程月舒拿出一张银行卡:“不够再问我要。” 蓝菲菲垂眸,再抬头时已戴上往日疏离的面具。 “谢谢程小姐,合作愉快。” 她伸手去拿卡,偏偏程月舒却并未松手,蓝菲菲一怔。 “菲菲,我等着你回国,并肩作战,你是个很棒的战友。” 程月舒松开指尖,用力抱住蓝菲菲。 带着暖意的香气扑面而来,蓝菲菲半张着嘴,久久没能反应过来。 直到程月舒离开。 蓝菲菲紧紧握住卡,银行卡的边缘在掌心留下一道印痕。 “我会回来的。”她轻声说着,即便无人聆听:“一起,走向更大的战场。” 程毅和程月舒的交接很顺利,有程月舒自己的累积的成果,公司的人对她并没有多少抵触。 看着女儿得心应手处理公司的事务,行事之果断比他这个当爹的更好,程毅说不清什么滋味。 他后来去找过蓝菲菲,无论是出于被背叛的耻辱,还是想问个清楚,他都不想善罢甘休。 可蓝菲菲仿佛突然消失了,空荡荡的房子里只剩下那些东西,好像这个人完全不存在般。 这一刻程毅验证了心中的猜想,但他并未找女儿对峙,而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 就像狮群中年老的狮王看着新一代的狮王,只能舔舐着伤口,选择远离狮群。 而秦家的态度则再次热络起来。 一场宴会上,秦父笑着和程月舒打趣:“我们家那小子都快等不及要迎娶媳妇进门了,我们看着都嫌烦,可当父母的都得为孩子考虑,所以我帮俊彦厚颜问一句,什么时候才能喝上你们的喜酒?” 程月舒举起酒杯和秦父碰了下,发出清脆声响。 “婚姻这种事需要缘分,我和俊彦恐怕有缘无分。” 面上带着笑,可说出口的话语却让男人脸色一沉。 秦父:“这种事情可不好开玩笑。” 程月舒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举起空杯。 “买卖不成仁义在。” 这句话显然已表明了态度,秦父阴着脸,半晌后重重将酒杯放在一旁的桌上。 “哼,倒是我们秦家配不上程小姐。” 毕竟是身居高位的人,发起火来气势惊人,周围的人不由自主看向程月舒。 却见女人笑语晏晏,丝毫不惧地对视。 “婚姻嫁娶你情我愿,我和令公子恐怕更适合当朋友。” 当初因为旁人那些话语,秦家主动疏远了她,现在眼见程毅将公司让渡给她,这才旧事重提。 严格说起来也不知是谁违背了契约精神,可程月舒并不打算和对方深究对错。 有些事情,终究需要生意场上见真章。 程月舒来到天台吹风,黑夜倒映在她的眼眸,若隐若现的星光在其中跳跃。 “月舒,好久不见。” 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程月舒转身,看到了许久未见的男人,不禁莞尔。 “真没想到,你竟然还能出现在这里。” 蒋骏昊面色一僵,他的确是好不容易才弄到了进来的邀请函。 但很快男人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 “听说你和秦家解除婚约了?” 25.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25) 程月舒上下打量着蒋骏昊,“蒋先生听墙角的功夫不错。” 要放在此前,蒋骏昊早就和她争吵不休了,可今天他却奇异地忍了下来。 “我一直觉得秦俊彦配不上你。” 程月舒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你觉得谁能配得上我?” 蒋骏昊沉默片刻,突然开口:“其实我很后悔,太年轻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总会伤害真心爱着的人。” “就像小男孩用欺负去表达喜欢,真的很傻,或许命运总是造化弄人,当你终于明白如何去爱一个人时,那个人却和你渐行渐远。” 程月舒很少无语,但此刻不得不承认,蒋骏昊的脸皮比她想象中还要厚的多。 曾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男主角,成了卑躬屈膝朝利益低头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程月舒的错觉,这一瞬间,她突然觉得对方的模样和记忆中不太一样了。 就像很多游戏中高精度立绘和建模的区别,原本让人见之倾心,现在却褪去了光环,成了普普通通的模样。 陡然间,这个世界仿佛突然陷入了黑暗。 莫名的电流声在耳畔炸响,叽叽喳喳的吵闹不知从何而来。 “这什么男主啊?混的这么差,剧情稀碎。” “说好霸道总裁和迷糊小秘书,完全是诈骗的程度吧,这个总裁哪里有总裁范儿了?” 蒋骏昊只见程月舒突然闭上眼靠在栏杆上,在天台大风的勾勒下,腰肢更显纤细,如琉璃娃娃般脆弱。 男人目光一闪,不由自主靠近了点。 然而程月舒已睁开了眼,狐疑地看了看周围。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蒋骏昊屏住呼吸,“或许是我的心跳声,月舒,以前都是我的错,我们回到过去好吗?” 程月舒:“……有病早点治,我可以给蒋先生介绍疗养院,程斌年住了都说好。” 真是奇怪,刚才那些嘈杂到底从何而来? 还有她为何会在一个又一个的世界中担任恶毒女配的角色,曾经听到的那些弄错编号的话语又是什么意思。 程月舒没有兴趣和蒋骏昊多废话,她现在只想搞清楚声音的来源。 眼看着程月舒朝楼下走去,蒋骏昊立刻追去,随着公司的情况越来越糟糕,他能和程月舒碰面的机会也几乎没有了。 在听说程月舒继承家业的消息后,蒋骏昊痛心疾首,终于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挽回。 现在程月舒当众和秦家断了婚约,是不是说明她的心中还有自己。 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罢了。 蒋骏昊不相信那个女人缠了自己那么久,如此激烈的感情说放就能放,她一定只是想等自己低头。 为了父母留下的家业,蒋骏昊愿意忍受耻辱,再给程月舒一个机会。 “小舒,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在高尔夫球场,我……” 蒋俊昊就像一只苍蝇嗡嗡吵个不停,程月舒烦不胜烦,停下了脚步。 蒋俊昊心中一喜,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只是需要一个台阶。 “你终于肯原谅我了?” 蒋俊昊伸手想要握住程月舒的胳膊,话音未落却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被狠狠摔在地上。 “当面骂你都听不懂人话?是不是非要刻在你的墓碑上?” 程月舒的心中涌动着一股戾气,若不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真想踩爆这人的狗头。 蒋俊昊艰难地从地上爬起,被程月舒用这样的目光盯着,心中一凉。 恰在此时,一个女人由远及近地跑来。 见到蒋俊昊如此狼狈的模样,忍不住哭出声。 “程小姐,都到了这种地步,你为什么还不愿意放过我们。” 程月舒抬眸,凌厉的目光让齐明珠的哭声哽在喉中,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曾经的画面,身体颤栗。 “你啊,真是怎么也学不乖。” 程月舒走近齐明珠,指尖掐住她的下巴,明明是笑着,却让人浑身冰冷。 莫名嘈杂的声音突然又出现在脑海中。 “这什么情况?女主完全被恶毒女配压戏了啊,等等……我没看错吧,女配的气运值竟然比女主还高。” 齐明珠的脸庞开始抖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显然害怕极了。 而那诡异的声音却更明显了。 “卧槽!女配什么时候能吞噬主角的气运值了,是不是程序出错了?不可能啊,智能系统绝对不会有问题,发生了什么?” “从没见过气运值这么低的主角,这样的还能被称为主角吗?” 程月舒盯着齐明珠,想找到声音的来源,然而很快急促的电流声传来。 “滋滋……错误……连接错误……滋……” 尖锐的电流声让程月舒捂耳。 齐明珠惊魂未定,下颌被掐住红印,看着程月舒的目光也带着恐惧。 等程月舒再次抬头,双眸已一片猩红。 “你听到了吗?” 齐明珠声音颤抖:“听、听到什么?” 程月舒眯起眼,又一次掐住齐明珠的下颌,女人简直要哭出来了。 “我听到了,我会学乖的,我一定会乖的。” 除了哭声,没有其他的声音。 程月舒松开手,侧身看着死狗般的蒋俊昊,突然拽着对方的领带,将他提了起来。 蒋俊昊还想挣扎,被程月舒狠狠踹了一脚,立刻老实了。 可还是没有。 那突然出现的声音又突然消失了,无迹可寻。 程月舒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猜想,在曾经的剧情中,蒋俊昊和齐明珠可谓顺风顺水。 所有堪称反派的角色都只是为了他们的爱情添砖加瓦,未能伤害到这两人分毫。 可现在看着落魄的二人,就像那个奇怪的声音所说,哪里还能被称为主角? 一切是从什么时候改变的? 似乎是办公室里,自己赏给蒋俊昊的那一巴掌。 程月舒缓缓勾起唇角,瞳孔幽深,伸手拍了拍蒋俊昊的脸颊。 “你可真是特别啊。” 这话说的暧昧,但蒋俊昊就算再没脑子,也能听出不对劲,艰难地维持着最后的尊严,咬牙切齿。 “松手!程月舒,你这是故意伤害罪。” “所有人都可以作证,是你非要缠着我不放,从天台追到这里,就算警察也只会认为是正当防卫。” 说话间,程月舒还是松开了男人的领带,眼神从两个主角身上缓缓扫过。 如果要验证猜想,恐怕需要多实验几次。 “来日方长,请多多指教。” 26.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26) 程月舒的话就像乌云倒扣在蒋骏昊的脑袋上,这让他开始后悔招惹这个女人。 齐明珠更是惴惴不安地跟在蒋骏昊身后回了家,剧情中甜蜜美满的情侣,此刻对彼此都带着怨气。 齐明珠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到底为什么还要招惹她?那个女人简直就是个疯子。” 蒋骏昊冷漠地看她一眼,“少管我,受不了就滚。” 齐明珠恨恨看他一眼,却没有反驳。 她根本不敢离开蒋骏昊,生怕程家因为程斌年的事找上她,只有在这个男人身边才能稍微安心点。 可看着现在为了拉投资卑躬屈膝的蒋骏昊,齐明珠只觉陌生,更别说男人一不顺心就对她拳打脚踢,齐明珠的身上时常带伤。 蒋骏昊也同样如此,齐明珠对他而言更像个发泄情绪的工具,可偶尔看到坐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人,他又会抱着她痛哭,想到两人的温存时光。 他们就这样怨恨着、仇视着、却又离不开彼此。 谁又能说这不是爱情呢? 更让他们惶恐的是程月舒到底想做什么?那意味深长的目光又代表什么。 程月舒倒是很想和他们再谈谈心,只是在这之前,秦家发难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此前程月舒是具有商业头脑,符合他们标准的好儿媳,秦家自然笑脸相迎。 可现在程月舒又是翅膀硬了,竟敢当众拒婚给他们没脸的女人,秦家自然不愿善罢甘休。 原本谈好的合作宁可赔钱也要毁约,转头和旁人谈起了合作,在生意场上也开始屡屡狙击程月舒。 一开始秦家只打算逼着程月舒低头,手段虽然凌厉但还留有余地。 然而程月舒不痛不痒,原样奉还,立刻与秦家的竞争对手合作,扶持其他品牌,转眼间倒是秦家的市场份额下滑,这让秦家动了真火。 “月舒……停手吧。” 秦俊彦打来电话,声音异常疲惫,尾音发颤。 程月舒拿着手机起身,站在落地窗前。 “停手?秦先生,现在似乎是我占了上风,是打算让我将胜利的果实拱手相让?” 听到秦先生三个字,秦俊彦只觉心被狠狠刺了下。 “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月舒,嫁给我真的让你这么难以忍受吗?我到底哪里不好。” 程月舒丝毫没有动容,“我不知道你是真不明白还是装傻,你父母看重的并不是我这个人,而是程家的资产,嫁给你,将我家里打拼三代的家业改程易秦,真是好算盘。” 秦俊彦解释道:“不会的,我和家里人说过的,他们绝对不会干涉你的事业,更不会插手程家公司的事,你还是你,我们只是有一层婚姻关系,其余的什么都不会改变。” 程月舒忍不住发出冷笑。 “秦医生可真是天真无邪,说得多么容易,可我们如果生下了孩子是姓程还是姓秦?” 按照世俗的观念,女人是嫁,男人是娶,当一个女人进入了一个家族,她的一切都将并入夫家,生下的孩子也将冠以另一个姓。 而她自己则成为浇灌下一代的血肉,逐渐被另一个家庭吞噬。 “我们……我们可以生两个孩子,一个跟你姓,一个跟我姓。” 程月舒打断了他的话:“作为医生,你应该了解生育的可怕。” 十月怀胎,再加上产后的哺乳期、恢复期,秦俊彦说的轻描淡写——要两个孩子。 可这段时间的女人处在虚弱期,怎么可能兼顾事业? 以秦家的手段,轻而易举能在这段时间接手公司事务。 秦俊彦沉默不语,他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死胡同。 虽然一开始程月舒就说的很清楚,两人之间只是合作与演戏,见好就收,可他的一颗真心却陷入进去,只希望能假戏真做。 现在家里对月舒格外不满,两边势同水火,他被夹在中间分外煎熬,已经许久没能睡好觉了。 只是嫁给他,就这么难吗? 程月舒倏尔开口:“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秦俊彦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你说!” “只要你入赘到程家,我想两家很快就能化干戈为玉帛,重归于好。” 秦俊彦紧紧咬着后槽牙,心不断下坠。 “我想……他们应该不会同意,我是家里的独子。” 程月舒那边没有任何的声音,只余沉默。 秦俊彦想解释很多,他曾经有个哥哥,却在他很小的时候离开了这个世界,他还记得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钱成了一个无用的数字,丝毫没有阻碍死神的脚步。 从那时候起秦俊彦发誓以后要成为一个医生,无论家里给了他多少压力。 但不可否认,秦家可以让他从医,但绝不可能让他入赘。 可如果哥哥还活着,他是愿意的……他真的愿意。 但这些话秦俊彦都没有说出口,因为他明白,终究是自己难以抵抗现实的阻力。 “对不起,我们真的不可能了吗?” 程月舒的声音顺着手机传来,仿佛很远。 “你来找我只是希望我妥协,承认吧秦医生,你也是自私的。” 秦俊彦表现的再深情也不过是权衡利弊后的结果,他劝不了自己的父母,便想让自己认输。 他的声音再颤抖,甚至落下的眼泪再滚烫,都改变不了一件事。 他想要的是自己的牺牲。 不过是几句甜言蜜语和惺惺作态,就能让秦家兵不血刃地拿下几百亿的资产。 好算计。 可惜…… “我和我那个蠢货弟弟不一样。”和被剧情操纵着的自己也不一样。 秦俊彦心中一颤,还想说什么,就听见程月舒轻声道。 “再见。” 听着手机那端的忙音,秦俊彦捂着脸,眼泪从指缝溢出,男人发出无声的泣音。 而另一边的程月舒却挂断电话,看着办公室里的另一个人。 “满意吗?父亲。” 程毅盯着程月舒看,许久才缓缓开口。 “看来你和秦俊彦的确不可能了。” 程月舒站在高处,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霓虹灯倒印在她的瞳孔,像晕开的调色盘。 “男人总喜欢以爱情为名折断女人的双翼,用甜言蜜语包装狼子野心,可我这人冷心冷肺,是捂不热的石头啊。” 程月舒嫣然一笑:“看我失去了多么宝贵的爱情,为了弥补我,父亲,该按照约定将你手中剩下的股份转给我了。” 27.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27) 这一次程毅没有讨价还价。 他对程月舒的手腕相当满意,能在和秦家的争斗中不落下风,甚至给予对方迎头痛击。 在程月舒的手中,程家或许能更上一层楼。 但他唯一担心的,便是这个女儿不知什么时候又长出恋爱脑。 秦俊彦之前就表现出十足的温柔体贴,程毅自认自己若是女人恐怕都抵挡不了,可他绝不愿意自家的产业改弦易辙。 好在今天程月舒的表现已给了他答案,这个女儿啊,比他想象中更冷血。 这才能让他彻底放心。 很快程月舒拥有了对公司的绝对掌控,看着账户里数不清的零,程月舒掩面而笑。 真让人伤心啊,她失去了一个好男人…… 却得到了几百亿的资产。 看来她以后只能孤独地坐在八百平的别墅里哭泣了呢,或许会找几个乖巧可爱的、俊朗如松的、八块腹肌的小明星一起借酒消愁? 没有爱情的金钱,还有什么意义?嘻嘻嘻。 程毅彻底将家业交给程月舒的消息在圈内引起轩然大波,但明眼人也知道这意味着程月舒与秦俊彦再无可能。 不然程毅那个老狐狸怎么会这么快放权。 秦家并未善罢甘休,在生意场上和程月舒针锋相对,两边的斗争很快到了白热化。 程家掌控舆论,秦家却根基深厚,两边一时间难分伯仲,让业内人都猜不透到底谁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然而不过两周时间,秦家便出了事。 秦家母公司花费数年研究的王牌产品,原本打算被提早发布用来和程月舒打擂台,竟被泄露了核心技术,并且被对方提前注册了专利。 在国内若要注册专利,则需公开配方,秦家为了保密迟迟没有踏出这一步,谁知竟在关键时刻出现难以挽回的纰漏。 秦父怒不可遏,认定是程月舒做了手脚,然而排查下来却发现竟是内部研究人员的儿子,在几年前就被竞争对手设局欠了赌债。 作为父亲的研究员只能冒着坐牢风险泄露配方。 和程月舒没有半点关系…… 只是恰逢此时爆出,让秦家在商业斗争中立刻落入下风,被程月舒抓住机会痛打落水狗。 往日秦家在市场上所占份额便足够其余人眼红,现在眼看着露出颓势,这些潜伏在暗处的竞争对手自然一窝蜂地涌上来,打算从中分一杯羹。 秦家不得不低头。 熟悉的悦华酒店,也是秦俊彦和程月舒曾经达成同盟的地方。 不过是从大厅换成了包厢,主要角色也成了父亲秦鹏。 往日高高在上,在程月舒面前总是摆出长辈架子的秦鹏此刻脸上对满笑意,举起酒杯。 “我们两家之间也不过是闹闹别扭,也差不多该到此为止了,免得让旁人看笑话。” 秦鹏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半滴不剩。 “秦叔自罚三杯!小舒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有什么不痛快的今天都在酒里了。” 程月舒的面上也带着笑,仿佛之前的龃龉都不复存在。 “哪里的话,一点小小的误会嘛。” 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或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秦家根基尚在,真逼急了斗得鱼死网破,也不过让旁人渔翁得利,还不如见好既收,捞取足够的好处。 程月舒笑容更甚,主动倒一杯酒,托住秦鹏酒杯底部碰杯。 “我之前也是不懂事,秦叔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以后咱们合作的机会还多着呢,需要您多多指点。” 秦鹏来着之前已做足了准备,本以为会受到奚落甚至讥讽,没料到程月舒的姿态却比他更足,这让他越发感慨。 一桌酒席没有半点火药味,简直亲如一家人。 秦俊彦垂头不语,突然被母亲拍了拍胳膊。 “愣着干什么?给小舒敬杯酒啊。” 秦俊彦被推搡着端起酒杯,眼中盛满苦涩,不知该说什么。 他已做好准备在月舒被家里为难到走投无路时出言劝阻,谁能想到最终却是不可一世的父母低了头。 “我……” 秦俊彦刚要开口,程月舒却给他倒了杯茶。 “作为医生,喝酒对身体不好,还是喝点茶吧。” 精致的玻璃杯中,茶叶沉沉浮浮舒展开,秦俊彦只觉自己的一颗心也被滚烫的开水倒头浇下。 仿佛心痛到麻木。 等再回过神,他已坐在自家的别墅里,父亲揉着眉头感慨。 “真是青出于蓝,程月舒比程毅更狠却更豁达,我在她这个年龄是绝没有这份心性的,也不知这孩子未来能走到什么高度。” 秦母叹了口气,忍不住看向自家儿子:“倒是什么都好,可怎么就没能修成正果呢?” 秦俊彦指尖颤抖,没有开口,父亲却断然道。 “别想了!也得看看自家配不配得上,这次公司的损失可不小,要是早知道她有这份本事,一开始就应该好聚好散!” 秦俊彦垂下头,恍惚间想到曾经月舒来家中做客。 父母看着也是亲切的,口中说着好话,态度却高高在上,显然他们都觉得能让这样一个名声不佳的女孩嫁入秦家,已然是一种恩惠。 可现在…… 秦俊彦拿起手机,最终发了一条消息。 “或许你是对的。” 屏幕的光打在女人面颊,印出一双因轻微的醉酒变得如水波般荡漾的眼眸,连那些字都变得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但无论内容是什么,程月舒都不打算回复,只将手机倒扣在柔软的沙发上。 “真巧啊。” 程月舒喃喃自语,秦家怎么就在这个时候出了这档事,让她轻而易举获得了胜利? 原本已经做好准备的持久战草草落幕,而她则获得了意料之外的利益。 这让程月舒不得不想起原剧情中的蒋骏昊,无论怎样的庞然大物,都会因各种原因在他面前倒下,简直就像老天爷的亲儿子。 程月舒又想到那天莫名听到的声音,和那个引起她注意的词——气运值。 何为气运?命运、气数? 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又是怎么能被量化的? 程月舒看着掌心,仿佛窥探着不可知的命运。 刚好秦家服软,自己也有了更多的时间,是时候去验证猜想了。 28.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28) 电视上,财经频道,主持人正在采访近日名声极盛的风云人物——程月舒。 演播厅的灯光落在她的身上,女人的发丝仿佛都在发光,含笑的眸光如此动人,让人分毫移不开眼。 屏幕前的齐明珠咬着下唇,语气满是酸楚:“命运真是不公平啊,有些人生下来就什么都有,不像我……想要的永远也得不到。” 蒋俊昊恍若未闻,同样皱眉盯着屏幕,说不清是不甘还是嫉恨。 恍惚间他总有一种错觉,仿佛那个万众瞩目侃侃而谈的人应当是自己。 齐明珠见他不回答,声音越发尖锐。 “你是不是很后悔,当初如果不是非让她签什么婚前协议,现在你们恐怕已经结婚了。” 蒋俊昊:“闭嘴!” 齐明珠呵一声:不依不饶道:“只可惜啊,人家现在可是年轻一代身价最高的程总,哪里是普通人能攀得上的,连秦家都不被她放在眼里呢。” “就算你再后悔,恐怕也晚了。” 蒋俊昊暴起,将遥控器狠狠砸在齐明珠的身上,女人发出尖叫声,蒋俊昊更是被激怒般拽住她的头发,拳头如雨点般落下。 “我让你闭嘴,听到没有!你给我闭嘴!” 齐明珠一边挨揍一边哭骂,骂蒋俊昊只有打女人的本事,更骂他不是男人。 就在这时,屋内乍然响起门铃声。 蒋俊昊骤然停手,齐明珠擦一把嘴角的血迹,两人同时看向门口。 蒋俊昊打开门,赫然是电视上正侃侃而谈的那个人。 齐明珠瞪大眼看着程月舒,又看了眼电视屏幕,仿佛见了鬼。 程月舒取下墨镜,“别惊讶,节目是提前录好的,人是刚到的。” 竟仿佛朋友间的聊天般随意。 齐明珠一时间竟有些迷茫,不知道程月舒为何会到这里来。 蒋俊昊更是直接问了出来:“你想干什么?” 就算蒋俊昊再自信,也不认为程月舒是回心转意,重新对自己燃起了爱火。 程月舒打量着男人,一段时间不见,对方看起来似乎更颓废了。 她几乎想不起印象中蒋俊昊风光的模样了。 蒋俊昊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浑身不适,眉头死死打了个结。 “没事的话,请你离开。” 齐明珠也阴阳怪气道:“我们这间小屋子,可容不下程小姐这尊大佛。” 程月舒轻笑:“当初的齐小姐可不会这么尖酸刻薄。” 齐明珠深吸一口气,强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 她到底是因为谁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蒋俊昊也捏紧了拳头,如果不是内心理智尚存,知道自己打不过这个贱人,他恐怕已忍不住要动手。 程月舒的目光扫过不忿的两人,索性说明来意。 “蒋总,我愿意给你的公司投资。” 蒋俊昊瞳孔一紧,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投资,价格可以谈。” 蒋俊昊仿佛被巨大的馅饼砸晕,一时间说不出话。 齐明珠呼吸急促,厉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你还想嫁给蒋俊昊,是不是!” 这个女人……她明明已经拥有了那么多的东西。 为什么还要抢走自己的唯一? 齐明珠恨不得冲过来打死程月舒。 可她刚要起身,腹部传来的巨痛又狠狠扯住了她,女人一屁股跌回了地上。 她恨蒋俊昊对她总是拳打脚踢,可更离不开他。 齐明珠只能用吃人的目光死死瞪着程月舒。 程月舒莞尔一笑:“嫁给他?不,正相反,这笔投资是蒋俊昊的卖身钱。” 蒋俊昊疑惑道:“什么意思?你想让我入赘?” 虽然放在之前,蒋俊昊是绝对不可能同意的,但如果对象是这个身家几百亿的女人,那也不是不能忍受屈辱。 女人么,只要等孩子生下来,他就能想办法将对方的资产运作到自己手中。 程月舒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放心,我还没有那么饥不择食。” 蒋俊昊活像被扇了一巴掌,忍不住怒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简单来说是希望用这笔投资,换你和我签协议,让我做一些……”程月舒斟酌着说法:“试验。” 听到这个词,蒋俊昊忍不住身体一抖,脑海中浮现出自己被放在手术台上,许多戴着口罩的白大褂将他围在中间的模样。 这个女人到底有多恨他啊。 “你做梦!” 程月舒安慰他:“我呢,也不是什么变态,不会取走你的器官做爆炒腰花,更不会伤害你的生命。” 她现在名利双收,总不至于好好的富婆不当,去当杀人犯。 可蒋俊昊不知脑补了什么,看着她的目光更是忌惮。 “我是不可能答应你的。” 齐明珠强撑着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蒋俊昊身边,仿佛宣示主权般靠在男人身上。 “你就算再有钱又怎么样,还是得不到他的人!” “像你这样的女人,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真心爱你,你注定孤苦一生。” 程月舒看她一眼,没打算浪费口舌。 像齐明珠这样的脑回路,一般人的确理解不了。 “好吧,那就算了。” 她走的这样干脆利落,反倒让蒋俊昊愣了下。 “等等……” 程月舒回头:“怎么了?” 齐明珠如临大敌,双手死死拖着蒋俊昊,“你要干什么?你是不是还喜欢这个贱人,你忘了是谁害得你这么惨?” 蒋俊昊没搭理她,反问程月舒:“你就这样走了?” “不然呢?”程月舒重新戴上墨镜,小巧的下颌朝男人点了点:“再见。” 看着齐明珠的背影,蒋俊昊莫名失落,却又松了口气,刚才那一瞬间,他总有种被猛兽盯上的错觉。 回到车内的程月舒弯了弯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噙着一抹冷笑。 女人调整倒车镜,看着内里自己的模样,自言自语。 “啧,果然很符合恶毒女配的样子啊。” 看来好好商量是不会同意,那就只能打断他的脊梁,踩碎他的膝盖骨,让那个男人爬到她的面前咯。 就像原剧情中的自己,走投无路,只剩下死亡能归于安宁。 她可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饿鬼,还能指望有什么善良不成? 29.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29) 当资产的差距达到一个可怕的量级时,商业的较量就成了一场降维打击。 像看似坚固的积木城堡,只需要简简单单抽走其中几个部件,就会—— 哗啦。 轰然倒塌。 “公司的关键技术人员被高薪挖走了,现在项目的运作都成问题,蒋总,你到底是哪里得罪了程月舒?那边简直是不计成本在挖人。” 新任的总监焦头烂额,眼看着公司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现在全完了。 这些核心人员都是和公司签过竞业协议的,只要公司支付一笔费用,他们几年内都无法从事相关行业工作。 即便如此程月舒也开出了高额价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就是不计成本要让蒋俊昊完蛋。 蒋俊昊脸色阴沉,好半天才开口:“再招人吧。” 总监无奈:“不仅仅是招人的问题,程月舒开的价码太高了,现在留下的员工也人心浮动,这种情况下很难安心做事。” 蒋俊昊双眼通红,切实地感受到了现在他和程月舒的差距。 那个女人想要对付他,简直轻轻松松,根本不需要花费多少功夫。 但蒋俊昊不愿意就此认输,他去找了很多人,有些是父母以前的老交情,也有业内有名的投资人。 可那些人知道程月舒要对付他,压根连面都没露,还有人给他带话。 “女人嘛就是小心眼,说不定还是记当初的仇,蒋少宰相肚里能撑船,找她低个头道个歉也就完了,说不定还能再续旧缘呢。” 蒋俊昊气得发狂,可他毫无办法,不过半个月过去,公司几乎到了无力回天的地步。 这天程月舒刚刚从会议室里走出,身旁的秘书便悄声汇报道:“老板,一位姓蒋的先生预约想见您。” 程月舒算算日期也差不多了,思忖片刻。 “让他今晚去我城东的那套花园别墅。” “是,我这就去通知他。” 秘书低下头,不敢露出异样神色,内心却早已炸开了锅。 天呐,这到底是什么剧情,难道程总是为了让蒋俊昊来求她,两人再破镜重圆吗? 如果男女角色互换,她一定会脑补出强制爱的剧情。 不……现在这样更带感了好吗? 蒋俊昊作为当事人完全不知道这个秘书给他别墅钥匙时,露出奇怪的表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仿佛忍不住打量,又带着迷惑不解。 蒋俊昊弄不清楚,但他只能将钥匙拿在手中,死死握住。 甚至就连他自己都对程月舒的行为产生了疑惑,这一通操作下来至少花费了上千万,为什么呢? 总不可能真的像别人说的那样,程月舒对自己旧情难忘吧。 这个想法连蒋俊昊自己都觉得荒谬,可似乎除此以外,没有任何理由能解释程月舒对他的关注。 天色渐暗,蒋俊昊走入独栋别墅,这是新开发的小区,大部分的住户还未搬来,放眼望去没有几栋亮着灯。 空气中还弥漫着装修后的气味,空荡荡的房间并没有太多家具,反倒角落有一个泛着金属光泽的铁笼。 笼子很大,就算养两三只大型犬都绰绰有余。 蒋俊昊盯着笼子,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就在这时,别墅的大门突然被打开。 客厅没有开灯,屋外的昏暗的光线迫不及待地涌进来,女人的剪影被模糊地勾勒出来。 “又见面了。” 程月舒的声音传入蒋俊昊的耳中,男人的心不住下沉。 “你到底想做什么?” 程月舒进了别墅,将大门反锁,高跟鞋的声音一步步靠近。 “你会知道的……” 灯光亮起,在偌大的别墅区内如被点亮的孤岛。 两人的友好交流持续了一整夜…… 第二天,程月舒容光焕发地打开门,丝毫没有熬夜的模样。 和司机一起来接她的秘书刚下车,便看到蒋俊昊也从大门走出。 脚步虚浮,几乎站立不稳。 秘书:“……嘶。” 这也太虚了吧。 “别发呆了,走吧。”程月舒上了车,秘书急忙收回目光,兢兢业业地开始履行打工人的职责。 汽车开动,蒋俊昊吃了一嘴的尾气,男人的目光很是呆滞,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到底遭遇了什么。 那个女人……竟然指着狗笼,让他钻进去。 还将锁链套在他的脖子上。 蒋俊昊从不知道程月舒竟然是这种变态。 他想反抗,却别无选择,打不过又逃不走,公司的命脉也捏在对方手里。 蒋俊昊最终屈辱地接受了,脑海中也浮现出蜡烛、皮鞭等一系列有可能出现在这里的道具。 然而……没有,什么也没有。 程月舒就让他这样坐在狗笼里,静静地欣赏,又好像在感受着什么。 就算放在变态里也是十分变态的。 这个女人她到底想怎么样! 车里的秘书其实也很想知道这个答案,自家老板怎么会看上蒋俊昊那样的男人。 长得还算凑合,但是比起前段时间对老板高调示爱的二代贵公子,以及近日代言公司产品却死皮赖脸总想和程总见面的影帝却很有差距。 而且老板精神奕奕的,他却仿佛随时要挂的样子,以后能给老板性福吗? 程月舒浑然不知自家秘书已经考虑的这么久远,她闭着眼,感受着体内充沛的精力。 虽然难以描述,但昨晚蒋俊昊屈辱到几乎要流泪时,她的确能感受到一股玄而又玄的气被自己所吸收。 哪怕熬了一晚上,也没有任何疲惫的感觉。 “今天联系赵总,谈一谈上周的方案。” 程月舒倏尔开口,秘书愣了下才应声,思索再三后又担心是老板忘了,小声提醒。 “赵总那边似乎更倾向于和跨国公司合作,以打开海外市场,我们在国内的市场份额虽然足够,但海外渠道还在铺设中,如果没有新的方案,他未必会同意。” 程月舒安抚地朝秘书笑了笑。 “没关系,试试看。” 秘书已经尽了提醒的责任,也不再多话,立刻去和赵总的秘书沟通行程安排。 程月舒顺着后视镜看去,虽然已见不到蒋俊昊的身影,但她还记得男人离开时的模样。 那就让她看看实验的结果吧。 30.冰山总裁的反派未婚妻(30) 午后,程月舒的第一秘书刚离开总裁办公室,便被秘书办的其他人团团围住。 “程总真的把这个单子谈下来了?” 秘书点点头,其余人忍不住发出惊呼。 “天呐……老板简直是我的偶像!” “呜呜,咱们总裁大人也太帅了,我最近看了好几个霸道总裁和秘书的小说,老板能不能看看我?” 秘书激荡的心情难以平复,没办法回复这些虎狼之词,因为连她自己都觉得神奇。 赵总之前明明不冷不热的态度,就算答应会面,也是看在老板的份上,却并没有合作的打算。 可今天却一口同意了方案,甚至给了一些优惠。 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美事。 如果不是对老板的日程安排了如指掌,秘书都要怀疑是不是昨晚在别墅和老板见面的是赵总了。 “好了,我先去打印合同给法务部门,你们安静点,等老板安排庆功宴。” 秘书好不容易才脱身,等把一切安排妥当再回到总裁办公室后,接到老板新的命令安排。 “让蒋俊昊今晚继续去别墅。” 秘书:“……好的。” 呜呜,老板哪里都好,就是眼光不太行啊,蒋俊昊到底有什么优点啊?她真的完全不能理解。 老板性别能不能别卡这么死,蒋俊昊能做的,她也能可以! 然而在老板接连翻了蒋俊昊一周的牌子,眼看着那个男人离开别墅时的脚步越来越虚浮,精神越来越差后,秘书都觉得自己有点同情蒋俊昊了。 算了,老板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 蒋俊昊觉得糟糕透顶,那个女人并没有在肉体上对他如何,却在精神上狠狠羞辱了自己。 他仿佛误入了某字母圈,可那个女人从头到尾也没碰过他一根指头。 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到了后来蒋俊昊在别墅里只要看见程月舒在,便会不由自主地拿起狗链戴在自己的脖子上。 主打就是一个自觉。 “今天不用。”程月舒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我之前答应过你投资,是到了兑现的时候。” 于是蒋俊昊被程月舒带了出去,介绍给了几个生意伙伴。 甚至亲自为他做配,很是捧着他。 曾经拒绝他的人各个都变得笑脸相迎,蒋俊昊如众星拱月,仿佛回到了父母还在世的时候。 他的身上似乎充满了一种力量,塌下的背脊变得挺直,甚至连面容都变得如曾经般俊朗。 回到公司后,蒋俊昊很快接到几个主动要求合作的电话。 程月舒承诺的投资也如约打来,公司瞬间起死回生,他又成了那个人人称赞的蒋总。 蒋俊昊不禁飘飘然,这一切简直顺利到不可思议。 他甚至怀疑,程月舒是不是还对他情根深种,之前只不过是故意要引起他的兴趣。 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小花招的确吸引了他的注意。 然而没过几天,程月舒打来电话。 “今晚,去别墅。” 蒋俊昊条件反射地吞咽口水,却硬是说不出拒绝的话语。 他悲哀地意识到,自己已经变成了程月舒训练的一条狗。 即便此时此刻,他的脖子上仿佛也套着锁链,无法逃开。 而程月舒也在一次次的实验中,大致摸清楚了所谓气运值的规律。 蒋俊昊越是被打压,精神波动越大,她的运气就越好,或许这正是气运值升高的表现。 而当她捧着蒋俊昊时,那所谓的气运值似乎又在降低。 看来气运值是可以被转移的,并且是由弱势的一方转向强势的一方。 这让程月舒回忆起原本自己的结局。 被毁了容、无法生育、流离失所,而蒋俊昊则如日中天,和齐明珠甜甜蜜蜜风头无二。 两人办了一场世纪婚礼,齐明珠也成了当代灰姑娘,被万众羡慕的存在。 但谁又能想到,这些都是建立在吞噬其他人血肉和气运的基础上? 现在想来除了她,这两人一路上的挡路石似乎或多或少都遭遇了厄运,她只是其中最倒霉的存在罢了。 既然如此,程月舒对付蒋俊昊自然不会手软。 蒋俊昊被反复蹂躏,他的自尊已成了被狠狠碾压过的玻璃,碎成渣渣,再无拼凑起来的可能。 这时程月舒终于感觉到从蒋俊昊的身上再也榨不出半点气运值,于是她干脆利落地让他滚蛋,甚至懒得和蒋俊昊碰面,只让秘书通知蒋俊昊。 以后不用再来别墅了。 蒋俊昊接到消息时本应该如释重负,但他却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他甚至开始整晚整晚去别墅外等着,幻想着能进到客厅里,钻进那个铁笼,将锁链戴在脖子上。 似乎这才是他人生的意义,能让他感受到丁点安全感。 可他再也没能等到程月舒,她似乎完全厌倦了这个游戏…… 程月舒是寿终正寝的,她的一生致力于慈善,并未结婚,死后更是将所有的财产成立了一个慈善基金,用于帮助弱势群体。 这也是程月舒摸索出来的累积气运值的方法之一。 而没能吸干她血肉的男女主角,结局似乎都不太好,蒋俊昊不知所踪,程月舒偶然间听说他在某特殊酒吧从事不可言说的工作。 齐明珠则和从疗养院中被放出来的程斌年纠缠不休,两人成了新的怨侣,日子并不舒心。 至于程月舒,则在死亡的一瞬突然看见一个奇怪的面板。 姓名:程月舒 演绎角色:恶毒女配 气运值:203 技能:格斗术(初阶) 光环:商界巨鳄(一级)、慈善家(一级) 程月舒发觉自己又成了光团的模样,而这个面板若隐若现,悬浮于黑暗与虚无之中。 但没给她多少时间弄明白,奇异的吸力传来,光团在顷刻间消失。 雕栏画栋,微风卷起白色的床帏,双眼传来微微的刺痛,显然带着红肿。 程月舒感觉自己的手似乎被什么压着,刚睁开眼,就见一个仿佛从画中走出的俊俏少年,眼尾泛着红晕,正躺在她的掌心。 少年见她睁眼,脸颊轻蹭,长长的睫毛刷过程月舒的手腕,微松的领口露出纤弱而精致的锁骨,泫然欲泣。 “阿娘,求您疼我。” 程月舒:“……” 很好,她在变态这一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记忆回笼,程月舒想起来了,她并没在犯法边缘试探,眼前这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邵濯霖还真是她的儿子,准确地说是继子。 也是魔教下一任教主——的候选人之一。 而她则是那个心甘情愿为继子付出所有,甚至用身体讨好魔教长老,将他扶持上教主之位的踏脚石。 邵濯霖成了魔教新一任教主后,隐姓埋名去参加劳什子武林大会,爱上了正道魁首的女儿,江湖美人榜排名第一的美人。 为了洗白身份,邵濯霖将所有恶行推到程月舒的身上,将她身上戳满了血洞后扔到蛇窟受刑。 而那个号称仁心义胆的侠女,则吓得依偎在邵濯霖身旁。 “邵哥哥,好可怕啊。” 邵濯霖听着蛇窟里女人一声声的惨叫,低声哄着女孩。 “别怕,她罪大恶极,活该如此,闭上眼,我给你捂着耳朵,切莫让她的声音脏污了你。” 回忆完毕,程月舒低头看着因老教主去世仿佛惶惶不安,求她疼爱的少年,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乖,别怕,阿娘疼你……” 31.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1) 程月舒是老教主新娶没多久的新妇,嫁进来满打满算也不过半年。 教主夫人这个名号看似响亮,实则被冠名过的没有八十也有一百,在老教主的眼中都是一次性用品,不可回收利用的那种。 谁让血衣魔教的密典血衣神功太过邪门,虽然能让人武功迅速精进,但时常会气血翻涌、经脉剧痛,宛若被凌迟。 需要阴年阴月阴时的女人以血为药引,才能让血脉通畅,不至于走火入魔。 大部分的女人都无法承受多次放血之痛,很快就会香消玉殒。 然而程月舒作为恶毒女配,自然也有特殊之处,她的血能长时间克制血衣神功的躁动,谁用谁知道。 老教主对血的功效很是满意,连带着程月舒的地位也水涨船高,有几分权柄。 随着老教主的意外身亡,魔教内部分裂程不同派系。 程月舒因为掌握老教主留下的绝大部分财富和血衣神功的秘籍,也是扎眼的存在。 现在几方势力各有扶持对象,魔教大长老为避免内部阋墙让其他门派趁虚而入,便约定一年后的中秋月圆时选定下一任教主。 以武力决一胜负。 表面看起来争端消弭,但暗地里的纷争却从未减少,毕竟就算武功赢不了,可只要对手死了,又怎么可能和他们争夺那个位置? 而程月舒作为上任教主夫人,也有不少人想拉拢,老教主留下了三个儿子,分别为邵濯奕、邵濯迩与邵濯霖。 其中邵濯霖年岁最小,武功也最弱,是最无胜算的一方,但他非常聪明,并未去笼络几位长老,而是屡次“凑巧”遇见程月舒。 不是眼中含泪,就是表情萧索,不知到底是想勾起程月舒这个比他不过大四岁的继母的母爱,还是打算让母爱变质。 现在两人的关系显然已有了突破性进展,不然邵濯霖也不能来到继母闺房,将自己那细滑柔嫩的脸蛋枕在程月舒的掌心。 然而就在程月舒说出阿娘疼你那句话时,邵濯霖却背脊一凉,身上汗毛根根竖起。 这和他想象中截然不同,按照这位看似柔弱却极为坚韧的继母的性子,应当先急急将他推开,说些让他不要逾矩的虚伪之言。 他再哭着将额头贴上女人的膝盖,诉说连日来被欺辱的痛楚。 而不是这样干脆利落地应了他。 邵濯霖刚要抬起头再试探两句,脸上却狠狠挨了一巴掌。 整个人被打得仰头倒在地上,半边脸都肿了起来。 程月舒笑容妩媚,明明身着戴孝的白衣,却风华潋滟让人难以逼视。 “阿娘说疼你就疼你,绝不会挑日子疼。” 程月舒眸光如水波,一脚踩住邵濯霖的膝盖,又用手挑起他的下颌。 “今天疼,明天疼,以后可得日日夜夜都疼呢。” 邵濯霖大脑空白,苍白的面颊只余不作伪的愕然。 这个女人疯了不成?怎么会突然变成这幅模样,还是说她之前都只是惺惺作态,麻痹了所有人,让他们都以为她只是个无脑愚蠢的女人。 这一瞬间,邵濯霖的心中浮现杀意,越是心机深沉的人,越是痛恨被人愚弄。 程月舒敏锐感应到他的情绪,突然叹了口气,指尖上移到少年通红的侧脸。 “阿霖,还疼吗?” 邵濯霖的心中简直切切实实要骂娘,她若是不落下这一巴掌,自己又怎么会疼? “刚才我看见窗外有人在偷听,情急之下迫不得已,只能先作出这般模样,不然旁人若是认为你我结盟,恐怕……” 程月舒叹了口气,将脸撇到一旁。 好险,揍人习惯了,她竟差点忘了这是个武侠世界,现在这具身体虽然有点武功,也不过是三脚猫的程度。 邵濯霖表面上柔弱可欺的模样,但后来能成为魔教教主,显然也不是个善茬,杀她绰绰有余。 邵濯霖狐疑不决地看着程月舒,难道刚才窗外真的有人?为什么自己没发现,这个女人却能发现。 或许毕竟是她住的屋子,敏锐些也正常。 想来想去,邵濯霖也觉得程月舒之前对他的爱护不似作伪,便宜爹还在世时几次惩罚他,都是这个女人帮他挡了,不至于现在成了寡妇还敢对他翻脸。 邵濯霖这才恢复扶风弱柳的模样,轻轻咳嗽着,眼中沁出泪来。 “阿霖知晓阿娘的苦心,只是您的手……疼吗?” 程月舒强行压下想再给他几巴掌的手痒,配合邵濯霖飙戏。 “手疼也比不上心疼,现在群狼环伺都盯着我们孤儿寡母,距离月圆大比还有一年时光,这中间谁知会出多少意外,阿霖,你要保重啊。” 邵濯霖垂眸:“我虽无心教主之位,可他们却想要我的命,我不怕死,却怕无法再侍奉阿娘左右,为今之计……” 少年咬了咬牙,仿佛下了莫大决心。 “还请阿娘将父亲留下的血衣神功的秘籍传于我。” 程月舒大惊失色,“不可!这武功害人不浅,修习者需成熟噬骨针扎之痛,我怎忍心阿霖受苦。” 邵濯霖坚定决心:“可只有这一个办法了,阿娘,惯子如杀子,这条路就算千难万险,但为了保护您,我也绝不会退缩。” 好家伙,明明是打算好了以后让她当移动血库,名义上却说的如此冠冕堂皇,这小嘴可真是抹了蜂王蜜。 程月舒犹豫再三,叹了口气。 “也只能如此了。” 邵濯霖心中大喜,表面却不动声色,只用孺慕的眸光看着程月舒,一字一句道。 “阿娘,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绝不会让那些人伤害你!” 程月舒眸光含泪,仿佛正在与邵濯霖争夺最佳演员的奖项,死死咬着下唇,半晌才开口。 “好!你父亲担心秘籍泄露,将它藏在乌湖山庄的密穴里,我这就下山,顶多月余,必定为你取来。” 邵濯霖担忧道:“这一路凶险,不知会遇到多少难事,我怎忍心阿娘涉险,还是我去吧!” 程月舒叹息:“你若是前去,我担心几位长老猜出缘由,对你痛下杀手,不若我以送你父亲牌位的名义离开,他们或许能松懈些。” 程月舒补充道:“当然,阿霖若是执意要去,我便将秘籍的位置告知你。” 邵濯霖深深地看了程月舒一眼,权衡利弊后最终点头。 “那只能劳烦阿娘前去了,我在这里为阿娘守着屋子,必不然他们踏入半步!” 32.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2) 程月舒收拾行李的速度很快,到了傍晚便已整装待发。 主事的大长老得到消息前来,眉头紧锁。 “现在教内人心浮动,夫人应当主持大局,怎可在此时离开?” 程月舒苦笑:“亡夫生前常念着落叶归根,乌湖山庄正是他的根,我若是无法完成亡夫遗愿,日后九泉之下怎有颜面见他。” 大长老默然无语,他可不觉得老教主能说出这种话。 程月舒垂头数着地上的蚂蚁,不信又怎么样,有本事你下去自己问问? 半晌,大长老只能无奈开口:“可教内众多事务又当如何?” 程月舒看着他:“付长老德高望重,有您在便万事不愁,程氏一无威望二无功绩,留在这里也不过是浪费粮食。” 付志修心知肚明,程月舒的确没什么武功,可她的嘴却很硬,到现在都没交出血衣神功的秘籍,也不知道老教主那些私藏又被她放在哪里了。 魔教嘛,倒也不是不能直接来硬的,可现在几个长老都有异心,若是其中有人出手,程月舒说不定就倒向另一方,在几方掣肘下,反倒让她平安无事。 又劝了两句后,见程月舒还是执意离开,大长老也就随她去了。 大不了暗中找几个人跟着。 程月舒款款包袱来到山庄门口,一左一右门神般站着两个人。 一人面容冷酷,另一人明明是男子身却作女子打扮,头上满是珠翠。 正是老教主的长子邵濯奕和次子邵濯迩。 邵濯奕伸出刀鞘:“站住!” 程月舒停下脚步:“有事?” 邵濯奕:“你要去哪?” 程月舒:“你是不是忘了叫我母亲。” 邵濯奕冷哼:“你也配?” 邵濯迩妖妖娆娆地走来,扶了扶步摇。 “怎么?有那个小野种叫你娘还不够,连我们也要算上?程月舒,你可别太贪心。” 程月舒朝他笑,冷不丁问道:“葵花宝典第一句是什么?” 邵濯迩莫名其妙,“什么葵花、菊花的,老东西才刚死没多久,你就开始装疯卖傻?” 邵濯奕:“少废话,把秘籍交出来!” 程月舒摊手:“真不在身上,我嫁进来才半年,他会把东西放在我这儿吗?” 邵濯奕却不信,在这么多女人中,老东西唯独对程月舒有几分优待,允许她同进同出,也给了她部分掌管教中事物的权利。 他突然死了,血衣神功的秘籍只可能在程月舒手中。 邵濯迩用手指点着唇上口脂,嗓音尖锐:“别和她多废话,这个女人心里可只有小野种一个呢,直接搜身不就是了。” 话音未落,程月舒只觉一股巨力迎面涌来,打得她五脏六腑都几乎移位,手中的包袱也落在地上。 邵濯奕看也不看她一眼,抽刀出鞘,锋利的刀尖挑开包裹,露出里面的东西。 发现只是牌位、一些碎银子和干粮后,邵濯奕与邵濯迩不约而同露出失望的表情。 “这老东西,娶了这么个没用的女人进门,活该死的这么早。” 邵濯迩轻哼了声,一脚踩断了老教主的牌位。 红色的绣靴露出一个尖角,邵濯迩扭着胯离开了。 邵濯奕也没有停留,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他们本就不是同路人,只是谁都不想让秘籍被另一个人夺走,这才不得不一起前来。 程月舒缓缓起身,将东西拍一拍重新收拢到包袱里,除了那些沾满泥土的干粮饼子。 面上竟无波无澜,丝毫没有被侮辱后的愤慨,仔细一看,嘴角竟似是弯了弯。 在这里谁的拳头大,谁就说了算? 这个世界她喜欢。 程月舒将包袱搭在肩上,朝着山下的马厩走去。 经过半山腰的矮亭时,几声鸟叫倏尔传来。 程月舒朝亭子里走去,果不其然看到了邵濯霖。 少年很瘦,衣袍便显得空空荡荡,长身而立仿若亭子旁葱绿的竹子。 邵濯霖双眼通红,几滴泪将落未落,又似江南的烟雨濛濛,此刻见到程月舒走来,泪珠便尽数滚了下来。 “阿娘,他们欺负你……” 程月舒虽然为他的演技赞叹叫绝,但还是不走心地安慰着。 “没事,我挺好的。” 邵濯霖愤恨道:“等我神功大成,必让他们血债血偿,没有人能侮辱阿娘!” 可惜这饼能听不能吃,还不如刚才脏了的干粮能饱肚子,程月舒拍拍他的背。 “好好,有这份心就够了。” 邵濯霖:“……”总觉得和想象中不太一样。 程月舒这时不应该给他擦干眼泪反过来安慰他,再保证绝不辜负他的期望吗? 程月舒:“走了啊,马上天要黑了,像我这样的女人走在路上也不安全。” 这倒不是程月舒信口雌黄,她离开前照着黄铜镜,都感慨镜子里的女人冰肌玉骨,一派神妃仙子的气质。 在这样的美色之下,难怪老教主没单纯把她当移动血库,而是生出几分真心,竟将那些秘宝和血衣神功的秘籍都给了她。 邵濯霖听她这么说,立刻从袖子中掏出许多瓶瓶罐罐,一股脑地塞到程月舒手里。 “这是我炼制的一些药粉,这个见血封喉,这个可让人昏睡整夜,这个会让人浑身发痒,阿娘你拿着,无论如何都有几分自保之力。” 程月舒毫不客气地笑纳,真切道:“还是阿霖对我好。” 可真是她的好大儿,不像那两个便宜儿子,真是孝死她了。 两人又虚伪地演了会母子情深,程月舒被邵濯霖依依不舍地送到亭外,重新踏上路程。 看着程月舒的背影,邵濯霖抹一把脸颊,眸色沉沉。 一条青色的小蛇从男人袖口钻出,吐出猩红的信子。 他送出去的那些东西除了不想让那个女人死在路上外,玉瓶外还涂了特殊气味的药膏,无论程月舒走到天涯海角,这条幽冥小蛇都能找到她。 走到邵濯霖看不见的地方后,程月舒也拿出几个瓶子把玩,用鼻子轻轻嗅了嗅。 “啧,真是一点创意也没有啊。” 就知道她的好大儿不可能安安分分让她离开。 何况这样的儿子,她还有三个。 33.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3) “我挑着担,我牵着马,迎来日出,送走晚霞……” 程月舒牵着一匹黑色骏马,懒洋洋地走在官道上,脸上包着头巾,全然看不出风华绝代的教主夫人模样。 不用猜,程月舒都知道自己身后至少跟着三拨人马。 这让她倍感亲切和安心。 跟着,都跟着吧,免费的保镖不用白不用,邵濯霖给的乱七八糟的药甚至没出手的机会。 乌湖山庄并不算很远,程月舒前几天快马加鞭,几乎日夜赶路,下马后大腿疼得厉害,中间还差点走错路。 这让程月舒这让她分外怀念现代交通和导航。 远远终于看到了乌湖山庄的招牌,程月舒这才下马牵着,慢悠悠地走去。 “夫人,您来了。” 老管家得了通传急忙迎出来,满头大汗。 “嗯,把我的小黑去刷一刷,好生喂养着。”程月舒拍了拍马腹,骏马朝她打了个响鼻。 不知是不舍还是对她的起名水平不满。 老管家立刻安排下去,恭敬道:“夫人,饭菜已备好,您打算先用饭还是先休息?” 说话间伸手去接程月舒手中的包袱。 程月舒随手扔过去,“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老管家应了声,拿着包袱在前面引路。 程月舒看着他的背影,眸光闪动。 很快到了主厢,老管家将包袱放在桌上,垂首而立。 “我让下人将饭菜端来,您先歇息。” 等程月舒点头后,管家这才退步离开,将房门轻轻合上。 程月舒打开包袱,夹层的几片枯叶果然碎了,这也让她证实了猜想。 这老东西看来不知道被哪方给收买了,短短一段路已探查了包裹里的内容。 显然这顿饭是吃不安生了,程月舒想了想拽下床帏,拧成布条绑在门闩。 自己则探身到床下,用手指叩开其中一个暗格,又将手腕的镯子卡在暗格凹槽中。 喀拉拉…… 一阵闷响传来。 程月舒将包袱抖开,里面的东西都落在地上,她拽着包袱皮进了屏风后。 墙面翻转,如一张大口吞噬了程月舒,女人的身影消失在墙内。 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作为魔教的教主,老教主自然不会觉得底下的人对他忠心耿耿,这个密室正是他给自己留下的最后退路。 程月舒回顾剧情后觉得这人的死亡恐怕也是多方势力博弈的结果,毕竟历代教主因为血衣神功的副作用,大多数都在四十余岁便暴毙而亡。 但因为程月舒的血的奇异,老教主日暮西山的身体倒是一日好过一日。 儿子大了,老子还没死,在魔教里父子相残可不是什么新鲜事。 正如众人的猜测,老教主死了,他的秘籍落在程月舒的手中,每个人都盯紧了她的包袱却一无所获。 但谁能想到真正的玄机不在于包袱里的内容,而在包袱皮呢? 当然不能怪他们想不到。 程月舒用火折子点亮了密室的烛火,灯光下,包袱皮上状若玄妙的花体英文字母若隐若现。 程月舒啧啧感慨,她只是将秘籍转换成英文写在了包袱上,多么显眼,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带到了乌湖山庄。 这样简单的手法,却没有一个人发现,这只能说明掌握一门别人不懂的语言是多么重要。 就在此时头顶传来激烈的撞门声。 饭菜被打翻,老管家带着一众下人,看着空空荡荡的房间,顿时发出咆哮。 “人呢?那个女人去哪了?!” 有人小心翼翼道:“我们就在窗外看着,她绝对没有离开。” 老管家气急败坏:“这屋子就这么大点地方,难道还能变成蝴蝶飞走不成?搜!看看这房间里是不是有密道!”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的脚步声。 可惜老教主之前找来了灵巧宫的弟子来修的密室,事成之后又将人灭口,连老管家都不知道这回事。 灵巧宫的亲传弟子们传说有鲁班之能,此时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程月舒之前又将暗格重新盖上,外表天衣无缝,管家找了半天最终无功而返。 只能去和不知道哪个主子请罪。 总算安静下来,程月舒的目光落在包袱上的英文版秘籍。 她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这个所谓的血衣神功既然要阴时阴月阴年女子的血才能抚平躁动。 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这种秘籍只是专门为这种体质打造的? 不如她来试试修炼,免得中间商从中吸血赚差价。 魔教里群魔乱舞,作为菜鸡很容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失去了生命,还是苟起来发育比较安全。 而这里正是最好的修炼场所。 没有人打扰,有老教主囤积的足够的物资和灵巧宫弟子修建的生活设施,程月舒沉下心,通过包袱皮上的翻译,在脑海中浮现原本的秘籍内容。 “气通人和,西南背北而立,双脚横开与肩齐,精开百会力逾明……” 程月舒是一个能对自己狠得下心的人。 正如上一世她始终坚持学习的格斗,从馆长熬到馆长的孙子,从未懈怠。 一个经历过死亡的人,比任何人都懂得如何珍惜有限的时间。 程月舒沉心修炼,血衣魔教却已翻了天。 各方势力都盯着程月舒,在乌湖山庄中都安了探子。 但谁也没想到,程月舒竟然就这样了无痕迹地消失了。 在这之前程月舒虽然空有势力却没有实力,并不被人放在眼中,一直安全的原因除了秘籍外,也是被这些自认为能成为下一任教主的当成储备的血包。 “一定有人暗中帮助她。” 大长老阴沉着脸,乌湖山庄的老管家其实是他的人,这也让他得到了第一手消息。 他并不认为程月舒有本事和心计能在这么多人的监视下逃走,定然是有人和她暗中勾结。 大长老让手底下的人立刻去查,发现老教主的三个儿子竟在程月舒离开当天都和她有过接触。 邵濯奕和邵濯迩两人是一起出现的,他们彼此牵制,很难在对方眼皮底下做什么手脚。 查来查去,只剩邵濯霖暗中接触过程月舒,还给了程月舒不知道什么东西。 大长老冷哼一声:“将邵濯霖帮助程氏逃走的消息暗中散播出去!” 平日里邵濯霖看着胆小怯懦,仿佛没有半点相争之心。 没想到扮猪吃老虎,竟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程月舒。 还是小看了他! 34.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4) 邵濯霖的日子陡然艰难起来,此前的他因为年龄等原因并不被人重视,没有人认为他能角逐教主之位,两个哥哥也并不将他放在眼中。 然而因为程月舒的意外失踪,邵濯霖的野心也同样被意外暴露。 衣食住行被苛刻只是最基础的小事,魔教中人想折辱一个人,能用的方法有很多。 饶是邵濯霖有满肚子的算计,可没有相应的实力,终究无法反抗。 几乎每天都要被两个哥哥加上几位长老轮番教训,三天揍九顿,打得遍体鳞伤。 邵濯霖又恨又恼,想知道那个女人到底去哪里了。 他自以为将对方拿捏在手心,可程月舒却连半点风声都没透露,就这样消失了,还将脏水泼到自己身上。 邵濯霖对程月舒的恨意比对两个哥哥更多。 毕竟他和那两个人一开始就是敌人的立场,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 可他对程月舒付出了多少心血,这个贱人竟敢欺瞒他、背叛他! 邵濯霖每次被揍地宛若死狗时都暗暗发誓,等再一次遇到程月舒,他定然要将那个女人抽筋扒皮,让她付出血的代价。 可他不知道,程月舒眼下正在付出血的代价。 血衣神功的可怕程度超出程月舒的想象,虽然在剧情中她曾见过老教主疼得毫无尊严满地打滚的模样,但那都是旁观者的视角。 真的疼到自己身上,才知道所谓的噬骨之痛并非虚言。 全身的血液仿佛煮沸的开水,经脉和骨骼一遍遍被灼烧,无一不痛,像身处烈火之中。 可又突然归于平静,仿佛一潭死水,刚才的一切都是错觉。 但这短暂的安宁并未幸事,它会让人越来越恐惧下一次痛楚的到来。 明知痛苦却无法避免的等待,才是这一切最难熬的根源。 根据记载,历代教主都寿命极短且性格暴虐,其中大部分都死于疯癫或自裁,毕竟那些纯阴女子的血液无异于饮鸩止渴。 但程月舒认为如果他们遭受的痛苦和自己一样,那恐怕大部分的人在初期就会放弃这个功法。 太疼了,程月舒喘息着跪伏在地,指甲竟因死死抓着一旁的珠子齐根翻折,变得血肉模糊。 更讥讽的是,十指连心的尖锐痛苦,反倒暂时盖过了灼热的痛楚,让她轻松片刻。 唇角溢出的血是程月舒死死咬着牙关导致的,趁着自身血液归于平静的片刻,程月舒撕开一旁的床单塞在舌头和上颚的间隙。 即便以她的意志力,程月舒也担心自己在痛到神志不清时会咬舌自尽,只能用这种方法来预防。 好在风险与机遇并存,程月舒侧头看着柱子上留下的指印,发觉自己的武功竟也突飞猛进。 比印象中老教主所说的进展要快得多。 也再一次证明了程月舒的猜想,这个功法恐怕是专门为纯阴女子量身打造的。 但纯阴女子所遭受的痛苦恐怕也是普通修炼者的数倍,也因此真正的用途失传了,反倒是那些乱七八糟得了功法的人在尝试,再用纯阴女子的血作为缓解的办法。 虽然残忍,但的确能减弱许多痛苦。 “呼……” 被碎布堵着的嘴发出含糊不清的痛苦呜咽,程月舒疼得几乎要以头抢地,她只能死死握拳,去用指端传来的痛苦来刺激自己,好让她不至于失去理智。 斗转星移,眨眼间过去了两个月。 密室里的程月舒缓缓睁开眼,双眸仿若寒芒。 若以前的她是旁人眼中千娇百媚的尤物,那么此刻的程月舒更像一把锋芒毕露的剑。 似是被铁锤和烈火淬炼了无数遍,刃如秋霜,削铁无声。 她已经习惯了痛苦,那么痛苦就成了身体的一部分,程月舒都不禁感慨,人的适应力实在太可怕,这或许也是大自然赋予人类能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天赋。 程月舒双指并拢,在地砖上轻轻一划,地面顷刻间显现一道沟壑。 “还不错。” 程月舒自言自语,对结果很满意,至少证明这段日子的苦并未白受。 但她也很想知道,现在的自己究竟算什么水平。 当夜,月明星稀。 草丛中偶尔传来细碎的虫鸣,错落起伏,连成一个网笼住了整个乌湖庄园。 老管家躺在床榻上难以入眠,从被大长老申斥后,他便战战兢兢,几乎要将庄园的每一寸土地都翻过来看看。 可直到现在都未能发现线索,大长老的忍耐似乎已到极限。 这让李鑫心惊胆颤,只能夜夜拜月祈祷。 “求各路神仙保佑我能再见到程氏,我愿意帮各位重塑金身,绝不虚言!” 一阵风传来,吹的窗户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李鑫很是不满,真是树倒猢狲散,定然是下面的人看自己失势,槛窗间隙竟连桐油都不擦了。 李鑫拧着眉头下床来到窗边,一团黑漆漆的长发突然从外面垂下,直直映入他的眼帘。 一瞬间心脏几乎骤停,老管家猛地后退一步。 好不容易才定了神,厉声道:“什么人在装神弄鬼?给我滚出来!” 他安慰自己,就算有什么妖魔鬼怪,自己也有一战之立。 外面很快传来女人的笑声。 声音悦耳,仿若银铃,听在李鑫耳中却更让她恐惧。 “谁!出来!” 李鑫的衣袖中悄无声息地滑出两枚飞镖,猛地朝窗口挥去。 一只属于女人的手探入窗口,这只手原本当是极美,指如葱根、腕似莲藕。 可尖尖的顶端却带着难以磨灭的伤痕。 而此刻食指与中指,中指与无名指间正分别夹着一枚飞镖。 一起闯入窗内的,还有女人的声音。 “李伯刚才还求神拜佛,无论如何都想见到我,怎么现在我来赴约,你反倒问我是谁?” 李鑫愣了下,半晌才反应过来,声音发颤,又带着不可置信的狂喜。 “你是……夫人?” 程月舒从窗边消失,很快大门被推开,笑意盈盈的女人出现在门口。 “听说你找我,所以我来了,怎么你反倒不主动邀请我进来坐坐?” 程月舒看着老管家,“莫非是叶公好龙?” 35.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5) 看见是程月舒,李鑫的恐惧顷刻间消散,满是皱纹的双眼慢慢眯起。 “夫人……这段日子您是去哪儿逍遥快活了,大家都四处寻你呢。” 说话间他的目光朝窗外探去,悄然感应着。 咦,竟然真的没有埋伏? 李鑫心中冷笑,就程月舒这三脚猫的功夫,竟敢单枪匹马来找自己,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当教主夫人高高在上惯了,分不清自己几斤几两。 程月舒发丝飘散,宛若鬼魅,并不和老管家多寒暄,手腕一翻,指尖的飞镖激射而出,宛若两道流星,齐齐朝着李鑫而去。 “物归原主。” 李鑫瞳孔紧缩,没想到这飞镖竟如此之快,理智想躲,身体却未能反应过来。 两边肩膀骤然一痛,血花顷刻间溅在脸颊,可力道半点不减,竟带着他的身体仰面倒去。 “啊!” 李鑫骤然发出惨叫,然而刚起了个头,喉咙却猛的被掐住。 程月舒的速度竟快得离谱,一转眼已到了他的身前,李鑫被迫仰着头,双眼鼓起,怀疑自己还在梦中。 程月舒:“我那个死鬼前夫对你不薄,你这么苛待他的遗孀,也不怕鬼敲门?” 李鑫:“……”他现在只怀疑程氏是不是变成了鬼。 程月舒:“怎么不说话呢?是心虚吗?我倒是很想知道你背后的主子是谁。” 李鑫:“……” 见李鑫不说话,程月舒凤眼眯起,掌心加力。 程月舒:“真是硬骨头,我倒想看看你的喉骨有多硬。” 咯咯……李鑫被掐的翻白眼,可肩膀无力连手都抬不起来,只能拼尽力气发出嗬嗬气音。 程月舒仿佛这才反应过来。 “哦,忘了你说不出话。” 她骤然松手,冷冽的空气灌入李鑫充血的喉中,男人呛地连连咳嗽,肩头沁出的血打湿了整个肩膀。 李鑫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过死亡的降临,他全然不知夫人的武功如此之高,自己甚至连一招都躲不过。 程月舒:“李伯,我只给你一次说话的机会,不然你就去下面和我那个死鬼前夫赔罪吧。” 她说话间笑容温和,手指却轻轻将李鑫肩上的飞镖拔出,还不等男人反应过来,又如孩童玩耍般重新插回去。 李鑫疼得浑身颤抖,却连惨叫都不敢再有,眼泪顺着脸上的沟壑流下,仿佛更苍老了十余岁。 这下他再不敢有半点隐瞒,如竹筒倒豆子般将所有的事情交代个一清二楚。 他不但是大长老的狗腿,和邵濯奕、邵濯迩也有联系,甚至连邵濯霖也能从他这里得到消息,是切切实实的墙头草。 程月舒啧啧感慨:“李伯真是左右逢源,怎么除了我这个夫人外,其余人都能得到你的照拂呢?” 李鑫哪敢说话,他现在全身发冷,仿佛身上的血都要流干净了。 只能哀哀求饶:“夫人饶命,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留我一命,以后我给您当牛做马,绝不敢有二心。” 程月舒细细打量着他,李伯恐惧莫名,女人千娇百媚的脸庞在他眼中俨然成了罗刹恶鬼。 夫人隐藏的实在太深了,恐怕就连老教主都不知道她有如此武功吧。 直到李鑫几乎要昏过去,程月舒才把飞镖拔出,胡乱找了点布给他包扎伤口。 若非李鑫是习武之人,这一番折腾能要了他剩下的半条命。 这天起,程月舒离开了阴暗的密室,堂而皇之地成了乌湖山庄真正的主人,李鑫也变成她的忠实走狗。 那天的记忆太深刻,深刻到让他生不出背叛的心思。 黑色的发,红色的血,女人的眉眼勾魂夺魄,却让他一次次在濒死间徘徊。 也让李鑫有个认知,程月舒有如此心机、手腕甚至武功,或许她才是能笑到最后的人。 收了李鑫这条狗,程月舒的日子舒坦了许多,修炼的场地也更为宽阔。 经过试探,程月舒很快知道自己的武力值恐怕已经超越了三个好大儿,但比较起大长老付志修似乎还有一些差距。 毕竟付志修可是江湖排行榜排名前十的高手,血衣神功再厉害,也难以超越付志修自幼从童子功练起的苦修成果。 或许再给她两三年的功夫还有可能,可惜时间不等人。 半年的时间一晃而过,程月舒让下人唤来李鑫。 不过片刻,李鑫一路小跑着前来,脸上带着讨好笑容。 “夫人有何吩咐?” 程月舒:“算算时间,也该到了回去的日子,还得烦请李伯帮我想个好点的理由。” 李鑫点头哈腰:“是是,您放心,这点小事交给我便是。” 程月舒笑而不语,李鑫的武功不算很好,能稳坐乌湖山庄总管的位置,靠的就是玲珑心肠。 这段时间魔教那边始终没人来找麻烦,显然她出现在乌湖山庄的消息还未被传出,可见李鑫将这里管理的宛若铁桶,没有半点疏漏。 只是不知道这人会为她寻个什么理由了。 血衣魔教里,李鑫所散播的消息犹如一阵风刮过,很快以各种渠道传入所有人的耳中。 “那个贱人真的要回来了?” 邵濯霖冷冷看着身旁的小厮,稍稍长高些许的少年不复曾经的挺拔俊俏,显得阴气沉沉。 如果程月舒在这里就能知道,邵濯霖的气运值在不断降低,这或许也是她武功精进,一日千里的原因所在。 小厮压低了声音:“小的也是听大少爷身旁的阿亮所言,据说夫人此前是被昆仑教的隐世长老掳走了。” “昆仑教?”邵濯霖皱眉。 “是啊,据说那位长老和老教主素有仇怨,原本要找老教主报仇,暗中潜伏在乌湖山庄,谁知老教主骤然离世,夫人带着牌位回去,那人为了得到血衣神功的秘籍,便将夫人掳走逼问。” “这半年时间似乎一无所获,李总管又追查到了些线索,那边索性将人扔到山脚下,这才让夫人脱险。” 小厮不由得感慨:“早就听闻他们的心法练到极致便有昆仑挪移之术,竟然是真的,难怪能悄无声息地带走夫人。” 是昆仑挪移之术? 邵濯霖半信半疑,难道那个女人并非自愿离开? 哼,但不管怎样,也是她不小心的缘故,害自己受了这么多苦。 邵濯霖的眼中掠过阴鹜,冷声道:“随时留意着,等那个女人回来后,第一时间通知我!” 他可要好好将这笔账和她算清楚。 36.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6) 血衣魔教所在的山庄矗立在高耸山峰之上,海拔极高,顶端有常年不化的积雪,寒风料峭。 付志修带着一众人等在门口,邵濯奕抱着剑,眉眼间满是不耐。 “我还要练剑,没工夫等她。” 邵濯迩身披红纱,懒散地打哈切:“这个女人被掳走半年,谁知道是不是被别人玩腻了再丢回来,我们血衣神教可不收烂货。” 付志修皱眉:“二公子慎言,程氏毕竟名义上是你们的母亲。” 邵濯奕面露不屑,邵濯迩更是冷笑。 “那个贱人也配?恐怕也只有小野种有奶便是娘,一口一个阿娘喊得亲热。” 阵阵哄笑声响起,站在最后的邵濯霖死死握着袖口,青筋毕现。 就在此时,一双绛红马靴踩在积雪上,风雪被裙摆卷起,女人撑着伞款款而来。 伞边微抬,露出双桃花含情的凤眼,如此佳人,让场中的笑声都停滞一瞬。 可惜佳人不是哑巴,一开口便破坏了意境。 “哟,好多人啊。” 付志修这才回神,奇异地看向程月舒。 半年不见,这个女人的容色更盛,一个被关押半年的女人,怎会丝毫不见憔悴? 这样的疑惑不止他有,在场的人在同一时间几乎都浮起类似的念头,邵濯霖眼眸深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程月舒。 邵濯迩掸着长裙绣袍,酸溜溜道:“夫人倒是还舍得回来,是外面的野男人不曾喂饱你?” 众人又习惯性要哄笑,笑声却戛然而止。 邵濯迩的脸上重重挨了两巴掌,立时高高肿起,罪魁祸首竟是扔了伞揉着手腕的程月舒。 “这小嘴可真脏,真怕脏了我的手。” 程月舒近乎嗔怪地说着,邵濯迩这才反应过来,气得瞪圆双目,拔出腰间匕首朝程月舒刺去。 他的动作又快又急,招招狠辣,显然打算要程月舒的命。 “去死!” 大长老神色凌然,正要出手阻拦,却见程月舒轻飘飘躲过,抬手又给了邵濯迩一巴掌。 清脆而响亮。 “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邵濯迩尖声叫嚷,不复平日的矫揉造作,气得头发披散在肩头。 “嘿呦,抓不到。” 程月舒笑容和蔼,就像陪无知稚子玩捉迷藏的母亲,总故意在最后一刻转个身,再用手掌和邵濯迩的脸颊亲密接触。 啪!啪啪! 邵濯迩的脸颊高高肿起,状若疯癫地哇哇乱叫,大有和程月舒不死不休的恼恨。 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程月舒的武功早已在他之上,眼下不过是猫捉耗子般的耍弄。 大长老眯起眼,这才想起程月舒适才出现时,靴子明明踩在雪上,却没有多少声音。 分明已达到江湖一流高手的水准。 他敢保证程月舒之前的武功并不算好,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飞猛进,再结合程月舒此刻的招式,他的心中浮现了一个答案。 这个女人对自己倒是狠,竟修炼了血衣神功。 作为上代教主最倚重的长老,没有人比付志修更清楚修炼血衣神功的痛苦。 若非如此,他早就想办法逼迫程月舒将秘籍交出来了。 邵濯霖也在旁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眸光晦涩不定,倏尔发出一声惊呼。 “阿娘小心!” 邵濯迩正从后方妄图偷袭,程月舒竖起掌心,狠狠砍在邵濯迩后颈。 邵濯迩一声不吭地扑倒在地,整张脸宛若成熟的茄子,又紫又涨。 直接昏了过去。 程月舒笑眯眯地看向邵濯霖:“这才是娘的好儿子。” 邵濯霖羞涩地垂下头,面上浮现红晕,一派小奶狗姿态。 邵濯奕紧握长剑,厉声道:“程月舒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修炼血衣神功。” 程月舒一脸无辜,将责任推给那个不存在的昆仑神秘长老。 “事急从权,那贼人不信我手中的血衣神功为真,非逼着我修炼,我本不情愿,可你父亲托梦给我说蝼蚁尚且偷生,让我以保全性命为主,出嫁从夫,我当然要听他的。” 除了邵濯霖,众人都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就算是鬼扯,难道不能说点靠谱的理由? 程月舒还是那句话:“你们谁若是不信,大可亲自去问夫君。” 所有人都缄默,就连邵濯奕也觉得这女人的脸皮之厚实在是生平仅见,他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付志修眼中却浮现一抹欣赏,环顾四周。 “既然夫人得教主托梦,能平安归来,这件事便到此为止。” 大长老语气森然:“若要让我听到有人嚼舌根,哼!” 窃窃私语声顷刻间停止,邵濯奕也只能不情不愿地散去。 程月舒看着躺在地上的邵濯迩,踢了踢,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叹息道:“子不教不成材,娘也是一片苦心啊。” 邵濯奕远远听着只觉一阵恶寒,离开的脚步更快了几分。 只有邵濯霖凑上前,还未说话,眼眶已红了一圈。 “阿娘,这段日子你不在,我……” 程月舒反客为主,双手捧着邵濯霖的脸。 “阿娘知道你受苦了,看着都瘦了许多。” 说着双手不客气地扯住邵濯霖的脸颊,狠狠朝旁边一拉。 邵濯霖猝不及防,诉苦的话被迫咽回肚子里,脸上被一阵搓揉。 这个女人到底在干什么!邵濯霖心中升起惊怒,眼中刚要冒出凶光,就听程月舒慢悠悠道。 “你看你二哥真是不听话的孩子,当娘的要操多少心,还是阿霖乖,所以阿娘最疼阿霖。” 邵濯霖被恶心的想吐,可一低头看到躺在地上的邵濯迩,只能敢怒不敢言。 邵濯霖忍气吞声:“谢谢阿娘夸奖,您一路奔波,先去歇息吧。” 程月舒:“阿霖怎么这么乖巧,是不是在心疼阿娘,好大儿生下来就是要被阿娘好好疼爱呢。” 邵濯霖敢怒不敢言。 好在朝他们走来的付志修解救了邵濯霖。 大长老的视线落在程月舒捏着邵濯霖脸颊的手上,淡淡道:“都说女大避父、儿大避母,纵使夫人与三少爷感情深厚,也应注意分寸。” 程月舒这才松手,“付长老说的是,阿霖,你下去休息吧。” 这下邵濯霖反倒步履迟缓,眼眸微微眯起。 付志修往日像个泥菩萨般,除非事态严重否则万事不管,怎么对程月舒如此上心? “三少爷,难道你不曾听见你母亲的话?” 付志修沉声提醒,邵濯霖这才如梦初醒般离开,很快又有人将邵濯迩也拖走。 偌大的山庄门口只剩下大长老和程月舒。 程月舒端详着这位原剧情中的老情人,轻笑。 “付长老,您单独留下我所为何事呢?” 37.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7) 付志修端详着程月舒,深邃的眼眸带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虽然贵为魔教的大长老,但付志修还未到不惑之年,不过是因为武功高强所以被尊为长。 在原剧情中,这位大长老站在程月舒这边,将邵濯霖扶持上了教主之位。 但在程月舒的记忆中,这人对她可没什么情情爱爱,似乎是个纯粹的颜控。 纵观魔教上下,她这张脸的确是最好看的,邵濯霖将她送上大长老的床上时,付志修作为男人自然不会拒绝。 后来程月舒为了邵濯霖付出所有,弄的自己伤痕累累,被抽血几乎抽成了人干,付志修对着她的脸露出嫌弃的表情,便很少出现在她的面前。 “夫人,现在四下没有旁人,你可以将真相告知于我了。” 程月舒装傻:“什么真相?” 付志修也不生气,心平气和道:“据我所知昆仑派没有任何长老与老教主有嫌隙,近日更没有所谓的隐世长老下山。” 程月舒:“付长老的消息也太不灵通了,那位昆仑长老姓马,擅长浑元形意太极拳,能使大招闪电五连鞭,口头禅是年轻人不讲武德,你竟不知道?” 她就不相信在这个没有网络也没有电话的时代,付志修还真能知道其他门派的动向,肯定在诈他。 付志修无言以对,明知道程月舒胡言乱语,可他没有证据。 看着这张千娇百媚的脸颊,说话时带着狡黠,让付志修想到偶然间在山上见到的雪狐,白绒绒的毛发,一双伶伶的瞳。 “夫人,我知道现在教内不太平,但你可以相信我。” 付志修向前一步,袖口几乎要碰到程月舒的臂弯,居高临下又像要为她抵挡风雪。 “我愿为夫人效犬马之劳。” 程月舒兀然抬起手,拍了拍付志修俯下的肩。 “行,付长老好好干,等以后你成了教里的太上长老,荣华富贵不在话下,统一武林指日可待。” 完全是熟练的资本家画饼姿态,原本暧昧的氛围消散的一干二净。 付志修哭笑不得,眼底深处的兴致却更浓。 “多谢夫人允诺。” “好说,好说。” 程月舒飘然离开,付志修望着她的背影,捡起地上女人遗落的伞,掌心握着伞柄,将伞面未消融的雪轻轻抖干净,倏尔笑了起来。 “夫人倒是比想象中更有趣。” 另一边程月舒回了熟悉的房间,发现这里竟然保持着离开时的模样,一尘不染,显然时时有人打扫。 一道略带委屈的声音自外间响起。 “母亲许久不回来,我只能日日擦拭着您惯用的东西……” 程月舒朝门口勾了勾手指:“阿霖,进来。” 来一起飙戏呀。 邵濯霖来到程月舒身旁,几乎是半跪着,仰面看向程月舒。 “阿娘,刚才付志修要和你说什么?” 程月舒笑道:“你不是躲在远处看着我们吗?” 邵濯霖被噎住,没想到程月舒会揭穿他,急忙打补丁。 “我也是担心阿娘,谁知他想做什么,阿娘……他不会是觊觎你吧?” 程月舒:“觊觎我的人多了,习惯就好。” 邵濯霖:“……”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程月舒了,这个女人简直完全变了个样,连天都差点聊不下去。 思来想去,邵濯霖决定不再试探,单刀直入。 “还记得阿娘说过要去乌湖山庄取来秘籍给我,不知道还算不算数。” 程月舒立刻安抚他:“当然算!喏,我专门把秘籍带回来了,专门给我的阿霖。” 邵濯霖大喜过望,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将秘籍拿到手中。 翻开第一页,赫然是歪歪扭扭八个大字。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邵濯霖:“……阿娘,你是不是拿错了?” 程月舒:“怎么会,这可是武林中最强的秘籍。” 邵濯霖嘴角抽搐:“可我之前从没听说过练血衣神功还要自、自宫,这样算下来,历代教主岂不都是太监?阿娘,你不会在戏耍孩儿吧。” 程月舒瞪大了眼:“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阿娘待你之心如昭昭日月!” 邵濯霖忍无可忍,咬着后槽牙道:“父亲少年时便修炼了血衣神功,若他是太监,我们几个又是怎么出生的?” 程月舒:“那就要问隔壁……” 邵濯霖:“阿娘!” 程月舒这才咳嗽两声:“不然你继续往后翻?” 邵濯霖憋着气翻到下一页,又见到八个大字——不必自宫,也能成功。 这下邵濯霖连装也装不下去了,将秘籍掷在地上。 “阿娘若是想拿我取乐直说便是,何苦用这种方式。” 程月舒弯腰将路上随手写的秘籍放回桌上,“别恼别恼,阿娘最疼你了,只是你也知道所有人都盯着咱们,我若是现在就将血衣神功传你,你猜你的两个哥哥会不会对你下手?” 邵濯霖脸上白了一瞬,按照那两人的性子,倒是的确很有可能将他绑起来,用各种手段逼他交出秘籍。 难道程月舒是想到这一层,所以故意给了他假秘籍? 邵濯霖惊疑不定,当即决定顺着程月舒的话说下去。 眼中酝酿起雨雾。 “都说没娘的孩子是根草,阿娘不在时,大哥和二哥……” 邵濯霖抵住额角,似是不忍说下去,长袖滑落露出内里青青紫紫的胳膊,布满还未愈合的伤痕。 就是铁人看着都得动容。 程月舒深深吸一口气,仿佛怒到极致,猛地拍桌。 “可恶,他们竟敢如此欺辱你,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邵濯霖虽然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戏还是继续演下去,咬着下唇一派无措。 “可我又有什么办法,只能在无人时默默舔舐伤口罢了。” 程月舒叹息,眼中盛满怜爱。 “阿霖,我必定为你讨回公道。” 邵濯霖低着头,悄无声息地弯了弯唇角。 有这个蠢女人为他冲锋陷阵,让他们先斗上一阵,自己则可以隐在其后,安心布局,当一个执棋人,岂不快哉? 翌日,魔教膳堂。 邵濯奕的身旁围满了人,正在打听昨日的事。 “程氏真的将二公子打趴在地?这不会是谣传吧?” “怎么可能,她不过是得了老教主几分宠爱,自身不过是个花瓶,又有什么本事,定然是大长老看不惯二公子作女子打扮,出手教训。” “大公子,您当时也在场,究竟是怎么回事?” 邵濯奕不胜其烦,皱起眉头,正要开口,却见程月舒正悠闲地跨入公厨。 竟大剌剌地朝他走来。 “你……” 邵濯奕刚要开口,程月舒突然抬脚踹翻了桌子,饭菜噼里啪啦洒了一地。 程月舒:“就你欺负阿霖啊?” 顿时所有人都沸腾了。 38.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8) 昨日有传言夫人突然成了武林高手,将二公子打得满地找牙。 但大部分人并不相信,只觉得现在造谣都失了分寸,然而今天竟亲眼看见程月舒挑衅大公子,简直太刺激了! 吃瓜人们顿时连饭也不吃了,举着半个馒头找了个好点的位置看戏,嘴角的菜汤都来不及擦。 然而往日动不动就拔剑的邵濯奕竟咬牙将这份气咽了下去,低着头要从旁边走过。 程月舒却朝旁边跨了一步,脚踩在长凳上,再次拦住他。 “说啊,是不是你欺负我的好大儿?你作为哥哥应该让着弟弟知道吗?别天天惹母亲生气。” 看戏的众人没想到,邵濯奕竟连这些话都忍了下来,只压低了声音。 “你到底想怎么样?” 邵濯奕是耿直又不是傻,他和二弟的武功相仿,两人谁也奈何不了谁,可昨天程月舒能游刃有余地教训邵濯奕,未尝不能收拾自己。 程月舒一脚踹过去:“你说呢,下雨天打孩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邵濯奕惊怒之下拔出长剑,然而程月舒这一脚还是踹上了邵濯霖的胯骨。 男人顿时跌了个狗吃屎,趴在一地的饭菜上,素来洁白无瑕的衣衫染上油污。 邵濯奕好不容易爬起来,甩下脑袋上的白菜叶子,二话不说举起长剑狠狠朝程月舒刺去,一张脸黑如锅底。 程月舒游刃有余地躲闪开,随手抽出一把筷子,如丢暗器般扔向邵濯奕。 邵濯奕的长剑怎么也刺不中女人,自己的头上却被插了些乱七八糟的筷子,就算不照镜子也知道有多滑稽可笑。 男人气得发狂,出剑更是毫无章法,只期盼着大力出奇迹,能将这个该死的女人捅个对穿。 只可惜武力的差距不以意志为转移。 修炼血衣神功需要忍受那样非人的痛苦,如果不能让武功突飞猛进,程月舒敢打赌,这玩意儿绝对会失传在历史的长河中。 手里的筷子扔完了,程月舒随手拿起一旁的盘子,准确无误地扣在邵濯奕的脸上。 四周顿时响起抽气声。 眼睁睁看着盘子里圆润的狮子头从邵濯奕的额头滚到地上,还弹了一弹。 邵濯奕终于被这最后一根稻草给压垮了,这一刻他终于能理解邵濯迩的感受,恨不得晕死过去。 “杀了我,程月舒,你有本事现在就杀了我!” 程月舒:“嘘,别说话,你牙上有菜叶。” 哐当…… 邵濯奕两眼一翻,终于彻底晕倒了,倒在满地狼藉中。 程月舒这才心满意足地拍拍手,环顾四周,放下狠话。 “欺负我家阿霖的,虽近必诛!” 众人齐齐退后一步,这下对传言再无半点怀疑,生怕被这个女魔头给盯上了。 程月舒离开了膳堂,却并未停止找茬的脚步。 很快她找到还未恢复的邵濯迩,将对方从床上拖下来又揍了一顿。 房间里一开始还有骂娘声,后来就成了惨叫,最终变成戚戚哀求。 程月舒非常满意:“叫响点,没吃饭吗?” 没吃她可以带着去膳堂,刚才邵濯奕想必就吃的很饱。 当然临走时程月舒没忘了来这里的目的。 “瞎了你的狗眼,不知道邵濯霖是我罩着的人?以后注意点!” 仰面躺在地上的邵濯迩目眦欲裂。 “邵濯霖……你给我等着!” 一天之内,程月舒不但手撕邵濯奕,脚踩邵濯迩,更是单枪匹马收拾了三长老、五长老和六长老。 这几个都是这顿时间欺负邵濯霖最狠的人,每一个都吃到十足苦头,被程月舒按在地上狠狠羞辱。 程月舒找邵濯霖邀功。 “阿霖,这下没人敢欺负你了。” 邵濯霖感动吗?不,压根不敢动,他的脸颊几乎僵硬,只能强行挤出笑容。 “多谢阿娘……只是是否不太妥当?” 程月舒眨了眨眼,“为何?” 邵濯霖:“毕竟大哥、二哥与我都是阿娘的孩子,本该一视同仁,阿娘这般做恐怕会惹人非议啊。” 程月舒摆摆手,浑不在意:“只有阿霖将我当娘,我自然得护着你,他们若是不服,自然也可以认别人当娘。” 邵濯霖几乎维持不住表情,强忍着破口大骂的冲动。 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脑子,她这样做岂不是把自己摆在风口浪尖吗? 程月舒若是暗中出手教训也就罢了,可偏偏每一次都要堂而皇之地说是为自己找回场子,那些人定然会将这些算到自己头上。 和邵濯霖一开始的初衷简直背道而驰。 程月舒还敢来他面前邀功,邵濯霖简直有种吐血的冲动,只能安慰道。 “多谢阿娘,不过毕竟大家都是教中的人,还是不要伤和气的好。” 程月舒点点头:“行,反正听你的。” 邵濯霖松一口气,谁知第二天,程月舒竟又和那几位碰面,抬高了下巴。 “既然阿霖说让我饶了你们,那这事就算了,以后见到他记得恭敬点。” 江湖中人讲究的就是一个面子,程月舒这般说,几人更是气的呕血。 士可杀不可辱,这群人实在忍不住这口气,竟联合到一起将邵濯霖捉住,各种刑罚上了个遍。 邵濯霖在奄奄一息时才被程月舒发现救下。 程月舒看着他全身几乎没有几块好肉,无比凄惨的模样,忍不住落泪。 “阿霖……我誓要为你报仇!” “不,等等!别走阿娘,回来!你回来啊……” 邵濯霖拼命喊叫,可惜嗓子在这之前已经喊哑了,终究没能送入程月舒的耳中。 程月舒又将那些人吊起来打了一顿,下手异常狠辣,边揍边骂。 “阿霖也是你们能欺负的?狗东西……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 众人惨叫连连,互相之间看着彼此的惨状,将后槽牙硬生生咬断。 几天后,邵濯霖好不容易养好了些,刚出了院子,便看见一群人朝他包围而来,双眼近乎血红。 “狗仗人势的家伙,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邵濯霖欲哭无泪,“不是,听我解释……这件事有误会,真的……啊!!!” 惨叫声让树枝的雪被震落在地,很快溅上一抹血红。 邵濯霖宛若死狗般被绳索绑住,另一截缠在马鞍上。 邵濯迩狠狠抽下马鞭,马匹吃痛开始狂奔,邵濯霖也被一路拖行着,身下的血更是染红了数不尽的积雪。 邵濯霖睁大眼满是不甘。 这真的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啊,程月舒这个贱人,蠢货,王八蛋! 39.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9) 程月舒冷眼旁观,感应着邵濯霖的气运值源源不绝地流向自己。 直到对方奄奄一息时,程月舒终于出手了,毕竟她想走的是可持续发展路线,而不是直接把人弄死一了百了。 原剧情中邵濯霖隐藏在幕后,程月舒成了他手中最好用的棋子,指哪打哪,吸引仇恨不说,还要被当成圈养的血库。 公平起见,程月舒自然也要让邵濯霖成为自己的气运值提取库。 “都给我住手!” 程月舒快步上前,夺过马鞭狠狠抽向周围的人,内力被灌入鞭子,黝黑带着倒刺的长鞭几乎要陷入血肉中。 那些人咬紧牙关没发出哀嚎,只用仇恨的目光死死盯着邵濯霖。 这个该死的野种!一朝抱上大腿就让程月舒如此折辱他们,此仇不报非君子! 邵濯霖被众人目光穿透,心底发寒,只觉那一鞭又一鞭是打在自己身上。 “阿娘,住手!”邵濯霖几近泣血。 程月舒停手,气势汹汹地来到他身边。 “阿霖不怕,我这就为你报仇。” “你不要……” 邵濯霖一开口,嘴巴被程月舒捂住。 “我知道了,你是让阿娘不要心慈手软,必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邵濯霖疯狂挣扎,想给自己一个清白,奈何被捂住的嘴只能发出呜呜声,程月舒仿佛要落泪。 “你有伤在身,快别浪费气力了,阿娘明白你的心,这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你且看着吧。” 身上的剧痛加上有口难言的恼怒,邵濯霖双眼一翻,也如此前的大哥和二哥般直直晕了过去。 程月舒红着眼环视众人:“看你们干的好事!把我的阿霖都气晕了!” 在场的人几乎都被长鞭抽成血葫芦,对邵濯霖的恨简直冲上云霄。 邵濯霖浑然不知,仰面躺在冰天雪地里,宛若一座冰雕。 直到付志修出面,才终于制止了这场闹剧。 付志修看着满地的被染红的雪,头疼欲裂。 “夫人,冤家宜解不宜结,入了血衣神教的都是自家兄弟,何至于此?” 程月舒对空挥舞长鞭,啪一声脆响。 “此言差矣,冤有头债有主,他们若是不欺辱阿霖,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付志修瞥一眼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邵濯霖,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怎么觉得邵濯霖现在的日子比之前惨多了?程月舒给他撑腰撑的小命都快丢了。 “大家卖我个面子,这件事就此罢休吧,此后若谁是无故对自家兄弟出手,我绝不饶他。” 付志修的话掷地有声。 在打不过的前提下,程月舒愿意给他几分面子。 “既然付长老都这样说,那就到此为止。” 邵濯迩半跪在地上,不甘地仰着头,额角横着一道鞭痕。 “我不服!凭什么我们变成这样,说罢休就罢休,我不服!就是不服!” 程月舒半弯下腰,用鞭子挑起邵濯迩的下巴。 “不服你就打回来啊,当初你踩碎我亡夫的牌位,我能说什么?还不是灰溜溜地滚了?” “现在你打不过我,活该挨揍,怎么就不服了?做人别太双标,你欺负了阿霖,我就欺负你,很公平啊。” 邵濯迩被激地一口血吐出来,他虽然听不懂双标的含义,却也知道程月舒在嘲讽自己。 “程月舒,你凭什么帮邵濯霖这个小杂种?” 程月舒:“凭他认我当娘,没听说过一句话么,有奶便是娘,反过来也是一样的,他都喊娘了,我这个当娘的自然得反哺,不然你也多喊几声娘,娘也疼你。” 邵濯迩又吐一口血,程月舒嫌弃地扔了染血的鞭子,朝付志修道。 “剩下的就麻烦付长老了。” 被丢了一个烂摊子,付志修却唇角含笑,吩咐手下的人去找医师,自己则亦步亦趋地跟上程月舒。 “夫人,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还是要小心。” 程月舒走出院子,脚下一顿。 “付长老的意思是……” 付志修:“那些人的确打不过您,但教内魑魅诡谲手段不少,防不胜防。” 程月舒挑眉,“比如?” 看着女人上扬的凤眼,付志修心中痒痒的,声音也低沉几分。 “能让人瞬间昏迷的飘渺散,只需一滴,能放倒七八个大汉,更有苗疆奇术,下了石蛊能让人浑身僵硬,倘若碰上子母蛊,中了子蛊的人身家性命都会被人轻易拿捏。” 程月舒露出几分兴致:“还有呢?” 付志修靠近一步,嘴唇几乎要贴近程月舒的耳畔,仿若情人的呢喃。 “还有无色无味的化功散,除非鬼医门弟子这类通晓药理的,否则再厉害的高手都不易察觉,全身武功将尽数散去,多年心血也成枉然。” 程月舒抚掌大笑:“还是付长老见多识广,若非你提点,我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中招了,到时候岂不是任人宰割。” 付志修轻笑,从外表看他才不过而立之年,或许是有西域血统,双眸如蜜般泛着浅棕色,五官立体宛若雕塑,兼之身材高大,让人很容易仰头与之对视时,陷入那双眼眸中。 付志修凝视着程月舒:“有我在夫人身边,自然不会让您出了差错。” 程月舒嗤笑,漫不经心地用指尖推开付志修。 “这话似乎不合规矩,我可是夫君的未亡人。” 付志修却并不后退:“规矩都是人定的,夫人正值青春,何须守着牌位过一生,岂不是浪费了大好年华。” 程月舒抬眸深深凝视着付志修,仿佛在思索,片刻后红唇轻抿,饱满的唇瓣挤压出柔韧的弧度。 “那就要看付长老愿意庇护奴家到什么地步了,女人么,总要找个依靠。” 付志修心跳加速,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 “愿为夫人裙下之臣……” “呵。” 两人对视一眼,不再多言,却又心照不宣。 正如付志修之前所说,这件事后,明面上没有人再敢动手,但暗地里的小动作却并未减少。 程月舒有付志修仔细盯着,自然毫发无伤,邵濯霖却凄凄惨惨栽了好几次。 若非他精通医理,总能找出藏在饭菜中的毒药,恐怕下场更是可怜。 终于邵濯霖也咂摸出不对味了。 程月舒若是真的打算帮他,何至于让他落到这般田地。 尤其看那个不守妇道的贱人近来和付志修眉来眼去,恐怕早就将自己抛在脑后了。 左思右想之下,邵濯霖下定决心。 这天他不躲不藏,主动邀约邵濯奕与邵濯迩前来。 两人刚露面,邵濯霖便毫不犹豫地开口。 “我愿意帮你们杀了那个贱人!” 40.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10) 邵濯奕与邵濯迩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见狐疑。 今天程月舒与付志修一起去巡查山脚下的店铺,只剩下邵濯霖不足为惧,他们来听听这人到底要放什么屁。 没想到这屁竟不同凡响,让他们都有种天上掉馅饼的疑惑, 邵濯奕悄然握紧手中的剑,冷声道:“哼,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的鬼话吗?你和她根本就是一伙的。” 邵濯霖急忙道:“大哥,我早就对那个贱人不满了,当初若非她从中作梗,我们的关系何至于此?” 邵濯迩嗤笑,头上的簪子摇摆着晃个不停,尖酸刻薄道。 “你倒是忘性大,可我还记得你被我踩在脚下当狗的可怜样儿,现在轻飘飘揭过,不过是打算替那个贱人当先锋军,谁知道又有什么阴谋诡计。” 邵濯霖胸口发胀,却不得不忍气吞声地解释。 “真的,她表面上替我出头,可若是真的为我着想,我又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何况她现在和付志修蛇鼠一窝,又如何有我的容身之地?” “我自认无论能力还是武功都不及大哥和二哥的万分之一,怎敢觊觎教主之位,只是担心血衣神教落入那两人之手,所以才来找你们商议。” 邵濯霖的演技那是在剧情中经过检验的,不然也不能将原本的程月舒忽悠成踏脚石。 他这番唱念做打下来,邵濯奕倒是信了几分。 “你真的这么想?” 邵濯霖立刻点头:“千真万确。” 邵濯迩却犹有疑虑:“我们凭什么信你?” 邵濯霖深吸一口气:“我可以证明。” “说!” “半个月后正是程氏的生辰,我会提出让教内上上下下为她庆生,在席间我将给她敬酒,在酒中下见血封喉的毒药。” 邵濯迩眯起眼,指尖细细抚摸额上贴着的花钿,有几分心动。 这个法子虽然简陋,却似乎很有效。 谁不知道程月舒对邵濯霖的偏爱,恐怕不会对他有所戒备,计划的成功率很高。 只是…… 邵濯迩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不要下毒,下化功散!” 让程月舒痛快死去实在太便宜她了,邵濯迩要让她受尽折磨,将她做成人彘长长久久地活着。 邵濯奕也同意。 “至少要逼她交出血衣神功的秘籍,这个女人的血或许还有用。” 邵濯霖朗声大笑,一派光风霁月。 “一切都由两位哥哥做主,都是这个女人罪有应得。” 邵濯奕皱眉:“她一直护着你,你真的舍得?你又能从中获得什么好处?” 邵濯霖哑声道:“不瞒你们说,我对她的恨并不在你们之下,这个女人……她对我生了不该有的心思,简直让人作呕!” 邵濯迩捏着嗓子,咿咿呀呀如同唱戏般拖长了尾音。 “谁道阿娘与继子,竟是少妇会情郎,一个猛如虎,一个正当年……” 邵濯霖仿佛不堪其辱,咬牙切齿道:“求二哥别再取笑我,我就是死也不愿被她玩弄,只愿以后大哥与二哥能多庇佑我,我有自知之明,绝不会与你们争抢。” “你倒是想争,有这份本事吗?”邵濯迩嗤之以鼻。 邵濯奕打断邵濯迩。 “好了,计划就这么定了,接下来只剩商讨细节,我可以给你保证,只要能给程月舒下化功散,以后我们绝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邵濯霖立刻露出惊喜表情:“谢谢大哥!” 邵濯迩却不满皱眉:“什么我们、你们的,邵濯奕,你什么时候能做我的主了?” 邵濯奕没说话,只看向邵濯霖。 “我会盯着你的,如果你骗了我们,或者将这件事告诉程月舒,我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 邵濯霖自然连连保证,邵濯奕这才离去,邵濯迩冷哼一声,朝另一边走了。 只留下邵濯霖看着两人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 二桃可杀三士,一本秘籍也能让邵濯奕与邵濯迩反目。 现在事情还未尘埃落定,两人的争斗已初显端倪。 而自己的机会正在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之际。 死一个和大长老勾搭在一起的程月舒,实在是值,太值了! 果不其然,在程月舒回来没多久后,邵濯霖便去见了她,提出要为她庆生的事。 程月舒抵着下颌,漫不经心道:“阿霖有这份心是很好的,但不必这么麻烦。” 邵濯霖却不允:“阿娘的生辰自然要大办的,这也是我的一片心意,还望阿娘能允许。” 程月舒笑着起身,拍了拍邵濯霖的肩膀。 “这不是怕你太累了吗?” 邵濯霖表忠心:“能为阿娘办事,就算再辛苦,心里也是甜的,纵是什么疲劳都尽数消去。” “那就按照你的意思吧。” 程月舒没拒绝,邵濯霖又说了些逗趣的话,商量了一些琐碎的事,这才打算离开。 只是离开前目光落在程月舒腰间一块晶莹剔透仿若荷花的玉佩。 “这块玉水头极好,是阿娘近来买的吗?” 程月舒随手拿起,修长的指尖顺着荷花纹路轻轻婆娑。 “付志修送的,说和我挺相配。” 邵濯霖面色黯然,眼眸之中似乎多了些没落,却还是强笑着。 “付长老的眼光自然是好的,还是阿霖不好,囊中羞涩难以买下如此珍品赠与母亲,唯有一片不值钱的真心罢了。” 这番话谁听都会百感交集,程月舒却慢悠悠道。 “是啊,真心又有多贵重,能比得上这价值千金的玉佩吗?” 邵濯霖被噎住,勉强笑道:“母亲教训的是。” 程月舒:“我累了,你下去吧。” 邵濯霖咬着下唇,少年的面颊似是苍白,又像无奈,最后只剩怅然。 “是,阿娘好生休息,我去和管家商量筹备生辰宴。” 程月舒淡淡嗯一声,态度并不热络。 邵濯霖走出房外,眼中满是不甘。 这个贱人,竟如此不解风情,看来她果然和付志修勾搭成奸了。 竟对自己弃若敝履,丝毫不在意。 哼!邵濯霖心中冷冷想着,且让她再得意一阵,等生辰宴时,便是她通往地狱之期。 41.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11) 生辰宴准备的声势浩大,即便老教主在世,也绝不可能摆出这么大的排场。 仇恨是一种可怕的力量。 程月舒揍过的人实在太多,他们都想让她死,自然拿出十二万分的力气。 程月舒看着新腾出的院子,皑皑白雪之上风亭水榭,亭边挂着闪闪发光的银铃,微风袭来,便能听见阵阵铃声。 珍贵的云锦纱延绵盖在树枝上,色泽光丽,美若云霞,几点白雪落在其上,仿佛枝丫上新生出娇嫩梨花。 邵濯霖不禁有几分自得:“阿娘可喜欢?” 程月舒打着哈欠:“哦,还行吧。” 邵濯霖:“……可是哪里不满意?” 程月舒:“就是太寡淡了点,到时候请些唱戏的,再准备些地老鼠,阿娘喜欢热闹。” 邵濯霖一阵无言,这人还真敢提要求啊,短短几日的时间,他上哪里去准备这些玩意? 地老鼠是烟花的一种品类,需要奇巧匠人提前制造,非年非节的,寻常集市哪里能买得到。 邵濯霖只得憋着气道:“那些戏子不懂规矩,贸然上山只怕冲撞阿娘,至于地老鼠动静太大,若是引发雪崩反倒不美。” 程月舒皱眉:“这么点小事都处理不好,阿娘对你很失望。” 邵濯霖在心中简直要破口大骂,若非暗中憋着坏,他现在就撂挑子不干了,世界上竟有如此难伺候的人。 程月舒疑惑道:“阿霖,你不高兴了?” 邵濯霖立刻挤出笑容,“我只恨自己没能让阿娘满意。” 程月舒这才点头,拍了拍邵濯霖的脸颊。 “没关系,就算你是废物,阿娘还是疼你。” “多、多谢阿娘体谅。” 饶是以邵濯霖的演技都差点破功,急忙告退,生怕晚走一点就要吐血。 “邵濯霖不可信。” 付志修不知从何处出现在程月舒身后,靴子踩在积雪上,竟没有留下半分痕迹,若非他开口,程月舒甚至没能察觉到身后有人。 果然是顶尖高手啊。 程月舒回眸:“此话怎讲?” 付志修:“你多番为难他,他的面上却没有丝毫愠怒,越是如此越说明是个口蜜腹剑之人,恐怕心路不正。” 程月舒并不在意的模样,“我心里有数。” 付志修慢悠悠地靠近,手指轻轻把玩着程月舒的发丝,在鼻尖轻嗅,满面陶醉。 “好香。” 程月舒轻笑,朝前走了两步,顺滑的发尾从男人指尖溜走。 “人多眼杂,还是谨慎些好。” 付志修凝视着程月舒,手指捻了捻。 “若是有人管不住舌头,直接拔了便是,五长老的陇客正缺食粮。” 程月舒眯起眼,想到大腹便便的五长老养的那只玄凤鹦鹉,魔教之人自然不会是什么良善之辈,五长老推崇以形补形,为了让那只鹦鹉多开口说话,索性用人的舌头去喂。 上次程月舒痛揍五长老时看见窗边的竹笼几乎被红色浸染个透,还以为是什么染料,后来才知道真相。 见程月舒不说话,大长老又凑过来。 “月舒,我不畏人言,对你开始一片痴心,你可别辜负了它。” 程月舒垂眸,流转的眼波宛若一池春水。 “说的也是,既然如此也该选个好日子,不如就挑我的生辰宴,当晚你来我房中。” 付志修深吸一口气,面上泛起红晕。 “必不让夫人失望。” 付志修盼着当新郎,邵濯霖盼着从中获利,更有许多人盼着程月舒武功尽废,被他们玩弄在股掌之间,成为胜利者的移动血库。 在万众期盼间,生辰宴终于到了。 香炉的兽头升起袅袅白烟,教内还留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依次前来,按照身份地位入座,无一遗漏。 来往婢女身着浅红衣衫,仿若片片彩霞,越发显得花团锦簇,乐师在高台奏乐,悠扬的乐声自指尖流淌。 程月舒姗姗来迟,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如玉的脖颈修长曼妙,花钿贴在眉心,衬出芙蓉似的面容,风姿绰约。 付志修心照不宣地坐在下首,从婢女手中接过酒壶,亲自为程月舒斟酒。 “夫人,生辰吉乐。” 这一声夫人在唇齿间缠绵,更是带了别样意味。 程月舒点点头,朝着众人示意。 “来迟了,开宴吧。” 很快有人上台献艺,身材纤细的舞姬站在三长老托起的玉盘作掌中舞,裙摆飘逸带起阵阵香风。 程月舒靠在软垫上,啜饮着杯中美酒,眼眸随意地盯着高台。 邵濯奕与邵濯迩同时看向邵濯霖,用眉眼暗示。 后者果然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举着酒盅朗声大笑。 “阿娘,儿子祝您万事昌顺,年年如今日,岁岁记今朝。” 说着竟跪拜在地,当众行了大礼。 程月舒端起虚伪笑容:“起来吧,阿霖的心意我向来是知晓的。” 邵濯霖却并不起身,半跪着在空杯中倒了酒,一步步膝行至程月舒面前,仿佛孺慕之极。 “这杯酒赠予您。” 程月舒用指尖勾起邵濯霖的下颌,强迫他仰头看着自己。 “真是我的好大儿,孝心可嘉。” 这个姿势让邵濯霖倍感屈辱,但他的笑容却并未变化。 “只要阿娘开心,孩儿便开心了。” 程月舒哈哈大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邵濯霖放在膝上的手指死死握住,几乎难以控制激动的情绪。 下面更是一阵骚动,邵濯奕摸了摸案几下的剑,邵濯迩则阴冷地笑着,头上的珠翠一阵乱晃,更有几位长老交头接耳,不知在说着什么。 程月舒抬眼看去将一切尽收眼底,笑容璀璨一瞬。 就在此时,付志修突然劈手夺过程月舒手中的空酒杯,在鼻尖嗅了嗅。 顿时勃然大怒,将酒杯狠狠砸在地上,碎了个四分五裂。 “邵濯霖,你竟敢在里面下药。” 邵濯霖的脸上再无伪装的恭顺,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靠在软垫上的程月舒,露出毒蛇般的阴狠。 “程月舒,这是你自找的!” 是你总是推脱不愿将血衣秘籍交给我,是你非要将我置于风控浪尖。 是你!不愿意按照既定的计划,成为我好用的棋子。 程月舒笑容渐淡,直视着邵濯霖的双眼。 “阿霖,你可想清楚了?连阿娘都不叫了?” 砰! 不等邵濯霖回答,邵濯迩已一把推翻了酒杯,大跨步地走到程月舒面前,噌地拔出短剑。 脸上带着扭曲的笑容。 “贱妇,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吧?这毒可是你最喜欢的儿子亲自给你下的,滋味如何?” 42.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12) 程月舒咂摸着,仿佛真的在回味。 “还不错,算得上好酒。” 邵濯奕冷笑,“我倒要瞧瞧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程月舒看一眼付志修:“付长老就这么看戏?” 付志修皱眉,挡在程月舒面前。 “我看谁敢伤害她!” 五长老是付志修同父异母的兄弟,也被程月舒狠揍过,忍不住站出来。 “哥,你别执迷不悟,这个贱人仗着血衣神功作威作福,真把我们当软柿子了?” “你虽然武艺超群,但想要她的命的人太多,双拳难敌四手,就算是你也挡不住。” 付志修深吸一口气,却还是寸步不让。 “我答应过夫人,必定要护她周全。” 邵濯霖撕破了脸,说话也毫无顾忌:“付长老真是痴情啊,可你不知道这个贱人刚刚死了丈夫,就对我起了心思,和如此淫妇勾搭在一起,小心你的脑袋上绿的发光。” 邵濯奕也站起身,长剑挽了个剑花。 “程氏,交出血衣神功,饶你不死。” 女人托着雪腮,一双眼眸带着笑意,仿佛眼前不是一群凶神恶煞想要她命的人,而是在她的生辰宴上蹿下跳的小丑。 “真是一出好戏啊。” 邵濯迩只觉可笑:“死到临头,你还装模作样,真以为付志修能护着你?” 他握着短剑靠近两步,剑尖遥遥朝着程月舒比划。 “等毁了你这张招蜂引蝶的脸,我看还有谁会帮你。” 程月舒:“啧,你们的话太多了。” 女人站起身,拍了拍衣摆并不存在的灰尘。 “反派总是这样,抓住点机会就叽叽喳喳地蹭镜头,仿佛一张嘴是租来的,生怕说少了便是吃亏。” 程月舒感慨道:“真没格调啊。” 邵濯霖虽然大半听不懂,但瞳孔紧缩,心脏骤然一沉,不断滑落。 “你……你没喝那杯酒?” 程月舒:“喝倒是喝了,可你爹给我留下的东西不少,化功散这玩意他一直防着别人给他下,许多年前不惜花费万金从鬼医门买了解药,这不是刚好便宜我了?” 邵濯霖大吃一惊,邵濯奕和邵濯迩更是瞪大了眼,长老们惶惶不安地相互对视,没想到程月舒竟早有准备。 邵濯迩很快咬了咬牙,厉声道:“就算有解药又如何,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打不过她?” 程月舒大笑:“我就说你们话太多,快来,谁当第一个?” 众人犹豫不安,对程月舒忌惮万分,想出手却又怕自己成了出头鸟。 付志修站在程月舒身后,目光闪动仿佛思忖着什么。 程月舒倏尔偏头,看向一旁的香炉。 “忘了说,我那个死鬼丈夫还真是待我不薄,化功散的解药不算什么,鬼医门还有玲珑香。” “玲珑香与鹅梨帐中香味道相仿,香味芬芳馥郁,比需要放在酒水或饭菜里的化功散更无知无觉,轻而易举就能让人中招,就算是顶尖高手也不例外。” 说话间,程月舒看向付志修。 “付长老,您说是吗?” 付志修勃然色变,这才发现丹田空空荡荡,内力似乎被抽了个干净。 其余人也纷纷检视,此起彼伏的哀嚎声响起,邵濯霖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不敢相信自己竟成了废人。 程月舒走到香炉边,打开炉盖轻轻拨弄着玲珑香,自言自语。 “真怀念我那个死鬼丈夫啊。” 像这样死了以后留下丰厚遗产的丈夫,普天之下可不多。 当然也只有死了的丈夫才是好丈夫,不然也只是将她当血袋罢了。 “夫人饶了我,我只是被迫的……求您赐下解药,我愿效忠于您。” “贱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阿娘……阿娘你听我解释。” 一时间厅内乱成一团,有求饶的、不住叫骂的,还有跪在地上哀求的邵濯霖。 付志修几乎是里面最冷静的一个,他的眼眸却仿若寒冰。 “夫人,自始至终我一直站在你的身边,你为何连我也不放过?” 程月舒回头看着他,仿佛很诧异。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要装作如此无辜,有必要吗?” 付志修紧咬着后槽牙:“难道我说的不对?” “啧,你无非是想让我成为你的禁脔,别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 付志修:“可你也是愿意的,我以为我们两情相悦。” 程月舒摊手:“我能不愿意吗?你又不是什么好人,我要是拒绝恐怕命都没了,像你这样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可真让人作呕啊。” 高高在上,自以为是。 “如果将你饿上几天再扔到猪圈里,你恐怕也会和猪抢食,难道是因为你天生喜欢吃猪食?” 付志修步步紧逼,还非要将其美化成所谓的爱情,程月舒想想就觉得可笑。 “教内大小事务都要经过你的手,他们今日所为你真的一点不知?没有出言阻止,无非是觉得废了我的武功,我会更好控制罢了,刚才计划失败打算亲自出手吧?” 付志修也知道成王败寇,现在说什么也都是惘然,但他弄不清楚一件事。 “你到底要做什么?” 这个女人想成为教主? 可现在教内几乎所有人的武功都被程月舒废了,她就算当了教主,血衣神教也几乎完蛋了,又能有什么作用? 程月舒清了清嗓子,举起一旁的酒盅,压住厅内喧哗。 “吵什么吵,今天我们之所以欢聚在这里,是为了我这个前教主夫人的生辰,祝我们血衣神教从此发光、发亮!” 程月舒将酒一饮而尽,从邵濯奕手中抽出长剑,邵濯奕满眼愤恨却无力抵抗。 程月舒走到五长老面前,一剑将他捅了个对穿。 血滴溅在女人面颊,与眉心的花钿交相辉映,美得惊心动魄。 五长老仰面倒下,断断续续道:“为……为何。” 他自认不是得罪程月舒最深的那个,明明是邵濯霖给她下了药。 程月舒:“你那鹦鹉说话不喜庆,我听着便恶心,用了这么多舌头喂养,还和你这个主人一般蠢笨,可见愚钝,你放心,你走后我会让它一并陪着你的。” 五长老不甘地闭上眼,程月舒目光环视,所有人都忙不迭地低头。 一股腥臊味传来,竟是有人吓得尿了裤子。 程月舒又走到三长老身旁,三长老瑟瑟发抖。 “夫人,饶命啊,我愿献上我的全部身家。” 程月舒歪着脑袋看向他:“你喜欢掌中舞,便掳来许多幼童,将她们放置在花瓶中养着,长大后骨骼狭窄异于常人。” “可惜啊,这种舞丑陋的很,我实在欣赏不来,只能请你上路,看看阎王爷能否喜欢了。” 说完后一剑便刺入三长老心脏,男人慢慢没了气息。 程月舒的衣衫几乎被血浸湿,袖口滴滴答答落下一圈红,众人看她宛若恶鬼降世,抖个不停。 三长老身旁跪伏在地的舞姬却大着胆子抬起头,偷看程月舒染了血的面颊。 艳若荼蘼,美的让她落下了泪。 43.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13) 因为程月舒的生辰,几乎教内所有人都齐聚此地。 再没有比这个机会更适合一网打尽的了。 程月舒一连捅了十余人,有用童男童女炼丹的,有动辄滥杀无辜的,也有助纣为虐灭人满门的。 杀到后来长剑都卷了刃,地毯积了厚厚一层血,浓烈的腥味宛若屠宰场。 “动不动就挖眼断手,还搞封建迷信那一套,掳来童男童女祭祀,就算当坏人也毫无格调,难怪外面的人提起我们就杀之而后快,简直败坏魔教的名声。” 血滴从长剑的尖端落下,程月舒一脸恨铁不成钢。 在场的人哪里敢说什么,不少人都吓得尿了裤子,还有人见了一地的血肉发出呕吐声,浑然忘了自己曾经的残忍。 只有真正面临死亡时,才能意识到生命的可贵。 邵濯迩深知自己死期将至,嗤声道:“你又装什么善男信女,地上的尸体可都是你的杰作。” 程月舒啧一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可是第一次杀人。 可她竟然没有半点不适,体内涌动着的只有数不尽的快意和另一种蠢蠢欲动的情感,叫嚣着要毁灭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我从没说过我是个好人。” 死过这么多次,就算是圣人也不可能保持初心。 程月舒走到邵濯迩身旁,漫不经心地用长剑捅入他的肩头。 邵濯迩发出闷哼声,死死抓着地毯。 “有本事杀了我,你这个淫荡无耻的贱货!” 程月舒百无聊赖地又在他身上开了几个洞,看着血液汩汩流出,笑容比魔教更魔教。 “不用试图激怒我,放心,我不会给你个痛快的。” 程月舒用下颌示意不远处的几个舞姬上前。 “给他好好包扎伤口,别让人死了。” 舞姬们领命上前,脸上满是快意。 邵濯迩根本是个变态,喜欢作女子打扮就算了,对那些长相娇美的女人更是恶意满满,动不动就用刀子划烂她们的脸,或寻个错处将她们丢入蛇窟。 现在得了机会,她们虽然给邵濯迩包扎伤口,却难免动作粗鲁,仿佛不经意般将陶瓷碎片按在伤处。 邵濯迩发出痛楚的哀嚎,如死狗般趴在地上,没有半点反抗之力。 程月舒转身走到高台上,长剑拖在地毯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声响,让人牙酸。 俯瞰台下,死了的和活着的都陷入一片血色中。 喜庆极了。 “玲珑香真是好用,果然是众生平等,各位觉得呢?” “夫人说的是。” “什么夫人,应该尊称为教主!” 台下忙不迭地传来应和声,生怕说的晚了,身上就会多一个窟窿眼。 程月舒的狠辣远超所有人的想象,就连付志修也早早闭口不言,极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很快台下的声音汇聚到一起,一声比一声高。 “教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教主千秋万代,重现本教辉煌。” 程月舒身上的衣衫都被血浸透了,果然是名不虚传的血衣魔教。 女人举起长剑,在众人敬畏而恐惧的目光中狠狠掷出。 锃! 长剑深深刺入柱子,几乎没入了大半。 “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有道是无规矩不成方圆,以前那些乱七八糟的习惯也该改改了,我将重新制定教派发展的五年计划,统一武林指日可待!” “若有违者,如同此柱!” 在一片“教主万岁”和“教主圣明”的山呼中,程月舒哈哈大笑。 瞧瞧,什么是真正的反派啊。 这天以后,程月舒掌握了所有的权利,可她并未处理掉三个儿子,反倒将他们好好养起来。 至于付志修则被程月舒圈养在狭窄的房间里,只能看到四方的窗户。 付志修再也难以维持平静的外表,忍不住问程月舒:“你若是想当教主,我自然会扶持你上位,你何必要这样对付我?” 他是真的不理解,就算自己有过什么想法,但对程月舒也是真心实意的,这个女人为何如此铁石心肠。 程月舒抚摸着他的脸颊,动作轻挑。 “权利只有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真的,否则你既然能给我,自然也能随时收回去,这多没意思。” 付志修沉默许久,半晌才开口。 “可我是真的心悦你,也是真心待你。” 程月舒仿佛听到什么笑话般:“你的真心价值几何?你知道什么才是真心吗?” “所谓真心就是像我的前夫那样,人死了,东西还留着,付长老你若是现在就死,我一定会日日夜夜缅怀你,从此你就成了我的白月光,多美好啊。” 付志修咀嚼着白月光三个字,不知为何竟察觉到一丝讽刺。 他都死了,还在乎程月舒是否缅怀他吗? “算了,和你这种女人,我没什么好说的,你比山顶的积雪更冰冷无情。” “别啊,我还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呢。” 程月舒拽住付志修的头发,狠狠一拉。 “付长老纵横江湖这么多年,应当知道不少辛秘,实不相瞒,之前若非你提醒,我还真想不到化功散这回事。” “那就请你把所有知道的东西,一五一十地告诉我。” 程月舒有的是手段和耐心,将付志修肚子里的存货掏出来。 就像紧闭的蚌壳,只要加足够的盐水,就能将腹中的沙吐的干干净净。 忙于榨干付志修的程月舒,浑然不知道另一个人正处在惶惶不安中。 邵濯霖的一颗心简直就像泡在苦水里,又悔又恨。 如果早知道程月舒猜透了他们的计划,邵濯霖哪里敢有半点想法。 现在的他还不是未来那个面上带笑却心狠手辣的魔教教主,只是一个在夹缝中生长的可怜虫。 懦弱让他恐惧,倘若程月舒打他骂他,邵濯霖都能安心点。 邵濯霖甚至对着铜镜排练了许多遍,在程月舒前来时要如何痛哭流涕,又要如何卑躬屈膝哭诉自己受奸人蒙蔽。 可这些都成了无用功,程月舒压根没有踏入他的院子半步。 终于邵濯霖受不了可怕的等待,决定主动出击。 这天程月舒刚心满意足地从圈禁付志修的房间里走出。 脑海中正思忖着付志修适才所言,鬼医门在几年前被灭门的真相时,突然听到不远处的竹林传来叹息声。 “三少爷,你快起来吧,你已经三天没用餐了,再这样下去身体会彻底垮掉的。” “不,我自知罪孽深重,只能日日为阿娘祈福,除非阿娘原谅我,否则我绝不起身。” 44.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14) 听着一唱一和的声音,程月舒这才想起,她这段日子的确冷落了好大儿。 女人信步朝竹林深处走去,邵濯霖正跪在她的生碑前,手中握着一串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几日不见,邵濯霖清瘦了许多,穿着青色的袍子,站在竹林间一派青葱少年模样,濡湿的双眸含着泪,在程月舒走近的瞬间悄然滑落。 直直坠入泥土中,像摔碎了的露水,更像一颗等待破土重生的种子。 程月舒端详着他,觉得剧情中的自己输的不冤,邵濯霖的气运值已下降大半的情况下,竟还能保持如此优越的外貌。 果然年轻就是好。 程月舒故意踩响了积雪,邵濯霖猝然回头,惶然地跪坐在地上。 “阿娘……是你吗?” 一旁的小厮弯腰想将他扶起,邵濯霖却推开他,惨然一笑。 “是了,大抵又是我的幻觉,阿娘早已厌烦了我,又怎会出现在我面前,恐怕看我一眼都觉得污了眼睛。” 小厮强忍着惧怕接戏。 “三少爷,真的是教主!” 邵濯霖猝然瞪大了眼,仿佛看到了希望,又在一瞬间黯然。 “阿娘,不,教主,罪人邵濯霖给教主请安。” 程月舒兴致盎然地看着邵濯霖强撑着深深叩首,却又在起身时身体摇晃,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般,啧啧出声。 “瞧瞧我的好阿霖,可真让阿娘心疼。” 邵濯霖惨白着一张脸,“我实在愧对阿娘,被大哥、二哥蛊惑,以为阿娘和付志修在一起,所以心生嫉妒。” 似乎觉得难以启齿,邵濯霖偏了偏头,露出棱角分明的锁骨,如墨的发丝随风摆动,下唇也被轻轻咬住。 程月舒挑眉,而后恍然大悟, 邵濯霖大概打听到她天天来看付志修,觉得她是个色中饿鬼,所以才毫不遮掩地用这种方法引诱她。 唔,不得不说这种小花招若是放在一般人身上还挺管用。 就像古代的君王,明知道那些美人用各种小手段争宠,却都只是付之一笑,甘之若饴。 邵濯霖未必觉得自己看不穿他的把戏,但他大概觉得,自己也就坡下驴,顺势将他收入房中? “阿娘……” 邵濯霖加一把劲,膝行来到她的身前,修长的手指拽住她的裙摆。 “我愿为阿娘日日祈祷,祈求上苍保佑阿娘福寿延绵,我自知罪孽深重,若是阿娘一日还怪我,我便在这里跪上一日。” 程月舒深深看着他的眼眸:“当真?” “千真万确!” “真乖。”程月舒浅笑着,在邵濯霖饱含期冀时抽走裙摆,“那你就好好跪着吧。” 后者一愣,猛地扑倒在雪地上,声音仿若泣血。 “阿娘……阿娘……” 程月舒头也不回,决然离开。 风将竹林吹得相撞,发出清脆响声,程月舒感受到一阵阵气运从邵濯霖的身上没入自己体内。 真不错啊,邵濯霖的气运值明显比上个世界的蒋俊昊要高不少。 这样的人可得好好利用。 程月舒吩咐侍女:“把三少爷看好了,千万别让他死了。” 双手死死握拳的邵濯霖猛然抬头,嘴角悄无声息地浮现一抹笑容。 直到程月舒彻底离开时,小厮脸颊抽搐,轻声问道。 “少爷,她已经走了,您快起来吧。” 教主的心肠可真硬啊,刚才他在旁边看着,即便明知道是假的都不禁动容,教主却丝毫没有转圜。 邵濯霖却有不同看法。 “不,她的态度已经变了,不然不会管我的死活,现在是关键时刻,我绝不能松懈,必须让她看到我的决心。” 邵濯霖就这样又跪了两天,假戏真做,等程月舒接到他昏迷不醒的消息,让人将他送回房间时,邵濯霖的膝盖都差点废了。 程月舒立刻派了教内最好的医师前去治疗。 程月舒身旁的侍女,也是原本舞姬中的一个,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最终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 “教主,依奴的粗鄙见识,总觉得三少爷是故意做给您看的。” 可偏偏这样粗略的法子,教主竟然真的心软了。 程月舒叹口气,状若惆怅。 “小莲,你不懂,我不能让他死。” 侍女的确不懂,也实在无话可说,只能眼睁睁看着醒来的邵濯霖比戏子更会搭台唱戏。 眼泪涟涟地诉说悔恨之情,甚至拿出匕首打算以死明志。 小莲觉得这人就算死也只是脏了屋子,谁知教主竟然真的表现出原谅的模样,将之前的事轻轻揭过,不再追究邵濯霖的背叛。 小莲满怀不甘,恨不得偷偷暗杀邵濯霖,可惜教主不允,并敲打了她一番。 这以后,邵濯霖又成了血衣魔教名正言顺的三少爷。 明明是将那杯酒端给教主的人,可比较起被发配去当苦工的大少爷,和被教主扔到山脚赎罪的二少爷,竟是唯一被原谅的。 还能继续作威作福。 不知多少人暗地里心生不忿,可这次他们却不敢阴奉阳违,再去找邵濯霖的麻烦,反倒要好好捧着他。 小人得志,邵濯霖很快张狂起来。 听说程月舒身旁的侍女背地里说自己坏话后,邵濯霖在对方的饭菜中下了药,他也不敢做的太过分,却很阴毒。 这药能让人全身奇痒无比,最痒的时候恨不得抓烂皮肉,用刀将身体每一寸划破以止痒。 看着侍女难受到恨不得用脑袋撞树的模样,邵濯霖哈哈大笑。 当晚,邵濯霖刚上了床,大门倏尔被推开。 “是谁?” 他猛然起身,冷风顺着敞开的门不住往里钻,让他狠狠打了个激灵。 程月舒出现在门口,手中握着一条玄色长鞭,上面布满了倒刺, “阿、阿娘。” 邵濯霖咽着口水,心中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程月舒冷淡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近。 “都说子不教父之过,但你爹死的早,按理说我应该来主持大局。” 邵濯霖的脑海中浮现那日宴会的种种惨状,如筛糠般发抖。 一骨碌但从床上滚下来,不住发抖和求饶。 “阿娘,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程月舒叹了口气:“你呀,真不是个乖孩子,” 话音未落,程月舒手中长鞭宛若露出尖牙的毒蛇,狠狠朝邵濯霖抽去。 45.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15) 程月舒没有留手,早就被废了武功的邵濯霖被打得满地乱滚。 他忍不住哀嚎:“阿娘,我好疼。” 程月舒面色不变:“疼就对了,阿娘说过要疼你嘛。” “为什么,她不过是一个卑贱的侍女……” 程月舒停了手,月光从窗外落到她的面上,半明半暗,一双眼眸翻滚着暴虐的情绪。 卑贱,多么熟悉的词,原剧情中的邵濯霖不就一直这般看待她吗? 连听她发出的惨叫声,都担心污了耳朵。 啪! 邵濯霖的脸上仿佛被一道火焰灼伤,鞭子带起的血珠落到他的眼中,男人无法看清眼前的景象,只有朦胧的红雾。 剧烈的疼痛这才姗姗来迟,邵濯霖疯狂叫嚷,从嗓子中挤压气音。 “脸,我的脸……” 程月舒这个贱人不就是看上他的脸了吗?怎么敢伤它的。 更随之而来的则是惶恐,邵濯霖的脑海中浮现起女人生辰宴当天如地狱般的惨况,他真的怕了,不该试探程月舒的底线。 邵濯霖挣扎着伸手,看不清晰的双眼无法找到程月舒的具体位置,他只能在地上胡乱摸索着。 好不容易摸到一双鞋,邵濯霖如抓住救命稻草般爬过去。 “饶了我阿娘,我真的不敢了。” 程月舒看着他的模样,脸上渐渐浮起一丝笑容。 “当坏孩子就得受到惩罚,以后是不是要乖一点呀?” “是,我乖,我一定乖。” 邵濯霖毫无尊严地连连磕头,脑袋恨不得将地面砸出一个坑般。 他恨极了但也怕极了,活着才是一切,他不应该像个可怜虫般死去。 程月舒并未停手,一直抽到邵濯霖晕死过去,喉咙肿的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后才停手。 小莲听说教主这般为她出气后先是热泪盈眶,而后又觉得恐惧。 “教主,此人还是尽快处理了吧,他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只怕以后反噬。” 程月舒:“那就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小莲是真的不理解,教主为什么非要留邵濯霖一命,忍不住小声道。 “人有百密,亦有一疏,万一日后他……” “无妨。”程月舒抬手,如抚摸情人面颊般摩挲着鞭柄:“他能求饶就不是狼,是狗,既然是狗,就能被驯服。” 对于驯兽,程月舒还是很有心得的。 很快邵濯霖过上了冰火两重天的日子。 那个女人时而待他极好,钦定他为下一任魔教教主,从此以后他不再被称为三少爷,而是切切实实的少主。 可偶尔只要他犯了针尖大点的错误,程月舒就会用那条长鞭将他打得皮开肉绽,月余都无法下床。 就这样持续了一年,邵濯霖只要见到程月舒便忍不住全身发抖,再也提不起半点反抗之心。 到最后即便小莲都觉得邵濯霖有几分可怜。 上次教主不过是抬手打算饮茶,邵濯霖便立刻跪倒在地,将头贴在地上,丝毫不敢抬起。 宛若最忠诚的奴隶。 程月舒掀开眼皮,淡淡道:“看见你便觉得晦气,滚下去吧。” 邵濯霖连连应是,竟真的翻滚着离开了大殿。 两旁立着的人却没有露出任何异样,似乎早就习以为常。 现在整个血衣魔教俨然是程月舒的一言堂,反正众生平等,大家的武功都得从头修炼,也不敢起什么争端。 程月舒筛选出较为清白的舞姬、奴仆甚至马夫,让他们组成监察小队,但凡发现有作奸犯科的斩无赦,若有欺压良善的则先处以鞭刑,再以奴隶身份为苦主做工三个月才能被赦免。 魔教中人哪里受得了这个,一时间无数人想逃走,可魔教大本营设立在雪山之上,马厩被程月舒掌控,他们想逃走又谈何容易? 作为武功全失的普通人,恐怕还没等离开,先冻死在半道上。 于是所有人只能忍气吞声,留下来继续劳动改造。 还有人想用信鸽联系以前的老朋友,求得鬼医门中玲珑香的解药。 只可惜鬼医门早就在两年前被不知何人覆灭,亲传弟子都葬身火海,解药哪里能轻易找到。 只有老教主这类位高权重的才有一些藏货,可他们会为了喽啰般的人拿出来吗? 但程月舒也知道一味的强权手段是很难持续发展的,同时她也定下奖赏激励政策,只要诚心悔过且做了好事,就能从她手中拿到老教主珍藏的武功秘籍。 虽然不如血衣神功那样能一日千里,但也不是寻常秘籍能碰瓷的。 程月舒亲自赐下几本秘籍给进步分子,那些人的武功精进的很是迅速,让其余人也看到了希望。 于是江湖中出现了无比滑稽的一幕,血衣魔教的人竟一改往日烧杀掳掠的风格,开始四处行侠仗义。 有时还会遇到其他魔教的老朋友正在作奸犯科,两边很快打了起来。 那些人叫一个气啊。 “阻止我干嘛?你是不是有病!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仁义君子?” 血衣魔教的人仰头看天,叹息道:“曾经我有的选,可现在没得选了,我只想当一个好人。” 其余魔教众:“……” 血衣魔教打算改邪归正的消息传遍江湖,信者寥寥,大部分都觉得是在憋着坏。 还有些听说血衣魔教的现任教主是女子,只是以前老教主的夫人,更是嗤之以鼻。 “这便是妇人之仁了,血衣魔教在她手中也算毁了。” 江湖中人的评价传不到程月舒的耳中,可据点山脚下的百姓却切切实实感受到了好处。 以前他们出门都得弯腰弓背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血衣魔教的人,迎来灭门之祸。 可现在魔教上下无人再敢欺辱他们,甚至不少百姓都期盼着出点事。 家家户户都劳动力紧张,魔教的人都是身强体健的,能给他们当奴隶三个月,恰好春耕或者秋收,那岂不是赚大了。 甚至还有人开始碰瓷,动不动就躺倒在地口中哎呦哎呦地喊着。 血衣魔教的人简直泪目,他妈的,为什么。 到底谁是魔教啊? 时光荏苒,很快来到了五年后。 程月舒收到消息,来传信的教徒毕恭毕敬。 “禀告教主,十年一次的武林大比将在三个月后举行,我们血衣神教是否需要早做打算?” 程月舒这才想起来有这回事,这可是男女主相遇和相爱的重要剧情,她怎么能错过呢? 程月舒吩咐下去:“让邵濯霖过来。” 46.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16) 邵濯霖以最快速度赶来,再以最谦顺的姿态跪在地上。 “阿娘……” 程月舒随意地嗯了声:“起来吧。” 邵濯霖低着头,却没有起身。 “我不配在阿娘面前站着,还是这个姿势适合我。” 程月舒一步步从台阶走下,当她站在邵濯霖面前时,后者已开始不自觉地发抖。 “我们血衣神教蛰伏已久,江湖上都少了我们的传说,近日武林大比,正是扬名的好时机,阿霖和我一起前去吧。” 程月舒俯身,轻轻将掌心落在邵濯霖的头上。 明明没有用半点力气,邵濯霖却像脑袋上压了块石头般,将脖子深深弯下,一直到贴着地面,如同一条温顺的狗。 “谨遵阿娘吩咐。” 程月舒很满意地笑了,五年啊,这五年她真是过得——爽极了。 邵濯霖源源不断地为她提供气运值,教内其余人也不得不四处做好事,这些气运最终都落到她的身上。 程月舒的武功越发精进,她询问过现在知无不言的付志修,知道她已在两年前步入江湖顶尖高手的行列。 天下鲜少有人能打过的她。 眼下的武林大比,若是她不参加,岂不是锦衣夜行? 武林大比被定在京都脚下的韶州。 在这个没有飞机和高铁的时代,想要前往韶州至少需要月余时间,这还是日夜不停赶路的成果。 否则武林大比的消息也不会提前几个月散播到整个武林。 路上程月舒时不时能看见同样去参加武林大比的江湖中人,他们的特征非常明显,往往轻装简行,只背着趁手的武器。 吃饭的时候不怎么爱给钱,遇到顺眼的却还要开口闭口老子请客。 店家看一眼将拔未拔的凶器,只能摸着鼻子自认倒霉。 比较起来程月舒一行人简直是道德君子了,吃饭给钱不说,态度也极好,绝不会拽着店小二的领子打探消息。 路上偶尔有不长眼的见程月舒长得漂亮,想做些不被律法允许的事,不等程月舒出手,小莲和邵濯霖早就将他们收拾了。 程月舒只负责笑眯眯看戏便是。 但更多的时候是没有客栈和驿站可住的,只能找些废弃的破庙,或在野外凑合。 这天三人刚从密林中走出,夕阳西下,天色渐渐暗了。 小莲看一眼天边,担忧道:“好像要下雨,不知能否找到避雨过夜的地方,教主,恐怕要委屈您了。” 程月舒无所谓道:“找不到也无妨,大不了明天找个客栈再好好洗漱,小莲,和你说了多少次,出门在外叫我夫人就好。” 小莲急忙应是,就在这时邵濯霖倏尔开口。 “阿娘,似乎有人过来了。” 话音未落,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朝这边跑来,口中不住喊着救命,身后跟着七八个大汉,如猫戏老鼠般不紧不慢地跟着。 最前头的女孩看见程月舒三人后眼前一亮,大声喊道:“大姐、二哥,你们来找我了吗?” 小莲柳眉倒竖,这人还真是不要脸。 果不其然,几个男人一眼看到程月舒后,顿时嘿嘿笑出声。 “今个可真是运气好,不但遇着个金娃娃,还瞧见了美娇娘,乖乖,我老宋可从没见过这么美的人。” “大美人,让几个好哥哥疼疼你。” 听到疼这个字,邵濯霖不由自主地抖了下,面上戾气纵生,二话不说拔剑相向。 小莲也冷着脸,从背后摸出两把泛着寒光的峨眉刺。 “大胆,竟敢侮辱夫人!” 几个男人更兴奋了:“哟哟,初入江湖吧,还想着和我们洛河七煞比划,胆子不小啊。” 最开始跑来的少女躲在程月舒身后,小声道:“他们几个武功高强,你们打不过的,快跑吧。” 程月舒问她:“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上赶着和我们认亲戚?” 女孩脸上一红,不作声了。 几个男人淫笑着靠近,邵濯霖早就不耐烦了,他虽然在程月舒面前当狗,但这几年程月舒也给了他珍贵的秘籍和资源,对付这几个人不在话下。 夕阳的余晖落在长剑上,一点利芒闪过,邵濯霖的剑仿佛长了眼睛。 当他从几人的包围中穿梭而出时,七个男人都像木桩般不动了。 半晌缓缓倒了下去,喉咙一点红痕越扩越大,最终连成一线,血液这才喷涌而出,将地上的落叶染成了红枫。 少女怔怔看着邵濯霖翩若游龙的身姿,几乎痴了,就连男人额角那道疤痕都那么好看,就像一道火焰,更衬得他眉目如画。 直到看见一滩滩血,少女这才抱头发出尖叫声。 “啊……好可怕!” 程月舒第一时间朝邵濯霖看去,原剧情中他可是对眼前这位善良天真的可人儿一见钟情呢。 然而此刻邵濯霖的眼中却只有厌烦。 “别喊了!小心把他们的同伙也一起喊来。” 少女急忙捂着自己的嘴,黑白分明的圆眼睛骨碌碌地转,仿佛受了惊吓。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小声道:“他们是洛河七煞,现在七个人都死了,应该不会再有同伙。” 邵濯霖并不在意,看也不看她一眼,只将剑上的血擦拭干净,重新插回剑鞘,而后恭敬地走到程月舒身旁,宛若等待夸奖的孩子。 “阿娘,贼人已全部伏诛。” 程月舒颔首:“你做的很好。” 邵濯霖面前这才显出笑容,冷冽的五官顷刻间变得温和。 “都是阿娘教导的好……” “啊?你们是母子?”少女出声打断了邵濯霖的话,叽叽喳喳道:“不可能吧,明明看起来年岁相当啊,难道是用了易容丹?那怎么会毫无痕迹呢?” 邵濯霖拧着眉,很是不耐:“你的话可真多。” “啊?还好吧……”少女咬着嘴唇仿佛有些受伤,又很快扬起笑容:“对了,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上官芷,我爹是武林盟主上官钩钺,谢谢你们救了我。” 小莲忍不住道:“不是我们想救你,是你把他们引来了。” 上官芷很委屈地撇了撇嘴:“我也是没办法嘛,谁让他们一直追着我,再说了,你们武功高强就应该行侠仗义呀。” 行侠仗义也要自愿啊,哪有逼着人这么做的。 小莲正要呛声,程月舒却朝着上官芷点头微笑:“不愧是武林盟主的女儿,觉悟就是高。” 上官芷露齿一笑,有几分得意。 邵濯霖看着她故作娇俏的模样,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剑。 这个女人,明明是个无能的废物,凭什么能博得阿娘的喜爱。 上官芷发现了邵濯霖的注视,有点不好意思地咳嗽一声,偷偷用余光看过去。 “敢问少侠贵姓。” 47.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17) 果然剧情的惯性是伟大的,原剧情中上官芷正是被邵濯霖英雄救美救下的,少女心中悸动,询问邵濯霖的名字。 邵濯霖故意捉弄她,便回答“我姓倪,名蝶。” 上官芷多念了两遍立刻惊觉上当,不禁粉拳捶向邵濯霖的胸口,双颊泛红好不娇羞。 然而这一次邵濯霖只是冷冷道:“与你何干?” 上官芷愣了愣神,她的模样秀美,很少被男子这样冷面相待,一时间竟未能反应过来。 “你……你怎么这么凶?” 邵濯霖懒得搭理她,只朝程月舒道:“阿娘,我们还是快点赶路吧,说不定能找到夜宿的地方。” “走吧。” 程月舒朝前走去,小莲也立刻跟上。 “喂,你们就这样走了?”上官芷一跺脚,立刻追了上去。 小莲对她的印象不佳,斥责道:“你跟着我们作甚?” 上官芷朝身后的林子看一眼,“谁知道这里会不会有狼,你们既然救了我,那就该送佛送到西啊。” 似乎怕被拒绝,上官芷补了一句。 “你们应该也是去韶城参加比武大会的吧?我爹是武林盟主,如果能把我平安送到,他一定会重重酬谢你们的。” 小莲讽刺道:“不过是萍水相逢,竟甩脱不掉了,简直像狗皮膏药。” 上官芷面子上挂不住,高声道:“你说谁是狗皮膏药?” “谁应声就是谁!”小莲丝毫不让。 “你一个下人……”上官芷早就看出来了,这一行人中,这个女的只是个伺候人的,凭什么对她这么大声。 小莲气得要去摸峨眉刺,程月舒倏尔开口。 “相逢即是有缘,小莲,就让上官姑娘跟着我们吧。” 剧情是难以抵挡的,就算现在甩掉她,也会有更多的麻烦找上门,还不如放在眼皮底下看着。 小莲虽然不爽,但自是对程月舒言听计从,不再说什么,上官芷示威般朝小莲扬了扬下巴。 她就说她爹是武林盟主嘛,他们肯定要给几分面子,下人不懂事,当主子的总不能也不懂事。 得意的上官芷却没发现,邵濯霖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冰冷,隐隐带着嫉恨。 阿娘明明不是个心善的人,又为什么要让她跟着。 这个女人……真是碍眼极了。 也是三人运气好,竟然真的找到了一个早已废弃的道观。 恰在此时大雨倾盆,一道闪电从破旧的窗中划过,照亮了高台上早已掉漆的三清天尊。 上官芷被轰然落下惊雷吓得花容失色,不由自主地靠近邵濯霖,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袖子。 “好大的雷声,吓死人了。” 邵濯霖面无表情地将袖子从她手中扯住。 “男女授受不清,上官姑娘请自重!” 上官芷气恼地皱起鼻子,“江湖儿女何拘小节,看你也是堂堂男子汉,却如此小气。” 邵濯霖头也懒得抬,专心致志地收拢了些能生活的稻草和散落的树枝,叠起来用火折子点燃。 而后从带着的行李中找出大氅,恭敬地站在程月舒身后,轻轻披在她的肩头。 “阿娘小心,别受寒。” 程月舒微微一笑,笼住大氅, “阿霖还真是细心。” 小莲早就习惯了,可上官芷在一旁看着,心里却莫名一酸。 可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何会这样,明明之前都只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你们真的是母子吗?”上官芷突然开口:“我听说水月宫的石母娘娘拥有三百男宠,将他们收为义子,难道……” 邵濯霖冷冷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上官芷急忙摆手:“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娘太年轻了,而且你们也一直不愿意报上姓名,所以我才……” 程月舒微微一笑,很是和蔼道:“上官姑娘不必多疑,你叫我程夫人便是,这是我的继子阿霖,这位是小莲。” 竟然是继母,上官芷这才恍然,老夫少妻在江湖中也并非什么新鲜事,甚至有些续弦比继子继女的年龄还要小。 “原来是这样,多谢程夫人解惑。” 上官芷努力挤出一丝笑,这位程夫人对她倒是态度极好,可她的心里却像被猫抓挠般似的,难以升起亲近感。 程月舒却似是没有发现,随口闲聊着:“上官姑娘身世不凡,为何刚才不将自己的身份告知那几个人,我想他们应该会知难而退吧。” 上官芷摇摇头:“看来你们甚少行走江湖,竟不知道洛河七煞的名声,他们荤素不忌胆大包天,据说还曾试着抢过和亲公主的轿子,若是他们知道我的身份,说不定更……” 少女抱着膝盖,后怕得全身发冷。 小莲冷不丁开口:“既然你知道他们是色中饿鬼,可明明看到我们三人中有两个都是女子,为何还要祸水东引?” 上官芷哑然,一时间说不出话,片刻后小声嘀咕。 “那你们不是没出事嘛。” 小莲嗤笑:“武林盟主、正道魁首就养出这样的女儿,真是道貌岸然。” 和魔教比也不逞多让嘛,呸,她就不该将两者相提并论,现在她们教内都经常有好人好事的评比呢。 上官芷气愤道:“你太过分了,怎么可以侮辱我爹!” 小莲翻了个白眼:“怎么不看看你自己的所作所为,就算不认识的也要说一句上梁不正下梁歪。” 上官芷还要争吵,程月舒制止两人的争端。 “好了,同在屋檐下,何必吵来吵去。” 小莲不再说话,上官芷做了个鬼脸,朝她吐了吐舌头,看着俏皮又可爱。 程月舒继续问道:“我虽然孤陋寡闻,也听说过上官姑娘是美人榜排行第一的美人,是吗?” 小莲扑哧笑出声,那些正道人士可真不要脸,人家的爹是武林盟主,他们就要当睁眼瞎,把这种长相都评选为第一,可笑死了。 这个江湖要完啊。 邵濯霖也朝上官芷的脸上看去。 燃烧的火焰噼里啪啦,将上官芷的脸印得红彤彤,邵濯霖很快不感兴趣地收回目光。 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丫头罢了,有什么好看的?比起他的阿娘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给阿娘提鞋都不配。 被邵濯霖的目光伤害,上官芷大声争辩道:“这是那些好事者评选的,又不是我要自吹自擂,再说了,现在荒郊野外的,我连梳洗的地方都没有,又能好看到哪里去?” 说话间上官芷也忍不住偷偷看程月舒,肤白胜雪,黑发如云,即便不施粉黛也是让人难以移开眼的好相貌。 上官芷泄愤般用树枝戳着火焰,满心不忿。 哼,都给老男人当继室了,还要打扮的如此漂亮,真是不安于室,勾引人的狐狸精! 48.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18) 屋外的雷声越来越急,没修葺的屋顶噼里啪啦漏雨,一阵风从破败的窗外吹来,只冻得人瑟瑟发抖。 上官芷在逃命时就丢了行李,此刻懂得指甲都是乌紫。 她忍不住羡慕地看向程月舒,舔了舔嘴唇。 “程夫人,好冷啊。” 程月舒诧异地看她一眼,立刻会意地将大氅拉拢。 “是有些冷,幸亏我们出门时带了厚衣服。” 这人怎么如此没眼色,上官芷焦急皱眉,又清了清嗓子。 “我是说我好冷啊,万一明日生了风寒,岂不是还要劳烦你们照顾我?” 小莲忍不住讥讽:“夫人,你说这天底下竟还有如此厚脸皮的人,我们救了她就非要当爹当娘般,还得管她吃喝,她竟一点不害臊吗?” 上官芷气得够呛,“程夫人,你家下人怎么如此没规矩,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程月舒柔柔地笑了笑:“上官姑娘此言差矣,不是你之前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吗?小莲在我心中便如同妹妹般,没有官宦人家的主仆尊卑。” 上官芷一噎,颇有种回旋镖扎到自己身上的尴尬。 她只能楚楚可怜地看向在场唯一的男人,双臂紧紧抱着自己。 邵濯霖皱眉:“聒噪,再多话就滚出去!” “你!” 上官芷要气死了,世上怎么有如此不怜香惜玉的人,都是武林中人,出门在外就应该互帮互助啊,真是小家子气。 饶是小莲和邵濯霖不对付,此刻也觉得大快人心,忍不住笑出声来。 上官芷左右看看,一个下人一个臭男人,都像她欠了他们的钱似的,一点都不懂礼节。 这个程夫人看着温温柔柔,却分毫不愿意帮她,虚伪,比这两人还要可恶! 上官芷哼了声,故意朝门口坐去,以此表明自己很有骨气,甚至不愿意和他们一同烤火。 外面的风将女孩吹得透心凉,仿佛一把把小刀扎在身上,但她却一声不吭,只默默流泪,好让这些人知道愧疚。 程月舒仿佛没看见,时不时用树枝拨着火焰,让它保持充分燃烧,小莲倒是在心中要笑死了。 这女的不会是打算伤害自己来让他们妥协吧?她们萍水相逢,又有什么交情呢,简直太可笑了。 可笑着笑着,小莲就笑不出来了。 只有被家人保护的很好,不谙世事的人才能做出这般幼稚的行为。 父母才会在意你会不会冷和饿,无奈妥协于赌气的举动,至于其他人哪里会管你的死活?像她们这样身世坎坷的,小心翼翼看人眼色才能活着。 她也是近几年跟在教主身边狐假虎威,才能说话有底气。 这样想着,小莲对上官芷也没那么厌恶了,或许还是个孩子呢。 “上官姑娘,你还是坐过来点吧。” 上官芷冷哼一声,偏过头。 “要你多嘴多舌?现在虚伪有什么用!” 说着坐得更远了点。 小莲:“……” 果然不该对这种人好心,冻死她算了。 对上官芷而言分外难熬的一夜就这样过去了,第二天她几乎要神志不清,脑袋昏昏沉沉的。 可看程月舒三人要走,她只得打起精神勉强跟上。 “喂,等等我……” 小莲真的不想再管这个大小姐,简直就像个巨婴,邵濯霖则冷冷瞥了她一眼。 “走快点。” 他能容忍这人,完全是因为阿娘故意想让她跟着。 邵濯霖看得分明,阿娘从不会乱发好心,其中一定有什么缘由。 停了邵濯霖的话,上官芷却眼前一亮,撒娇般道。 “我也想走,可是实在难受,少侠你就行行好,背我一会好吗?” 上官芷竖起三根手指,“只要能找到城镇,你带我去医馆,保证以后重谢你,真的,我发誓。” 少女楚楚可怜,显得如此动人,邵濯霖却只觉厌烦。 还是程月舒看她的确是个拖累,淡淡道:“阿霖,就按她说的做吧。” 邵濯霖这才不情不愿地蹲下身,上官芷宛若一只兔子般欢天喜地跳上去,在男人耳边悄声道。 “我就知道你面冷心热,是个大好人,不然之前也不会救我。” 邵濯霖不耐烦道;“我只是听阿娘吩咐。” 上官芷不信,这个男人肯定只是不好意思说,他都这么大了,哪有还事事听母亲的。 都说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程夫人应该听他儿子的才是。 “喂,你叫什么名字啊?” “干嘛不说话,你们都知道我的名字了。” “哎呀,说嘛说嘛,告诉我呀,不然我要往你的耳朵里呵气啦。” 邵濯霖听她叽叽喳喳,恨不得直接将她扔到泥地里,可又担心坏了母亲的安排,这才生生忍下来,实在受不了,勉强回了句。 “邵濯霖。” “还蛮好听的嘛,你练的是什么剑法呀?看你的身手,应该不会是江湖上寂寂无名的人吧,喂……说话呀。” 邵濯霖只觉许多只苍蝇在耳边嗡嗡乱叫,索性用内力暂时封了听感,上官芷见他实在不说话,也只能算了。 哼,我恨你像块木头。 又走了十余里,好不容易看到城镇,这里倒是热闹许多。 邵濯霖松手想让上官芷下来,少女却紧紧盘着他的腰肢。 “不嘛,我没力气,你把我送到医馆再说。” 邵濯霖冷哼一声,直接将她扒下来扔到地上,上官芷摔了个屁墩,疼得眼泪汪汪。 正要出口指责,不远处骤然传来尖叫。 竟是几匹骏马从城口飞奔而来,一路抽着鞭子。 马儿发出嘶叫声,尘土飞扬,被打翻了摊子的小贩欲哭无泪,几只圆滚滚的果子被后面的马蹄踩得稀碎。 更有长辈带着孩子一路奔逃,一跟头摔在地上。 上官芷瞪大了眼,忙不迭地喊叫。 “祝叔叔!在这!我在这儿!” 习武之人听觉敏锐,为首的大汉猛拉缰绳,马头高高抬起,回首时又撞翻了几个摊子。 “阿芷,你可让我们一通好找!” 祝天诚从马上翻下身,身后一众人也有样学样,匪气十足。 上官芷扑过去,脸上洋溢着甜蜜笑容。 “是我不好,不该随意走动。” “唉,你这丫头。”祝天诚很是无奈,拍了拍上官芷的脑袋,看她狼狈的模样又忍不住道:“你和我们走散后去了哪里,怎么连袖子都划破了?” 上官芷这才给他介绍。 “祝叔叔,这是邵濯霖,是他救了我!他后面那个祝夫人是他的继母,另一个嘛,哼。” 上官芷面色不虞,祝天诚粗中有细,立刻察觉到异样。 “可是她欺负你了?”身上气势骤然外放,背后红色刀柄的长刀也振声而响。 小莲冷笑,丝毫不怕。 “你就是传说中路见不平便拔刀的火焰刀祝天诚?看着倒也不怎么像个好人嘛。” 祝天诚眯起了眼,打量着年纪轻轻的小莲。 “区区后辈,也敢在我面前放肆?” (本章完) 49.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19) 小莲丝毫不怵:“不过是年长了几岁,摆什么架子?” 横冲直撞纵马伤人,这把年龄都活到狗肚子去了? 祝天诚的名号是火焰刀,自然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二话不说挥刀相向。 男人气沉丹田,长刀居高临下狠狠劈落,招式大开大合。 小莲早有准备,峨眉刺举过头顶,硬生生架了一下。 加了玄铁锻造的刀沉得吓人,小莲的武器本就不占优势,虽然硬抗住了,但五脏六腑都在翻滚,喉头涌来一阵腥甜。 她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教主说过她习武的时间太短,很难跻身于江湖一流高手的地步,但打寻常的武林中人也算绰绰有余,没想到这祝天诚人品不怎么样,武功却远比她想象中要高强。 一击不中,祝天诚却也吃了一惊,没想到眼前这小丫头倒有点本事。 “好好好,我看你能接我几刀。” 上官芷洋洋得意:“我看你还是早点认输吧,祝叔叔可不是好惹的,你现在给我道歉,我心胸宽广,说不定能原谅你。” 眼看着祝天诚的大刀又要落下,小莲死死咬着牙关又要去接。 程月舒就在这时出手,她只是稍稍朝前一步,两根手指屈起,在千钧一发落下的刀背上弹了下。 祝天诚却感觉到一股难以匹敌的巨力传来,双手几乎握不住刀柄,险些脱手。 程月舒:“小莲,你何必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你的速度比他快,去打他关元穴,这是他的命门所在。” 小莲一阵兴奋,依言上前,祝天诚暗道不好,急忙挥刀阻挡。 这次小莲却并不和他硬拼,脑袋一矮旋身躲过,峨眉刺狠狠朝着祝天诚的关元穴刺去。 祝天诚如丧考妣,好在身后另一大汉猛地出手,硬生生用自己的胳膊挡住小莲的峨眉刺。 鲜血溅在地上,小莲柳眉倒竖。 “好不要脸的贼人,明明单打独斗,竟还找帮手。” 祝天诚半晌说不出话,上官芷却恼怒了,死死瞪着程月舒。 “还不是程夫人先开口的,武林中人的命门本是不可言说的逆鳞,她却大庭广众之下叫破,好歹毒的心肠。” 程月舒面色淡然:“比不得上官姑娘的恩将仇报,就算你和小莲有口角,我们救了你也是事实,你却让你的程叔叔对她出手,看来上官家的誓言就像路边不值钱的石头,想发就发了。” 想到自己说过必有重谢的话语,上官芷面皮涨红,只能争辩道。 “祝叔叔只是和她开开玩笑,又没真的对她怎么样,可你这样做实在太过分了。” 习武之人最大的秘密就是命门,若是被人知晓,日后旁人专攻那一处,战斗力至少要减少五成。 祝天诚却终于看出程月舒的不同寻常,立刻拉住上官芷。 “好了,这件事的确是我们有错,按照你们的说法,既然救了阿芷,我们就该报恩。” 祝天诚虽然这样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显然是程月舒狭恩图报,随手解下腰间的钱袋扔了过去。 程月舒还未有动作,邵濯霖已伸手接过。 打开一看,里面有几颗明亮白硕的珍珠和分的整整齐齐的金锭和银锭。 祝天诚:“够了吗?” 程月舒:“呵,上官姑娘的命大概就值这么多钱。” “你!”上官芷火冒三丈,可一时间又无法反驳,难道说祝叔叔给的太少不够吗? 程月舒从邵濯霖手中接过钱袋,走向路边。 正捧着烂果子哭的小贩和摔断了腿的路人都不住后退,他们真是怕死了这些所谓的高手。 每次比武非要找人多的地方,弄得他们苦不堪言,平日里横行霸道,全然没考虑过寻常人。 然而程月舒却将钱袋里东西拿出来,一一交给众人。 “别怕。” “这是他们该给的赔偿。” “老丈莫要惊讶,弄坏东西要赔岂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收到东西的人怔怔地看着程月舒,一脸不可置信。 还有人忍不住朝手中咬去,却不是咬金子,而是咬自己的手。 “好疼,啊……这竟然不是梦?” 一圈走完,程月舒手里的钱袋也散的干干净净。 “走吧,我们去找个客栈。” 小莲立刻跟上,邵濯霖也不甘示弱地快走几步,生怕落后半步。 祝天诚面皮发红,说不清是羞是臊。 “我们也走!” 众人上马,上官芷却看着邵濯霖的背影,迟迟不愿离开。 不知为何,她总有种惆怅,觉得这一切不该是这样,那个男人该把自己捧在手心才对。 “祝叔叔,我……” 祝天诚从小看着她长大,一看就知道这丫头春心萌动了,顿时沉下脸。 “阿芷别任性,我们为了找你费了多少功夫,何况我们和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你就算追上去又怎么样?不过是去让人欺负罢了。” “你是上官大哥的女儿,多少人想巴结你,何必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 上官芷只能不情不愿地低下头,嘴唇翕动。 “我听祝叔叔的。” 刚才给祝天诚挡刀的下属和上官芷一起被送去医馆,上官芷再回头时,已看不到那三人的身影,让她格外惆怅。 没关系的,他们也是要参加武林大比的,到时候肯定还会再见。 只是再见时,自己已是端坐高台的人,而他们只是寻常武者,到时候要仰着头看自己呢。 走出很远,小莲还觉得晦气。 “真是出门没看黄历,早知道就不该救她!” 程月舒倒有不同看法:“就算没有我们,也会有其他人救她。” 主角的生命力顽强堪比小强,上官芷的气运值不低,肯定不会轻易死去。 要是旁人说这话,小莲可是一百个不信,当时荒郊野外,周围哪里还有旁人,可教主说这话她就点头。 “嗯嗯,这就是祸害遗千年了。” 程月舒偏头问邵濯霖:“你如何看她?” 邵濯霖皱眉想了想:“聒噪又愚蠢,难以忍受。” 他只想杀了她! 这样的女人简直不及阿娘的万分之一,不,将两人放在一起比较,都是对阿娘的亵渎。 程月舒摸了摸下颌,不对劲啊,男女主怎么没有火花呢?或者说女主似乎还有点意动,邵濯霖怎么像根木头似的? 不过从两年前开始邵濯霖就不太对劲,行事谨小慎微,对她百依百顺,程月舒甚至没有借口能责罚他。 若非邵濯霖的气运还在源源不绝地流转给她,程月舒几乎以为出了什么差错。 “走吧,我们先找个地方洗漱。” 程月舒不再多想,转头去找城镇的客栈。 邵濯霖这才抬头,近乎贪婪地注视着她的背影,又唯恐被发现了般很快低下头。 (本章完) 50.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10) 距离韶州已经很近了,只需不到一周就能赶到。 齐聚的武林人士明显多了起来,出场方式各不相同,让程月舒大开眼界。 有孑然一身只带着一把剑出门的剑客,也有坐着轿子周围都是曼妙侍女的长须大汉,更有三三两两身着统一服装的门派弟子。 小莲提早问通晓江湖事的天玑阁买了资料,大体能认出来一些,充当讲解员。 程月舒则用肉眼去看,有些排场甚大却只是三流角色,一旁看着不起眼的卖油老叟则内力雄厚,偶尔擦肩而过的女侠戴着斗笠,腰间却是和外形不匹配的两把斧头。 “原来这就是江湖。”程月舒目不转睛,时不时和小莲低声交谈。 邵濯霖则眉头紧锁,宛若护卫般站在两人身边,谁若是因程月舒的貌美多看两眼,邵濯霖就会狠狠瞪过去。 有人不服气来找茬,不过三两下就会被打得落花流水。 若是中间不慎弄坏了小摊小贩的东西,还要被逼着拿钱出来赔偿。 这三人与众不同的行径很快引起旁人注意,这天程月舒一行人即将要进入韶城,身后陡然传来声音。 “程夫人请留步。” 程月舒回头,一个翩翩公子朝她走来,腰间环佩晶莹翠绿,手中把玩着白玉扇子,扇面闪闪发光,定睛一看,伞骨竟是以纯金打造,难怪流光溢彩。 好亮,好闪,程月舒顿时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瞎了,这人是怎么走到她们面前的? 那些山匪路霸总不能都瞎了吧? 花蝴蝶般的男人终于走到程月舒面前,露齿一笑。 “小生天玑阁少主旭元喆,特来拜会血衣神教教主。” 程月舒很诧异对方没有笑起来露出一口大金牙,破坏斯文俊秀的面容,听到来者身份后了然。 “竟是天玑阁的少主,久仰,传言江湖中没有天玑阁不知道的事,之前还以为夸大其词,现在才知果然名不虚传。” 不但如此,这人还很上道,按照他们教内的叫法称呼为血衣神教,而非魔教。 旭元喆:“程夫人自谦了,您可不是寂寂无名之辈,现在血衣神教深受百姓爱戴,在您的带领下欣欣向荣,扬名立万。” 程月舒看他挺顺眼,不由得翘起唇角。 “过奖了。” 邵濯霖却死死皱眉盯着旭元喆,这个油嘴滑舌的小白脸,真让人看不顺眼。 尤其是他竟还得寸进尺,朝阿娘靠来一步。 邵濯霖立刻隔在中间。 “你要做什么?” 旭元喆在看到邵濯霖的一瞬间,瞳孔骤然紧缩,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般,上上下下地打量他。 邵濯霖被他看得一阵毛骨悚然,忍不住拔剑。 “别动手。”旭元喆好不容易才将目光从邵濯霖的身上拔开,看向程月舒:“程夫人,我有话想单独和你说。” “不必了,旭公子有话便在这里说好了。” 程月舒并不感兴趣,她是一个谨慎的人,总记着付志修说的那些奇门鬼蜮伎俩,什么蛊、毒、飞针一类的,不愿和这位天玑阁富二代过多接触。 “听到没有!快滚!”邵濯霖哼一声,恨不得立刻赶走这个小白脸。 旭元喆的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到他的身上,展开扇子掩住口鼻,轻声道。 “男主的气运值这么低,程夫人,你确定没问题吗?” 他说得又快又轻,邵濯霖和小莲都没太听清,或者说没听懂,只有程月舒抬眸眯了眯眼。 “你到底是谁?” 旭元喆:“现在愿意找个地方好好谈谈了吗?” 程月舒想了想:“可以。” “阿娘!”邵濯霖想阻拦,“这人看着就不怀好意……” 程月舒却没理他,只朝旭元喆道:“旭公子请。” 旭元喆一马当先朝城门走去,邵濯霖满心不忿却不敢违抗程月舒的,只能低着头跟在后面。 天玑阁果然财大气粗,坐拥韶城最大的酒楼。 掌柜的恭恭敬敬将旭元喆安排到了楼上最豪华的包间,旭元喆打开房门,示意程月舒入内。 小莲与邵濯霖还想跟着,却被程月舒阻拦。 “你们站在十步外,没有我的允许,不得靠近。” 小莲倒还好,邵濯霖却紧紧握着拳,朝旭元喆厉声道。 “你若是伤了我阿娘,天涯海角,我誓要斩下你的头颅。” 旭元喆并不在意,反倒笑了。 “你要能找到我,也算你的本事。” 说完后关上了门,房间内只剩他与程月舒。 程月舒不动声色,只想听听旭元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旭元喆第一句话便是:“你应该也是任务者吧。” 任务者?程月舒不解,却并未表现出来,只含糊地嗯了声,顺着他的话道。 “所以你的名字叫旭元喆,也是许愿者的意思?” 许愿者与任务者,听起来仿佛是相互对应的关系。 旭元喆哈哈一笑:“当然,这也是为了方便和其他任务者接头,我就知道这个世界的任务难度高,主系统不会只派我一个任务者来。” 程月舒将倒扣在桌上的茶杯翻起,在鼻尖嗅了嗅,确定没有任何异味后给自己倒了杯茶。 虽然旭元喆只是短短一句话,她却接收到了许多不可思议的信息,反过来询问对方。 “你的任务是什么?”既然是任务者,自然要有任务目标。 旭元喆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你是新手吧,这种东西怎么能随便透露,不然两个人接到目标相反的任务,这不是给对方让了先手吗?” 程月舒哦一声,坦然承认。 “我的经验的确不足,之前都只是一个人做任务。” 旭元喆大度地摆了摆手:“没事,大部分时候主系统也不会派发冲突的任务,只有演绎晋级,气运选拔赛的才会这么做,但我们这个显然不是。” 又是新的名词,程月舒默默记下,并在心中推断这个词的含义。 她没有再问,旭元喆却也有问题。 “你虽然是新手,可身上的气运值怎么会这么高?而且那个男主怎么就像你的一条狗似的,这么听话?他的气运值也太低了吧?” 她的气运值高,当然是从邵濯霖和上一个世界的主角身上吞噬的,邵濯霖的气运值也因此才会降低。 可这人既然问了出来,显然并没有将这两者进行关联。 难道任务者不能从主角身上薅羊毛般薅气运值? 程月舒想了想:“大概因为我一直让血衣魔教的人做好事?” 旭元喆恍然大悟:“这倒也是一个方法,没看出来,你作为新手竟然能摸索出这些东西,通常都是等升成资深任务者以后,去主城空间交流才能获得这些信息。” “主城空间?”程月舒觉得这应该属于新手任务者的知识范畴外,便直接问了出来:“那是哪里?” 旭元喆摆摆手:“就是很多任务者能进行交流,互换信息的地方,还能买点系统商店里买不到的东西,你现在还去不了。” 就在这时,旭元喆突然盯住程月舒,视线充满疑惑。 “等等……为什么直到现在,我都没有感应到你的系统?” 程月舒心头一跳,感觉到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而她,还没有想好答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