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19岁,是命途行者
长空市，千羽学园。
初春的轻风从窗外灌入，拂动着白纱似的窗帘，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帘，在桌上留下几许斑驳的光辉。
学园的男生宿舍正对着操场，依稀能听到男女此起彼伏的加油声，而足球社团青春活力的身影正倒映在窗前青年灰色的眸子中。
青年一头黑发，长相清秀，笔挺的白衬衣没有一丝褶皱，双手搭在桌面的笔记本电脑上，有些出神的望着远处操场，似乎在欣赏这生机勃勃，万物竞发的初春。
半晌，他戴上无框眼镜，指尖轻动在键盘上敲打。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第十九年了，‘使徒’也已经来临了两次，而世界依旧和平安宁，总让人有种不切实际的虚假感，仿佛记忆中那必将到达的毁灭，就像是做梦一样。”
“但毁灭必将到来，在文明覆灭的狂潮之中，那些充满活力的青年，那些依偎在一起的情侣，都会像是砂砾一样被卷的无影无踪，但我知道逃避是没有作用的......”
在文档上写完两段话，青年指尖稍顿，仿佛觉得文字有些中二，但手动了动，又继续对着窗外发呆。
他依稀记得十九年前自己重新萌发意志时，看到金碧辉煌产房时的狂喜，心说老天爷总算开了眼。
让自己这个苦逼社畜不仅重新投胎，还变成了富二代，暗自发誓一定要戒骄戒躁，狠狠当个纨绔子弟。
但随着年岁增长，慢慢碰到了一些事情，他发现好消息是自己这个富二代货真价值，而坏消息是——
“崩坏世界就算了，还偏偏是前文明纪元......”
青年揉了揉眉心，每次想起就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来，作为一个‘跳过党’，他也大致知道这世界有多么操蛋。
一种名为‘崩坏’的天灾将洗涤世界，送来怪物与更可怕的律者，只是在现文明能一边看着女武神贴贴，一边苟到终局，而前文明就很特么的惨了，就像他在小说里写的那样：
世界毁灭，文明终结，幸存者寥寥，反正一个富二代是百分之一万活不到看女武神贴贴的，这个打击让他很是郁闷了几年，好在后面也想通了。
“不想死就得想办法活，幸好我来得早，有的是时间准备，还找到了一线生机。”青年眼中的迷茫散去，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这个逻辑很简单，摆不了烂就拼命活下去，用尽全力的活下去。
回到眼前，他正准备稍稍修改一下文稿，又听到宿舍门锁转动，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很快出现在背后。
“莱恩，你又在写小说了啊，今天天气这么好，干嘛不去参加社团活动？”一个白发的青年凑了过来，他穿着篮球服，浑身是汗，配上俊朗的脸，显得阳光帅气。
“因为我懒得洗澡，也不想跟你一样被一群女生围着尖叫。”名为莱恩的青年转过椅子，扶了扶眼镜，有些无奈的看着对方，小声嘀咕道：“专门跑到长空市来，本以为能找到一条大腿，结果只见到一个现充。”
这无奈源自内心，阳光男孩名为凯文，即便作为跳过党，莱恩也知道这家伙是贯穿‘崩坏’世界始终的大人物，接触两年，才发现这凯文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哪有，我对梅一心一意的。”凯文有些青涩的笑了笑，从高中到大学，他和莱恩当了两年室友，也知道对方并无恶意，便干脆弯腰看向屏幕。
“诶，你又在写这种奇怪的东西了，毁灭文明的使徒？你到底怎么想出来的？”
啪。
笔记本被瞬间合上，莱恩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同所有作者一样，被身边的人看文还是挺羞耻的。
他看了眼一脸好奇的凯文，轻咳一声：“结合自己的亲身经历吧，再加上一些幻想和改编。”
这也能亲身经历？
凯文看了眼又是重生，又是使徒，又是什么第三新东京市，伸出手指挠了挠脸：“莱恩，你还真是个怪人，话说你写这些东西挣钱很多吗？”
“成绩还不错，但你知道我不在乎钱。”
“那你花那么多时间做什么？”
“一个是兴趣。”莱恩顿了一下，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一个是寻找朋友。”
这本连载中的小说就是用了某部作品的设定，刻意将第二律者换成了第二使徒，如果还有一起穿越来的同类，肯定能认得出来，这么做的原因也很简单：
自己一个下班后正在玩公测版《星穹铁道》的社畜，怎么会莫名其妙来到这狗屎前文明。
凯文则把朋友当成了笔友，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见身上的汗已经干了，便换了一身T恤，又从柜子里拿出摩托车的钥匙来，转身看向还在窗前发呆的室友。
“咳咳，梅要从穆大陆回来了，你要不陪我去接她？”
“那什么物理学会议这么快就结束了？”莱恩回过头来，慢慢擦拭着眼镜。
“嗯，傍晚的飞机，听梅说这次的讨论会也有你的名额，怎么没去？”凯文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莱恩也是学园成绩最好的人之一。
每次听他和梅讨论什么量子纠缠，虚数定理，就觉得自己笨的像是一只草履虫。
“浪费时间，而且关于‘负熵’的论文我只是提供了一些资料，还有啊，非要人吃你俩的狗粮，干嘛不去找苏？”
“医学院学业很重的，苏也不像你们两个那么变太，以为谁都能在大一修完所有教学内容啊。”凯文没好气的哼了声，看了眼桌上时钟，“话说你到底去不去，要去的话，晚上一起去拉面馆吃。”
又嗦面？
莱恩有些反胃，顺便思索了一下。
两年前，当第一律者出现掐灭他最后一丝侥幸后，莱恩接近凯文与梅的动机当然不纯。
但这些年相处下来倒也有几分真情实感，或者说老是去想前文明的结局，他早就发疯了。
活下来的结果很重要，怎么活的过程也同样重要，更不想变成一个只有求生本能的魔怔人。
就如窗外的勃勃生机，还有面前的阳光青年，他们并不是假象。
“行，我陪你......”莱恩正准备起身，擦拭眼镜的手忽然一顿，表情也微微一变。
“嗯？”凯文眨着眼，弄不懂对方在搞什么。
“算了，我不去了，忽然发现有事要做。”莱恩望向窗外，镜片后的双眼微微眯起，压低了声音：“又出现了，真是些阴魂不散又随意的家伙。”
凯文莫名其妙，好在他已经习惯了莱恩神神秘秘的性格，干脆穿上夹克，头也不回的离开。
“那我去了啊。”
呼呜——
摩托启动的声音从窗外传来，然后渐行渐远，如木雕般坐在窗前的莱恩稍稍抬头，看了眼赶去嗦面的凯文，轻轻叹了口气，扶桌而起。
莱恩自言自语着，倒没多少悲哀或兴奋，从十年前第一次遭遇‘崩坏’算起，他已经习惯了。
打开紧锁的衣柜，拨开稀稀拉拉的几件衣服，伸手摸索一阵，他从最里面拿出了一个沉甸甸的黑色布包，然后就这么扛在背上，打开门径直走下楼去。
足球赛已经结束了，路上到处都是端着饭盒的人群，莱恩一向不喜欢出门，倒也没人与他打招呼，于是一个扛包的青年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之中。
作为世界上有数的私立学校，千羽学园的学制从小学一直到大学，各种设施与建筑占据了好大一片土地，又分割出一个个独立区域，彷如一个小镇。
大学园处于北侧，由于距离长空市太远，除了南门商业街，周遭也略显荒芜，大多是一些等待拆掉的破烂民房，过几年，这里会被建成新的校区。
莱恩站在一个土包上，看向远方那些破烂公寓楼里的点点灯火，原本的主人早已拿到赔付款搬走，这里便被一群流浪汉或者混混所占据。
身后高耸的墙壁就像是一条分界线，将象牙塔与贫穷混乱分割开来，莱恩当然没心思去思考什么阶级，仅仅是鼻子动了动。
“果然是崩坏的臭味，就这么喜欢这种不起眼的地方吗？”莱恩咧开嘴，露出几颗森然的牙齿。
崩坏这种天灾是随意出现的，但不知为何，现阶段大多出现在不起眼的地方，所以那个专门对抗崩坏的‘逐火之蛾’往往能隐瞒过去，就像身后的墙壁，将恐怖隔绝在人类世界之外。
可自从第二律者之后，这出现的频率是越来越高了。
莱恩拿出手机，解锁之后像某个联系人发送了一个信息，也不等回复，提起布包就向着破烂公寓楼走去。
这些公寓楼约莫四到五层，墙体布满了污渍与青苔，初春的风变得颓丧，拂动着几根断裂的电线，让其与地摩擦发出‘哗啦啦’的声响，除此之外，看不到一个人影，一切静的让人发慌。
一个千羽学园的学生走到歪斜的石墙外，没有流浪者出来乞讨，也没有混混出来打劫，这些让长空市警方头疼的存在就像集体搬走了一样。
咚。
黑色布包被杵在地上，沉重的溅起几许灰尘，莱恩静候了片刻，直到凌乱的脚步声出现在耳中，这种声音他很熟悉，就像是中午下课后，饥肠辘辘赶去食堂的学生。
来了，最低级的死士么。
莱恩没有太多表情变化，只是徐徐拉开布包的拉链，露出里面漆黑的柱状物，伸手一抽，将其拔了出来，再顺手一甩。
咔，咔，咔。
伴随着金属咬合的声音，约莫两米的长枪已握在手中，浑身散发着黝黑的金属光泽。
莱恩看了眼雪亮的枪尖，不知为何脑中闪过今天下午没有码完的内容：
“我知道逃避是没有用的，也根本没有什么大腿可以去抱.......”
唰！
长枪刺出，雪亮枪尖却包裹着一层诡秘的红色能量，在这股能量的作用下，墙壁像是豆腐一样被捅穿。
噗。
透过脸盆大小的洞，能见到一个流浪汉怪异的脑袋被搅碎，仿佛一颗烂掉的西瓜。
血腥场面倒映在镜片上，而之下是那双不带有太多感情的灰眸，莱恩左手也握住枪柄，双手持枪，腰腹用力。
哗啦啦——
红色能量在傍晚留下一道圆弧，就如一把镰刀，将墙壁与十数名死士一起拍爆。
原本歪斜的墙壁彻底垮塌，莱恩踩上了废墟，看向楼道中、棚屋中，那些因为崩坏能而变异的人类，还有从楼顶探出脑袋的奇怪生物。
“唯有杀戮崩坏，理解崩坏，最终找出一条生路，因为——”
他取下眼镜，放入衬衣胸前口袋，星穹的轨道仿佛从眼底一闪而过，单手扬起了枪。
“我是一个命途行者。”
第二章 这就是崩坏
鲜血顺着碎石流淌，无头尸体在神经末梢的作用下依旧在颤动，空气中顿时增加了许多腥臭味，令人作呕。
唰——
长枪甩动，残留的鲜血在地上留下一条笔直血线，莱恩踮起脚，从如小溪般的鲜血旁跳过。
他没有洁癖，只不过恐怖的真相还没有被揭开，得为不明真相的人留下一些幻想，莱恩只是轻轻扫过院子，眉头微蹩。
“不仅频率变高，连规模也变大了，这片区域彻底被污染。”
空气中弥漫着肉眼难见的能量，这就是崩坏的能量，这种能量会随机出现，然后根据浓度制造出不同级别的灾难，包括并不限于侵染野兽与人类致使变异或死亡、病毒和自然灾害。
用通俗点的说法，能量本身可以看成是一种致命‘辐射’，范围之内的生物都会产生异变，甚至会产生火山爆发这种天灾，而它所产生的灾难，统称为‘崩坏现象’。
“没有这种能量适应性的人，骤然暴露在如此辐射强度之中，直接就死翘翘了，连变成怪物的机会都没有。”
莱恩透过棚屋虚掩的房门，能看到一对年轻男女死在床上，皮肤表面浮现出独特的晶化纹路。
崩坏辐射无影无形，无孔不入，对于普通人有致命威胁。
“得加快速度，免得被凯文问东问西。”
收回目光，他随意找了一栋楼走入，对抗这些崩坏怪物不需要捉迷藏，稍有动静它们自己就会出来。
天色已彻底黯淡下来，楼道内的路灯早就被拿去卖钱，加上逼仄角落的排泄物臭味，与不断涌出的畸形怪物让一切如同恐怖片现场一般。
莱恩知道变成死士就不可能恢复，他只是挥动着长枪，准确而高效的将一个个敌人给刺死，直到踏上四楼，脚步才微微一顿。
轰！
楼板直接碎开，随着爆开的石块，从中落下一个模糊的影子，刚好轰在莱恩刚刚站立的地方，将楼板戳出两个大洞。
嗬嗬......
它趴在地上，发出低沉的嘶鸣，从外表看是一名女性，然而身体早已畸形，正用狂乱的眼睛盯着莱恩，更令人瞩目的是她已变异出晶体似的利爪。
“利爪死士？”
莱恩稍稍挑眉，正如每个人的崩坏能适应性都有高低，变异也会有强弱。
“可惜这并不是好事，除非能抵抗崩坏能对意识的侵蚀，还不如适应性为零，直接死去。”
莱恩向侧面退了半步，单手持枪往上一挑。
铛！
明媚的火花炸开，长枪与晶体发出金属似的轻吟，利爪死士就像纸片般被拍飞。
可她极为敏捷，在空中快速调整姿态，如猫一般在墙壁上一踏，然后以普通人难以看清的速度反冲回来。
“没有意识，只凭本能杀戮一切，仅仅是个怪物罢了。”
莱恩迈起弓步，迎着利爪而去，然后就在这能量命中自己之前——
骤然前刺。
一寸长一寸强，长枪直接从头部贯入，再从跨部穿出，利爪死士这才从莱恩头顶飞过，靠着惯性又掠出几米，最后像是臌胀气球那般在空中炸开。
此枪极快，鲜血与碎肉溅的整个楼道都是，莱恩的衬衣依旧雪白，轻握住滑腻腻的长枪。
须臾后，枪身泛起白烟，将鲜血蒸发，这股能量人类至今一知半解，而能控制它的人更是寥寥无几。
“好在，踏上命途，我就是其中之一。”莱恩横枪扭身，看到另一个利爪死士无声冲来，直接横枪拍去。
砰！
人若纸片，一尺厚的墙壁都被砸出个窟窿来。
“控制这股能量，能让我如同超人一般，这才是我活下去的根本。”
莱恩并未停留，快跑几步在护栏一踏，整个人跃出了四楼，扭过头，见到身后一整面墙壁碎开，数只白色的怪物冲了出来，它们展开翅膀，像是炮弹一般撞了过来。
咚，咚，咚。
随着连续闷响，对面公寓楼顿时炸开一团团尘埃，碎玻璃和石块溅的漫天都是，莱恩被重力拉扯着下落，将长枪捅入三楼墙壁，双手握住枪身，就像体操单杠似的旋转一圈，然后就这么蹲在颤巍巍的枪柄上，望着对面尘埃。
“哦，是突进级崩坏兽。”
与由人类变异的死士不同，这些奇怪生物才是纯粹的崩坏能量聚合体，因此被干脆称呼为崩坏兽，一般而言力量与体型成正比，而这种还没人体型大的崩坏兽便被戏称为蚊子。
就当莱恩站稳的时候，空气又传来几许尖啸，模糊的白影从对面飞射回来，莱恩抬手握住长枪，腰腹用力将之拔出，然后在下落的同时向前连续拍击。
弹枪。
铛铛铛——咚！
长枪与崩坏兽坚硬的表皮绽放出火花，它们像是皮球一样被击飞，嵌入墙壁，让整个公寓楼都颤抖起来，顺便在心中默数。
一个，两个，三个......
待数到五个，同样被惯性打回走廊的莱恩飞快转身，在那些崩坏兽重新展开翅膀之时，冲到了跟前，手握长枪末端。
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技能，长枪如蜻蜓点水，准确捅进每一只崩坏兽的身体，而那连步枪子弹都难以洞穿的外皮则直接被戳了个对穿。
五次出枪，收割五条性命，莱恩没有去看崩坏兽的尸体，稍稍吐了口气，干脆侧身转向，将黑枪竖于身侧。
轰、轰、轰！
只听一连串的墙壁破碎声飞速接近，一个如骑士般的影子扑到了面前，它背上的人形生物平举着硕大骑枪，崩坏能在枪尖形成螺旋状的气流。
滋啦——
莱恩早已提前侧身，看着骑枪在黑枪中央磨出大片火花，就在崩坏兽交错而过时，忽然跳了起来，速度比刚才还快了许多。
“滚下去。”
高举的长枪狠狠拍落，只听一声钟鸣似的闷响，早就年久失修的走廊彻底碎开，让这个几百斤重的崩坏兽一连砸穿三层楼板，直接落进了遍布尸骸的庭院中。
莱恩依旧没停手，手腕一拧，整个身体仰面倒下，恰如流水一般涌动，向后送出了长枪。
回首枪。
另一个骑士级崩坏兽已到了身后，正准备从背后突袭，可惜莱恩的枪更快，也更利。
噗。
枪头穿过身体，崩坏兽强劲的生命力让它继续向前，用骑枪继续刺向对方胸口，可莱恩已转过身来，呈马步蹲在地上，以左手为杠杆。
挑！
黑色的金属微微弯曲，数百斤重的崩坏兽整个飞了起来，而后传来‘咚咚’两声闷响。
被挑飞的崩坏兽将墙壁撞得稀烂，与此同时，另一头被拍下去的崩坏兽半个身体都扎进了地面，它扬起头，只见莱恩紧跟着从窟窿坠落，人枪合一，宛如赤色流星。
坠星。
彷如一道赤色闪电从摇摇欲坠的公寓楼中穿过，瞬间后，喧嚣重归于寂静。
“解决，这是第一百只骑士级崩坏兽了吧。”莱恩站在被刨成均匀两半的尸体中央，吐出一口白烟，闭上眼细细感知。
杀戮崩坏兽对他而言有好处，否则也不会大半夜吃饱撑得跑出来行侠仗义，只是过了刹那，睁开眼后，灰眸中闪过一丝失望。
一堆死士，五头突进级，两头骑士级崩坏兽没有任何改变，他所能控制的崩坏能还是只有那么多。
“命途已到达瓶颈，这种级别的崩坏兽已不足以让我向前开拓了，而且什么特殊能力都没有被获知。”
莱恩摩挲着下巴，命途就是星穹铁道世界的核心力量，他在十年前第一次碰到崩坏现象之时，就感受到了命途的呼唤，可惜这玩意不是系统，可不会给自己送来什么便利的外挂，需要自己去探索。
“我又不是什么律者，天生就能控制崩坏能；也不是一般的适应者，起码他们不可能控制的越来越多，所以我的活路还是在命途上。”莱恩在残尸中走来走去，月光娴静，让思维也变得轻快。
【命途】无影无形，按玄幻的说法，就是修真世界的‘道’，按奇幻的说法，就是所谓的‘序列’，而其顶点序列‘0’便是无所不能的星神。
所谓星神，便是漫步于深空星海中的神秘存在，智慧生命只能依稀觉察星神们踏足于凡物无从窥见的命途，并凭借某种理念行使其不可估量的伟力，而走在某条‘序列’上的人，便是命途行者。
或执着于毁灭，或坚定于存护，或钻心于智识，或沉醉于欢愉，命途之路有无数条，而只要终点没有星神，那么走到极致的命途行者就能成为新的星神。
所以莱恩的命途在于开拓，经由他才能成为特殊的存在，至于开拓的理念......
“需要更强大的崩坏兽甚至律者，来让我了解崩坏，才能向前开拓吗？”
莱恩越想越专注，可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轰隆隆的声音，有些不满的抬头去看。
月光下，数架直升机正在空中盘旋，桨叶掀起狂风，吹得地面飞沙走石。
莱恩也没跑，就站在空地边缘，静静望着落下的直升机，看着全副武装的士兵绳降落地，而在直升机的尾部，他看到了一个醒目的标识——
那是一只扑向火焰的飞蛾。
第三章 逐火之蛾
呜呜呜——
直升机的桨叶卷起了尘埃和各种垃圾，让莱恩有些不舒服的眯起眼睛，仰起脑袋向四周看去。
探照灯聚集在他身上，舱门上的六管机炮也对准过来，身穿黑色战斗服与战术背心的士兵不断绳降，他们很快占据了各个制高点，狙击手和观测手警戒四周。
“不愧是各国遴选出来的精英，逐火之蛾还是那么专业。”莱恩自言自语道，他可太了解这群人了。
作为世界对抗崩坏的秘密部队，超国家组织，逐火之蛾具有最先进的武器，最充足的供给，还有最专业的士兵，也不乏各种奇能异士。
他们在世界各地都建有支部，当检测到崩坏能量达到灾害级别之后就会赶来处理，就比如这废弃的公寓区，天亮之前一定会被处理的妥妥当当，让世界上绝大部分人都生活在无知的和平当中。
回到眼前，莱恩看着十几名士兵手持大口径枪械，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既没有紧张，也没有行法国军礼，只是大声喊道：
“喂，这一点都不好笑。”
莱恩发现自己都变成了‘红点’人，身上全是激光指示器的投影，而面前士兵武装到牙齿，一点皮肤都不肯露出，他一身白衬衣显得很碍眼。
无人停下，或者说谁都被特殊的死士给骗过，逐火之蛾做事，要么拘捕，要么击毙，没什么大道理可讲，好在人群后方传来了一个女声。
“行了，是自己人，都把枪放下。”
声音颇为爽朗，而逐火之蛾的特殊部队果然训练有素，几乎在同一时间就垂下枪口。
数人从他们身后走来，当先那人同样穿着黑色战斗服，从身体曲线看是一名女性，她摆了摆手，让部下四下散开，一边靠近莱恩，一边取下了厚实的头盔。
红色长发顿时泼洒开来，露出一张颇为艳丽的脸，直接暴露在这种浓度的崩坏能中很危险，可女人毫不在乎。
她凑到莱恩面前，前倾着身打量着对方，半晌才露出个调侃般的笑容：“莱恩小弟，你怎么又抢了我的活？”
“卑弥呼，你知道我这人心善，离学园这么近，万一出现伤亡可不好了。”莱恩轻轻耸了耸肩，慢悠悠的将长枪分解。
红发女人顿时被噎了一口，她收到信息之后立马紧急出动，明明是这家伙主动去招惹崩坏的，可她也没多想，这个年纪的男孩想充英雄也很正常。
“心善？让我想想，你好像两年前才把一个非法组织全部杀光吧。”
“他们研究崩坏能又没那技术，反倒造成了大量伤亡，当然要施以惩罚。”莱恩摸了摸上衣口袋，拿出眼镜戴上，平淡的反问：“杀一些人来避免更大灾祸，这难道不是善？”
收起长枪，戴上眼镜，莱恩整个人都变了，忽略掉院子里的尸体，就仿佛学园中那些书呆子。
卑弥呼也稍愣了一下，有些看不透面前的青年，只好又挂上微笑，伸手道：“要不今晚的事你给我写个报告？”
“等了吧，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型崩坏罢了，再说我又不是逐火之蛾的正式成员，没找你们要赏金就不错了。”莱恩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看了眼身上没沾染血渍，干脆提起布包。
“善后准备怎么做？”
卑弥呼双手怀抱，看了眼破破烂烂的公寓楼：“老规矩，瓦斯爆炸呗，待会儿我就让B组的人扮成燃气公司的人来封锁现场，等把崩坏能处理干净，就万事大吉了。”
果然专业。
莱恩无声地笑了，逐火之蛾作为专门对抗崩坏的组织，自然有一套严谨流程，从瓦斯爆炸、集体催眠到什么化工事故，甚至还有专门的网络水军部门，所以他喜欢和专业人士合作。
怎么说呢，眼前的和平越久越好吧。
“那这些事就交给你们了，我明天还有课，先走了。”
“等等。”
莱恩转过头去，见这个大大咧咧的女人正认真地盯着自己，指了指灯火阑珊的学园。
“你为什么不直接加入逐火之蛾，还是说在那里面过家家很有意思？你的才能可以减少许多伤亡，甚至第二律者那时候.......”
“行了，我一个人能做多少事，还是说你认为光凭勇气就能把崩坏杀绝？”
红发女人顿时无声，这确实没办法回答，崩坏就跟台风、冰雹一样永不断绝，甚至称不上是一个具体的敌人。
“我们不过是在被动防御罢了，万一某天崩坏会超过逐火之蛾所能处理的上限，所以我不是在过家家，得搞懂崩坏的本质，才能找出解决的办法。”
“可是逐火之蛾也有研究所，您完全可以加入。”清脆的声音来自卑弥呼旁边，那也是个女性战士。
莱恩稍稍移过目光，看她取下了头盔，露出灰金色短发与一张略显稚嫩的脸，刘海微斜遮住了一只眼睛。
涩之律者？
他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自己就像第一次见到梅和卑弥呼那时一样弄错了，再看少女疑惑的目光，扬了扬手里的黑色布包：
“但崩坏总归会产生怪物，就算了解本质，也还得在物理上去战胜对方，走了。”
他也不想多言，扭身就走，直直走到学院前的土坡这才回头。
‘燃气公司’的抢险车队正飞速驶来，关闭灯光后，公寓区漆黑一片，其实莱恩的理由没那么冠冕堂皇，最重要的一点藏在了心中。
命途这种东西可不能暴露在世人眼中，贪婪往往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毕竟——
崩坏很可怕，人心却更可怕。
“卑弥呼队长，您就让他这么走了？”
就在莱恩回学校的时候，刚才发问的女性战士终于忍不住了。
“萝丝，你有问题？”正准备去指挥善后的卑弥呼扭过头来，满脸惊愕。
你惊讶个屁啊，我当然有问题了。
少女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崩坏兽的尸体：“他毫不费力的解决了这种小型灾难，完全符合组织《特殊人才管理条例》，按规矩，咱们应该把他给抓起来才对吧。”
“然后呢，把他送去第一研究所切片，还是送进战斗部队？”
“这......这当然是听上面安排了。”
卑弥呼望了眼认真的少女，哑然失笑，或许在他们这种焦头烂额的一线战斗人员眼中，莱恩的自由确实让人羡慕嫉妒恨吧。
“别多想了，他说的有道理，论超出常人的战力，我不也是一样的。”她顿了顿，又想起一件事：“听说总部那边有个叫爱莉希雅的新人，比我还要夸张，不一样没被送去研究所切片？”
爱莉希雅？
萝丝露出憧憬的表情来，听说那个人实力极强，在讨伐第二律者的战斗中发挥了很大作用，救下了很多士兵，已然成为了战士们的标杆，他们的英雄。
“特殊的人确实不少......不对，你们都在组织框架内啊，凭什么他就能找个借口在外面逍遥，与这种虫豸在一起，怎么能守护世界呢？”
“借口？我倒觉得不像，他应该有自己的想法，而且身份也不简单，另外啊......”卑弥呼用手指了指夜空，藏住眼底的不满，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有些人是不用守规矩的，别多想了，老老实实做事吧。”
萝丝茫然的抬起头，看了眼无星的天空，似懂非懂。
第四章 爱莉希雅和梅比乌斯
莱恩用了两小时解决了这小型崩坏，转身就回了学校，或许是逐火之蛾直升机动静太大，许多学生正对着天空指指点点。
当然大家都没当回事，月黑风高还以为是军队在搞训练什么的，更没注意到翻墙回来的莱恩。
莱恩在学校也没啥熟人，埋着头从人群中穿过，回到宿舍，才发现凯文还没回来。
千羽学园的学费很贵，寝室面积不大，却也是豪华双人间，他把武器放回衣柜，轻轻拍了拍手。
“搞定。”
实话说今晚的战斗烈度很小，左右不过是几头崩坏兽带着一群死士罢了，其实整个世界也是如此，随机出现的崩坏现象让人头疼却不足以致命，就连出现的两位律者也被硬生生摁了下去。
世界秩序一切正常，甚至连逐火之蛾内部都洋溢着某种轻松感。
“要不是知道这世界迟早要完，我也跟着你们一起放松了。”
莱恩咧嘴笑了笑，他这些年有些倒霉，总会在身旁遇到崩坏，不过这玩意本来就完全随机，也没识时务的俘虏，缺少条件也没往深处去想。
“开拓并非妄想，必须得有客观条件才能往前探索，嗯，就像一个个阶梯，得慢慢踏上去。”
他联想到停滞不前的实力上，今晚的事已经说明低级崩坏兽已经不足以成为开拓的条件了，可莱恩也不心急，就像没参加第二律者讨伐战一样，活人才能去开拓，死人只配埋在地里。
在下，稳如老狗。
有些得意的莱恩看了眼挂钟，心说这凯文咋还没回来，该不会终于鼓起勇气带梅在外面过夜了吧。
叮~
手机轻响，莱恩拿出来一看，结果发现不是凯文的信息，那是一个粉红色如同毛线团似的卡通图像。
【若花绚烂】：你什么时候更新啊？（期待眼）
莱恩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这是他加的书友，莱恩之前在评论区钓鱼，发现这人挺有见解，就单独加了通讯录。
虽然几率渺茫，但莱恩也想找到‘朋友’，万一能跑路回去，那才是最好的。
反正得等梅回来，才能进行下一步研究。
莱恩想了想，在键盘上轻触。
【空】：下午有点事，很累，今晚不写了。
【若花绚烂】：怎么能让女孩子久等呢，我晚上要是睡不着的话，你可要负责的哦。
女孩子？抠脚大汉才对吧。
莱恩不屑一笑，这种语气哪是正常女孩子能说出口的，还特别爱用萌萌的表情包，按网络定律统统归为抠脚大汉，不过他也没啥厌恶。
他的优点是知道结局，缺点也是这样，因为老是盯着结果看，人难免会魔怔，他可不想成为只想活下去的机器人。
哪怕知道结果，也要享受当下，每个阶段都能保持心境，维持真我。
【若花绚烂】：怎么突然不说话了？难道是改变主意了？
【空】：才没有，明天还要上课，今天真是榨不出了。
【若花绚烂】：累了吗？我最近找了一本人体按摩的书，可是替好几个人解除了疲惫哦，要不要发给你啊。
【空】：我可没人帮忙。
【若花绚烂】：你身边不是有个重色轻友的室友吗？难道关系不好？
【空】：都重色轻友了，哪还顾得上我，这家伙到现在还没回来。
【若花绚烂】：现在还没回来？该不会......（捂嘴），要是我在身边就好了，就可以一边帮你按摩，一边让你从早写到晚了。
你是恶魔吗？还是把我当成打字机？
莱恩嘴角一抽，没好气的回了个‘睡觉’的表情，然后往床上一趟，把手机丢到一旁就不再搭理了。
望着天花板，瞳孔倒映着吊灯的光晕，嘴角无意识地露出个微笑，像是在回味一个有趣网友带给自己的片刻轻松，但这笑容很快又平复，不再带有任何表情。
要是没有崩坏就好了。
脑子里忽然冒出个念头来，然后以此为条件很顺畅的展开幻想，直到数秒后，莱恩瞬间坐起来，轻轻拍了拍脸，像是让自己从幻想中清醒过来。
世界不会以他的幻想而改变，起码，现在是这样。
......
穆大陆，逐火之蛾第五研究所。
金属的吊顶，金属的地板，数不清精密仪器散发着各色荧光，能摆放在这里的，无论哪一台都堪比尖端实验室的镇馆之宝，可如果仔细看，又能见到随处摆放着灌满绿色液体的器皿。
器皿中漂浮着古怪的肉块或内脏组织，给这份科幻感增加了几抹毛骨悚然的气息。
就在这可怕实验室的一侧，摆放着一张金属床，一名少女正坐在上面。
她有着一头微卷的粉红色长发，紫色的双眸如星般深邃，眉毛细长，琼鼻微挺，轻鸣的嘴唇露出一道弧线，就好像是调皮的微笑。
少女捧着手机，一边轻轻哼着歌，一边来回甩动着小腿，绝美的容颜与精灵般的模样，着实与这间冰冷、可怕的实验室不怎么搭调。
“哼哼，还真是喜欢吊人胃口，居然准确抓住了我好奇的心理。”
少女的嗓音婉转而灵动，被人放了鸽子也没半点生气的意思，正拿起手机想发些有趣的话.......
“别人只是单纯不想理你而已，爱莉希雅。”缓慢的声音传出，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从实验室的阴影中浮现，她穿着白大褂与高领毛衣，展现出完美的身材，绿色长发束成马尾，正伸手扶着黑框眼镜。
“还有，组织给你配发通讯设备，不是让你来跟网友聊天的。”
“梅比乌斯，你这么快就检查完了？”爱莉希雅站了起来，赤足踩在地板上，笑着问道：“工作了一天你会不会太累啊？”
她凑了过去，梅比乌斯却下意识的退后半步，有些无奈的看着这个自说自话的女人。
“行了，布兰卡已经给我泡了咖啡，不许凑得太近，另外你的检查依旧没有问题，但我觉得你身上肯定还有秘密，或许不久之后我就能找出来，所以还是你自己说比较好。”
梅比乌斯取下眼镜，嘴角带着一种自信而傲慢的笑容，她感觉自己给足了压迫力，因为这个粉毛终于不动了，脸上也出现了思索的表情来。
来吧，说出你的秘密，这么久相处，应该已经清楚我的能力了。
她笑容越来越深，然后爱莉希雅终于结束了思考，放下了搭在脸旁的手。
“梅比乌斯，你说他为什么不理我呢？”
世界生物学专家，逐火之蛾第五研究所主任，顶级科学家梅比乌斯差点一头撞在旁边仪器上，连忙用手扶住。
“我就说你太累了嘛，赶紧过来休息一下。”爱莉希雅毫不犹豫的上去扶住对方。
“走开。”梅比乌斯捂住头，一脸冷漠：“你想了那么久，就这点破事？”
爱莉希雅没有半点生气的模样，稍稍歪头：“对啊，毕竟是梅比乌斯你说了让我在意的话，我这种女孩子怎么会有人不想搭理呢？”
梅比乌斯有些无语的看着对方，第N次在试探中败下阵来，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理性。
“因为按照网络的虚拟规律，对方并不会把你当成女孩，这就是演技用力过猛的下场。”
“演技？我只做真实的自己啊。”爱莉希雅眨了眨眼，有些听不明白。
“你.....算了。”梅比乌斯又吸了口气，轻轻咬牙：“能一天别浪费时间吗？你说的那本小说我抽空看过，除了想象力不错，都是低劣又中二的描写，怎么会喜欢这种书，如果你想快点看完，我可以让外勤把他抓回来，随便找个小黑屋关进去，喂，你那是什么眼神？”
爱莉希雅正盯着自己，紫色的眼眸中没有被说教的不耐烦，更没有被误会的怨恨，有的只是欣喜，发自内心的欣喜。
这女人怎么回事，该不会是受虐狂吧。
“梅比乌斯，我好高兴。”
“你、你高兴什么，还有，别凑过来。”
“我只说了一次书名，你就去找来看了，真是温柔又漂亮呢。”
我？温柔？
梅比乌斯有些想发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只得冷漠的转身。
“别多想，我只是寻找一些研究上的灵感罢了，另外用来消磨时间也不错，这和你没关系，半点关系都没有！”
她故意强调着，却发现爱莉希雅只是对着自己笑，不由得头皮发麻，加快了脚步。
短跟皮鞋在金属地板上踏出清脆的声音，走出实验室之后步点越来越快，快到文献室的时候忽然一顿。
“爱——莉——希——雅，我说过别跟过来的。”
“可是你还没有回答我问题啊，他为什么经常聊着聊着就消失了。”
“人家有事不行吗。”梅比乌斯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在这时候，脚步声再一次响起。
走廊另一头，同样有个身穿研究员服饰的白发女人走了过来，同样身材姣好，只是多了一些成熟女性的风韵。
“哟，布兰卡。”爱莉希雅顿时放过了梅比乌斯，挥手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爱莉希雅小姐。”女人温婉的行了个礼。
“叫我爱莉就好了，不必这么见外哦。”
“咳咳。”梅比乌斯忍不住轻咳一声，她知道不打断的话，能听一晚上的废话，便干脆将手怀抱，看向自己的助手：“布兰卡，有什么事？”
“博士，极东支部发来消息，他们在长空市阻止了一场小型崩坏。”
“就这点事？”
“不，阻止崩坏的人，您很在意，所以我特地把文件拿了过来。”
长空市？
梅比乌斯稍愣，随后眼睛一亮，将文件抢了过来，略略一扫，一向缺乏表情的脸也变得生动起来。
“果然又出手了，为什么崩坏总会在你身边发生呢？与三年前同等规模的崩坏相比居然毫发无伤，是隐藏了实力，还是......”
博士老毛病又犯了，明明上头已经命令过她不许研究这个莱恩的，自己也真是的，干嘛要做这个好人。
布兰卡有些头疼，她知道这个莱恩在逐火议会有背景，上次砍研究经费让梅比乌斯博士消停了几年，现在又忍不住了。
还是让爱莉希雅小姐劝一劝算了，嗯？
布兰卡抬起头，惊愕的看到妖精般的少女正从博士身后探出头来，脸上充满了兴致。
“长空市？我也要去。”
第五章 在下,手无缚鸡之力
清晨阳光照亮了千羽学园白色的外墙，路上尽是三三两两上课的学生，叽叽喳喳的交谈声洋溢在空气中。
有些人在聊昨晚飞过的直升机，有些人在聊最近新发售的游戏，有的人看似在拍清晨花朵，实际上炫耀新买的手机。
当然也少不了女生偷偷去看路过的白发帅哥。
“凯文同学，这是我亲手做的饼干。”
“你还没吃早饭吧，这是我刚多买的牛奶，送你。”
没等青年拒绝，送东西的女生已经一溜烟跑了，只留下凯文站在原地发呆。
“受欢迎可真是好啊，早饭钱都可以省了。”莱恩无声地从他身边走过，忍不住调侃道：“得亏你找的是梅，否则早就被传成渣男了。”
凯文从呆滞中恢复，扬了扬手里的袋子：“梅肯定信任我，哎，丢掉又可惜，也不知道这些女生怎么想的。”
“别在那凡尔赛了，来，帮你解决一些。”莱恩说着就拿走一块面包往嘴里塞，努了努嘴：“走吧，大帅哥。”
“不许这么称呼我，而且莱恩你也不差啊，找个社团，再阳光开朗些，一定也会受欢迎的。”
“打住，听起来我就像阴沉宅男似的。”
“这倒不至于，但怎么说呢......”凯文快步跟上，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完美的形容词来。
他认识莱恩已经两年了，却还是无法完全形容这位朋友，神秘？理性？温和有礼？
这些都是他，可又没办法完全概括，直到走过第二教学楼，一直沉默的凯文才抬起头来。
“嗯，是淡然，好像对周遭的一切保持距离，仿佛大家明天就得挂掉似的。”
哒。
莱恩停下脚步，嘴角忍不住轻轻一动，真是草履虫般的直觉，居然给出这么有趣的猜测。
“行了，人性可是很复杂的，哪能这么容易被你给概括了。”
“哪有，我就很简单纯粹啊。”凯文咧开嘴，露出一个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你就是太纯粹了。
莱恩在心里答道，然后慢慢垂下眼帘，这个为了等爱人延误的航班，大半夜才爬楼回来的男孩，怎么也没办法跟救世的魔怔人联系起来。
有时候，他很庆幸自己来到故事的开始而非结束，因为到了结束的时候，十三英桀大多数人都变得魔怔而偏执。
当然，代价就是没大腿抱，也无法用那些记忆体的性格去生搬硬套。
“你看我做什么？性取向有问题的话，去找苏。”凯文挠了挠脸。
“没什么，你确实简单，不仅简单还很纯情热血，多么好的上垒机会，居然爬楼回寝室洗冷水澡，你知道我一晚上都捂着屁股在睡觉......”
话音未落，莱恩飞快的埋下头，牛奶盒子从头顶飞过，打在路灯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他看也不看，拿起书包转身就跑。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逗凯文了，别看后者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晚上回寝室又会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莱恩就这么一路向前跑，直到第一节课的铃声响起，在后面追杀的凯文才悻悻回去，他是体育系的，当然不可能和莱恩一起去高能物理系旁听。
呼......什么怪物体育生，横穿整个学园连气都不喘一下。
莱恩扭身看向那个再次跑远的背影，有些东西早就出现端倪了。
“当初刚见面的时候我故意挑事，交手之后发现他打个骑士级崩坏兽都够了，极东的高中生都是怪物吗？”
耸了耸肩，这种不合常理的事情连‘开拓’命途都没有头绪，只是十分甚至九分肯定，凯文绝对不是普通人。
莱恩扶正眼镜，走向前方一栋尖顶的白房子，房子外面又一圈高高的围墙，门口处写着‘物理学院实验室’的字样。
作为世界上有数的私立大学，千羽实验室本就负责了一些政府课题，里面的设备更是尖端，也是极东地区唯一有‘粒子对撞机’的地方。
经过检查，莱恩换上了一身白大褂，配上无框眼镜显得书生味十足。
大门与实验室中间有个小花园，几许樱花已然绽放，清风吹过，便落下粉色花瓣，依稀能看到花园一侧坐着个少女。
少女捧着一本书慢慢翻阅，束成马尾的蓝色长发随风而动，清秀的脸上满是专注，一边看书，一边还在草稿纸上写着什么。
‘真搞不懂她和凯文怎么成情侣的，一个是智者，一个是草履虫。’
莱恩看着如文学少女般的梅，不禁吐槽，他的学习能力还有命途的加成，而梅的天赋简直变态，就连学霸、天才、聪明之类的词汇都成了侮辱。
十九岁学完所有工程学、物理学、生物学等内容，三个博士学位，单独负责一个课题的研究，拿到了所有仪器的使用许可，让实验室的老家伙们感叹自己一把岁数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可惜命途行者之间不会相互吸引，否则真会怀疑她是智识者。”
莱恩踏入花园，轻轻停在少女身前，或许是他的影子染上书本，梅已经写满整张白纸的公式稍稍一顿。
“你又惹凯文生气了？”
“那小子又告状啊，只是稍微逗一下他而已，怎么，你要替他讨公道？”
梅放下笔，抬起头来，脸上没有愤怒，唯有一丝笑容：“恰恰相反，我很高兴你与他依旧没有隔阂。”
这句话有些没头没脑，又给人一种什么都知道的感觉。
莱恩没有疑惑，还以微笑：“没办法，我朋友不多，也容不下太多东西。”
“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是如果拼尽全力也无法改变结果，起码不会后悔，至少让我在开拓的过程保持了自我。”
梅似乎不太懂，也没打算懂，拍了拍旁边空位：“这次讨论会的主要内容，我昨晚已经发你邮箱了，看了吗？”
“嗯，早上五点起床看的，足足十几万字看得我早饭都没来得及吃。”莱恩坐在长椅上，侧头看了眼，能见到少女浓浓的黑眼圈。
大半夜的，一个人爬楼回宿舍，一个人算方程式，这对奇葩情侣真是让人眼界大开。
好在两年过后他也见怪不怪，在大腿上翻开笔记本，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方程式，一般人看一眼就会发晕，仿佛某种幻术。
莱恩也沉下心来，一边看，一边问：“听说那个传说中的梅比乌斯博士找过你了？”
“嗯，梅比乌斯博士消失了许久，这次参加论坛的确意外，她对我那篇论文挺有兴趣的，只不过......”梅稍稍抬头，淡淡道：“她像是在为某个组织工作，有些束手束脚。”
莱恩眼角一抽，他没见过梅比乌斯，却知道这个疯狂科学家对自己很有兴趣，好多年前就想把自己骗到研究所，但他不得不承认，梅比乌斯是一个不逊色于梅的聪明人。
崩坏能，或者说虚数内能在世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毕竟逐火之蛾一直在开发它，也有如自己一般的人能够使用它，可研究者除了运用还要追根溯源。
“你关于虚数空间和虚数内能起源的论文应该被注意到了，梅比乌斯博士有什么说法？”
“她拿出了几篇从未公开的论文给我看，虽然假设不一样，但也能提供佐证，我的研究方向是正确的，就像这枚叶子。”梅捡起一片落叶，将手指摁在叶柄处。
“如果将这片叶子看作世界，虚数空间的能量本不应该灌注进现实，否则现实根本不可能产生，但不知什么原因这股能量进来了。如果产生集聚效应，达到一定浓度，就会对现实世界的生物、气候甚至是物理规则产生影响。”
嗯，虚数内能达到一定浓度，就可以产生崩坏现象。
莱恩在心里回答，梅从未见证过崩坏，仅凭公式计算就能得到这个结果已经非常恐怖了，听得越发认真。
“另外在她的指导下，我对虚数内能起源部分做了修改，提出了另一种假设。”梅将叶子放在白纸上，用手在叶子之外画了个圈，“能量不可能无缘无故的产生，在‘世界’之外的空间应该存在什么东西，就像是一个低温热源，一个高温热源，它们对立的‘运动’就能产生能量。”
树与海的对立。
莱恩垂下眼帘，轻轻鼓起掌：“所有的假设都有计算做依据，你真是个天才。”
“少在那拍马屁了。”梅白了莱恩一眼，扫落树叶，“你也出了力，起码完成了百分之三十的计算，话说，你为啥不去参加讨论会？”
“穆大陆太远，你也知道我不在意这些的。”
“那你想做什么？”
正如故事应有主线，那么人也会有目标。
“立足当下眺望未来，可以忍受未知，但绝不能容忍不可知，无论知识还是力量，我要——”莱恩笑了起来，伸出手轻轻一握。
“接触，理解，探索，然后超越，最后，成为开拓者。”
命途行者想要变强就得贯彻那条道路的理念，也要反过来被理念所影响，而莱恩所行的开拓之路并非单纯杀戮那么简单。
杀戮崩坏兽，亲身感受崩坏能很重要，与梅一起研究理论同样重要，这便是知其然，也要知其所以然。
“很深奥，给人一种哲学的晦涩感。”少女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淡，她慢慢起身，随口道：“那就别做危险的事，死人可是无法成为开拓者的。”
“哈哈哈，生存与开拓互为前提，并没有冲突。”莱恩也并没啥惊愕，轻轻推了推眼镜。
“放心，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研究员罢了。”
第六章 凯文,你个现充!
接下来几天,莱恩每天都两点一线，穿梭在宿舍与实验室之中。
给超算写入公式，进行各种实验，参加课题讨论还有做粒子对撞实验的准备工作，反正从早到晚都很忙碌。
莱恩早就习惯了这种生活，往低了说，这种繁琐的研究工作能让他更了解崩坏能的本质，提升对能量的控制效率，算是践行‘开拓’的理念。
往无奈了说，现在世界上的崩坏现象并不多，逐火之蛾也不是吃干饭的，总不能满世界去抢人头吧，而且他也用不着到处乱跑。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身边总不缺乏崩坏，以前没放在心上，自从第二律者之后，这种频率越来越高，开始引起了他的注意。
“参照组越多，实验的正确性就越高，以前好几个月才会在近距离碰到一次崩坏，现在已经是半月一次了。”
食堂角落，莱恩嚼着饭团，不断敲打着键盘，偶尔皱眉删除，偶尔若有所思。
“我不可能引起什么崩坏能聚集，否则早就生灵涂炭了，逐火之蛾也不可能放任一个移动天灾。”
莱恩看了眼食堂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如果他能引起崩坏聚集，哪怕一丁点浓度上升，也会被检测出来。
莫非是那些邪恶教派的理论，崩坏其实是个神明，发现我是个‘外星人’，特意针对？
莱恩愣了一下，随即没好气的笑了声，这不科学，起码无法用理性来解释。
没有任何线索可以证明崩坏有意识，而且如果真有意识，早就让第一、第二律者在身边诞生了，干嘛从死士开始，一直用普通崩坏兽来对付自己。
来到这个前文明十九年，觉醒命途也已经十年，莱恩早就从一个普通人成长起来，虽然不知道自己力量具体有多强，但按逐火之蛾的资料：
“那次在神州，圣殿级崩坏兽也是杀过的。”
想到这，他打开一个加密的文件夹，输入密码，找到了一个有着逐火之蛾图案的文本。
这是一些图片和文字，也没太多理论，只是按逐火之蛾这些年对抗崩坏的记录，体型、破坏力，还有崩坏能浓度，将人类最直接的敌人——崩坏兽划分具体级别。
忽略掉变异亚种，大约是三大类，十个小类。
其一，便是先是生物被崩坏能感染，死士与野兽，这些东西本质上是现实生物，血肉之躯。
其二，是下位崩坏兽，到了这个层次就是崩坏能聚集体了，与其说生物，生命更准确一些。
突进级，骑士级，战车级，圣殿级和崩坏帝王。
突进级和骑士级就是前几天晚上解决掉的怪物，别看莱恩轻描淡写，其本身已经需要大口径武器和反坦克导弹来解决了，并且强度还在飞速增加。
莱恩在一个图片上停住，按逐火之蛾的记录，解决南欧的崩坏帝王动用了武装直升机、火箭炮和重磅炸弹，将图片上的森林化作了月球表面。
“这就是常规火力的顶点了，再往上.......”莱恩表情变得凝重。
上位崩坏兽：帝王级，审判级。
按逐火之蛾的说法，这种级别已经存在了【核心】，想要将之讨伐，除了要击破强横的肉体，还得毁灭核心，莱恩还没遇到过。
“有些麻烦啊，感觉命运的车轮在加速了。”
莱恩闭上了眼，无数的麻烦从脑海中闪过，只是脸上没有丝毫的表露。
第二律者之后，这紧迫感正逐渐增加，稍微想想就知道有几个迫在眉睫的麻烦。
身边出现崩坏的频率越来越高了，迟早会被逐火之蛾给发现，要么弄死我，要么切片我，要么把我弄进地牢。
还有个麻烦就是崩坏兽的强度正在变高，万一哪天身边出现个审判级崩坏兽岂不当场GG，莱恩自认为不是上位崩坏兽的对手。
这些要命的威胁换成其他人早就如坐针毡，好在莱恩很冷静，由理性分析出唯一的路。
“必须加快进度了，该冒险的时候必须冒险，这些问题是威胁也是机遇，高等级的崩坏兽也能让我更深入了解崩坏，顺带解决第一个问题。”
身边的崩坏是偶然还是必然？如果是必然，原因又是什么？
光想没有用处，着急更是自乱阵脚，身在这操蛋的世界莱恩没有选择余地，唯有昂首向前。
最坏的结果，无非是与逐火之蛾与崩坏两者对抗，那又能如何，开拓者永不绝望。
啪。
他扣上了笔记本电脑，然后下一刻两个人影就走到身前。
凯文手里拿着饭盒，身边还有个长发的青年，后者长得清秀俊朗，散发着令人亲近的温和气息，一眼看去就觉得面善。
“苏，今天怎么有空出来了，医学院那群人终于放过你了？”莱恩笑着打了个招呼，腾出位置来。
“我只是跳了一级，虽然没有你和梅那么厉害，但学习还是能跟上的。”青年露出温和笑容，令人如沐春风，“马上就要樱花祭了，放假之前没什么事了。”
“以你的智商，应该跟我和梅去物理学院，干嘛学医啊，到时候还要实习什么的，挺麻烦。”
“志不在此，既然需要有人去推动文明，也要有人救死扶伤。”苏依旧微笑着，语气真诚。
“行了行了，听起来我这个体育生就跟笨蛋一样，吃饭吃饭。”凯文果断坐下，他其实成绩不差，只是与这些怪物相比就成白痴了。
美美的嗦了口面，他看到桌上的笔记本电脑，随口问道：“莱恩，你躲在食堂角落神神秘秘做什么呢？”
当然是想接下来怎么做。
莱恩心中这么想，嘴里却说：“没啥，给小说找点素材。”
“你怎么还在写那玩意啊，为了什么实验，梅一天到晚连人影都看不到，你倒好，跑到食堂来偷懒。”凯文一边往嘴里嗦面，一边晃着脑袋，“你要是能努力一些，我就不必找苏来吃饭了。”
赤果果的重色轻友，好在苏脾气好，也没生气，他们几个从高中时就是同学了，当然知道梅与凯文这对奇葩情侣，明明就在一个学院，却聚少离多。
莱恩同样没生气，笑嘻嘻的感慨道：“凯文，其实我挺佩服你的。”
“佩服我什么？”
“明明长得一副现充模样，偏偏纯情的很，都几年了，还停留在牵手那一步，我和苏看着都着急，莫非你什么都不懂？可以让苏教教你生理健康课嘛。”
凯文愣了一下，随即涨红了脸：“我可没你想的那么龌龊，而且你连女朋友都没有，凭什么来教育我！？”
“我是不想，你是闷骚，可是有本质区别的。”
“谁闷骚啊！”
“行了行了，凯文你好好吃面吧，待会儿面坨了。”苏恰到好处的插入话题，将隐隐暴走的凯文给安抚住，然后给了莱恩一个适可而止的眼神。
呵呵。
莱恩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来，逗凯文很有意思，再想到后世那位冷酷无情的魔怔救世主......
就更特么有意思了！
不过对于苏他还是挺尊重的，不等他问，便主动开口：“你是想问我明天放假准备去哪吧？”
“嗯，加上周末有五天假期，我们医学院也要阻止集体出游，你有什么旅行计划没？”
莱恩眨眨眼，明白了苏的好意，他这些年虽然不至于自闭，但除了寥寥几个朋友也没多少熟人，放在别人眼里就有些孤僻了。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明晚会有对撞机实验，你知道那玩意有些危险，一般都放在假期进行，所以我没空啊。”
“行吧，这是你第十五次拒绝我了。”苏依旧温和，看了眼旁边嗦面的凯文，若有所思道：“你和梅有些像，却又完全不像。”
“哪里不一样？”
“说不上来，只是相对于梅对研究的纯粹，你有种困兽般的疯狂，就像随时准备与整个世界开战一样。”
困兽般的疯狂？
莱恩笑容更甚，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随手拿起凯文旁边的奶茶喝了口，气得后者瞪大眼睛，正好莱恩手机铃声响了一下，他立马抬头去看。
“你那个书友又给你发信息了？咦，这是另一个啊，师妹？这是啥？”
莱恩也没遮遮掩掩，解锁之后看到信息很简单。
【师兄，您什么时候来沧海？】
没有表情包，语气相当正经。
他回了个‘暑假抽空就回’，等对面仅仅回了个‘好’字，便笑了笑放下手机。
“字面上的意思，这是我以前在神州时的熟人，快半年没见过了，如今在沧海上学。”
“哼，难怪你暑假就消失不见，原来是有女朋友啊。”凯文一副发现了巨大秘密的模样，就连旁边的苏也露出轻松的笑容。
“我这师妹古板又正经，你看聊两句就不理我了，嗦你的面，别胡思乱想。”莱恩也懒得解释，转头看向温和少年：“苏，你今天是专门来找我的吧，还有什么想问的？”
“被你看穿了。”温柔的青年轻轻吸了口气，稍稍严肃些许：“最近你怎么特别关心梅和苏的进展，就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
这些英桀啊，还真是各个天纵奇才，这都能看出来。
莱恩没有回答，只看了眼更加喧闹的食堂。
电视里播放着晚间新闻，男生们在讨论最近的电竞赛事，女神们则叽叽喳喳的讨论着明星八卦，几个食堂大妈凑在一起，正说着去哪里玩。
岁月静好，几天前论坛里对直升机的讨论已经被淹没在更多信息之中，这个世界在逐火之蛾的影响下连战争冲突都很少，往往让莱恩都产生一种错觉感。
“因为时间不够了啊，按这种速度，不出半年内......”
“时间？什么时间？”苏表情大变，还以为莱恩知道什么秘密，比如梅患上绝症之类的。
“别瞎想了，我能力有限，但起码，希望你们能尽情享受此刻。”莱恩拿起了电脑，对呆滞的两人点点头：“你俩慢慢吃，我今晚去实验室过夜，就不回寝室了。”
凯文拿着筷子，几根面条滑溜溜的落回碗里，他僵硬地扭过头，看向同样僵硬的苏，眼中满是紧张。
“我觉得你应该问问梅。”苏点了点桌上的手机。
凯文如梦方醒，赶紧拿出手机发了一大段信息过去。
“梅，你为什么患了绝症不告诉我？我这就去接你，咱们赶紧去医院检查，没事的，我绝对不会让你死掉！”
放下手机，凯文抓耳挠腮的等着，要不是苏在旁边安慰，估计已经骑着摩托去实验室了，过了片刻——
叮。
凯文赶紧拿起手机，然后当场愣住，搞得苏下意识地伸头去看，接着同样愣住。
少女就回了三个字。
“神经病。”
第七章 梅切开全是黑的
就在凯文和苏思考着神经病也会变成绝症的时候，莱恩已经回到了实验室。
换上白大褂，抱着笔记本电脑走进尖顶小楼，再从电梯来到地下，通过指纹识别，厚厚防爆门打开之后，能看到一个宽阔的大厅。
各种仪器灯光闪烁，地上满是一根根手臂粗细的电缆，同样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们四下忙碌，中央则是一台巨大的机器。
那台仪器约莫有三层楼高，分为左右两个圆形造物，左侧是凹面，右侧的凸面，看起来就像是两具风扇外壳，这就是环形加速器，能够将粒子加速到接近光速。
两台环形加速器的中央则是一根真空管，粒子达到光速之后会在真空管内进行碰撞，再由一系列的探测器以记录粒子对撞时放出的能量和粒子信号。
粒子对撞机，研究微观世界的必要产物。
莱恩仰头看向这充满文明气息的造物，这个世界的民用科技与他穿越之前的地球差不多，而尖端科技则强上许多，这还没包括逐火之蛾的黑科技，更别提这个世界还有虚数内能了。
他之所以跑到千羽学园来，一方面是因为想抱凯文老祖的大腿，一方面也是因为这里有尖端仪器，能够让他更加了解虚数的本质。
科学就是这么理性，当发现特殊粒子之后，原本‘神罚’的理论也不攻自破。
“莱恩博士，你迟到了。”一个金发男人从凹面加速器的楼梯上走了下来，他长相颇为俊朗，约莫二十多岁，一手插在兜里，一手拿着罐咖啡。
达米安，高能物理课题原组长，最年轻博士记录的保持者，只可惜这个记录被破了，一连两次。
莱恩轻轻颔首，颇有礼貌道：“刚刚吃晚饭的时候在想一些问题，耽误了时间，整备工作怎么样，明天能顺利开始吗？”
这玩意运行一次需要500兆瓦的电量，费用高达近百万欧元，当然不可能每天搞实验，即便以千羽学园的财力，半月搞一次就很不错了。
咔。
咖啡罐稍稍凹陷，达米安那略显阴柔的绿色双眸微微眯起，但旋即他又收回力道，恢复了常态。
“当然没问题，陈旧部件已经更换了，也配上了梅博士最新的研究成果，按计算，瞬时对撞速度能强出百分之三十。”
嫉妒吗？也是，从主导者到助手的落差有些大。
这点微表情根本瞒不过莱恩，他也没心思搞什么研究员之间的勾心斗角，理论知识或许说服不了别人，但拳头的真理一定可以。
“她总能捣鼓出一些惊天动地的东西来，光是这个装置，就足够获得穆大陆工程学奖，让那群老头都变成乖学生。”
“是啊，梅博士的才能总是让人无力，况且她才二十岁，谁知道她这辈子能达到什么高度。”达米安也叹了口气，嫉妒归嫉妒，面对这难以理解的才智也是服气的，便抚摸着粒子对撞机上凹凸不平的元件。
很不舍，却也很无奈。
“我明天就去沧海大学了，这次实验就拜托你们了。”
“不等这次实验结束再走？肯定会有突破性的发现。”莱恩斜眼看去，像是有些意外。
“得了吧，我早过了在研究报告署名，然后积攒声望的时候。”达米安自嘲一笑，把空罐准确丢进垃圾桶里，轻轻扬起下巴，“我的确比不上梅和你，但再怎么强的天才也没办法面面俱到，如果我能在某一方面抢先突破，哪怕是微小的一步，那也是我自己的成就。”
他很骄傲，明知差距极大，却也要走自己的路，不愿浑浑噩噩跟在别人屁股后面捡便宜。
这话引得莱恩转过头去，正视这位年轻的博士，然后慢慢抬起手来：“野心很大，那预祝你成功了。”
“谢谢，记得帮我超过梅，咱们男人的骄傲可都放在你身上了。”
两人握了一下手，旋即分开，莱恩看到那落寞的背影走远，正想整理一下资料，又看到那个达米安转过身来。
“顺便提醒你一句，梅博士在到处找你，看起来杀气腾腾的样子。”
梅找我？还杀气腾腾？
莱恩挑起眉，大约两秒后，整张脸就彻底黑了下去。
草，那两个笨蛋完全会错意了。
他只是随口感慨，没想到凯文和苏还真当成什么绝症了，多半惹恼了梅，而那个博士肯定又会把锅扣到自己头上。
那家伙切开全是黑的，还是先润，只要实验开始，梅就没心思来坑害我。
莱恩扭头就走，步履匆匆像是吃过亏，打开一扇密码门钻进长廊，在墙上输入密码，赶紧钻进左侧第二间办公室，往躺椅上一座，这才放下心来。
呼......安全了。
莱恩长出一口气，其实如苏所说的那般，他确实有点替那对奇葩情侣着急，这也并非直觉。
打开桌上的文件夹，里面是厚厚一叠的数据，记录了近半年来十次粒子对撞实验的结论，望着汇总表上的曲线，莱恩的眼神越发凝重。
“即使是微观数据，崩坏能的强度也在不断升高，虽然依旧微弱，但这就是现实。”
空气中洋溢着看不见的能量，经由粒子对撞机，能记录到一闪而逝的‘火花’，那是能量的瞬间膨胀，而明天的实验就是要加大‘碰撞’的力度，让这股能量更加绚烂和持久。
这火花越绚烂，就越能破坏空间的稳定性，在千分之一秒的时间去捕捉虚数内能的源头。
莱恩的手在桌面上敲击着，在那瞬间会爆发出巨大的能量，好在对于现实世界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安全性应该是没问题的。
“很有意义的实验，对探测虚数空间作用很大。”
他笑了笑，庆幸自己生活在科学的世界，起码能通过实验来加深理解，总比满脑子毫无根据的玄学好得多。
扣上文件夹，再打开笔记本电脑，反正准备工作都有其他人来完成，莱恩准备忙里偷闲码码字，他这人有个好习惯，说过不太监就绝对会写下去。
“今天写迎击第三使徒吧，口胡一些研究成果，绝对把他们唬得一愣一愣。”
莱恩脸上浮现出恶劣的笑容，他喜欢引导人们的幻想，结果刚码了几行字。
叮~
【若花绚烂】：今天的更新呢？（摊手）
我去，这家伙还真锲而不舍每天催更啊。
莱恩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拿过手机。
【空】：在写了在写了，话说你是无业游民吗？怎么每天都在催。
【若花绚烂】：不是啊，我每天很忙的。
【空】：所以你在忙什么？
【若花绚烂】：忙着拯救世界啊，别担心，我就是这么一个强大、美丽又富有责任感的女孩子，一定不会辜负你们期望的！（握拳）
莱恩差点笑出声来，这是小说看魔怔了吧，撑住下巴，幻想出一个画面。
一个穿着人字拖的抠脚大汉正坐在电脑前，再从语气反推，多半还穿着一件粉色的魔法少女服装。
【空】：我怎么忽然想吐了，行了，给我一个小时写完还得为明天实验做准备呢，润了润了。
【若花绚烂】：等等，我记得你就在长空市吧，我正好来出差，要不要出来吃个饭啊，有好多想法要跟你讲呢，还有说好的龙套......
穆大陆，戒备森严的军事基地中，大型运输机停在跑道上，身穿人体外骨骼的士兵正往货仓搬运着东西。
转动的螺旋桨微微掀起爱莉希雅的长裙，粉发少女举着手机，聚精会神的等着，她并不焦躁，嘴角甚至带着浅浅笑容。
过了许久，手机终于微微震动，爱莉希雅赶紧打开一看，笑容瞬间僵住。
对方什么都没说，只回了一个狗头的表情包。
啊这......
少女眨了眨紫色双眸，把手机摁在自己高耸的胸口，嘴角轻轻上翘。
“不仅想吊我胃口，还很调皮？”
“说过多少次，不要把组织配发的通讯工具拿来聊天。”梅比乌斯背着手快步走了过来，依旧穿着白大褂、黑丝和高跟鞋，身边助手拖着大大小小的箱子。
“可通讯工具不拿来聊天还能干啥呢，明明正式命令会有专人来通知。”爱莉希雅将修长手指搭在唇边，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
梅比乌斯一时也答不上来，稍微加大了一点声音：“反正不是用来和无关人士闲聊的，算了，起码你没把什么机密照片给发出去，话说那人更新了，写的有点意思，应该是理科的学生。”
爱莉希雅一愣，拿出手机看了看，果然发现了最新章节，然后抬起头，双眸中写满了欣喜。
“别胡思乱想，我只是想搞懂你的兴趣，再挖掘出你的秘密罢了。”梅比乌斯看着快要扑上来的少女，依旧板着一张脸：“不许凑过来，我也没认同你的兴趣，什么‘我们也是转瞬即逝，所谓幸福的故事，苦乐参半，混合着痛苦与迷失’，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她挑起下巴，有些阴阳怪气，但这番言语也没能让面前少女有一丝一毫的愤怒。
“可你确实在试图理解我啊，只要能充分的理解彼此，我们就能做朋友了，就像看了书，说不定还能和【空】做朋友呢。”
理解？朋友？
梅比乌斯失神刹那，又重归理性与骄傲，还带有几分不屑。
“呵呵，我可没心思与俗人做朋友，他们甚至都无法理解我的追求。”
女人看了眼地上的尘埃，又看了看漫天繁星。
故步自封又自以为是的凡人啊，他们怎会懂进化的喜悦，那迈向无限的征途。
失神刹那，梅比乌斯又回过神来，轻轻挥了挥手：“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我们走吧，待会儿上面的人改变主意就麻烦了。”
“梅比乌斯博士，高层可不允许你去长空市乱来啊，千万要忍住。”布兰卡赶紧开口。
“乱来？我只是去澳洲开个会，再监视前去长空市休假的爱莉希雅，只不过顺路去见个人罢了。”
“您擅自和他接触，会被扣研究经费的。”
听到研究经费几个字，梅比乌斯修长的眉毛顿时就皱了起来，便从鼻腔里轻轻一哼。
“我见他干嘛，长空市有趣的人可不止他一个。”
第八章 专业收拾烂摊子
傍晚的阳光从窗外照入，将樱花树摇曳的影子投在桌面上，莱恩从休息室向外看去，还能见到路上拖着行李的人群。
正式放假之后，原本热闹的校园也变得冷清，绝大部分人都出去修学旅行了，哪怕想留下也没办法，为了维持实验，学校在今晚会拉闸限电。
这下就连宅男也待不下去了，原本上万人的校园也只剩下一些留守的教职工，物理实验室反而成了最热闹的地方。
莱恩端起桌上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灰色的眼眸向下看去，能见到一对男女正在小花园里聊天。
长椅上，束着马尾的少女正静静翻阅实验报告，表情平淡而专注，白发青年则坐在旁边，不停往少女嘴里塞着饺子。
他动作很轻，像是怕打搅少女的思考，表情同样很专注，紧盯着少女的脸。
嗝——
莱恩突然打了个饱嗝，特么晚饭还没吃就被狗粮给塞满了，也不知道为何，就想起了那个说要来长空市出差的书友。
不可能的，那只是个抠脚大汉罢了。
理性掐灭了刚刚萌芽的幻想，莱恩撑着脸，眉头紧锁。
怨念同样一闪而逝，这条路没得选，他只能继续走下去，就这么一边发呆，一边吃狗粮，到最后终于忍不住了，拿起靠在桌边的黑色布包就走了下去。
凯文这笨蛋塞完饺子就喂水，喂了水又削苹果，我咖啡都等凉了，你俩就给我看这个？
“喂，你俩能不能别到处秀恩爱，考虑一下我们这些单身狗的感受？”
“莱恩，你什么时候来的？”凯文回过头来，下意识地削下一块苹果，“要不要吃苹果，我刚削的，还有你吃晚饭没？”
“没吃，但狗粮我已经撑饱了。”莱恩摆了摆手，走到两人面前，轻咳一声道：“还有半个小时开始实验，花园后面有个好地方，平时没有人.......”
“行了！”
话没说完，梅尖声打断，她呼吸像是急促了一些，好半天微红的脸才恢复正常。
“凯文，你在这等一会儿，大概十一点的时候实验就会结束，到时候陪我在学校里逛一逛吧。”
起码要等五个钟头，凯文没有半点不耐烦，只笑着点头：“行，我等你回来。”
“走吧，快点把实验做完，这三天随便你们怎么玩。”莱恩向这对奇葩情侣笑了笑，当先走进了实验室。
防爆门打开，控制室中一群白大褂已经等在那里了，电脑屏幕上闪烁着各种数字，而玻璃之外就是巨大的对撞机。
“梅博士，各设备已经准备好了。”
“电力随时可以注入，试运行已经完成，各子系统一切正常。”
报告声四下响起，而方才还羞涩的少女已换了种表情，她表情沉稳，散发着一种极为理性的感觉，不停在各个报告上签字。
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就等她摁下按钮，梅转过头，看向正在悠闲喝咖啡的莱恩：“你当真要下去？还有你背了个什么玩意啊。”
“健身器材，准备实验做完锻炼一下身体。”莱恩耸了耸肩，把杯子放在桌上，“不是留够了误差么，这玩意又没啥危险，到时候把数据记录下来，我再来分析就行，那一瞬间的绚烂火花，说不定能激发我灵感。”
“怪人，千分之一秒的瞬间用肉眼怎么看得见，算了，想偷懒就随你去吧。”
控制室中顿时响起了一片哄笑，莱恩博士喜欢偷懒的缺点大家都知道，但也不能否认，他偶尔灵光一闪，往往能提供正确的方向。
莱恩也自嘲一笑，他只是觉得呆在控制室里挺无趣的，况且他也不用眼睛看，在粒子碰撞爆发出虚数内能的瞬间，就会涌现出一种难以说明的感觉。
步下楼梯，莱恩干脆走进了巨大的实验室内部，两面圆形的对撞机就在前方不远，由于加速过程中的电力消耗会散发出强大热能，他也没敢靠的太近。
在楼梯末端坐下，摁下耳麦：“开始吧。”
话音一落，莱恩也看不到什么绚烂壮观的场面，只能听到散热器启动之后嗡嗡作响的声音，那感觉就像是火车隆隆驶过。
嗡嗡嗡......
电力灌注，散热器启动，粒子正在环形轨道上螺旋加速，莱恩前倾着身，紧盯着中央的真空管。
要来了。
参与了好几次实验的莱恩在心理默数，随后心中一动，在脑海中浮现出一副画面：
相对而行的粒子以光速碰撞在了一起，绽放出肉眼难见的光芒，这绚烂的火花将在千分之一秒内燃起，唯有最尖端的探测器才能捕捉到影子。
崩坏能会在瞬间升高，会短暂联通虚数空间，借以观测数据，然后因为后继无力瞬间湮灭......
“不对。”
也就是刹那间，莱恩的瞳孔猛地收缩，他确实感受到了崩坏能，但这玩意不仅没熄灭，反而越来越明显，越来越熟悉。
他吗的，是崩坏！
就在同一时间，控制室内也乱做了一团，红光闪烁，刺耳的警报声四下响起。
“实验失控，能量超过临界值！”
“加速器结构损坏，探测系统失灵，数据无法捕捉。”
“梅博士，你快看。”
已经不用什么探测器了，梅用肉眼都能看到真空管被一个红色的能量球给撑爆，其触及的地方就连高强度合金都开始溶解。
“怎、怎么会这样？”即便是梅也有些懵逼，对微观世界的观测怎么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实验本身就像在隔绝现实的空间壁刺上一针，这戳出来的小洞转瞬就会恢复，但现在不仅没愈合，反而像有什么东西主动挤出来一样。
刺耳的警报声让人心烦意乱，然而梅依旧镇定，高声下令道：“实验失败，所有人撤离，责任我来承担。”
一群人早就等她这句话了，鬼知道这不断膨胀的能量会不会引发爆炸，赶紧丢下工作从逃生通道离开，梅落在最后，在强烈的干扰声中连通耳麦。
“莱恩，快撤。”
“晚了，这不是实验室爆炸那么简单。”
实验室内，温度正在急剧升高，这里的浓度已足够让人体发生变异，他站在楼梯上，默默拉开的布包。
“你说什么呢，快走，无防护暴露在虚数内能面前很危险。”梅的声音变得焦急起来。
“放心，这点能量还影响不到我。”莱恩摇了摇头，他没时间去纠结原因，也没把面前的裂缝放在眼中。
在地面之上，在苍穹之中，名为崩坏的天灾正在聚集，这种规模远远超过了前几天的公寓区。
没有道理，正如那随机性一样。
“穿好防护服，去找凯文，尽快离开学校。”
“你到底想干什么！？”
咔嚓。
两米的长枪组合完毕，枪尖落在阶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灰色的双眸极度冷静，扭头望向一侧墙壁。
轰隆隆——
厚重的墙壁突然炸开，在碎石飞溅中，一只两米多高的崩坏兽突然冲了出来，崩坏兽无需成长，当能量足够高它们就会自行出现。
能量生物？？
梅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这种怪物，也不知道是恐惧还是研究者的本能，她竟忘了逃跑，就看着怪物向控制室冲来，撞碎一切挡在路上的仪器，而就在这时......
赤色的螺旋在侧面浮现，将体型庞大的怪物击飞，‘咚’的一声钉在墙壁上，而在长枪的另一端，颇为熟悉的男人正单手握枪。
他站的笔直，白大褂因为气流而慢慢飘荡，随后梅的耳中，传来了更为熟悉的声音。
“当然是作为研究员收拾烂摊子。”
第九章 开拓者,从不退缩!
恰如闪电划过，近两米的崩坏兽直接被洞穿。
所有的杂念都在这一枪中被斩除，在浓郁的崩坏气息之中，胸中充斥着对于未知的渴望，莱恩感觉自己进入了某种纯粹的状态，什么也没想，仅仅是——
拔枪，扭身，挑！
一头刚凿穿地板的‘骑士’瞬间起飞，脑袋陷进天花板中，半个身体来回甩动，莱恩看也没看，两手将长枪举过头顶舞动起来，速度快得就像是一面盾牌。
砰砰砰砰......
几只从管道里冲出的‘蚊子’撞在上面，下一刻，这些半人大小的崩坏兽被纷纷弹飞，砸的各种仪器东倒西歪，冒出湛蓝的电弧。
莱恩弓步向前，单手持枪，又被轰隆隆的沉重脚步所吸引，依稀看到一个巨大的阴影从长廊尽头浮现，它趴在地上也有两三米高，将长廊挤了个满满当当。
恰如一辆战车，正缓缓压来。
“战车级崩坏兽，看这体型，是小型种。”
眉毛微蹩，莱恩伸出长枪，将四周散落的仪器挑起，让这些几百斤的铁块飞在空中，然后抬脚便踹。
咻咻——
价值数百万欧元的仪器被他当成了暗器来用，在巨大的力量之下速度极快，那辆‘战车’赶紧停步，将粗大双手交叉在脑袋前面。
咚、咚！
这力道足够将汽车砸扁，却只是让崩坏兽连连后退，双臂上出现了一些浅坑。
战车级崩坏兽，外壳足够硬抗反器材步枪了，但后足刚刚落地，漫天的电子元件和碎片就被赤色螺旋所洞穿。
莱恩一个滑步来到了身前，毫不犹豫的刺出长枪，直视着螺旋搅碎双臂，直直没入崩坏兽的脑袋，残存的崩坏能贯穿身体，将其背后另一只骑士级崩坏兽搅成碎肉。
肉体力量在这个世界用处不大，操控崩坏能才是关键，正如逐火之蛾的崩坏弹，破坏力比普通的热兵器强得多。
‘按科学说法，便是将崩坏能浓缩、加速，在顶部形成钻头似的突破点。’莱恩满意的笑了笑，世上哪有什么玄幻的奥义，无非是对物理知识的运用罢了。
之前游历神州学到的是身体技巧，那博士学位，才是力量的源泉啊。
莱恩拔出长枪，转过头去，见控制室的玻璃已经完全炸开，一头骑士级崩坏兽正横飞出来，脸上的笑容便又是一僵。
前言收回，有些人完全不讲科学。
呼呼呼。
凯文杵着一根棒球棍大口喘息着，他刚才听到动静想都没想，就直接冲了下来。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白色皮肤的怪物正准备攻击梅，操起门边的球棍，鼓足力量就把它给打飞了，回过神来，脑子一片空白。
那是什么东西？我是电影看多了在做梦吗？
凯文满脸懵逼，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来，看到实验室内部的场景就更懵了。
一片狼藉之中，几头同样怪异的尸体到处都是，走廊尽头，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回头看来，在其身后，是另一头更加庞大的怪物。
“莱恩？他、他是超人吗？”
已换上防护服的梅看了眼被砸飞的崩坏兽，心说你也不差，好在她很清楚现在重点是什么。
“凯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咱们快离开这里。”
“哦，好，我们赶紧离开这。”纵然满腹疑问，凯文依旧言听计从，可他刚刚站起来，一个纵身，将梅推到在地。
“小心！”
砰——
墙壁凸起，破碎，另一只庞大的崩坏兽拱了出来，高高扬起了拳头，凯文顿时抱住了梅，用后背去接这一拳，却听到一声尖锐的空气爆鸣，随后整个控制室都晃了晃。
凯文睁开眼，向后看去，只见那只怪物已经被钉在墙上，胸口正有一柄轻轻颤动的黑色长枪。
那个熟悉的人影就站在他前面，正探手将长枪给拔出。
好快......
凯文想不通，长廊距离这边有上百米，他怎么会眨眼间就挡在了自己前面。
噗。
长枪拔出，尸体落地，莱恩转过身，脸上依旧是平时温和而淡漠的笑容：“我知道你俩有许多问题，但现在还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跟上来，我送你们出去。”
“等等。”
莱恩顿时停步，皱着眉向后看去：“梅，罗里吧嗦可不像你的作风。”
“我只问一件事，你干嘛救我们，自己逃命不更快吗？”梅知道莱恩不会舍己为人，更和圣母没什么关系，就像在研究中一样，那份理性只会做出最有效率的选择。
“证明你还不够理解我，说过了，我朋友不多，而且理性只是工具，要完全变成人形计算机，那就失去了开拓的勇气。”莱恩也不多言，提枪便走，而在钻进逃生通道之时，又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况且，即使以单纯理性而言，你俩也不能死。
他依稀记得凯文和梅应该是第三次崩坏之后才受到波及，换句话说蝴蝶效应已开始显现，开拓者不信命运，莱恩哪敢放任不管。
这答案没有参杂半分虚假，梅迟疑了片刻，赶紧跟了上去。
电力已经全部切断，地下只余应急灯黯淡的光芒，三人从逃生楼梯向上爬，莱恩一边开路，一边回答了一些问题。
就比如那些怪物会在‘崩坏’范围内随机出现，没有哪个地方是安全的，想要脱离危险，必须脱离‘天灾’范围。
他看到莱恩的长枪洞穿死士，看着有些熟悉的面孔闭上了眼，悄悄用手掐了自己大腿一下。
很痛，这不是梦......
砰！
沉重的防爆门凹陷，然后飞出，砸翻了几头‘蚊子’，还没等它们爬起来，落下的男人已经将他们踩成碎片。
“好大的场面，幸好今天放假，学校没多少人。”
莱恩看向四周，只见深夜中的校园到处都是浓烟，冲天的火苗照亮了夜空，稀里哗啦的建筑倒塌声从各处传来，偏偏没什么惨叫，诡异的让人发慌。
无形的能量包裹着学院中心区域，在这个范围内的人要么死，要么变成怪物，对于普通人而言并没有什么抗争的机会，就算有少数幸运儿，也会被翻出来弄死。
“你不怕？”
“怕有用吗？就像做实验一样，碰到意外就找出问题，然后尽力解决，这个逻辑你应该非常清楚。”
理性而纯粹，难怪能成为救世主一样的人物。
莱恩露出几分赞赏，难怪梅刚才没问什么是‘崩坏’这种常识性的问题，显然清楚今夜之后生活将会颠覆，有的是时间去搞清楚原因。
既然梅都这么上道，他也懒得婆婆妈妈了，站在原地就像宕机了一样。
“莱恩，你还愣着做什么？”凯文紧张的看向四周，他能见到夜幕中模糊的影子，不用问也知道那些怪物正在冲过来。
有些黑影如房子般大小，有些蹒跚前行就像是恐怖电影中的丧尸，青年不由得将球棍捏的咔咔作响。
“等。”
“等什么？？”
轰轰轰......
话音未落，连片的爆炸声彻底撕碎了寂静夜幕，三人下意识地扭过头去，看到一连串火球在南边涌起，照亮了几个被炸成碎肉的巨型怪物，还有空中呜呜飞过的武装直升机。
逐火之蛾终于到了，反应很快嘛。
莱恩如释重负，指着火光的方向：“凯文，带梅从那边撤，机灵些，别被人类给打死了。”
两人也不笨，显然知道这是军队来处理了，只是梅想的更深，从反应速度判断，这是早有准备。
“好，我这就去。”凯文拉着女朋友跑了几步，又愕然的回过头来：“莱恩，那你干什么？”
“当然是替你们吸引火力，否则被崩坏兽缠住，逐火之蛾会毫不犹豫的火力覆盖。”莱恩跳下了扭曲的铁门，握着枪向北而去。
枪尖在地面摩擦出火花，笔直的背影就像冲锋的骑士，凯文看了一眼，觉得无比陌生，又无比熟悉，与莱恩相处的时光就像走马灯似的从脑海闪过。
喜欢玩失踪，除了几个朋友很少与别人搭话，经常三言两语就让自己破防，有时候还很阴险，但归根结底——
那个男人，从未退缩过。
第十章 来,让我康康!!
开拓之道，有进无退。
命途行者终究会被理念所影响，然后又因为每个行者理念不同而产生分支，今天的意外对于莱恩而言也是一种刺激，就像从容的准备期已临近终点，他必须更多的理解崩坏。
即便，要冒一些险。
莱恩缓缓向前走去，透过夜幕，看向那些摇曳的影子，微微眯起双眼。
中型以上的崩坏灾难，三层楼高的战车级大型种，三个弩炮级，哦，居然还有圣殿级崩坏兽。
莱恩目光聚集在一个三米多高的崩坏兽身上，它的外壳散发着银色金属光芒，手持大盾巨剑，如果没记错的话，下个世代，A级女武神考试就要单挑圣殿级大型种。
当然了，同样的级别也有大小之分，一般而言体型与力量成正比。
哒。
脚步一顿，莱恩看着胖乎乎的崩坏兽聚集出巨型石球，明白这些没脑子的怪物可不会发呆，只将重心下压，脚下的水泥路出现蛛网似的裂痕。
“于我而言，所谓开拓之道——”
咻！！
随着破空声，石球就跟炮弹一样飞了过来，阴影将莱恩彻底覆盖，然后与此同时，静止的战士如闪电般射出。
“最理智的规划，然后义无反顾的向前踏出那一步！”
轰隆隆。
石球将地面轰得稀烂，明显的冲击波拍在后背，卷的白大褂猎猎作响，他穿透夜幕，俯瞰着地面数以十计的黑影，腰腹用力，在空中转身。
能量在空中集聚，形成了肉眼可见的台阶，而他倒转身体，在上面狠狠一踏。
咻——轰！
滚石从前方擦过的声音与重踏声次第响起，本该被直接命中的莱恩从划过天空的箭矢，化作重重陨落的流星。
落星。
长枪拍下，将一头骑士级崩坏兽化作薄饼，随后空气被压缩、膨胀、爆散。
轰！！
冲击波将数以十计的死士全部卷飞，碎石就跟子弹似的到处飞溅，击打在崩坏兽体表绽放出大片火花，如体型较小的‘蚊子’干脆被击倒在地。
崩坏兽不知恐惧，唯有本能，三颗刚刚凝聚的石球直接砸了过来，而那三层楼房高的巨型战车种也压进了尘埃。
它动作很慢，高高举起了巨手，一拳下去，怕是一栋小楼也能夷为平地。
咚咚咚。
只听几声闷响，刚刚钻进尘埃的石球居然弹了起来，正好轰在它的胸口，让身体后仰，拳头直接砸进了旁边教学楼。
稀里哗啦的玻璃破碎声响起，五层的教学楼向中央塌陷，卷起的狂风又吹散了尘埃。
莱恩就站在它身前，整个人都被阴影所覆盖，只是面对这庞然大物，他没有半点惊惧。
虽然在第二律者之前，大型战车种很少见，但十年过去，也杀了两位数了。
动作缓慢，而且下盘并不是很稳。
手腕一拧，崩坏能在这柄特殊合金制成的长枪上爆发，操控、集聚，枪尖出延伸出一道米许长的锋刃，就像燃烧着的火焰。
真红螺旋。
莱恩扬起了枪，在身体旋转中刀光连成一片。
划过崩坏兽双足，掠过后面拥挤而来的敌人，这道圆锯一直向前延伸出百米，留下了一道明媚的轨迹，而后长枪一振。
哗啦啦。
躯体四分五裂，切口平滑无比，又过了刹那，巨大的崩坏兽仰面而倒，将没有死透的同伴压得稀烂。
莱恩感觉自己的心跳正不断加快，看到前方冲来的残影，涌出了一种扭曲的兴奋感。
“十年了，放弃优渥的生活四处寻猎，不就是为了这种时刻？”
屠戮崩坏兽，挑战律者，将力与智发挥到极限，最终迈向那难以设想的未来。
铛！！
苍白的大剑斩在了长枪中央，强劲的力道让莱恩膝盖弯曲，比他高出近半的圣殿种有些不理解，哪有人类可以阻挡自己的斩击。
可它反应极快，左手大盾就像门板似的拍出。
风压迎面而至，莱恩先一步收力后跳，只见弹起的石子被大盾拍成粉末，而钢铁战士般的崩坏兽一阵模糊，想也不想就往侧面一滚。
突进——斩击！
非常朴素的攻击，唯有重剑斩落，在地面形成了明媚的风压，切开白大褂的衣角，将倒地的战车种一分为二，最后‘轰隆’一声没入教学楼内。
“恐怖的力量，难怪要用弹幕饱和攻击。”
莱恩眯起了眼睛，唯有切身体会这股力量，才知道‘杂兵’不过是笑谈罢了，它们在律者眼中或许是杂兵，但拆楼就跟喝水一样。
要是刚走上命途那几年，我还真不是对手，可崩坏错就错在把我慢慢给养肥了。
手掌在地面一摁，莱恩折返回去，单手持枪，抡圆了贴地横扫，恰好从大盾之下钻过。
砰！
掌心微麻，金属脆响中就像敲在了什么铁块上面，本来高举大剑的圣殿种顿时失去了平衡，聚满能量的大剑划出一条弧线。
他没能斩中莱恩，因为后者在扫枪的同时已贴近身躯，甚至能听到崩坏能从背后爆散开来的声音。
论调动的能量，莱恩并不比这圣殿种强出太多，但人与兽最大的区别就是脑子，懂得学习，会总结经验，然后使用出无可比拟的技巧。
长枪与大剑都伤不到彼此，只是与本能后退的崩坏兽不同，莱恩弓步前压，迈入崩坏兽两腿中央，转腰挺身，像鞭子一样将手肘甩出。
两仪顶。
咚！！
圣殿种坚若钢铁的腹部凹陷，裂开，庞大身躯像是炮弹似的飞了出去，双腿在水泥路上生生犁出两条沟壑，察觉到敌人正在飞速逼近，赶紧将大盾掩在身前。
这盾牌足以抵抗坦克主炮的穿甲弹，可过了刹那左臂并没有传来任何冲击力，唯有胯下传来高速掠过的气流。
背后？
身躯庞大，但速度异常敏捷，只是转身刚到一半，黑色残影已布满整个视野，而它最后看到的，是雪亮的枪尖。
回马枪！
噗。
长枪贯头而过，让这台杀戮机器瞬间停滞，莱恩垂下眼，看到停在腰侧的大剑，只需片刻，就能把自己斩成两段。
“可惜，你没脑子。”莱恩勾起了嘴角，他对杀戮本身没啥兴趣，但杀戮的结果让他心跳加速。
没有错，我又在这条无形之路上微微前进了一些。
之前的假设成为了现实，这些年的路果然没有走错，千锤百炼的技巧与对崩坏能的认识都是辅助，关键在于我能调动多少力量，而这股力量的成长，就在你们身上。
开拓即力量，在时间有限的情况下，他甘愿为探索真理冒些风险，手里没点底牌，莱恩拿什么去面对上位崩坏兽，还有那传说中的律者。
“多少年了，你们终于肯给我举办一个盛大的宴会。”
莱恩看向第五教学楼的方向，直觉告诉他，那是此次崩坏的中心，一眼望去，恰好和楼顶上一个奇特的生物‘目光’相对。
它比圣殿级稍大一些，没有四肢，就这么浮在空中，头上的菱形造物如同竖起的耳朵，还有四块同样造型的鳞片漂浮在四周。
崩坏兽都奇形怪状难以准确描述，而莱恩更在乎的是它所散发出来的能量，那种远超圣殿种的能量。
“下位崩坏兽的顶点，崩坏帝王吗，看来今天得挑战一下自己了。”莱恩慢慢扬起长枪，双手握住，甚至隔绝了思念八方射击的轰鸣。
难得逐火之蛾这么配合，我得抓紧时间。
第一次碰到的崩坏帝王让莱恩很感兴趣，就这么过了片刻，他的瞳孔微微收缩。
嗯？？？
毫无征兆，三米多高的怪物在眼中瞬间消失，莱恩没有犹豫，本能的向后跳开。
唰——
红色的光束照亮了他的脸，高浓度的崩坏能像是激光一样扫过，在水泥地上刻下光滑的印迹。
“通过虚数空间瞬间移动，远距离操控崩坏能，形成激光射线？！”莱恩这些年可没白做研究，他以'Z'字形连续后跳，看着赤红的‘激光’贴着身体扫过，最终轻盈的踩在教学楼的废墟上。
几许月光从乌云中顽强的投射下来，照在崩坏兽银色的外壳上形成淡淡光晕，强大、神秘、充斥着未知。
“有意思。”莱恩取下了布满裂纹的眼镜，‘咔嚓’一声捏的粉碎，露出极为和善的笑容。
“就让我撕碎你的躯体，进一步了解你的根源！”
第十一章 寸劲.开天!
“检测到高浓度崩坏能反应，能量等级超过80HW。”
学园外围，装甲指挥车之中，警报器闪烁着红光。
与一般人想象的玄幻画面不同，逐火之蛾充满了科学的严谨，大块屏幕无人机传回的画面，戴着耳麦的士兵不停敲击着键盘，参谋进行着计划修改。
“卫星图片传回，在第五教学楼附近发现高能反应，确认为崩坏帝王级普通种。”
“空中扫荡工作完成百分之七十，第二、三小队开始潜入作战。”
“第五小队在下水道发现两名幸存者，确认为千羽学院学生。”
担任现场指挥的卑弥呼抬头看去，屏幕上已经出现了凯文和梅的档案，她有些意外这两人居然能从崩坏中心区域逃出来，可很快又把目光投到另一块屏幕上。
屏幕上类似天气云图，中心区域散发着浅橙色，逐火之蛾一般是按崩坏能来判断敌人强弱，虽然与第二律者那高达2000HW的恐怖崩坏能相差甚远，但已经能制造一场浩劫。
这些小屁孩运气不错，要是在平时，被波及人数肯定好几千了。
卑弥呼悄悄松了口气，加重语气道：“将灾难等级调整为中级，各前线小队开始骚扰作战，给我牢牢锁定那个怪物，绝对不能让它跑去长空市。”
键盘敲击的声音响起，高效的通讯系统将命令传向前方，逐火之蛾在世界范围内与崩坏对抗了无数次，早就形成了严谨流程。
“队长，您不出击吗？”萝丝悄悄在旁边问道，眼里写满了跃跃欲试。
“你手痒了？”
“嗯，总部那边不是送来了最新的单兵武装吗？”
“那就给我忍住，以后有的是机会碰到强大敌人，战士首先得保存自己。”卑弥呼用手摁住部下的脑袋，眼中闪过几分担忧，随后爽朗的笑道：“派出诱饵部队，把那头怪物引去北方公寓区，再给支部传信，准备巡航导弹攻击，他吗的，这些怪物可别小瞧了咱们人类的火力。”
一群操作员都露出牙疼的表情来，导弹足够把那片废弃公寓夷为平地，卑弥呼少校的战斗报告有的写了。
可他们也知道，收拾一只崩坏帝王起码得牺牲上百人，少校很明白人命与报告孰轻孰重。
“极东支部，这里是‘云雀’指挥所，卑弥呼少校命令......”通讯员话刚说一半就愣住，在无人机的监视之中，那头恐怖的怪物正横飞出去，随后，一道赤红色的光束浮现在屏幕上。
“少校，你快看。”
“嗯？”卑弥呼本在想善后的事，比如超大型瓦斯爆炸，再让水军全体出动之类的，听到有人叫自己，便下意识的回头。
她看到了残余的光束，看到了如积木般倒塌的大楼，那里就像是重磅炸弹爆开，将砖块甩的漫天都是。
有人在战斗？等等，千羽学园......
她想起了一件事，瞳孔慢慢收缩，脱口而出。
“那混蛋居然敢单挑崩坏帝王！？”
......
有意思，这就是崩坏帝王吗，比圣殿级强了好多倍，挨我全力一刺也没死。
莱恩望着面前数不清的碎石砖瓦，就像在直面一场风暴，残存的冲击波卷起破烂衣衫。
他不关心逐火之蛾的震惊，只全神贯注的看向前方，看向‘黑云’中闪烁的光芒，眼中充斥着探究欲。
‘远距离操控崩坏能，好想知道你怎么做到的。’
咻——
下一刻，他的脚下突然冒出夺目的光芒，如同地刺般破土而出，将十米之内搅得稀碎。
砖瓦直接被溶解，尘埃像是被擦子抹去，莱恩甚至感受到背后传来的灼烧感。
“偷袭？”
他在地上一滚，能瞥见旋转的地刺扫过发丝，然后飞快地跳了起来，扭过身，将长枪狠狠捅进地面。
爆地。
轰！！
一股同样炙热的崩坏能爆开，与旋转的光束碰撞、抵消、湮灭，莱恩又皱紧了眉，膝盖弯曲，像弹簧似的将身体甩出去。
咻、咻、咻！
光束如同在虚空中浮现，直接越过爆散能量，死死咬在身后，直到莱恩钻进倒塌近半的教学楼这才停下。
这是一间阶梯教室，落下的天花板已经把讲台砸的稀烂，空气中弥漫着尘埃，莱恩调整呼吸，大概猜出了这崩坏兽的控制极限，随后又深吸一口气，压下涌起的疲惫感。
按本能，它该来了。
轰隆......
闷响声中，一侧墙壁被撞得稀烂，银色的崩坏帝王居然从前方挤了进来，它胸口有着一个空洞，空洞四周布满了蛛网似的裂痕。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没有迟疑，直接就像莱恩撞了过来。
突进。
桌椅被撞得粉碎，莱恩望着‘泥头车’，本想迎上去，看到它周围高速旋转的菱形物体之后，赶紧向旁边一滚。
呜呜呜。
空气在尖啸，菱形造物释放出米许长的光刃，以身体为中心高速旋转斩切，但凡与之触碰的物体直接湮灭。
这哪是什么泥头车，分明就是个搅拌机，还是个极为敏捷的搅拌机，在掠过莱恩之后，它不讲物理规则的原地掉头，又这么撞了回来。
有点麻烦。
莱恩瞥了眼自己的右臂，那里衣衫破开，寸许深的伤口已然焦黑，在高能量光束之下，肉体跟纸片差不多，可他依旧面无表情，大脑飞速的运转。
‘攻击动作之中，它没办法利用虚数空间移动，但我的体力也无法与这种硅基生物相提并论。’
思考唯有刹那，就在那‘搅拌机’逼近之时，他整个人已做出反应。
冲！
莱恩不退反进，直视着眼花缭乱的光束，右手反握长枪。
脚步一顿，皮鞋硬生生踩进了地里，让前冲的身体猛地停下，这股惯性从地面到腰间，再由收紧的腰腹传递到右手，最后俯下身去，用尽全身力气。
彗星投枪！
长枪脱离了手臂，恰如一道彗星飞向前方，所带起的冲击波让地板都被犁出一道笔直的沟壑。
高速对冲，相距不到十米，长枪可谓眨眼就到，崩坏兽不会惊诧，只本能减速，旋转的光刃一顿，就如交叉的光剑似的往上一撩。
铛——
伴随着震耳的脆响，黑枪打着旋飞上天空，将数层楼板硬生生砸出一个大洞来。
最为合理的应对，崩坏兽压根没管飞起的长枪，只将注意力放回目标之上，然后——
人呢？
莱恩消失了，或者说在投出长枪那一刻，他就用最快的速度前冲，径直来到崩坏兽的面前。
光刃就在头顶，连坦克装甲都能像豆腐一样切开，可他选择了无视，只弓步前踏，像是拥入崩坏兽的怀抱，将藏在肋下的右拳轰出。
灌注全部心与力，生死付于一击——
寸劲.开天！
崩坏能与空气摩擦出血红的光芒，流光闪烁，恰如登星之路，就这么结结实实的轰在崩坏兽胸口裂纹上。
时间停滞了刹那，而下一刻，被压缩到极致的崩坏能就像在怪物身体里爆开。
轰——隆——
恰如骤然爆发的火炬，歪斜的教学楼从中间被熔出了一个空洞，而散溢的冲击波更是将弥漫尘埃一扫而空。
视野在此刻恢复，全副武装的逐火之蛾战士停下了脚步，领头的卑弥呼伸长脖子，下意识放下了枪口。
她有些茫然的抬起手，从头顶取下一块银色的碎片，这是崩坏兽的‘血肉’，再僵硬地向前看去。
只见占地数千平米的教学楼已经从中央被切城两半，而那堆废墟上，只余下崩坏兽残缺不全的下半身，就在尸体面前，黑发男人保持着前倾的姿势。
一片寂静，偶有枪声，身穿黑色战斗服的逐火之蛾士兵僵硬站着，就像一具具雕塑。
哐当。
失去能量的半具身体坠落在地，然后顺着废墟斜坡滚落，如同一件垃圾。
这时，废墟上的男人终于收回了拳头，慢慢的站直，纵然衣衫褴褛，却比武装到牙齿的战士更有压迫力。
“此次崩坏，已被终结。”
第十二章 凯文,梦该醒了
灾难就像一部电影，刚刚播放到最高潮又忽的戛然而止，令人难有半点准备。
直升机在空中盘旋，手持仪器的士兵们正在清除残余崩坏能，网络部门已经出动，一边删着热搜，一边诱导舆论。
几乎将千羽学园三分之一校区毁灭的灾难将会被诱导成恐怖袭击，政府和警务部门已经在召开新闻发布会，专门预留的死囚也开始扭曲记忆。
目击者同样会被仪器催眠，在这专业而高效的手段下，一切都会成为都市怪谈，然后过几天就有某位倒霉的一流明星爆出丑闻，吸引最后一丝注意力。
毕竟对大众而言，吃瓜可比探知真相有趣多了。
“专业团队，高效善后，只不过还能忽悠民众多久呢，你说是吧，卑弥呼少校。”
换了一身新衣服的莱恩坐在房间内，品着热气腾腾的咖啡，悠然自得。
而在他对面则是个红头发女人，正是满脸纠结的卑弥呼。
战斗结束之后，莱恩就被请到这里来了，当然了，逐火之蛾的人很客气，也不得不客气。
单杀崩坏帝王，纵然知道这家伙有背景，可以游离于条例之外，可这事太大，不得不把他给看管起来。
没有重型装备，没有火力支援，要不是逐火之蛾已经有了个先例，她早把莱恩当成怪物了。
“咳咳，这就不劳莱恩博士关心了，反正瞒一天是一天。”卑弥呼在说‘博士’的时候明显停顿了一下，忍住了心里的吐槽。
这世上哪有学者能单枪匹马干掉崩坏兽的啊，他们不应该在实验室里摆弄机器吗？
“很抱歉，我必须请您过来，怎么说呢，鬼知道战斗报告该怎么写啊！”卑弥呼有些抓狂的感觉，萝丝赶紧摁住肩膀才让她安静下来，便拿出纸笔。
“为了我薪水着想，我想问博士几个问题，比如你是怎么干掉崩坏帝王的，又是如何操控崩坏能的？对付那怪物辛苦吗？”
尘埃太大，在卑弥呼看来，崩坏帝王就是被一拳给打死的，简直匪夷所思。
命途是我最大的秘密，我怎么可能告诉你，而且我的真实实力，必须成为一个谜。
莱恩想了想，干脆答道：“这个我也不清楚，就像你们一样，庞大的人类之中难免会出现崩坏能适应者，按宗教学的话来说就是被选中的人，就像我那逃出来的同学一样，他们每一个都很特殊。”
卑弥呼顿时想起了那两个学生，女生还好点，那个男生简直堪比精锐士兵，有报告称他用球棒砸死了两个‘骑士’，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来。
这已经够匪夷所思了，但是与面前的人形拆迁机比起来又算不了什么。
“可是您过于特殊了，即便是崩坏能适应者也要经过长久训练，并使用重型装备才能对抗高级崩坏兽。”
“别唬我，逐火之蛾的资料中并不缺乏平民用拳头打死崩坏兽的特例，也不乏拥有特殊能力的人。”莱恩喝了口咖啡，想起了某个修女，那看破命运的能力可比他玄幻多了。
所以他们要么被关押，要么被送上手术台，哪会像你悠哉悠哉的喝咖啡。
卑弥呼丢下了笔，收起大大咧咧的表情：“撰写报告，将经验用于下一次战斗中，这是我的职责，您可以多喝几杯咖啡冷静一下。”
她有些恼火，这混蛋起码给自己一点情报交差啊，而且忽略战斗力，这哪像是个学生，分明是老油条，哪里来的人生经验。
“说过了，我也没头绪，话说我能去见一见那两位同学吗？”
“不行，你和总部那位不一样，又不是逐火之蛾的人，那股力量如果失控的话会造成灾难，我必须留下你。”卑弥呼毫不客气的拒绝，又对身后喊道：“萝丝，去叫两份猪排饭，再给我拿两瓶啤酒，我陪莱恩博士吃夜宵。”
“可是现场指挥......”
“有什么可指挥的，都按流程来，把钱拿去，记得找零啊。”
看到萝丝闷声闷气的离开，莱恩嘴角微微抽搐，心说这家伙不会是想偷懒吧，而且话也说的没错。
崩坏能适应者可不止是‘被选中人’那么简单，按第一、第二律者的情况来看，逐火之蛾甚至怀疑这就是律者的载体，一直都不怎么放心。
公义上没问题，但他有些担心凯文和梅，更想抽空实验一下刚刚从崩坏帝王身上理解到的东西，才没心情吃什么猪排饭。
“少校，你真想知道我的秘密？”
“当然，如果能够推广开来，能少死很多人，从另一个维度上来说，我们都是不可控的，就如同死士一样，那些精英种恰恰都是崩坏能适应者。”红发女人越发严肃，眼底深处闪过几分悲哀，像是经历过类似的事情，随后便是厌恶。
“所以我希望你合作，这世界已经足够混乱了，也没时间照顾每个人的感受，起码你可以加入战斗部队，在指挥下处理各地灾难。”
看来不是想偷懒，是故意支走部下。
莱恩有些懂了，摇头问道：“少校，你是少壮派吧。”
“哦？这你都知道？”卑弥呼有些意外，逐火之蛾这个组织也要分很多派系的，所谓少壮派，就主张集中所有资源对抗崩坏。
“所以在发现我能够对付崩坏帝王之后，你觉得不能再置之不理了，即使明白我没有浪费时间？”
“是的，时间已容不得我们有各自的想法，上面的人并没有去过战场第一线，居然还有心思争权夺利，真以为崩坏就这点能力吗？”
莱恩看着隐隐愤怒的女人，理解她的想法，第一线战士看到了如山的尸体，隐约感到未来会越发残酷。
可我的命途不可复制，必须不断从战斗中理解崩坏，那种成长性不能被发现，否则人心难测，难以控制的存在有一个就足够了。
说白了，我没有那个爱莉希雅那般强大，让高层发现问题也只能捏着鼻子去认的程度，况且爱莉希雅现在也要藏一手呢。
想法从脑海中一掠而过，莱恩将十指交叉撑住下巴，同样认真。
“少校我告诉你一件事吧，这样你有个心理准备。很快你会收到总部的电话，传达来自逐火议会的指令，他们会祝贺你又平息一场灾难，对人类未来做出了贡献，并且忠于职守，照章办事。”
卑弥呼放下了摊开的手，带有几丝嘲讽笑容。
“我知道逐火之蛾其中之一是你家族，可背景也是有限度的，这件事证明了你的重要性，不可能还让你在外面随意走动。”
“是的，所以他们会告诉你，我已经加入了逐火之蛾，只是隶属于某个特殊部队，你以为那些海量物资从哪来的，各国政客为什么乖乖听命，为什么官方层面唯有逐火之蛾一个组织？”
女人的笑容僵在脸上，似乎明白了什么，有些僵硬的说道：“你继续。”
“所以世界很复杂，敌人也不止是崩坏，你小看了我的价值，也小看了这个世界，所有的自由都被标注了价值，而我能提供的价值超过呆在实验室里，或者在战场上拼命，起码，现在的世界局势是如此。”
望着面前男人清秀而淡定的脸，卑弥呼动了动嘴，藏着无数的话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忽然明白这个莱恩为何如此从容了，后者早就提前安排好了一切，为的就是凭自己的意志做出选择，难怪敢跳出来充英雄。
房间变得极静，直到‘叮铃铃’的铃声响起，卑弥呼下意识掏出手机一看，眼角微微抽搐起来。
他说的对。
......
一辆辆军车从碎裂的马路上驶过，恐怖袭击就这么被解决了，不用问，这些都是由逐火之蛾的人所扮演。
莱恩站在路边，看着忙忙碌碌的士兵，双手插兜，好半天才自嘲一笑。
没有人是傻子，在逐火之蛾超强的情报系统下，也不存在无名英雄，所以他好多年前就开始布局了，为的就是这自由行动的权力，因为莱恩知道结局有多么绝望，不是听命令抱大腿就能搞定的。
力量和知识他都需要，更关键的是要保住秘密，而生存的第一要义就是别把其他人当成笨蛋。
如果每一场战斗都被逐火之蛾记录在案，那么翻翻档案就能发现问题：一个十年前收拾骑士种都费劲的人，如今却能单杀崩坏帝王，百分百被拉去切片。
莱恩还没圣母到解刨自己来造福人类，更知道命途这种玄幻的玩意，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类可以理解的，切了也白切。
“神秘就是最好的保护，等第三律者出现之后，焦头烂额的逐火之蛾也没心思搭理我了，如果再等到融合战士计划完成，有的是办法让他们脑补。”
不过逐火之蛾的咖啡真难喝。
他看了眼房间内呆坐的红发女人，若无其事的从人群中穿过，很快就找到了一个营地。
几辆装甲车和巨型医疗车围成一个圈，中央点燃了篝火驱寒，车顶上站着荷枪实弹的士兵警戒，还有人不断被和蔼可亲的医生拉去治疗，没多久，空地上就只剩下了一男一女。
少女若有所思，青年则好奇的打量四周，悄悄去看士兵手里的枪，就像每个男孩子一样，对枪械什么的没抵抗力。
可这些士兵穿着重型防护服，只露出眼睛，看了一会儿，他就无聊了。
“梅，他们什么时候才放咱们离开啊。”
“不知道，我们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没那么容易离开。”少女很冷静，正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凯文顿时绷紧肌肉，一些电影片段飞快从脑海里闪过，瞬间握紧了拳头：
“梅，我一定会保护你的！”
“放松点，凯文，有人已经处理好了，用不着你拼命。”梅合上了笔记本，看到换了件白衬衫的莱恩穿过警戒线，那些士兵就像没看见似的。
“喂，我现在该叫你秘密特工，还是神秘高手？”
充满了阴阳怪气，搞得莱恩不知道怎么搭话，在看到凯文也用一种陌生的眼神打量自己，只好摊开了手。
“那些都不重要，话说，你们两个就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那......谢了，确实是你出手救了我们。”梅轻轻咬牙，又指向那些医疗车：“还让我避免了被‘治疗’。”
“那会伤脑子，而你的脑子很重要。”莱恩眨眨眼，对于聪明人来说这句话就够了，然后赶紧举起手，摁住凯文的肩膀。
“别拥抱了，我不搞基的。”
“啊这，那要不我们握握手？？”
“得了吧，朋友一场，搞这些虚的干嘛。”
凯文愣愣的看着面前男人，之前许多事或许是假的，但这句话一定是真的。
“对，我们是朋友。”凯文彻底放松下来，惊心动魄的战斗在脑海闪回，一时觉得脑袋发晕，魔怔般自言自语道：“莱恩，我、我这是在做梦吗？”
巨大的怪兽，被侵蚀掉的同学，废墟般的校园，他感觉许多熟悉的东西正变得陌生，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就在面前，自己还得踩进去。
莱恩把手插回了兜里，看着阳光帅气的男孩也变得陌生，好在他早有心理准备，也无意编造谎言去安慰。
看向四周，身穿防护服的士兵正抬着一具具裹尸袋，崩坏兽的‘血肉’被装进特质的容器中，直升机的桨叶卷得头发飘舞。
讨论手游的学生，牵手上课的情侣已经被士兵所取代，偶尔传来沉闷枪声，将漏网的死士脑袋打爆。
他望向天空，只见繁星点点，而这夜幕更像牢笼。
坐进观天，如果能脱离这座牢笼就自由了，哎，还是得先保住命再说以后。
轰隆隆——
装甲车的履带声钻进耳中，有点像陡然加速的命运车轮。
沉默许久，他只拍了拍凯文肩膀，轻声答道：
“不，你只是梦醒了。”
第十三章 爱莉希雅来了!
到底是做梦，还是梦醒，其实莱恩自己也没有答案。
一向乐观的凯文也沉默了，笨蛋通常直觉敏锐，他似乎能感到这只是个开始。
“莱恩，这才是真正的世界吗？”就这么愣了许久，他才张开干瘪的嘴唇。
“无论是之前，还是之后，眼睛不会欺骗你，他们都是真正的世界。”莱恩停顿了一下，并没有半点傲慢感，“重要的是你想做什么，准备如何去面对。”
凯文陷入了思考，而莱恩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便悄然走开，相处几年，他知道凯文是个外向、阳光、坚强的人，这点事还不至于让他慌了神，更不可能变成魔怔人。
所以后世的他，到底经历了多少痛苦，才几乎成了活死人。
“你得多开导开导他，梅。”
“凯文他不是幼稚的人，应该会想通的。”
“但他过于感性，如果你死了，我和苏都死了，猜猜看，他会变成什么模样？”
梅顿时不说话了，只幽幽的看着面前男人，好半天才答道：“我想，他应该会带着我们的意愿继续走下去。”
不愧是情侣，对彼此了解很深，没错，凯文就是那种喜欢背负一切走下去的人，也容易受到周围人的影响，从极度热情变成极致寒冷。
“行了，别说这种沉重的话题，有我在，凯文还真不一定能变成那副模样。”莱恩笑着摆了摆手，拖过小马扎坐下，“之后准备怎么办？如果想回到之前的生活，我可以帮忙协调，签一份保密协议什么的就能回去，然后管好嘴就行了。”
“当成什么都没发生？是你说梦醒了的。”
“哈哈哈，梦醒了也可以装睡嘛，这并不冲突。”莱恩笑了起来，然后看着面前没有半点笑意的少女，整个人又严肃起来，“看来我这问题多此一举，你已经决定好了。”
梅可不是什么天真女孩，长期的研究已经获得了一些证据，对于虚数空间的研究更是连逐火之蛾都很在意。
少女的目光落在了医疗车上，那里有个逐火之蛾的标志，自言自语：“有的人说，人无法改变世界，只能改变自己去适应，但我偏不信，我就是要把这个世界改回来。”
梅的眼中闪烁着野心与自信，让莱恩看了苦涩一笑。
怎么说呢，并不出乎预料，梅这种天才岂会随波逐流。
“那凯文怎么办？”
“他、他应该会跟上我吧，你知道他这个人想太多，总是操心这操心那的。”梅明显有些迟疑，抿了抿嘴唇，“但我不愿意让他跟来，你能劝一劝吗？”
“算了吧，我可不想挨友情破颜拳，你俩的事自己去解决，我只能尽量让你们活到最后。”
“哦？听起来像是救世主的话。”
“别埋汰我了，有多少力，做多少事，况且我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研究员而已。”莱恩不知从哪摸出一个无框眼镜戴上，慢慢站起身来，“逐火之蛾总部来人了，他们想邀请你正式加入。”
研究员？把教学楼都拆了的研究员吗？
梅不知道从哪吐槽，只得转过头去，看到阴影中有个带着墨镜、身穿笔挺西装的男人，简直就把‘特工’两字写在了脸上。
男人察觉到目光，轻轻欠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终于能了解这个世界的真相了吗？
梅看着他，没有紧张，也没有恐惧，反倒是充满了兴奋，还有从骨子里透出的使命感。
“凯文，陪我走一趟吧。”
“哦，好的。”青年回过神来，有些戒备的看着逐火之蛾的人，然后握住了梅的手。
两人就这么离开了，离开篝火照耀的范围没入漆黑深夜，莱恩在身后看着，见他们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怎么，忽然感觉饱了。
触不及防又吃了一嘴狗粮，莱恩不禁抹了把脸，实话说，有时候他还挺羡慕这两个现充的，起码在人生遭遇变故的时候不会孤单，只是这种羡慕很快一闪而逝。
‘我的力量还保护不了太多人，现在还出现了一个新的谜题。’
冷静下来，莱恩还是盘算起这次灾难的过程，到底是粒子对撞实验引发了崩坏，还是崩坏导致了实验失败，如果是实验引起崩坏，那又与我距离对撞点很近有关系吗？
无数的信息从莱恩脑子里闪过，他伸出手烤着篝火，整个人就像雕像一般站在，眉头时而紧锁，时而松开。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这些年他已经养成了这种习惯，想来想去反倒笑了。
“足够引起我的重视和怀疑，但找不到能够论证它的依据，除非我再进行十次以上的同类实验，但这是不可能的。”
全世界的大型粒子对撞机都没有十台，而且他能得到结论，逐火之蛾也能发现不对劲，要是发现自己能吸引崩坏，肯定要被人道毁灭。
“算了，这个问题暂且搁置，就算我知道结论也改变不了什么，倒是这次的收获......”
莱恩闭上了眼，将所有注意力集中，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一条无形之路破开苍穹，直达星海。
探索，理解，建立，链接，与崩坏帝王每一个战斗细节都浮现在脑海，莱恩有种奇妙的感觉，仿佛自己也变成了那头崩坏兽，感应到了一个无法描述的空间。
这种感觉......
他的手指微微一动，随后睁开了眼，瞳孔因为面前的篝火而收缩，顷刻间，嘴角上翘。
咔嚓。
赤红的‘电弧’在篝火中闪过，一根断木在中间化作碎片，就像被能量的光刃所斩断。
“又前进一步，接下来就该找个僻静的地方，慢慢消化这股力量，再将其用到下一次探索中。”
拳头缓缓握紧，无意间想起了梅的话。
“她要将这个世界改回来吗？我没那么贪心，但我却慢慢拥有了这股力量。”
穷则独善其身，莱恩对自己的未来非常清晰，还未细想，脚步声又从身后传来。
“凯文？”
他没想到这家伙去而复返，径直穿过了封锁线，把一个热乎乎的东西塞到自己手里，低头一看，原来是一桶泡面。
“忽然想起今晚你没吃晚饭，我找那些士兵要了点，赶紧趁热吃了吧。”
还算是个人。
莱恩愣愣看着对方，好几秒后才回过神来：“你也加入逐火之蛾了？”
“嗯，他们也同意了，只可惜不能和梅呆在一起，得去参加什么新兵训练，放心，我不会输给你的，尽管把后背交给我吧。”
“快吃吧，我得先走了，你好好努力，那个少校说我很有资质，别被我给超过了！”
说完，凯文就跑了，一溜烟的消失在夜幕中，看的莱恩目瞪口呆。
这家伙，居然变得臭脾起来了，明明就是个新兵蛋子。
莱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夜风很冷，而手里温暖，透过衬衣，让胸膛也变得暖呼呼的。
他突然觉得今晚挺幸运，不仅是力量进一步变强，似乎也想通了一个新的道理：
如果是我一个人苟到最后，那也没什么意思。
.........
嗡嗡嗡。
军用运输机乘坐起来的感受并不好，沉闷的螺旋桨声搅得人心神不宁，坚硬的座椅加上颠簸，让人屁股都隐隐作疼。
‘哎，早说坐民航飞机，博士非要省钱搭便车。’布兰卡揉了揉丰腴的屁股，悄悄抬起头，从上飞机开始梅比乌斯博士就心情不好。
一方面是乘坐体验太糟糕，一方面是爱莉希雅小姐就跟好奇宝宝似的一路问东问西，从升力结构问到云层原理，这种小学生的问题梅比乌斯都懒得回答。
布兰卡抬起头来，见到梅比乌斯正在看一份报告，先是挑了挑眉，随后露出几分的兴趣来。
“我就知道，那家伙一定有问题，居然连崩坏帝王都干掉了，真的很有意思。”
“梅比乌斯，你好吵啊，就这么想跟我聊天吗？”一旁的爱莉希雅揉了揉眼睛，发现梅比乌斯居然在对自己微笑，简直太少见了。
“爱莉希雅我得感谢你，要不是跟你去长空市，又会让他给跑掉了。”
“博士，到底怎么了？”
“极东支部发来的报告，你自己看，没想到啊，我运气这么好，连那个梅也加入逐火之蛾了。”
布兰卡也没理会博士，拿起文件一看，果然是极东支部的报告，里面详细说明了千羽学园崩坏事件，还附上了一些当事人的照片。
莱恩，梅，凯文都有，只是梅比乌斯没把那凯文放在眼中，只在乎前面两个人，莱恩就不说了，那个梅博士也是她看重的后起之秀。
崩坏这是第几次在他身边发生了，咋就这么巧呢。
梅比乌斯看向窗外云海，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这人很执着，上面越不许做的事，她就越在意。
爱莉希雅也探出脑袋看了眼，见到了几人照片，还有一片废墟，她愣了片刻，忽然两手一拍。
“不好。”
“你又怎么了？”梅比乌斯扭头看去，她最讨厌被打断思路。
“空也在长空市啊，我记得他还在上学，不会就是千羽学园的吧，不行，我得联系一下他。”少女眼中写满了担忧。
又在想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
梅比乌斯难以理解，自顾自的开始盘算起来。
极东支部都困不住，他跟上面的人一定有交易，想按正常程序走肯定没办法。
那用些非常手段？不行，按最低实力计算，连崩坏帝王都能杀死，起码得出动数百人的部队，我哪有权限调集军队？
作为一个研究员，她还真没有武力能压制对方，如果用些阴招，又担心上面的人把她列为叛逃，没有逐火之蛾的经费，她拿什么探索真理。
就在头疼的时候，她的余光瞥见了对面少女，爱莉希雅正手速极快的发着信息，关心那位朋友。
朋友？
梅比乌斯一愣，顿时有了主意。
对啊，我这是实验陷入瓶颈，去长空市休假的，你们不允许我研究他，难道——
还能不让我跟他做‘朋友’吗？
第十四章 嗨,我叫爱莉希雅
晨曦从落地窗照入，投在莱恩的身上，他换了件短裤，光着上身跪坐在地毯上‘冥想’。
脱掉上衣，露出匀称而发达的肌肉，隆起的三角肌，匀称的八块腹肌，书生气反而变得更浓，就像随时要与人讨论一下学术上的真理。
呼......
吐出一口浊气，莱恩慢慢睁开了眼，让绷紧的肌肉彻底松弛下来，只是眼中还有些疑惑。
杀气？有人想对付我？
莱恩慢慢皱紧了眉，想了半天也没有结果，逐火之蛾的上层斗争一直都存在，但他们斗的越厉害，就越是需要自己。
一个‘超人’能用来对付崩坏，但用来杀人的话就更加方便了，无论是组织外，还是组织内。
他缓缓起身，甩动着胳膊，数米外的木桩上一道红光闪过，瞬间被分成两段。
远距离操控崩坏能，越远能量越弱，对抗防御力强悍的敌人还派不上太大用场，除非我能控制更多的能量。
莱恩轻轻皱眉，随后又舒展开来，没关系，他还有时间去变强，这份能力先收入囊中再说。
“其实我更眼馋那个短距离瞬移的，是崩坏帝王的层次还不够吗？如果说上位崩坏兽提供独特能力，那么律者又能提供什么？”
咧嘴一笑，满怀期待的莱恩来到窗前。
在这间豪华套房能将大半个长空市尽收眼底，上班的社畜正步履匆匆的前往车站，学生一边等着红灯，一边谈笑，路上也是车水马龙。
什么都没改变，居然又被逐火之蛾给瞒了下来。
莱恩稍稍抬头看向北方，能看到路上的关卡还有成群结队的记者，恐怖袭击已经被平定了，只是里面还藏有炸弹，不能让人随便进去。
“说来说去，只有大学院的人倒了霉，开开心心的出去旅行，回来一看，学校被炸了，这找谁说理去。”
莱恩没好气的耸了耸肩，胡乱穿了件格纹T恤，然后一边吃早餐，一边打开手机。
这一天他收到了很多信息，有师妹，也有苏的，当然莱恩不能说实话，只说配合调查暂时休学，也算是和凯文统一口径。
逐火之蛾并没有审问他，半夜莱恩就走了，直接在长空市内找了间豪华酒店住下。
学校暂时回不去了，作为寥寥几个幸存者，我可不想被人当猴看，苏也很聪明，编故事可骗不过他。
莱恩轻轻敲击着手机，事实上没有梅和实验室，他回去也只是浪费时间。
“不行回一趟沧海市算了，一些事情还得安排好，第三次崩坏应该不远了。”
他依稀记得，第三次崩坏的影响巨大，让逐火之蛾彻底藏不住秘密，而影响巨大就证明伤亡也巨大，有些人可不能死了。
参与世界越深，莱恩就越看不透未来，也越小心，就比如这一次，如果他不在，凯文除非爆种开挂，他俩都死定了。
“稳妥一些比较好，反正现在稍微高级点的崩坏兽出现频率大增，暂时还遇不到瓶颈。”
研究方面暂停也无所谓，自己还有刀嘛，不如随意逛逛，让极东支部那些人安心。
想到这，莱恩拿起了手机，点开粉色头像，指尖跃动。
“行吧，中午就吃个饭，正好我有时间。”
【若花绚烂】：好啊，六本木町怎么样，那里有间烤肉馆。（流口水）
【空】：行，在车站集合，我穿格纹T恤、黑色长裤，记得准时。
【若花绚烂】：（乖巧点头）
嘁，我居然无聊到见网友了。
莱恩没好气的将手机甩到旁边，昨天也不知道咋的，在一众关心的短信中，他鬼使神差就答应了，作为一个诚信的人，也不好放人鸽子。
就当战后轻松一次算了，如果暴露了什么，就用一套大记忆抹除术就行了。
莱恩将手机踹进兜里，带上墨镜，便径直出了门，刚出大厅，脚步便一顿。
监视？这些少壮派真是阴魂不散，就这么想知道高层有什么肮脏交易吗？
随便看吧，我就是去见个网友，等你们耐心耗尽自己就散了。
他摇了摇头，贴着墙边就往外走，正是初春时节，长空市处处透露着繁华气息。
汽车川流不息，时髦的少女们在人行道上走着，超短裙和各色丝袜不断刺激眼球，街边小吃店散发出阵阵香味，莱恩也算不上什么冰冷刽子手，买了份章鱼烧一边吃，一边扫过中午回家的女高中生。
车辆驶过，掀起短裙，又被羞涩的女生摁住，也不免让他稍稍回头，不仅看到了白皙大腿，也看到了停在远处的冰淇淋车。
“目标没有异状，中尉，他怎么和传说中的特殊部队不一样？”
屏幕散发着荧光，上面正是回头的莱恩，路边的摄像头将他每个动作都捕捉下来。
“少看点电影，你以为他们是崩坏兽吗，再特殊不也是正常男人。”萝丝翻了个白眼，拿起盒饭扒拉两口，“盯紧点，我们的英雄也来了长空市，说不定上面想做点什么。”
“是，中尉。”
几人轻轻点头，即使这已超过了权限，但他们坚信自己是正确的。
逐火之蛾的高层很重要，毕竟统合了全世界的资源，但他们也很愚蠢，看不到真正敌人是谁，就如之前第二律者讨伐战。
粉色的英雄力挽狂澜，然后高层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推崇，没有给那位小姐提供支持，反而是质疑与恐惧，像是害怕这股‘超人’般的力量挣脱控制，却忘了没有她，第二律者会造成数百万人的死亡。
于是前线战士选择了对抗，在这股庞大力量之下，那些政客与资本家不得不冷静下来。
“虽然讨伐了两位律者，但鬼知道有没有更多的怪物，他们自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却不知道我们第一线伤亡越来越大。”
车内充满了怨念的气息，逐火之蛾对抗崩坏已经很多年了，从最初的慌乱，到确切能击杀敌人后的镇定。
许多人认为这种‘天灾’也就那样，那些满脑子毁灭的怪物伤害有限，或许落后地区多死一些人还能减缓人口压力。
所以，能倾覆人类秩序的唯有人类本身，特别是那些拥有崩坏兽力量的异类。
“你们......在盯什么呢？”
轻快的声音响起，恰如阳光驱散了车内的怨念，萝丝猛地回头，看到一个如花朵般的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正探出脑袋看向屏幕。
来无影去无踪，偏偏看到她粉色长发后，没人害怕，反而激动起来。
“爱莉希雅小姐，您、您怎么来了？”
“别紧张别紧张，叫我爱莉就行了，话说你们这是在监视谁啊。”爱莉希雅像是特别打扮过，看起来像是初春待放的花朵，她碰巧路过，见到买盒饭的萝丝之后就悄悄跟了上来。
本是轻描淡写的问话，却让人无法拒绝。
“爱莉希雅小姐，我们在监视这个人，怕他对你不利。”
“说过叫我爱莉的。”少女摆了摆手，看到一群认真的战士，反而笑了起来：“哪有人对我不利啊，你们别想多了，大家只是在一些看法上不同，理解彼此就行了。”
“可是......”
“好啦好啦，我好像在梅比乌斯那见过这个人，就是那个击杀了崩坏帝王的男孩吧。”爱莉希雅满不在乎，看向屏幕上的男人，紫色的眼眸里满是好奇，“他看起来不像是个坏人，你们可以放心了。”
这都能直接看出来的吗？
萝丝轻咳了一下，努力维持着正经：“这个人名叫莱恩，据我们监视，他在中午离开酒店，像是要去见什么人，按路程推算，其终点应该在六本木町附近。”
啊？也是六本木町？
爱莉希雅眨了眨眼，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快到中午了，应该是去吃午饭吧。”
“酒店附近就有饭店，而且六本木町多半以居酒屋为主，并不适合一个人吃快餐，所以我们认为他是去秘密会见某人。”
中尉一本正经，就见爱莉希雅沉默起来，像是在苦思冥想什么东西，好半天才眼睛一亮。
她掏出手机，快速打了一行字，然后抬起头，饶有兴致的看向屏幕，过了一会儿，监视中的男人掏出了手机。
啊，原来是这样啊......
爱莉希雅眯起了眼，漂亮的眼睛中充满了狡黠，连嘴角都忍不住勾起一个笑容来，萝丝来回看着，觉得事情变得诡异起来。
“嘿嘿嘿，我居然发现了一件这么有趣的事情。”
少女笑出了声，那种愉悦的情绪感染了每一个士兵，也不知道为什么，连他们也一起开心起来。
......
叮~
莱恩掏出了手机，解锁一看，眉头紧锁。
【若花绚烂】：抱歉，抱歉，我突然有急事必须得回穆大陆了，下次一定请你吃饭赔罪！（磕头）
随之而来的，是一张机场的照片。
草，你放我鸽子是吧。
莱恩顿时血压暴增，想着就要把这混蛋给拉黑，可手指动了动又顿住，最后露出自嘲的神情来。
我跟他一般见识做什么，无非是一个过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在崩坏当中，保持些距离也好。
或许是狗粮吃多了，莱恩觉得自己最近有些不对劲，竟然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空】：无所谓，那就下次见面。
【若花绚烂】：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要不我现在过来？
莱恩把手机塞回了裤兜，不再搭理对方，一个网友罢了，属于闲暇时的调剂，用不着认真。
他看了眼喧嚣的街头，一时也不知道往哪去，愣了好几秒，才转身往回走。
还是回酒店吃吧。
凯文和梅已经不在长空市了，他也不想打搅苏，竟有些怀念起学校来，可没走几步，他已停下。
“我以为你们只远远监视，没想到胆子这么大。”莱恩面无表情的说着，语气冰冷。
几米外，正是之前见过的副官，后者穿了件冰淇淋连锁的制服，就是表情有些奇怪。
“莱恩博士，有人想见你。”
“见我？谁？”
“请您跟我来。”
萝丝转身就走，弄得莱恩反倒迟疑，他跟这些大头兵一向没有接触，看向四周也没发现什么重装部队埋伏。
要是想干掉我，没个一百人以上的重装部队都是送死，况且他们也没疯到在闹市区开战吧。
莱恩满腹狐疑，便打起精神跟了上去，那个中尉只管带路，没多久两人就进入了一个小公园。
家庭主妇们聚在一起聊天，几个孩童在沙池里堆砌城堡，而花坛里的花也全部开了，争奇斗艳、姹紫嫣红，这份勃勃生机，倒也冲淡了几分紧张感。
这时前面的中尉停下脚步，对着一个由花墙堆砌的缺口做了个请的手势。
“公园见面，这么有信心？”
莱恩深吸一口气，藏在裤兜里的手攥成拳头，就这么大步走去，刚到拐角，花瓣的香味就钻入鼻子，然后诡异的是，他竟然觉得自己放松下来。
神经舒缓剂？
莱恩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正想聚集崩坏能，余光瞥到了一抹粉色的人影，下意识地扭过头，脚步猛地顿住。
姹紫嫣红的花墙之前有着一张长椅，一个粉发少女正坐在上面。
她很轻松，整个人都靠在椅背上，正用一只手撑着脑袋，当看到莱恩，才稍稍坐直，紫色的眼眸中爆发出惊喜，嘴角也浮现出热情的笑容。
这一笑，让春天艳丽的花墙也黯然失色。
“嗨，我是爱莉希雅，等你好久了哦。”
第十五章 我们算是朋友了吧?
爱莉希雅？
莱恩眨了眨眼，大脑罕见的停滞一瞬，只本能的眯起眼，目光缓缓扫过长椅上的少女。
修长的双腿被黑色过膝袜所包裹着，与短裙形成了绝对领域，皮肤柔嫩而白皙，再往上，是纤细的腰肢，随后曲度又飞快地隆起，这对浑圆上方还能见到深深沟壑。
这是最吸引目光的地方，堪称有容乃大，不仅挺拔，曲线更是完美。
精致的锁骨，红润、娇小的嘴唇，挺拔的鼻梁，彷如宝石般的紫色眼眸，最后是粉色的长发。
她很美，充满了少女特有的活力，又参杂了几分灵动与狡黠，恰如一朵完全盛开的花蕾，将这初春的百花都压了下去。
爱莉希雅。
莱恩的灰眸慢慢瞪大，压根没想到在这会遇到她，这个无数舰长的女神，记得有段时间，大家打招呼都讲‘爱门’。
她的热情，她的善良，都给这个绝望的时代增添了几抹阳光。
“那个，你这么直勾勾的盯着我看，人家难免也会不好意思的。”爱莉希雅挠了挠脸，眼中好奇的神色更加浓郁，“我以为你是个酷酷的男孩，没想到.......”
“没想到我也是个俗人？但对于美的欣赏，这是人类的本能。”莱恩轻轻吸了口气，微微欠身，行了个绅士礼：“初次见面，爱莉希雅小姐。”
他已经完全回过神来，也知道这位少女绝对不会有恶意，但依旧保持着谨慎，没办法，这都快成他习惯了，过了这么些年，早已真实的活在这世界之中。
莱恩的话让爱莉希雅笑的更加灿烂，花朵不正是该以最美丽的模样被人欣赏吗？
“嘻，你说话真好听呢，还有叫我爱莉就行了，这样显得更亲切一些？”
果然，这爱莉希雅有种魔力，总能让别人感觉到亲近，也不觉得她娇柔作态。
莱恩沉默了一下，感觉少女每个细节都真实而自然，可第一次见面，他有些不擅长面对这种热情洋溢的人。
“那么爱莉希雅，你找我干什么？”
“称呼对了一些，可是脸上的面具还没摘下来哦。”爱莉希雅站起身来，背着手，迈起轻盈脚步，围着莱恩绕了一圈，“也没什么事啦，只是想来跟你做个朋友。”
做朋友？就这么简单？
莱恩感觉自己完全无法跟上脑回路，这什么莫名其妙的理由，再加上知道爱莉希雅绝对不会有恶意，搞什么阴谋，就更不知道该咋回答了。
“怎么不说话了？难道你是个内向的人？”少女挠挠头，按理来说与自己做朋友，应该是一件很高兴的事吧。
“你大老远跑到长空市来就为了跟我交朋友？”
“难道不可以吗？”爱莉希雅停在面前，前倾着身。
莱恩努力不让视线下移，轻咳道：“呃......只是有些不符合逻辑。”
“逻辑？哦，这种东西可要可不要啦，本来我就是休假中，正好到长空市来，当然得来看一看对抗崩坏的英雄。”
“英雄？”
“对啊，你杀死了强大的崩坏兽，拯救了不少士兵和民众，当然是英雄了。”爱莉希雅笑着说道，没有半点故意拍马屁拉近距离的意思，“还有啊......”
她忽然凑得更近，让莱恩下意识后退半步，看着那对紫色宝石倒映着自己的脸。
“你能把话说长一些吗？闷闷地可不会讨女孩子欢心哦。”
其实莱恩不闷，他就是应付不来面前少女，正如这突然出现的‘惊喜’一样，很难跟得上她灵动的思维。
我明明平时三句话就能让凯文暴走的，闷？怎么可能。
莱恩镇定下来，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能看到细密睫毛，能看到紫宝石般的双眸中如火般的热情，当然也少不了因为重力而更加凸出的胸衣。
“爱莉希雅，过分热情很容易让人吃不消哦，特别是你出现的太突然了。”
“嗯？原来是没给你心理准备的时间吗，也对啊，要成为朋友起码得相互理解，跟我来吧~~”
“干嘛？”
“当然是吃午饭，都已经这个时间了，萝丝，你要一起来吗？”
远处的中尉愣了愣，僵硬的摇头，她还以为爱莉希雅见莱恩有什么重要的事，说不定会打起来，紧张兮兮的在一旁护卫。
结果就这？
两人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咋就开始约会了，莫非爱莉希雅小姐准备使用美人计套出情报？
可怜的中尉大脑宕机，同样跟不上这精灵似的少女。
“啊，那太可惜了，早知道让你少吃点盒饭的，莱恩，咱们走吧，让女孩子久等可非常不礼貌哦。”爱莉希雅站在花墙下，就这么盯着莱恩，后者同样因为大脑过载而反应缓慢。
经验告诉他世界上没有那么单纯和莫名其妙的事，可又不得不信，爱莉希雅是真心在邀请自己。
迟疑片刻，他终于相信直觉，迈出了脚步。
......
所以我今天出来想做什么？
角落里，莱恩手里端着咖啡，看着桌上的空盘子，倾听着少女活跃的声音，有些怀疑人生。
爱莉希雅找了间咖啡店，然后点了一桌子的甜点，一边往嘴里塞，一边说些旅途中的见闻，什么穆大陆的咖啡，还有珊珂树果的点心，当然也少不了赞扬长空市的蛋糕，虽然这玩意只是街边小店的水平。
她吃的很快，举止也算不得优雅，但让人感到非常真实，渐渐地，莱恩也在不知不觉中打开话匣子。
他为了学习各种战斗技巧，同样游历了很多地方，论见闻，早已超越了年龄。
“神州津门的小笼包这么好吃吗？咬一口，里面的油脂就会出来？”
“还有益州菜，原来不止是辣啊，什么又是红油？”
爱莉希雅撑住下巴，双眼放光，不屑隐藏，就快把‘馋’字写在脸上。
“就是将辣椒粉、香料混在一起，把油烧热之后泼在上面，冷却之后就能拿来拌面条什么的。”莱恩伸手比划着，随口道：“火候是关键，油温要是太热会糊，吃起来就有苦涩的味道。”
“咦，听起来你会做饭？”
“旅途之中学过一些，毕竟一门心思变强也很枯燥的，难免要变成魔怔人。”
“你这兴趣还真是广泛啊。”爱莉希雅喝了口奶茶，眼珠一转，“魔怔人又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很悲哀的样子。”
“就是背负了过于沉重的宿命，将目的当做自己生存的价值，这根本不算活着。”
啪。
一声轻响，莱恩愕然抬头，看到面前少女居然鼓起掌来，有些莫名其妙：“我说得不对？”
“太对了，既要看到世间之恶，也不能忘记世间之美，将所有的善与恶都记在心中，这样才能保持真我。”爱莉希雅更开心了，比初见莱恩时还要开心，眼睛都变成了月牙，“就像你现在一样的，把真实的一面展现在我面前~~~”
我去，居然中计了。
莱恩嘴角抽搐，本来说今天装深沉的，没想到不知不觉间就被爱莉希雅把面具给撕下来，便露出苦涩的笑容来。
“爱莉希雅，你这份亲和力真的很恐怖，让人不知不觉就卸下防备。”
“是吧，好多人都这么说我呢，你是不是要感激一下我啊？不，你一定得感激我。”爱莉希雅歪了歪脑袋，看得出很用力的思考，又一次手掌轻拍：“哎.......真想吃那什么津门小笼包，还有春芽白肉啊。”
这就是在明示了，莱恩又不是智障，他第一个反应是我凭什么做，而后又觉得并不讨厌。
“那得准备食材，还要有专门的厨房。”
“又没说非得今天，把期待感留到以后，每天会过的更加幸福哦。”爱莉希雅并没有胡搅蛮缠，像是能准确把握一个‘度’，稍稍坐直了身体，“行了，一直都是我在发问，现在轮到你啦。”
居然还挺公平的。
莱恩哑然失笑，认认真真看了眼面前少女，后者端着杯子，正舒舒服服的喝着奶茶，眼睛里充满了兴致，就好像在参加一场猜谜游戏，随时准备回应莱恩的挑战。
所以，我到底问什么呢？
莱恩满肚子都是疑问，偏偏不知道从何说起。
问她对组织的内部争斗怎么看？问她崩坏什么时候会超过掌控？还是......问她身位律者，为什么要站在人类这一边？
无数的问题从脑海中闪过，莱恩的眼神从那张绝美的脸，略过有容大乃，扫过满桌子的空盘，最后不自觉地笑出声来。
“你吃这么多蛋糕，不会变胖吗？”
啊？？？
粉色少女一愣，她也不是傻瓜，已经准备迎接刁钻的问题了，听到这个问题明显眨了眨眼。
但错愕只维持了刹那，慢慢鼓起了嘴，伸出修长的食指摇了摇。
“不可以问女孩子这种问题哦，但朋友之间开些玩笑我也不讨厌就是了，莱恩——”爱莉希雅将手放在桌上，捧住自己的脸，明亮的双眸如紫色星辰，又因窗外的晚霞披上了一层红纱。
“我们能算朋友了吗？”
莱恩望着笑靥如花的少女，竟无法用言语来描述此刻的场景，这就仿佛是一幅画，面前少女从画中走来，明明见面才半天，却像认识了许多年。
他迟疑片刻，轻轻点头。
“算是吧。”
第十六章 由我先行
莱恩完全没想到，一顿午饭居然吃到了晚上，他喝了一肚子咖啡，爱莉希雅则起码吃了三斤蛋糕。
这有点像什么来着，两个老头各拿一瓶二锅头，一碟花生米，就能谈天说地，从隔壁老王吹到国家大事，不知不觉中一天就能过去。
“呀，吃饱了吃饱了。”
路灯已亮，爱莉希雅拍了拍小肚子，一脸的满足，莱恩跟在后面，忍不住吐槽。
“对啊，吃了那么多碳水炸弹，何止是......”
话没说完，一根温热的食指已点在了唇上，面前的少女挑起了眉：“打住，再说可就不礼貌了哦。”
莱恩咽了口唾沫，就见爱莉希雅轻巧的旋转一圈，裙摆如蝴蝶翅膀翩翩起舞。
“我是不会长胖的，绝——对——不——会！”
“行吧，我还没感谢你请我喝咖啡呢，按理来说这应该男士买单。”莱恩恢复常态，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难以涌起邪恶的想法。
“是我邀请你吃饭的，当然是我来，话说今天过的怎么样？”
“呃......”
今早的时候他还有些迷茫，感受到了崩坏带来的压力，也有与朋友分开的孤独；临近中午的时候还在思考逐火之蛾的内部斗争，然后——
然后就陪着少女瞎扯了半天，甚至数不清自己说了多少话，感觉今天啥也没干，偏偏又没浪费时间的烦躁。
莱恩想了一会儿，以肯定的语气答道：“起码很轻松吧。”
“是吗？那太好了！”少女双手一拍，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
他看到爱莉希雅踏上了道牙，平举双手在上面走着，颇有些小孩子气，由于她长得过于高调，路人纷纷转过头来，有的人是欲念，有的人是欣赏，有的人充满嫉妒。
可爱莉希雅像是什么都没看到，只专心的与道牙斗气，莱恩也没说话，甚至都没问她准备去哪，就这么默默跟在后面，看着粉色长发来回甩动。
这是浪费时间，可是莱恩并不厌恶这种浪费，甚至有些感谢那个把自己放了鸽子的网友，若不是他，自己也碰不到爱莉希雅。
“莱恩，你平时做些什么呢？”
“锻炼技艺，研究各种课题，尽全力去了解崩坏，偶尔解决一些灾难。”
“真是的，我没问你工作，就平时喜欢怎么消遣，喝酒还是做其他的？你那室友不是挺喜欢打篮球吗？”
莱恩顿了一下，篮球对他而言太简单了，也太难了，一不留神就会把篮板给扣爆。
“写一些东西吧，权当消磨时间。”
“小说吗？在哪里连载，我能看看吗？”
“啊这，算了吧，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莱恩不知道为什么有种羞耻感，比如就从来没让凯文看过。
中二拙作，不值一提。
“唔，居然还对我保持秘密，不过......算了，这样更有趣一些。”
有趣？什么意思？
莱恩正想着，爱莉希雅已经从道牙上跳下，她凑了过来，借着路灯看向莱恩温和的笑容。
“嗯，这笑容才真心实意，少了许多礼貌的作用，我还是第一次跟男孩约会呢，多谢你，感觉很不错。”
“咳咳，不要说这种令人误会的话。”莱恩移开眼神。
“有什么可误会的，我喜欢你，难道你不喜欢和我呆在一起？”
嘶......
莱恩倒吸一口凉气，很想说这爱莉希雅是魅魔转生吗，这么会勾人，可看看那纯净的紫眸，一时又答不上来。
这话是真心的，她像什么都懂，又像是什么都不懂，反而往那个方向去想，又显得自己俗不可耐。
爱莉希雅对一切都抱着爱，无论卑微、高贵、粗鄙、文雅，她喜欢人类本身。
真是妖精一样的少女。
莱恩在心里默默念着‘爱门’，正想从哲学层面讨论下什么叫作‘爱’，就听爱莉希雅手机铃声响了起来，那是某部子供番的片头曲，纯净的童谣。
“抱歉，糟糕，我忘了一件重要的事。”爱莉希雅赶紧接通，然后传来了一个冷漠的女声。
“爱莉希雅，你跑哪里去了，不是说好替我挡住上面的追问吗？”
“抱歉，今天和朋友聊得很久，把这事给忘了。”
“忘了？行吧，你果然没把我放在心上，呵，你那个问题不需要再咨询我了。”
“别，我马上回来。”
啪。
少女挂断电话，转身就跑：“我得回去了，一不留神就到晚上了，快乐的时光果然过的很快，再见咯，莱恩。”
莱恩还没反应过来，少女已经跑远了，这思维普通人果然跟不上，过了数秒，他才抬起手来。
“再见，爱莉。”
话一出口，他才发现自己下意识地改了称呼，愣在原地许久，这才自嘲着摇了摇头。
爱莉希雅，恐怖如斯啊。
这份亲和力简直不讲道理，由于秘密太多，这些年来，莱恩从不喝酒，说话做事也很谨慎，也就寥寥几人可以真心对待，但那也是经年累月的铺垫。
但区区半天时间，他就交到了一个朋友，如今回想起来，一切都是顺理成章。
‘以真心待人，便能得到真诚吗？即使被人伤害，遭人背叛，依旧能平等有力的爱着一切，不愧是爱莉希雅。’
思虑良久，只剩下感叹，果真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人，绝望之中最后一抹阳光。
爱门。
莱恩在胸口画了个十字，感觉脚步都轻盈了许多。
“回酒店算了，这爱莉希雅想一出是一出，还真难对付。”
他觉得自己有些应付不来这种过度热情的人，倒不是反感，只是想到结局，心里就沉甸甸的，提升力量的喜悦又烟消云散。
一个人苟活下去很难，改变别人的命运，一起活下来则难如登天，所以才很少交朋友。
昨晚他就已经有些明悟，今天再被爱莉希雅一通话疗，他终于明白心里的扭曲感是什么了。
自私，不甘，恐惧，还有那么一些充英雄的想法。
“哎，不知不觉中已经与这个世界牵扯这么深了，说到底，我还是没本事自闭，也没残酷到将一个个鲜活的人当成NPC看待。”莱恩走过长街，看了眼天空中黯淡的月亮。
他做不到绝对理智，如今回想起来，当初去接近小学生符华的时候，就已经陷了进去，走上了一条更为艰难的路。
“本来是想找条大腿抱，慢慢苟命的，实在不行——”
男人攥紧了拳，踏着月光，向前走去。
“就由我来当这先行者吧。”
第十七章 梅比乌斯?!
莱恩该来的时候的计划其实很简单，就是有事让高个去顶，自己在后面猥琐发育，待终焉降临，找个机会钻进休眠仓里，活到下个世代看女武神贴贴。
但他在这个世界过了快二十年了，一路的所见所感，让他思想慢慢变化，再加上命途的回馈，让他隐隐有了种冲动，随着实力提升，越发深入，这种冲动也越来越强烈。
恰好这时，千羽学园事件点燃了导火索。
他忽然发现，自己无法冷漠的看着朋友去死，世界因为蝴蝶效应而改变，若非自己干预，凯文和梅已经死掉了。
同时，他也发现自己成了高个了，起码在现在这个阶段，世上比自己强的没有几个。
这就尴尬了，混着混着自己成了大腿，不过他也挺有自知之明，还没狂妄到打肿脸去当救世主，也没有爱莉希雅那般无私。
“起码做些准备，能做多少是多少吧。”
命途行者必被所行理念所影响，当莱恩决定下来，便一扫之前的迷茫，好几天都躲在房间里不出来，更拒绝了极东支部好几次的邀请。
“差不多了。”
傍晚，在窗外昏暗阳光下，莱恩取下眼镜，丢下蜡笔，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前方墙壁。
墙上已经写满了字与各种箭头，这是他综合逐火之蛾情报，对现阶段的一些整理。
崩坏、律者、当然也少不了密密麻麻的数字和照片。
“第一律者在欧洲被讨伐，第二律者于北方冰原，在他们出现之前，当地的崩坏灾难呈指数上升，崩坏兽的个体实力也有增强。”
莱恩眯着眼，他记得十年前战车级都很少见，但在第二律者之前，他在神州北方游历时碰到了圣殿级，恰好第二律者就诞生在一千公里外的冰原。
根据粒子对撞实验，空气中的崩坏能也在提升，至少在微观世界已经足够明显。
“第二律者与第一律者相隔五年，第二律者距离现在已经有两年了，也就是快了吗？”莱恩眼中浮现出几分凝重，伸手在地图上划出个红圈。
降临的区域就在远东，难怪极东支部的力量在增强，只是这个区域内大半是海洋。
他能计算出的结果，逐火之蛾没理由算不出来，但是崩坏与律者都具有随机性，就经验而言，一般都出现在人口稀少的地方。
“这个概率不科学，可惜世界已经改变太多了。”
莱恩知道，自己已过渡干预了世界线，比如凯文和梅就提前加入了逐火之蛾，对后续的影响难以计算。
第三律者，第三律者......
他不断念叨着，按之前想法，他没必要去思考这个问题，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测算出来之后就可以润出这个范围了。
“但现在不行，如果要走更难的路，我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更想试一试，能否触碰律者的权能。”
莱恩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这并不仅仅是追寻力量的问题，而是源自灵魂的呼唤，那想要探索未知的极度渴望。
不行，我现在面对律者等于找死，起码一个人没有半点胜算。
莱恩闭上了眼，律者作为崩坏的‘使徒’，除了特有权柄，能调动的能量也百倍于下位崩坏兽，并且还要伴生出一堆崩坏兽，这叫他怎么对付。
只能依靠逐火之蛾的力量，并且不能让他们发现我能触碰权能。
蜡笔抬起又放下，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局，就算叫上爱莉希雅，也没有多少把握，总不能去沧海蹲着吧，人家要是换了地方怎么办？
“慢慢找机会吧，多解决几场崩坏，提升些力量也好。”莱恩并不纠结，拿起帕子将满墙的图案擦去，可不能让逐火之蛾发现他这么早就想对付第三律者。
先去吃个晚饭，再找机会跟极东支部见一面，从他们身上找突破口。
莱恩就像回到了研究所，一切课题都要逐步解决，光在这瞎想没有任何用处。
夜已深，酒店内部的晚餐已经结束了，莱恩也不在乎什么生活品质，考虑到要在房间练习了一会儿远距离崩坏能操控，便干脆向便利店走去。
路上彻底安静下来，偶尔有一辆汽车呼啸而过，一些把头发染成五颜六色的少年躲在巷口抽烟，看到莱恩之后蠢蠢欲动。
可还没等他们围上去，人畜无害的男人已拉开风衣，里面是两尺长的军刀，几人咽了口唾沫，又坐回去抽烟。
还算有点眼力劲，免得杀了人还得请极东支部帮忙善后。
莱恩看都懒得看，他这个人不喜欢打脸，一般都直击要害。
顺着昏暗的街道向前走，没多久他就看到了前面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深夜没什么人，收营员正在打哈欠。
叮。
待莱恩走近，自动门正好向两侧打开，一个高挑的人影走了出来，她怀里抱着一堆东西遮住了脸，只能看到灰色包裙与黑色丝袜。
莱恩也没在意，只扫了眼那双堪称完美的腿，便从女人身边掠过，又向前走了两步。
嗯？
他像是意识到什么，脚步一顿，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然后看到那个女人同样停下，也回过头来。
“是你！？”
莱恩收缩的瞳孔中倒映出面前女人的模样。
绿色的长发，金色的双瞳，身高大概有170CM，穿着白色衬衣，因为过于紧身，让胸口显得异常饱满，而下半身则是窄小的包裙，勾勒出完美的身体曲线。
那双被黑丝包裹的腿尤为引人瞩目，笔直、修长，根本不用什么美图拉伸，便形成了完美比例。
如照片上一样，这是一个熟透了的御姐，身体如此诱人，偏偏表情充满了理性与冷漠，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反差感。
但这对莱恩没多少吸引力，惊愕之后，便涌起浓浓戒备。
梅比乌斯，逐火之蛾第五研究所主任，能与梅相提并论的天才，在工程学、生物学、遗传学都有极高造诣。
只不过这个女人极度危险，为了理想可以将自己也作为代价。
对于他个人而言，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这个女人从好几年前开始就缠着他，当然和青春暧昧毫无关系，她满门心思就是把自己的秘密给套出来。
她怎么跑到长空市来了，不对，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
“你又跑来监视我？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
“是啊，托你的福，上面可是砍了我好大一笔经费。”梅比乌斯隐藏住惊讶，嘴角轻轻上翘，语气有些嘲讽：“别在那自恋了，我只是恰好跑到长空市来旅游的，又恰好出来买晚餐碰到了你。”
莱恩注意到女人抱着的都是泡面，忽然想起这女人长期处于经费缺乏状态。
“休假？你以为我会信？”
“呵呵，信不信由你，难道我对你下手了不成？”女人皮笑肉不笑，在昏暗路灯下，看起来有些神秘。
“呵，既无权限，也无力量，你能拿我怎样。”莱恩也笑了，与前几天见爱莉希雅时完全不一样，充满了攻击性。
他心里暗自松了口气，现在的梅比乌斯还好没有往世乐土中那般发癫，还是挺‘讲道理’的。
梅比乌斯脸上的笑容滞住，冷冷看了眼面前男人，对方就像捏住了她的七寸。
这种极度渴望，又求之不得的感觉真令人难受啊。
“小心点，别落到我手里。”
“放心，我也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软蛋，你最好别胡来。”莱恩皮笑肉不笑，指了指来的方向：“友情提醒一句，那边有小混混，大晚上穿这么诱人，我可不想在第二天新闻里看到你。”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事实上我刚才已经碰到了一些混混。”梅比乌斯也不羞恼，同样指向远处小巷，“现在，他们的尸水应该流进下水道了。”
果然不是普通女人。
莱恩眼角一跳，他当然知道梅比乌斯不是什么善良的小白兔，也没心思继续斗嘴，反正这几天吃东西、睡觉都小心些，这女人找不到机会自然就回去了。
梅比乌斯很聪明的，不仅知道权衡利弊，没有绝对把握，也不会随意出手，所以这些年两人只是有些纠葛。
“快点回穆大陆，外面很危险的。”
“我愿意在哪，关你什么事。”
梅比乌斯原话奉还，看着合拢的自动门微微皱眉，没错，她这几天悄悄离开基地，就是想找机会挖坑，然后悄然捕猎，可面前男人一点机会也不给。
不止是强大，更有种神秘感，让人看不透深浅，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她只好忍住探究欲。
“剩下的钱还能吃五天泡面，然后就得灰溜溜的回去了，真是让人头疼。”
梅比乌斯捋了捋发丝，满门心思盘算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咚！
闷响之后，刚走两步的梅比乌斯立刻憋红了脸，慢慢蹲了下去，这才发现面前地上居然有一截铁柱。
痛痛痛......
她握住了皮鞋，悄悄看了眼身后，很快又慢慢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向远处走去。
噗，叫你走路不专心。
正在窗边嗦面的莱恩忍不住笑出声来，赶紧拿出手机拍了张背影。
莱恩幸灾乐祸，其实梅比乌斯和他并没有什么私人恩怨，除了想方设法挖坑，实际上什么都没做过。
可偏偏莱恩知道她的目的，怎么都不上钩。
“看到了战斗报告，闻着味就过来了吗？”莱恩不笑了，梅比乌斯对他而言有些危险，因为关注，总能找到些蛛丝马迹，好在他提前防了一手。
偏偏这个危险还不能排除掉，梅比乌斯的重要性不逊于梅。
他揉了揉脑袋，对付这个阴魂不散的女人只能不理她，再用些方法砍研究经费，直到她肉痛为止。
‘看来得找个机会从长空市润了，跟她撕破脸皮可不好办。’莱恩把空盒子扔进垃圾桶，缓缓起身，刚拿起桌上的速溶咖啡，便又是一顿。
地震？
地面正微微的震颤，寻常人根本就感觉不出来，下一刻，莱恩直接抬起了头。
就在梅比乌斯刚刚吃瘪的地方，那根‘铁柱’突然上升，随后地面也拱了起来，一个正方形的机械脑袋破土而出。
莱恩第一个反应是那个女人终于忍不住动手了，可很快又觉得不对劲，那机器拱出了半个身子，从背后射出几枚微型飞弹，明亮的尾焰照亮夜空。
向着梅比乌斯飞去！
第十八章 你能有点绅士风度吗?
真是的，上面那群人为什么就不懂呢。
梅比乌斯很不甘心，那个莱恩明摆着有问题，结果那些鼠目寸光的高层，就是不同意她去研究，甚至像爱莉希雅那种配合研究都不行。
明明我对珍贵的小白鼠一向很温柔的，非得把我逼到长空市来。
脚上传来钻心的疼痛，不用检查她也知道骨裂了，于是又想到了莱恩头上。
这个人干嘛对我充满戒备心，明明第一次见面我那么和蔼可亲的，充满了他这个年纪最喜欢的成熟魅力，难道他拥有读心术之类的能力？
越是好奇，她就越是不甘心，偏偏又拿莱恩没什么办法，想来想去也只有从爱莉希雅身上打开突破口，可那个女人也让自己束手无策。
怎么才能顺利起来呢？
梅比乌斯陷入了深深的思考，而就在这时候，她听到了身后的动静。
轰——呜。
先是破土声，随后钻出来一个庞然大物，还没等她看清楚，几枚银色飞弹飞速而至，就在她青色的瞳孔中放大，一切过于突然，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啊？
世界仿佛停滞住，她清晰看到弹头越来越大，直直落向自己的面前。
轰轰轰！
爆炸声撕破了寂静黑夜，弹片如刀刃切断了路灯，水管被炸断后向空中喷出水柱，路边店铺的玻璃整个爆开。
梅比乌斯眨了眨眼，这一切在她眼中都变得缓慢，慢慢回头，只见男人正拽住自己衣领，飞快地逃离爆炸中心。
莱恩就像拎着一只小鸡，从侧面杀出，提起梅比乌斯就走，望着涌起的蘑菇云也并不疑惑。
逐火之蛾的敌人是崩坏，又不止是崩坏，奇奇怪怪的组织多着呢。
他落在地上，侧头看向梅比乌斯，结果发现这个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女人并没有半点害怕的意思。
“呵呵，居然这么靠近我，这次难道就不怕了？”
“你以为我想出手？”莱恩果断呛了回去，却知道梅比乌斯不能死，好多重要的研究都出自她手，“咱俩的事暂且不谈，这家伙什么来路？”
机械在前进，说高科技呢，它拥有强大的无人自律，可偏偏身体结构非常粗糙，行动履带也不知道从哪个拖拉机上拆下来的，方方正正的脑袋还扣了顶武士盔，看起来又烂又中二。
“一个自以为是的人，认为崩坏是逐火之蛾搞出来的，天天跟我们过不去。”
什么乱七八糟的。
莱恩皱了皱眉，看到机器胸口张开，伸出两支加特林机炮来。
“躲。”
“你能不能别拽......”
话没说完，莱恩已拎起她跳了出去，只听‘哒哒哒哒’的声音响成一片，地面被撕得粉碎，停在路边的汽车瞬间被打爆。
火力很强，莱恩也没小看这些文明兵器，除了可以调动崩坏能，他依旧是血肉之躯，身体强度也没高到对抗三十毫米穿甲弹。
眨眼间，他就这么拖着梅比乌斯躲进小巷，又看到微型飞弹从头顶坠落。
自动搜索？自行设置战术？好高的人工智能。
他把梅比乌斯丢到旁边，然后掀开风衣，拔出短刀，顺手就向天空一斩。
崩坏能形成了赤色刀刃没入夜中，将那几颗飞弹凌空打爆。
轰——
几团火球照亮了漆黑小巷，也照亮了梅比乌斯的眼睛，但她眼中没有劫后余生的欣喜，反而写满了好奇。
以人之力操控能量。
咚！
数米高的机器落在了两人面前，在液压的作用下，弹出巨型砍刀，而莱恩迎了上去，将短刀横拦在头顶。
铛！！
暴风吹起了梅比乌斯的头发，她看到白色冲击波泛起，地面在这股力量之下龟裂，更能看到那萦绕在男人身上的崩坏能。
以人之躯与机械角力。
真是......
何等美丽。
令人牙酸的声音中，机器的关节在扭曲，一些铆钉被弹飞，就在胸口机炮旋转之时，莱恩弯曲的膝盖往上一顶——
嘎吱。
三米多高的机器向后仰倒，还未等它站稳，赤色刀光划过。
虎斩！
半月形的能量残留在夜空中，撕碎钢铁，破开装甲，竟将这机器拦腰斩断。
哒哒哒哒......
“明明是粗制滥造，居然有那么点意思。”莱恩吸了口气，这玩意不会控制崩坏能，但机炮和导弹同样致命，对于人类而言，比崩坏兽厉害多了。
他甩了个刀花，将短刀收入肋下，转过身，看着梅比乌斯正盯着自己，没有半点恐惧，眼神也很隐晦，可那种欣赏与好奇是藏不住的。
明明长得很好看，脑子也好用，可惜执念太深。
莱恩有些无语，这梅比乌斯果然不是常人，理性外表之下，是深深的执着。
“喂，没事吧。”
梅比乌斯慢慢走了过来，握住莱恩的手，露出优雅的笑：“当然没事，能告诉我刚才那是什么能力吗？”
掌心传来细腻、冰凉的触感，那洁白、修长的手指超过任何手模，可他很快就松开，知道这份优雅的背后是危险。
“这问题，你应该问爱莉希雅。”
“哼，那个女人自己都不知道，但我有种直觉，你是知道的。”
居然猜对了，可惜我知道也没用，命途不可复制，而且我也不知道怎么来的。
莱恩稍稍移开目光，转身走向巷子深处：“刺杀不止一次，这玩意没有崩坏能，极东支部没有那么快反应过来，不想死就跟上。”
他有种把这个女人丢下的欲望，偏偏理智又告诉他，梅比乌斯不能死，而更头疼的是，近距离观察之后，她对自己更感兴趣了。
逐火之蛾不缺‘超人’，可能成长到莱恩这地步的寥寥无几，大多数都要靠着单兵军械，比如电磁步枪、机械外骨骼之类的。
这些东西在梅比乌斯眼中都属于外物，唯有莱恩与爱莉希雅才是人类本身的进化。
所以她毫不犹豫的跟上，很冷静的说道：“我的脚受伤了，要不找地方躲一躲？”
莱恩瞥她一眼，伸手指了指:“喂，你衣服破了。”
这衬衣质量不太好，刚刚一用力就崩线了，恰好露出深深的海沟与洁白曲线，还能看到黑色的蕾丝边。
梅比乌斯低头看了眼，先是一怔，作为生物学大佬，死的活的见多了，也不至于羞涩，只轻轻将衣领扣上，继续保持着微笑。
“你这样可是很没有绅士风度的。”
“我怕中计，稍不留神就躺在手术台上。”
“怎么会呢，我倒是很好奇，你那种毫无道理的防备出自哪里？”
“直觉，你信吗？”
梅比乌斯轻轻咬紧了银牙，这个油盐不进，软硬不吃，毫无风度的男人真难对付。
好在她心理素质很强，只加快脚步，试探道：“你比记录中更加强大了，莫非......你在通过崩坏而进化？”
“这都是你的猜测，我隐藏实力不行吗？”
莱恩没心思和这个女人拉扯，只是稍稍放慢脚步，觉得今晚的事情不简单，梅比乌斯不是什么蠢货，能如此准确的找到她，里面肯定有问题。
是逐火之蛾的某些高层，还是更上面的国联，亦或是某个不服气的大国？
莱恩暂时没有答案，可他知道那个杀戮机器不是随便造出来的，甚至——
感受到了些许崩坏能。
两人很快消失在小巷中，战斗机器有些歪倒的脑袋轻微移动了一下，收缩的镜头将莱恩的背影传输到某处。
“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些邪恶的人体实验终于有结果了吗，人体操控崩坏能，那些灾难果然是你们搞出来的。”
房间微微起伏，昏暗的室内，一面墙壁都被各种屏幕所占满，而中心那个正回放着莱恩的战斗画面。
一个棕黄色头发的少女坐在椅子上，翘着腿，看向起伏不定的能量探测器，稍显稚嫩的脸上渐渐笑了起来。
她早就注意到崩坏这种灾难了，也找到了许多逐火之蛾的秘密实验室，无论出发点怎样，那些人体实验都极为邪恶，这便让少女产生了一种幻想：
维尔薇觉得自己是舞台中心的主角，正想尽办法将世界从邪恶组织制造的危机中解救，待到终局，再将一切披露，想必能震惊世界！
到时候的欢呼和尖叫肯定很壮观吧。
刺耳的铃声响起，她赶紧回过神来，拿起一个怪异的电话，看上去像是精致的古董，却压根没有听筒线。
“我们给你提供情报，提供物资，不是让你搞这么大的。”
电子合成音响起，充斥着浓浓不满。
“出了些意外，没想到那个梅比乌斯博士身边有保镖，而且非常厉害，你们的情报不准确哦。”
对面沉默了几秒，稍稍带有一些耐心：“这同样是一种意外，逐火之蛾的人我们会想办法拖住，那个梅比乌斯是邪恶研究的负责人之一，她平时很少离开研究所，你得抓住机会。”
“收到。”
维尔薇挂断电话，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她当然知道这些人在利用自己，却也不在乎。
舞台越大才越刺激嘛，让我想想......
她思虑稍许，摁下了几个电钮，身后黑暗中亮起了一连串红色的灯光，恰如一双双眼睛。
给你们再增加点爆炸特效！
五月悬赏,开!
第十九章 维尔薇?
刺耳警笛声从路上掠过，事实证明长空市警视厅并非聋子瞎子，而路边的一间小屋内，莱恩轻轻放下了窗帘一角。
警方出动了，然而并没有什么鸟用，逐火之蛾没有来，更是印证了他的想法。
极东支部被渗透了，现在去找他们反而更加危险，我如果是一个人的话，这些破铜烂铁根本拦不住，可它们并非冲着我来的。
莱恩转过头，天花板上的吊灯闪烁，能看到房间里到处堆满了外卖盒，而角落里还躺着个邋遢的男人。
几分钟前，莱恩破门而入，一拳就让这宅男睡得深沉，房间另一边，梅比乌斯正跪坐在地，小口小口吃着泡面。
张开小嘴轻轻哈气，挑进嘴里，享受的闭上眼睛。
“嗯，果然是我最喜欢的叉烧味。”
“你好像缺乏紧迫感？”莱恩面无表情的走去，他有些看不懂这女人。
时而优雅，时而理性，时而执着，时而邪恶，宛如千人千面。
“有你在，我紧张什么，反正先死的是你，接着才会轮到我。”
这话说得，让莱恩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半天才闷闷道：
“你就不怕我丢下你不管？”
“为什么要怕，半途而废，今晚你不是白忙活了吗？”梅比乌斯斜眼撇来，很是淡定。
你......
莱恩赶紧深吸一口气，他当然不能让梅比乌斯死掉，因为现阶段对崩坏研究最深的就是她，并且‘融合战士’计划更是至关重要。
“别废话了，你确定对方是那个通缉犯维尔薇？”
“绝对没错，只有这个‘魔术师’才能制造出那种又高级又低级的东西来。”梅比乌斯喝了口面汤，惬意道：“当然了，也不只是她。”
果然是维尔薇。
莱恩揉了揉脑袋，维尔薇也是十三英桀之一，神之键的设计者，更是一个奇葩，有着绿皮似的手搓能力。
说白了，因为逐火之蛾处理崩坏遮遮掩掩，再加上自己屁股也不干净，她自认为找到真理，不断与逐火之蛾作对，荣登通缉榜。
咦，我记得好像是爱莉希雅把她招揽的吧。
“爱莉希雅哪里去了？”
“她？跑去神州了，听说要品尝什么美食，真是不可理喻。”梅比乌斯立刻抱紧泡面桶，涌出几分怨念，“早晚变成一个胖女人。”
还真有她的作风，看来爱莉希雅指望不上了。
莱恩倒没什么意外，爱莉希雅本就随心所欲，便眯起眼：“你知道为什么不联系极东支部吧。”
“你在试探我？那个通缉犯背后绝对有人提供情报，让我想想。”梅比乌斯咬着拇指，自言自语道：“应该不会是议会的人，国联和一些大国的嫌疑最大。”
“为什么？”
“上面的人想对付我，砍经费就完事了，没必要杀我。”
“有些道理。”
莱恩也陷入了思考，真实世界是要讲政治的，与后世如同太上皇的【天命】不同，逐火之蛾一直是国际联合的下属机构，只是因为崩坏愈演愈烈，这个组织越来越庞大。
优先调动物资，网罗最优秀的科学家，战斗部队更是凌驾于法律之上，如有必要，还能调动军队。
如果没有崩坏，这种组织是不可能存在于现实的，各国领导人也不是蠢蛋，干嘛分割自己的权力。
而且还有一条，因为前些年他兼职当杀手，替逐火之蛾解决了不少政敌，在维护自身价值的同时，也让那些反对派提前联合起来，积蓄的力量应该更强。
这也算蝴蝶效应吧......
莱恩皱了皱眉，冷声道：“看来第二次崩坏闹得不够大，让他们以为灾难还能在控制之中。”
“呵，人类在利益面前总是鼠目寸光，丑陋的让人作呕，你也知道现在的局势很微妙。”梅比乌斯笑容变得嘲讽，轻轻昂起头：“逐火之蛾占用了太多的资源，各国不得不削减福利，欧洲那边天天都在罢工，那些领导人可委屈的很。”
莱恩笑不出来，换位思考一下，若你是某国总理，把大量财政送给一个组织，然后天天背锅灭火，谁能满意。
有钱，有人，有武装，还有跨时代科技，这不妥妥军阀吗？
“所以逐火议会才由各国精英担任，他们让组织成长，也造成了矛盾。”
“几个人就把大部分利益给吞了，其他人能满意才怪，谁知道他们有没有贪污，比如我的实验经费......”
梅比乌斯摊开手很是无奈，莱恩瞥了她一眼，同样有些无奈。
他又不是观影流，能把终焉的绝望播放给全人类看，其实播了也没人会信，人类只会相信自己认为的事。
博弈、渗透、背叛、联合，勾心斗角的事每天都在上演，这也是莱恩不愿现在加入逐火之蛾的原因之一。
何等短视，何等愚蠢。
“行了，不说这些破事，我只负责把你给带出去。”
“很无奈吧，现在的人类就是如此短视，所以拯救世界是不够的，还要让人类本身进化，变得更加的美丽，而这进化之路，就是最壮美的史诗。”
“我知道，我也理解你，从猴子到直立行走，从原始社会到现代文明，人类本来就是在进化。”莱恩随口答道，他本身就走在一条无限进化的路上，其终点就是星神。
他快步走到窗前，往外悄悄看了眼，打开房门，然后轻轻皱眉。
“喂，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跟上？”
梅比乌斯抱着泡面桶正盯着莱恩，清冷的目光中，似乎多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这番话，我对你的印象有些改观了呢。”
“什么改观？”
梅比乌斯跪坐在地上，穿着黑色丝袜的双腿严丝合缝，表情既冷淡又魅惑。
“你能理解这些，证明我们有同行的基础。”
多少年了，从那些短视的高层到粗鄙的士兵，都难以理解我对人类进化而做出的努力。
明明什么都不懂，以为手术台上那些产品是怪物，不，它们只是一个个茧，迟早会变成美丽的蝴蝶。
同行？倒是真有一些共同点。
莱恩冒出这个想法来，抬脚就走。
“更快，更强，更聪明，本来就是人类的追求，行了，你慢慢吃面吧，我先走了。”
说完他就迈出房门，对身后‘要不我们合作’的声音充耳不闻。
已是下半夜，月光完全被乌云遮住，寂静夜中远远传来警铃声，小巷中偶尔会有一个醉汉，但凡接近，莱恩就会送他们婴儿般的沉眠。
逐火之蛾依旧不见踪影，不用问也是被什么事情给拖住了，莱恩靠在巷口，向外面空荡荡的大街扫了一眼。
看不到半个人影，但各处的摄像头又在来回转动。
果然黑入了市政网络，防火墙在那个维尔薇面前跟白纸没有区别，那些巡逻警察身上的摄像头也是她的眼睛。
‘只要找到大致坐标，直接火力覆盖，打崩坏兽不行，杀人的办法却多得很。’
莱恩沉默片刻，就有了主意。
他扭过头，看到梅比乌斯隐在黑暗中，只露出半张脸来：“我想让你帮个忙可以吗？”
“没问题。”
“你这么爽快，反而让我有些心虚。”
梅比乌斯白了他一眼，认真答道：“我只是突然发现你的命比想象中更重要，原本捡一具尸体也是可以的，说吧要我做什么。”
前言收回，还是个奇葩。
莱恩懒得废话，一边戴上耳麦，一边加快语速：“第一，把求救信号器给我，第二，想办法骇入网络，找出那个维尔薇的终端位置，能办到吗？”
“开玩笑，我可是全才，黑客什么的太简单的了。”梅比乌斯悄然挑起下巴，又问：“你真不要我帮忙？你的命可是重要了一个数量级。”
莱恩瞥她一眼，膝盖一沉，直接跳上了屋顶。
“不用了，带一个拖油瓶更危险。”
“你！”
莱恩根本没给她还嘴的机会，眨眼间就消失在视野中，清冷夜风拂过，眼角也不自觉地抽搐起来。
博士重重地跺了跺脚，然而很快又伏下身去。
嘶，痛痛痛......
第二十章 还不够有趣
莱恩埋头穿过夜幕，无论是倾斜的瓦片，还是骤然拔高的楼层，手足并用之下也是如履平地。
数年前，他曾在中东向一个暗杀组织请教过，城市里的复杂地形，正是刺客步法最擅长的地方。
握住支出铁管旋转几圈把身体甩出，借着墙壁凸起向上攀爬，跨栏一跃，便跳上高楼天台，看向窗户上的脸，发现自己居然在笑。
她一定很气吧......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梅比乌斯吃瘪就很愉悦，见她求之不得，破防就很高兴。
等等，我老想她干嘛？
拍了拍脸，莱恩又镇定下来，俯身看向空荡荡的街道，那里正有警灯闪烁。
“监控探头应该捕捉到我的影子，如果她不笨，可以从信号干扰源反推我的动向，倒是这维尔薇，该怎么处理好？”
他并非为了梅比乌斯出头，关键还是维尔薇，这是个工程学大佬，神之键的主要设计者。
如果被乱枪打死，就很可惜，并且他一直觉得逐火之蛾内部太复杂，敌我也很难分清，就像上面一直没放心过自己。
他没有爱莉希雅那种人望，总是要用谎言去掩盖另一个谎言，真不放心把维尔薇这种特殊人才交给逐火之蛾。
‘这个距离应该差不多了，以我为饵，把那些机器人引出来，她应该不会带太多。’
莱恩看了眼四周，摁下耳麦，这种专门的通讯器能够抵御干扰。
“梅比乌斯，你黑入市政网络没有？”
“再等等，这电脑和研究所比起来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梅比乌斯手指在键盘上敲打出残影，一个个摄像头画面交替闪过，“找到，原来那些机器在利用地下水道移动，正在向你汇集过去。”
“看来她还不笨，现在找她终端位置，其余的事我来办。”莱恩掏出了黑色盒子轻轻一摁，无形的电子讯号扩散出去，不用问，讯号半路就会被拦截，然后反向锁定自己。
这楼顶恰好适合直升机救援，倒也合情合理，莱恩只拉开白大褂，摩挲着刀柄。
“喂，你可别死了，我还等着你合作呢。”
莱恩的手微微一顿，心说这梅比乌斯果然执着，却也没搭理她，集中精力。
他看到前方有‘焰火’在夜空中划过弧线，直直向这边飞了过来，还未拔刀，就感觉楼板震颤，如地震似的起伏不定。
音波共振，直接拆楼！？
没有火光，没有爆炸，六层办公楼就像是积木似的解体，数不尽的砖石拉扯着身体向下坠落，再抬头一看，导弹的尾焰已到了头顶。
轰——轰——
计算的完美无缺，崩解的大楼中顿时炸开两团火球，一道烟柱冲天而起，过了片刻，红色的人影穿透尘埃，从十几米高空稳稳落地。
如同饱和轰炸也干不掉律者，萦绕在全身的崩坏能形成了护盾一样的东西，将弹片、碎石弹开。
莱恩半跪在地，抚摸刀柄的手忽然紧紧握住。
锵——轰！
刀锋出鞘，随后四周地面拱起、破开，六台富有力量感的机器破土而出。
强悍的计算力，精确到毫厘的指挥，一切巧合的就像是魔术，莱恩并没有停顿，他可以调动的崩坏能数量有限，不可能像律者那般坚不可摧。
但你们也不够强。
猩红的电子眼，巨型圆锯，液压钳，高速机炮......
中央的莱恩直接抬起了脚，将崩坏能集中在脚下。
砰！！
整个地面直接碎开，而后炮弹撕裂了尘埃，打得旁边墙壁千疮百孔。
【未命中，搜索中】
机械不会停滞，电子眼四下转动，搜索红外信号，然而下一刻——
轰！
赤色光束突然从地面腾起，像是烈焰一般包裹了黑色机器人，钢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溶解，红色的电子眼立刻熄灭。
【检测到高能量反应，爬升闪避，覆盖攻击】
落入下水道的莱恩抬起头，只看着喷射背包留下的尾迹，看到六门机炮射下的弹丸，明白这些AI很聪明，居然知道拉开距离。
我为何要专注于崩坏能？因为这源于虚数空间的能量——
瓢泼大雨似的炮弹落下，瞬间在地面开了无数个坑，莱恩向前蹿出数步，听着炮弹在背后噼里啪啦的炸响，手腕一拧，将刀锋上积蓄的能量甩出，形成了一道弯月。
“远远超过了人类文明！”
虎啸！
能量如波涛淹没炮弹，将火药引爆，恰如数十朵焰火一起绽放，照亮了天空，甚至干扰了探测器，让AI出现卡顿和花屏。
还没等它们挣脱干扰，一轮旋转的‘圆锯’飞上天空，在空中转了个圈，像是豆腐一样切开五十毫米厚的钢板，将中央那台机器从中间斩成两段。
【退避，退避。】
钢铁在空中解体，冒着火花的躯干坠落，剩余的三台机器赶紧散开，在背后弹出双翼，短距离飞翔。
可就在它们头顶，黑夜中凝聚出一道光束，瞬间如刀刃般切过，让左侧那台当空爆炸。
“这么夸张？？”
维尔薇瞪大了眼，她做过实验，自己的造物对抗圣殿级崩坏兽都勉强足够，随后又反应过来。
这个目标太小，大威力武器很难直接命中，更关键的是拥有智商，才不会想崩坏兽那样硬碰硬。
“莫非这是逐火之蛾研究出来的人形崩坏兽？有点意思啊。”她眼睛一亮，切换到直接控制模式，“我的脑子可比AI聪明多了。”
钨棒贯刺，看你铛的住不。
一台机器人的胸甲掀开，在高能火药推进下，十几根黑漆漆的合金钨棒射了下去，挡在路上的建筑立马被捅了个对穿。
逐火之蛾对抗第一律者的方法。
莱恩微微皱眉，崩坏能的防护是有极限的，第一律者就是被消耗到死，当然其规模要比现在强上百倍，甚至动用了战术核弹头。
他来不及多想，不退反进。
俯身，拔刀，集中能量，挥刀如墙。
铛铛铛铛.......
明亮的火花连成一片，能量被轰散，钨棒被弹开，合金铸造的刀锋也布满裂纹，最后轰然碎裂。
时间在莱恩的眼中变得缓慢，刀身碎片与那些一米多长的钨棒在空中旋转落下，远处的机器肩膀裂开，微型导弹正在点火。
突破防御，再攻击本体，没有崩坏能保护，血肉之躯可挡不住钢铁风暴，但——
技巧和战术可以超越这极限。
寸劲.奔雷。
莱恩扬起了拳头，他没有空之律者的权能，重拳、鞭腿连击，准确轰在每一根钨棒的顶端。
咚咚咚！
这些‘炮弹’又飞了回去，沉闷声响中，装甲凹陷，机器仰面而倒，洞穿的位置冒出火花，还没等它们站起来，男人已从空中落下，犹如千斤坠一般将钢铁踩扁。
呼——
望着周围七零八碎的机器人，莱恩吐出一口浊气，崩坏能就是如此不可思议，不仅能轰出去攻击或形成护盾，还能让这具身体达到超人的境界。
力量、速度、感知全面提升，他甚至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比学院时更强了，只可惜没得到崩坏帝王瞬间移动的能力。
“终端位置捕捉到了，就在港口C区第三号泊位。”
这时，梅比乌斯的声音传来，而且听上去喘息声很是粗重，就像兴奋到了极致。
莱恩也没多想，俯下身做起跑模样，能量在脚下形成了一个菱形的踏脚石。
“收到。”
闷雷声响彻，一道流光呈直线冲刺而出。
这还算是人？
雪花般的屏幕前，维尔薇长大了小嘴。
若非亲眼见到，她打死也不信一个‘人’能不借助高科技兵器将自己造物拆成废铁。
不，那来自虚数空间的能量本就超越了人类文明。
维尔薇也对崩坏能研究颇深，比如这低延迟操控技术就利用了量子通讯，可这股能量不都用来填充炮弹什么的吗，怎么还能以人力操控？
莫非这就是‘律者’？但那两个怪物要强得多啊，连地形都能改变，我这点火力轰上三天三夜也伤不到一根头发。
好奇心让她陷入了沉思，可很快又打了个激灵，彻底醒悟过来。
那个人冲我来了！
监视器捕捉到一个模糊的影子，百米速度肯定在五秒之内，而且是在空中‘滑翔’，呈直线突进。
“糟糕，有黑客反向锁定我，该逃了。”
作为一个合格的‘魔术师’，在表演失败之后就该赶紧跑路，维尔薇一秒钟都没耽搁，立马在操作台上连摁几下，随后便是‘咔咔咔’的齿轮声。
布置在油轮甲板上的防御机器正在启动，它们应该能拦住几分钟，趁此时间赶紧跑路。
收起电脑，胡乱的将资料塞进包里，刚走几步，她就觉得船舱晃动起来，随后又听到‘嘎吱’的钢铁撕裂声。
钢铁的船舱扭曲，像是气泡一般拱起、破裂，接着一条机械臂砸了进来，断裂处还滋啦啦冒着火花。
“你的玩具有点意思。”
男人的声音随着照入的月光同时响起，维尔薇放下抱头的手，看到一个男人站在机械臂上，黑发随着海风微微舞动。
“但还不够。”
第二十一章 杀人,我更是专家
莱恩扫过黑漆漆的船舱，发现这里到处都是电缆、屏幕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仪器，每一个看起既粗糙、杂乱又不明觉厉，反正以他的学识也看不出什么用出来。
这些暂且不论，他把目光放在了十米外的少女身上。
她戴着宽檐帽，穿着满是齿轮模样的皮衣，腰身收束，与凸出的峰峦呈现出完美的曲线，眼神更是奇怪，既好奇又害怕，既热切又内向。
恰如矛盾的螺旋，让人分辨不清真实的她。
“逐火之蛾首席通缉犯维尔薇？”
“呃，我可当不起首席通缉犯这个名号，就是有点小小的名声。”维尔薇挠了挠头发，有些郁闷的说道：“我也没想到逐火之蛾除了那个粉色妖精外，还有你这么个超人。”
手撕机器，斩铁如纸，这哪是人类可以做到的。
莱恩一时好笑，维持着严肃的表情：“你认为崩坏是逐火之蛾搞出来的？”
“要不然你们拼命掩盖做什么，而且我捣毁了好几个实验室，里面的东西......啧啧，我都无法形容有多么恶心。”维尔薇扳着手指头算了起来，语气越发肯定：“失控的虚数能量，大量的人体实验，然后有些实验体失败了，但也有你这种完成品，只要拥有你这种超人，逐火之蛾就能统治世界，喂，你笑什么！”
噗，你电影看多了吧。
莱恩绷不住笑了起来，顺带也觉得维尔薇有那么些道理，逐火之蛾高层中的一部分确实有这种想法，以对抗崩坏之名，铲除了不少异己。
“所以你觉得自己应该当救世主？”
“不至于啦，以世界做舞台，有你们这种邪恶组织做反派......”维尔薇一挺胸脯，骄傲的说道：“这么棒的一场演出，当然需要一个主角咯！”
还真是一个‘魔术师’，自己就把自己给骗了，差点忘了，她还是个‘欺诈师’。
“舞台的确很大，但你搞错了对手，另外把你的左手拿出来，我杀你只需要两秒钟，你那些玩具拦不住的。”
维尔薇自信的表情一僵，望着莱恩缓缓扬起的拳头，一边嘴角抽搐，一边拿出左手，果然手掌中正捏着一个控制器。
“呃......你咋这么了解我？”
莱恩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认真盯着维尔薇，看的她浑身发毛，过了许久才轻轻摇头。
“你可真是个天才，没有实验室，居然搞出这么多麻烦的东西来，到底怎么做到的？”
维尔薇眼睛一亮，顿时忘了面前男人的恐怖，一拍胸口，掀起微微肉浪。
“因为我想啊，齿轮啮合，蒸汽轰响，将遥不可及的空想化为现实，听起来就很有意思对不对！”
俺寻思之力？你是绿皮吗？
莱恩不知从何吐槽，双手下摁，让她别急着说话。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说话，所以放松下来了？”
“嘿嘿，逐火之蛾要杀我，恐怕也等不到现在吧，总不可能是你太寂寞，要找我聊天？不可能啊，你有那个梅比乌斯当女朋友，虽然她很坏就是了。”
鬼才要梅比乌斯那条毒蛇当女朋友，嫌自己寿命太长不成？
一瞬间，莱恩的眼神变得凶恶起来：“别多想了，就凭你拿到的情报，逐火之蛾必定杀你，连关进至深之处的机会都没有。”
莱恩已经想清楚了，维尔薇如果只是个四处捣乱的苍蝇，关起来就算了，毕竟她工程学上的成就极高，对付崩坏很有用处，可她牵扯到了权力斗争之中，这就是你死我活了。
“如果我没猜错，你根本不知道提供情报者是谁，只是没想到被我给逮住了。”
“人难免有计算失误的时候嘛，鬼知道大半夜的，你和那个博士在约会。”维尔薇挠了挠脸，她当然知道里面的危险，可魔术表演就是得惊险刺激嘛。
“再说一遍，我和梅比乌斯只是凑巧碰上。”
“我懂我懂。”
“你懂什么！”莱恩深吸口气，把话题给拉了回来，“知道为什么会栽在我手里吗？”
维尔薇这次认真了一些，立刻答道：“除了巧合，最关键的是力量本质，普通武器与崩坏能的费效比大约是一比十，就像投石机与火炮一样，差距有一个维度，要想与你们这些超人在一个层面上，我得好好利用这能量。”
“比如将它当做能源核心，弄出崩坏能激光炮，如果能把它转换成电能什么的就最好了。”
莱恩一边听一边点头，维尔薇果然致力于铸就「常识」与「反常识」的螺旋，也算是一种考核。
人类尚且认为一切在掌控之中，但莱恩却知道这是文明层次的碾压，匹夫之勇是没用的，战胜崩坏也并非是靠凯文闷头去莽。
梅比乌斯、梅、维尔薇等人的贡献更大，要是没有融合战士与神之键计划，文明早就覆灭了，哪能挺到终焉降临。
“你合格了。”
“啊？什么意思。”维尔薇有些没搞懂，就看到一个东西丢了过来，拿起来一看，原来是一个数据盘。
“里面有逐火之蛾的一些档案，还有对崩坏的研究，你先把事情搞清楚。”
“你这是招揽我？还是准备背叛逐火之蛾？”维尔薇扬了扬U盘，故事可以编造，但数据骗不过她。
“我只是保住你命，别跳出来到处作死，逐火之蛾很快就顾不上什么政治斗争了，而你的才能正是他们所需要的。”
“为什么？”
“因为求生欲才是人类第一本能，高高在上的人尤为强烈。”莱恩并没有解释太多，泛起自信的笑容：“至于你，未来的舞台更为壮丽，你不会拒绝的。”
神神秘秘，但听起来有点意思。
维尔薇一把握住，塞进胸前深沟，总觉得面前男人比自己更像魔术师，有种深不可测的神秘感。
“话说，你既然知道许多秘密，又不满意他们的所作所为，为什么不试着改变？”
“因为我还不够强，世界也还没到真正的存亡危机。”
“如果到了呢。”
“简单，将他们从物理上抹除。”
莱恩言简意赅，就看到维尔薇的表情怪异起来，那并非惊讶，也和佩服之类的没有关系，就像是要把自己刻在脑海中。
“我有点想留在你身边帮忙了。”
“为啥？”
维尔薇背着手，做出莱恩一模一样的冷淡表情，言简意赅：“因为这人设很酷。”
“快滚！”
“收到。”维尔薇行了个怪模怪样的军礼，轻轻跺了跺脚。
钢铁地板就在莱恩眼前裂开，这才发现地板上的花纹都是切割痕迹，也就一转眼的时间，船舱中央就出现了个大洞。
各种仪器稀里哗啦的落进海中，莱恩抓住头顶钢梁向下看去，只看到一个黑乎乎的微型潜艇没入水面。
原来这家伙早就想好退路了。
莱恩嘴角抽搐，维尔薇的外表很有欺骗性，如同有许多人住在那具身体中，然而剥开魔术师的外表，却是个狡猾的欺诈师。
以她的脑子，应该很快就能明白崩坏真相吧，总比关进至深之处来得好，那种奇思妙想在未来不可或缺。
“倒是给她提供情报的人势力挺大，居然能渗透极东支部。”
莱恩并没有多想，这世上从不缺少自以为是的野心家，可正如他的回答一样，等时候到了，自己没耐心与他们搞权力斗争。
维尔薇逃了，做贼心虚的他们会注意到我，这样也好，这样能为以后减少许多麻烦，到时候，一边对抗崩坏，一边提防背刺，谁也受不了。
莱恩倒也不慌，第三次崩坏就是节点，此后，世界就会迅速朝着深渊滑落，便摁了摁耳麦。
“事情解决了，让极东支部的人过来吧。”
“你杀了维尔薇？？”梅比乌斯的声音有些复杂。
“没有，被她给逃掉了，果然是个诡计多端的魔术师。”
耳麦中清净了好几秒钟，才传来一个冷冽的回答：“你信不过我？”
梅比乌斯并非智障，瞬间听出莱恩在撒谎，而莱恩也知道这女人不会告密，便解释了一句。
“真相对你没有意义，我懒得浪费时间解释。”
“但你会有麻烦，实话说，有我担保，那个维尔薇有一半几率不会死。”
“我不想赌另一半，就价值而言，那群人绑在一起也比不上她，至于我，你就更不用担心了。”莱恩扶了扶眼镜，望着远方飞来的直升机。
“对付崩坏我是高手，但论杀人——”
“我更是专家。”
第二十二章 这是让我出卖男色?
大量海水灌入船舱，数万吨的油轮正在缓缓倾颓，很快就搁浅在泊位上。
莱恩提前一步来到甲板，饶有兴致的看向维尔薇留下的机器。
各个造型千奇百怪，有些干脆就是一把巨型手枪，下面用两个轮子移动，有些装甲满是焊缝与铆钉，看起来粗制滥造，可再想这都是维尔薇一个人手搓出来，还要什么自行车。
少女本体毫无战斗力，但她设计出来的战争机器也足以应付中型崩坏了。
莱恩拍了拍冰冷的残骸，这些东西终于变成了破铜烂铁。
“还真是个天才，脑子也挺好用，跑路之后，所有控制芯片都自毁了。”
与聪明人合作就是舒服，他盘算了一下，随着蝴蝶效应的加深，约莫改变了两个重大走向。
第一，梅和凯文提前加入了逐火之蛾；第二，维尔薇并没有被逮捕。
这两个改变说大也不大，多出来的时间并不够这三人解决太多事，说小倒也不小，正如链式反应，会呈几何倍数改变世界线。
变得更好，又或是更坏？
莱恩看不到未来，却知道探索总伴随着未知，他能做的就是继续往前走，并且每一步都付出代价。
“梅比乌斯的兴趣无所谓，但我与这个世界的纠葛越来越深了，越来越多的人会注意到我。”
正如搅屎棍一样，搅动老八，自身也会变得臭烘烘的，总会引来苍蝇。
好在莱恩从不后悔，危险也是机遇，贯彻开拓之道，岂能止步不前。
嗡嗡嗡......
桨叶掀起狂风，莱恩回过神来，转过身，看到逐火之蛾涂装的直升机正在上空盘旋，训练有素的士兵迅速占领制高点，在他们掩护之下，其中一架直升机缓缓降落。
舱门打开，莱恩顿时看到一个身穿黑色制服的中年人，他压着头上的宽檐帽，敏捷地跳下飞机，然后周围跟着十数名黑甲士兵。
“特殊对策部队，千羽学园的时候怎么没出动？”
莱恩瞥了这些士兵一眼，他们身穿黑色紧身衣，盔甲散发着金属质感，这是战斗用外骨骼，手里的枪械不仅造型科幻，口径也不小，便是极少配发的电磁步枪。
这个世界的科技比莱恩穿越前的地球高上许多，逐火之蛾更要超过平均水平，否则此起彼伏的崩坏灾难早就让人类秩序崩溃了。
每个支部都会配备几支特殊对策部队，他们每个人都由适应者组成，肉体小幅改造再配上先进武器，足以对抗圣殿级以下崩坏兽。在融合战士计划完成之前，他们就是人类精英，事实上融合战士的‘素材’也大多由这些人选出。
‘大多都是梅比乌斯的研究成果，如果崩坏仅有前两次律者的水平，倒也足够应付了。’
莱恩轻轻摇头，这就是现阶段人类科技所能达到的极限，本质上还是由人去操控机器，可惜梅比乌斯早就推测出结果：
人是无法对抗崩坏的，除非，不当人了。
回到眼前，十余名士兵散开，隐隐将莱恩包围在中央，枪口虽然垂下，可一旦目标有异动，他们就能在头盔里的AI辅助下，一秒钟射出几百发致命‘钢针’。
莱恩瞥了眼这些士兵，稍稍感觉到几分威胁，他并非无敌，上百个精锐再配上重火力，一样得扑街。
于是将目光放在面前男人的身上，轻轻颔首：“艾德文支部长，好久不见了。”
男人停在三米开外，取下宽檐帽，露出棱角分明的脸，还有黑白参杂的头发，看起来有些像一个愁苦的老农。
他不苟言笑，也没与莱恩打招呼，只看向周围，轻轻挥了挥手。
“让运输机过来，把这些东西都搬走。”
“是。”
一群人立马动手，在外骨骼的辅助下，竟然徒手抬起数吨重的机器。
莱恩并没帮忙，只在那双手插兜看戏：“MK.II型外骨骼，最新式统合头盔，再配上电磁步枪，哦，还有生物电肉体强化，这些技术推广开来该多好。”
“不要随便说出机密的事情，莱恩博士。”男人终于转过头来，沉声告诫：“超规格武装必须被控制，否则带来的伤害比崩坏兽更可怕。”
“是啊，电磁步枪杀人可比崩坏兽利落多了，只需要扣下扳机，就能把数以百计的人打成筛子，再配上天基武器，第一律者也能讨伐，难怪组织对我这么放心。”莱恩露出个微笑，这也是他敢出头的原因。
只要莱恩没把律者给手撕了，都会在控制范围中，起码他们自认为是这样。
“你知道就好，正是这种理性，才没让组织将你视作怪物。”艾德文点了点头，缓缓睁开三角眼，“那个通缉犯逃了？”
“嗯，在与我解除前，提前准备了潜艇，藏入海中。”
“知道她的情报来源吗？”
“没有接触，我上哪知道。”
艾德文死死盯着莱恩，并没有找到半点蛛丝马迹，半分钟后才移开目光。
“想不到传说中的‘血鬼’会失手。”
“她在暗处，我在明处，另外请不要提这个羞耻的称呼，我只是一个没有力量的研究员而已。”莱恩扶了扶眼镜，显得文质彬彬，“我倒想知道，极东支部的反应速度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慢了，难道梅比乌斯博士的价值不够高？”
这话充满了讽刺，梅比乌斯价值连城，随便弄点实验成果就能让痛觉减少50%，逐火之蛾又不是笨蛋，哪能把数以十亿计的欧元丢给一个蠢材来烧。
“已经调查过了，联络部的通信兵提供了虚假消息，让我们以为这只是一场恐怖袭击，长空市警视厅也有渗透，把真实情况压了下来。”支部长顿了顿，有些无奈的摊开手：“另外梅比乌斯博士总喜欢脱离我们的保护。”
保护？监视更多一点吧。
莱恩看破不说破，只问道：“调查出是谁干的吗？”
“所有当事人选择了畏罪自杀，没有给我们调查的机会。”
背后中五枪的自杀吗？
莱恩忍不住面露嘲讽，他就知道这里面的水很深，反倒是崩坏单纯到可爱。
破坏、毁灭至少都堂堂正正。
“那就请您上报总部，让情报部门来负责这件事，我先走了。”
“等等，你还不能走。”
莱恩脚步一顿，下意识看向周围，发现并没有人拿枪瞄准自己头，转过半个身体：“您还有事？”
“与我无关。”艾德文点了点手臂上的信息终端，悲苦的脸上变得古怪起来：“上面来命令了，对今晚的袭击很重视，想让你......”
“让我追杀那个维尔薇？”
“不，梅比乌斯博士向总部发出申请，希望在休假中获得你的保护，刚才逐火议会已经同意了。”
莱恩猛地转过身去，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然后明显看到那张老农似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在看到莱恩的脸色很难看之后，这才轻咳一声。
“梅比乌斯博士是很珍贵的人才，老是翘班可不行，而且你知道她很顽固，我也没办法劝她。”
“所以你们把我给卖了？”
“除了保护不附带任何条件，你自己小心一点，她玩够了不就回去了。”
玩够了可还行。
莱恩磨了磨牙，大脑飞速运转起来，梅比乌斯这种研究人员，肯定不能拿枪指着脑袋逼迫，然后今晚的事，怎么看都像英雄救美，逐火之蛾倒也不介意帮个小忙，如果梅比乌斯能听话一些，组织也有好处。
这个女人，果真是天生的阴谋家。
莱恩甚至有种梅比乌斯在玩苦肉计的感觉，可努力思索一圈，又发现自己没有拒绝的理由。
之前呆在学校用的是研究崩坏，好啊，这就给你送个专家，咱们逐火之蛾多贴心啊。
“行，不过在此之前，让直升机送我回千羽学园，我有点东西要拿。”
“这没问题，话说你答应了？”
“放心，我不至于因为这点破事叛逃。”莱恩皱了皱眉，随口问道：“不过她到底跟上面做了什么交易？”
艾德文没有回答，也没有摇头，又摁了摁手上的信息终端，从里面传出来一个清冷的女声，仔细听，还隐隐带着愉悦。
“你猜猜看啊。”
第二十三章 你也是特别的
这个女人果然跟蛇一样，把人缠紧了就绝不松开。
直升机上，莱恩不停抖着脚，让随行的士兵都不敢看他，像是知道这位神秘战士心情有些糟糕。
梅比乌斯显然是威胁，偏偏又没办法在物理上排除，一方面防备，一方面又甩不开，矛盾情绪压抑在心里，让整个人都变得郁闷起来。
‘但仔细想想，她也没对我下手，之前对付维尔薇的时候也挺可靠的，并没有借刀杀人。’
莱恩自我安慰，这梅比乌斯最烦的就是这点，介于对手与朋友之间，让他没办法狠下心来，再加上千人千面，让人捉摸不透。
明知道梅比乌斯不怀好意，但事实上什么都没做，反而尽心辅助自己。
要是我不知道她的真面目就好了，这样反而轻松一些。
莱恩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来，但很快又将之掐灭，抱着如此天真想法，迟早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躺在手术台上，面前还有个和蔼可亲的绿发御姐，正带着优雅笑容的盯着你。
梅比乌斯，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无数破防计划在脑海中酝酿，要拼智商是吧，谁还不是个天才？
“莱恩先生，学园到了。”
就在这时，耳畔传来了小队长的声音，直升机已经落在地面，几个士兵推开舱门。
“很抱歉让你们特地绕路。”
“没有，我很高兴护送您这么强大的战士。”小队长指了指远方的学园，敬了个礼，“上次的事要不是您，兄弟们会死不少人，有您和爱莉希雅小姐这么强大的存在，人类一定会渡过灾难。”
透过面罩，莱恩看到了浓浓的感激，倒是明白了爱莉希雅为什么能声望那么高。
她每一次出手，都能救下不少性命，别人能不感激么，下层士兵也没想那么多，只想活下来保护家人，顺便赚取一笔不菲的工资。
这些人渺小的几乎看不见，在未来也只是冰冷的统计数据，可当你真正面对他们，才知道这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那就好好活着，成为同样强大的存在。”
“我没那天赋，连最简单的肉体改造都不行。”小队长叹了口气，拍了拍怀里的步枪，目光坚定：“但那些怪物要想杀死我的妻子和女儿，我拼了命也会阻止它！”
莱恩看了眼机舱中的其他人，这些一线士兵才知道崩坏有多么可怕，见到过被崩坏兽拍成肉酱的战友，也见过人类被能量侵蚀后生不如死的模样。
可正因为恐惧，他们反而更加坚定，甚至不是拯救世界的伟大理想，只是不想那些惨剧发生在自己亲友身上罢了。
朴素的理想，反而铸造最伟大的战士。
从这些目光中他甚至感受到了几分压力，沉默地拍了拍对方肩膀，直接跳下直升机。
此处正好是废弃的公寓区，不久前莱恩刚在这解决了一场崩坏，如今第二次再来，已有些物是人非，起码远处的学园黯淡了许多。
因为‘恐怖袭击’损伤了大量教学楼，许多院系选择线上网课，莱恩也趁此机会回宿舍拿些东西，起码要把存稿给拿走。
翻过围墙，学园内果然静悄悄的，除了偶尔几盏灯光，连路灯都没有打开。
他甚至都看不到流浪猫狗，因为这些东西也会成为移动感染源，全部都被逐火之蛾给捕杀了。
四周一切都变得萧瑟，莱恩看到脚边有一把扭曲的长椅，他记忆不错，这编号正是实验前，梅和凯文洒狗粮的地方，也不知道被哪个崩坏兽给打飞。
迟疑片刻，莱恩缓缓蹲下，把扭曲的部分给扳直，然后放在光秃秃的草坪中，看到上面缺损的木条又自嘲一笑，最后轻轻一拍，转身没入黑夜。
时间向前涌动，过去的事再也不会回来。
数分钟后，莱恩回到了空无一人的宿舍，看见房门虚掩，又把钥匙放回了兜里，推开门，就见高低床上坐着个人影。
“你这半个月没饿死还真是奇迹。”
“我又不傻，食堂没开，不知道去商业街找吃的啊。”
温和的声音传来，长发及肩、面容清秀的男人走到了门口，‘啪嗒’一声把灯给打开。
等莱恩的人正是苏，他换了件睡衣，正如以前经常来串门一样。
莱恩还是跟以前一样，只瞥了眼自己凌乱的被子。
“你又睡我床？”
“就凯文那糟糕的睡相，我不都跟你睡吗？”
“别说这么基情的话，我对男人没兴趣啊。”莱恩忍不住笑了起来，想去拍对方肩膀，又慢慢放下手，“你肯定有很多事想问吧。”
“当然了，你们三个电话不接，就发了个莫名其妙的短信，我原本以为咱们的友情没那么脆弱。”苏没有半点生气的模样，转身接了杯水塞进莱恩手里，“回来拿东西的吧，衣服我帮你收好了，而且总算看到你健身器材了，居然那么沉。”
莱恩扭头一看，果然角落里有几大包东西，电脑、衣服、武器全都分门别类，甚至细心的贴上了纸条。
“苏，如果你是女人，我估计会爱上你的。”
“少来，话说你们三个的行踪都是机密吧，为了保护我才选择了隐瞒？”
莱恩喝了口水，不知为何，白开水喝出了怀念的味道，干脆轻轻点头：“你怎么猜出来的？”
“从高中时，我就发现你们三个不是普通人，你和梅就不说了，凯文虽然咋咋呼呼，但我也有种预感，仿佛某一天，你们会为了一件伟大的事而离开。”苏靠在门上，满脸都是温柔与怀念。
“很不幸我猜中了，只是可惜没能与你们道别，别这么看着我。我也知道，你们不想让我一起焦虑，害怕有一天会再也见不到你们，所以我什么都没问，等了半个月，见你一面也算足够了。”
莱恩端着水杯，静静听着苏说话，那声线依旧温柔，总是设身处地的为别人着想，没有恼怒，甚至有些惊喜和满足。
他等了这么久，就为了见朋友一面，即使来的只有莱恩。
“你以后想做什么？”
“尽早毕业，然后成为医师，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有种感觉，我们未来的路还会交织在一起。”苏歪过头，依旧带着温柔的淡笑，“所以莱恩，你也应该放心了吧。”
“放心了，你还是那个智者，我今天回来的正是时候。”莱恩感觉心情彻底平静，将杯子放在桌上，“要不要我陪你走一走？”
“残垣断壁有什么可看的，但是这个邀请可以留到以后，如果你遇到了危险，还请记得这个约定。”苏轻轻点头，向着外面走去，“我回家上网课了，记得给凯文报一声平安。”
这背影并不萧索，反而充满了平静，甚至还有几分欣喜，他也没想到莱恩居然回来了。
“苏，其实我有一件事骗了你。”莱恩喊道，对着停滞的背影笑了笑。
“别担心，你也是特别的。”
青年停留了很长时间，而后才默默点头，消失在漆黑走廊之内，而直到他背影消失，莱恩脸上也维持着笑容。
那里没有英雄，只有血腥与痛苦，能维持希望，就是最坚韧的存在了。
莱恩看了眼杯壁上滑落的水珠，不由想起了一句老话。
君子之交淡如水，却又往往比火焰更加真诚而炙热。
将水杯也放进口袋，莱恩最后看了眼房间，仿佛要记在心里，而后，走向窗户，推开后向下看去。
房檐上挂着个人影，满脸尴尬，正是凯文。
第二十四章 这么小声也想打崩坏!
几许月光从云层间隙洒落，正好照亮了窗台下面的男人，莱恩撑着脑袋，看到凯文吊在四楼窗沿边。
“什么时候来的？”
“呃，傍晚就到了，话说你能不能让我先上去？”
莱恩像是没听见，微微思考了片刻，恍然大悟：“你来拿东西，结果看到苏在寝室里面，又不想与他见面，干脆就躲在窗户外面等他离开？”
“是是是，我在这挂了两个小时，手都麻了。”凯文满头黑线，确定莱恩是在整自己。
“先告诉我为什么不见他。”
或许是乌云又遮住月光，凯文的表情明显黯淡了几分，有些迟疑的说道：“咱们做的事很危险，苏知道的越多，他就越担心，这毫无意义。我加入逐火之蛾，就是想保护他们，最好什么都不知道，事情就解决了。”
“嗯，和我猜的一样。”
“你都猜到了还故意问我？！”凯文一时大怒，结果就看到一只手伸了过来，然后就像纸片般将他拉进了寝室。
凯文趴在地上喘了几口气，心说莱恩这家伙平时跟个文弱书生似的，结果力气好大，可想到那晚的事，又觉得理所当然。
他与崩坏兽战斗的余波摧毁了两座教学楼，这特么还是人？
正在心里嘀咕，莱恩的脸瞬间凑到面前，惊得他赶紧坐在地上。
“你、你干嘛？”
莱恩蹲在地上望着凯文的表情，好半天才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有些变了，懂得用理性去思考问题，让我猜一猜，是不是新兵训练看到了一些刺激的资料？”
说到资料，凯文顿时沉默了，新兵训练已经持续半个多月了，他大约明白了世界的真相。
一座座化为废墟的城镇，逐火之蛾的士兵血流成河，在虚拟现实技术的辅助下，亲身体验战场的感觉，然后就看到被砸成肉酱的士兵，看到坦克旁被烧焦的尸体，也见识到律者的可怕。
上千新兵，一瞬间就被理之律者创造的炮火给覆盖了，连渣渣都没有剩下。
凯文咽了口唾沫，呕吐感又涌了上来。
“看来你确实变了。”莱恩拍了拍他的肩膀，淡淡道：“人总是因为环境而改变，这很正常，重要的是一直恪守本心。”
“你想劝我？”
“劝你的话，早就把你从逐火之蛾踢出去了，既然有才能，就得负担那份责任，我这话也在提醒自己。”
莱恩咧开嘴，他看到现在的凯文，就想到以前的自己，刚刚重获意识的时候他很兴奋，看到金碧辉煌的家，已经规划出该怎么当个败家子，然后某一天，他看到父亲带回家的资料上有着某个熟悉图案。
‘还记得我当时直接就傻了，试过几次重开又下不去手，只能硬着头皮想办法，找了好多枪械教官什么的。’
这份彷徨直到十岁的时候才好点，又一次莱恩在自家庄园中打猎，遇到了感染动物的袭击，那种因为极度恐惧而产生的呕吐感，至今依旧清晰。
‘我杀了它，开启了命途，就像逆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狠下心来离开优渥生活，满世界游历，向格斗家、杀手、猎人学习，一边疯狂汲取知识，一边猎杀崩坏，等回过神来，已经走到了最前列。’
“喂，你想什么呢？”凯文用手在莱恩眼前晃了晃，后者立刻回过神来。
“一些以前的事，看到你这种新兵蛋子，难免会追忆往昔。”
“等等，咱俩一样大，你这是什么前辈的口气。”
“在逐火之蛾，难道我不是前辈吗？”莱恩缓缓站起身来，双手叉腰，“新兵凯文，快叫前辈，你们教官连这点礼仪都没教过你们！？”
凯文顿时涨红了脸，又觉得莱恩说的没错，从那晚的战斗来看，莱恩一只手就能把他们所有新兵吊打，可是又觉得很羞耻。
“前......前辈。”
“听不见，这么小声也想打崩坏！？”
凯文握紧了拳，然后看到莱恩也微笑着扬了扬拳头，只得咬牙切齿。
“前辈！”
“好，很有精神，现在把你的特长都......”莱恩话说一半，就看到凯文一副杀人的表情，知道这草履虫已憋到了极限，连忙换上亲切的表情，“好啦，不逗你了，苏都打包好了，咱们一起回极东支部吧。”
“这还差不多，否则今天非得揍你一顿不可，诶，你也回极东支部？”
“接到了一个麻烦的任务，正好有些事要研究，索性再留几天。”
凯文大喜过望，连忙拿起行礼，还帮莱恩提了两口袋：“太好了，我现在都见不到梅。”
“你小子没了女人就想起兄弟了是吧。”
“哪有，我一直都很关心你的嘛，就像你那个师妹一样关心。”
莱恩表情一滞，然后就明白了凯文在信口胡说。
“你小子诈我是吧。”
“哈哈，被我猜中了，果然有事。”
“别瞎说，我认识华的时候，她刚小学毕业。”莱恩随口道，他以前不愿意讲游历的事，梅太聪明了，容易露馅，可现在无所谓了。
“我当时在神州学习格斗技，她家里是武学世家，就上门拜访，慢慢就熟悉了。”
“然后呢？”
凯文喝了口水，听的认真，如果是以前他肯定怀疑一个十几岁少年到处学格斗技干什么，但现在已经懂了。
莱恩比他更努力，更早开始战斗。
“她老实又倒霉，遇到了一些麻烦事，我就替她摆平了，然后这些年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回神州看她。”
望着冷淡的男人，凯文咽了口唾沫，仿佛闻到了血腥味，那事对正常人而言肯定不小。
他发现自己以前太笨，像是梅早说过莱恩不简单，自己一直没放在心上，此时才发现，这家伙为了这一天，已经筹备了很多年。
沉默的对视片刻，凯文忽然往莱恩胸口捶了一拳：“以前还以为你挺正经的，没想到小学生你都不放过。”
草，我还以为你要绝交呢。
莱恩差点没绷住，同样举起了拳头：“你特么找打是吧。”
两人嬉笑着走到门外，方才的沉闷烟消云散，而莱恩握住门把，微笑着看向旁边：“那我关门咯。”
凯文只流露出几分怀念，便点了点头。
“行，等把崩坏解决了，咱们再回来看看，希望到时候一切如同原样。”
莱恩没骂他乱立FLAG，只是轻轻拉上门，那逐渐合拢的门扉，就像是封闭一段美好记忆，直到‘啪嗒’一声彻底锁上。
他与凯文对视一眼，摊开掌心，各自交换了钥匙，然后放进最里侧的口袋，这才拖着行礼，没入走廊。
“咱们走路回支部吧，顺便去商业街吃夜宵。”
“又嗦面？能不能换种吃的。”
“那家拉面要关门了，最后再陪我吃一次嘛。”
“那你请客。”
“啧，小气鬼。”
......
穆大陆，约克市。
作为全球最繁华的城市，即便是深夜依旧车水马龙，从带有逐火之蛾图案的高楼向下看去，人类的繁华尽收眼底。
密密麻麻的尾灯组成了光带，一座座大楼依旧灯火斐然，加班的社畜们急匆匆走在路上，偶尔还能听到零元购的枪声。
巨型投影上是一个绝美少女，完美歌喉让急匆匆路人停步，获得偶尔的喘息，然后绿灯亮起，又继续忙碌的一天。
“人类如此富足，文明如此璀璨，无论要经历何种磨练，都如逐火之蛾，永不停歇，那么到底是飞蛾先燃尽，还是火焰先湮灭？”
落地窗前的老人低吟着诗歌，玻璃上倒映出一张消瘦的脸，山羊胡，头发花白，却一丝不苟的梳在脑后，笔挺西装的胸口别着一枚逐火之蛾的胸针。
“有逐火之蛾，当然是火焰先湮灭。”
老人碧色的眼睛转动，看见房门打开，一个金发中年人停在自己桌前。
“卡利斯，你就这么肯定吗？”
“是的，统括长，我们已经网罗了所有人才，并且解决了两位律者。”名为卡利斯的俊朗男人优雅地欠身，他必须如此肯定，因为面前的是逐火之蛾统括长，也可以称作司令或者议长，反正是这个超国家组织的话事人。
“哪怕偶有不足，至少现在一切还在掌控之中。”
偶有不足？
老人扫了眼办公桌上的文件，每一张纸都是绝密，最上面的是一份档案，正是某个马尾少女的照片。
“美利坚国会拒绝了追加投资，理由是金融危机，露西亚也拒绝将核弹投入作战，他们还是不懂，怕我们解决崩坏以后尾大不掉，却根本不知道我们连崩坏是什么都搞不懂。”
“各国有各国的立场，只不过生存危机大于了眼前利益，才勉强联合起来，但他们也要考虑以后的事。”卡利斯笑了笑，从橱柜中拿出酒瓶倒上一杯，“所以我们还得感谢律者的出现。”
“是啊，没有祂们，估计国联早就通过分割提案了，毕竟帝王级崩坏兽以下都不够看，没必要保留逐火之蛾。”
“那得敬律者一杯。”中年人遥遥一敬，轻抿一口，又道：“7个分部，35个支部，逐火之蛾确实已经超越了控制，难怪看到律者的恐怖也不愿意继续投入。”
“这只说明律者还不够恐怖！”统括长轻轻敲了敲桌子，前倾着身，消瘦身躯爆发出强大气势，“极东支部发来的报告，我们找到了一个人才，却也遇到了不少麻烦，他的身份已经暴露，待会儿的会议我已经猜到内容了。”
卡利斯扫了眼，笑着摇头：“交出血鬼，再顺藤摸瓜把那些陈年破事挖出来是吧，没办法，逐火之蛾就是各个国家的强力部门捏合而成，虽然我已经让不少人英勇阵亡了，但难免会留下一些。”
“第二律者已经过去两年了，人就是这样，总会好了伤疤忘了疼。”老人面露嘲讽，就跟那些电影大片一样，外星人来袭人类都会团结，然后击退敌人，又会因为分赃不均而打起来。
“不必担心，他们要不走人的。”
“那小子背后的家族没那么大能量，即使是逐火议会的一员，也只能代表欧洲的一种声音。”
“与他们无关。”金发男人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放在桌面上，那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图表，老人只看了眼，就屏住呼吸。
“第三次崩坏，近了。”
第二十五章 极东支部
呼呼呼......
天刚蒙蒙亮，莱恩和凯文径直从千羽学园跑到了长空市郊外，面前是一片加了铁丝网的高墙，不断有直升机从天空呼啸而过，荷枪实弹的士兵坐在舱边，看着下面的两个人影莫名其妙。
逐火之蛾极东支部便在这郊外，原本是空军基地，占地数千亩，两条跑道可以起降重型运输机，地下也被挖空，足以负担整个极东的治安。
“莱恩，你还真能跑。”凯文扶着膝盖喘气，一口气跑了几十公里，连他都有些累了。
“你个体育生还差得远，其实身体素质我并不比你强太多。”莱恩游刃有余，连汗都没怎么出。
“那凭什么？”
“你猜。”
可恶，这混蛋好臭屁啊。
凯文咬紧了牙，连忙跟上，两人在大门处进行瞳孔扫描，确定身份之后闸门才慢慢打开，而一进去，莱恩就看到了繁忙的场景。
道路两旁停满了坦克和装甲车，一排排炮管呈四十五度指向天空，跑道上载满导弹的战机不断起落，而跑道另一侧是训练场，一群新兵正扛着圆木锻炼体能。
数千成员，完善的重武器，再加上一些由划时代兵器组成的特种部队，这就是逐火之蛾的力量，而类似的支部还有30多个。
‘难怪内部矛盾重重，这种实力颠覆政权也够了，难怪国联稍有机会便要找麻烦。’
军力和高科技暂且不谈，光是这些武器的维护费用就是天文数字，而这些钱也不是逐火之蛾自己赚来的。
“很厉害是吧，跟电影一样。”凯文也凑上前来，满脸震撼的模样，“你看，那边有重型机队要起飞了，看样子像是要去北边？”
莱恩扭头看去，几架载满步兵战车的运输机正在滑行，而数架战机正在头顶盘旋。
“中级以上的崩坏，这种火力处理下位崩坏兽绰绰有余。”莱恩收回了目光，他从不小看人类科技。
那些崩坏兽又没什么‘神秘度’保护，如果打不死只证明火力不够强，哪怕是崩坏帝王，也承受不住两千公斤的激光制导炸弹。
但律者就不一样了，那并非力量的差距，而是权能的区别。
“走吧，大场面我看的可比你多。”
“快跟我讲讲什么大场面。”
“几年前在神州，出现了一只帝王级崩坏兽，那玩意能干扰信号，最后用十八英寸的巨炮才搞定，我跟你说啊，那炮弹才猛呢。”
两人边说边走，路过的士兵也不理会，逐火之蛾的阵亡率太高了，特别是这种咋咋呼呼的新兵，出于自我保护，大家也不想交朋友。
说说笑笑，很快就来到一栋四层楼房面前，房顶密密麻麻全是卫星天线，而在墙壁上有个银色的逐火之蛾徽章。
“我到了，快去休息吧，几个小时后你就该训练了。”莱恩看到门边站着个短发少女，正是之前见过的萝丝中尉。
“可恶，凭什么我就得睡帐篷，对了莱恩，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凯文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你有空的话能不能教我一些技巧，毕竟你也挺厉害的嘛。”
“没问题，我这边处理完就会去找你，毕竟也算是你的前辈嘛。”莱恩露出个微笑，然后看到凯文咬牙切齿又没办法发作，只得闷闷转身离开，然后他就笑得更开心了。
不过凯文的提议倒很不错，一方面可以让他增加战力自保，一方面莱恩也想方设法从梅比乌斯身边逃离。
梅比乌斯，你以为赢了？有你好果子吃的。
就在他心情迅速恶劣的时候，中尉已来到身边，轻巧的接过行李，莱恩则看了眼长相稚嫩女孩，皱眉道：“中尉，你也进行了肉体改造？”
这肉体改造就是梅比乌斯的主要项目，如今已更迭多代，从最简单的生物电刺激，到对适合者进行崩坏能运用实验，算是融合战士计划的前期尝试。
科学这种东西，从来都是按部就班，就如电灯这么简单的东西，也需要一大堆前置科技。
“嗯，中度改造，我并非内勤人员。”少女表情冷淡，指向凯文的背影：“他潜力不错，教官评价全是A，或许下个月就能执行战斗任务，活下来之后就成为老兵了。”
“凯文必定会活下来。”莱恩想都不想。
少女薄薄的嘴唇轻动，露出的左眼闪过羡慕与轻蔑，最后只留下句：“但愿吧，莱恩博士，请随我来。”
两人走入建筑，内部更具科幻色彩，走廊和天花板都由合金铸成，两侧布满了管线，当闸门关上，甚至隔绝了外面飞机轰鸣声。
莱恩东张西望，他还是第一次来极东支部作客，发现这里配置还挺不错的。
一些屏幕滚动着任务地图，不同颜色的红点出现在极东各处，不用问也知道是崩坏正在发生，只可惜命途必须隐藏，否则莱恩也愿意陪着逐火之蛾到处打猎。
军靴敲击地面的声音不断响起，全副武装的士兵从身边跑过，驻扎在这里的都是‘特殊对策部队’，直升机想必已经在外面准备妥当。
“出动频率挺高的啊。”
“是最近崩坏越来越频繁，穆大陆已经准备支援了，但请放心，我们已做好了各种预案。”萝丝头也不回，经过瞳孔检测，面前升降机解锁打开，“莱恩博士，我们去地下三十五层。”
莱恩这才注意到面前少女还穿着紧身战斗服，便略一颔首踏入电梯。
中尉很沉默，或者说再怎么外向的人，在无穷无止的杀戮中都会变成这幅模样，崩坏在某种意义上也很无聊。
突然出现，毁灭周遭一切，收到预警的逐火之蛾赶去处置，消灭之后又回来休息，然后不停循环这个过程，唯一的变化，或许就是尸体越堆越多。
嗡嗡嗡......
电梯飞快下坠，楼层数字不断闪烁，这沉默的半分钟令人窒息，莱恩也没自作多情去当心灵导师，他这个人很有逼数，能保住朋友就很不错了。
叮。
电梯门打开，莱恩顿时看到面前金属墙壁上有个逐火之蛾的标志，下面还有一圈小字。
【点燃自己，替人类照亮未来】
这是每个逐火之蛾战士的座右铭，只不过这里大多是身披白大褂的研究人员。
“欢迎来到极东研究部，这里需要C级以上权限才能进入，非常安全。”萝丝将行礼放下，指向左侧通道：“莱恩博士，这边是宿舍区，具体住哪你可以问梅比乌斯博士，在下要去准备出击，先失陪了。”
“中尉。”
“您还有事？”
莱恩看着这个不超过十八岁的少女，替她摁下了关门键：“为你自己，好好活下去。”
在合拢的门扉中，他看到少女的眼睛慢慢瞪大，然后彻底不见。
莱恩轻轻一叹，这也是他迟迟不愿加入逐火之蛾的原因之一，好不容易认识的人或许明天就会死去，运气好点能留个全尸，然后装进金属棺材里深埋，连墓碑都有可能是错的。
来了太久，他知道这个世界不仅肮脏、复杂，也从不是几个少年少女耍帅的地方，每一个英雄的脚下，都是堆积如山的尸体。
轻吸口气，他又把这些东西抛到脑后，在绝望中维持自我都快成了本能，转过身，就看到一个乳白色头发的美艳妇人迎面而来。
她身姿丰腴，就像是熟透的蜜桃，浑身上下都释放出熟女的气息。
“莱恩博士，我是梅比乌斯博士的助手布兰卡，请把行礼交给我吧，房间已经收拾好了，请您立刻去博士那边，她已经等待很久了。”
“行，我这就去找她。”莱恩正一肚子火呢，只是把行礼交给对方的时候又告诫道：“别在我房间里放奇奇怪怪的东西。”
布兰卡脸上顿时苦涩起来：“您放心，不是每个人都像博士那样执着，我也经常为她的我行我素而头疼。”
“嗯，真是辛苦你们了。”莱恩抬脚就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梅呢？她在这里吗？”
“梅博士在文献室查找资料，要我让物理部的人通知她一声吗？”
“不用了，反正早晚会见面。”莱恩转身离开，顺便观察工作环境。
这里研究人员不多，也就百十来人，仪器也和专业研究所没得比，大多是处理前期数据，当然在豪横的逐火之蛾内也算够用了，他甚至看到了一台小型粒子对撞机。
不错，我恰好可以推进一下研究，对于崩坏本质的探索也很重要。
莱恩并不觉得自己是一名单纯战士，待换上白大褂，除了精神头不错，倒也和那些黑眼圈的研究员没什么差别。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逛，他已来到三十五层的尽头，闸门表面绘着辐射危险的图案，莱恩解锁进去又看到第二扇防爆门，只是走廊一侧变成了厚实玻璃，能看到一个高挑的背影正在忙活。
数百平米的实验室中央摆着一张手术台，梅比乌斯绿发束成马尾，正用小刀切割着一具崩坏兽的尸体，旁边另外几张手术台上也摆满了死士或者感染者的尸体。
每一具都开膛破肚，偏偏刀法极为精细，就像是把人给分解开来，然后它们的毛发、皮肤和肌肉被丢进仪器中分析。
莱恩愣愣看着，觉得就像再看一个厨师准备晚宴，起码梅比乌斯的专注他很少见到，而且那一张美丽的脸——
优雅，理性，偏偏又藏着一丝兴奋与狂热。
果然，这博士让人捉摸不透。
第二十六章 来,叫声老师听听~
逐火之蛾内部有一个传说：能在梅比乌斯博士身边工作的人，能力和学历都是次要的，关键是心理素质要过硬。
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梅比乌斯的想法，特别是在看到一个绝美少女，专注的解刨各种人体组织，并且用奇思妙想制造出一个个怪物来。
好在莱恩心理素质够强，除了觉得梅比乌斯有些捉摸不透，还是很能理解这女人的。
她在做自己喜欢的事，实践着理想，那切割下的每一块组织，都是向着未来进化的基石。
没点执着，还真弄不出融合战士计划，一般人哪会把崩坏兽基因与人类融合。
地下分辨不出白天黑夜，莱恩就这么静静望着梅比乌斯，看她摆弄着仪器，不停敲打键盘记录数据，然后又切下组织嫁接到另一具尸体上，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转过头来。
一瞬间，他看到女人眼睛一亮，挥舞满是鲜血的手，这是在让自己进去。
早知道回房间睡一觉的。
莱恩有些后悔，只好解锁大门走了进去，这才发现实验室内部安全设施很完善，光防爆门就有三道，各种消毒设施、负压防护服更是不缺。
他不需要这些玩意，转了个弯，走到最里侧，然后在泄压声与示警声中，自动门缓缓打开，一眼就看到站在门口的梅比乌斯。
“你对我的工作这么感兴趣吗？还不到一天就迫不及待的来了。”
“别胡说，是你让我来的。”莱恩扫了眼旁边尸体，这个小动作立刻被梅比乌斯捕捉到。
“怎么样，觉得很恶心吗？”
我制造的屠戮场也不比这个好多少。
莱恩摇摇头，真诚地答道：“进化总要伴随着代价，最起码你是在为人类寻找一线生机，我也没有道德洁癖。”
啪。
梅比乌斯双手一拍，坐回电脑前的椅子上，抽空喝了口咖啡。
“我真是越来越满意你了，要不你为人类的进化做一点微小贡献？”
莱恩哼了一声，拖过圆凳坐在对面，下意识地打量了一眼对方：“免了，直说吧，想要我来做什么，在这地下三十五层，可不会有敌人来打搅你。”
此刻在他眼中，梅比乌斯除了一种理性的美，还有种成熟的风韵，修长双腿翘起，过膝袜勒出明显肉痕，黑色高跟鞋随着精致足腕来回甩动。
“喂，回答我问题。”
梅比乌斯并不讨厌莱恩的眼神，只要能完成目标，就算学爱莉希雅的说话腔调也不是不可能。
“逐火之蛾被人渗透的跟筛子似的，极东支部又焦头烂额，在回穆大陆之前还是很危险的。”
“那你倒是回去啊。”
“暂时不想，最近极东这边崩坏能波动异常，我能找到最新鲜的素材，空运到穆大陆很麻烦，而且要从我研究经费里面扣。”梅比乌斯顿时怨念丛生，然后期盼的看向莱恩，“听说你家挺有钱的，能不能为了人类进化事业，稍微贡献那么一点。”
哦，你不仅想要我人，还想要我钱，果然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莱恩气笑了，这梅比乌斯也真敢想。
“那也是逐火议会成员之一，你不想找麻烦的话，最好别提都别提。”
“不出钱，也不出人，真是要你何用。”
“你说啥？？”
“什么都没说啊，放心，我找你来的主要目的是帮忙，这边人手太少了，恰好我最近又有灵感，可不能让一些小家伙影响了进度。”梅比乌斯轻轻甩动着小腿，细腻黑丝反射出黯淡灯光，“你还不知道吧，之前在背后挑唆维尔薇的人又发出了一份委托，【毒蛹】接下了这单生意。”
“毒蛹？”莱恩听说过这杀手组织，其中不乏奇能异士，然后在某个时间段被逐火之蛾给收编了，没好气的摇了摇头：“真够愚蠢的，他们以为律者只有两个？而且你到底惹了多少麻烦？”
“与我无关啊，只是我的研究很特别，你和爱莉希雅这种人毕竟少，但我可以批量制造‘超人’。”梅比乌斯一脸无辜。
“那种肉体改造可还差得远。”
“所以需要你的帮忙啊，哦，他们肯定以为你已经成为我素材了。”梅比乌斯‘恍然大悟’，却又骄傲的昂起头来：“没有你我也能做到，别忘了，我可是梅比乌斯！”
她将骄傲写在了脸上，却也有骄傲的资本，便放下修长的腿，敲击了几下键盘，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快速跳动。
莱恩前倾着身，认真看着那些深奥的单词，还有数以百计的构造图，渐渐反应过来。
“你在进行崩坏能与人体的融合度实验？”
“嗯，虚数能量与实数人体结合，然后用人类智慧去操控这能量，是不是很有想法。”
“那么能量从哪里来？”
“当然是它们。”梅比乌斯指向崩坏兽的尸体，站起身来，冷静分析：“这种硅基生物就是将崩坏能作为食物，如同人的呼吸一样密不可分，而越强大的崩坏兽，身体分子内的能量就越强，而感染生物向我证明，碳基生物也是可以融合这股能量的。”
可能是被研究者状态的梅比乌斯感染，莱恩也进入了状态，冥思苦想而后摇头：“但感染生物没有脑子，不能当做兵器使用。”
“或许是一瞬间接触的崩坏能太多，或许是载体的适应性不够，但我对照了一千组数据，他们基因层面都会发生异变，我要做的就是要让这异变可控，这就需要更深入的研究崩坏能。”梅比乌斯伸出手，如舞会般发出邀请，“所以我需要人帮忙，而你就非常适合。”
莱恩完全懂了，这个梅比乌斯不敢强迫，便要像榨汁机一样榨干自己所有价值，她这个研究关键在于崩坏能，而自己不仅能控制，学术上也有见解。
梅那篇石破天惊的论文，莱恩也有署名，蹭个诺奖什么的问题不大。
“难怪你对我这么有兴趣。”
“当然了，要是只会打打杀杀，我不如去找那个爱莉希雅，怎么样，咱们做个交易吧。”梅比乌斯双手怀抱，压得隆起的山峰微微下陷，翠色瞳孔中写满了认真：“你帮我研究，而我暂时不打你主意。”
莱恩想了一会儿，这与他目的一致，如果能尽早搞出融合战士来，说不定自己可以尝尝鲜，即便不会增强力量，也足以掩饰许多问题。
“你为什么不去找梅？”
“那女人可不简单，怎么说呢，她的研究方向跟我不太一样吧。”梅比乌斯轻轻皱眉，显然已经尝试过了。
论天赋，梅更加变态，基本上每个学科都懂，而且擅长统筹规划，更适合当研究主任什么的。
“你承认输给她了？”
“怎么可能，你可别想激怒我。”梅比乌斯不禁有些好笑，催促道：“你到底答不答应？”
“研究有突破，你就回去，这个条件可以吗？”
“还用得着你说，要是有另外的路，我才不想浪费时间。”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莱恩终于松了口气，其实调动崩坏能爱莉希雅也能做到，可怎么说呢，那个人思维太跳脱，也不懂原理，确实自己是最好的帮手。
“可以，但生物学上的知识我了解不多。”
“我就是最权威的专家。”梅比乌斯压根不给退路，哒哒哒的跑过去拉过转椅来，一屁股坐上去。
莱恩莫名其妙，就看窄小包裙鼓起，梅比乌斯叠起了修长的腿，脸上除了科学家的理性，还有一种个人恩怨的感性。
“在此之前，来，叫声老师听听~”
第二十七章 莱恩,你真是又臭又香啊!
莱恩为了以后考虑，算是达成了与梅比乌斯的合作，然后没过几天，就发现事情与自己想的有那么一点点差距。
前三天，他满心戒备，连梅比乌斯递来的东西都不吃。五天后，繁忙的研究任务让他顾不得那么多，从早到晚调动崩坏能，记录数据，然后在一遍遍失败中总结规律。
十天后，他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这特么哪有阴谋，哪有引诱，哪有试探，自己就跟牛一样，陪着梅比乌斯从早弄到晚，布兰卡累瘫了好几次，莱恩也好几回想去找凯文完成诺言，结果梅比乌斯愣是不让。
她抱着手，挑起下巴，露出嘲讽笑容，说些什么。
‘我都还在坚持，你个大男人这么快就不行了。’
‘精力不足的话，我这里有补充药剂，要不要试一试？’
没办法，莱恩也是要面子的，崩坏兽都宰了几百只，哪能被这女人给嘲讽，更别提他也是个研究员，学问人的傲气还是有的。
于是他更加专注的研究，一遍又一遍的用崩坏能复苏残渣，再小心翼翼的用这些残渣刺激细胞。
中途梅和其他部门的人也来帮了几次忙，然而只需要几天时间，就能把人累垮，渐渐地，大家都不愿意来了。
约莫半月之后，他们终于在某一份标本上发现了融合反应，这份标本在电子显微镜下，诞生了一种奇怪、全新的基因。
“博士，标本NL03124号有反应，排异现象极少，呈现稳定结构。”布兰卡顶着浓浓黑眼圈，赶忙举起手来。
正在用离心机分割标本的梅比乌斯一愣，赶紧小跑着赶过去，一把将助手推开，然后凑到显微镜上。
她很专注，一边看，一边还用笔记录着什么，莱恩甚至感受到了一种紧张的气息。
“成功了，我的设想果然是正确的，人类可以将崩坏兽的基因融合，每一个细胞都将储存能量，无数细胞结合起来，将是一个超绝的个体。”
梅比乌斯轻轻一拍桌子，顿时疲惫尽去，精神也变得亢奋起来。
“只要开了头，我就能顺着研究方向深入，从微观到宏观，慢慢搞清楚界限在哪里，如果真能成功，人类将会向前进化一大步。”
“恭喜你博士，我能去休息了吗？”布兰卡扶着桌子，陪梅比乌斯搞研究简直是氪命，但她也很高兴。
每次博士的研究有了突破，战胜崩坏的可能就大上一分，事实上，在发现崩坏能碾压人类文明之后，逐火之蛾所有研究所都在深挖这份能量。
有的从崩坏能杀伤力入手，有的让这股能量可控，成为巨型战斗机器人的能源核心。
“辛苦了，快去休息吧。”梅比乌斯少见的露出温柔笑容，然后看见跟上去的男人又喊道：“喂，你还不能走。”
莱恩脚步一顿，咬牙切齿的转过头来：“你到底有完没完，我就跟牛一样被你使唤了整整一个月，吃住都在这实验室里，还一分钱工资都没有。”
失算了，莱恩本想着防备梅比乌斯阴谋，结果不知不觉就掉入了陷阱，天天吃泡面，睡地板，也不知道在图啥，不过话说回来，他也挺佩服梅比乌斯的。
这种强度的研究迟早猝死，自己千锤百炼的身体都够呛，一个普通女人居然能坚持下来，堪称超级工作狂。
“别生气嘛，我好久没遇到你这么高素质的助手了。”梅比乌斯凑了过去，把手摁在莱恩肩膀上，一副真诚模样：“咱俩相性很好，没有你的帮忙，或许一两年都不会出成果。”
还算会说人话。
莱恩的怨念稍减，梅比乌斯的实验非常复杂，因为崩坏能有强烈的辐射性，在魂钢研究出来之前几乎无法储存，而崩坏兽尸体残余的那些很快就会衰减。
所以能够聚集这份能量的莱恩极为重要，而那精确到毫厘的控制性更是关键，因为没有活体素材，就那么点标本，能量稍大一些就会直接破坏。
“难怪你没找爱莉希雅帮忙，她不懂理论，稍微泄露一些连仪器都要损坏。”
“那个女人一点耐心都没有，而且话太多影响我注意力。”梅比乌斯皱了皱鼻子，不紧不慢的说道，“所以你干脆当我助手吧，打打杀杀多没意思，咱们每有一点突破，价值甚至超过讨伐一位律者。”
“少来，原本我只是当护卫的，莫名其妙被你拖到研究中，还有，加班费给结一下。”
“谈钱多俗气，大家都是为人类未来而战嘛，这点觉悟都没有？”
“啊对对对，那些泡面都是我买的，贷款打工是吧。”莱恩深吸一口气，果然发现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了。
梅比乌斯任何时候都在经费缺乏状态，那数百万欧的年薪全部砸在研究上，连泡面钱都不肯留下。
工作狂人，我行我素，有时阴阳怪气，有时成熟优雅，有时冷漠无比，让人捉摸不透，可是那对理想的执念又如闪耀的星辰。
经过这长达一个月的煎熬，莱恩越来越了解这个女人，无意间，戒备心降低了些许，表情也变得认真起来。
“你的实验刚开了个头，以后的事更麻烦，要将崩坏兽与人类血肉结合，让人在维持理性的状态下发挥出崩坏兽的能力，这很困难。”
“起码我知道这条路走得通，无非是数以十万计的反复实验罢了，肯定能找到方法，接着将这方法不断改进。”谈及正事，梅比乌斯很认真，轻巧的转了个身，“如果确定有效，我将是第一个实验体。”
“你果然是个疯子。”
“探索未知，没点执着怎么能行，话说你真不考虑继续帮我？”
梅比乌斯懒散的靠在墙上，黑色丝袜，窄小包裙，还有中间白皙皮肤，再配上劳累后的微微喘息声，共同组成了一副诱人画卷。
莱恩的呼吸先是本能粗重，随后又因为理智而平复，他不知道梅比乌斯是不是故意的，也没往深处去想。
他只是认真的答道：“想要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力量才是关键，再怎么伟大的科学家，在肉体上被消灭也毫无意义。”
“但这份研究如果成功，也会获得极大力量，或者说知识本来就是战斗力。”
“太慢了，你应该知道第三律者很快就要降临，后面的律者也会接踵而至，应对他们的最好方法的确是研究，但是——”莱恩抬手握拳，语气坚定，“得有人对付他们，而我恰好能做到。”
浓重的血腥味，由崩坏兽、人类共同构成的尸堆，这种味道一般只出现在那些没脑子的莽夫身上，她最讨厌的那种人。
“你可真是又香又臭啊，莱恩。”梅比乌斯打了个哈欠，又揉了揉眼睛，“我没想到战士与学者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能存在于一个人身上，也很疑惑，你到底想要什么？”
“那么你想要什么，梅比乌斯。”
“我想要的很简单。”困极了的少女晃了晃，抬手一握，虽在呢喃，却又爆发出无尽的野心。
“以我之手......扬升登神！”
莱恩瞳孔微微一缩，居然想创造神明，那复杂外表之下埋藏着最纯粹的执着，可他又嘲讽不出来，觉得这才是梅比乌斯。
此刻，他向前跨了一步，这也是在认识梅比乌斯以来，第一次主动凑近，然后本能抱住前扑的少女，就像忘了之前堤防此人的阴谋诡计。
一个柔软的身躯拥入怀中，他这才发现梅比乌斯颇为丰腴，腰身很细，浑身软绵绵的，硕大的山峰甚至顶得自己有些气闷，而嘴里的温热气息扑在脸上，有些微痒。
难怪布兰卡说，每次实验结束，梅比乌斯都会躺在冰冷地板上，这算是把自己最后一点精力给榨干了吧。
莱恩没有过多的想法，也没有像废物那般手足无措，他的手从腰间下移，掠过高翘臀部，感受丝袜细腻触感，直到腿弯，就这么将梅比乌斯给横抱起来，顿了片刻，将头凑向那美丽的脸。
“梅比乌斯，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嗯？”少女传来一声似梦似醒的呢喃。
莱恩没有立刻回答，只抱起她，径直离开实验室，在一群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走向休息区，然后打开了梅比乌斯房间的门。
他将少女放在堆满书籍的床上，看着她很快蜷缩成一团，盖上被子，拍了拍梅比乌斯圆润的肩膀。
“愿我此行，终抵群星。”
第二十八章 我什么都懂一点
梅比乌斯的研究终于告一段落，剩下的便是将数以万计的资料分类排序，而且想要继续深入，就得在虚数空间上下功夫。
恰好，梅就是这方面的专家。
所以莱恩的拒绝，一是因为作用不大，理论知识没人比梅更厉害。二则是他与梅比乌斯完全不同，更喜欢劳逸结合。
这样更能激发灵感，也免得太专注而魔怔，渴求力量与知识本没有问题，但如果眼里只有这两样东西，那人就很容易出事。
“难怪梅比乌斯招不到几个助手，这工作强度真不是人能做的。”
莱恩走在通道内，不停做着扩胸运动，即使是他也整整睡了一天才缓过神来，然后就注意到周围人怪异的目光。
有嫉妒，但更多的是一种钦佩，就像在看一个凯旋归来的勇士。
由于隶属研究部门，平时也没什么交流，这些一天到晚呆在地下的研究员并不认识他，还以为莱恩是哪个大学刚毕业的学生。
刚毕业就分配给梅比乌斯博士当助手，这是把导师给绿了吧，没点深仇大恨，真做不出这种安排，所以最初大家都是同情，直到昨天......
他们看到了神迹，那个不屑与人接触的梅比乌斯居然被一个新人给搞定了，简直匪夷所思。
梅比乌斯毕竟长得很漂亮，起初研究所里也不乏追求者，觉得这人只是冷淡了一些，只要舔的够勤快，就一定有机会。
然而梅比乌斯根本没兴趣与看不上的人接触，但凡敢纠缠的都被整的很惨，不少人甚至留下心理阴影，选择同性。
这种地狱难度的女人咋就被搞定了？于是无论男女，都在观察莱恩。
长相清秀，身材看起来还可以，就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可这种人，研究所里不到处都是吗？
莫名其妙。
莱恩打了一份职工餐，一边扒拉着饭，一边感受着四周目光。
作为战士，他感知太过敏锐，能看到几个女研究员捂着嘴窃窃私语，也能听到身后某些人八卦的声音。
“莱恩博士好厉害啊，居然把那个梅比乌斯博士给搞定了。”
“说不定只是送她回房间休息？”
“怎么可能，这话你自己信吗？”
说话声停顿了一下，直到一个清冷又正经的声音响起。
“但这就是事实，只不过那位莱恩博士有些问题，进房间五分十秒就出来了。”
勺子直接被捏成了铁球。
莱恩扭过头去，看向说话的人，这家伙半个月前来帮过忙，好像是隶属高能物理部的二级研究员瑟涅，记忆中很正经的一个人，没想到这么八卦。
杀气逼人，瑟涅缩了缩脖子，东张西望，看到莱恩正对自己露出和善微笑，赶紧低头吃饭。
还算有点眼力劲，梅比乌斯不会是故意整我吧，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莱恩疑神疑鬼起来，他做事坦荡，可被八卦起来总是不爽，更不习惯被人悄悄窥视，正想回房间，一个熟悉的人影又坐到了对面。
梅依旧是冷淡表情，餐盘里唯有几块寿司和一碗味增汤，也不吃饭，就这么盯着莱恩。
“足足两年，我居然没发现。”
“发现啥？”
“你口味这么独特啊，难怪收了那么多情书都不搭理，原来是喜欢梅比乌斯这种类型，怎么说呢......”梅拨了拨刘海，露出个微笑：“真是勇气可嘉。”
莱恩眼角疯狂抽搐起来，看到梅眼里的调侃，又长舒了一口气。
“你就别逗我了，我只是展现出一个绅士应有的素养。”
少女摩挲着杯沿，淡淡道：“没那回事，我也只是报一箭之仇，我和凯文可没少被你逗来逗去的，哦，凯文一定比我还高兴，他曾经怀疑你和苏都有问题的，一直也很担心自己。”
好啊，你这个女人果然切开都是黑的。
莱恩磨了磨牙，这梅转手就把自己给卖了，而且凯文又是怎么回事，他真把我当基佬了？
怨念积蓄在心里，把人恨得牙痒痒，可考虑到面前少女比梅比乌斯还难对付，只得深呼吸一口。
“说正事，你现在怎么样了？”
“逐火之蛾的研究资料我都看过了，对于虚数空间有了新的假想，以他们的资源，说不定我能撕开裂缝，亲眼观测虚数世界的本质。”梅收起了笑容，用筷子指向食堂里的研究员，“他们最差都有两个博士学位，我没想到有个组织能将这么多人才集合起来。”
“逐火之蛾给了我一个建立研究小组的权限，我会在全球范围内挑选一些人，先完成理论测算，再进行观测实验。”
莱恩点点头，他当然相信梅的本事，并且梅和梅比乌斯不同，是真正可以担任研究主任，同时推动好几项课题的。
“听起来，他们很器重你。”
“研究虚数本质对所有人都有利，唯有先搞懂理论，说不定能推动整个人类文明前行。”梅扶了扶眼镜，眼中闪烁着理想之光，“对科学而言，崩坏是灾难也是赐福。”
抛开律者与怪兽不谈，本质上就是一种能量，一种可以碾压现在所有科技的能量，比如假想中的崩坏能自适应核心，就能做到核聚变的作用。
“可惜我帮不了你，咱们在与时间赛跑，到底是文明先进步，还是人类先被崩坏所压垮，谁也无法预测。”莱恩小心翼翼的说道，崩坏是最不怕什么穿越者的。
“我明白，所以会将主要精力放在应用上，尽早用崩坏来对抗崩坏。”梅拿起饭团轻轻咬了一口，放沉了声音：“这边的研究设备不够，我很快就要去穆大陆了，还会去一趟逐火之蛾的总部。”
“别想太多，你这种纯粹的研究人员是最让人放心的，你看梅比乌斯那我行我素的性子，也没把她怎么样，还得当宝贝似的供起来。”
“我的确没危险，但是凯文就很麻烦了，他已经经过了第一次实战，情绪不怎么好，你知道我一向不擅长开导别人的。”梅稍稍抬头，眼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你们这对奇葩情侣，就不能让人省省心吗？
莱恩捂住额头，你说他们是情侣吧，相处又很平淡，好几年了还停留在牵手这一步，说他们没有爱情吧，又将彼此挂在心头。
只不过比较起来，凯文要主动一些，为了梅敢冒生命危险加入逐火之蛾。
“他会跟你去穆大陆吗？”
“不知道，但我会尽力的，总觉得没有我的话，凯文会变得很快，但我在获取信任之前，没有这份权限。”
“所以你想让我看住他？”
“嗯，凯文其实没几个朋友，他有时候想的太少，有时候又想得太多，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
两人对视着，谁也没说话，按莱恩的性格，他更愿意享受最后的宁静时光，可怎么说呢，有些东西更重要。
“行，但你也得把梅比乌斯一起弄走，这女人还想让我帮忙搞数据，简直白嫖上瘾了。”
“这事可不容易，我尽力吧。”
“成交，我最擅长做心理辅导了。”
莱恩爽快起身，他还得提升实力呢，哪有时间与梅比乌斯斗智斗勇，说完便丢下餐盘径直离开。
升降机迅速去往地面，当门扉打开，莱恩看到阳光长舒一口气，他已经在地下呆了足足一个月，每天都在实验室里忙活。
‘跟梅比乌斯待久了，真要变成神经病，看个太阳都这么感动。’
机场依旧很忙碌，地面震颤，运输机降落，然后卡车开过去卸下又长又粗的导弹，背着行囊的士兵正在集合，几架拖拽轻型火炮的直升机从头顶呼呼开过。
极东支部在得到加强，逐火之蛾也不是傻子，按前两次崩坏的经验，确定第三次崩坏就在东亚，然后陷入了漫长的煎熬期。
另一只靴子到底何时落下？敌人这次又该拥有何等权能？
‘第三律者，好像是雷之律者吧。’
莱恩边走边想，这位律者的权能是控制电磁力，雷电只是表象，就是不知道对方能发挥出几分威力，但他对这份权能眼馋得很。
这一阶段的能力我已经能完美控制了，在帮梅比乌斯实验的时候，对于能量的掌控力也有所提高，接下来就该多宰些崩坏兽，进一步提升崩坏能的数量。
想到这，他看了眼漫天的直升机，心说总归不缺‘食物’，然后就看到跑到另一端的机库上有个白毛青年。
凯文坐在边缘，愣愣看着眼前忙碌的场景，一些直升机刚刚降落，军医蜂拥而上，将一个个缺胳膊少腿的伤兵给搬了下来。
鲜血渗透担架，在地面留下长长血带，有些人在送上救护车之前就咽气了，便被装进裹尸袋丢在一旁。
青年的表情微变，一丝恐惧迅速闪过，事实上这一个月来他已经执行了好几次任务，同期新兵已经有一半阵亡。
死亡、废墟、惨嚎，这才是世界的真相，还不到两个月，学院的时光就远到记不清楚。
“思考人生不如去睡觉，实在受不了的话也可以选择退出。”
身后的声音让凯文微微一怔，转过头去，足足反应了好几秒钟，这才露出个笑容来：“莱恩，你怎么来了？”
“事情做完就出来换个心情呗。”莱恩也走到机库边缘，他看到了凯文眼里的恐惧和孤单。
没办法，现在的生活与他以前差别太大了，也没有人能在身边开导他，无论是梅还是自己，都有更重要的事。
“你在逐火之蛾教了几个新朋友？按传统，他们要给新人举办舞会吧。”
“三个，只不过都死了，有一个就在我面前被战车种砸进地面，连一具全尸都找不到，我终于明白那些老兵干嘛不理我了。”
莱恩一怔，看向垂头的青年，认识那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凯文郁闷的模样。
“你现在知道当初的选择有多么天真了吧，想放弃随时说一声，我把你调到内勤岗位。”
“嗯，第一次看到人死在面前，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总觉得能替梅做些事就很高兴。”凯文望着数以十计的裹尸袋，看着因为崩坏侵蚀而痛哭的伤员，慢慢握紧了拳头。
哦？
莱恩终于看到凯文抬起头来，那张俊朗的脸写满认真，因为恐惧和孤单，反而变得战意十足，为了心爱的东西愿意付出一切。
死亡与恐惧让一名学生蜕变成战士，一个青年成长为男人。
“莱恩，教教我战斗技巧吧，我现在太弱了，什么都做不到。”
不愧是凯文老祖，这份心理素质比我都猛，当初我用了好久才想清楚自己要干嘛，就是别成长的过了头。
莱恩没有疑惑，只蹲了下去：“你想学什么？”
“呃，你懂什么？”
莱恩想了想，眯着眼，伸出右手，食指与拇指相隔一寸。
“我什么都懂一点点。”
第二十九章 莱恩的奇妙训练
莱恩一直认为，没有天生的主角，唯有具备成为英雄的潜力，才能成为主角。
所以凯文的成长他毫不意外，只担心这家伙成长过了头，虽然那份坚定足以压倒一切绝望，只不过注入太多的绝望，也会变得魔怔起来。
巨大的训练室很空旷，身穿紧身战斗服的凯文拿着一把合金大剑站在远处，脸上写满了迷茫。
“莱恩，我让你教我对抗崩坏兽的办法，你干嘛让我和你对练？？”
莱恩看了眼四周监控，沉声道：“因为最强大的崩坏兽是人形的。”
“你是说律者吧，我还没靠近就被轰成灰灰了吧，咋觉得你想借机揍我？”
“胡说八道，什么形态不是关键。”莱恩深吸口气，慢慢扬起拳头，“关键在于，你要体会力量碾压所带来的绝望，然后适应这份绝望，能够发挥出正常战力，这是所有虚拟现实都不会带来的体会。”
顺便也让我看一看，那个传说中的凯文成长速度有多快。
凯文没太听懂，或者说这个文质彬彬的家伙哪像给人带来绝望的样子，正想开口让莱恩别逗自己了，张开的嘴却又凝固住。
杀意与崩坏能咆哮，本能让他瞬间绷紧了每一根肌肉，就像无形之手扼住喉咙，让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这、这种感觉......
气势超越了他见过的任何崩坏兽，至少这些怪物不会有杀意，两相叠加，让脑海里只剩下一种声音。
我会死！
咚！！
爆鸣声回荡在耳畔，凯文本能地将大剑拦在胸前，只感觉到被泥头车给撞中。
砰——咚！
两声闷响次第传来，凯文顿时觉得自己飞了起来，重重撞在墙壁上，整个脑袋嗡嗡作响，勉强睁开眼，只见男人停在自己刚刚站立的位置，弓步前迈，拳峰上冒着白烟。
他、他真想杀了我？
念头刚刚闪过，又听到空气因为冲刺而尖啸，凯文本能地向旁边一滚，又听身后‘咚’的一声闷响，冲击波拍到后背，让他滚了好几圈。
高劈腿将金属地面砸出个大坑来，莱恩拔出右腿，缓缓转身：“凯文你得直面恐惧，也不要心存怜悯，否则迟早会酿成大祸，想一想，如果我变成律者，你会怎么办？”
凯文没有回答，只舔了舔干瘪的嘴唇，看着面前的男人非常陌生。
这根本就是一头人形崩坏兽，那一脚连坦克都能踩瘪，他捏住了微微颤抖的手，缓缓爬了起来，悄悄从背后拔出枪械。
还算有点样子。
哒哒哒......
枪声刚响，莱恩已经消失不见，实弹在地面留下一连串火花，而模糊的人影从侧面直扑而来，随后停步扭腰。
鞭腿。
风压扫过，让枪械直接变成零件，莱恩眼珠下移，看到凯文白发飘舞，左脚一垫，跳了起来。
唰——
合金大剑贴着地面扫过，这一击显然铆足了全力，在合金地板上留下长长剑痕。
一剑扫空，凯文一边往前滚，一边从腋下拔出手枪，对着头顶射击。
‘体质远超普通人，枪法也接近大师水平，还有极强的战斗本能，这家伙真的才训练一个月？？’
莱恩望向指来的手枪，崩坏能聚集为膜，眼见几颗子弹被弹飞，然后又将这些能量聚为刀刃，随着手臂向后一甩。
咻——
一轮赤色半月飞快的掠过训练室，直直没入了远方墙壁，拦在路上的钢梁被一分为二。
凯文看着从脚边掠过的剑痕，看着手里被削断的手枪，压根无法理解，他所击杀的崩坏兽也大多用肉体作战，只听老兵说过，崩坏帝王以上就会放激光什么的。
“莱恩这家伙......是怪物吗？！”
风压让他无法思考，狂暴的攻击已来到身后，随时可以将自己撕成粉碎，但凯文没有求饶，没有手足无措，只下意识地扭动腰，用合金大剑撩向身后。
唰。
这一剑贴着胸前扫过，把莱恩聚集的崩坏能也斩出个缝隙来，然后凯文放弃了防御，双手握剑迎头斩下。
此等战斗本能，也算得上神奇了。
莱恩没有去想其中的原理，唯独右臂冒出红光，迎着大剑而上。
极劲.两仪肘。
叮——
一声脆响，某个黑乎乎的东西打着旋飞向远方，‘轰’的一声在墙面炸开。
凯文愣愣站着，看着手里只剩半截的合金大剑，有些呆滞的看向面前男人，然后抬手摸了摸脸，感受到了几分温热，竟然被割出了一道血痕。
“经历生死的感觉怎么样？”莱恩望着白发青年，他当然没用全力，却也没有半点骄傲。
他在命途上花了十年，才走到这一步，要连凯文都打不赢，不如一头撞死，经历对练，他也得到了一些数据。
这家伙对崩坏能的适应性堪称变态，难怪在成为融合战士之前，就干掉过律者，只是这外挂他分辨不出来原理。
“好、好像有那么点收获。”凯文一屁股坐回地上，满脸苦涩：“但是你太强了，我根本没办法对抗。”
“慢慢来，你才加入逐火之蛾多久，不算那些高科技装备，组织内部能强过我的人不多。”莱恩伸出手，把他给拉了起来。
凯文心里这下好过了许多，想起自己这朋友神神秘秘，肯定是什么资深特工，能得到他的肯定还是很爽的，这一放松，就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莱恩，我听梅说，你找女朋友了？那个梅比乌斯博士挺漂亮的，你眼光不错哦，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凯文站在原地，见莱恩像是没听到那样走远了，正莫名其妙，又看到男人去而复返。
莱恩拖着另一把合金大剑走回来，丢到呆滞的凯文手中，露出极为和善的笑容来。
“来，时间还早，咱们继续。”
“我、我哪里惹到你了？？”
男人站在十米开外，摆出叠手起势，依旧满脸微笑。
“你猜。”
练习室不停震荡，而透过监视器，一众极东支部的高层面面相觑，他们能看到凯文被托掌轰上半空，又被抓住脚踝，像铅球似的扔出去。
“这、两人不是朋友吗，怎么往死里打。”卑弥呼露出牙疼表情来，看着凯文把墙壁撞出一个个凹坑，趴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但看向生命监护器又觉得还好。
看起来吓人，但是下手还是有分寸，没往要害打。
“断些骨头肯定免不了的，让医疗班做好准备，可以投入生物修复仓。”苦农般的支部长抬起手来，止住部下的意见，“那莱恩权限很高，咱们的麻烦得让他出手才行，先卖个面子吧。”
众人沉默，再看咬牙反击的凯文，又觉得训练这种人才加大投入也不错。
高速摄像机记录了每一次重击，看得几人不停咽唾沫，曾三次见过莱恩的萝丝再也忍不住了。
“这个莱恩到底有多强？”
“不知道，起码没人看过他的极限，但应该在那个爱莉希雅之下。”艾德文沉声道，脸上涌现出几分渴望，“如果咱们人人都有这种力量，崩坏早就不足为惧了！”
“这就得看梅比乌斯博士的研究了，传言你们都听说过了吧，我怀疑这个莱恩就是她的实验品之一。”
“那为何没有推广开来？”
卑弥呼摩挲着下巴，轻轻耸肩：“或许代价太大，也或许是上面不想让这种力量失控，即便是表现出来的力量，也起码得要几十名装备MKII型护甲的特殊对策队员。”
众人再次无语，这种人形崩坏兽比帝王级还要可怕，因为他可以藏在人类之中，而且还能不断学习。
就在交谈之间，训练室里面的战斗终于结束了，凯文整个人都被摁进了钢铁墙壁里，垂着头再无声息，而莱恩看了眼被斩断的衣角，对摄像头做了个手势。
呼——
大门瞬间打开，医疗人员一窝蜂冲了进来，赶紧把凯文放到担架上拉走。
“除了过程有些残忍，效果还是挺好的嘛，如果碰到帝王级崩坏兽，怪物可不会跟你讲分寸。”卑弥呼也算看出一些门道来，对付上位崩坏兽最难的就是心态，面对那摧枯拉朽的力量，很多人根本发挥不出实力来。
看见那种怪物不望风而逃，就已经是上勇了。
“我都想让莱恩博士帮个忙，让所有队员都感受一下被碾压的感觉。”
她看向旁边的萝丝，后者脸色苍白连连摇头，这才露出个恶劣的笑容。
“那新兵不错，把他编进对阿迭多伽讨伐队。”艾德文立刻说道，然后转过身，“我去找那个莱恩博士，希望他卖个面子。”
“支部长，这训练室怎么办，差不多都废掉了啊。”
艾德文又转过身来，看到一片狼藉的训练室，钢板凹陷，一些断掉的线头正冒着火花，满脸的皱纹都明显起来。
修缮费用大约在一千万欧左右，极东支部没有这笔额外支出。
“对了，他现在隶属于谁？”
“查不到，但正在执行护卫梅比乌斯博士的任务。”
艾德文顿时松了口气，一挥大手。
“那就从梅比乌斯博士的实验经费中扣出来。”
第三十章 帝王级剿灭作战
啊，果然调节心情的最好办法就是揍人。
莱恩脖子上搭着白毛巾，把凯文狂揍一顿之后再洗个澡，换一身干净衣服，连心情都好了起来。
除了后面有一点点的私人恩怨，总体上来说他还是在帮助凯文的，现实并非游戏，不可能按照实力匹配难度。
如果凯文哪天忽然遇到个帝王级崩坏兽，不至于被气势所慑，脑子一片空白，那不就寄了。
“梅肯定是理解我的，说不定觉得凯文被碾压一顿后发现世界太可怕，然后灰溜溜的离开，可惜这家伙只会更努力。”
打开吹风，温热气流拂过发丝，莱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锁骨位置有一条血线，那是凯文昏迷之前最后一击留下的伤痕，不由得咧开嘴角。
凯文老祖，你这外挂开的莫名其妙又异常强力啊。
这番战斗，莱恩也想试探一下凯文，要知道两个月前，这家伙除了体力好一点，就是个普通学生，性格也算老实，连斗殴经验都没有。
然而这才多久时间，枪法、格斗技、身法全部暴涨，用上精锐单兵装具，说不定能挑战圣殿级崩坏兽，更在被打到失去意识的时候，能反击出最强一剑。
这明显不科学，莱恩自己好歹有命途加成，再配上千锤百炼的技巧与格斗经验，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结果。
有些人，真的就是天生战士，天生就有资格负担‘救世’之名。
“等融合战士计划成功，这家伙肯定原地起飞，再加上被我揍了一顿之后，变强的欲望会更旺盛，现在就剩一件事——”
啪嗒。
莱恩关上吹风，披上新的白大褂。
“怎么让凯文活到融合手术成熟的时候。”
没错，他已经不打算让凯文当第一个融合战士了，至于能不能成，还得看看与第三律者交战的结果。
离开澡堂，莱恩就准备去找梅解释一下，免得这腹黑女人误会自己，结果自动门刚打开，就看到一个老农站在门口。
“艾德文支部长，今天多谢了。”
“小事一桩，所有交战记录都被存进机密档案，不过你的力量真是出乎我所料，世界上能控制崩坏能的也没有几个。”艾德文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与莱恩走在空旷的通道里。
类似的试探莱恩已经历过太多次，想都不想就答道：“起码还是有那么些人，而且我的来历也并不神秘。”
莱恩可是从婴儿时期就穿越，家族也是位高权重，可谓根正苗红。每一笔档案都清清楚楚，可比爱莉希雅这些人清白多了，更别提，他还为逐火之蛾干了不少坏事。
就算逐火之蛾要把所有特殊个体干掉，他也是最后一个。
“我没有试探您的意思，您背后的人随便找个理由就能让我去北极支部吹风。”艾德文顿了一下，沉声道：“所以在组织内部，无论少壮派还是统括派，至少在明面上都十分信任您。”
莱恩顿时有些疑惑的扭过头，这话其实不太正确，因为他并没有在第一、二次崩坏中表现过，少壮派可不认识他。
但莱恩也不笨，知道这个艾德文就是少壮派骨干之一，没道理说好话。
“支部长阁下，您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好，我就喜欢你这种爽快人，其实是这样的。”他掏出电子平板，一边让莱恩看，一边解释：“极东出现了帝王级崩坏兽，但这玩意很狡猾，我们出动了大量兵力围剿，都没能抓住它。”
帝王级？
莱恩顿时来了兴趣，他正愁这件事呢，普通崩坏兽提供的‘理解’太少，跑图就得花费大量时间。
手指在平板上划过，他看到了一张照片，浑身漆黑的怪物约莫五六米高，体表像是覆盖着坚硬岩石，身上长着六根节肢，脑袋后面有个圆环，依稀能辨认出类人形态。
再仔细看去，有点像寺庙里的夜叉明王，而帝王级崩坏兽已经有资格命名，这头便被称为‘阿迭多’。
“探测器判断它在300HW左右，这已经是相当高的崩坏能了，难怪你们调集了这么多重装备。”莱恩想起了忙碌的机场，又问：“是怕误伤平民吗？”
“不是，是这怪物行踪不定，每次探测器锁定，等大部队赶过去的时候已经不见了。”艾德文摇了摇头，唏嘘道：“帝王级崩坏兽已经有一定的智力了，不会呆在原地等着剿杀，特别是这种小体型的敌人，情报部甚至怀疑它有某种空间移动能力。”
不愧是从基层升上来的指挥官，艾德文这话已经说到了点子上。
人类文明的造物威力很强，但需要集群效应，光是给出击部队编组、制定计划就是个麻烦事，哪怕组织几百人出去旅游都很麻烦，更别提军队了。
所以后世的女武神不一定比舰队轰炸强悍，但个体非常灵活，组织几个人打猎可比指挥千军万马方便多了。
“你有考虑过撒网捕猎吗？”
“帝王级不是一两个小队能缠住的，哪怕是战机也不可能24小时全天候巡航，而且我已经试过了。”艾德文的脸上露出几许悲伤，还有切齿的痛恨，“损失了两百人，收获只是一些情报，就像甜点似的被吃掉。”
莱恩再往后滑，果然看到了这些用命换回来的情报，截取的影像中光刃扫过，伴随着惨叫声，摄像头被染成血红色。
在融合战士计划成功前，高强度的个体一直是人类头疼的问题，蚂蚁搬象最麻烦的就是将千万只蚂蚁集合起来，而且这也不是律者，不至于调集全球力量围剿。
“你有什么计划？”莱恩不再多问。
“由情报部测算出大致轨迹，让一支足够精锐的部队在区域内潜伏，一旦探测到崩坏能，就将它缠住，再由一级战备的大部队进行重火力打击。”
很严密的计划，光是着一句话就有数百页的详细步骤，而难点就在于这个‘精锐’，要是没缠住，相当于送肉上门。
“所以你需要我的加入，帮你对付这个‘阿迭多’。”莱恩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老农’越发紧张，这才无奈的说道：“这件事我帮你做了，记住，你欠我个人情。”
“我与极东支部都欠您。”艾德文长舒一口气，他还真怕对方不答应，“具体作战资料我让人送到房间，请您做好出发准备。”
莱恩点点头，冷淡的走向电梯，然而藏在袖子里的手已握成拳头，脸上闪过狂喜之色。
真是刚瞌睡就来枕头，他正愁没高品质猎物呢，并且还有一大堆人在后面支援，总比他单刷要稳得多。
‘能杀是最好的，实在打不过也可以缠住，等逐火之蛾的人来帮忙。’
第一次面对帝王级崩坏兽，莱恩并没有紧张，只是看着不断闪过的楼层，心里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连帝王级都出现了，证明第三次崩坏真的快来了，得抓紧最后的时间，起码要拥有威胁律者的力量，正如凯文需要融合战士计划起飞一样，莱恩预测的质变点，就是这第三律者。
叮。
电梯门打开，沉思又被面前的人给打断，梅比乌斯居然等在电梯口，双手插兜，嘴角还带着冷淡的笑容。
“闲逛结束了？我可等你好久了。”
“你该不会等着我来统计数据吧，我可真要收加班费的。”
“能不能改了这俗气的毛病，统计学也是科研的重要内容。”梅比乌斯白了莱恩一眼，拉住他的手就走，“你这么好用的助手可不多见，我已经大发慈悲放了你一天假了。”
莱恩看了眼那只洁白的手，感受着掌心细腻的触感，也不知道为啥，没把讨伐崩坏兽的事情说出来。
他注意到擦身而过的研究员，个个眼神怪异。
“喂，你把他们怎么了？”
“我最讨厌乱嚼舌头的人，给了他们一些小小的教训，没事的，他们怎么想，我可不在乎。”梅比乌斯头也不回的答道。
然后他们连我也一起恨上了。
莱恩看着面前高挑的背影，绿色长发摇曳，露出小巧的耳朵与金色的耳环，竟有些理解这女人为啥对旁人不屑一顾了。
她不屑于被人理解，也希望有人能理解，然后——
我似乎拥有了这种资格，从小白鼠进化成助手？
这还真是......可喜可贺。
第三十一章 抱歉,我只跟人合作
或许是把凯文老祖揍了一顿的关系，莱恩竟觉得梅比乌斯没那么讨厌了，还有闲心去欣赏前面的背影。
宽松的白大褂也遮掩不住挺翘臀部，随着哒哒哒的高跟鞋声，就像一个扭来扭去的蜜桃，修长圆润的大长腿裹着黑丝，微卷的绿色长发随着步伐来回甩动。
“好看吗？”前面女人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莱恩并不慌张，反而坦然答道：“不错，该凸的凸该翘的翘，从审美而言，你已经超过了绝大部分人类。”
“你就是这种俗气很讨厌，人类何必拘束于这脆弱的皮囊呢，完全可以成为更奇特的存在。”
“无论是数字生命，还是变成什么怪物，只要意识和记忆还在，审美观就不会异常，什么是美，什么是丑，并不全由灵魂来决定。”莱恩轻轻抬手，郑重道：“梅比乌斯，别小瞧了人类的本能啊。”
两人的对话若是被其他人听到，估计只会翻个白眼，不就是涩涩那点事，搞得就跟研究论文一样。
梅比乌斯不是普通人，她沉默片刻，半晌才轻轻点头：“嗯，你说的有点道理，等空闲下来，我再深入研究一下。”
两人边走边讨论什么是人类本能和欲望，没多久便进入了实验室，布兰卡正在电脑旁打瞌睡，听到门开启的声音如蒙大赦。
“你们可终于来了，博士，我把第一到五十组数据都记录了，能不能去处理点私事？”
“又是那个男人？”梅比乌斯看了眼自己的助手，有些不耐烦的挥挥手，“去吧去吧，我已经逮到帮手了。”
布兰卡赶紧拿着手机一溜烟跑了，从莱恩身边走过的时候，还投来一个感激的眼神，搞得他莫名其妙。
“布兰卡这是怎么了？”
“因为无聊的爱情呗，人类总会在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梅比乌斯坐下，又拍了拍旁边电脑，双手开始敲击键盘，慢条斯理道：“我有种预感，布兰卡在我身边呆不久了。”
她这话有些唏嘘，能用的助手本就不多，语气也变得烦躁起来，莱恩看了她一眼，坐在旁边同样开始录入资料。
十指打出残影来，将数以万计的实验记录分门别类，盯着飞快闪烁的屏幕，嘴里随口说着。
“但这就是人类，有些东西无论怎么进化，都没办法去除掉，就像你偶尔也会感到孤单。”
“孤单？别在那说笑了，我只是觉得没人在旁边帮忙，效率会变得很低。”
“别嘴硬了，否则你找我来干嘛，这些东西你有的是时间录入吧。”
噼里啪啦的敲击声一顿，梅比乌斯稍稍侧头，见男人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悄悄咬住了嘴唇。
“有时候你很有用，也很讨厌，好吧，我承认是有那么一点感觉，但这份软弱我会想办法去除掉。”
上一个不做人的家伙，已经停止了思考。
莱恩忍不住扯动嘴角，想了想，扭头与梅比乌斯对上目光：“如果真是这样，你也不会得到我的帮助了，知道为什么我维持耐心做这些繁琐的事吗？”
“因为兴趣，或者说我的研究会给你带来力量。”
“有那么一点，但也不只是这么冷冰冰的理由，梅比乌斯......”莱恩盯着那双翠眸，淡淡道：“虽然你有些偏执，有时候还想算计我，但你现在依旧会纠结、愤怒、兴奋，你至少还算个人。”
他特意强调了现在这两个字，至少往世乐土里面的那位记忆体，莱恩或许不会杀她，但绝不会坐在旁边。
梅比乌斯的瞳孔微微收缩，作为聪明人，她当然知道莱恩言外之意。
“你所认为的进化，其核心是保留人的感情和欲望？哼，想要更强、更快活得更长，总要抛弃一些没必要的。”
莱恩扭过头去，继续敲打键盘，随口答道：“但也总要留下些东西，进化与探索一样，都得有个基础，当然了，能维持人的外表是最好的，审美观这东西可不好改，能维持这两样，才是完美的进化。”
还真贪心，不过话说回来......面前不就有个范例么。
梅比乌斯先是嘲笑，随后眼珠一滞，死死盯住莱恩，她已经知道帝王级崩坏兽的事情，再结合对方的话，总觉得在透露什么信息。
“你能通过崩坏兽而进化，所以才参加讨伐队？”
她像是得到了一个巨大秘密，对方打死也不承认的秘密，甚至没去细想莱恩的态度变化。
“不对，我偷偷研究过你的皮肤样本，并没有什么特殊基因，连那些实验品都不如，难道你的秘密已经超越了我能力上限？”
还行，这么快就当场自爆了，要是用地球的科技能检测出异常，还轮的到你？
莱恩笑的有些讥讽，命途所在之处早已超过了地球文明，那是虚数的一部分，等同于多维宇宙根源之一，若被电子显微镜什么的看出来，那也太没面子了。
“笑什么，回答我的问题，还是说我得到的素材不够，你有什么能源核心之类的。”梅比乌斯把莱恩脑袋扭了过来，略显粗重的呼吸拍在男人脸上，让他伸手挠了挠。
“没依据的幻想，我可什么都没说，另外，偷看了我吊打凯文的录像，是不是更无力了？”
梅比乌斯咬牙切齿，她当然知道自己没能力去强迫，可‘完美进化’这个词就像一盘美食放在面前，能闻到，偏偏吃不到。
“你故意的是吧。”
“哪有，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只想说明一件事——”莱恩的眼神忽然尖锐起来，一字一顿：“我只与‘人’合作，这份完美的未知，也只与‘人’一起探索。”
他看着梅比乌斯眯起了眼，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转头继续分析数据去了，这话毫无意义，却又意义非凡。
如果可能的话，他想给这条毫无节制奔向无限的蛇，画下一个圈，至少现在还不算晚。
无序的进化会导致灾难，如果烧到自己身上，会很难办的，另外梅比乌斯所渴望的东西他也听说过。
那遨游于星海，执掌命途之道，凡人目光无法企及的星神。
之后谁也没说话，只剩下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只不过梅比乌斯有些心不在焉，偶尔还会扭头去看专注的男人。
想改变我的想法，哪有这么容易。
她咧嘴冷笑，甚至有些不屑一顾，可偶尔又会涌现出几分犹豫，那种不屑又不甘抛弃的感觉令人抓狂。
就这么过了不知道多久，敲击声终于停下，莱恩取下眼镜，揉了揉眼睛。
“NL0015-NL01014样本我都录入了，二次分析这么麻烦的事你交给布兰卡来就行，我得回去看看任务简报，准备战斗了。”
“真要去？”
“嗯，你该不会要强留我吧。”莱恩拿起眼睛，随口说着：“你应该能猜到意义，理智上来讲我这么做对你有好处。”
“诶，你这话倒提醒我了。”她伸出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的数着：“又能帮我做实验，又能提供一条完美的进化路线，还能帮我猎取新鲜素材，莱恩啊......”
“你还真是让我满意到了极致，居然会有一种舍不得的感觉，奇妙到让我没办法解释。”
她的声音透着特有的慵懒，听起来软绵绵的，莱恩眼角直抽，心说不该放松警惕的。
“说这种话，小心被吊路灯。”
莱恩赶紧站了起来，连外套都没穿，就这么快步离开蛇窝，等走出实验室，才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梅比乌斯，不会有病娇的潜质吧。
他露出牙疼的表情来，好像经历了这一个月梅比乌斯缠的更紧了，可他又没精力去处理，只得拿出平板快速滑动起来。
现在不能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必须把主要精力放在战斗上，别刚装完逼，就被这个帝王级崩坏兽给打脸，光计算崩坏能强度，还差人家一截呢。
这时，怀里的手机微微震动，莱恩掏出来一看，瞬间斩灭所有杂念，这条信息来自卑弥呼少校，内容也很简单。
“莱恩博士，探测到强烈崩坏能反应，请做好出击准备。”
第三十二章 富人玩科技,穷人玩变异
哗哗哗——
桨叶卷动着气流，超低空飞行的直升机起伏不定，机舱内很沉默，充斥着烟草味和汗臭味。
全副武装的士兵正检查装备，偶尔传来咳嗽声。
莱恩坐在舱门边，有种奇特的错觉感，昨天还在实验室里当牛马呢，今天就坐着直升机赶赴前线，好在他习惯了转换身份，只默默低头看了眼自己。
莱恩换上了一身黑色战斗服，配装全套MKII战斗外骨骼，他也不是非得穿一件白大褂到处人前显圣，那样会显得异常煞笔。
或者说，他觉得这身装备还不够强，作为动力外骨骼，其覆盖面积并不大，更不能像机甲一样把穿戴者包裹的严严实实。
“除了合金胸甲，主要作用是为了让士兵发挥出更强力量，同时更具耐力，氢锂电池全功率输出，能爆发出普通人十倍以上的力量，循环辅助关节，又能让人一口气跑出上百公里。”
莱恩抚摸着黑色金属，这玩意与机甲各有优劣，好处就是灵活多变，能直接提升‘人’这个载体。
高浓度兴奋剂可以让痛觉全无，甚至压抑恐惧，然后这个头盔也很有意思。
他在黑色全封闭的头盔上摁了摁，战术目镜上顿时跳跃出许多数字，夜视、热成像、辅助瞄准、甚至连枪内残弹和战术地图都有，与射击游戏里面的UI没什么区别。
在这些东西的辅助下，再配以初速3000米每秒的电磁步枪，还有合金武器，难怪逐火之蛾能暗中对付那么多次崩坏，甚至让莱恩想起了一句老话。
富人玩科技，穷人玩变异。
‘如果不是梅比乌斯他们搞出了融合战士，这世界的科技树应该会往这个方面深入，最后变成高达战终焉？’
莱恩忍不住咧开嘴，这幅‘土包子’模样，让旁边的卑弥呼忍不住轻咳一声。
“莱恩博士，你是第一次用战斗外骨骼？”
“叫我名字就好了，战场上不存在什么博士。”莱恩转头看去，战术目镜上顿时出现对方的性命、心跳，甚至禁止使用武器，“几年前我用过实验型，说实话，那玩意没什么用。”
他记得开发这玩意的是逐火之蛾第二研究所，经费来源于纯血派，他们主张以提升科技去对抗崩坏，排斥一切被崩坏‘同化’的研究。
“科技总是在飞快发展嘛，就像在和崩坏角力一样，看谁发展的更快。”卑弥呼干笑一声，抽了口烟，敲了敲臂甲：“可惜与那些怪物相比，咱们的科学家还得努力，毕竟这玩意还得看谁来用。”
人的身体太过脆弱，寻常的肉体改造已到达极限，就像这具外骨骼盔甲，也没几人能发挥全部力量。
反应太慢，肌肉撕裂，意志动摇，逐火之蛾已经把无人机甲当做优先项目了。
“对啊，灵魂与大脑暂且不谈，这具由骨骼和肌肉组成的身体确实脆弱，但是少校，你想过没有——”莱恩突然拖长了音调，露出梅比乌斯同款笑容，“为何我们不能变成怪物？”
风从机舱灌入，所有人都觉得气温顿时下降了许多，卑弥呼瞠目结舌，好半天才将头盔给戴上。
“要到达作战区域了，大家准备好。”
没人搭理莱恩，让他感受到了梅比乌斯同样的排斥，可他并没有冷嘲热讽，更能理解这些人的感受。
人总是很固执的，觉得一切还在掌握，不被狠狠推一把，永远都不知道前行。
思索间，舱门上已变为绿灯，直升机开始盘旋，莱恩伸头看向外面，见到下面是一个沉寂的小镇，街上布满了尸体，还有几辆燃烧的警车。
这里已经被崩坏给侵蚀掉了，战术UI上闪烁着红光，警告无防护设备进入此地，被崩坏侵蚀的可能性极高。
“到处都是死士和崩坏兽，这小镇已经没救了。”
他看到阴影中闪过的人体，也能听到崩坏兽‘轰隆隆’的脚步声，不多时，就看到一个三层楼大小的战车种出现，然后随行的武装直升机就迎了上去。
咻咻咻。
两米长导弹留下苍白尾迹，呼啸着在远处炸开，火球升起，建筑倾颓，几座民房冒出浓烟。
哒哒哒......
机炮声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被轰翻在地的崩坏兽瞬间变成筛子，然后又有白影蹿出，飞快地掠过长空。
那几架武装直升机连忙俯冲闪避，其中一架动作太慢被凌空打爆，其他的加大马力贴地飞行，莱恩分明看到那些突进种咬着尾巴追击。
生物导弹是吧，这些小玩意还挺快的，不过逐火之蛾的战术也没多大长进啊。
“好了，登陆场已经出来了，小心那些藏起来的崩坏兽和死士。”
卑弥呼打了个哈欠，将烟头一踩——
“A组占领制高点，B组火力掩护，C组随我空降，快快快！”
说完她就第一个跳出了舱门，作为特殊对策部队，他们根本不必绳降，莱恩则第二个跳出去，眼见着大地在视野中扩大，然后‘轰隆’一声落在地上。
外骨骼减震系统启动，他甚至都没感觉到明显的落地感，心说这玩意真好用，接着抬起头，视野中出现了一个个菱形图标。
落地惊动了死士，就像生化危机一样，数以百计的死士从楼房中、小巷里甚至是下水道涌了出来。
莱恩只是静静站着，甚至没有拔出武器，听着落地声连绵不断，然后便是如射钉枪般‘嗤嗤嗤’的尖锐声响。
眼前的人潮就像麦子一样被割倒，残肢断臂飞得漫天都是，贯穿力极强的子弹将墙壁打得跟筛子一样，无论是哪种死士，都无法突破这金属组成的风暴。
一场屠杀，只要克服了杀害同类的心理，死士连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莱恩抬头四顾，UI中出现凯文的标识，这个青年正拿着步枪点射，准确的将一对父女爆头。
“看来我不用给他做心理辅导了。”莱恩松了口气，知道凯文第一次开枪的时候肯定很悲哀，但杀多了也就变得麻木，在这前文明，圣母可是没办法生存下来的。
嗤嗤嗤的枪声不断，空中的机炮也加入了合唱，莱恩就像观众一样站着，他知道崩坏如果只有这点本事，也没必要成立什么逐火之蛾了。
来了。
地面传来微微震动，然后声音越来越大，就像是地下有火车驶来，莱恩握住了背后的合金长枪，与此同时，旁边的卑弥呼也收枪拔刀。
“维持阵线后退，A组瞄准我们脚下！”
没有任何人迟疑，就在枪声停止的刹那，水泥地面忽然向上拱起。
轰——
一头近十米高的巨型战车种钻了出来，卷起大片的尘埃与碎砖，鬼知道这么个庞然大物是怎么在地下活动的。
几个士兵被顶到了天空，喷射背包让他们短暂滑翔，数不清的子弹打得崩坏兽火花四溅，又有数以十计的‘骑士’从这个地洞冲了出来。
哒哒哒......
火力一下子猛烈到极限，十数头崩坏兽被打得人仰马翻，可他们手里的骑枪也洞穿了好几个士兵，兴奋剂开始起效，被穿在骑枪上的士兵就跟疯子一样扣动扳机，又将这些怪物打成筛子。
到处都是子弹，四周都是火光，而退在最后的莱恩反倒停下脚步，看向冲来的两个骑士种，反手握枪。
拍，转，挑！
动作一气呵成，比刺来的长枪更快，左侧崩坏兽被直接拍飞，砸翻后面同类，右侧那只则被挑向天空，像是皮球般旋转着。
莱恩直视前方，望着密密麻麻的‘蚊子’涌来，也没想着闪避，长枪向上一刺，恰好洞穿坠落的崩坏兽。
那么，来跳一场舞吧。
崩坏能咆哮，让他整个人都被光芒所包裹，随后像陀螺般旋转起来。
咚咚咚。
闷响声连成一片，体型较小的突进级崩坏兽根本承受不住这份力道，但凡触碰就如同棒球似的到处乱飞，砸穿墙壁与地面。
这声光将枪声都压制下去，引得边打边退的士兵则纷纷侧目。
他们看不清楚，只见到一个红色旋涡顺着道路向前，在身前形成了一面墙壁，被弹飞的崩坏兽到处都是。
“战斗外骨骼也要看谁来使用，这家伙简直如虎添翼。”卑弥呼想起了之前说过的话，给冒烟的步枪更换弹匣：“火力射杀，别让崩坏兽再爬起来！”
铁雨从各处泼洒而来，一些被弹飞的崩坏兽尚未落地就被射杀。
就在这时，那头堵住街道的巨型战车种向前跨了一步，动作看似缓慢，这一步却有几十米远，然后高高抬起了拳头，砸向最前面的赤色旋涡。
轰——隆！！
整个小镇一抖，一些房屋瞬间坍塌，一道峡谷向前蔓延。
卑弥呼遮住了脸，转动脑袋，心说这一拳连战舰都能砸扁，那混蛋总该退后了吧。
唰——
想法刚落，只见一道人影冲出了尘埃，他一抖长枪，将残尸化为碎片，踩着战车种的右臂冲了上去，速度太快，连友军标识都有些跟不上。
动作很慢，但如遮天蔽地，坚硬的外壳上满是火花，逐火之蛾都在拼命掩护。
“凯文这家伙，把扳机都抠出火星了吧，其实——”莱恩屏住呼吸，忽然急停，然后就在‘巨柱’扫来的同时跳了起来。
崩坏能聚集之下，两米枪身像是膨胀了许多倍，莱恩在蓦然出现的菱形光体上一踏，就如踩在地上，整个人陡然加速。
极劲.夜叉探海！
在旁人眼中，这就像一道流星骤起骤灭，枪与人皆已不见，唯有崩坏兽的脑袋与大半个胸腔无影无踪，庞大身躯向后缓慢栽倒。
啊这......
凯文换弹匣的手顿时停下，他只看到男人伫立道路中央，外骨骼因为过载而冒出白烟，而身后是栽倒的巨大尸体。
莱恩扫了一眼因为崩坏能而熔解的长枪，倾听着背后沉重落地声，这才轻轻拍了拍手。
“不需要这么麻烦。”
第三十三章 他的极限到底在哪?
当崩坏兽巨大的身躯倒下，这场战斗的结局已经确定，这就是一场中型崩坏罢了，连千羽学园都比不上。
失去强大个体，普通崩坏兽压根无法与逐火之蛾对抗，它们唯一的胜算就是让这战车种拱进人群，只可惜刚开始就被莱恩所斩杀。
莱恩听着枪声与机炮声连绵不断，看着一个个战士冲上去把残敌斩碎，并没有抢人头的意思，只将融蜡般的合金长枪丢到地上。
他用崩坏能覆盖武器以加强杀伤，只不过除了某些特殊合金，普通金属根本承受不住能量的侵蚀。
‘也不知道魂钢什么时候才能搞出来，打一仗就换把武器可真麻烦。’莱恩摇摇头，听到枪声戛然而止。
“全队分为三人小组，打扫战场，清理残敌，确定安全之后通知本部来善后。”
赢了？但赢得并不完全。
莱恩抬起头，在他面前是一座破烂小镇，数以百计的尸体堆积着，鲜血顺着斜坡汇聚而下，建筑东倒西歪，墙面满是弹孔。
那几十头崩坏兽确实被剿灭，然后人类也付出了一个小镇作为代价。
“呀，结束结束，好久没打这么轻松的仗了。”卑弥呼怀抱头盔，伸着懒腰，看到莱恩总算露出了一抹笑意：“多谢了，没想到这里有个巨型战车种，要是没你在，肯定不是伤亡两三个那么简单。”
这话说得坦诚，要是让那个战车种冲起来没人能拦住，只能边打边撤，等空军来丢重磅炸弹，说不定还要几个人自杀般冲上去缠住。
“你还忘了一架武装直升机，还有这个小镇。”莱恩提醒道，又见到卑弥呼左肋被割开，战斗服被染成红色，“还有你，也受了伤。”
“替某个小子挡了一刀，别担心，我崩坏能适应性很好，至于你说的其他损失，那是没办法的事情嘛。”女人像是看不见还在燃烧的小镇，先是爽朗大笑，随后又面无表情：“想太多的话，我们就只剩下绝望了。”
对抗崩坏绝不能想太多，这是新兵训练时就灌输的道理，因为每一次战斗都是失败。
崩坏是什么？那些怪物到底有多少？人类还有多少士兵和城镇经得住消耗？
这些问题如果深究，再坚强的战士也会崩溃，就算莱恩全力出手，今天无伤通关，但人类也付出了一个小镇、近千名同类的代价。
莱恩动了动嘴唇，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对方，而面无表情的卑弥呼突然变得爽朗起来。
“别担心，咱们迟早会将这些怪物赶尽杀绝，如果像你这样的强者能多一些就好了。”
卑弥呼清楚记得，在那瞬间，崩坏能在头盔探测器中急剧上升，已超过了100HW，超越了所有的下位崩坏兽，如果这种强者能有一万名，不，一千名，分散驻扎，人类也能保住一块大陆的安宁。
而且看样子，他没用全力。
莱恩清晰看到了那种渴望，但他并没有接话，因为崩坏同样有高端战力，就比如还没有找到的帝王级崩坏兽。
“阿迭多不在这，准备怎么办？”
“稍微休息一下，继续清扫呗，你知道一个区域内崩坏太多会产生集聚效应吧。”
莱恩点点头，拿出信息终端缩小地图，能看到两百公里的半径内有多个红点，按逐火之蛾的经验，要是这些辐射源扩散开来，形成集聚，会诞生更加可怕的崩坏兽。
我好像中了那个艾德文的计。
那人也是把他当牛马使，找不到阿迭多也能帮忙清扫杂兵，有他在，伤亡会小很多。
恰好，我也想找崩坏兽算账啊。
他看了眼在楼顶放哨的凯文，默默转身：“那还等什么，赶去下一个地点吧。”
这次反而是卑弥呼一愣，没想到莱恩这么好说话，看那背影，才发现不仅仅是斗志，而是——
强烈的渴望。
......
哗哗哗......
直升机桨叶旋转着，茫茫森林从机腹下掠过，莱恩依旧坐在舱门旁，闻着浓烈的烟草味和汗臭味，借着夕阳余晖看向其他人。
机舱里的人已经少了一半，剩下的也垂着头打瞌睡，护甲布满了磨损痕迹，看得出一个个都累惨了。
三天，扫清两百公里内所有崩坏源，除了回基地补给，要么在赶路要么在战斗，甚至于伴随的机群都换了好几轮。
他们看待莱恩的眼神从排斥变成震惊，再由震惊变成麻木，最后甚至有些惧怕。
这个男人简直就是个天生的战士，不眠不休疯狂战斗，那些战斗英模在他面前都像是懒逼，不禁让人疑惑：
杀那些怪物，真的不会疲惫和厌烦吗？
‘当然不会了，每一次战斗我都能感受到回馈，每一次杀戮都让我向前踏出一小步。’
莱恩坐的笔直，眼中除了渴望就是兴奋，这次搭了逐火之蛾的便车，超过以前数年的寻猎。
一来是现在崩坏越来越频繁，再也不缺战斗；二来是有逐火之蛾的情报网和直升机，效率简直是十倍往上翻；而第三，有这么多人掩护，有天上战机轰炸，他再也不怕被人群殴致死了，可以专门找强大的个体去猎杀。
“二十头战车种，五头圣殿级，两头崩坏帝王，以前我一年也遇不到这么多崩坏兽，就算遇到了也不敢去碰。”
莱恩咧开嘴，崩坏都是一个区域，这些怪物就有成千上万的死士和数以百计的普通崩坏兽做小弟，就算排队让自己杀也会砍得手软。
但现在不一样了，有逐火之蛾帮忙掩护，我就能挑高级的杀。
他握紧了拳，大约判断出自己可以控制的崩坏能已接近300HW，美中不足的是，这些崩坏兽要么等级不够，要么缺乏变异个体，让他没办法获得能力，并且开拓的命途会随着素材重复而递减。
“同样的崩坏兽，提升效率从0.8减弱到0.4，战车种则已经快达到瓶颈，成为废物，倒让我有些羡慕‘巡猎’与‘吞噬’了。”
这两个命途能从量变达成质变，更为高效便捷，如果真是这样，莱恩能全球寻猎，从早到晚，从穆大陆杀到黑非洲，将能操控的崩坏能堆到上万。
力大飞砖，哪怕没有权能，没有特殊能力，也可以把第三律者给磨死。
“算了，重复的事情做多了也会腻。”莱恩自嘲一笑，盘算着自己手里的底牌，又听到个熟悉的声音。
“莱恩，你嘀嘀咕咕干什么呢。”凯文揉了揉眼睛，俊朗的脸上满是疲惫和麻木。
他原本所在的A组已经撤回去休息了，凯文强烈要求留下，便被合并过来。
“做些战后总结，喂，别用那种看怪物的眼神，我其实也很累的。”
你累个屁！
凯文嘴角一抽，强忍着没骂出口，看了眼机舱里的呼噜声，又挠了挠杂乱的头发：“我以前怎么没看出你精神这么好的，哦，好像不对，你经常半夜起来写小说，一直忙活到早上。”
他忽然发现了一些细节，莱恩好像每天就睡两三个小时，早就表现出和正常人的差距，挠头的手更用力了，心想自己太笨，早就该发现问题的。
“话说你那小说还写吗？”
“没空，我更不想被梅比乌斯抓住把柄。”
“你那书友不催？”
“我跟她说去拯救世界了就关了机。”
莱恩耸耸肩，他确实在拯救世界，爱信不信，看到凯文还想继续说，连忙抬手阻止。
“好了，别给我立什么‘这仗打完就回去更新’的FLAG，现在还在战斗中呢，话说你不好奇，为什么我能连续作战？”
“好奇啊，你肯告诉我？”
“这有啥不能说的。”莱恩思考片刻，露出个微笑来：“应该是胜利的质感，让我感到兴奋吧。”
确实是连斩连捷，极东支部很久没打过这么爽的仗了，配属好兵力，一路碾过去就是了，现在只剩下两三个崩坏源没有解决。
可凯文却笑不出来，麻木的大脑闪现出很多画面，每一幅都是那么的相似。
毁灭的城镇，燃烧的村庄，堆积如山的尸体，还有一排排的裹尸布，他发现自己不能像老兵一样麻木，将这些画面给完全忘掉。
莱恩看他表情，就知道这家伙又在胡思乱想了，凯文太过感性，很容易受到影响。
“别多想了，这就是一场无法和谈的战争，要么束手等死，要么拼死反抗，没有其他路可走。”莱恩前倾着身，拍了拍青年肩膀，“最起码这次伤亡不到五百，还救下了一百多个幸存者，哦，你救下的那个女孩满脸爱慕哦，我这有张你抱她的照片......”
“删掉，立刻删掉，千万别让梅看见啊！”凯文顿时从压抑变成慌乱，见莱恩调侃的表情，又忍不住给了对方一拳。
嘶，这小子力气还真大。
莱恩揉了揉胸口，又说道：“现在好多了吧，别总盯着那些惨剧看，多看看希望，废墟上还有花朵呢。”
废墟上的花朵？
凯文稍稍一愣，终于露出了开朗的笑容：“谢了，以前不知道你这么会说。”
“少看点女人，多关注一下兄弟。”莱恩抱怨了一句，这时直升机往下一沉，剧烈的颠簸让士兵们纷纷惊醒。
“到了？”卑弥呼揉了揉眼睛，看向信息终端，果真已接近了崩坏源。
并肩战斗好几天，她也把莱恩和那个新兵当自己人了，嘴里抱怨道：“上面的人也真是，急急忙忙，把人当牛马使。”
“少校，这种不利于团结的话被听到，可是会扣工资哦。”
卑弥呼瞥了眼莱恩，立马就是一顿祖安输出：“怕个屁，老娘这几天挣得加班费随便他们扣，好想洗个澡，喝点小酒啊。”
“哈哈哈，然后在基地里裸奔？”
“胡说，队长明明会穿一件内衣的，哪有这么不要脸。”
一群大老粗纷纷哄笑起来，卑弥呼却也没害羞，恶狠狠道：“谁再笑，老娘就让他当侦察兵打头阵。”
这下顿时没人笑了，红发女人这才满意的站起来。
“检查装备，咱们在村外降落，等航空兵压制后，分成两组步行进入，都把眼睛睁大点，说不定那怪物就躲在这。”
“是！”
她语速极快的丢出命令，又悄悄看了眼莱恩，之前的抱怨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这跟极东支部的计划无关，应该是源于更高层的命令，他们想知道：
这个男人的极限，到底在哪。
悬赏继续 小结
第三十四章 破山!
千米外，又是一座村庄。
树林与山丘将它包裹在中央，一条双向车道通往外界，东侧还有条静谧小河，河边是几十座两层小屋。
建筑多为木质，也就中间的村公所要高大一些，在夕阳下显得无比宁静，恰如世外桃源。
莱恩拿着望远镜仔细扫过，能看到几个人影在路上晃荡，不用说也是死士，作为一线士兵大多不太信任崩坏能探测器。
察觉到低浓度，兴高采烈冲进去，然后浓度暴涨，跑出来什么高级崩坏兽让队伍团灭的事情也屡屡发生，他们更相信自己亲眼见到的。
“看起来像是个小型崩坏。”卑弥呼也拿着望远镜往里瞅，镜片上各种数值跳跃。
“别大意，昨天咱们也遇到了相同情况。”莱恩淡淡道。
昨天中午，也是同样的小山村，待队伍冲进去之后，地下猛地钻出一个六米高的圣殿种，当场就杀死几人，火箭弹打在身上屁用没有。
好在莱恩立刻冲了上去，把它脑袋给打爆。
“我知道这些怪物很狡猾，它们要是傻乎乎的，也不需要我们出场了，直接空军轰炸完事。”卑弥呼舔了舔红润嘴唇，笑道：“我只庆幸这些怪物都在偏僻地方出现，否则收拾残局很麻烦。”
这也是一种特性，连莱恩都不清楚为什么，崩坏极少在闹市区出现，可他很快想到了以后的事情。
“很快就不是了，赶紧解决吧，这种地方应该没有幸存者。”
“行，我这就用最效率的办法。”卑弥呼笑容变得残忍，在头盔上一摁，“蜂巢蜂巢，信鸟呼叫，申请空中支援，坐标......”
二三十人的队伍就躲在山坡后面，没人说话，莱恩也没心情闲扯，只拿望远镜看着前方，约莫半小时之后，天空传来沉闷的咆哮。
呜——
这声音一闪而逝，然后几个黑乎乎的东西就落了下来，接着，绚烂的火球让他忍不住眯起双眼。
轰隆！！
沉闷的声响连同地面一起颤抖，周围树木哗啦啦作响，等莱恩再往前看，山村已被浓烟所包裹，镇公所不见了，剩下的民房也东倒西歪。
同样的夕阳，一瞬之间，世外桃源却充斥着废墟与火焰。
“哇哦，两千磅航弹就是猛。”卑弥呼在旁边吹了个口哨，看着死士如纸片般被卷飞，没有人是笨蛋，人类那些杀伤武器也不是废物。
“好了，该咱们出场了，西洛，丘，你俩打头阵，其余人两列纵队进去清剿，运气好的话，今晚就可以收工了。”
随着枪械与盔甲的碰撞声，士兵们纷纷起身，沉默地穿过树林，莱恩则留在最后压阵，顺便拍了拍凯文的背。
“记得跟上我。”
“你感觉不好？”
“没有，但小心一点总没错。”莱恩也不解释，摩挲着腰间合金砍刀的刀柄。
那个帝王级崩坏兽就跟消失了一样，可莱恩知道这些怪物最喜欢送惊喜，并不敢大意。
直升机在上空盘旋，桨叶卷动着树梢，士兵顺着山坡往下，踏上水泥路，从小桥越过湖面，然后就看到前面东倒西歪的建筑，那个村公所干脆变成了硕大弹坑。
木头在噼里啪啦的燃烧，一切都很安静，几具扭曲的焦尸就在路边，很快就有士兵上去补枪。
还是一如既往的专业、高效，很快打头阵的两个人就进入了村庄，端着枪四下搜索。
“左翼安全。”
“制高点占据，没有发现敌人。”
耳机中传来汇报声，卑弥呼也随之松了口气，理论上来讲，崩坏兽是没有忍耐力的，她看了眼几个只剩半具身体，却依旧爬过来的死士，扣动扳机替它们解除痛苦。
“以小队清剿，搞定之后让善后的人来，都打起精神来，别特么粗心大意留几个渣滓害我被骂了！”
卑弥呼咆哮起来，就看部下分成两三人小队钻入废墟，正想给上面汇报情况。
“都散开，它来了！”
莱恩的声音蓦然在小队频道中响起，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直到内置探测器发出警报，战术目镜的画面开始扭曲和白噪。
崩坏能，在激增。
“趴下。”莱恩也顾不得什么，抓住面前凯文的肩膀，将他摁在地上，然后就听到头顶传来咻咻尖啸。
一道玫红色的圆盘从头顶掠过，切断路旁电线杆，斩断一切拦在路上的物体。
墙壁、建筑、人体乃至合金盔甲，避闪不及的士兵被拦腰斩断，血液与内脏如喷泉泼洒。
这圆盘并没有停留，直接清空了一大堆废墟，然后又划出一条明媚弧线飞向空中。
轰——轰——
两声闷响次第传来，躲闪不及的武装直升机炸成火球，各种零件雨点似的落下。
虚数裂缝？？
趴在地上的莱恩回过头，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体表如岩石嶙峋，长着六根手臂似的节肢，就这么蓦然出现在桥面上，它的身后还有一些微小裂缝，密密麻麻的崩坏兽正从里面挣脱出来。
阿迭多，原来在这。
屁用没有的探测器终于开始发出警报，嘟嘟嘟叫的让人心烦，莱恩没有思考，手臂一撑瞬间跳起，死死看向身后。
那玩意只漂浮在半空，六只手臂聚集出六把光刃，就这么轻轻一挥。
轰！轰！
射来的导弹凌空炸开，弹片打在身上和挠痒痒差不多，然后由静止，瞬间变为急速。
比导弹更快，飞行员刚摁下操纵杆，玻璃之外已被黑色物体占据，望着那四只赤红的眼眸，他的表情瞬间呆滞。
轰隆......
火球将黄昏变得骤亮，照亮了空中的怪物，即便是身经百战的士兵，也为之心惊胆战。
速度快的无法捕捉，崩坏能形成的光刃足以斩断一切金属，跟他们以前讨伐的崩坏兽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都愣着做什么，找掩护，把它交给莱恩！”卑弥呼立刻回过神来，她的咆哮也让其他人如梦方醒。
这怪物还带着小弟呢，而且这些崩坏兽正顺着桥面涌来，要是把队伍冲散，光这些杂兵就可以要命。
“凯文，退后掩护我。”莱恩扭过头，空中的火球尚在，崩坏兽已快冲到了眼前，而凯文早就褪去了狗血，凝重地点点头，转身就跑。
这还差不多。
莱恩握住刀柄，迎向那些已到几米外的崩坏兽，骑枪近乎顶在了自己额头上，却看都没看。
左脚前踏，俯身拔刀。
断流。
锵——
但听一声龙吟，赤红刀芒在桥面一闪而逝，须臾后，面前的骑士种一分为二，五六米宽的水泥桥瞬间从中央断成两截。
大大小小的崩坏兽就跟饺子一样掉进河中，它们当然淹不死，冲锋的脚步却也一顿，而莱恩依旧没搭理他们，纵身往旁边一跳。
唰。
赤色光轮顿时将原本站立的地方斩成裂缝，莱恩在地面翻滚，这才发现光轮就是一道旋转的光剑。
很快，很利，还自带跟踪？
莱恩在旋转中撩起长刀，清晰看到崩坏能在摩擦，在纠缠，难怪斩铁如泥，没有能量包裹，普通金属跟豆腐没啥区别。
呜——
随着破空声，光刃被挑向空中，莱恩半趴在地，单手举刀，然后就看到一个黑乎乎的‘陨石’掉落下来。
砰！
碎石泛起，尘埃遮蔽身形，唯独四只红眼极亮，就如四盏电灯。
莱恩全力后退，看到五柄光刃搅碎了面前尘埃，它们变得更长、更细、也更快。
唰唰唰......
剑芒连成了一片，随着阿迭多向前延伸，地面千沟万壑，废弃汽车瞬间化为几百个铁块，莱恩觉得自己像是被剑刃风暴所笼罩。
没法挡，技术还在其次，手里的合金长刀根本经不住摧残；也没法退，这玩意不仅会飞，速度也快的惊人。
抬脚踹出的电线杆瞬间被斩成碎片，剑芒再次笼罩，莱恩只左拳一握。
影之刺。
阿迭多侧后顿时出现了一道光束，重重轰在了它背上。
咚。
远距离操控的崩坏能轰击，在这漂浮的怪物身上炸出几许黑石，整个身体也横移出去。
莱恩看着高能光束擦着鼻梁而过，能感受到如熔岩般的炙热，他与崩坏兽有个最大的区别——
我并不靠本能来操控这股能量。
聚入长刀，形成五米多长的光刃，在外骨骼自毁似的过载中，将力量聚为一线，迎着阿迭多歪斜的身体斩下。
破山！
第三十五章 看到我的极限了吗?
崩坏兽诞生自虚数空间，是最纯粹的虚数生物。
它们天生就能操控崩坏能，并且将能量作为生存下去的食物，然而当人类也掌控这份能量，反而用出了不一样的效果。
能量聚为一点，将刀与意汇作一击，舍身忘死，斩下这一刀来！
破山一刀！
光刃擦过，而刀芒已至，莱恩所聚集的大部分崩坏能在咆哮，搅动空气，深深刻入阿迭多的肩膀，直到被交叉的光刃所拦截。
唰——咔——
一只手臂飞上天空，能量在纠缠，又随着外骨骼电动马达呜呜运转声向下延伸，缓缓刻入胸腔。
莱恩踩在崩坏兽的身上，隐约看到了胸腔中有一颗黑曜石般的东西。
崩坏核心，不将这玩意击碎，无论再怎么恐怖的伤痕也会愈合，也是上位崩坏兽与杂兵最大的区别，唯有拥有了崩坏核心，才有被命名的资格。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莱恩死死踩住阿迭多另外两只手臂，一寸一寸的往下摁刀，可很快，瞳孔又微微收缩。
合金长刀正在溶解，根本无法抵御覆盖在上面的崩坏能，而阿迭多空余的那只手也散发出红光，像是又要聚集起一把剑刃。
来不及了。
莱恩非常清醒，瞬间就得出结果，然后在长刀开始融化之时，高高扬起了脑袋。
咚！！
头槌，莱恩感觉自己撞在了石头上，合金头盔直接凹陷，也将阿迭多砸的后仰，那斩下的光刃擦着右臂而过。
右侧的外骨骼直接被融化，战斗服被撕裂，皮肤因为高能而焦黑，但莱恩像是失去了痛觉，看着手里的长刀彻底湮灭，将那股能量聚集在双拳之上。
寸劲.山崩。
他只需要一个载体来凝聚能量，无论是枪，是刀，还是双拳。
咚——唰——
骨骼在颤抖、肌肉在膨胀，白色的气环爆开，黑石四溅中，五六米高的怪物向后面平移出去，而它划过的光刃恰好从莱恩胸前划过。
世界在莱恩眼中变得缓慢起来，他并没有什么狰狞的表情，灰眸只剩下专注，如同陪梅比乌斯解刨尸体时那么专注。
五把光刃的轨迹清晰可见，像是要从各个方向将自己肢解，但他偏偏不退反进。
“滚回来。”
砰！
一道光束轰在了阿迭多的后背上，就像有人在背后轻轻一推，它昂起头，只见这人类向前踏了步，恰好从它斩下的刀光之网中钻过，前倾着身，双肘顶来。
以脚生根，如猛虎前扑，所有力量集中在双肘之上。
极劲.两仪顶心。
咚！！
恰如战鼓敲响，风压将桥头的尘埃一扫而空，正疯狂射击的凯文抬起头来，看到一个庞然大物直接飞了起来，轰得一身落进河中，溅起冲天水柱。
随后一个人影也追了上去，竟在空中加速，像流星似的坠进河中，又是‘轰’的一声水柱炸响。
这特么还是人！？
莱恩才懒得管凯文怎么想，他不会给崩坏兽喘息的时间，如猛虎扑羊跃进水柱，左脚一踏，就像踩到空气墙那般折跃，便看到三把旋转的光刃从身边掠过。
‘掷刀？但你需要十五秒的重聚时间。’
莱恩的大脑就跟计算机一样运转，分析出刚才的情报，崩坏兽太过实诚，可不懂耍诈。
呼啸声从背后由远及近，三把‘圆锯’又追了上来，斩波逐浪，直抵后背。
莱恩不用回头也知道背后有什么，没有选择闪避，反而抓住这个机会。
再快点，用超越它认知的变速——
砰！
右脚踏在河面，又是一道水柱涌起，在刹那间扑到黑影面前。
阿迭多正抬起最上方的两把光刃，正低头看来，像是没明白这人类咋就忽然加速，直接躲进了斩击的死角。
前有崩坏兽，后有旋转圆锯，莱恩没有丝毫犹豫，就在阿迭多身前一踏，整个人飞快的跃起，转腰、拧膝，舒展的就像狂奔的战马。
“起来！”
咚！！
膝盖狠狠轰在了阿迭多的下颚，那颗三角形的脑袋都差点脱离身体，庞大身躯也随之飞了起来。
它并非血肉之躯，不会出现人类头部受到重击后的硬直，甚至已计算出这个人类躲不过自己的光刃切割。
“我为何要躲？”
莱恩仿佛看透了它的心事，抓住对方一只手臂，腰腹用力，像是扔铅球那般旋转起来。
“你帮我挡就行。”
滋啦......
光刃切割硬物的东西连成一片，那追来的三柄光刃全部斩进了阿迭多的身体，火星四溅，切割出大片躯体，莱恩反而在这时候忽然后退。
唰——
两把光刃斩下，在空气中留下两道圆弧，随后，空中的阿迭多直接旋转起来。
“没有痛觉就是好，受了这么重的伤也无所谓。”
湖面出现了一道玫红色的陀螺，蒸发河水，斩断桥墩，这份狂暴让人根本无法接近，但仅有两道光刃无法覆盖所有角度，莱恩很鸡贼的弯腰后退，顺便在心中默数。
十秒。
他跃上河堤，看着面前的绞肉机将水泥撕成粉末，划出一道道深不见底的痕迹。
五秒。
树木被拦腰切断，眨眼之间，就被清出好大一块空地。
一秒。
莱恩足尖落地，看到面前的崩坏兽停止了旋转，三只手掌同时张开，光球正在掌中聚集。
“你很诚实，竟一秒也不差。”
毫无疑问，真正的剑刃风暴即将展开，而就在这风暴前最后的宁静之时，数道光束如落雷直击。
砰砰砰！
黑石乱溅，这些能量并不足以将阿迭多的身体撕碎，却将它轰进了土里，那三角形的脑袋微微抬起，见敌人已冲到身前。
莱恩的双腿间距很开，侧仰着身体，藏拳于肋下，弯曲的右脚弹起，地面随之下陷，然后那赤红的拳峰直奔胸膛。
拧腰，倾身，挥拳。
极劲.立地通天炮！！
轰——
一股闷雷般的巨响在村外树林涌起，一瞬强光刺破夜幕，随着树木嘎吱的倒塌声，强劲气流拍在士兵们的脸上。
“这、这是怎么了？”
废墟中的士兵抬起头，在防御阵地前方，是数以十计的崩坏兽尸体，子弹打光，他们就拔刀近战，可谁都知道，自己面对的只是杂碎而已。
那个帝王级崩坏兽过来大家都得死，除了凯文，没人认为莱恩能打得过那怪物，大家的任务只是拖住它，等重轰来丢N1爆弹。
“是莱恩赢了！”沉默的小队通讯中，忽然传来凯文兴奋的吼声，“大家加把劲，把这些崩坏兽全部消灭。”
“怎么可能，那可是将武装直升机当菜切的怪物......”卑弥呼眼角一跳，正准备派个人过去看看情况。
轰！
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砸在了阵地前面，将最后几只崩坏兽轰进地里。卑弥呼眨了眨眼，这才看到那是半具黑曜石般的尸体，而一个人正踩在尸体上。
他的上衣早已破碎，露出匀称的肌肉与焦黑的皮肤，残存的崩坏能形成了光带，环绕在肌肉之上，而那张颇显秀气的脸面无表情，只扭头看来，与自己对上目光。
随后，以淡漠的声音问道：
“现在，去问问上面，看到我极限了吗？”
第三十六章 我只是个科学家
‘彗星’落地，被压在下面的崩坏兽还在蠕动，等莱恩再重重一脚踏下，终于进入了婴儿般酣睡的状态。
枪声和咆哮声一起停下，残存的十几名士兵一起抬头，看向赤膊男人，因为站在阿迭多尸体上的缘故，莱恩反而更高。
谁都没说话，脑海还闪过初见时的厌恶感，可当这怪物将崩坏兽碾碎，斩断，厌恶又会被敬畏所取代。
‘我都忘了，这家伙是个博士。’
卑弥呼有一万句槽想吐，她怎么都没办法将那个文弱书生与这个战神似的强者联系起来，那线条均匀的肌肉充满了美感，散发着男性的阳刚。
咚。
莱恩歪了歪脑袋，直接跳下尸体，迎面走向这群残兵，灰色眼眸没有半点疲惫，反而如星般闪耀。
他路过伤痕累累的卑弥呼，轻轻拍了拍对方肩膀：“记得补刀。”
女人眨了眨眼，顿时反应过来，这还不是震惊的时候，赶紧做了个手势，让部下去补刀，自己则转过身，眼神闪烁数下。
“莱恩，你是个完美的战士！”
男人脚步一顿，转过头来，只淡淡一笑：“不，我是个科学家，只是很会讲道理。”
......
卑弥呼顿时无语，看了眼阿迭多的尸体，那伤口全是被撕裂的痕迹，就像是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所扯断。
这岂止是道理，压根就是真理吧。
“做事做事，跟这个人形怪兽讲什么废话。”
莱恩也没心思瞎扯，控制崩坏能非常消耗精力，身体也出现了难以抑制的疲惫，可他的精神头却非常好，找了个断墙坐下，看向帝王级崩坏兽断裂的尸体忍不住嘴角带笑。
又前进了一大步，果然开拓之道就是要不断磨练自我，挑战未知。
这或许没有吞噬那般简单直接，可每一次跨过门槛，不仅会收获力量，更有种强烈的喜悦，让他有种活着的质感。
一步一步的探索未知，一步一步的向前，每向前一点，我就能收获更多。
他摊开手，能量在掌中聚集，原本如火焰般明灭不定的崩坏能渐渐稳定下来，被拉长、稳定、凝实，逐渐形成了短剑的模样。
这就像从能量态渐渐变成固态，让莱恩眯起眼，探寻着里面奥秘。
‘能量塑形，这是从阿迭多身上探寻到的能力。’
莱恩摸了摸下巴，如同把玩着胶泥，将能量一遍遍的改造，整个人陷入了沉思状态，约莫两分钟之后，大概明白了。
“能量波长以前是散乱的，我只能勉强集中在某个物体上，用崩坏能本身去溶解切割，本质上和拿着火把烧人差不多，并且没有魂钢，火把本身也经不住灼烧。”
现在更为稳定，也更加集中，挥动手臂甚至能听到破空声，但缺点也很明显——
“消耗极大，而且高强度战斗的时候，很难维持这种稳定结构，就像过硬的钢铁，韧性不足。”
作为一个研究员，莱恩并不像莽夫那般只会用就行，他思考着能力的本质，很快又找到个进阶用法。
凝聚在武器之外，形成光刃切割，某些时候还能拿来阴人，回去之后在极东支部找个趁手的武器吧。
魂钢尚未开发完成，但人类也有超压合金能够抵抗崩坏能，只是这玩意不仅贵，还很难锻造。
难也得弄，在我能操控的崩坏能接近500HW的情况下，善用这塑形能力，可以让战斗力再强化三成。
莱恩还惦记着第三律者，估算了一下，虽然现在直面律者依旧死路一条，但也有能力造成威胁了，而且谁规定要一对一单挑。
正想着给爱莉希雅打个电话，这时，空中传来了桨叶的咆哮，莱恩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了一副壮观的画面。
数以十计的直升机正在赶来，密密麻麻的航迹灯布满夜空，战机划过的爆响更是震耳，鬼知道有多少炸弹正在天上飞。
十五分钟内赶到，不算慢了。
莱恩并没有嘲讽，其实战斗的时候已经有空军赶来支援了，只是双方纠缠在一起，没办法轰炸，这也是军队的弱点。
一千公斤的航弹确实威力强大，但即使用上激光制导也没办法准确命中，更别提崩坏兽也不是智障，会站在原地等你炸。
“你们几个，快拉住他！”
莱恩忽然听到卑弥呼的叫声，下意识踏上了墙头，看到那堆崩坏兽的尸体中央有个人影。
那是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正如恶狼般趴在地上，扒拉着崩坏兽的尸块，像是要往嘴里塞，而周围的士兵则摁住他的肩膀，拼命往后拖。
“放开我，妈妈、姐姐，我要杀了他们，一只不留的全部杀掉！”
撕心裂肺的声音回荡，充斥着绝望和愤怒，这哪里是狼，分明就是恶鬼。
“怎么回事？”莱恩扭头看向旁边的凯文。
“打扫战场的时候，少校发现个幸存者，他们躲在地下室里，只不过除了这个少年外，其余人都感染致死了。”凯文一边回答，一边去看那个拼命挣扎的少年，眼神中写满了后怕。
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如果梅、苏、莱恩都死了，自己会不会变成这样，想着想着就打了个寒颤。
“别想太多，这个少年拉回去接受心理辅导，再进行催眠就行了，但我觉得逐火之蛾不会这么做。”
“为啥？”
莱恩扭头看向凯文，一字一顿：“因为，这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青年顿时无语了，他当然知道这少年能在无防护的情况下活到现在，肯定崩坏适应性很高，再加上这份仇恨，绝对不会动摇。
可这公平吗？让一个人永远活在绝望和仇恨之中，所有的人生意义就是为了杀戮崩坏。
“很可怕是吧，你可不要做这样的人哦。”莱恩突然拍了拍他肩膀，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这种人其实不少，但因为太拼命了，没几个能活下来。”
“莱恩，我咋觉得你在内涵我？？”
“哪有，你多好啊，有女朋友，有兄弟，现在实力也提高了许多，可不会像他这么无力什么都保护不了。”
“嗯，我这次解决了好多崩坏兽，战绩仅次于卑弥呼少校，以后一定能保护梅！”凯文顿时收回目光，踌躇满志。
“恭喜你新兵毕业，而且你是不是忘了说保护兄弟？”
“你特么强的可怕，还用我来保护？”凯文顿时翻了个白眼，闷闷道：“我要是也能控制崩坏能就好了，一定能让这种悲剧断绝。”
“咋的，你还想拯救世界不成？”
“也没那么伟大啦，但如果有能力的话，多保护一些人不更好吗？以守护全人类的幸福为目标，反而更有干劲！”
不愧是热血青年，天生的英雄。
莱恩也没打击凯文，这家伙的挂不逊于自己，实力那是肉眼可见的提高，只要别变成魔怔人，他也懒得去干涉。
“那就好好休息一会儿，再把装备给换了，等这边收拾完，咱们继续出发。”
“去哪？？”
“你不是想当英雄吗？”莱恩扭过头去，扬了扬拳头，“当然是继续巡猎，多救一些人咯。”
说完，他也不管懵逼中的凯文，直接赶往清理现场。
莱恩的想法其实很简单，趁自己还在，尽量提升凯文的实力，毕竟这家伙看起来阳光，可心理支柱如果倒塌，黑化起来比谁都可怕。
他依稀记得梅也会成为某些势力的眼中钉，别因为蝴蝶效应，梅直接被刺杀了，那结局比魔怔救世主还可怕。
如果凯文变成律者......
莱恩想到这就主动停下，那画面太美，他可不敢去想，抬起头，正好看到卑弥呼拿着卫星电话，骂骂咧咧的走过来。
“那臭小鬼真是不识好歹，崩坏兽尸体能随便吃吗？”
“这种人活不长的，单凭仇恨也什么都做不到，话说你这么火大干嘛。”
“老娘刚准备喝一罐啤酒解乏，被那臭小鬼给打翻了！”卑弥呼怨念十足，好在作为靠谱的成年人，她也没跟一个少年生气，直接把卫星电话丢了过来。
“诺，有人找你。”
莱恩接到手里，有些疑惑：“是上面？”
“老娘才懒得理他们呢，早就帮你给挂了。”卑弥呼不屑的挥挥手，忽的严肃起来。
“是自己人。”
自己人？
莱恩反而犹豫了，他不想和逐火之蛾的少壮派过多接触，免得陷入权力斗争之中，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玩意很麻烦的。
正准备挂断，便听到听筒里一个熟悉的声音。
“喂喂喂，真是的，这种时候怎么信号就变差了。”
活泼的语气，莱恩微微一愣。
爱莉希雅？
第三十七章 我想干律者
战机呼啸，密密麻麻的直升机降落在四周，探照灯瞬间将山村变成白昼。
莱恩明显愣了一下，这也太巧了，刚准备找爱莉希雅，对方就打了过来，要不是早知道对方的为人，还以为里面有什么阴谋。
“喂喂喂，我已经听到你们在说话了，无视别人很不懂礼貌哦。”
话筒的声音加大了一些，莱恩眨眨眼，终于把耳朵凑了过去。
“喂，这里太吵了，等我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他一边走，一边给卑弥呼打了个手势，后者立刻去指挥现场，莱恩自己则走向村子中央的巨大弹坑。
“现在好了，有什么事你说。”
“没事啊，我只是打个电话来恭喜一下你，听说你讨伐了阿迭多，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爱莉希雅的声音还是那么欢快，自问自答道：“本来我得中断休假，跑到霓虹来支援的，所以欠你一次人情，下次请你吃饭哦。”
莱恩嘴角一抽，不知道从哪吐槽，用卫星通讯联系自己，只为了恭喜朋友，这种理由也太......太爱莉希雅了。
“呃，谢谢。”
“我们是朋友嘛，这么客气干什么，另外......”
“另外我想问问你的假期咋这么长，都一个多月了吧。”
电话那头顿时沉默了许久，莱恩仿佛能看到粉色少女正在抓耳挠腮思考理由。
“哎呀，你就不要刨根问底了，我在神州也是在帮忙剿灭崩坏的，绝对不是因为这边的美食太多。”爱莉希雅的语气就像是在撒娇，仿佛拥有魔力，让人顿时没了责备的想法。
“我猜你一定很忙吧，要不，我先不打扰啦？”
冷不丁的，她又冒出这句话来，莱恩依稀听到对面有‘小姐，你面煮好了’的声音。
这个爱莉希雅，真是让人跟不上节奏。
莱恩揉了揉发胀的脑袋，赶忙叫住：“等等，我有正事要问你。”
“正事？”
神州，雷城某间面馆，爱莉希雅用肩膀夹着电话，啪嗒一声分开筷子，望着飘满红油的小面咽了口唾沫。
“莱恩，能说快点吗，我现在挺忙的。”
忙着嗦面是吧！
莱恩咬咬牙，单刀直入：“是你讨伐了第二律者吧。”
“是啊，应该说我发动了最后一击。”爱莉希雅熟练的使用着筷子，挑起几根面条来，放在嘴边轻轻吹气，“战斗报告都在数据库里，不许说我吹牛。”
“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莱恩掏出压缩饼干啃了一口，听到对面簌簌的嗦面声，总觉得有些悲哀，“我想问问你律者的特性，并且怎样以弱胜强消灭他。”
爱莉希雅眼珠一转，顿时明白了莱恩的意思，对于朋友的请求，她都不会拒绝，就一边往嘴里塞面，一边回答：
“律者就是崩坏的使徒，你可以把她当成某种法则的具现物，就像我击败的第二律者，她能熟练操控虚数空间，进行躲避、反击和移动，所以也叫做空之律者。”
莱恩默默点头，第几源于出现顺序，X之律者才代表了其特性，或者说权能。就像最初出现的第一律者，也叫理之律者，其能力就是把自己所了解结构的事物用崩坏能制造出来，有点像炼金术师。
崩坏能是一切的基础，相当于魔法值，决定了技能威力上限和持久力，在这玩意之上还有各种能力，就像阿迭多能将其浓缩化为光刃。
能力之上则为权能，是以一种特定的方式表现崩坏，改变某一实数规律，简单说来就是一种法则。
“哪怕同样规模的崩坏能，运用法则能轻易达到数倍以上的威力，所以律者才这么厉害。”
“＆%＃%+*。”
“吃完再说！”
爱莉希雅迅速咀嚼，笑着答道：“不仅是这样，每一次律者出现都会伴随超大型崩坏灾难，并且拥有伴生的崩坏兽，就像游戏里的Boss还会带着精英兵和小弟呢。”
“你这解释倒言简意赅，我看过讨伐第一律者的资料，逐火之蛾是用大量的伤亡消耗其崩坏能，等蓝条空了，再发动致命一击。”
“是一种战术，不过伤亡很惨重，你知道为什么他们能杀死第一律者吗？”
“我这不是在问你么？”
“好了好了，别那么心急嘛，其实律者也有弱点的，作为使徒，他强在能量与权能，弱点是在本体。”爱莉希雅吃完了面，忍住喝汤的冲动，“即使崩坏能会强化身体，但那并非刀枪不入，只要摧毁身体，把律者核心给打出来，不一样死翘翘了。”
也对啊，律者的素材是人类，就如我一样，崩坏能会强化身体，却也做不到肉身扛核弹之类的。
莱恩摸了摸下巴，发现了一些盲点，律者不是神之躯，更不会化剑，只要击破了崩坏能防御，就能伤害到本体。
听起来很简单，可难就难在怎么对抗权能，击破崩坏能防御。
“你......想讨伐第三律者？”
爱莉希雅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有些犹豫，有些劝谏。
“我知道和律者差距还很大，但现在已经有机会了，可以试一试。”莱恩心说自己还有个优势，就是他知道第三律者是谁，拥有何等权能。
拥有情报，就可以提前做准备，以有心算无心，要知道就算梅也只能等律者出现，再用大量伤亡去换取情报，因为世界的法则太多，理论上每一条都能成为权能。
“试试难免逝世哦。”
“别说的这么难听嘛，对了，你对付第二律者时辛苦吗？”
“很辛苦，差点就死在她手中呢，所以才要劝你嘛。”
语气很轻松，却又不像撒谎的模样，但莱恩问这句话是故意的，只为确定一件事：
爱莉希雅也是在成长中，不，应该说是在取回自己的权柄？所以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是始源之律者。
至于什么时候达到顶点，莱恩记不清了，只知道她到达顶点就瞬间陨落。
“怎么不说话了。”听筒那边又响起嗦面声，伴随着喜悦而轻快的语气：“不过你有战意，我还是很高兴的，总算多了个一同拯救世界的伙伴！”
“我没你那么高尚，先从身边的人拯救吧。”
“不要丧气嘛，神州有句话说得好，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能做到这点的，也能算的上英雄~~~”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莱恩念叨了好几遍，虽然爱莉希雅的语气很轻快，但里面的道理却很实在。
“受教了。”
“我其实随口一说罢了，咦，你这么重视，要不叫一声老师来听一听？？”
蹬鼻子上脸是吧。
莱恩眼角一跳，也不知道为啥，与爱莉希雅说起话来，血压总会忽高忽低，倒有些明白梅比乌斯的感受了。
“开个玩笑，别生气嘛，话说我这边的事做完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你身边是不是跟着一大堆随从啊。”莱恩若有所指。
“哎呀，我不在意的，他们想看什么随便看，我这个人从来都不会藏头露尾，不过谢谢你关心啦。”
这份心态让莱恩比了个大拇指，逐火之蛾的天才高层从来都不放心爱莉希雅，试探、研究、跟踪就没停下过。
可这也正常，他们又不像莱恩知道底细，谁叫爱莉希雅是天上掉下来的。
正主都不在意，他也懒得多想，语气也变得调侃：“事真办完了？我怎么听到喝汤的声音？”
“错觉，都是错觉，那就到这里吧，很期待与你并肩作战哦。”
没等莱恩反应过来，爱莉希雅已经将电话给挂断，轻轻拍了拍胸口像是安心下来，又鬼鬼祟祟的看了眼四周。
要是他到处乱说，我又得被梅比乌斯说成胖女人了，明明......
她用手掐了掐肚子，整个人彻底放心下来，明明就只胖了一点点而已。
“老板，再来三两肥肠面，多加点葱啊。”
“好嘞！”
千里之外，莱恩也放下了电话，果然爱莉希雅很特别，局势再怎么危险，总能找到幸福的感觉，怎么说呢？
快乐的拯救世界吧。
他看了眼面前的弹坑，还有数以百计的士兵，崩坏兽的尸体正被装进专用容器中拖走，身穿特殊防护服的善后部队正在喷洒特殊药剂。
残存的崩坏能很快就会溶解，除了满地废墟，会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明明以前我只想拼命活下来，故意排斥周遭的一切，就算接近凯文他们也动机不纯。
莱恩自嘲一笑，与人交往总会相互影响，就像行在路中，人也会被周遭风景所改变，特别是爱莉希雅这种炙热的美景。
“算了，能做多少算多少吧，起码与我最初目的并不相悖。”
阿迭多的命意义非凡，一来是给了逐火之蛾高层更多的错觉，想必此刻正在紧急开会。
其次，他的名声会打出去，在此之前，唯有爱莉希雅可以单人讨伐帝王级崩坏兽。
最后，他进一步向着未来迈进。
“命运的轨道被我越搅越乱，好在这时间点卡的不错，等第三律者降临之后，对抗崩坏将是主要矛盾。”
他换上了一件新的战斗服，缓缓走向前方，看到正捧着泡面桶的凯文。
“快点吃，吃完了咱们上路。”
塑料叉停在半空，凯文眨了眨眼：“上路？去哪？？”
莱恩也不废话，蹲到他面前，抢过叉子，自己美美的嗦了一口。
“当然是把霓虹的崩坏，全给清扫一遍！”
第三十八章 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莱恩博士，什么时候回来？
在极东支部，这句话已经变成了某条八卦在研究部之中流传，因为梅比乌斯博士每天都会问上好几次，被问得多了，大家好像发现了这位博士的另一面。
“没想到啊没想到，那个莱恩博士这么有本事，居然能让梅比乌斯博士朝思暮想。”
“是啊，听说还跟梅博士吵了一架，该不会是抢男人吧。”
“肯定有什么独门绝技吧，你们几个谁跟他熟，快打探一下。”
“得了吧，莱恩博士看起来挺温和，实际上也不愿意交朋友，和梅比乌斯博士属于一类人。”
“要不像瑟涅说的，给他送些药打开门路？”
“哈哈哈。”
一群人顿时笑了起来，在工作之余讨论八卦还是挺有趣的，直到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你们，在讨论什么，这么愉快，说给我听听？”
笑声戛然而止，几人僵硬地扭过头去，见到梅比乌斯就站在身后，眯着眼，满脸的和善。
“我、我突然想起数据还没录完。”
“对啊，梅博士给我的课题还得做呢。”
谁也不敢回答，几人如炸窝般四散而逃，只留下梅比乌斯伫立在角落，好半天，才用冷漠的目光去盯他们背影。
极致危险，搞得几人小跑起来，眨眼就消失在角落中。
哼，要是在第五研究所，你们几个就惨了。
梅比乌斯轻蔑的一哼，她才不在乎这些风言风语呢，只想起内容，又咬紧了牙。
那个家伙还不回来，莫非是故意躲着我？
随着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她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室，看向电脑旁，自己的助手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要是那家伙在就好了，可以十天十夜的工作，效率是普通人的好多倍，而且还不用付报酬。
梅比乌斯冒出足以上路灯的想法，走过去拍了拍助手的肩膀。
布兰卡顿时惊醒，揉了揉眼睛：“博士你回来了啊，我很快把阿迭多的数据分析完。”
“别着急，话说艾德文回话没？”梅比乌斯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
“艾德文支部长联系不上莱恩博士，不过他也给了情报，说莱恩博士正在霓虹东北部清剿，最新的三头崩坏帝王尸体会在明天送来。”
本该是一件好事，布兰卡却看到梅比乌斯的脸上不耐烦起来，将咖啡杯往桌上重重一放。
咚。
“那个白痴，野蛮人，根本分不清轻重缓急，呆在我身边研究，不比在烂泥地里打滚好？”
“可这些素材都是莱恩博士给送回来的。”布兰卡弱弱的说了句公道话。
“好吧，我就把白痴给划掉，可他还是个野蛮人。”梅比乌斯轻轻咬唇。
“其实梅博士对研究的帮助更大......”
“但我跟她合不来，这个梅迟早会成个祸害，而且——”梅比乌斯轻轻一拍桌子，让咖啡洒出去不少，“他把训练室给拆的稀烂，凭什么把修理费算到我的研究经费中，好不容易我可以脱离泡面了，竟然被硬生生拖了回去。”
布兰卡看着怨念十足的梅比乌斯没有说话，双眸中隐隐带着笑意。
“你看我生气很有趣吗？”
“没有，我跟了您许多年，第一次看到你为研究和经费以外的事情生气，不，确切来说是为一个人而生气，觉得您有些变了。”
梅比乌斯一愣，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如今被提起，恍惚间露出认同的表情来，只是这个表情一闪而逝，又恢复了清冷。
“没有的事，你这是错觉，迅速忘掉。”
她摩挲着下巴，觉得自己哪里不对劲，可绝顶聪明的脑子怎么分析都没有结果，反而越想越迷糊。
我除了研究难题，还有该死的经费，居然会因为一个人而情绪波动，这......怎么可能。
明明就是只小白鼠罢了，如果我大发慈悲，可以让他当个助手。
翠色的双眸完全清冷下去，这是讨厌的负面情绪，会对进化的研究产生阻碍，我只需要绝对的冷静与理性。
布兰卡叹了口气，知道博士老毛病又犯了，明明很想要理解者，想要在理想之路上同行的伙伴，偏偏要把这种内心深处的想法划进劣根性什么的。
她知道劝说无用，只按了按耳麦：“博士，最新的消息，莱恩博士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什么？
梅比乌斯清冷的表情顿时溶解，无意间露出几分欣喜，哒哒哒的往外走去，刚到门口又转过头来，冷冷看向自家助手。
“别多想，我这是去找他算账了！”
布兰卡比了个OK的手势，等那身影消失不见，她又捂住了嘴。
博士有时候.......还真是有趣。
......
“怎么样，跟我并肩作战有意思吗？”
莱恩坐在机舱口，双手怀抱，看着下面飞速掠过的长空市，地面上依旧车水马龙，一些军迷正举着单反拍摄空中的直升机。
“我就想回去好好洗个澡，再美美睡上一觉。”凯文抱着枪，垂下脑袋。
一身又臭又脏，胡子也很久没刮过，看起来沧桑了不少。
七天，扫过大半个霓虹，队友都换了好几茬，他都记不清自己干掉了多少崩坏兽和死士。
“我有些明白卑弥呼少校的想法了，崩坏根本杀不光，而人的精力是有限的，还好这些灾难都在荒郊野外，大多还是人迹罕至的森林。”
“那是现在，你也别想那么长远的事，就记着咱们救出了两百多个幸存者，想想他们对你的感激。”
凯文愣了一下，发自内心的笑了：“嗯，你说得对。”
莱恩见这家伙那么容易就满足，也替他高兴了一瞬，但静下心来，对他个人而言帮助有限。
崩坏兽没有那么多帝王级，大多就是几只炮灰，偶尔碰到中型崩坏，莱恩才能有些收获。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蚊子腿我也要，顺便还在实战中练习了能量塑形，这玩意打起普通崩坏兽来简直是砍瓜切菜，而且怎么说呢......有一点满足感？’
莱恩轻轻吸了口气，总算明白当英雄为什么会上瘾了，好在生性理智，便把这些无聊的荣光抛到脑后。
时间也差不多了......
看了眼远方的军事基地，他还有个想法就是躲梅比乌斯，在外面还能吃些蚊子腿，呆在那女人身边分明是贷款打工，当数据录入工具人。
没收极东支部的钱，也算对得起他们了，再加上这次合作挺愉快，以后在逐火之蛾内部也好办事一些，只要另外那群混蛋别借机整我。
听着凯文的鼾声，莱恩面无表情。
他无意参与权力斗争，只要这些人别挡了自己路就好。
至于下一步的安排莱恩也想好了，他无意去当极东支部的免费工具人，也不想去穆大陆搞研究。
“该去沧海市了，但在去之前，得把工资给讨回来。”
直升机开始盘旋，沉思中的莱恩眉头一皱，居然在停机坪旁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影。
桨叶掀起的风吹动着长发和白大褂，梅和梅比乌斯站在一起，面无表情的盯着彼此。
“你的虚数探测课题还没做完吧，怎么有闲心跑出来散步？”
“那个融合实验一样没做完，你好意思问我？”梅瞥她一眼，沉声告诫道：“不要对凯文出手，别以为我不知道那第一个成功的素材来自谁。”
当初莱恩搞融合细胞实验，因为试错的关系，只有最后一份立刻成功，梅比乌斯只说来自穆大陆某人。
“原来如此，不想让我逮住你的小男朋友，所以才这么识趣帮忙啊，我倒忘了，那个凯文可没有什么背景，要是我向上面申请，让他来当小白鼠.......”
梅比乌斯忽然闭上了嘴巴，她感到了旁边女人散发出一种恐怖的感觉，眼珠一转。
“放心吧，凯文在上面没背景，但他也不是随便能碰的，比如一个未来的第一研究所主任，更比如一个让我也搞不懂的强大男人。”
“你居然这么忌惮莱恩？”梅有些惊讶的转过头，在她映象中没人能控制梅比乌斯。
“忌惮倒谈不上，就是一种很矛盾的心理，想把他丢到手术台上既做不到又觉得可惜，如果要是把他惹恼了，又觉得很不甘心，哎，就是这种矛盾的情绪。”
梅比乌斯长叹短嘘，望着越来越近的直升机，扶住额头，随后斜眼瞥向旁边，看着梅捏住下巴，一副很专注的模样。
“你在想什么？说过不会对你小男朋友动手的。”
“没有我在想你的事情。”梅维持睿智的模样，缓缓抬起头来：“这种相互矛盾，既不屑又不甘的情绪，我似乎有点头绪。”
“哦？量子力学还研究这些东西啊，说说看。”梅比乌斯一副我马上反驳的模样。
“和那无关，只是我曾经有过同样的想法，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梅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梅比乌斯，看的后者浑身发毛，如论文答辩般试探着开口。
“你有点喜欢上他了？”
第三十九章 没头脑和不高兴
在呼啦啦的桨叶声中，梅充分发挥了大胆猜想的优良品格，好在梅比乌斯也并非凡人，不像青葱少女般一蹦三尺高。
她脸上怪异的表情凝固了一瞬，先是像没听懂梅在说什么，随后本能的想张嘴反驳，最后则陷入了深深思考之中。
一个成熟的科学家，遇到问题当然得仔细思考了，可她想来想去也没有答案。
“我只是感觉他从小白鼠晋升了而已，这种改变来源于价值，莱恩的确能帮我做许多事情，虽然偶尔让我很生气，但大体上挺合得来，你看啊——”
梅比乌斯伸出修长的食指，挨个数着：“学问不错，在研究上能帮上忙，能够理解我的理想，能提供巨大的价值，还可以当保镖，替我狩猎素材，简直是个完美的工具人。”
“工具？那你准备榨干价值后把他丢弃咯？”
“我才舍不得呢，感觉这就像是一座宝库，怎么都榨不干，甚至我有种预感，一直缠住他，就可以登上那最后一阶。”
梅比乌斯忽然有了兴致，看的梅默默摇头，这果真似曾相似，自以为能用理性解决一切问题。
“所以我才特意强调了有点。”
“随你怎么说吧，我现在只头疼这家伙不受掌控，得好好想个办法收拾才行。”梅比乌斯不屑一顾，轻轻拨弄着长发，“所以别用你的经历来猜想我，我跟你们这些凡人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恐怕就是没你嘴硬吧，有谁会天天挂念一个工具人，又是谁听到莱恩和阿迭多开战之时，一溜烟跑到指挥部去旁观。
如果你对工具用了心，那也算不得是工具了。
梅嘴角悄然咧开，也不想和这女人吵架，只丢下一句：“如果某一天，你绝望的时候，伤心的时候，或者极度兴奋的时候，第一个想起来的人是他，再回过头来思考这个问题。”
那又代表了什么？
梅比乌斯笑容一僵，还未对这个话题进行深入思考，直升机已经落在地上。
莱恩第一个跳出舱门，就看到梅比乌斯和梅站在不远处聊天，同样的知性美丽，同样的长发飘飘，同样的黑丝皮鞋，两人光是站在那，就吸引了一众目光。
“你俩的关系咋这么好了？”莱恩迎了上去，将目光更多放在梅比乌斯身上，“你俩如果能全力合作，那真是人类之幸啊。”
“谁跟她关系好了，只是恰好碰见，这女人来接男朋友的。”
“那你来干嘛？”
莱恩随口问道，梅比乌斯顿时愣在原地，发现了自己忽略掉的一个问题。
对啊，我来干嘛呢。
梅来迎接小男友，我不忙着实验跑上来干嘛，明知道这混蛋精明的很，就算是刻意讨好也完全无用，那我来干嘛？
“神经病。”莱恩看梅比乌斯发呆，没好气的哼了一声，然后看向旁边高挑的少女，“凯文我给你全须全尾的带回来了，虽然看起来很惨，但没受啥大伤，好好休息一下，很快就能活蹦乱跳的。”
梅其实已经看到了凯文，后者正靠在舱门，让她一颗心悬了起来，听到莱恩的话才松了口气。
“谢谢，我也希望他快点成长起来，时间不多了。”
“你课题有了突破？”
“微小的一步，我查阅了逐火之蛾的机密论文，然后又用粒子对撞机观测了一下虚数空间，虽是惊鸿一瞥，却也有收获。”
“所以你看到了什么？”
“无穷大的空间，无法计算的能量，但经过我的测算，这空间似乎泾渭分明，恰如正负两极，相互纠缠又相互排斥。”
树与海？
莱恩脑子里顿时冒出这两个词来，却知道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
梅也只能通过计算去猜测，甚至都达不到观测那一步，更别提亲眼见证了。
“把计算结果发到我加密邮箱，有空的时候我好好看一下。”莱恩见梅比了个OK的手势，又对身后吼道：“凯文，梅来接你了！”
很快啊，原本正打呼噜的青年忽然一激灵，顿时坐了起来，扭过头，看到朝思暮想的女友，那脸上顿时灿烂起来，而梅也迎了上去。
两人就在直升机旁握着手，含情脉脉，像是有无数话要说。
嗝~~~
莱恩顿时觉得自己饱了，却也为凯文而高兴，因为后者一直怕跟不上梅的脚步，双方在学习力上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可现在凯文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在崩坏面前，战士与学者同样重要。
“梅如同刀鞘，只要她还在，凯文这把刀或许会冷酷，但绝不会魔怔。”
莱恩笑了笑，顺便想到自己的刀鞘又在哪里，恰好余光瞥到了梅比乌斯，瞬间有种给自己一巴掌的冲动。
这女人哪是刀鞘，分明就是黑心资本家，早晚上路灯的那种。
“所以你专门来跑道旁吹风的？”
梅比乌斯惊醒过来，眼珠一转，露出略显狡黠的笑容：“没有，我是来看可爱的助手有没有缺胳膊少腿，要是成了人棍，岂不是能捡个便宜。”
莱恩上下瞥了眼对方，黑丝巨孺，长发飘飘，只可惜多了一张嘴，阴阳怪气的本事可真厉害。
“看着你，我倒想起了一个笑话来。”
“什么笑话？”
“没头脑和不高兴，当然了，我是不高兴。”莱恩面无表情的擦身而过，让梅比乌斯愣了刹那，随后下意识的还嘴。
“你才是笨蛋！”
停机坪上的人各自分开，有些人成双成对，有些人孤独离开，当然也少不了一些人追逐打闹。
这一幕幕都被塔台上的人给看在眼中，至少看的艾德文嘴角直抽。
“莱恩博士和梅比乌斯博士真的不是情侣？这幅模样，倒是让我想起了年轻的时候，那时我还在上国中，班上有个女孩老是欺负我，后来才知道.......”
“停停停，支部长您的爱情故事已经讲过十次了，我差不多能把后面的发展背下来。”卑弥呼连忙打断，掐着脖子，装出低沉语气：“后来您懂了，然后就把她给娶回家，还有了三个小孩。”
“是吧，所以冤家对头迟早会走到一起，不信咱们赌一把，哦，我差点忘了你这个月工资已经全输了出去。”
卑弥呼磨了磨牙，她舍身忘死奋战好几天，结果才爽了一会儿就全没了。
“支部长，别在我伤口撒盐了，上面刚驳回了咱们的借调申请，理由是权限不足。”
“意料之中，我有时候真搞不懂这些天才高层在想什么。”艾德文深呼吸一口，这才压抑住怒意。
他算是藏到了超人下属的好处，灵活性、机动性简直无与伦比，只需要花些汽油把他送到目的地，再配上一些人掩护，寻常的崩坏就全被解决了，可是——
艾德文看了眼巨大的电子屏幕，上面闪烁着稀疏的红点，崩坏杀之不尽，此起彼伏。
“或许他知道的太多吧。”卑弥呼说了句公道话，她想起了千羽学园时接到的电话，“那个莱恩从来都不是单纯的战士。”
“我知道，单纯莽夫怎么可能和梅比乌斯搞到一块去，总部推算的第三次崩坏还有多久？”
“半个月到三个月之间，没关系的，爱莉希雅小姐也会配属到远东来，而莱恩也不会离开太远。”
“他下一步准备去哪？”
卑弥呼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缩小地图，点了点霓虹旁边的某处。
“他要去沧海市。”
第四十章 梅比乌斯想吃药了
“什么？你要去沧海市？”
几乎同一时刻，梅比乌斯略显慵懒的声音响了起来，让周围餐桌的人纷纷侧目，她也不害臊，只冷漠的看向那些人。
数秒后，无人敢与她对视，纷纷离远了一些。
哼。
梅比乌斯这才坐下，翘起腿，双手怀抱：“你为什么要去那，如果想放松心情的话，我推荐去瑞士，那里有专门的疗养院。”
“你又不是我上司，管我去哪。”莱恩喝了口菜汤，轻轻敲桌：“别忘了，这顿饭还是我请的客，你个穷鬼，哪配让人跟随。”
你......
梅比乌斯感觉自己的涵养又不够了，也不知道为啥，和这个男人呆在一起老是这样，偏偏又无法辩驳，便用叉子挑起块肉丸放进嘴里。
肉丸汁水从小嘴旁漏了出来，很快，一只灵巧的舌头就将之舔舐干净，梅比乌斯撑住脑袋，拖长了语调。
“你，就这么不想和我呆在一起吗？”
几分慵懒，几分魅惑，让莱恩手里的筷子一顿，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他擦了擦嘴，看向面前艳丽而冷淡的脸，思考了一下才说道：“沧海市有可能是第三次崩坏的中心，我得去看一看。”
嗯？
梅比乌斯本来替莱恩想了好几种借口，却没想到他的话依旧出乎预料，下意识地伸长脖子，鼻尖距离莱恩的脸只有一寸。
“你怎么知道，逐火之蛾也只划定了大致区域，而且崩坏大概率出现在人迹罕至的地方。”
因为我就是知道。
莱恩心说，当然也不确定，他来了快二十年，蝴蝶翅膀已经扇的抽风了，鬼知道会不会有改变。
“直觉，战士的直觉。”
“莫名其妙，什么直觉，一点都不科学。”梅比乌斯大失所望，还以为莱恩要给她说能准确定位崩坏呢，于是收回脖子，轻轻甩动着黑丝小腿，“好吧，就算你直觉准确，你跑去招惹第三律者做什么，一般人不是该逃得远远的吗？”
莱恩扒拉了口白饭，头也不抬道：“理由，你不是有猜测吗？”
梅比乌斯果真眼角一跳，第二次把头伸了过去，脸上充满了兴奋。
“你果然能利用那些怪物进化，我就说你怎么到处.......”
“停，都是你猜的，我可什么都没说，况且我的身体组织你也研究过了，并没有任何异常。”
“正是因为这种未知，才让人欲罢不能，如果你真的是在进化——”
“那你又能如何？”莱恩替她把后面的话给说出来了，端起咖啡，好整以暇的看着对方。
刚刚涌起的兴奋很快被不甘所取代，甚至还有几分少见的颓丧。
没错，梅比乌斯什么都做不到，既不可能把莱恩绑了，也不可能利用这猜测策划什么，她在逐火之蛾可没有多少权力。
因为她的猜测就采取进一步行动，先别说莱恩背后的势力，光是极东支部就要造反好吧。
“嘿，我就喜欢你这种咬牙切齿又无能为力的模样。”莱恩耸耸肩，他现在没那么防备梅比乌斯了，否则半点风声都不会透露，反而有种钓鱼的恶趣味。
至于为什么，他也不清楚，反正挺愉悦的。
“所以咱们合作吧。”
正在郁闷中的梅比乌斯突然听到这话，整个人有些难以置信，心底里更是一阵涌起怨念。
这家伙真会整人心态，每次想要发作，又得硬生生憋回去，好在梅比乌斯以理性著称，深吸一口气。
“说，怎么个合作法。”
“你可以维持猜测，我也不会避开你，别用这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我，长空市的过家家很快就要结束了，我拍拍屁股走人，你能奈我何？”
梅比乌斯还真拿他没办法，融合战士计划刚开了个头，她也得回自己老巢好好研究，直到现在也怀疑莱恩口里的第三律者是不是借口。
可是与不是已经没有意义了，对方并非下属，想去哪都行。
“继续说下去。”
“如果你认为这是一场进化，你可以选择与我同行，成为我的帮助者，在合适的时候，我会给你提供一些思路。”莱恩灰眸深邃，就仿佛是一个上位者在俯瞰众生。
当然了，命途这玩意他都还没搞懂，更别提分享什么的，就是要抓住梅比乌斯的渴望来忽悠。
所谓利令智昏，越是渴望一件东西，就越容易被忽悠，这超越了智商。
“听着，咱们两人的关系，我本来就占完全主导权。”莱恩扶桌而起，平静的转身，“不答应就算了，我可以去找梅，她的权限很快就能超过你。”
莱恩果断的迈出一步，然后就感觉袖口被抓住，转头一看，露出了微笑。
梅比乌斯的脸上很复杂，有不甘、愤怒、渴望，还有那么一点点从未出现过的委屈，这场交易她别无选择，就是诸多情绪积攒在心头郁闷得慌。
嘿，我这招借力打力，让她彻底破防了。
莱恩不知为何闪过这么个想法，对付梅比乌斯，什么英雄救美，舔狗根本没用，就得抓住她的渴望。
一方面让她无可奈何，一方面又确实能提供帮助，再加上一些特殊性，精确捅进梅比乌斯的心脏。
这是不是暧昧莱恩不知道，但肯定纠缠不清，扯都扯不开，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同意了还不行吗？”梅比乌斯真的有些郁闷，她学过爱莉希雅，使用过涩诱，然后这混蛋愣是软硬不吃，搞得自己无可奈何。
梅比乌斯甚至觉得这家伙比爱莉希雅还麻烦，至少后者她勉强能应付，这莱恩倒好——
到底谁是谁的助手？
“明智的抉择，我就知道梅比乌斯博士不会让人失望的。”莱恩面带微笑，心里却是暗爽，总算把之前当牛做马，贷款打工的仇给报了。
“别东拉西扯，说，想要做什么？”梅比乌斯别过头，露出白皙的脖颈，也绝了用些手段把莱恩带回穆大陆的想法。
“这些东西，帮我准备好，然后送到沧海市来，我看过你的论文，在工程学和材料学上也很有见地。”莱恩笑着递过去一张纸条。
还算会说人话。
也不知道为啥，梅比乌斯心情好了一些，接过纸条一看，下意识地读了出来：“超压合金长枪，高分子阻能护甲，你这是在准备对付第三律者的武器？”
“你猜猜看。”莱恩眯着眼，笑容温和。
高耸的胸口再一次快速起伏，梅比乌斯很想说些粗鄙之语，又预料到会迎来更难受的反击，只得放冷了语气。
“东西我亲手给你准备好，但是报酬呢。”
“你再猜猜看。”
还是那副神神秘秘的模样，梅比乌斯大脑全速转动，也没有答案，左右看看，食堂早已没人，终于忍不住了。
“你信不信，我做些手脚害死你。”
她俯下身，取下脚上的短跟皮鞋，直接就扔了过去，怎料莱恩随手就接住。
他把玩着黑色小皮鞋，看了眼梅比乌斯小巧的右脚，其被丝袜包裹，盈盈一握，像是某件艺术品。
“你舍不得，况且我也是材料学博士，你也瞒不过我。”
“所以有时候我宁愿你是个莽夫。”梅比乌斯赤足踩在地板上，喘气粗重，眯着眼，让人感到了一丝媚态。
莱恩没头没脑的说道，偏偏又发自内心，如果是五万年后的那个记忆体梅比乌斯，他不会与之产生任何交集。
梅比乌斯抓住了那一闪而过的感情，正想着莫非这家伙认识我？就看到莱恩低下头，替自己把鞋穿上。
男人的手拂过丝袜，带来轻微酥痒，似乎还故意拨弄了一下自己的足腕，让她下意识的扭动，偏偏这份自然最具诱惑。
但莱恩并没有进一步发展，他收回手，如绅士般轻轻颔首：“祝我们合作愉快，再见。”
恋恋不舍？担心他一去不返？
重重感情交错而过，等她回过神来，面前的男人已经消失不见，封闭的自动门隔绝了背影，这刹那，梅比乌斯甚至有种扶桌而起的冲动。
但过了一瞬，她又重重坐回去，拿出了通讯器：“布兰卡，帮我找点精神方面的药。”
“博士，你生病了吗？”
“没有，我只是......”梅比乌斯撑住头，望向完全关上的自动门，喃喃自语。
“我只是有些奇怪。”
第四十一章 华
云层变得稀薄，苍茫大海的尽头开始出现港口，随后绚烂的夜景映入莱恩眼帘。
他透过窗户向下看去，一座巨大而繁华的城市就在身下，密密麻麻的汽车就像一只只萤火虫，高楼上的航空障碍灯星星点点，即使在深夜，这座城市也没进入沉眠。
“女士们先生们，这里是机长广播，飞机正进入降落程序，请您......”
广播响了起来，长相甜美的空乘收走毛毯，而莱恩长舒一口气。
终于到沧海了。
在与梅比乌斯达成合作之后，他立刻就从羽田机场起飞，径直前往这神州的第一大城市，甚至都没与凯文道别。
其实也无需告别，大家虽是朋友，但不可能永远抱作一团，第三律者降临在即，他哪有时间慢慢搞研究，至于留在霓虹刷怪——
开拓最忌停滞不前，这又不是漫画，霓虹哪有那么多上位崩坏兽等自己杀。
“好久没回来了，沧海还是这么繁华。”莱恩估算了一下，差不多快两年没回来，顺便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为啥第三律者要吃螃蟹呢，直接降临在最繁华的都市之中，这样子很像是在跟全人类宣战啊。
原因他猜不出来，却知道从这以后，崩坏与人类的战斗就公开化和白热化了，逐火之蛾所拼命掩盖的东西全部都暴露出来。
然后，各种牛鬼蛇神也会跳出来。
机轮落地的触感传来，莱恩这才完全放松，他一向不喜欢坐民用飞机旅行，万一飞机上有个死士，再遇到个切嗣粑粑，那可就糟糕了。
打开手机，自动忽略掉一大堆未读信息，干脆点开个头像。
【师兄，我在363出口等你。】
还是那么言简意赅，引得莱恩咧开嘴，觉得刚送别一群吵闹的家伙，来看看这根木头倒也换种口味。
没错，他的师妹就是十三英桀之一，后世代的赤鸢仙人符华，准确说来，现在是华，但与故意接近凯文不同，华是他在神州游历时偶然碰到的。
由于远没到一力降十会的程度，莱恩很重视各种技巧，恰好她家的寸心拳颇有名声，便专程上门拜访。
有命途加成，外加丰富的战斗经验，莱恩很快就学了个通透，甚至被华的父亲当做了接班人。
“如果没有崩坏，我甚至能留在神州当拳师，顺便还能拐个小师妹，清清静静的过一辈子。”莱恩幻想着另外一种人生，然后当身边的旅客起身，幻想又戛然而止。
当个屁的拳师，没崩坏我辛苦学拳干嘛，游艇、美女、比基尼那不香吗？
取出小皮箱，扶正眼镜，扣上黑色长风衣，莱恩顺着人群走下飞机，听着身边讨论沧海市景点的话题，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
如果没记错的话，沧海市除了华全灭吧，按理来说逐火之蛾的神州第二支部就在这，拥有一套完整的疏散流程。
他忽然发现了一个盲点，要么是第三次崩坏太突然又太猛烈，要么是逐火之蛾出了问题，可从极东支部的情况看，逐火之蛾确实有些‘天才’高层，但于情于理也不该放任一千多万人去死才对，而且......
他下意识地看了眼机场密布的摄像头，有种被盯着的感觉。
“师兄，我在这呢。”
就在这时，莱恩听到了一个清朗的声音，顿时脚步一停，抬起头来。
出口处正有个衣着朴素的少女，她穿着没图案的T恤、牛仔裤和白色板鞋，洋溢着浓浓的青春气息，那张瓜子脸也甚是清秀。
琼鼻挺翘，绿眸清澈，灰蓝色长发用橡皮筋扎了个马尾，便是标准的神州江南美女模样，简单清新，光是看这模样，就能让人的心安静下去。
莱恩看着面前少女，华比他小三岁，性子又比较木讷内向，穿着更像钢铁直女，被他盯着，少女下意识的移开目光。
“师兄，你盯着我干什么？？”
“觉得岁月如梭罢了，还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刚上初中，稍不留神，就变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莱恩倒真有几分感叹，因为他与华的关系非常纯粹。
莱恩再怎么丧心病狂也不至于抱一个初中生大腿，更别提华也没凯文那么开挂，在前文明算是比较菜的。
明明半年前才见过......
华动了动嘴，却并没有反驳，莱恩在她脑子里的印象太深，只挤出个微笑：“师兄您也是，比以前更沉稳了。”
“还记得我帮你把那些人揍趴的事？”莱恩顿时笑了起来，他还记得华那时候因为性格总被孤立，偏偏又武力超群。
于是狗血的事情就发生了，在华奋力反击之后，某些家里很有权势的人想让她吃点苦头，莱恩知道后果断出手。
“哈哈哈，现在想起来也是羞耻，只可惜我当时不会什么邪魅微笑。”莱恩挠了挠脸，果然觉得还是有点羞耻，“算了，那点小破事不提也罢。”
“可是我会记得，一辈子都不会忘。”华却很认真，小时候的记忆反而深刻。
莱恩笑容一僵，干脆伸出手来戳了戳少女额头：“好了，你就是这幅一本正经的模样，一点也不可爱，多笑笑，跟个老学究似的。”
或许正是因为这种单纯关系，他回到神州反而彻底放松下来，扭过头，这时才发现华的旁边还站着个少女。
她皮肤略黑，穿着短裤和过膝袜，一副辣妹模样，反正和木头似的华完全相反。
“这位是......”
华也回过神来，赶紧把身边的女孩拉到面前：“这是卡洛尔，我朋友。”
“痛痛痛，华你轻点啊，而且你搞这么正式干嘛，他又不是你爸，我也不是你男朋友。”黑皮少女顿时叫嚷起来，看得出挺活泼的，被华瞪了一眼，这才挠了挠自己的白色短发，有气无力的鞠了个躬。
“你好，我是卡洛尔，你就是华的师兄吧，我常常听她提起你，说什么这辈子......”
话没说完，她的嘴直接被华给捂住，整个人奋力挣扎起来。
“师兄，你别听她胡说，这家伙嘴里从来就没个正经的。”
“哪有，明明就是你说的。”
“不许胡说！”
看到两个青春靓丽的女生闹成一团，莱恩反倒笑的更开心了：“你总算学会交朋友了，以前我还真担心你会自闭，说说看，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
华还在思考，黑皮少女顿时就跳了出来。
“那是几个月前，我在一个小巷里遇到个怪......”话说一半，她注意到华凌厉的眼神，干脆直接跳过：“反正就是美女救美女的戏码啦，从那天起，我就缠住她不放！”
怪物？崩坏兽还是死士？
莱恩其实已经猜到了，有他帮忙补课，华的实力只会更强，打个死士什么的并不费力，可他也知道这是不想让自己担心，便也没追问。
“车租到了吗？”
“嗯，就在3号停车场。”华扔过来一把钥匙，看了眼旁边女孩，“要不我们去出口等您吧。”
“那五分钟后，在航站楼C口见。”
莱恩情商不低，知道这两人有话要讲，便点点头直接离开。
男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这时候华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脸上的紧张感烟消云散。
“呵呵，你眼光不错哦，这师兄蛮帅的，平时听你描述，我还以为是个肌肉怪兽。”
“不许胡说，平时我给你说的事也不许大嘴巴乱讲。”华狠狠瞪了眼女孩，差点就露馅了。
她望着莱恩离开的方向，喃喃自语：“这是我永远无法战胜的对象，也是我最尊敬的人，每次见到他，我都会绷紧肌肉。”
“想给他脸上来一拳？”
“怎么可能，我就是有些紧张罢了，怕惹他不高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每天刻苦练习就想接近他一点，但每一次见面，我都发现差距越拉越大。”
卡洛尔看着自己好友这幅模样，真想用手机把她给照下来，这个榆木脑袋自己怎么教都没用。
“或许你该自信一些，再主动一点。”
“胡说，我又没什么多余心思，他就是我师兄。”
“我才不信，哪个师兄会每个月按时打生活费的。”
“那就是兄长，即便没有血缘关系。”
“这个更好啊，看过我给你的兄控小说没有，那多刺激啊。”
“呸，找打！”
两个女孩嬉笑打闹，很快便走出了航站楼，一辆黑色商务车分秒不差的停在那，莱恩正低头摆弄导航，输入华给的地址。
在这个科技时代，武馆什么的早已落寞，所以华的家境很一般，莱恩便以拜师费的名义长期资助，让她在学校外租了个小院。
在他看来，学不上也罢，拳法可不能落下。
正缩小着地图，莱恩看到华住处不远的地方被标出红色，地图上写着交通管制，继续缩小，才发现这管制区域覆盖了好大一片港湾。
听着关门声，莱恩扭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听说有危化品泄露什么的，连里面的住户都被政府给迁居出来。”
听起来像逐火之蛾的套路，可这片区域未免也太大了吧。
莱恩轻踩油门，一边开车，一边看了眼后视镜，少女果真正襟危坐，让他不禁有些好笑。
“有多长时间了。”
“一个月零五天，师兄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就是忽然觉得你很适合当兵，一板一眼的。”莱恩调侃一句，看了眼导航上的路程，“而且你租的房子也太远了吧，平时上学不会迟到吗？”
这个家伙已经租到五环外的郊区了，按理来说自己的钱应该打够了才对。
莱恩与卡洛尔几乎同时捂住了脑袋，看的华莫名其妙。
“你们怎么了？？”
“没啥，就是突然发现个问题。”莱恩摇了摇脑袋，茫然看着前方的车灯。
我身边咋就没一个正常人呢？
第四十二章 师兄,我能偷袭你吗?
先将卡洛尔送回学校，约莫到晚上十点过，莱恩才开着车来到了华租住的小院，刚一下车，便有些傻眼。
面前是一栋待院子的两层楼房，房屋表面贴着瓷砖，院门斑驳，还残留着半张对联的红纸。
这就是神州随处可见的农村自建房，周围都是一片片农田菜地，马路对面，还有一个蓝色屋顶的厂房，紧锁的门内，土狗汪汪叫着。
另外的房屋都在几十米外，看不到几盏亮灯，除了狗叫就是夏天的蝉鸣声。
何止是清净，简直是人迹罕至。
“你一个女孩子住在这当真不怕？”
“不怕啊，还没城里那么闹腾，反正在老家不也经常去乡下吗？”华正在开门，指了指周围那些黑灯瞎火的房子，“上个月之前其实有很多人住的，后来政府不是鼓励迁居吗，他们也都搬走了，可让我省了两百多块的租金。”
看华一副捡了便宜的模样，莱恩搓了搓额头，他这位师妹又固执又笨，换个机灵点的来，估计还能反要一笔看家费。
这鬼地方哪是人住的，本地人只要离开，谁吃饱撑得跑到这来租房。
他提着箱子迈上台阶，随口道：“你不怕鬼？”
“世上没有鬼，倒是有贼，不过都被我给揍跑了。”华扬了扬小拳头，总算出现了一抹得意，“来吧师兄，快看看我住的地方。”
门内是个小院，大概有一两百个平方，华收拾的很干净，房主的杂物都被堆在墙角用三色防水布给遮挡起来，院子里最多的就是各种健身器材。
自制的单杠，人形木桩，堆起来的沙包，还挂着一些衣服。
“不错，果然没放弃练拳。”莱恩背着手连连点头，他以前代师授课，也算半个师傅。
“您的话我都记在心里，我学习也很好，期末测验全校第一。”少女忽然变得活泼了一些，好像终于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
见她‘快夸我’的表情几乎写在脸上，莱恩从包里掏出个盒子，直接扔了过去：“看来我这礼物不得不送了，拆开看看。”
华赶紧拆开，见里面是一副虎指，也不知道是什么金属打造，看起来就很珍贵。
少女愣了一下，然后紧紧攥在掌心，郑重的点头：“我会继续努力的。”
“你已经足够努力了，有时候我反而希望你轻松一些，做点更像你这个年龄的事情。”莱恩泛起了几抹温柔，华与凯文不同，从一开始就把她当成妹妹来看，没有参杂太多心思。
“咳咳，比如穿些漂亮点的衣服。”
华茫然的转过头，看到墙角晾衣杆上的，正挂着几件短裙还有带卡通图案的胖次，那张脸顿时就红了起来，飞快地冲过去把它们收进怀里。
“不是的，这是前几天卡洛尔来玩留下的！”
少女顿时惊慌起来，再也看不到刚才那种古板、正经模样，而莱恩也不像对待梅比乌斯那般开玩笑，稍稍移开目光。
“我其实是在鼓励你，别把我看成老古董了。”
“那......我试试？”
“咳咳，多尝试一下总归没错，话说我住哪啊。”莱恩觉得这气氛有些怪，干脆岔开话题。
“一楼，房间已经给你准备好了，网络我也检查过，不会耽误事的。”
华带着莱恩往里走，这自建房很破，甚至没几件家具，但收拾的非常干净，所有物件就跟有强迫症似得摆放的整整齐齐。
堂屋的桌上甚至还有一桌饭菜，都是些江南的家常菜，全都没有动过。
“我怕时间不够，就把晚饭提前做好了，你要不去洗个澡，我很快就把菜给热了。”
“没事，我稍微坐坐就行，还怕我客气不成？”
“倒也是，那你先休息。”
华拖过来一张躺椅，麻利的拿着盘子就往厨房去，之前莱恩在她家武馆住了整整半年，哪还有半点生分。
莱恩则坐在躺椅上，这椅子有些破，连接处都用铁丝固定，只是女孩细心的将铁丝头给缠了起来，再往上看，则是斑驳泛黄的天花板。
一时间，他什么都没想，只听着厨房里锅铲响动，那颗永不停歇的大脑也彻底放空。
闻不到血腥味，也没有那些深奥的研究，更不需要与人斗智斗勇，回到沧海，见到华之后，莱恩最大的感觉就是普通。
没错，仿佛变回了普通人，时间在琐碎的杂事中悄然离去，化作尘烟消散。
只是，这种感觉他并不讨厌。
‘一直在想怎么对付第三律者，也该歇一歇了。’
纵然沧海市很有可能灰飞烟灭，可那与现在有什么关系，命途的理念其实也很简单。
放眼星空，立足当下，未来是一步步走出来的，尽情享受此刻就好。
看着泛黄的天花板，莱恩渐渐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儿便传出鼾声。
“饭做好......”华端着盘子走出来，看到莱恩睡着，本能的放轻脚步。
果然是累了。
她将盘子放下，微微俯身，仔细打量着男人，绿眸流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稍过一会儿，干脆拖了根凳子过来，撑着头静静看着对方。
‘师兄是有大秘密的人，以前就经常失踪，说去霓虹求学，但我才不信。’
华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来，这是直觉的回馈，还记得有一次对方回到武馆，虽然掩饰的很好，但无意间也看到了枪伤。
只是莱恩不说，她就不会问，根本不在乎那些秘密。
“这次急匆匆的回沧海来，也是有正事要做吧。”她自言自语着，有些想触碰这些秘密，可到头来又咽了下去，只将双手捧在胸前，心中唯有两个念头。
第一个跳出来的念头，是卡洛尔给的书。
这是偷袭的好时候！
不对，我胡思乱想什么呢。
她赶紧甩了甩脑袋，恢复正常，自言自语道：
“如果，我能帮得上忙就好了。”
“嗯？”
即便是声音很小，警惕性十足的莱恩也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就见到近在咫尺的清秀脸庞，那清澈的翠色眸子中还倒映着自己。
他没有闪躲，也没有迎上去，只抹了把脸：“我睡了多久？”
“不久，差不多十分钟。”
“睡得可真沉，感觉就像睡了好久似的。”莱恩伸了个懒腰，果然很奇特，这么几分钟就让他精神奋发，“你盯着我看干嘛，赶紧吃饭。”
“好，我去盛饭。”女孩轻轻起身，走到厨房门口才转过头来，淡淡道：“师兄，我觉得有时候你比我还紧张。”
莱恩出神刹那，随后摇头自嘲，这丫头的直觉还真是厉害。
很快，菜便端上桌来，青翠小炒、白斩鸡、糖醋里脊，味型清淡，看上去每一个都下了番功夫。
作为武学世家，华的家规很严，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伴着微微蝉鸣，屋内只有筷子与碗触碰的声音，莱恩添了第二碗饭，终于打破了这阵沉默。
“你有什么想问的就开口，我看你憋得挺难受。”
“哪有。”女孩稍稍抬头，白了男人一眼，又思考刹那，才低声问道：“我只想问，你这次准备待多久？”
“很长，或者很短，区别在于我等的人什么时候出现。”莱恩喝了口菜汤，又给华夹了块里脊，“多吃点肉，看你怪瘦的。”
等人？什么又叫做很长或很短，而且我一点也不瘦。
华习惯了莱恩的神秘，暗自祈祷他待久一点，这时又听对方发问。
“华，你们什么时候放暑假？”
“期末考试已经完了，等散学典礼吧，当然，我不急着回去的，可以在沧海市打工，顺便陪你等人。”
最后几个字几乎轻的听不到，莱恩也确实没听到，只一边吃菜，一边说：“别等散学典礼了，把东西收拾一下，周末就回老家去，如果可以的话，把你那朋友也给带上。”
哐当。
饭碗掉在桌上，莱恩一抬头，看到华正盯着自己，几乎把不爽写在了脸上，愠怒之下，表情也生动了许多。
“师兄，你要做大事？”
“嗯，这件事你应付不来的，听话，我没有赶你走的意思，但要为你的安全......”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可能永远被你和父亲保护。”
华的声音一下子拔高，看得莱恩直眨眼，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华这幅模样。
但莱恩也不笨，倒也明白她为啥激动，偏偏律者、崩坏什么的又没办法解释，有些头疼。
正想着，就看到女孩放下碗，大步走到院子中，对着沙包就是一拳。
砰——
麻袋直接爆掉，砂砾簌簌落下，女孩转过身，英气逼人。
莱恩端着碗，慢慢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小孩子脾气？
华现在就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孩子，远不是后世那个赤鸢仙人，况且性格本就一根筋，受的教育也最为传统，可不就是个小孩子。
“是我错了，你毕竟是十三英桀之一，没点脾气怎么能行。”
他低声自语，缓缓起身，默然不语的从华身边走过，攥起拳头打向旁边的沙袋。
轰——
这一拳并没有打爆它，而是直接把沙袋轰得无影无踪，那些破布甚至飞到院墙外面，溅起的砂砾打在华的身上隐隐作痛。
女孩瞪大眼，翠色的瞳孔收缩，这简直就是一个人形怪物，打得哪是拳，分明就是火箭筒。
“我即使拥有这份力量，也应付不来之后的事情，你现在明白了吗？”
华沉默了，她知道莱恩从来不会欺骗自己，潜台词是自己留下来会成为累赘。
强烈的不甘涌上心头，让垂落的双手微微颤抖起来，过了数秒，她忽然昂起头。
“师兄，你能一直庇护我吗？”
这丫头还不肯放弃啊，而且谁说她呆板的。
这问题角度奇异，莱恩也不像编造个一戳就破的谎言，只得摇头：“不能，未来每一个人都会被卷进去，是死是活，全凭自己本事。”
“那不就得了，我迟早要面对，有你在我身边，岂不是更安全？”女孩脸上涌起倔强，甚至有些开心。
果然一根筋，反正打嘴炮是没用的，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干脆找个小型崩坏让她体验一下。
莱恩很清楚华的性格，这么说下去除了面红耳赤，没有半点效果，他倒没觉得这是针对自己，只从常理推断：
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当然对‘里世界’充满了好奇，甚至还有点英雄情节，估计把我当成暗中拯救世界的特工了。
偏偏我能做到的，就是尽量不让你被真相毒打。
“明天早点起床，我要检查你功课。”
莱恩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让华呆愣在小院中，过了好几秒，这才明白莱恩同意了。
同意她的帮助，同意她接近真实的世界。
她看向旁边破烂的沙包，不禁握紧了拳头。
终于，让我等到了这一天！
第四十三章 仙人此刻依然青涩
且不提华踌躇满志，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睡不着，莱恩其实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毕竟‘仙人’才十六七岁嘛，总会充满幻想，等她看到崩坏兽有多强就清醒了，好在以华的性格，倒不至于消沉，但肯定能明白自己的苦衷。
莱恩泡了个澡，换上睡意走近狭小卧室，这房间也是简陋，就一张床、一个书桌，一把椅子，只不过书桌已经被重新刷了道漆，上面还搭了一层桌布。
被褥也是全新的，厚薄各一床，旁边还放了三个不同高度的枕头。
“这丫头除了性格古板，照顾人倒真是贴心。”
莱恩感叹了一句，随后又头疼起来。
以后怎么办呢，就像她问的那样，第三次崩坏之后真相就会剥开，谁也躲不掉，她也不可能如我安排去什么避难所，肯定会选择战斗。
“但偏偏华是个霉逼啊，还有点命犯天煞。”
纵观符华五万年人生，说她倒霉吧，每次都能在重大危机下存活，说她幸运吧，身边的人死了个一干二净，只剩她在绝望中孤身前行。
孤独就是符华的代名词，那命运确实残酷，这时候古板的性格又派上用场，经历那么多次打击，她也没变得魔怔，只是有些自闭，动不动就喜欢牺牲自己。
再配上第八神之键的失忆特性，那命真是苦的没办法说。
“好在有个最大的不同，至少我在她身边，符华也是我影响最早的英桀，怎么都不至于那么苦逼。”
莱恩不再多想，这次来沧海本就是要确保她的安全，无非兜个圈子罢了。况且符华一根筋归一根筋，却也并非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熊孩子，等了解到崩坏，自己就会做出正确选择。
密密麻麻的数据让人眼花缭乱，虚数不可描述，却能用数字计算，莱恩看了半天，总算回过味来。
“逆熵和增熵，梅已经研究到这个阶段了啊，能量源于运动，所以她的假设是崩坏能的强度与人类文明发展呈正比？”
莱恩捏住下巴，整个大脑已飞速运转起来，这就是所谓的你反抗越激烈，我就兴奋，变量导致结果。
这假设有点意思，按逐火之蛾的记载，冷兵器时代就已经有崩坏兽了，只不过那时候都是些死士和变异动物，骑士级都很罕见。
“也对，如果像三体星人那般想弄死人类，直接派个崩坏帝王，可以将整个世界洗涤一遍，哪用得着等到现在。”
于是那些‘强大’的崩坏兽成为了传说，讨伐他们的人类成为了英雄。
崩坏的强度是在不断变化，不抵抗得死，抵抗也得死，还真特么令人绝望。
莱恩哼了一声，噼里啪啦的敲打键盘开始回复邮件，提出自己的假设。
“我认为还要更进一步猜测，因为在此之前没有律者的描述，是不是可以认为，人类文明已经到达了一个门槛，拥有让祂动真格的本事？那么这个门槛如何界定，是不是再给人类几百年时间，人类发展将会超出崩坏所能应对的极限？”
按下发送键，果然数秒之后就有了回应，莱恩看看时间，穆大陆应该是早晨。
“你的猜测很有意思，可以归为崩坏极限理论？但这里面也有个悖论，如果以毁灭人类为目标，祂不应该给这么多时间，所以还是得回到文明与崩坏相互成长上面去。”
“但你猜想无法验证，我们不可能停下发展的脚步，或者直接倒回原始社会。”莱恩想了想，又补上一段话：“除了极限，还有就是范围，如果我们殖民火星，你猜崩坏会不会跟过去？”
按下发送，莱恩这次等待了很久，知道梅也在思考，他同样也在思考。
他能知道十三英桀的发展，却早忘了这些理论东西，或者说当初直接跳过，一句崩坏能无所不能就完事了，谁吃饱撑得去研究米氏宇宙的真理。
“你的假设很有意思，让我想到第一律者的特性和出现时间，恰好是人类有能力去开拓宇宙的时候，我会向上面申请一笔经费，专门用于宇航发展。”
莱恩敲击桌子的手一顿，本能地涌现出几分憎恶来，作为开拓的命途行者，他天生反感这种拖人后腿的事，可想了想，又不能把崩坏给恨死。
“可以试试，但现在搞宇宙飞船已经来不及了，不如讲一讲你发现的稳定区域，那与崩坏截然相反的量子空间。”
“这是我重点课题，已经让第三研究所重点投入了，现在还没有结果，等你到了穆大陆再详谈。”
啧，一点风声都不透露给我啊，不就是量子之海么。
莱恩撇了撇嘴，却知道这是梅的性格，她对科学始终严谨，没有线索前不会下结论。
他有些想拉家常，刚打两个字又全部删去，梅现在忙的原地起飞，哪有时间和他闲聊。
‘感觉很多东西都变了啊。’莱恩看向窗外，一切黑乎乎的，唯有远处的灯塔释放着隐约光芒，略带腥味的风拂进屋内，让人又清醒了几分。
各有各的事要忙，好在殊途同归。
“算了，我还满头虱子要处理呢。”莱恩挠挠头，远的第三律者暂且不谈，就是海岸边的情况他也很在意。
崩坏能的感觉，很淡，却足够给人体造成伤害，这里的支部到底在搞什么鬼。
莱恩皱紧了眉，他对崩坏能很敏感，都快成了人形探测器，一般而言，这种浓度的崩坏能不可能出现。
专业的善后部队回去消融残余的崩坏能，如果善后部队去不了，那么战斗部队会替他们扫清前路，不可能就这么搁置下来。
“华说政府把附近居民都迁走了，显然是知道这件事的，那为什么还不处理？”
他察觉到几分古怪，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名片来，这是姬子给的，属于南神州支部联系人，再看了眼时间，又塞了回去。
还是明天再说吧。
莱恩关上电脑，刚坐到旁边，手机便微微震动，拿起来一看。
【你在沧海过的怎么样？凯文说如果有空的话，寄点土特产回来。】
还算有点良心。
莱恩顿时一笑，手指滑动又看到其余的未读信息，自动忽略掉“怎么还不更新”的内容，今天的消息还来自其他几个人。
我是小号：【沧海有个很好吃的包子铺哦，要不要我发给你啊？】
无限之境：【我已经到穆大陆了，开始完成你的请求，别装死，到了沧海回个话，另外还有件重要的事，这玩意的费用该不会我来出吧？】
爱莉希雅的名字很奇怪，梅比乌斯终于回过神来。
镜片上反射着荧光，被人挂念的感觉总是挺好，他顿了顿，轻轻回复道。
【你来沧海，我做给你吃。】
【当然你出，就当还我工资。】
【告诉凯文，让他想屁吃。】
......
天还没亮，睡了几个小时的莱恩已经起床了，并非有什么古怪，而是外面‘砰砰’的击打声让他惊醒。
推开窗户，他看到小院里华正在打木人桩。
少女扎着马步，手速极快的敲打木人桩关节和要害，灰蓝色的马尾来回摆动，洁白的脖颈布满汗珠，素色T恤已然湿透，黏在身上，能看到后背的内衣肩带。
她忽的俯身，左手一托，沉重的木人桩离地半米，在落下之时，右拳已狠狠轰在胸口。
砰！
硬木顿时浮现出几分裂纹，足足飞了好几米远。
呼——
华聚神吐气，血气通达，慢慢挺直了腰。
“你这青龙出水练得不错，就是要这么连贯起来，宛如狂风暴雨，让敌人没有喘息的机会。”
听到掌声，少女下意识地一笑，等转过头来，又恢复了严肃与正经。
“抱歉，吵到您了。”
“没事，我一天本来也睡不了几个小时。”
莱恩把倒下的木人桩拉起来，抚摸着上面密密麻麻的裂痕，又走到少女身前，拉起她的手。
手指修长，皮肤白皙，却有着不少老茧，那是常年累月锻炼的结果。
华顿时垂下头，想把手给抽回来，却发现纹丝不动，干脆任由对方抚摸自己的拳茧，酥痒的触感，不禁让她夹紧双腿。
“其实我当初还有另外一句话，拳要专心练，也要尽情去享受生活。”
“我不敢。”
“为什么？”
少女抬起头来，翠色眸子里满是倔强，还有一丝丝的恐惧：“我就算这么拼命了都追不上你，如果再闲下来，怕是一转眼，连你的背影都看不见了。”
她很认真，听父亲说，师兄不仅学了寸心拳，更是游历神州，学遍了拳法、剑法、枪法，甚至能融会贯通，再向前一步。
你干嘛老和我较劲？？
莱恩有些不理解，他有命途在身，这些年也从未停下，可以说在融合战士成功之前，这世界上没有几人能在个体战力上与他比肩。
但莱恩尊重华的想法。
“放心，你有机会追上来的，好歹你也是个仙人嘛。”
“仙人？”
“霓虹的俗语，炒个饭都能变仙人，别放在心上。”莱恩无所谓的摆摆手，看了眼东边，“要去海湾晨跑吗？”
“海湾？那里可是禁区。”华下意识答道，随后看到莱恩的目光，整个人绷紧了肌肉。
难道那里就有真相？
一时间，期待和畏惧同时涌上心头，但在数秒后，她坚定的点了点头。
“好，只要与您在一起，我哪里都不怕！”
第四十四章 当然是不做人咯!
天色已蒙蒙亮，田野间的小路上，两个人影正顺着路往东跑去。
海风扑面，加上一个人影也没有，莱恩觉得这天地间仿佛只有两人，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在能操控崩坏能之后，他早就跳过了锻炼肌肉的阶段，时隔多年再次晨跑，倒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少女轻微的喘息声回荡在耳边，华的体力并不逊色于凯文，一口气跑了十公里也能跟得上，就是那张小脸上满是汗水，不时还要捋一捋黏住的发丝。
莱恩只出了一点点汗水，不时还要转过身来倒着跑。
“怎么样，要不要休息？”
“不用，我还能坚持！”华果断摇头，看着一身休闲装打扮的莱恩满脸无奈。
拳法和力量就别提了，怎会连体力都不如，她这些年可是每天都在跑步。
“行了行了，我又不是拖你出来考试的。”莱恩却停了下来，拧开矿泉水喝了两口，“人是有极限的，胡乱较劲只会受伤。”
华扶着膝盖大口喘气，听到这话果断抬起头来：“那怎么超越极限？”
“当然是不做人了。”莱恩笑了起来，随手把瓶子递了过去。
不做人？倒是有几分道理。
华下意识接过，就想往嘴里倒，刚仰起头来就一愣，想起了卡洛尔跟自己说过的话。
你就跟钢铁直女一样，想让别人注意到，就得保持一颗少女心。
“你不渴？”
“呃，我有水。”华赶紧把瓶子塞回莱恩手里，或许是因为跑步的缘故，脸色泛红。
不错不错，终于知道害羞了。
莱恩反倒有些欣慰，华不仅古板倔强，还有些男孩子习性，永远都是中性打扮，也不在乎身体接触。
这很正常，她从小都跟男孩一起练习，对打的时候总不能躲躲闪闪吧。
虚假的女拳，别人碰一下就是臭流氓，而真正的女拳，就是要肌肉碰撞，将对手揍成猪头。
“师兄，怎么才能不做人？”
莱恩正想着，冷不丁的听到这话，差点一口水给喷了出来，再抬起头，看到华一脸严肃，正经到让人心虚。
“我随口一说，你怎么就当真了？”
“但您就不是人，起码人做不到那些事。”
“皮痒了是吧，忽然骂我。”
“没，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您那种非人，不，超人的力量......”华顿时舌头打结，不知道怎么说清楚，直到莱恩的手摁在了脑袋上。
“行啦，不逗你了，现在时机还没到，等到了，我不会阻止你。”
所谓时机，就是融合战士计划，莱恩并不傲慢，如救世主那样替华决定命运，既然关系好，那就该给更多的尊重。
她以前能做到的事情，在自己的帮助下，只会做得更好。
起初少女想要挣扎，但整个人很快就安静下来，听懂了莱恩的认同，这种信任和尊重让她很舒服，有些享受头顶的摩挲，甚至后悔满头是汗。
莱恩搓揉一下，将手收回，只抬头看向四周田野：“你确定咱们跑到禁区来了？”
华偷偷瞥了一眼莱恩的手，正色答道：“翻过刚才的铁丝网，就算进来了，有什么问题吗？”
当地政府在外围建了一圈铁丝网，还有警方守在路口，可这点戒备对于莱恩和华而言轻易就能跳过。
确实有些问题。
莱恩摸了摸下巴，他能感觉到空气中异常的崩坏能，为了害怕是错觉，还从包里掏出个检测器来。
“5HW，已经能对人体造成侵蚀了，铁丝网那大约是2HW，勉强还在安全范围内，但确定越往海边，浓度就越高。”
华好奇的在旁边看着莱恩摆弄仪器，有些高兴对方没避开自己，也有些惊讶。
这操控仪器的模样很像地质勘探，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以前还觉得莱恩就跟电影中的英雄似的，暗地里对抗魔鬼。
“师兄，这是什么东西？？”
“崩坏能探测器，能探测出能量数值。”莱恩随口答道，然后向东边前进了几十米，果然小数点后面的数值上涨了一些。
啥是崩坏能？
华更迷茫了，看着莱恩那专注模样，也不好意思打搅，只一边跟在身后，一边鬼鬼祟祟的打量四周，那握紧的拳头就从未松开过。
奇了怪，这种崩坏能虽然不至于产生崩坏兽，但长期存在，对环境和人类都有影响，逐火之蛾干嘛不来处理掉？
这不符合逐火之蛾的流程，可他并没有打电话去问。
组织内部并不缺乏小天才高层，不排除故意恶心当地政府，或者养寇为重之类的破事。
等亲眼去看看才行。
“华，再往前或许会有危险，你要不要回去？”
“有您在，不会有危险。”
得，你真把我当超人了。
莱恩看着倔强的女孩，也没多劝，正好要问她一些事情。
“跟紧一点，然后别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我死之前，没人能碰你。”
他随口一说，却彷如真理般坚定，华眨了眨眼，那张木然的脸上顿时涌起强烈的喜悦。
“是，师兄！”
两人继续往前走，路上没有遇到半个人，甚至连狗吠声都听不见。
崩坏能如同辐射，没有适应性的个体只要在这待上一天，立刻就会出现头晕呕吐之类的反应，超过十天，就会患上绝症。
其实两旁田里已经有许多动物的尸体，再加上破败的房屋，让人感觉就像走在废土世界，华瞥了一眼鱼塘，不禁头皮发麻。
水面上飘着厚厚一层鱼尸，密密麻麻的白肚皮可以让密集恐惧症当场发病，更让空气中充盈着浓烈臭味，她赶紧压低呼吸，才没呕吐出来。
再走一会儿，前面已出现了一个村落，上月刚刮过台风，无人村庄散落着杂物，有些房顶也破落开来。
华突然停下了脚步，直勾勾的看着村口水塘边。
那里仰面倒着一个人，肌肉已经风化，空洞的眼眶盯着天空，体表还浮现出一些晶体似的东西，偏偏这具尸体没有腐烂，也没有蛆虫，就像一个被太阳晒干后的标本。
臭味、尸体，让本就发晕的脑袋更加沉重，隐隐有些憋不住了。
“师、师兄，那是.......”
“流浪者，应该是翻进来发财的，只不过身体太差，没扛过一天崩坏辐射就挂掉了。”莱恩随口道，也没嘲笑有些慌乱的少女。
华是武者，又不是老兵或者杀手，看到同类的尸体害怕也正常。
“想吐就吐，别强忍，习惯了就好。”
听到这话，强忍一路的少女终于绷不住了，扶着电线杆就狂吐起来。
莱恩摇了摇头，走过去轻拍她的后背，用水替她漱口，顺便也想起了自己的过往。
第一次处理死士的时候，血腥味、尸臭味让我吐得差点晕过去，现在居然已经习惯这种味道了。
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悲哀，一边拍着女孩后背，一边抬头四顾。
崩坏能已经上涨到8HW，幅度很明显，但依旧没达到瞬间致命的程度，更别提产生崩坏兽。
哪怕最弱的突进级，也会散发大约20HW的能量，产生死士的最低限度是10HW。
一片死寂之中，这里处处都透着诡异，他想起了华讲的都市传说。
“你刚才说，这里经常有坠海事件？”
“嗯，大约两个月前开始，经常有人跑到这里来跳海自杀，卡洛尔逛了沧海吧，说是有好几十个人呢，只不过后面都被删了，警方还抓了几个造谣的。”华抹了抹嘴角，又用水洗了把脸，终于好受了许多。
既然是删帖辟谣，那肯定就是有这事。
莱恩太清楚逐火之蛾的公关部门了，难怪封锁这片区域不让人进来，那么问题来了。
到底是真的跳海，还是掩盖崩坏兽的杀戮？
他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四周，村庄、田野、鱼塘，看不到什么战斗的痕迹，更没有重磅弹药轰炸后的大坑，但就在这时——
不对。
莱恩忽然皱起了眉，觉得晕乎乎的脑袋不太正常，因为这头晕轻微且持续了很长时间，之前还以为是被浓郁臭味给熏到了。
“不可能，我在马赛的时候看过上千具尸体，这点臭味算什么，难不成，我刻意忽略掉了这个异状？”
他顿时惊醒起来，飞快地转过头，看到身边的华忽然向前冲了出去，像她这般听话的孩子不可能擅自行动。
跳海？精神引诱！
这个念头飞快地在莱恩脑海中闪过，没有半点犹豫，直接追了上去。
以他的速度，一瞬就可以超过华，只跟在她身后一米处，眼睛死死盯着村口。
让我看看，到底谁在搞鬼？
上架感言!
傍晚八点下班，终于腾出手来写上架感言，作为一个兼职写手，能保持上本书每月平均20万字，保持一年，悬赏从不欠账，也算对得起天地良心。
老书友就不说了，新书友可以放心的打开自动订阅，呜呜呜，支持一下我这个萌新写手（
咳咳，还是说回本书。
第一说说题材。
树树就是名扬书客的热度鬼才，题材冥灯，这个Debuff就跟狗皮膏药一样扯都扯不掉，就像是这一回，我仿佛蹭到了热度，又像是什么都没蹭到，就是那么一点点，我就擦擦不进去。（好气啊！！）
当然了，不止是运气的原因，最重要的缘故还是在于开书的初心吧，背刺什么的并不重要，相信我，在一定基础上的剧情原创（胡扯），刺猬猫我还是能排上号的，星穹铁道绝对能搞个自圆其说的剧情来，堪称β世界线，可为什么我要写前文明呢？
因为啊，我开书的初心就是想完本啊，尽量完美的完本，不留遗憾的完本，这样对你们，对我才算有个交代，万一写到五十万字被背刺成渣渣，没办法往下写了，那岂不遗憾吗？
就像上一本书，我就很满意嘛，多好。
第二说说内容。
正如某老书友所说，这对树来说是个挑战，因为树长期是写冷门、硬核题材的，但崩三大家都知道，重点是在什么地方，这确实是挑战。
但怎么说呢，萝卜青菜各有所爱，面对满篇的桃子文，总该有些不一样的东西存在嘛，所以我才选择了前文明，因为这个时代，核心确实残酷，我希望把真实的前文明展现出来。
应该有真挚的感情，英雄的悲歌，绝望的悲鸣，希望的阳光。
在此，我要感谢‘丞相の野望’等崩学家的支持，设定嘛，总不能错，反复吃书有时候也挺头疼的。
第三，就是感谢各位给口饭吃了，虽然这两天我很忙，但是也要聊表寸心：
明天嘛，五更保底，超过五千首订，我就加更一章，上不封顶哦！
让我康康，你我的激情！
沙罗双树
第四十五章 我不怕!
面前正是神州常见的渔村，一些破败的渔网晒在门口，然后是毫无规划的两层小楼散布四周，墙上还有蓝色的门牌号。
渔阳村？
莱恩瞥了一眼，没有听说过这名字，眼睛不停地扫向四周。
没有崩坏兽，也没有死士，台风刮飞的垃圾堆积随处都是，歪斜的电线杆挡住了大半个道路，监控却在转动。
新装的抗干扰型号，逐火之蛾在监视？
莱恩弯腰钻过，华就在他前方几米处，一句话不说，只是木然的向前奔跑，目标显然是长街尽头的海港。
即使没有探测器，莱恩也感觉到崩坏能在飞速提升，就像是接近火球，超过临界点之后，自然会感到灼烧感。
‘问题就在海边？他们除了监视就没来讨伐吗？’
他越来越无法理解这个南神州支部在搞什么，拐过巷角，一个小渔港映入眼中。
几艘锈迹斑斑的渔船停在码头上，海面腾起一阵薄雾，只依稀能看到远方灯塔的光芒，而哗啦啦的海水声也钻入耳朵。
大约还有一百多米，前面的华忽然从小跑变成冲刺，然后莱恩想都不想，直接就冲了上去。
“够了！”
他抓住女孩消瘦的肩膀，将之往后一拖，却没料到华居然在反抗，‘滋啦’一声，T恤直接被撕开条大口子，露出里面只有老年人才穿的朴素内衣。
与此同时，华突然转身，手肘敲向莱恩的太阳穴，下手相当狠辣。
完全没了自我意识吗？
这反击有些出乎预料，看起来不像是引诱，更像是控制，可两人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莱恩往下一蹲，让过手肘，贴地就是个扫堂腿，直接把华扫的飞了起来，少女在空中旋转，然后展现出惊人的柔韧性，借着力道，右腿劈向莱恩天灵盖。
可她还是太慢了，莱恩直接抓住她胸口，干脆利落的将之摁在地上。
“双眼无神，仿佛像梦游，崩坏能在她身上更加集中，像是一层薄膜覆盖，那么——”
莱恩在零点几秒内分析出现状，摁在女孩胸口的手爆散出一道红光。
震。
这股能量稍纵即逝，莱恩眼珠转向侧面，一颗拳头已触碰到自己太阳穴上。
果然如此。
他松了口气，在霓虹扫荡的时候也遇到过精神特化的崩坏兽，这崩坏能果然无所不能，不仅可以像激光切断一切，甚至可以入侵人的精神。
幻觉，诱导，甚至是精神控制。
“华的崩坏能适应性很高，连她都中招了，证明这里的东西不简单。”
一瞬间他想了很远，甚至想到了逐火之蛾的问题，像这种可怕的东西只拿铁丝网围起来，这不是草菅人命么。
“师......师兄？”
这时，他耳畔响起了轻微的呢喃，终于见到那双翠色眸子恢复了清明，正有些茫然的看着自己。
“你醒了，刚才感觉到什么？”
“就是头晕忽然加剧，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华还是有些茫然，随后眼睛下移，只见莱恩压在自己身上，膝盖顶住小腹，右手摁住胸膛。
片刻间，她的脸包括脖子全都红了，但也没像狗血剧那般直接尖叫起来，唯独声音变得粗重：
“您、您把我顶的有点痛，能起来吗？”
“哦，抱歉。”莱恩也觉得自己体位不对，略显尴尬的起身，顺便活动了一下手指。
果然很平，毫无握持感.......
莱恩毫无羞愧感，反正他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以前同样的姿势又不是没发生过。
灰蓝色的发丝遮住了清秀脸蛋，华偷瞥了面色如常的莱恩，不知为何，轻轻咬住了嘴唇。
“我刚才被催眠了？？”
“准确来说是精神控制，我猜这里是个领域，根据崩坏能适应性来选择猎物，一般人在外围就会中招，而你适应性很好，直到村口才受到影响。”莱恩舔了舔嘴唇，看向这乱糟糟的小渔港。
“对了，个人意志也会产生影响，当时你吐了，精神彻底放松下来，就直接落入陷阱。”
又是这个崩坏能。
华似懂非懂，皱眉问道：“那您怎么没事？”
“经验，还有实力，这玩意想对付我还差得远。”莱恩淡淡说道，抬手握住了旁边的电线杆，手指就跟液压钳似的陷入水泥中，“华，你不是想知道世界的真相吗？现在感觉怎样？”
女孩呼吸一滞，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是莱恩，她早就稀里糊涂的挂了，什么借口都没用，下意识地握紧了拳，指尖隐隐发白。
她曾经打跑过死士，以为那就是莱恩的敌人了，可现在看来，真正的敌人全然不像幻想中那么简单。
“别丧气嘛，你只是运气不好，一上来就碰到高等货色，我把你带来，也不是为了摧毁你的信心。”莱恩反而笑了。
“那是为了什么？”
“完成你的心愿，告诉你未来有多么残酷，因为你就算怕了，也躲不了，还记得我一年前说过的那句话吗？”
咔咔咔......
深埋进地里的电桩竟被一寸寸拔出来，望着非人的力量，华瞪大了眼，脱口而出。
“唯有直面恐惧，心怀希望，维持真我，才配称为强者。”
“然也！”
莱恩转腰扭身，把这电线杆如标枪似的掷出，残影掠过晨曦，又与薄雾中飞来的东西狠狠撞上。
轰——
那是半艘渔船，钢铁与水泥碰撞，各自被弹飞，‘轰隆’一声将十几米外的两层小楼压塌。
华本就木然的脸变得更加呆滞，完全无法理解面前的场面，她甚至都没来得及感叹，因为面前的男人在‘标枪’投出的一瞬间就消失了。
“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崩坏能凝聚为台阶，莱恩站在十几米高的空中向下望去，薄雾渐浓，遮蔽视野，但他能感受到一个强大的崩坏源就在海里。
帝王级崩坏兽，偏精神控制侧。
迟疑片刻，莱恩看到数艘渔船劈头盖脸的飞了过来，这些几十吨重的钢铁仿佛是一件巨型暗器，但在命中莱恩之前——
轰轰轰！
光束凭空出现在前方，如同热刀切奶油，钢铁触碰到上面就纷纷断裂，稀里哗啦的从莱恩身边掠过。
他看都懒得看，只微微倾身，脑袋朝下。
咚！
双脚一踏，一道人影直接从铁片中穿透，灰蒙蒙的海面在眼中急速放大，莱恩终于看到了一个黑影。
大体呈椭圆形，体表是凹凸不平的褐色甲壳，以旁边渔船做参照物，测出直径在五十米左右。
这个庞然大物一半潜在海中，露出四根螃蟹似的大钳，背部还有一个巨大的眼球，当那黑色眼珠看来......
不好。
莱恩顿时觉得头晕目眩，就像有人在脑门上狠狠敲了一下，只下意识地往旁边横跳，然后看到崩坏兽从海中升起一道带鱼似的尾巴。
咻——
光束穿透了薄雾，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将掉落的渔船残骸分解成粒子，然后将大海一分为二。
好恐怖的破坏力，比那个阿迭多还要强。
莱恩瞳孔微缩，一边踏海后跳，一边摊开右手，集中全部精力。
集聚，塑形！
崩坏能在他掌中聚集成一个圆球，然后又被拉长成短枪，就在他踩上海岸的同时，转身投掷。
坠星之枪！
唰——
还未合拢的海面再次被破开，这道赤色流星以惊人的速度轰在了‘螃蟹’的双钳上。
能量在缠绕、纠缠，片刻后，更为凝聚的短枪破开了崩坏能，触碰到甲壳，又穿刺、挤压，最后再也无法维持稳定形态，将所有能量全部爆散开来。
轰！！
一道耀眼的红色光球在海面上浮现，连清冷的海风都变得温热，莱恩看着那光球，吐出口浊气。
还不够，这玩意体型太大，即使我聚集了不少崩坏能也炸不死它。
能量凝聚、塑形很消耗精力，但莱恩也不怕，这可是他的主场，稍稍昂头，就看到几颗‘流星’拖着长长尾焰，从天空坠落下来。
轰轰轰......
同样耀眼的光球接连爆散，让温热的海风变得炙热，莱恩放下了挡在脸前的手，双眉紧锁。
崩坏能弹头？看来我错怪他们了？
这是逐火之蛾的最新装备，将能量保存在特殊合金的弹头内，由于没有魂钢，这玩意保质期很短，要是在基地炸开乐子也很大，所以每个支部分不到几颗。
可这点弹头还杀不掉帝王级崩坏兽。
莱恩再看被彻底吹散的浓雾，海面上已不见那巨兽的影子，唯有一些碎块随着海浪起伏。
果然逃了。
他并不意外，上位崩坏兽并不笨，就像对付阿迭多需要用些脑子一样，可莱恩也没追，鬼知道逐火之蛾会不会再攻击一轮，将他也给炸死。
崩坏兽从出现到逃走不过区区两分钟时间，看来南神州支部并没有放任不管，反而盯得很紧，他这边刚开打，那边就发射了。
“钓鱼吗？也是，对付这种躲在海里的，不就只能钓鱼。”莱恩摇了摇头，转身走回了渔村。
战斗的余波将靠海的房屋撕裂，漫起的海水倒灌进街道，莱恩笔直走到一栋倒塌的房前，将铁门拉开。
“是我。”
拳头停在了他鼻前，衣衫褴褛的女孩躲在屋内摆出格斗的姿势，看到是莱恩之后，那拳头无力的垂下。
“对不起师兄，我只能做到不拖你后腿，根本帮不上忙。”
那一幕幕在华的脑子里闪过，想起几十吨重的渔船就跟纸片似的，她咬紧了唇，觉得自己像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
“不，有多大力量办多大事，你做得很好，不枉此行。”莱恩将手放在了华的头上，淡淡道：“恭喜你，看到了世界的真相，但你怕吗？”
世界的真相，每个字都重若千钧，以往的认知完全被颠覆，甚至在这只手搭在头顶的一瞬间，华本能颤抖了一下。
她知道这只手拥有多么强大的力量，足够将一座小镇毁灭，可不知怎的，华没有半点恐惧感。
有些想往，有些崇拜，可更多的——
华抬起头，面前并不高大的男人遮住了视线，仿佛也遮住了那些恐怖的风暴。
渐渐地，少女抬起手，抱住了莱恩的腰，将头埋进他的胸膛，坚定的摇了摇头。
“我不怕。”
第四十六章 我的师兄是大佬
莱恩记得，华在跟他出来之后说了两次‘不怕’，然而同样的内容，细想起来却又完全不同。
前一次，那是十七岁女孩特有的好奇与冲劲，还带着几分跃跃欲试，就好像拥有拯救世界的力量一样。
但这一次，才弥足珍贵，她亲眼见证了世界的真实，并且与莱恩不同，一上来就看到了高端战斗。
渔船犹如纸片碎裂，海水如幕破开，人在这股力量面前不值一提，所以莱恩才顾忌有反效果，特地来安慰她。
‘如果我第一次接触崩坏就是这种场面，估计就走上苟之命途了吧。’
莱恩在心里吐槽，对于华的回答很是意外，心想不愧是十三英桀之一，力量可以通过锻炼来弥补，但性格天生就已经注定了。
“不愧是我的师妹，天生就有一颗大心脏，看到这种场面都不怕。”莱恩摁住女孩的肩膀，目光灼灼，“别想多了，这次是个意外，我本来想着用两只下位崩坏兽来考验你的，哪料到冒出个大家伙来。”
华看着莱恩一副‘我很看好你’的模样，在心里悄悄叹气，她其实很怕，只是因为这个男人挡在面前，就如山峰遮蔽了风雨，那也就不怕了。
可她不擅长解释，只好换了个话题：“刚才天上掉下来的是导弹吗？”
“嗯，从外海军舰发射的崩坏弹头，侵蚀性超过普通炸药，破开崩坏能防护的效率很高。”
华不是军迷，有些听不太懂，兴冲冲的问道：“原来真有个组织在暗中守护世界，是不是就像最近很火的那部《复仇联盟》，伊甸小姐唱主题曲那个？”
什么复仇联盟？？
莱恩哪有时间看电影，不过意思领会到了，可他并没有立刻点头。
逐火之蛾确实是在暗中守护世界，但绝没有电影里那般伟光正，组织内部充满了派系、利益斗争、肮脏交易，甚至思想都不统一。
有的人想借救世之名掌控世界，有的人追求自我救赎，还有什么神学派，毁灭新生派，纯血派，反正污七糟八，像极东支部那些少壮派已经算最单纯的了。
“差不多是那个意思，但你不要把他想的太过美好，我也不会让你现在加入逐火之蛾。”
华一愣，这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啊，按理来说，不应该被师兄邀请加入组织，然后跟在他屁股后面不断变强，最后成为救世小队的一员，就像电影里那些重要配角一样。
当然了，如果有机会的话，她更想当女主角。
“可是我已经知道秘密了，他们会视而不见？”
“一般而言要进行催眠，忘却这一段记忆。”莱恩看着女孩的表情瞬间紧张，赶紧安抚：“不过有我在，这个步骤可以跳过。”
“为什么？您是那个逐火之蛾的首领？”
“那倒不是，原因有两个。”莱恩抬起头，看向飞来的旋翼机冷冷一笑：“第一，这些混蛋隐瞒不报，得给我个说法；第二，现在逐火之蛾里，除了某个跳脱的女孩，没人比你师兄能打！”
绝对的自信，让华眼中的紧张烟消云散，如同小时候那样，悄悄抓住了男人的衣角，然后看着黑色的旋翼机降落。
转变成垂直的桨叶卷动着地上垃圾，这架旋翼机很快就落在了村庄之外，舱门打开，走下一个银白色头发的男人来。
他身高接近一米九，银色头发扎了个小辫，长相也颇为俊朗，只是鼻梁处有着一条狭长伤疤，让这份俊朗多了几分煞气。
男人望了一圈，看着在村口站着不动的两人，小声骂了两句，挤出笑脸迎上。
“真是幸会啊，莱恩博士，早就听说过您了，今天一看果然不同凡响。”男人走到跟前，伸出右手道：“在下痕，南神州支部战斗队主任。”
逐火之蛾根据每个支部所在国家，岗位都会做调整，莱恩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明白这人和卑弥呼的职位差不多。
痕？我怎么好像在哪听过？
他思考了一下，估计是某个连对话都没有的配角，便没放在心上，也不说话，就这么双手插兜，淡淡看着对方。
满手染血，莱恩的目光颇有杀伤力，痕本能的绷紧肌肉，然后尴尬的将手缩了回来，继续保持微笑。
“不好意思，咱这事做的确实不太地道。”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莱恩也知道这种中层只有执行命令的份，干脆问道：“是极东支部透露的消息吗？”
“不是，这消息是从总部直接来的，您决定来沧海前就开始做计划了。”
“她的房子也是你们安排的吧。”莱恩指了指身后的华。
痕看了眼对方，倒也光棍：“起初是巧合，只是这位小姐很执着，我们就没有让警方强制迁离，按处理流程，十公里之内都不应该有常住人口，外围也应该有部队看守。”
华眨了眨眼，直接进入了懵逼状态，这才想起莱恩所说的‘不那么美好’是什么意思。
难怪只拉一圈铁丝网就完事，难怪村里有人跑去拾荒。
“你们这样做就不怕有无辜者吗？”
痕看了华一眼，收敛笑容，认真的说道：“不解决它，死的人会更多，如果牺牲少数人，能挽救大部分，这种牺牲就有价值。”
华张了张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好在莱恩横移半步，将女孩挡在身后。
“我明白了，你们是得到了极东支部的启发，对抗躲躲藏藏的帝王级崩坏兽，需要一个强者牵制，再发动火力覆盖，即便杀不死，也能将之重创。”
“是的，可惜这种战术没办法推广。”
“那为什么不找爱莉希雅？她应该来过沧海吧。”
“爱莉希雅小姐确实来看过，但是‘摩刹支’藏在海里，没办法解决，她想进入水中，被我给阻止了。”男人耸了耸肩，无奈道：“水里太复杂，既然摩刹支没有表露出攻击性，没必要让她冒险。”
原来这玩意还会欺软怕硬啊。
莱恩眼角抽搐，虽然他装出一副从未全力出手的样子，但实际上与爱莉希雅还是有很大差距，崩坏兽并非逐火之蛾高层，才不会被他骗到。
摩刹支吗？
他念叨着崩坏兽的名字，生硬的表情也缓和了许多，既然这个痕阻止了爱莉希雅，那就是少壮派的一员。
这个派系别的不谈，至少尊敬战士，想法纯粹。
痕也注意到了这点变化，又一次举起右手。
“你们该告诉我一声的。”
“抱歉，目标可能会读取记忆，不得不冒些风险，但是与爱莉希雅小姐齐名的您，果然没让我失望。”
两个男人双手紧握，莱恩面带微笑，心里已盘算开来。
好一个齐名，看来我这些年给的错觉是足够了。
名声暴涨是很正常的，在半年以前，莱恩主要战绩是对付下位崩坏兽，显得特殊而不突出，只是在千羽学园之后他稍稍改变了想法，用阿迭多的命说明了很多问题。
这有利有弊，但莱恩不可能永远停滞不前，永远藏在人群之中，这也有违开拓之道。
“我也多谢你保护了爱莉希雅，上面对她的质疑从未停止过。”莱恩苦笑着指了指胸膛，“这样看来，以后我也不会轻松。”
话音落下，他分明看到痕的脸上出现了愤怒，但更多的还是无奈。
“鬼知道上面那些天才怎么想的，爱莉希雅小姐就是天赐的救世主，却防备来防备去，连旅游都有一大堆特工跟踪，换成是我早就反了。”
“可惜爱莉希雅不在意，她那个人仿佛只有爱，没有恨，即使被针对，被背叛，也会平等有力的爱着一切。”
“这就是我最佩服她的地方，如果真有女神，或许指的就是她了。”痕长叹一声，挤出笑容：“所以您不必担心，爱莉希雅小姐都没出事，他们不会动你的。”
这话很有道理，实力什么的暂且不谈，起码莱恩背景深厚，根红苗正。
“你也放心，只要上面的脑子没坏掉，爱莉希雅不会出事的，也不敢出事。”
两人相视一笑，少壮派就是爱莉希雅最好的后盾，而且看起来，莱恩和爱莉希雅关系很好，只要这两个人不窝里斗，逐火之蛾能干嘛。
“她的事怎么说？”痕看了眼莱恩身后的女孩。
“告诉他们，华会在适当的时候加入逐火之蛾，在此之前会跟着我锻炼，理由就用南神州支部这次利用了我一次吧。”
“行，算是合情合理。”痕当即点头，又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卑弥呼应该给过你一张名片，那是我的号码，随时叫我。”
那个笨蛋居然不说清楚，肯定又是喝酒误了事。
“随时来，哦对了，还有件事忘了说。”已经走出好几步的痕转过头来，指了指大海的方向：“有个大人物来了支部。”
“谁？”
“总部的幕僚长卡利斯。”
是他？这么凑巧，在第三次崩坏之前来沧海？
莱恩愣了片刻，随即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摩挲着下巴陷入深深思考。
崩坏兽已遁逃，空气中的臭味好像都消弭了几分，一直没机会插话的华望了眼起飞的旋翼机，忍不住偷偷瞥向男人的侧脸。
对方正在沉思，她也没打扰，只是脑子里闪过卡洛尔给自己看的网络小说，这一幕似曾相似。
我的师兄是大佬？
第四十七章 人类的童年
逐火之蛾符合民众对神秘组织的一切幻想，手眼通天，冷酷理性，还有这来无影去无踪的本事。
只是莱恩顾不得帮华解释了，他因为痕提到的一个人陷入沉思。
幕僚长，卡利斯。
他已经许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从职位上而言，幕僚长是辅佐逐火之蛾首领，也就是统括长的职位，但这个人很不简单。
“搞不懂他想干嘛，仿佛置身所有派系争斗之外，却跟每个人都有联系。”
从表面而言，这是卡利斯的职责，可莱恩总觉得没那么简单，首先来这沧海市就说不清楚。
莫非是巡查远东？逐火之蛾已经能推算出第三次崩坏大概在这个区域，可他一个官僚跑来屁用没有，神州政府也不像会捣乱的模样。
这也就算了，关键是摩刹支很奇怪，它既不捣乱，也没离开，就静静蹲在海边，好像在等什么东西。
第三律者吗？该不会是它的伴生兽吧，可是伴生兽都是审判级啊，那怪物差不多有帝王级的顶尖水准，可是距离审判级还有一些区别。
来沧海之前，莱恩并没有想太多，现在才发现这座城市仿佛笼罩着一层薄雾，一番试探就牵扯出许多问题来。
“算了，等空闲下来慢慢想。”
既然想不通，他也懒得纠结，看向旁边顿时有些好笑。
华拿了柄铁锹守在身边，警惕的打量着四周，表情也很正经，不像一般小屁孩发现隐秘之后兴冲冲的模样。
她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该做什么，这种品质正是莱恩所喜欢的。
“行了，那崩坏兽受了重创，一时半会儿出不来，话说你就这么保护我？”
“嗯，我知道自己很弱，但是能替您挡下一次攻击，那也足够了。”少女依旧一本正经，没有半点说笑的意思。
华的执拗让莱恩有些感动，只好轻轻点头：“谢了。”
“是我要谢你，如果你没来沧海，我迟早忍不住好奇跑进来，你又救了我一次。”
“那咱们就扯平了。”莱恩很自然的拉起了女孩的手，向着村外走去，“回家吧，午饭我来做，好久没下过厨了。”
“师兄的厨艺比我强十倍，话说您真不去那个逐火之蛾？”
“我讨厌那些破事，还不如跟你呆在一起，但说好了啊，再呆几天，就给我回湖芜去，把师父带上去山里躲起来，不许耍小心眼。”
华的脸上闪过一丝不甘，可作为一个懂事的正经人，在看到交战之后也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到。
“好，我答应您，但你也得答应我。”
“什么？”
“既然逃不过，也得让我贡献一份力量，起码如您那般掌控自己的命运。”
莱恩放慢了脚步，稍稍扭头，看着女孩坚定的表情，从私心而来，他不希望华踏进来，因为就连自己也把握不住未来。
可想了想，正如自己所说，未来谁也逃不开崩坏，既然迟早卷入，早一点总是更好。
“行，我答应你。”
......
云层阴暗，仿佛一场暴雨正在聚集，海鸥穿过云层，漆黑的眼眸中倒映出钢铁巨舰。
一支舰队正在海面航行，六艘驱逐舰组成了轮型阵，将航母护卫在中央。
风浪渐大，船首高高扬起，又扎进水中，唯有那十万吨左右的航母依旧平稳，而在转动的气象雷达之下，是硕大逐火之蛾标志。
与极东支部建立在军事基地里不同，南神州支部干脆搬到了航母上，这艘钢铁巨舰巡弋在外海，仿佛移动的城堡。
一头金发的卡利斯举着望远镜，看着电磁弹射所产生的火花，新的一组巡逻机正飞速升空，令人感叹文明的繁荣。
“幕僚长，战斗报告已经出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蓝发的壮汉走了进来，挥手让周围的人退下，将厚厚一叠报告塞进了男人手里。
“如计划一样，莱恩博士击退了摩刹支，后者的损伤超过58%，目前已潜入深海。”
卡利斯接过报告，轻瞥一眼就放在旁边桌上，泛起优雅的微笑：“不愧是已知最强大的帝王级崩坏兽，这种火力也只是重伤，只要核心还在，用不了多久它就能回来。”
“我们已经尽力了，这玩意真的很难杀死。”
“我没有斥责你的意思，埃尔文支部长。”卡利斯扫了他一眼，稍微翻了几页报告，“那么这头崩坏兽离开了吗？”
“没有，还在海岸线以外五十公里处潜伏，无人潜航器正盯着它，这些怪物真是不可理喻，既不上岸，也不逃走。”埃尔文轻轻敲了敲桌子，棱角分明的脸上皱成一团，“正好莱恩博士在，要不把那个粉色怪物也一起叫过来，冒点险把它讨伐算了。”
“不要试图去理解这些神奇的造物，这样会显得我们无知且傲慢，其实幕僚部的意见很有意思。”
“它在等什么东西？”
“没错，种种迹象表明临界值已经快到了，第三次崩坏就在眼前。”
舰桥内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埃尔文咽了口唾沫，他并不是担心律者，只是面前男人的态度很奇怪。
没有半点着急，反而隐隐有些期待，能做到支部长的情商都不低，结合最近国联频繁开会，他顿时明白了什么。
“您的意思是......”
“人类总是喜欢从教训中汲取经验，肢解逐火之蛾的提案你应该听说了吧。”
“是，但被统括长压了下去。”
“暂时罢了，等风暴散去，不和谐的声音又会冒出来。”卡利斯看着敲打在窗户上的雨点，还有眼前借来的舰队，笑着问道：“你精力过前两次崩坏吧。”
“是的，在下曾搏杀在第一线，经历了那残酷到绝望的战争。”
“所以你知道逐火之蛾存在的意义，但光凭影像很难痛入骨髓，知道我对前两次崩坏有什么想法吗？”
不等支部长回答，卡利斯吸了口气，俊朗而优雅的脸上充斥着狰狞。
“那就是还不够绝望，还不够残酷，没有让那种痛苦深入每个人的骨髓，依旧活在虚幻的和平之中，即使这种和平是你这种人拼命才带来的。”
森然语气恰如窗外狂风，可埃尔文反倒激动起来，他已经受够了掣肘的感觉，更厌恶绞尽脑汁掩盖真相。
那些天真的少壮派以为自己在演超级英雄电影，沉溺在幕后英雄的幻想之中。
卡利斯瞥了一眼激动的支部长，淡淡道：“未来会更残酷，我们必须让所有人惊醒过来，即使这代价有些大，可对于全人类未来而言，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我明白怎么做了。”
“那就去吧，去充当人类的吹哨人。”
“是，我立刻更改计划。”支部长点了点头，又想起了一件事：“莱恩博士怎么办，是通知，还是暗示？”
他？
金发男人略显沉默，按理来说，对方帮忙击退了摩刹支应该请来一叙，双方协作猎杀崩坏兽。
“不了，这个人我看不透，无法预测他的行动。”
“他或许会察觉出什么？”
“无所谓，时间已临近，他察觉到什么也没有意义，再说了，我们又不是真的帮崩坏，能早一些终结灾害也好。”
你就不怕他死掉？
埃尔文嘴巴微动，却什么都没说，敬了个礼，转身就走，那脚步沉重又神圣，就像伟大的使命压在了肩膀上。
卡利斯一直注视着背影，脸上写满了钦佩，但眼底深处充满了轻蔑。
弱者总是要做出选择，就像切坏掉的苹果似的，一刀刀切下去最后什么都没剩下，生为这种弱小、复杂又低劣的生物真是令人无奈。
他扭过头，看了眼桌上的情报，最上面正是摩刹支的航拍图，指尖敲击着桌面，仰望着蓄势待发的风暴。
我们是否有资格，前往某种更高的存在，结束这稚嫩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