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旅途从只狼再启 战国末年 深秋的平田庄足够寒冷,树叶枯萎,天空的云层如铅般厚重。庄园巨大犹如小镇,宽阔的道路上行人匆匆,而在庄子门口,腰别武士刀、手拿长枪的家臣来回巡视着,脸色如天空般阴沉。 苇名国又要打仗了,虽然这对经历战国动乱的百姓们来说算不上什么,但听说天下趋于一统,被内府是为眼中钉的苇名国根本没有胜算。 双方的实力对比犹如天与地,百倍人口,十倍军队,光靠一个垂垂老矣的剑圣压根不足以支撑,然而百姓能够为生存投降,武士们却要贯彻忠义,将这场绝望的战争进行到最后一刻啊。 所以从国主以下,每个人挖空心思想要找到胜利的方法。 庄内青壮已经全部武装起来,挥刀训练的场景随处可以见到,然而就在路旁,有个武士打扮的青年却倚在墙上,看了看厚重云层,叹了口气。 “平田庄,《只狼》一切开始的地方吗?幕末之后又是战国末年,那家伙还真够扯淡的!” 这神迹般的字符倒是挺客气,但名为结弦的少年还依稀记着平田庄将会发生什么,那是突袭、屠杀、火海与全灭! 但知道这些又不能报告,而且被限定死了活动范围,许多事情也不好做。 “还是用尽全力活下来吧,幸好已经有些经验了。” 他深吸口气,习惯性的抬起手抚摸腰间剑柄,那刀柄上的缠绳已经发白,像被用了许多年。结弦倒没有阵脚大乱,把手踹在剑道服宽大的袖口中,便往庄子中央的饭堂走去,准备吃饱了再说。 正是午饭时间,路上武士也不少,在这战国末年也没什么好东西可吃,缺乏肉类摄入下让大多数人看起来很精壮,精壮到能够看清一根根排骨,而剑道服有些破旧、将野蛮生长黑发扎了个小辫的结弦就显得更加不起眼,他倒乐于如此,多听、多看、少说话,这才是苟命之道啊。 于是他领了午饭就找了个角落坐下,看了眼木盘,不屑的撇了撇嘴。 两个野菜杂粮饭团,一碗能够照出人影清汤,这就是下级武士的午餐?我看这苇名国是药丸啊...... 曾是吃货帝国成员的武士吐槽着,将干涩的饭团扔进嘴里,再用清汤滋润,刚咀嚼了几下就听到旁边响起脚步声,接着桌面被轻轻叩响,结弦抬起头,看到来者是个面容普通的青年武士。 “绯村,你又把上午的训练逃掉了啊。” 语气还算熟识,结弦愣了半晌,等人设导入完成,停下的腮帮子又开始咀嚼起来,也对,入乡随俗。 “伊之介,青壮那种粗浅的训练我没必要参加,完全是浪费时间。” 这个人是他投靠的介绍者,祖上‘颇有渊源’,也在《只狼》中出现过。 见结弦很随意,伊之介脸上了垮下来,冷冷道:“野上大人说过了,因为现在局势越来越紧张,平田家也不能养闲人,会抽出一些武士进行考核。” “考核?”结弦已经吃完了第二个饭团,拿出手帕将嘴一擦,“如果不合格会怎么样?” “不知道,反正不会有好事!”伊之介抚着额头,天知道母亲大人从哪来的极品亲戚,要是个饭桶的话自己这介绍人也会受到牵连。 谁知话音刚落,饭堂门口就走进来个中年人,他的衣服更加华丽,而身体也壮了一圈,来回扫视后大步来到桌前。 “你就是绯村结弦?”中年人上下打量了一眼,见对方破旧的剑道服和刀柄面露不屑,这种野武士一般没什么才能。 “我是。” “跟我来一趟吧,你被抽中了,野上大人亲自进行考核。” “好。”结弦没多说,把汤喝光,又将手帕揣入怀中,慢腾腾站起来问道:“如果不合格会怎么样?” 那中年人冷哼一声,昂头道:“逐出平田家,为了保险起见,也可以将心怀不满的废物逐出苇名国!” “这.......”伊之介摇了摇头,在他看来这个少年多半得出去讨口了,大家也算亲戚一场,到时候送点盘缠吧。 “驱逐吗?这可就让我很难办了啊。”结弦微眯的眼睛稍稍睁开,整个人气势为之一变,伸手将放在桌面的长刀插回腰间,从两个呆愣的人中央走过,略去伊之介,将目光停留在中年人脸上。 “这位大人,还烦请您带路。” “哦.....好。”中年人回过神来,不经意间把蔑视的目光收起,因为他刚才好像闻到了一种气味——一种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无论是不是错觉,先观察一阵再说。 智商在线的中年人没给结弦带来更多烦恼,顺着清冷的街道,一路无话向着庄子中央走去。越靠近中央,武士就越多,枪尖闪耀着寒光,随处可见的哨楼上还能见到弓箭手与火枪手。 这么强大的防御力量到底是怎么被攻破的?难道二五仔的破坏力就那么强? 结弦实在是无法把这‘要塞’与记忆中的火场联系在一起,记得那些盗贼的装备远远比不上这些正规武士,再看看他们凶悍的眼神,也不像样子货。 脱离电脑已经有些久的结弦苦恼着,没来得及细想,就听前面的围墙内传来清晰的刀剑碰撞声,急促而富有韵律,光听声音就能想象出狂风骤雨般的进攻。 待两人走近大门,急促的金戈交鸣声忽然一顿,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有个黑影直接从门口飞出来,在地上翻滚几圈,溅起大片尘土。结弦向后让了一步,低头看到个秃头武士,嘴角流着鲜血,分明是受了内伤。 “能抵挡我二十招,送他回去疗伤吧。”这时门内传出个严苛的声音,立刻有卫兵把那个还想躬身感谢的武士架起,飞快离去。 对于乱世的低级武士而言,命显然比面子重要。 “有必要吗?大家都是在乱世混口饭吃。”结弦将目光收回,见到‘前辈’被打到吐血还是没什么紧张感。 “正因为是在乱世,所以无能者才会被淘汰。”中年人终于露出微笑,信心又回到身上,扭头催促道:“不想打就快滚,野上玄斋大人在本家的时候可是受过一心大人的指点!” 苇名一心,以剑圣之力便能对抗内府的超级强者,中年人说起来都带着浓浓优越感,这些野武士如果见到一心大人或许为之切腹也甘之若饴吧! “剑圣吗?” 略显落魄的年轻剑士又抬起手,抚摸着发白的剑柄,细腻而轻柔。 “那家伙给的姓氏,也和‘剑圣’有些渊源呢......” 他的脑中闪过一个红发的背影,剑锋过处,尸横遍野,转瞬,一切又如云烟散去,剑士挺直脊背,大步而入。 第二章 对剑 三十年前的苇名众之一,苇名流登堂入室的高手——野上玄斋就跪坐在中央,脸上泛着淡淡笑容,就像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剑道是必须吸取前人智慧的,半路出家的野武士怎么可能敌过他。 “下一个是谁?” “嗯......叫做绯村结弦,上个月才加入本家。”旁边另一个武士翻起名册,抬头看了眼门口,伸手指道:“看,雨生大人已经带他进来了。” 野上玄斋抬头望去,见一个约莫十六的少年走入庭院,身上的剑道服已经有些破旧,但腰背笔挺,咧开嘴竟还在笑着打招呼。他看了又看,嘴上的微笑在不经意间平复。 “竟然是个小鬼?谁推荐进来的?” “必须彻查!平田家再富,也不能养饭桶啊!” “你们说小鬼能不能在野上大人手中过上十招?” “呸!要是不手下留情,三招也就够了!” 看到来者,刚才的静谧瞬间被打破,武士们咒骂着,直到野上玄斋猛地抬起右手。 “够了!” 众人一惊,扭头望去,见剑士脸上全是严肃,隐约有几分跃跃欲试。没来得及问,野上玄斋提起身侧长刀缓缓站起,咔咔活动了几下关节,一步步走向庭院中央,眼睛微眯,死死盯住来者。 是血的味道,这个少年杀了很多人! 作为战场宿将的武士隔着老远就闻出来了,越近就越为清晰,握住刀鞘的左手慢慢用力,待距离三步后停下,点头致意:“苇名流,野上玄斋。” 少年同样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一眼气势凛然的青衣剑士。 ‘很厉害,而且好像从哪听说过这个名字?好在,我也不弱啊……’ 他脸上还是带着笑,未曾回答而是抬头望天。 如铅般厚重的天幕上沙漏与金色字符依旧,但这无垠纸张又添加了数笔,反射于结弦瞳孔之中。 “姓名:结弦 已经历世界:浪客剑心追忆篇(维新志士) 武器:武士刀(凡品) 消耗道具:无 战斗技能:基础剑术(奥义)飞天御剑流(掌握) 辅助技:磨刀(修复破损刀刃) 身体素质:非人一段(因基础剑术奥义加成) 成就:维新志士,百人斩,宿命的改变者。” 寥寥数十字瞬间就能看完,却是他在这危险世界的最大依仗。这‘外挂’本无名,结弦便根据描述随意取了个‘剑豪树’的名字。 对,以成就获剑术,以血战炼技法的‘系统’。 在互通姓名、流派之时抬头望天,这是极为无礼的事情,野上玄斋莫名其妙的抬头看去,见天空厚重没有一丝异常,正准备喝骂,却听对面答道。 “飞天御剑流,绯村结弦。” 声音极轻,恰如秋风萧瑟。 野上玄斋挑眉,未曾听说过的流派名字,但总感觉很厉害的样子,重重点头道: “那我们就开始吧。” 锵的一声金戈交鸣,秋水般的长刀出鞘,于午后阳光下闪着寒芒,而剑士眼中的少年也慢慢扶上剑柄,右脚前踏,身体微弓,答道:“请多多指教。” 是拔刀术?一个野武士还会拔刀术? 野上玄斋眉头一皱,谨慎地将长刀置于中段,明白对方不好对付后只有白痴才会轻敌,但他是考官,总不能单纯对峙。 穿着草鞋的双脚一步步向前挪去,双眼紧盯于对方肩部,待还有两步之时—— “杀!!” 伴随着一声夺人心魄的大喝,由极慢变为极快,身体前探,迅捷的刺向对方胸口。刀锋快的只能见到残影,而一直紧盯对方肩头的野上玄斋双眼微瞪,生生将刺剑收回。 只见少年终于动了,以腰为中心,右肩前带,一抹银光如链条般甩出,那速度分明比刺剑还快上数畴,与此同时,刚才还很温和的少年瞬间变成修罗,一种尸山血海的气息震得人头皮发麻。 “这家伙小小年纪到底杀了多少人??” 心头震惊,千锤百炼的身体已自动做出反应,提前一步收回的长刀迎着居合斩上撩,犹如鲤鱼登瀑布! 登鲤! 铛—— 两刀相交,火星四溅,巨力让各自后退半步,四目于这电光火石见碰撞。 有意思! 持剑后的结弦哪有刚才温和的样子,嘴角咧开,后脚刚落就如弹簧般直冲而上,当头斩击势大力沉,见对方又以同样的方式主动上迎,后撤半步,变斩为刺,瞳孔微缩,深吸口气后猛地吐出! 飞天御剑流,龙巢闪! 刷刷刷…… 肉眼难辨的快剑,刺击所形成的残影一浪接着一浪,并不与敌方刀刃相交,哪怕刺出一半也会很快收回再刺。 全是刀光剑影,剑锋撕裂空气的尖啸连成一片,防御根本就是徒劳,经验丰富的野上玄斋选择了以剑挡住胸腹,脚步急退拉开距离。 一退就完全落入下风,青衫被割开,血痕浮现,倒让旁人看的胆战心惊。 “野上大人.......他退了?” 刚才还喧闹的武士们全都站了起来,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小鬼就跟疯子一样使着快剑,打的头领没有还手之力。 脚步,手速快到极致,换成弱者上去片刻都撑不到。 “不,他在等那小鬼头力竭呢,那小鬼实力不错,但总归还是太年轻了。” 正在众人吃惊的时候,苍老的声音传来从宅邸内传来,却见个身穿劲装的老妪靠在门边,手里拿着烟杆缓缓吸着。 “蝴蝶大人。”一群武士纷纷低头致意。 老妪没有搭理他们,饶有兴致的看着场中乱斗,就像在看另外一只狼,‘乒乓’的交织声不绝于耳,又等了数秒,果然连斩为之一顿。 终于力竭了! 野上玄斋与众人一样露出喜色,后退的脚步为之停顿,未有多话,狠狠反弹回来,以高一个头的身高优势,握住刀柄聚在头上形成上端,然后垫步前冲。 一字斩!! 毫不留情的正面下劈,就像两人有生死仇恨,必取结弦首级!但‘力竭’的少年根本没有被气势所慑,轻灵地向后一退,让刀剑鼻梁划过,而垂下的剑锋探入泥地,全力上撩后,仿佛有人炸开泥土。 什么!? 正叼着烟斗的蝴蝶夫人微微直起身。 不好!他还有余力! 黄土弥漫,野上玄斋顿时什么也看不到,但手中刀刃斩中空气那是肯定的,前斩的刀锋有片刻僵直,还没等他收回,刀背上已被压住。 哗...... 火星四溅,明晃晃的刀锋吹散弥漫黄土,顺着手中刀背就掠向脖子。死亡的气息传来,汗毛倒竖中他连忙把长刀一抬,只听‘铛’的一声,刀锋卡在环上。 势大力沉,震的手腕微麻,还没等身体做出反应就听耳边说道: “就到这里吧。” 结弦没有继续抢攻,主动收刀入鞘,气势立刻就变得温和起来,仿佛狂风骤雨立刻化作柔和春风。 “野上大人的剑术果真厉害呢,再打下去就是我力竭失败了。” “你......”中年剑客张开嘴不知道说什么,对方是否力竭他不知道,但心被打乱的自己会被一阵猛攻砍掉脑袋那是肯定的。 他深吸口气,人家给了台阶也没必要死缠难打,练剑必炼心,白痴是不可能登堂入室的。 “飞天御剑流很强。”野上玄斋堂堂正正的说道,收刀入鞘,转过半个身子,“就剑术而言,你合格了!” “谢谢。”结弦点点头,并没有什么兴奋,砍人的业务他已经非常熟悉了。 然而还没等激战的两人总结上几句,散乱的脚步传来,数十个观战的武士呈扇形将他包围,刀剑纷纷出鞘,闪的人眼花缭乱。 “这是……”少年四下看着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难道考试还有群击科目?” “我说过,就剑术而言你是合格了。”野上玄斋并无羞耻感,清冷道:“但哪怕区区在下也是略有威名,而你和飞天御剑流,为何从未听说过?” 质问伴随着刀剑逼近,结弦挑了挑眉。 好吧,又遇到智商在线的人了…… 第三章 御子九郎 正是午后,厚重的云层终于散开,阳光中空洞中钻出来,将光辉洒在剑刃上放射出一片刺骨寒光。 十五人,都非庸手。 结弦的目光来回扫视一遍,笑了起来:“野上大人剑术出众,没想到人品却不怎么样。” 打不赢就下绊子?真是弟弟行为啊。 “乱世之中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吧,绯村小弟。实话说,无论战斗经验还是身体素质你已经远远超脱了年龄,这让人很疑惑。”中年剑士并不为之所动,语气不急不缓。 “我也很疑惑。”没曾想,结弦认真的回答道。 这个世界的人很奇怪,体力超过幕末剑士,更别提现代人,若不是自己把普通剑术练到极致所获得的奥义加成,还真会被一力降十会。 非人体质,哪怕只有一段也达到人体极限了啊。 然而土生土长的‘苇名众’根本感觉不到自身怪物般的身体素质,野上玄斋摇摇头,再次抽出长刀。 “束手就擒吧,查明来历后我亲自向你赔罪。” “野上大人,觉得这可能吗?”结弦脸上还是挂着笑,手却慢慢搭在剑柄上。 现在的情况早就在意料之中,剑锋太盛自会受阻,不如拼上几个回合后诈败,又能继续伪装下去...... 但剑之道,是要在可能的范围内用尽全力啊! 比起在决斗中演戏,他更愿意选择另外一条路,反正杀武士和山贼并无区别! 瞬间,气氛就变得紧张起来,十余名武士感觉自己肌肉下意识绷紧,用余光打量着野上玄斋,只待一声令下就把这贼人砍成肉泥。 “是吗?那真遗憾。”野上玄斋毫无爱才的感情,双手持刀就向前迈步—— “到此为止吧,野上卿。” 一声略显稚嫩的低吟,竟生生让十几名武士停住脚步,众人回头,见一个短发及肩,身穿宽大公服的矮小身影走出,他就赤着白皙双脚踩着鹅卵石地面走来,挥手屏退拦路的武士,来到野上玄斋身前,抬头与杀气腾腾的剑客对视。 漆黑双眸清澈无比,让剑客从紧张感中恢复过来,低头道:“少主,您来了。” “少主。” “九郎大人。” 周围武士全部低头,整齐划一,显示出来者尊贵的身份。 少主?原来就是那个御子啊。 结弦再记忆模糊也没忘了故事的核心,见局势缓和,便将手从剑柄移开,看这小屁孩用眼神击退剑客,迈着两条细腿向自己走来。 “少主,不可!”野上玄斋赶紧拦住,瞥了眼结弦道:“此人实力高强,却来历不明。” “他的来历不是在招入平田家的时候就查清楚了吗?”九郎反问。 “这......”一群人语塞,‘那位’给的身份当然是完美无缺,甚至结弦在这个世界的祖宗十八代都给编造好了。“有可能是假的,因为这么强的人绝不可能是野武士!这不合常理!” 在这乱世,强者大隐于市完全是玄幻情节,要么躲在山里不出来,要么出来就一定有所图,像结弦的身手去苇名城本家应聘都绰绰有余。 “野上卿,世界上确实有很多事不合常理。”九郎叹了口气,转头目光炯炯的看向结弦,沉声道:“而且以这位绯村阁下的剑术,想不露痕迹的败给您应该不难吧。” 严苛的剑士眉头一挑,顿觉少主说的很对,他看得出对方还没有达到极限。 “所以,真正包藏祸心之人是不会将自己暴露出来的,就像毒蛇总是潜藏在暗处。” “您说得对,少主。”野上玄斋也不是一根筋的白痴,果断承认错误,挥手让部下们刀剑入鞘。 围着的人立刻散开,露出中间的结弦,他好歹在幕末呆了不少时间,饶有兴致的看了眼少年后便垂下双手,点头行礼道:“少主,万分抱歉惊动了你。” “该抱歉的人是我,有强者来替平田家和苇名国效力,这是吾等的幸运。” 好一副礼贤下士的样子,实力菜不菜还难说,这智商和气度早已合格。 结弦心中一叹,有些失礼的抬起头,仔细打量对方。 掌握传说中龙胤之力的御子就在半米开外,黑中带白的短发随着清风飘动,眼眸清澈而深邃,一看就不是凡人。而那张脸更难以分辨性别,若说是男则俊俏无比,若说是女则清秀绝伦。 女...... 一个深埋在结弦记忆深处的词语忽然蹿出来,转瞬又被压下,低头维持着谦逊道:“平田家既赐予我衣食,我必报之以忠义!” 恩,饭团和清汤的忠义。 平田九郎再怎么天赋异禀也不会知道下级武士的艰难,见他不像作伪,也就以为今天的误会已经解除。 “绯村卿,我期待您的表现,平田家也不会吝啬赏赐,现在下去吧。” “是。” 结弦行礼后退了三步,才转身离去,在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哪有废话可讲,上位者让你离开,你马上就得滚蛋,慢上半步就会被斥责。 少年剑士就这么走了,脊背挺直和刚来一样,除了庭院内被割出的刀痕与浅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九郎并没有表面上那么云淡风轻,眉头微皱,一直望着结弦的背影消失在街上才收回目光。 好奇怪的气息。 他将眉头舒展开来,让野上玄斋等人退下,刚才还金戈交鸣的庭院立刻恢复安静。 嘭、嘭、嘭。 鹿威的声音回荡着,九郎拨弄了一下被吹得散乱的头发,来到池边,望着水面的影子努力思索了许久仍然没有答案,化为一声轻叹: “狼啊.......” 呼—— 风声似乎大了起来,吹得绿竹摇曳,而等九郎睁开双眼,面前已跪着个男人,他腰佩长刀,头发扎了个小辫,微微抬头,双眸中满是冷漠。 眼如其名,这便是一头除了主人之外漠视一切的狼,为了主人,可以拼杀到修罗地狱。 “吾主,有什么吩咐。” 冷冽的声音响起,惜字如金。 “刚才的那位剑士你看到了吧。”九郎坐在旁边石头上,两条小腿来回晃动。 “见到了。” “感觉如何?” “血。”狼抬起头来,又补充道:“是血的味道,这位少年应该经历过修罗场的锤炼。” 或许很少说如此长的句子,狼停顿下来,用眼神表示:你最好不要与之接触。 九郎看出了眼神中的意思,撑着头道:“我倒是挺好奇,一个经历过修罗场的人到平田家来做什么。” “需要在下前去杀了他吗?义父说过,未知的危险应该尽早消灭。”狼低沉的进言,就像在磨牙。 “不不不,我并不认为他是风险。”九郎跳下石头,背着手走向宅邸,“去观察一下,如果情况允许,你也可以进行接触,或许你们两个还挺聊得来。” “是!” 狼并不知道什么叫做‘聊得来’,但主上的命令便要去完成,没有一点折扣的完成。 清风之后,竹林再次摇曳,而狼已不在。 第四章 你要背叛平田家? 夕阳西落,结弦已吃过晚饭回到宿舍。 这里其实就是排有些年头的木板房,腐蚀严重的木板既漏风又漏雨。实际上,这才是他来到世界的第二天,除了系统设定的亲戚野上伊之介不可能有熟人,不过这也正好,砍人多了之后越来越懒得交流。 他找了个角落坐下,将长刀置于触手可及的地方,靠上床头,无视掉周围陌生的目光闭上眼睛,转瞬,空灵的声音在脑海响起。 “成就:初窥《只狼》奖励一次消耗品抽取机会,是否现在开始?” “居然抽消耗品。”少年叹了声,明显已是受苦颇久。 经历了幕末的腥风血雨,结弦已对自己的‘外挂’有了充分了解,打怪升级是不可能的,变强的捷径都由成就和任务解锁,更侧重于质,而非量。 解锁的东西包括:剑术、辅助技、武器和道具,其中最重要的当然是剑术。 唯有解锁剑术,才能经由大量的训练,从入门、掌握、精通直至奥义;只有达到奥义,哪怕杂兵技能也能提供无上威力,就如将自己身体推至非人的基础剑术,真正奠定了砍人的基础。 所以成就也有高低之分,而击败野上玄斋这种“喽啰”当然不是什么伟大的事情。 “开始吧。”结弦意兴阑珊,像他这种血统不可能出好东西。 “是。” 声音落下,耳中响起奔雷的电流声,甚至不如月球人氪金的特效,就这么什么也看不到,待数秒后电流声消散,空灵声音再次响起。 “恭喜你获得,‘月隐糖’此糖能够提供五十秒隐身,注意:强者或许会看破(每三小时重置一轮)。” “月隐糖?”结弦一怔,摊开右手,一颗青色、圆形的糖果如同变戏法般躺在掌心。 “原来是这个啊,来到苇名后我的运气变好了?还以为是纸人什么的。” 他低头凝视了片刻,隐身配上自己的神速剑,对战斗很有作用,只不过这CD时间略长。 “算了,终归是无限使用,这个世界可没有珍贵的道具随处可捡。” 已在平田家逛了好几圈的结弦摇摇头,别说月隐糖,连个陶片都没见到过,与现实相比,宫崎老贼真够温柔的。 合上手,月隐糖立刻消失,结弦拉起破烂的布毯准备蒙头大睡,却听到有脚步声越来越近,抬头一看,原来是熟人。 “是伊之介啊。” 来人正是穿着青色剑袍的野上伊之介,结弦的大表哥。 大表哥似乎为白天的告诫感到羞耻,像是家畜提醒猛兽般可笑,摸摸鼻子,又将一叠青色放在床上。 “结弦啊,这是野上大人叫我送来的。” 平田家都是青衣剑袍,后背绘着花纹,作为苇名家的一门众,地位属实不低。 “恩。”结弦点点头,虽然这剑袍看起来和一群‘老朋友’的阵羽有些相似,但依旧没有心理负担的换上。 少年腰背笔挺,青衣垂下,衬托的别有一番儒雅。 “很合身,这才像一个与野上大人势均力敌的武士。”伊之介真心的赞叹道,引得周围的武士也纷纷点头。 强者应当受到称赞,结弦并没有虚伪的谦逊,点点头算是承受下来,等他们把马屁拍完,才随口说道:“替我谢谢野上大人,不过你来不应该只是这点事情吧。” “是的,最近本家要集结武士于内府开战,还想问问表弟你的打算。”伊之介不声不响的换了称呼。 原来如此。 结弦一挑眉,怪不得戒备森严的平田家变成火葬场,原来是主力被抽调出去打仗了。 战场砍人他不反对,但自己的任务不能离开平田庄啊,要是被派去打仗非得当场去世不可。 今天的锋芒毕露有很大几率被选上,必须要想个办法。 不想憋屈死掉的结弦盘算起来,脸上不动声色道:“一切听从本家的指挥,吾等没有权利选择。” 万恶的封建社会当然没有民主讨论的,下级武士本就是炮灰。 极度真实的话让一群人默然,本想跟着高手后面生还几率更大,没曾想高手的命运也不再自己手中。 结弦的利用价值大大下降,除了伊之介还宽慰几句,其他人很快散开,该巡逻巡逻,该睡觉睡觉。 结弦并不觉得自己打击了士气,吹灭油灯,打了个哈欠之后蒙头大睡,第一个进入梦乡,让四周那些武士纷纷赞叹这好心态,要上战场了还一切如常。 年纪更大的武士们汗颜,赶紧倒下睡觉,片刻后,呼噜声此起彼伏。 呼—— 本该第一个睡着的结弦忽然掀开被子,呆坐两秒,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天色,穿上草鞋,挂上长剑,蹑手蹑脚从屋内离开。 “抱歉,我可没时间睡大觉。”结弦关上房门,俯身消失在夜幕之中。 月色朦胧,平田庄似乎被撒上一层银辉,摇曳的火把与忽明忽暗的守卫清晰可见,但他们都把注意力投向外部,哪知道庄内正有人悄悄离开。 前行数分钟,耳畔‘哗哗’的流水声愈发清晰,平田庄就在龙泉河畔,两者之间则是一片还算茂密的树林。 “就到这里了,再往前会被抹杀。”结弦停下脚步,眼中看到河对岸白色罩子的边缘,只要在任务进行中踏出那里,身体立刻会被分解。 还好,这个距离已经足够了,无论是躲藏还是办事。 林中漆黑,哪怕借着月光也看不到五十米之外的东西,结弦倚在树边,等了一会儿,似乎感受到某道目光,嘴角慢慢扯起个弧线。 运气不错。 他离开了树干,缓缓的转身,一寸寸将利刃抽出,借着月光,剑刃逐渐变为银色。 “不知是哪位大人一直跟着在下,这里四下无人,敢出来见面吗?” 像是挺为跟踪者着想,结弦侧耳听着,于夜风中辨认出有人跳下的轻微声响。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更冷漠,也更低沉的声音从漆黑林中传来,渐渐地,人影出现在月光中,面目清晰。 果然是这头狼。 结弦眯起眼睛,最初的时候他当然是猜的,御子隐藏情绪的功夫还未到家,他料定这头狼就会来监视,而后面,静谧的林中则是将狼真正暴露。 “我既不聋,也不瞎。”结弦半真半假的答道。 “原来如此,那你把我引到这里来......” 唰—— 长刀在狼的手中出鞘,身体微弓。 “是想背叛平田家?” 冷声中,狼已做好捕猎的准备。 第五章 社会双打! 狼已就绪,同样从杀戮修罗场锻就而出的气势蔓延。 结弦保持着针锋相对的态势,嗤笑一声:“我们还不知道谁是叛徒呢,你一个鬼鬼祟祟跟着我的忍者,竟敢上来就泼脏水?” “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忍者在空无一人的林中现身,总不是来讨论剑术的吧。” ....... 狼侧着脑袋有些疑惑,要不是你形迹可疑,我也不可能跟上,更别说林中现身了。但他也觉得漆黑夜里,一个忍者拔刀而出,怎么看都是反派形象。 刀稍微垂下一点,狼低声问道:“那你为何潜出平田庄?” “在庄内,你敢现身吗?我可没时间玩躲猫猫。”结弦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 不善言谈的狼第二次沉默,绕来绕去,等于错的还是自己?他想起九郎交代任务时所说的话,不知现在是不是接触的合适时机。 “奉吾主之命,跟随你。”他郑重道。 “哦?你也是平田家的人?”结弦表情一动,像是想到了什么,愤愤道:“不相信我的话,直接赶走就是,何必耍小手段?我这就离开,告辞。” 说着,结弦收刀入鞘转身就走,刚迈出两步,本来在身后的狼已站在了前面。 “我只是奉命行事。”不知如何安抚人心的忍者冷着脸。 “所以你现在可以回去复命了,告辞。”结弦想要绕开他,却被手臂拦住去路,瞬间,就‘愤怒’了。 他的手搭上剑柄,所不同的是这次充满了杀意。 “来也不行,去也不行,平田家真是让我大开眼界,还有强留别人的?” “不。”狼思索了半天,说出理由:“吾主会怪罪的。” 死脑筋倒有趣的很,结弦维持着架势,心想今天是不是运气不好。就在这时候,他剑一顿,猛地扭过头。 “谁在那!?” “谁!?” 狼的声音同时响起,所不同的是他还扔出几枚手里剑,树叶立刻被划开,然后林中响起‘铛铛’几声。 那是有人用刀格挡开手里剑,骤然遇敌,对峙的两人哪还有心思自相残杀,作为忍者的狼扔出飞索就荡了过去,而透过朦胧月光,脚步稍慢的结弦分明见到有人从树梢跳起,与狼对拼了一刀。 明亮的火花绽放,照耀出对方身上的紫色忍服,两人力量都很大,狼倒飞到另一树梢,而紫色忍者则落在地面。 他刚稳住脚步还在调节呼吸,噔噔噔,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月下长刀犹如秋水席卷,照的眼睛都不由自主闭上。 飞天御剑流—— 结弦快到极致,左手推刀,由下至上的斩击。 龙翔闪! 剑尖没入了忍者胸膛,巨大的力量切断肋骨又从左肩穿出,林中响起阵震耳欲聋的惨叫,然而身体近乎两半紫衣忍者还是没死,忍着痛从腰间拔出短刀,想要以命换命。 噗嗤。 然而树上落下的狼速度更快,忍刀‘楔丸’从天灵盖刺入直达胸腹,拼死搏命的忍者立刻不动了,嘴里含糊不清地‘咯咯’作响几声,双手垂下。 “他死了。”一上一下的两人对视,异口同声道,两把刀锋同时抽出,让破袋子般的尸体掉落在地,在社会双打之下哪有紫衣忍者发挥的空间,一套连击直接带走。 夜风很冷,现在更添加了几丝血腥味,早就染透鲜血的两人习以为常,正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尸体。 “他不是平田家的人。” 狼忽然说道,让结弦猛地抬起头。 敢情这家伙完全凭感觉动手,如果是围观群众的话岂不是死的很亏? 早有预料的结弦也哭笑不得,不过今夜的目的已达到,他也懒得多说,随口道:“看来我今夜没办法离开了。” “为什么?” “刚干掉个来路不明的忍者,在这种情况下赶夜路,犹如自杀。”结弦说的很冷静,一甩刀刃,归入鞘中。 狼才不管原因,只要结弦不走,今夜就少了一场战斗,他紧锁眉头看着脚下尸体,忽然间一刀斩下,剁下首级。 “我们回平田家。” ............ 深夜的遭遇战没有惊动卫兵,清晨,忍者死不瞑目的脑袋已放在殿内。 这间古朴的宅邸便是平田家的核心,当家主外出征战,少主平田九郎已是地位最高之人,他端坐于上方,看着一个身形高大的老人拉开遮挡头颅的布帘细细端详,足足半分钟之后,忍不住问道: “枭卿,结果如何?” “在下无能,未能辨认出这忍者的身份。”名为枭的忍者单膝跪地,又补充道:“但是这个忍者绝非善类。” “绝非善类吗?”九郎沉吟着,忽然出现的线索让他本能地感觉不妙,眼睛流转,置于另一名忍者身上,“狼啊,这真是你在龙泉河畔击杀的?” “是的,由我和绯村结弦一起击杀。”狼原原本本的说着。 “等等,绯村结弦怎么会牵涉进去?他不是应该在庄内值守吗?”上首左侧的野上玄斋立刻跳了出来,怎么到处都有那个少年,该不会是半夜散步吧。 这个问题狼不会回答,只是用眼神注视着九郎,而后者摆摆手,绷紧脸,做出成熟的样子。 “这是我让狼去做的,或许他们凑巧碰到了敌人。” 明显说服力不足,但下属总不能质疑太多,野上玄斋想把话题跳过,没曾想,那沉默不语的枭立刻接过话头。 “太巧了,绯村结弦在大半夜偷偷溜出平田庄,一开始绝对不是奔着忍者去的,对吗?狼。” 义父的眼神扫来,狼沉默的点头,他不会说谎。 “你的意思是他另有所图?”做事认真的野上玄斋立刻反应过来,他是平田家武士头领之一,不敢有半分松懈。 “无论是什么原因,我们都不能冒险,毕竟现在内府已经开始渗透了。”枭沉沉说着,苍老五官微皱,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 参与盗国之战的元老都这么说,九郎也只好顺口问道:“那卿觉得怎么办?” “或关押,或派去本家参战,或......”壮硕的忍者做了个手起刀落的手势,冷冷道,“或者解决他,一了百了!” 第六章 足轻组头 魁忍杀气腾腾,以自己充分的战斗经验得出结论,而不远处的蝴蝶夫人睁开眼睛,眸中泛着疑惑。 作为幻术的大师,她对精神波动极为敏感,刚才分明感到了枭散发出恼怒和急躁的情绪。 ‘区区一个剑士,居然能让枭焦躁?’ 同为盗国元老,几十年的羁绊可谓是知根知底,蝴蝶夫人心头一凛,带上了几分慎重,不露声色地继续聆听。 “没有必要,已经说过这是我的意思。”少主立刻阻止道,整个过程他已经听狼说过,确实是自己做错了。 “是。”枭并没有无礼的反驳,顿了片刻,又道:“但是这种祸害不能留在平田庄,我建议派去本家参战。” 苇名国正与扫荡天下的内府打仗,国小民寡,炮灰十分稀缺,像是结弦这种剑士更是低级军官的极好人选。九郎正低下头认真考虑,野上玄斋再次出声。 “不妥,放任一个有疑点的人去本家,有违忠义之道!” 脑筋死板的武士当然不可能做一丝一毫亵渎‘道’的事情,本家又不是垃圾场,怎能把问题人员塞去? “那......” “那就派去庄外守护吧。”谁也没想到,角落里的蝴蝶夫人居然提意见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过来,半跪在地的忍者在不经意间捏紧拳头,从牙缝中挤出两字。 “为何?” 老妇捋了捋已然花白的头发,郑重道:“哪怕这个小鬼有问题,也是个剑术高超的人才,若将这种人驱逐难免浪费。而且放在平田庄外,他想搞破坏的话也没机会,更能成为一道屏障,最近本家不是要抽调人手吗?” “爱才之心并非让平田家陷入危机的理由,别忘了忍者的戒律!人手缺乏更无所谓,只要有我在,平田家就固若金汤!”枭郑重的保证道。 “我当然不是质疑枭大人的能力,但留下小鬼也没有损失。” 在‘守护主人’的戒律下,两个几十年的老朋友针锋相对,直到少主九郎抬手阻止。 “够了,绯村结弦斩杀可疑忍者有功,有功自然要赏。”九郎站了起来,白皙双足顺着木梯走下,有着超乎年龄的决断力。 “就照蝴蝶夫人所言,派去龙泉河畔的桥边驻守,并且给他一些人手,人选由野上卿决断。” “是。”身边的中年剑士俯首领命,他当然知道派去的不仅是部下,还是监督者。 “是,谨遵汝命。”枭面无表情的点头,主人一旦做出决定,忍者就要豁出性命去执行,作为戒律标兵,他当然不会犯低级错误。 只不过当事情决定,少主准备回幕后之时,他又再次俯首道:“少主大人,我觉得忍者的身份需要认真查探一下,或许会对苇名国造成威胁。” “当然要查,人选卿可自决。”九郎心说这不是废话么。 “既然重视对方,就要派出最精锐的忍者。”枭扭过头,注视着半跪在地犹如雕像的男人,“狼,就交给你去负责。” 作为魁忍最得力的部下与义子,接受最困难的任务责无旁贷。在看到少主并不反对后,狼想也没想,点头道:“是。” 线索约等于无,更不知要花多少时间,狼却半点犹豫也无,向着义父与主人鞠躬,转身离开。他从蝴蝶夫人的面前走过,后者眼神闪烁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说,继续假寐。 仿佛一切,事不关己。 九郎迟疑片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他不会怀疑元老重臣,深深的看了忍者一眼:“平田家的防守就交给卿了。” 一丝隐约的弧线从枭的嘴角泛起,转瞬又彻底平复,唯有沉着而令人安心的声音。 “是,在下必将竭尽全力!” ........................ 各家武士和青壮们穿戴甲胄,又把兵器磨得发亮,于各个空地上整队后开出庄外。苇名人从不惧怕战争,哪怕此去不复返。 绘着家纹的阵|旗|舒|展,脚步声、送别声、欢呼声在回荡,士气极高,毫无对抗内府的惧色。而没去的人也没有庆幸,更为失去立功的机会而遗憾。 群像各异,只有结弦像是局外人一样坐在墙角,一边用树枝在土路上勾勒图案,一边碎碎念。 “这里是龙泉河,通过木桥可以到达平田庄,恩,这里就是大片的民居院落。普通人的院落后面还有条支流,两边都是悬崖峭壁,唯有中央的桥梁可以通向主宅,但桥梁的另一端坐落着箭塔等防御工事。” “地形极为险要,只需要有少量精锐就可以挡住入侵者,苇名城的援军很快就会达到。” 结弦这几天可没有白吃干饭,经过上次去考核的路径,在结合模糊记忆,他大概把平田庄地图复原,抛下树枝,总算搞清了几个关键点。 首先,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哪怕被抽走兵力,如此险要的地形也不可能瞬间崩盘,八成功劳要算在慈父头上。 其次,平田家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希望经过自己的插手有所改观。 最后,援兵来的太慢,现在某个剑圣还没老到不能出城的地步,听说正带着苇名大军教会内府军‘果断与犹豫’的真理,而留守国内的正是苇名弦一郎。 “屑一郎果然是不择手段的人才,区区三年时间就把平田家搞得只剩下几个活人。” 结弦笑了笑,并无急躁与愤怒,站起身,用脚把地图抹平,伸了个懒腰。 “时间差不多了吧,那些人的布置。” 话音刚落,耳侧就听到个熟悉的脚步声,野上伊之介快步跑来,明显是刚刚受到了命令。 “绯村大人,不,以后要叫您足轻组头啦。” 才来几天就脱离了下级武士的身份,真叫人羡慕,伊之介还算平常心,谁叫别人实力强大。 足轻组头?结弦回忆片刻,才想起这是最低级的武职,并没怎么放在心上,随口问道:“还有呢?” “玄斋大人命令掉入一名武士、十名足轻,并由你带领这支小队驻守于龙泉河畔的哨所里。” 武士当然就是伊之介,他已得密令,结弦若有异动,便从背后斩杀。 还好。 结弦暗自松了口气,事情大体上还是按照自己的设想发展,至此算是渡过了降临世界第一个危机。 庄外就庄外吧,能凭手中长刀解决的事情,都不叫困难!顺便出庄之后,行动也变得自由起来,特别是最近天天吃杂粮饭团,嘴巴都快淡出鸟来。 “带路吧。” 第七章 舌尖上的只狼 平田家不可能给一个可疑的新人提供精锐,除了监视的伊之介,其余九人病残还算不上,但老弱却是肯定的。 时值午后,平田庄巨大的外门右侧,结弦正来回巡视着部下。 老人眼神凶恶,看得出久经战场,但腰背佝偻,生怕一个冲锋他们自己先累死在半路。而剩下几人更是半大孩子,细胳膊细腿,明显营养不良。 不过老的老、少的少,士气却很不错,不用去战场当炮灰,而庄外的哨卡也算是肥差——不仅有商队路过,靠着龙泉川总能吃上肉食。 结弦挨个问了下姓名,稍稍记下后,便叫伊之介带着他们前往哨卡。 通过长长的龙泉桥来到对岸,近乎贴着白色边界的地方有个凹地,四周简简单单的围着栅栏,中央则是排木板房,上一任驻守的小队已经回庄子参加集结去了,所以空无一人。 “伊之介,带他们把驻地打扫干净,然后把那些栅栏整理一下。对了,从面向桥梁那边的栅栏拆下吧。”刚刚当上小队长的结弦丝毫不顾对方身份,很随意的命令道。 “是。”剑士无奈,也不知说这‘表弟’聪明还是愚笨,就带着老弱去收拾木板房了。 一侧龙泉川波涛汹涌,一侧无名山峰郁郁葱葱,结弦登上房顶,放眼望去视线极佳。 足够两台马车并行的木桥就在身后,平田庄更是像一只怪兽般伏在地上,院墙高约三米,每隔不远还有瞭望哨的存在。而几十米宽的龙泉川则是天然屏障,所有的渡船都被收纳到河对岸,想要过去必须要从桥上经过。 然而桥上一点掩体也没有,山贼要是从这里进攻非得被射成筛子不可,这些人脑子应该没有坏掉。 在奇兵队混了段时间,结弦基本的战争知识还是有的,细想之后也觉得没什么问题——防守方的司令官都是叛徒,想露出破绽太简单了。 ‘可惜我不能告诉狼,你最亲近的义父是二五仔。’结弦自嘲一笑,转过身,正巧见头号部下爬上屋顶。 “绯......组头,屋子已经被打扫干净了。”伊之介拍了拍衣服,泛起灰尘。 “辛苦了,不过哨卡后面的栅栏好像还没有拆光?” “我叫五郎他们正在拆,但恕我直言,擅自改动布局会受到斥责的。”伊之介提醒道,总觉得拆开缺口像是随时准备跑路的样子。 结弦呵呵两声,很快大人物们就没心思来料理这些小事啦,而且他这是未雨绸缪,万一山贼头铁非要从桥上正面进攻,自己必须留下退路。 百人斩也不能一次斩百人啊! “是,我让他们加紧清理。”伊之介不知这算不算疑点,决定待会上报,正准备去干活,又被叫住。 “告诉下面的人,把火堆搭起来。” “搭火堆?现在刚到下午啊!”伊之介看了眼天色,暗道这家伙破事真多。结弦摇摇头,将手探入袖口,如变戏法一般掏出几个玻璃瓶,瓶中装着各色粉末,有的殷红,有的棕黑,有的纯白。 伊之介被吓了一跳,就算下毒也不能当着自己面来吧,不过他看到有一瓶中的白色粉末很眼熟,打开闻了一下,讶然道:“这是盐?” 结弦直接从房顶跳下,将长刀抽出,走向河边头也不回的说道: “做饭。” 对,在这苇名国渡过地狱般的几天,吃货帝国的子孙已经忍耐到极限了。 ................................. 御子的脸上并没有看到金戈铁马的兴奋感,反倒是稳重中隐藏着淡淡悲伤,纵然年幼,天赋异禀的九郎也知道战争的含义。 如今那些嬉笑着向自己打招呼的武士们,又有几人能够归来? “粮食都下发,仓库内没必要剩太多。” “一定要提供最好的武器给他们,并且要给出征将士的家里发放生活用品。” ....... 就在平田庄门口,他不停向属下们交代任务,若无法改变天下大势,那就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吧,少年正感叹着战争的残酷,余光庄外有烟升腾而起,清风徐来,鼻子耸动几下。 好香的味道啊。 “那是狼烟?” 秀气的少年满是疑惑,书上说狼烟使用粪便点燃啊,味道怎么会是香的? “不可能,我立刻让人去看看。”跟随的侍大将莫名其妙,庄外就没有‘狼烟’这种东西,瞭望塔上的人立刻掏出千里眼观察,半晌后报告道。 “是河对岸的岗哨在做饭。”其实没什么好奇怪的,出了大门就得自己负责伙食,反正山里有野兽,水里有鱼,说起来比庄内吃的还好。 “少主大人,要不要在下立刻派人去警告他们。” “这有什么可警告的,脱离了院墙保护本就危险,让他们好好吃饭吧。”九郎并不追究,但香气越来越浓郁,他的眼睛流露出好奇的神色。 侍大将并不知道,平田家的少主其实是位料理爱好者,尤其擅长做点心,闻道空气中的香气,脑中就闪过‘高手’二字。 他伸出手指向天空的黑烟,轻声道:“下村卿,我想过去看看。” “啊!?” 天然柴火烘烤,将涂在表面的油脂渗透进去,使得鱼肉呈现出金黄色,白色的细盐、棕色的胡椒与红色的辣椒再均匀的撒上三层,与金黄油脂融合,再由火焰加热,将树枝的自然清香夹杂进去。 咕噜。 火堆四周,十数人围坐着,喉头整齐的涌动,那双眼睛已经容不得其他,仿佛世界唯有火堆,以及火堆旁那十数根烤鱼。 结弦慢慢撒着,节奏分明,更像是在享受烹饪的过程,他并不吝啬,天之上的储存空间虽小,但几瓶调味料还是能塞下的。 随着时间推移,金黄的鱼肉愈发深沉,稍稍带起浅棕色后结弦终于停止动作。 “好了。” 话音落下,所有人眼神一凛,如饿狼准备捕食,好在结弦烤的很多,还算把部下们都稳住。 挥挥手,伊之介给每个人下发一串烤鱼,闻着香气,纵然是意志坚定的武士也难以把持,等把烤鱼发完,他立马将手中剩下的那串塞进嘴里。 ...... 一口咬下,他愣住了,虽不至于泪流满面、爆衣裸|奔那么夸张,但武士的眼睛依旧瞪大,唇色感受着每一丝奇妙的触感。 鱼肉鲜嫩多汁,火候恰好流露出一种奇特焦香味,咬下后香味溢满口腔,而复杂的调味料与天然的柴木气息混合,衬托之下让人迷离其中。 “组头,你真是.......”将鱼肉吞咽的伊之介不知道怎么形容,不仅剑术高超,烹饪更是神技,我家什么时候有这种亲戚了! 祖坟该不是在燃着熊熊大火吧! “还行吧。”结弦也拿着木串吃着,忙时砍人,闲时做饭,若再加上一点点美酒,哪怕残酷的地狱也能变成天堂啊。 有人在侧,他不可能拿出珍贵的酒水,只得按捺住欲望慢慢吃烤鱼,岗哨在第一天就旷工,那些足轻甚至连鱼刺都添了个干净。 正在众人摸鱼的时候,桥上传来马蹄声,棕色的战马上坐着个矮小身影,面色阴沉的侍大将正牵着缰绳向着岗哨走来。 少主出门了! 第八章 一壶浊酒 龙泉川桥上来了群人,最前面的马上坐着个矮小身影正是平田九郎,而那个侍大将亲自给他牵马,从栅栏缝隙看到里面烤火吃鱼的足轻们,那张脸简直要挤出水来。 放哨期间不务正业,还把少主大人引出庄子,他们组头如果知耻的话,应该立刻切腹! 在侍大将的怨恨中马匹走下木桥,结弦已经带人在栅栏处等候了,本觉得御子擅自出门会很危险,仔细思考后又觉得没什么问题。 那头老狐狸怎么也不会想到御子会被烤鱼勾|引出来吧,就算山贼来了,主力没走的平田庄也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绯村卿。” 低头沉思的结弦听到有人叫自己,却见平田九郎已经被侍大将扶下马,正站在跟前饶有兴致地打望自己。 “属下在,请问少主大人有什么吩咐。” “呃......吩咐倒谈不上,我们先进去吧。”九郎的小鼻子不露声色的嗅了嗅,走进岗哨,转头对旁边的武士说道:“下村卿,麻烦你带人守在外围。” “可是!”侍大将狠狠盯着结弦,意思很明显。 “去吧,在平田家的范围内,难道还有人对我不利?”不死的九郎微微皱眉,竟有种上位者的威严,侍大将只能无奈的单膝跪地,率领一群部下守门去了。 结弦一直在冷眼旁观这小小插曲,又对平田九郎高看了几分,努努嘴让伊之介搬来木椅。 哪怕是礼乐崩坏的战国末年,那森严的等级也没有一丝改变,待平田家少主坐下,方圆五米之内唯有结弦存在,伊之介和那些足轻只能远远观望。 少年已习惯了这些礼节,更不会超越时代去追求什么自由博爱,他左右看了看,正不知道怎么开口,一串温热的烤鱼已递到面前。 “请尝尝吧。”结弦非常失礼的说道,又转过身对木屋上面的笔挺身影点头致意,“狼,你也可以一起来。” 忍者不知何时就站在房顶警戒了,待得到九郎的允许,他直接跳下,大步走到篝火旁,也不客气,直接拿起一串。接着用余光瞥了主人一眼,见他张开小嘴咬下,立刻迅捷的吃进嘴里。 好吃! 沉默的孤狼眼神一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鱼中有毒,尚未仔细品味,余光见主人浑身抖了一下。 唇齿触碰的那一瞬间,九郎的表情变了,平时的‘锦衣玉食’哪比得上这烤鱼半分?不仅火候拿捏的极妙,而且里面的调味料更是从未吃过,几口就把鱼肉吞食近半。 “绯村卿,这里面放了什么?”作为料理爱好者,他连忙寻根问底。 “一些家乡带来的土特产罢了,不值一提。”结弦很是谦虚的摆摆手。 “不值一提吗?其实与剑术相比,你在做饭上的本事更容易让人幸福。”九郎一边吃,一边真心的说道。 结弦又递上一串刚烤的鱼肉,这才答道:“但这乱世,烹饪不能保护我,唯有刀剑才让我心安。” “也对,和平的时代尚未到来。”对未来有过思考的九郎点点头,见结弦还在忙活,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抱歉,突然到来打扰了你们,绯村卿,你也坐下吃饭吧。” 如果换成本土的武士,无论少主怎么说都不敢坐下,但结弦只是迟疑片刻,就很随意的坐在九郎身边,并不觉得失礼。他吃了口鱼肉,正想着如何拉近关系,见御子在狼的耳畔悄悄说了几句,后者立刻跑去桥上。 不过半分钟,手里抱着个坛子的狼去而复返,将坛子放在地上。 九郎指了指这本该拿去劳军的酒坛,道:“绯村卿,既然吃了你的烤鱼,我也该有所回报,你应该要喝酒吧。” “哪有不喝酒的剑士。”结弦猝尔一笑,拔除塞子果然闻到股浓郁酒气,再仔细看看,见坛中酒呈棕色,略显浑浊。 原来是传说中的浊酒。 以前只见其字,哪闻其味,便把手探入袖口,变戏法一样拿出个小小的白色酒杯,斟满后,轻抿一口,闭目感受。 “不错,看似污浊,喝起来实则清冽,狼,有兴趣共饮一杯吗?” “不。”忍者极能压抑自己的欲望,站在旁边就像木雕。 “他在护卫的时候是不会喝酒的。”九郎替他解释,见结弦饮下第二杯,又问:“你还没告诉我家乡的土特产到底是什么呢。” 话音刚落,结弦扔来胡椒粉的罐子,少年打开闻了一口,连打喷嚏。 “好冲的味道。” “这是南蛮送来的香料,长崎那边买的。”结弦没有骗人。 “南蛮么?”平田九郎当然知道南蛮值得是谁,眼中泛起好奇的神色,“外面的世界一定很有趣吧,能说说是什么样子的吗?” 苇名被崇山包裹,和内府开战后更是只能通过行商的口述。 结弦想说鬼知道战国末年是啥样子,见少年撑着下巴,宝石般的黑眸里闪着光华,那是符合他年龄的好奇感。 “基本上已经不打仗了,德川家已赢得天下,苇名国算是唯一一个明面上抵抗的藩国。当然,就是因为打仗才让我们这些剑士有用武之地啊。”结弦扬了扬酒杯,再次抬头一饮而尽。 这是结合时代背景所编织的谎言,但九郎眨着眼睛,明显已深信不疑。他身上流露出向往的神色,却因为身份不便多说,正巧见到结弦把塞子塞回酒坛,顺势转移话题。 “绯村卿,你没喝多少就醉了吗?还是说酒太差劲?”九郎很疑惑的问道,面前的剑士明明没什么酒气。 “失礼了少主大人,仙露琼浆我也只饮三杯。”结弦笑着放下酒杯。 如此自律...... 主仆两人都感到意外,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年剑士竟怎么也看不透,如果真是奸细,未免也太奢侈了一点。 此刻天色已暗,结弦感觉到侍大将不停头来的催促眼神,知道没时间再扯淡了,于是很直接的问道:“少主大人,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可以。”九郎已经预料到问题,也不避讳。 “为什么是我?单是烹饪,应该没资格让您留下吧。” 他不笨,等级森严的战国时代,上位者是拥有绝对生杀权力的,而堂堂少主居然又是送酒又是谈心,按理来说肯吃结弦做的食物,就已然是无上荣耀了。 “味道,你的气息和别人都不一样。” 黑色短发随风飘舞,里面夹杂的白色发丝也晃荡起来,御子在浅笑。 “什么气息?”结弦皱眉,难道龙胤之力还能判断穿越者不成? “特殊的气息,反正我并不讨厌。”九郎好像也说不清楚,颔首致意后转身离开,颇有神棍的气质。而狼也饶有兴致的看了他一眼,居然微微点头打招呼。 结弦抬起手,又慢慢放下,他还没狂妄到一顿饭让双方成为朋友,低下头,嘴角上翘。 御子并不讨厌,无论记忆还是两次交流,他都有种超越年龄的成熟感,更别提从始至终都算不上拖油瓶,自己走路去暗道,自己查阅书籍,哪怕最后的死亡,已竭尽全力完成应做之事。 而结弦,从来都对拼尽全力之人另眼相待。 又闲扯几句,待吃饱喝足,一高一矮的两个背影远去,待他们消失在桥上,一切重归静谧,他抬头望向明月,回忆起从前,嘴角流露出笑容来。 剑心和巴,想必此刻也非常幸福吧。 空着的酒杯摇摇一敬,双手揣在袖口中,洒脱的转身。 睡觉去也! 第九章 来吧! 第二日一早,老弱组成的队伍大多数人还没起来。 结弦并不吝啬,浊酒只饮三杯,剩下的全部分给部下。在这战国时代酒压根是奢侈品,哪怕是队中的老人,一辈子可能也只喝过寥寥几次,所以结弦赏赐的每一滴酒都进了肚子。 正因为很少喝酒,酒量才极低,篝火早已熄灭,四周横七竖八的躺满了人。结弦也没有去叫他们起来,就这么坐在房顶,一边悠闲的喝茶,一边望着滚滚河水,在想要不要把宝鲤也抓来烤了。 “组头,换我来吧。”随着爬楼梯的声响,野上伊之介来到身旁,他的语气又恭敬了许多。 实力强,能做饭,还特别大方,这种领导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更别提少主大人青睐有加,绯村结弦迟早一飞冲天。 本来背负使命的伊之介果断‘叛变’,把记录的小报告统统删掉。 谁知结弦打了个哈欠,摇头拒绝道:“不必了,伊之介,正好有人来找我。” “蛤?”青年转头一看,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个人影,见鬼一样的场景吓得他当场拔刀,幸好看清了对方的脸。 “少主的忍者?!” “对。”把别人吓了一跳的狼丝毫没有愧疚感,点点头把伊之介挤开,居高临下的看着结弦。 “有事?” “对,我要外出,去追查那夜忍者的身份。”他压低声音道。 “原来如此,那就祝你一路顺风。”结弦并不意外,可能原作之前的剧情就是这样,狼被义父派出去侦查,才造成御子身边的警卫缺失。 “所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这段时间,替我守护好少主大人。”狼的语气不像是在请求。 “你预感会出事?而且为什么是我?”结弦依稀有些预感,但没想到这家伙如此直接。 狼转过身,走出三步又停了下来,指着脑袋道:“不,反正你无所事事。” 言罢,直接跳下房顶,三两个跳跃后消失在树林之中。 ‘还好我有和这种神经病相处的经验,而且什么叫无所事事,就因为上班烤鱼吗?!’结弦见狼的背影消失,轻哼了一声,特有的狼式交谈法真叫人摸不着头脑,难道这五大三粗的家伙还是傲娇不成。 无须得到承诺,就好像料定了自己不会拒绝。 ‘玛德,这家伙该不是给我立旗吧!’结弦嘴角抽搐了一下,上个世界,同样是个神经病的托付,结果就造成了自己任务完成后无法离开,立刻就接到新任务。 差点就扑街在幕末啊! “忍者都这样,藏头露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伊之介还以为头领在生气,顺口说着坏话,武士的地位可比忍者高多了。 结弦瞥了他一眼,心想你和狼还真有缘分,随意说道:“他一心为了护住,忠义值得夸奖。” 伸了个懒腰,结弦准备去补觉了,刚刚走到梯子旁,只听‘吱呀’的刺耳声响传出。 桥对面的大门正缓缓打开,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又过了几秒,里面人影攒动,仿佛有不少人正在前进。 “大军出发了!” 随着伊之介兴奋的低吼,只见数名高级武士穿着大铠,头戴各式阵兜,骑着骏马走在前面,而后是排成四列的步兵纵队,旌旗招展中弓箭手、火枪兵在前,如林般的长枪在后,轰隆隆的踏上木桥,脚步声竟压倒了波涛声。 盔甲还算齐全,士气也称得上高昂,如果山贼进攻的时候碰上这些武士,掉头逃跑还来不及呢。 好一支‘大军’! 结弦静静看着,但五六百人对苇名国来说着实够大,里面更不知道有多少精英,正觉得领头战将眼熟,耳边就听到伊之介兴奋地解说。 “那是河原田直盛侍大将!在他身边的是山内典善侍大将!” 顺着他手指望去,那是两个全身被盔甲包裹的高大人影,旁边有部下举着两面白底旗帜,上书“有死之荣,无生之辱”八个大字。 字体血红,张牙舞爪,犹如武士决意战士疆场。 察觉到目光,其中的山内典善扭头看来,还以为是送别人群,很有礼貌的点头致意。 结弦的手指颤动了一下,同样会以笑容。 很厉害嘛...... 他看得出这两个大将都不弱,甚至苇名国的一般杂兵也远超常人,就这么站在屋顶看整齐的军队从面前走过,正觉得无聊的时候,山那边响起阵高亢的马啸,引得所有人扭头看去。 “是刑部雅孝大人!绰号鬼刑部的猛将!” 解说员伊之介的声音又高了个维度,其实不用他说,结弦也能认出。 巨大的黑马,庞大的身形,狰狞的面具,以及手持的十字文枪更是和小树般粗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勇猛’的气息,现实不比游戏,哪怕把平田庄的山贼拉到一起,或许都不够他一个人砍的! 光是策马冲刺,苇名国就没几个人能挡下。 “果然是一员无双猛将。”结弦叹了一声,从腥风血雨中存活下来,他早已分清了现世与虚幻的区别。 若以《只狼》最菜Boss去看待鬼刑部,肯定一个照面脑袋就会变成烂西瓜。 大军出征意味着平田的烧烤之夜很快会来,结弦哪还有睡意,命令道: “另外把临桥的栅栏都拆了吧,如果无法抵抗的话方便我们撤退。” “有必要?”伊之介愕然的看着对方,心想组头难道是认真的? “守护平田家是我们的责任,任何时候都是。”结弦皱起眉,哪有一丝随和,严肃到令伊之介心生恐惧的程度。 “好,我马上去安排。”剑士赶紧点头,跳下房顶把一个个还在打呼噜的足轻踹起来。 大军过后,小小哨卡依旧忙乱,里面充斥着抱怨声,结弦并没理会他们,抬头看天,用左手拇指不停弹开刀环,仿佛乐在其中。 双眼闭上,再睁开时已如刀锋般锐利—— 来吧! 第十章 开始 古时消息闭塞,谁也不知道与内府的战争进行的怎样,只不过平田庄失去了大半人口,这段时间显得很寂静。 龙泉川依旧奔腾不停,秋天已至,四处给人萧瑟的气氛,但这萧瑟已超出常理。 整整五天没有商队从苇名城而来,上层给出的解释是战争惨烈,商队被征用,打开库房后立马将屁民的疑惑消去。庄内一无所知,河畔的岗哨却感受明显。 天色渐渐黯淡,野上伊之介爬上了屋顶,又看到结弦在眺望。 一连八天,这个绯村结弦都会在午后来到屋顶张望,泡上杯热茶,就像是把这当成了指挥所;开始时他还能吐槽,后面连野上大人也不管后也就无所谓了。 “组头,你让我统计的人已经完成了。”他鞠了一躬,把纸条递去。 上面是五天以来进山之人的统计,重点是有多少人归来,结弦看了一眼,立刻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 “有小半人没有回来,应该能说明问题了。”他把纸条还回去。 “采药花费或许要几天,而且也有前往苇名城的可能。”伊之介反驳着悲观主义的论调,越想越觉得奇怪,为什么母亲大人会常说与这‘表弟’亲近,现在看来,他确实和平常人不一样。 大家都在期盼战争胜利的时候,绯村结弦却在严防死守平田庄,又是登记又是暗哨的,比庄内那些大人还要上心。 “是吗?”结弦摇摇头,指向纸条道:“那你就看看他们进山的目的吧。” 目的? 剑士低头看了眼,瞳孔为之一凛。 商队几天未到,庄内仓库的储备总让人不踏实,只见进山的人大多数都是为狩猎、采果子一类事情而去的,而做这些事,万不可能耽误几天! 野兽反杀吗?不会的,山中本来就没有猛兽! 伊之介豁然抬头问道:“失踪了不少人,为什么庄内没有传来示警!?” 结弦头也不回,依旧望着远方,淡淡回答道:“因为有些人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啊,压上几天还是能办到的......” 有些人....... 听到诛心之言,伊之介的脸色由白转青,呆愣稍许,猛地转身。 “我去向野上大人汇报!” “不必了。” 话音落下,剑士的肩膀已被压住,他心脏不由得急速跳动,正以为结弦也是二五仔的时候,一束亮光照耀了眼眸。 是火,而且就在平田庄内! 火焰燃起,隐约地喊杀声也随之传来,让伊之介凝固成一座雕像,嘴唇蠕动两下,茫然问道: “本......本家被袭击了?” “除非是走水,不过走水应该是不会用上刀剑的。”结弦保持着不紧不慢的语气,镇定依然。 “不、不可能的事情,没人能从我们眼皮底下溜过去,而且渡......”说到这,伊之介立刻惊醒,大声吼道:“有人用渡船把袭击者运过了龙泉川!” 结弦点点头,果然权力的差距让自己失败了,若是手下有一百人,包管那些山贼连院墙都接触不了。正在这时候,杂乱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少年爬上屋顶,脸上带着明显的惊慌。 “五郎,出什么事情了。”伊之介心里咯噔一声,怕不是又出乱子了。 那半大孩子弯腰喘着大气,作为这支小队里的‘第三高手’,自然是被派到最远的地方,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报告道:“有人,有人从山里出来了。” 顺着他的手指,两个武士看到黑漆漆的山里骤然亮起火把,而五郎的同伴拼命奔跑着,距离栅栏还有数米处,一支长箭划破夜空,从喉咙透出!这孩子眼珠因剧痛凸出,抓着箭头向前蹒跚了几步,最后跪倒在地。 “哈哈哈哈!” 一箭射死个小鬼,林中传出阵猖狂的大笑,就像狩猎成功的猎人。 少年被射死的场景在伊之介脑中徘徊,直到数秒后,才响起个凄厉的声音。 “敌、敌袭!” 铛铛铛...... 屋顶的钟被敲响,又老又弱的‘士兵们’奔来,然而河对岸的喊杀声愈发激烈,本应该是预警的哨卡孤立无援,只不过下面的杂兵们还不知道本家遇袭,正东张西望想看看是谁这么猖狂。 “组头,现在怎么办?”上过两次战场的伊之介冷静下来,却看到结弦面无表情,盯着林中自言自语。 “七个火把兵,两个盾牌兵,哦,还有五个斧头哥,后面弓箭手看不清楚,但应该不会少。” 接着火把,他已经看清袭击者就是山贼,这些人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铠甲,怪笑着慢慢靠近,各式武器冒着寒光,明显人人都见过血。 ‘还有不到半天时间,看来今夜会很忙碌。’ 他抬头看了眼沙漏,一摸刀柄,直接从屋顶上跳下,拍了拍部下肩头,声音在夜幕中回荡。 “还能怎么办,拿起你们的刀,杀出一条血路!” 杀!此世的任何问题都交由手中长刀去解决!早已习惯动手的结弦哪会动摇,来到空地中环视那些因为无知而镇定的老弱们。 铿锵—— 长刀出鞘,于火把中闪耀着寒光,站到队伍最前方。 “有经验的老人在前,少年在后,随我和伊之介大人杀退山贼!” “是!” 本家的援军随时会到来,眼前就是立功机会的队员们士气还不错,拿着刀枪排成一列纵队,眼看到几缕‘流星’拖着尾巴从天空落下,钉在最前面的栅栏上。 就在几十米开外,五个弓箭手不紧不慢的发射着火箭,秋天木燥,被加厚的栅栏很快被烧出个缺口,一个甲胄明显齐全的山贼将刀锋下压—— “重藏大人命令!冲进去,一个不留!” “杀!!” 伴随着一声吼叫,十数人沉默的前行,刀剑与甲胄碰撞的声音连成一片,脚步越来越快。 五十米、三十米、十米....... 燃烧的栅栏越来越近,没有弓箭还击,没有声响,里面的人就像死绝了一般,一手持刀一手拿火把的山贼很快超过了前面拿着盾牌的同伴,‘轰’的一声把栅栏撞塌。 木屑和火星飘飞,因为本能而闭上的眼睛再度睁开,就像中了定身术,狂暴的冲击就此停住。 只见数米外的空地上,十人排成战斗队形,而最前面那人平举长刀,那眼神...... 犹如饿虎! 第十一章 那一夜 1 火把‘滋滋’烧着,忽明忽暗,反射于刀锋上闪着令人胆寒的光芒。 攻入哨卡,却迎来一片寒光,山贼有些发懵,但他们很快就看到那些白发老头与矮个子小鬼,结弦的杀意震慑立刻消弭大半。 “杀光他们!!” 领头的火把哥将刀一压,甩起两条腿向前奔去,前脚尚未落下,耳边听到‘碰’的一声闷响,那个眼神吓人的小鬼居然冲了上来! “杀!!”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低吼,吓得他本能放慢脚步,而眼中的小鬼居然猛地一跳跃出数米,瞬间就到达面前。 好快! 脑中恍惚,下意识地用火把砸去,却见对方以更快的速度蹲在自己身前,双手持剑向上猛然跳起。 唰—— 刀锋自下巴刺入,直达头顶而出,红白液体顺着刀尖流下,看起来极为渗人,旁边的另一个山贼愣愣转头,只见到一双冷漠的眼睛。 结弦抽出了长刀,刀尖斜指地面,同样是右脚爆发性踏地,一个闪身就到了山贼面前,与斩来的武士刀针锋相对。 金戈交鸣之声响彻,明亮的火花浮现,矮了一个头的结弦竟然压倒了山贼,乘着对方骇然之时,一脚将他踹开,接着脑后长眼般埋下头,让锋利的斧头贴着发丝而过。 “跟我杀散他们!” 那个斧头山贼已被野上伊之介从背后刺死,结弦看也不看,向着地上一滚。 处于第二排的山贼手持盾牌,见同伴瞬间就两死一伤赶紧用木盾挡在前面,同时招呼着同伴后退想要维持战斗阵型,但这时候,其中一个人发出凄厉的惨嚎,仰天而倒。 结弦已杀进来!在地上翻滚之时就用长刀贴地横斩,恰从盾牌下面的缝隙砍入,留下一双整齐的脚板,四周山贼哪见过这种破盾技巧,忙不迭的后退。 然而这一退,却将后面的同伴暴|露出来,持斧的山贼瞪大了眼睛,瞳孔中有一人猛地跃起,犹如蛟龙冲天。 飞天御剑流——龙翔闪! 秋水般的刀光闪烁,切断斧柄,隔开胸腹肌肉与大半头颅,此山贼还未倒下,冲天之龙又如彗星坠落。 飞天御剑流——龙槌闪! 反身下落,力量更强上数倍,纵然后面的山贼已做好防御,依旧将他连人带刀斩成两段! 一切都在瞬间发生,山贼排出的战斗阵型已经被从中央彻底贯穿,回过神来的山贼哪还敢停留,纷纷躲到远处。 噗呲—— 闷响声中,结弦反手握刀从颈部刺穿想要爬起的受伤山贼,轻轻一扭,后者再无声息。他的胸口在微微起伏着,待直起身侧头望去,剩下的敌人齐齐向后一步。 一个接触,被杀五人!这特么难道是苇名一心? 杂兵不知道他们根本没有资格让剑圣出手,野上伊之介带得老弱已到,又刺又砍之下打得山贼们哇哇大叫,结弦调整了一下呼吸,正准备上去屠戮的时候猛然转头。 偷袭? 长剑挥舞的密不透风,数支箭矢落地,还没等结弦料理弓箭手,脸上已感受到凌厉风声! 铛,铛铛铛! 势大力沉的斩击,甲胄齐全的头领居高临下,一次被挡住后,接连又是三刀,刀刀沉重,震得火花刺眼。 ‘以快、狠为主的战场剑术?’ 结弦连退三步卸去劲力,觉得这家伙攻击欲望真是强烈到极致,双手挥舞起加长太刀来又快又急,犹如人体电风扇般。 飞天御剑流不以拼刀为主,反而极度敏捷,这山贼一连十余刀全都斩中空气,明明枭首之余一寸却怎么都无法跨越,他终究是人,极度消耗体力的快剑不可能持久,终于在第二十刀擦过结弦额头的时候,脚步稍缓。 就是现在! 已砍杀上百人的结弦早就能用呼吸判断敌人状态,长刀掠过发梢之时,右脚已重重踏下! 砰! 又是短距离瞬间爆发!本来相隔两米的两人立刻变为负距离,刀锋哗啦了山贼头领半个脖子,鲜血如喷泉般涌出! 本应是致命伤,这头领竟面露狰狞反握长太刀砍来,早已对此世界顽强生命力有所预料的结弦侧步闪身,从右侧来到头领身后,长刀倒转反刺而出。 鲜血顺着刀锋流下,没有半个脖子,心脏也被贯穿的头领停止了呼吸,待身后的结弦抽出刀锋,向前扑倒在地。紧接着,结弦感受到敌意的目光,向着几个拉弓搭箭的弓手看去。 “是你们一起上,还是我过去?” 刀尖正在滴落赤红液体,这幅模样具有极强的说服力。 就像是中了定身咒般,十米外的弓箭手停下不动了,恰好剩余的同伴也被野上伊之介带人砍翻,手中的箭矢哪还有安全感。 “你、你等着!”用话语挽回最后一丝尊严,他们收起弓扭身便逃,也不知道是不是去叫援兵。 “组头,我们追吗?”浑身浴血的伊之介走上前来,这声‘组头’总算叫的心服口服,眼神满是诧异。 原来这绯村结弦砍起人来如此生猛....... “不必了,统计伤亡,别忘了给每个山贼补刀。”结弦摆摆手,收刀入鞘后气势瞬间收敛。 “是。” 真心实意拜服的伊之介赶紧去做了,几声短促的惨叫后去而复返。 纵然结弦杀le近半山贼外加打乱阵型,手下的老弱居然也伤亡过半,三人死,两人重伤,能继续战斗的还有四人。 而这四人,全是年龄较小的少年。战斗便如此真实而残酷,体力较弱的老者首先被淘汰。 今夜死的人还有很多,结弦没时间感怀,迅速把人召集起来,将重伤者抬到河边自生自灭,在僻静处将坑坑洼洼的刀锋‘磨快’后,一把火点燃整个哨卡。 早已准备好的桐油瞬间燃烧起来,往外延伸又将干枯的树木引燃,很快,一股山火就冲天而起。 “至少在火灭之前,山贼的援军难以到达。”结弦站在桥上,完全没有牢底坐穿的觉悟,向着几个部下招手,望着一张张紧绷的脸,摩挲着老旧的柄绳。 “随我回庄吧,今夜的杀戮还很长......” 第十二章 那一夜 2 此刻平田庄还没有彻底燃烧起来,刀剑互搏的脆响清晰,偶尔还能听到火绳枪的闷响。 正如结弦当时所画的地图那般,整个平田庄被隔成两段,前面的民宅区地形复杂容易被攻破,到了分界线上的木桥难度就大大增加。 结弦的插手已经让事情有了小小变动,至少野上玄斋更加重视,如今亲自带兵守在桥上,那山贼也不敢在民居抢劫,纷纷集中起来想要攻破防线。 两侧皆是峭壁,中央的木桥哪有这么容易攻破,两百多山贼反复冲击,要么被弓箭射杀,要么被火枪轰出血洞,要么被平田家武士大卸八块,反正留了一地尸体,就是攻不破防线。 伤亡越来越重,山贼也越来越浮躁,野上玄斋却没有半点放松的意思,喘着粗气鼓舞着部下。 作为数十年前盗国元老之一,他也老了,若非地形险要,早就被那些凶猛的年轻人砍死,擦了把汗,大声呼喊道:“平田家的勇士们,再坚持一下,援军很快就到!” 应者寥寥,同样的话他已经说过许多次了,连续拼杀数小时不仅消耗了体力,勇气也在慢慢流逝。 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本就伤亡惨重,现在杀到手软却连援军的影子都没看到。 “野上大人,再这样下去不妙啊,是否应该让少主大人从密道离开?”当初给结弦领路的中年剑士小声建议道。 “少主大人有忍者守卫,至少在主宅大门被攻破之前不能离开,这事关平田家的荣誉。”野上玄斋当然不愿主人背负逃跑者的恶名,决定再拼一把。 “雨生,让人去找点桐油来,我们先把桥烧掉!” “是。” 中年剑客刚刚转身,随着一声枪响,地面微微震颤起来,只见桥对面的山贼向两边散开,给两个庞大人影让开道路。 这两个都有数人大小,几乎把桥梁占满,一人持狼牙棒,一人手持特别弯曲的野太刀。 “是太郎兵,还有.......”野上玄斋眯起眼睛,从牙缝中吐出来者身份,“蟒蛇重藏!” 太郎兵是苇名国特色兵种,这些从小吃柿子长大的士兵智力低下,但身体素质却超越人类极限,一般用来冲阵。 蟒蛇重藏则是山贼头领,战力高超。 这两个人的出现代表着总攻,精疲力竭的平田武士们全都打起精神,扛过去就能活,反之,则死路一条。 “让火枪手瞄准那个拿野太刀的胖子,派人再去求援,剩下的随我堵住缺口。”野上玄斋深吸口气,已有了决断,他见部下走了,扭过头望向竹林那边。 枭,你怎么还不来! 平田家地形逐渐升高,就在桥梁侧后数百米处,有一佛塔,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平田庄。 到处是喊杀声,肆掠的山贼偶尔放火,燃烧起一团团烟尘,而桥梁之上更是杀声震天,以肉体扛过火枪的两个巨人正在与武士交战。 狼牙棒过处尽皆肉泥,哪怕躲过也会被后面一拥而上的山贼砍死,防线正缓缓后移,最后退到箭塔处。 野上玄斋正拼死力战,而他念念不忘的魁忍枭则在佛塔伫立,身边还有数个紫衣忍者,其中一人衣着更为精细,明显是其中的头领,他向下看了眼,嗤笑道: “枭,你找来的人不行啊。” “这是意外,也是他们的无能。”已经二五到卸除所有防御设施的魁忍摇摇头,愣愣的瞥了一眼对方,“枪足之正长,山贼本就是给苇名国交代的替罪羊,真正做事的是我们。” 忍者‘孤影众’大头领十七义子之一的正长点点头,答道:“我知道,那就先帮他们解决这群武士吧,左卫门。” “在。”一个独臂忍者单膝下跪。 “带几个人去杀光他们,别留下一个活口,之后让那群笨蛋山贼好好清理一下民宅,务必把人杀光。”正长知道,削弱苇名国最好的办法就是杀光这里的人。 “是。”独臂忍者迅速去了,而枭也摆摆手,自有部下同去。 “平田家必定在今夜覆灭,但答应我的两件事必须做好。” “杀掉那只狼和一个年轻剑客吗?放心吧,我都有安排。”正长指向远方,龙泉川彼岸燃烧的火堆,“至少第二个委托已经完成了,那些山贼正在焚烧尸体吧。” “极高的效率,我们走吧。”慈父魁忍满意的点点头,除了‘爱子’外,那个绯村结弦只能算作添头。 时间过去,夜幕笼罩,竹林沙沙作响,前后夹击之下武士终于溃败,而野上玄斋死不瞑目的头颅也被蟒蛇用刀锋挑起,刺耳的尖啸声中,士气爆棚的山贼们涌向主宅,而后,大火冲天而起! ............... “不好了,组头,主宅那边着火了!”某个民居院落内,响起了伊之介的惊呼声。 平田家主宅就在最高处,那里燃起火来方圆十里都看得见,这阵惊呼引得其余人纷纷站起。 “是吗?那些人的动作很快啊。”结弦也站了起来,观望数秒,语气并不急迫。 他率领着数人攻入平田庄,因为山贼大部队都去攻击第二座桥梁,所以民居区人数很少,结弦又连杀数人,顺便收纳幸存者,很快就有十几个能打的部下。 “组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可惜伊之介不依不饶的跑来追问,见识了行云流水般的杀戮,他们对结弦的砍人能力有了极大信心。 没有他,谁敢去送死。 被一群殷切的目光望着,结弦挠挠头皮正想着怎么忽悠,突然间脸色一变,快步跳上屋顶。 外面喧嚣起来,明显是山贼去而复返,这些人一边抢着财务,一边拿着火把纵火,竟想烧光整个平田庄。 “被打击的太狠所以泄愤??” 结弦立刻明白这是世界线变动的反馈,看来想要低调的混完时间是不可能了,正巧一大帮武士乌拉拉涌出来都抬头望着屋顶少年,期待他拿主意。 顿了片刻,再次抬头望天的结弦右手搭上刀柄,回馈了他们的期待。 “带好武器,我们去斩人!” 第十三章 那一夜 3 有道是富国靠科技,穷国靠变异,这苇名国穷的叮当响,里面的人已在源之水的长期‘滋润’下发生了变异。 “杀!” 烈焰腾腾的狭窄街道中,一侧栅栏突然被劈开,利刃像是切豆腐般割开竹甲,入体数寸快要露出白骨,换做常人早就疼的满地打滚,可这些山贼杂兵居然只是面部扭曲数下,像没事人一样举刀就砍。 结弦早已见识过这些苇名人的生命力,右脚后侧随意躲开,在对方过力之时箭步上抢,换做反手的刀锋直入天灵盖,紧接着去势不停,以倒毙的尸体为中心,向前一跃,寒光从惊骇的山贼颈部划过。 非人之躯带来非人之力,哪怕不是重斩,依旧让这山贼只剩一抹皮肤吊着头颅,颈椎竟被一刀削断。在此人身后的山贼扬起长枪,还未刺出就见敌人踩在了枪尖上。 什么时候?! 他的脑中闪过疑惑,紧接着寒芒在瞳孔中越放越大,左眼剧痛之后陷入永恒黑暗。 唰—— 结弦抽出已透出后脑的武士刀,看向后面那几个呆若木鸡的弓箭手和盾牌兵,将手一挥。 “动手吧。” “邪道,纳命来!” 一声爆喝,栅栏全部被砍翻,十几个平田家武士举着各式兵器从街道两边冲杀上去,一阵乱砍之后,街上只剩下残肢断臂。 没有怜悯,就连投降的山贼也被剁下脑袋,并不想和杂兵过多交战的结弦在一旁仔细地看着,最后觉得苇名武士果真厉害。 他们大多修炼苇名流,身体素质更远超普通人类,怪不得能在天下趋于一统的时候还负隅顽抗。原因一在于山地不适合大军移动,原因二在于苇名一心太过强悍,原因三则是普通武士的个体力量更强。 抛去宫崎老贼对游戏平衡性的设置,三个原因缺一不可。毕竟苇名一心是剑圣,而非高达! “不过大场面杀人就是容易积攒,一会儿功夫就相当于好几次天诛了。”结弦看了看自己的斩首数,无疑是暴涨,还没等他考虑好要不要多杀,街上的喊杀声就停了下来。 十五六个武士围攻七个山贼,两倍人数当然是碾压,自己这方不过只有少数几人挂彩,连杀两人的野上伊之介抹干剑刃上的鲜血,心满意足的走回来。 “组头,这群杂碎已经被料理完毕了!” “辛苦了,休息一刻钟,我们继续猎杀。” “强敌本来就是您击杀的,我们只不过帮了些小忙,哪里需要休息!”伊之介崇敬而又坚定的回答道,他伸手指向火势越发凶猛的主宅,“少主大人还在危险之中,吾等平田家武士岂敢松懈!” 结弦抬起头,看向其余人也是同样坚定的眼神,暗道平田家的思想工作开展的真是好,反正时间也所剩无几,干脆再陪他们疯一次吧。 “好,那我们就向主宅前进,做好觉悟了吗?” 众人默然,但火光反射出的嗜血眼神已说明一切。 打扫完战场,一行人继续向前,平田庄独立的小院设计极有利于伏击,那道路半宽不窄,歪歪扭扭,山贼时常迷路不说,平田庄本地人更是如鱼得水。 十人以下则强杀,以上则引到僻静处,由结弦用突袭打乱阵脚再从四周一拥而上,弓箭点名,长枪刺杀,许多山贼还没反应过来就丧了命。而且古代通讯不便,凭几束火把哪能招来援军。 从四处冒火的民居冲杀出来,队伍已膨胀到近三十人,但里面无论有几个足轻组头也奉结弦之命行事,只因后者那起码砍杀二十人的刀锋。 越往前,路就越窄,当初为了防御考虑只留下一条路通向主宅,两边全是三米多高的院墙,而山贼又不是笨蛋,有紫衣忍者当眼睛的他们终于知道有一股武士砍翻了不少兄弟,赶紧把人集中起来去守桥头。 “慢一点。”转过拐角,结弦右手一抬,整个队伍立刻放慢速度。 此刻,耳畔已能听到龙泉川支流的激荡声响,院墙距离连接两边的桥还剩下区区百米路程,那是逐渐向上的石梯,不到五米宽道路上挤满了山贼,他们还在整队。 弓箭手还没爬上院墙,太郎兵也在后方,场面呈现出诡异的寂静,骤然相遇的两方人马都有些发愣,瞪大眼睛互相看着,就像两队木偶,直到—— “随我杀!!” 早就在‘天诛’中炼就遭遇战技能的结弦最先反应过来,一声爆喝,抽出长刀就往前冲去,甚至都没回头看一眼有没有人跟上。 信任战友,一心搏杀! 呼呼呼...... 风在耳边呼啸,充满侵略性的目光紧盯着前方,那个慌乱拔刀的山贼,已浸透血汗的缠绳给人心安的感觉,然后在对方拔刀出鞘之前,银光闪烁,头颅飞起。 断颈处喷出的红色液体足有数米之高,妖冶的深红终于让四周的山贼回过神来。 “砍死这个混蛋!” 当面被杀一人,山贼们躁动起来,长枪利斧砍杀过去,然而结弦更快,近乎将飞天御剑流‘快、准、狠’的特点发挥到极致。 踩下长枪,爆发性的短程跳击瞬间接近,然后在对方想要丢弃长枪之前从颈部贯穿,双手一扭,切开半个气管。跨步扭身,在右侧的斧头砍击到自己脖子之前斩下对方右手,紧接着再次小跳,刀尖从张开的嘴巴刺入,将惨叫声压抑回去。 后背的空气尖啸越发接近,结弦抽出刀锋向前一滚,背部已被划出数道血痕,那几个山贼想要追击,野上伊之介等人已杀到,从背后将之贯穿。 混战之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结弦或砍或刺不停向前,实则将将友军的位置记在脑中,肌肉绷紧,失血慢了许多,而他已忘却疼痛,迎着两位山贼头领而上。 杀! 三下拼刀绽放出耀眼火花,力量更强的结弦将之压下,毫不拖泥带水的扬起脚踹在对方小腹位置,蛋碎的剧痛几乎让这家伙握不住刀柄!然而结弦右腿一勾将他抛向地面,换成反手的刀锋从颈部划过。 噗嗤—— 鲜血将青色剑道服染成赤红色,身体倾斜的结弦硬生生向后退了小步,竟把长刀收回鞘中,未等那头领露出‘得手’的喜色,右手闪电般抚上刀柄,一汪秋水破鞘而出! 飞天御剑流,飞龙闪! 速度快到极限,声未至,而剑已过,从腰侧砍入后又改用双手加力,竟把这头领从腰部斩成两断! “啊啊!!” 腰斩的痛苦根本不是人类可以忍受的,惨嚎声让山贼们下意识躲开,就像在躲避一个瘟神,不经意间数十人的队伍居然被区区一个剑士给杀le个通透。 结弦赶紧抓住机会换气,未到一个呼吸,前方传来的压迫性力量让他举起了长刀。 那是个太郎兵,智商低下的可怜虫当然不知道什么叫做恐惧。 铛!!! 一束明亮的火花闪耀,足有一人粗细的狼牙棒狠狠砸下,结弦瞳孔收缩,只觉得手中一麻,从幕末带来的武士刀竟被折断! 不好! 武器损毁,头顶的空气尖啸更是随时可以把自己砸成肉饼,结弦近乎以本能滚到旁边,手中的断刀扎进对方脚背,趁着痛哼之时,随手摸起把武士刀,踩着狼牙棒爬上太郎兵后背,换为反手直接从天灵盖扎透! 温热的鲜血一下子涌了出来,骑在太郎兵脖子上的结弦任由鲜血浸透,一边缓缓抽出长刀,一边看向再次围过来的山贼们。 “还有谁!?” 第十四章 这是你的责任,狼 平田家武士被一群盾牌山贼拦住,区区五米的狭窄地形,再加上弓箭手干扰,他们一时半刻还无法突破。由于他们的弱小,结弦已孤悬敌后,起码有二十名山贼正对着他,而身后还传来沉重脚步声,那是另一个肥胖而壮硕的身影,正从桥的那头走来。 汗渍与鲜血混杂,喘气声明显,在没有架势槽的现实里,一对多更为受苦,结弦慢慢抽出了刀,那双眼睛依旧亮的吓人。 ‘飞天御剑流,现在为‘精通’状态。’ 临阵突破的空灵声让结弦一怔,飞天御剑流因斩人而积累到足够‘经验’确实是意外之喜,由入门到掌握,再由掌握到精通,流派近乎所有剑招都出现在脑海,唯有最后的奥义——‘超神速’还难以触及。 但结弦此刻没有时间去熟悉剑招,将长刀藏于身后,向着犹豫不决的山贼们第二次发问:“谁上前受死!?” 山贼们相互看看,两个头领接连被斩杀,自己这小身板上去还不够别人一刀砍的,身后砍杀声越来越近,在他们铤而走险之前—— 唰! 一个黑影从墙上跳下,长长的太刀直接贯入山贼的后背,紧接着在地上一滚,顺势把太刀抽出,第二剑将反击的山贼钉在墙上,全都一击致命。 “你终于来了,狼!” 结弦也动了,藏于身后的刀锋如拔刀术般横斩,迎上来的山贼以大上段针锋相对,然而刀还没劈下,整个人就被分成两半。 杀! 又上一个台阶的飞天御剑流更快,结弦跳步至三人前方,长刀回撤片刻勾|引山贼抢攻,紧接着近身斩击! 龙巢闪·咬! 源自拔刀斋的剑术,狠厉而迅捷,快速刺击根本看不清轨迹,当结弦错身而过,留下数只手臂与大腿,纵然生命力再强也是废人! 杀! 斩腿断手,并不与敌人拼刀,剑速过快的结弦简直是杂兵屠戮者,只狼刚刚忍杀第三人,他又把山贼的队列杀穿与之相隔半米。 “你来晚了。” “......” 剑客与忍者对视,别样的招呼后各自挺刀对刺!紧接着彼此歪下脑袋,刀锋从空隙刺穿两个想要偷袭的山贼! 杀戮者都有惊人的默契,两人近乎同时抽刀,交错之后将后背靠在一起。 “少主大人怎么样?” “那是你的责任,狼,我只负责送你去见他!” 忍者接连弹开数刀,又将背靠上,从牙缝中挤出一句:“那就拜托了。” “好!”结弦重重点头,直接把后背交付给忍者,从前面的山贼中杀出一条血路,直奔堵住阶梯的盾牌兵。 哗—— 来自身后的突袭没人能反应过来,结弦依旧是选择把他们手臂剁下,严密的盾墙立刻被戳出个缺口,后面干着急的野上伊之介等人一下子就涌了进来。 “绯村大人!” “废话少说,先杀弓箭手!” “是!”卯足劲的武士们哪需要多说,提起刀枪就冲了进去。 那些失去掩护的弓箭手最惨,要么翻墙而走,要么被长枪戳死,然后伊之介很快带人把只狼救了出来,短短时间,后者已挨了两刀。 腹背受敌的山贼们很快崩溃,就连桥梁那边的高大身影也退了回去,像是在组织第二道防线。 结弦并没有上去抢人头,正抓紧时间恢复体力,他知道自己剑术再强也只是个突击手,这个世界并不是某割草无双。他查看了一下身上的伤势,见只是皮外伤微微松了口气。 山贼被斩成碎肉,武士大多是被射杀,几十具尸体纠缠在狭窄巷道上,看上去十分瘆人,狼从尸堆中央站起身来,掏出药丸吃了一颗,听到脚步声后又抛给结弦。 “吃了,可以止血。” 结弦当然不会客气,拿过药盒倒了一颗塞进嘴里,又把剩下的放回袖口。这次有些浪了,本来找个民居躲藏就能完成任务的,不过....... 他看了眼冷硬的忍者,心想还是能帮则帮。 “别担心,九郎大人就在主宅,暂时.......喂,你去哪?” “当然是去迎回吾主。” 话说了一半,那头狼就向前冲去,结弦赶紧把他拉住。 “冷静点,冒冒失失冲上去,第一关就得送命!”结弦的表情有些复杂,他已经认出桥那边高大的身影是蟒蛇重藏了,表明历史已经改变。 从与狼接触的那夜开始,命运的车轮就脱离了轨道,而结弦也仔细看过忍者的左手,并无‘忍义手’的迹象,那便表明此为真实世界,而非游戏那般从三年后穿越而来。 没有穿越就没有龙胤之力,没有龙胤之力,受苦就意味着真正死亡,而狼,不应该死在旅途的开端。 固执并不意味着愚蠢,狼并未挣扎,侧过脑袋问道:“你到底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义父是叛徒。 自嘲在结弦心底闪过,但他并没有说,因为没有证据的情况下除了扰乱狼的心神没有任何作用。 “你从外面赶回来,还受了伤,继续前进必死无疑。” 这里的敌人可不是小聋瞎,再强的狼也架不住群殴啊。 “死,我也会去。”没曾想,只狼连半点犹豫都没有。 “等等。”结弦第二次拉住了他,抬头看了眼所剩无几的沙漏,快速评估危险性。 就算惹上复数位强敌,只要拖时间依旧能保证存活,平田庄应该没有能秒杀我的存在,而且,依照那位‘神明大人’的习惯...... 理性的剑客有了决断,如今战斗力还剩下大半,没理由怕了蟒蛇重藏! “你用忍术从悬崖绕过去,桥面的敌人交给我和平田武士。”结弦平静的建议道,并未有太大的感情波动。 本已迈出脚步的狼转过头来,认真地点点头:“好。” 遵守约定,力量也很强大,结弦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在迅速上涨。 狼行事果断,更不可能流露太多情感,点头之后就跳进竹林,准备绕进主宅。 结弦自嘲的笑笑,从尸堆中挑选出一把最好的太刀,挥舞着适应了几下,将其挂在腰上。 平田家武士早就在等待了,半夜的战斗,绯村结弦就是统帅,亦是战神!不知此战后会产生多少奇奇怪怪的外号。 “走吧,杀光山贼,救出少主。” “是!” 轰然应诺中,结弦感到队伍的凝聚力又上了个台阶,他摇摇头,轮回者本应狡黠,为了生存使用一切手段。 罢了,就如飞天御剑流剑意那般去做吧。 替天行道,仗义杀人! 第十五章 重藏,死! 蟒蛇重藏,曾是知名的相扑手,后来落草为寇。其身形和太郎兵没什么区别,但智力正常,一柄长枪似的野太刀提在手里,配上那强悍的力量,寻常人根本不敢格挡。 “玛德,这些武士老爷居然还能战,那几个混蛋不是说全被杀散了吗?” 他声音低沉的骂着,拿出个葫芦,咕咕咕灌上一大口酒。四周没人敢接话,因为刚才逃回来的一个弓箭手已经被捏爆了脑袋! 正在这时,竹林那边跑来个山贼,单膝下跪道:“重藏大人,平田主宅那边的兄弟暂时还撤不回来,说武士的抵抗非常激烈!” “放屁,分明是抢东西上瘾了!”重藏太了解自己的部下了,山贼嘛,不求财难道是为了促进霓虹的全国统一? 他没时间去找那些蠢货算账,看了眼二十来个部下,将酒葫芦插|进腰带里,见桥的另一头出现敌人,队形严整,一看就不好对付。 终于来了。 重藏提起插在身前,那巨大的野太刀,仰天咆哮:“小的们,准备砍人!” “吼!” 刚被一连串失败打击的山贼们大声吼叫着,由于桥边箭塔已烧成废墟,弓箭手只好站在桥头,身后便是亲自压阵的蟒蛇重藏。 “对面士气不错,是因为总头领在身边吗?” 二十米外,结弦已感受到阵阵杀意,战场的燥热让他口干舌燥。距离太近,一眼就能看出山贼的部署,便将右手一挥。 “盾牌上前!” 从山贼尸体上剥下的盾牌挡在前面,虽是木盾,但好在极厚,只听‘哆哆’几声闷响,飞射而来的弓箭就插在上面,白色箭羽还在抖动。然而对面的弓箭手也不是傻子,抬高仰角后的抛射总有几支能越过盾牌。 啊啊! 结弦连连挥舞着长刀将弓箭荡开,对后面中箭的惨叫声充耳不闻,只是不断高喊: “加快速度!贴近盾牌!” 整个队伍渐渐变为慢跑,十几米的桥很快就被跨过,从盾牌的缝隙内能看到弓箭手正在慌慌张张的后退,两米多高的重藏走上桥头,后面是其余山贼。 ‘想一个人把阵型打散,然后让山贼冲进来肉搏?’小队战经验无比丰厚的结弦一眼就能看出对方行动,抚上剑柄,嘴角缓缓上翘。 天真! “全队,停!!” 就在重藏举起巨大刀锋,准备以无匹之力把这些武士连人带盾扫平的时候...... 武士们猛然停下,恰好在野太刀攻击范围之外,而盾牌移开,叠为跳板模样,蟒蛇重藏还算正常的智商完全想不出这是在做什么,直到一个黑影窜出。 不好! 一个小矮子飞跳而来,于空中拔出长刀,惊人的杀意中这道秋水迎头劈下! “死!” 结弦再次用突袭拉开序幕,以漠然到杀意的转换唯有一瞬,全身力量集于一点,斩在重藏慌慌张张举起的野太刀中段。 铛! 闷钟似的巨大声响传出,小了不止一半的武士刀竟压下了野太刀,卡在重藏巨大的脑袋上,迸出的鲜血染红他半张脸。 “滚啊!!” 差点被一刀劈开脑袋,重藏哪还管什么疼痛,用力把结弦弹向半空,撤回长刀,伸出右手就想使用投技。没曾想这矮子敏捷异常,双脚竟然在自己手背上一点,借力滚到身后,片刻间,后腰又是阵剧痛。 结弦反握太刀已然捅穿了这胖子的左肾,紧接着狠狠一搅,心满意足的向后跳开。 果然,那两米多长打刀锋已经贴地斩了过来,只听铛的一声,巨大的力量震得虎口发麻,紧接着见到重藏转身,满脸是血,说不出的狰狞。 已经快气疯了吗? 结弦明显感到对方心态的变化,向下埋头,让后背砍来的斧头擦着头发而过,反手持剑向上撩去,那个偷袭的山贼已被刺瞎了双眼。接着就地一滚,让几支长枪扎在地上,爬起后全神贯注看向前方。 被杂兵耽误片刻,蟒蛇重藏已拿出另一个酒葫芦,含在嘴中喷出大股黑烟,随后提刀横扫,将三个平田武士拦腰斩断! “啊!” 看见沾染到黑烟的山贼立刻皮肤溃烂,结弦双眼一凛,已感受到皮肤的刺痛感,赶紧后跳拉开距离。 后脚尚未落地,庞大的身影已经从黑烟中冲出,双眸赤红,狭长刀锋横扫! 必杀!!! 铛铛铛铛—— 一连串的金戈交鸣之声,出生于相扑手的重藏哪会什么精妙剑术,凭着蛮力就是一顿猛砍! 结弦眯着眼,太刀平举于胸腹处,每当对方斩来的时候就会主动拦住,顺着斩击向后退开,借以卸去力量,每当有杂兵偷袭,则会主动躲闪,让他们去面对相扑手的狂怒。 五刀,十刀...... 偶尔擦过的刀锋切开剑道服,留下道道印记,伤口不深,暂无影响。然而围攻的山贼们却倒了大霉,那野太刀可不是杂兵可以抵挡的! 噗嗤! 一个避让不及的火把哥被自己老大砍成两断,内脏和鲜血喷涌着,恰巧阻隔了重藏的视线,本来眯着眼睛的结弦突然反攻! 砰! 全力之下,右腿已在地面踩出个浅坑,所换来的急速让他瞬间掠过山贼的尸体,身体前扑,如陀螺般在地上滚动,让野太刀斩在旁边,尚未站定,刀锋贴地横扫! “给我躺下吧!” 现实没有血条,纵然那条肥腿足有常人腰部粗细,但全力斩击的结弦连钢铁都能砍出豁口! 一阵惊天动地的惨叫,重藏仰天而倒,他没料到这矮子居然敢主动冲击毒雾。平衡丧失,山贼头领就像一座肉山般倒在地上无法移动,还没从慌乱中反应过来,就看到那矮子已踩上肩膀,凌厉刀锋向自己脑袋刺来。 “不!!”他赶忙伸出左手格挡,但利刃哪是血肉之躯可以挡住,掌心与右眼同时传来剧痛。 结弦已穿透了对方,狠狠一搅,让眼球化作一团烂肉,又在前胸一踏,后跳到地上。果然,他刚跳开,重藏弃刀抓来的右手就已抵达。 躲过了这含怒一击,结弦半蹲于地,见那在地上不停翻滚的肉山心中也是骇然,右腿被砍,肾脏破裂,外加失去一只眼球,流出的鲜血更是快铺满桥头,就这样他还不死? 望着那包含怨恨的双眼,结弦摇摇头,请打响指。 “动手。” 山贼已被斩完,而剩下的十几个武士并非吃干饭的,三柄明晃晃的十字纹枪扎入后背,引得重藏咆哮连连,可惜这是无能狂怒,大量的失血让他的动作已慢了下来,而就在他转移仇恨之时—— 噔噔噔...... 脚步声细密而迅捷,结弦依旧留有余力,长刀入鞘向前飞奔,于重藏身前蓦然停顿,在对方瞳孔反射中,右手抚上刀柄,拇指弹开刀镡! 飞龙闪! 重藏只觉得一道银链袭来,所有的反击都停在半空中。武士们的攻击也同样停顿,林中只剩下清风徐过,泛起浓重血腥味。 锵...... 银光缓缓入鞘,保持前倾姿势的结弦慢慢站起身,银光被彻底封闭,只听‘噗’的一声,还保持着迷茫表情的巨大脑袋飞上天空,涌出的鲜血更是高达数米。 重藏,死! 第十六章 正面突入! “击杀山贼头领——蟒蛇重藏,作为只狼世界斩杀的第一位强敌,获得指定抽奖机会一次,是否现在使用?” “否。” 马上就要离开,结弦准备攒回去再抽,他转过身,见武士们已经开始给尸体补刀,重藏无疑最惨,都快被砍成肉泥。 所以龙胤之力也是相对的,真要被别人打倒,还没爬起来就会被不停剁肉,哪怕获得不死也会疯掉吧。 更信任手中之剑的结弦摇摇头,并没去集合武士,而是缓缓抬头。 天空中的沙漏所剩无几,最后几粒金沙正顽强的‘拖延’,但依旧无奈的下落。 5、4、3、2....... 空灵的声音再次响起,结弦闭上眼睛,待‘1’之后,却并没有感到穿越时空的眩晕感,眼睛忽然瞪大。 前方依旧是木桥,后面还在燃火,空气中弥漫着焦臭味与血腥味,当然还少不了平田武士关切的眼神。 “绯村大人,您怎么了??” “没什么,有点脱力而已。”结弦不露声色,心里暗道还好没有让狼去送死,否则现在补救都来不及,这种情况他经历过,明显是神明并不想自己离开。 就在这时,天上的沙漏和字符消散,犹如清风吹走金沙,紧接着另一股金沙飞来,组成新的字符: “立刻修习。” 技多不压身,结弦立马同意,《苇名流剑术》的金沙从天空灌注,没入他的头顶消失不见,剑招同时被灌入脑海,永远都不会忘却。 然而结弦没时间去体会这最强的‘剑术’,仰着头,看到天幕上再次出现文字。 “任务:获取不死之力。” 短短几字,没有奖励,更没有相关说明,这就是结弦‘外挂’的特性。 它并不猥琐,亦不残酷,更不会不停的发出艰难的任务让宿主在挣扎求生中变强。只会提供大致方向,更像是个协助者。 其实,道理甚为简单: 想要变强之人是结弦自己,逼迫出来的人永远不会是强者!唯有心如澄镜,身如钢铁,执三尺长刀,杀出条无敌之路! “不死之力吗?还是那么宽泛的任务,干脆把选择权交给我。”已合作过一个世界的结弦不算诧异,他知道,只狼世界有四条通往不死的道路,有困难,有简易,诘问的是自己内心,与手中的剑! 平田庄已经可以退场了,直接去地牢或是其他地方就能获得不死,但—— 他望向熊熊燃烧的主宅,沉默半晌,心道:哪怕是我,也不做言而无信的事情啊! 龙胤之力当然是最完整的不死,也是最为艰难和复杂的道路,更别提没有推脱只狼的请求,那便是默认了。 结弦做出决定,转身走向那些抓紧时间休息的平田武士。 刚刚结弦的‘当机’正让他们又惊又怕,没了这位砍人高手,还叫武士们怎么贯彻忠义?野上伊之介赶紧迎上去。 “组头,要不要休息一下?” “无妨,都是些皮外伤。”结弦摆摆手,把狼留下的药丸全都倒进嘴里,接着丢掉空瓶子,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之后的战斗我们兵分两路吧。” “为......”伊之介话没出口便被打断。 “重藏被我斩杀,山贼援军很快就要来,这样主宅那边会空虚,方便我前去救援,关键是——你们有吸引大部队注意力的决死信念吗?!”结弦目光炯炯的看着这些武士。 “当然!吾等当在此防御,绝不会让他们腾出手干扰大人!”回应他的是整齐划一的声音。 “很好,你们镇守桥头,凭借防御工事至少撑到天明,一切拜托!” “是!”想到结弦将一个人冲向敌军大本营,被其忠义感动的武士们眼圈发红。 好一副壮士出征的豪迈场景,结弦郑重的盯着他们,后退三步,这才捏着剑柄奔向竹林,那转身的刹那,心中松了口气。 若真带上这群菜鸡,一路过关斩将都要被累死,鬼知道九郎会被谁抓走。 .............. 在竹林潜藏,从上百山贼的眼皮子底下躲过,这些山贼步履匆匆,压根来不及仔细查看。头领已死,东西也抢够了,还不回山难道去试试苇名家的刀锋不成。 等山贼乱糟糟的队伍跑下山,结弦再次上路,这时候路上的看守也一同跑了,无人可杀也节约了不少体力,待跨过一个雕龙大门,主宅就摇摇在望。 起码上万平方米的木制建筑在熊熊燃烧,以至于染红了半边天,路上更倒毙着不少尸体,有山贼、有武士,也有平民,但入口出几具尸体有些不同。 “这不是光头哥吗?怎么到这地方来了。” 那是两个黑衣光头,尸体不远处还有巨大的十字文枪,从伤口看,一个是从背后忍杀,一个是正面生生砍死,狼依旧那么生猛啊。 结弦直起身来,对这些‘忍者杀手’有印象还是当初受苦的原因,抬头四望,眉头稍稍皱起。 好吧,到处都在燃火,我该怎么过去? 他是剑客,又不能像狼那般在用钩索移动,只能顺着路前往庭院,幸好把大部分山贼都给引走了,否则光砍杂兵就会脱力。 “怪不得救主的都是忍者,像我这种剑客一路杀进去,平田九郎早就被转移了。” 忍受职业带来的不便,结弦只能深吸口气蹿入燥热的火场内,顺着七绕八拐的巷道前行了十几分钟,待头发都有些焦灼的时候火势终于小了下来。 这当然不是老天开眼,而是前方就为平田家居住的核心区域,山贼要是把什么都烧了那还抢个屁啊。 砰—— 主宅的后门被重重踢开,里面正搬运箱子的五个山贼惊住了,扭头看去,只见门口有个浑身浴血的年轻剑客,守在门边的同伴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剑钉在门上。 一划,一扭,再拔剑而出,喷溅的鲜血在月光照耀下看得人头皮发麻。 “敌......敌袭!” 凄厉的叫声中,火把摇曳着,哪知大部队都去给头领‘报仇’了,根本没人支援,正当他们准备装着胆子动手的时候,假山一侧走出个人影。 他身穿黑色僧袍,手持两丈文枪,走到山贼前面把长枪横举。 “听说潜进来一个老鼠,你们去房子里帮忙,这家伙.......” 光头俯下身,做出突刺的手势,双眼微眯。 “不是你们能够对付的!” 第十七章 穴山右兵卫 作为忍者猎人,光头对于气息的把控出奇精准,否则迟早也会被那些阴险的忍者给暗杀掉。 当来人踹门而入的时候就惊动了他,如今隔着数米对视,那浓郁的鲜血腥味让人眉头紧皱,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杀了多少人?” “30?50?反正记不清了,不过这并不妨碍你成为下一个。”结弦淡淡的答道,他连刀都砍废两把。 砍了几十人?那些山贼看起来很凶恶啊! 光头深吸口气,慢慢向前挪动步伐,嘴里说道:“宝藏院流,弥山院圆真。” “绯村结弦。”如今入手苇名流,结弦没有报上剑术流派,作为曾经苦主总算知道了光头的姓名。 略有些无礼的举动让圆真眉头一挑,声音由极轻,到怒喝。 “既然施主杀人无数,那就让贫僧来超渡你吧!” 狮子吼般的声音未落,双腿一弹,手中长枪以无回之势刺出,但见银光迸现,剑客侧步闪身,手中长刀压住枪杆向上抹去,竟想削去圆真手指。 闪身,压刀,上撩,一气呵成,速度极快,但久经战场的猎人仅凭肌肉记忆就做出应对。 枪杆用尽全力向上荡开刀锋,前后手交换,以枪尾击打对方背部,只听‘铛’的一声,剑客收刀防御,用刀环架住枪柄。 ‘好快的速度!’ 弥山院圆真瞪大眼睛,这家伙的速度居然比自己快上数筹,这时手上突然感觉力道卸去,赶忙收腹后跳。 刀尖切开腹部僧袍,划出一道血痕,差点就被开膛破肚,他哪敢停留,赶紧连连后退跳到数米之外,再一抬头,居然见对方没有追击,而是待自己站定之后才飞奔上来。 终究还是经验不足,一寸长一寸强的道理都不懂! 他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对付长枪怎能拉开距离,双眸更加认真之后,反身再刺! 连枪! 挡得住一枪,不可能挡住十枪!托住枪尾的右手用力,迎头连刺! 唰—— 迎着枪头来的少年忽然不见了,刹那间,圆真的瞳孔收缩,见猛地一踏,身体在被长枪刺透之前趴向地面,右手又在地上一拍! 离心力让结弦的身体旋转起来,正巧在枪柄之下,更快过圆真收枪和后退的速度,他只觉得双腿一阵剧痛,整个人瞬间矮上一大截,再回头时,少年已在身后。 “这是什么剑术.......” 惊骇压倒了身体上的疼痛,甚至都没来得及去看伤势。 “飞天御剑流。”结弦吐出几字,毫不拖泥带水的跨步扭身,双手举刀一划而过。 头颅飞起,鲜血于月光下如此绚烂。 锵! 甩干鲜血的刀锋入鞘,结弦看了眼无头尸体倒地,慢慢回过头。 枪术还行,但比起天赋异禀的重藏差远了。 下了个令光头泪流满面的结论,他继续前行,冲入了宅邸之中。 这平田家的主宅古朴,被纸质推拉门分割成一块一块,但每个房间都显得散乱,但凡值钱的东西都被收刮干净。 山贼已经不多,并且每个人都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这已经收获的时候,结弦一阵拼杀更让他们少了许多分赃的同伴,只不过有个忍者的潜入让大家绷紧神经。 “还没找到那个忍者吗?” “不知道,听说房子南边有好几个人已经被他刺杀了。” “这不是好事么,手里的东西就可以独吞了。” 说到独吞,本就毫无节操的山贼们动起歪脑筋,其中拿火把的山贼晃了两下道:“干脆,我们把房子点燃,把所有人都烧死在里面?” “这样不太好吧.......”中间的山贼稍矮,戴着红色头戴,也没穿甲胄,此时还在财物堆里摸索着。 话说他也是倒霉,本想打入平田庄后自己搜刮东西,没曾想武士顽强抵抗,稀里糊涂的就来到主宅。人确实没杀,但东西也没抢到啊! 另外两人不屑的哼了声,这个名叫穴山右兵卫的家伙在山寨内就以贪生怕死出名,砍人的业务能力极差,每天都想着做小生意。 虽然大家也是做无本买卖的,但重点是砍人啊! “呐,穴山,连重藏大人都被杀了,谁还能事后追究?”最后那个山贼眼露凶光,拍了拍对方肩头,若不是这人很能销账,早就将他杀了。 被压住肩头的穴山立刻感到杀意,正连连点头同意决策的时候,见到纸质推门的另一面印出个黑影。 谁?! 脑子里刚出现这个念头,一刀银光瞬间刺穿纸门,贯穿面前同伴的后脑从张开的嘴巴探出,视线立刻被鲜血染红,隐约见到面前同伴的脸眼睛瞪大,翻出白眼,恐怖感难以用语言描述。 “啊!!” 犹如恐怖片一般的场景顿时吓得他尖叫起来,正抹着脸上鲜血,耳畔又传来声响。 先是刀剑相交,紧接着是利刃划入肉体,最后则是短促的惨叫,脑子一片混乱的货穴山右兵卫只觉得一柄铁钳夹住自己的喉咙,后脑一疼被抵在墙上。 “别杀我!!”千钧一发之际,他用今生最急促的声音吼道。 “哦?是你?”意料中的长刀穿脑没有发生,反倒是来人为他抹去脸上血迹,穴山右兵卫顿时看到面前有个长相清秀的少年,一手捏住自己脖子,一手平举着刀,如果刚才没求饶,此刻肯定凉透了。 还没等穴山想清楚怎么套近乎,便被少年丢在地上,冰冷剑锋放在脖子旁边,冷得汗毛竖起。 “我问,你答,结果满意你就能活,反之,则死。” 干脆、简洁的要求中,右兵卫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很好。”结弦笑了笑,依旧没收回长剑,轻声问道:“第一个问题,平田九郎逃到了哪里?” ................. 宅院深处,地下密道中,脸色冰冷的狼半蹲着身体,手中长刀已经刺入一个老人的胸口。 在忍者戒律之下,哪怕是授业恩师,狼的表情也没有一丝松动,直到他拔刀再刺之前—— 另一柄刀刃没入他的胸口! 第十八章 枭VS绯村结弦! 不动明王的佛像之前,巨型忍刀从狼的后背刺入,透出的刀锋上不停滴落鲜血,直到将地上染红。 一向谨慎的狼瞪大眼睛,仿佛难以置信有谁能偷袭身为忍者的自己,但浑身力气被抽空之后终究无法扭头,刀锋抽出,双脚一软,倒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少主.......” 这是狼在黑暗降临之前最后的念头。 “真是让我自豪的儿子啊,可惜,挡了我的路。”魁忍枭收起刀锋,眼中满是‘慈爱’,就如几十年前在战场上捡走那孤儿一样,如今将他杀死,表情也并未改变。 “我不是来看你们父慈子孝的。”略带嘲讽的声音传来,紫衣忍者走出,顺便看到那老太婆正梗起脑袋,双目喷火的盯着自己。 “诺,你熟人还没死。” “她很快就会死了。”枭的脸上泛起对义子未能一击必杀的不满,并不将老友放在心中,催促道:“你应该带人去抓平田家少主了。” “好吧,不过结局我不敢保证。”正就点点头,挥手之后与孤影众迅速消失。 确实不敢保证,但只能隐忍了。 枭明白追击只是徒劳,因为这些内府忍者的目的在于毁灭平田家借以削弱苇名国,如今一个光杆少年已没有必要去追杀。 但,龙胤之力才是真正的宝藏啊! 魁忍迈出步伐,走到还在咳血的老友身边蹲下,直视着对方道:“蝴蝶,你的选择是错误的,别说苇名弦一郎,就算一心也没办法拯救苇名国,这里必将毁灭!” 三言两语就道清了来龙去脉,原来蝴蝶夫人也是为龙胤之力而来,所不同的是为了苇名国。 “难道.......你的选择就是正确吗?枭!”年轻时一定绝美的蝴蝶夫人怒喝着,眼中满是绝望,“不拼尽全力,怎能知道最后结局。” “不用想也知道,一心老了,我们也老了,是时候为自己考虑,与这个国家陪葬,十分不划算啊.......” 他站了起来,庞大的身躯居高临下的看着老友,能杀死义子,再杀个老朋友更像是吃饭喝水一般简单,金属摩擦声中,长刀出鞘。 “蝴蝶,你放心吧,我会带着你的生命一起活下去,直到岁月的尽头!” 长叹声中,剑尖刺向老妇胸口,但须臾之间,他的眼神一凛,生生把刀刃砍向旁边。 铛! 本来空无一物的地方闪起阵明亮火花,忍刀弹出个矮小身影,后者连退三步卸去力气,显露出身形来。 “是你!”记忆力还没退化的枭一下子就认出对方是谁,这不是那个打乱计划的下级武士吗? 反应过来之后,魁忍也是又惊又怒,内府那群人是在坑爹吧,不仅两个委托一个都没完成,自己甚至差点被这蝼蚁给偷袭了。话说这家伙是怎么上来的?难道平田家还有密道? 完全忽略‘杀上来’选项的枭皱起眉,低声喝道:“月隐糖?你是哪家的忍者?“ ‘羽毛哥’寄鹰众和‘斗笠矮子’乱波众和少年的外形都差异极大,但能找到这来,必定是忍者。 “不好意思,我只是一介剑客。”暗杀没能得手的结弦平举长刀,心头也没有懊悔,毕竟专业不对口。 面对只狼世界有数的人类强者,结弦慎重的慢慢后退,以防御等待对方抢攻,实则后脚微曲,只要对方敢补刀,他就能趁着机会冲上去抢攻! “选择胡扯吗?也好,就教教你忍者世界的残酷吧!” 看似粗犷的魁忍实则狡黠无比,表面轻视,却话音未落就开始抢攻,果然无视了蝴蝶夫人。 杀! 急奔三步,巨大的身体向上跃起,接着像陀螺般旋转而下!一气呵成的迅捷动作让结弦双眼微缩,横刀上挡! 铛—— 金戈交鸣声震得人耳发麻,山贼头领的太刀差点被斩成两断,结弦下蹲、后跃卸力,脚步未停赶紧跳起。 枭重斩之后顺势一滚,那巨型忍刀贴着地面扫过,差点就把他砍成残疾人,处在半空中的结弦全神贯注,察觉到星芒射来,手中太刀赶紧格挡,随着‘叮叮’几声脆响,三支手里剑被弹到旁边,但这巨型忍者的攻势还没有完! “不错!” 一声赞叹,结弦只觉得眼前炸开一片烟火,皮肤被烫的生疼,却根本没时间去检查伤势,那双眼睛透着无限兴奋注视巨型忍刀穿透火幕。 犹如瀑布被劈开!刀未至,暴风就吹得头发飘舞,手中武器仅是凡品的结弦不敢硬挡,只得守住中断后退,然而这一退—— 死!!! 重斩下劈,半道又改为斜挑,手里剑随之扔出,后再接突刺!火力全开的‘义父’已化身杀戮兵器!铛铛铛铛! 刀光缭乱人眼,近乎用直觉格挡,只听一片清脆的打铁之声,结弦连连后退,双手都被砍的发麻,余光撇去,刀锋已被砍成了锯齿。正在这时,后背碰到硬物,再见前方的魁忍消失,有猫头鹰直奔头顶。 不好。 某些模糊的惨痛记忆再临,结弦想都不想就俯身向旁边翻滚,片刻之后只听一声闷响,枭的巨大身体从猫头鹰幻影中显现,横斩的刀锋切掉十余块佛像头颅。 现实就是要使用一切手段消灭敌人,哪有一段、二段之分。 “哦?”绝技被看破的魁忍有些惊讶,侧头看向再次摆好中段的剑客,问道:“我很好奇,你还能抵挡多久?” “一直到苇名一心大人前来的时候。”结弦毫不逊色的顶了回去,交战即交心,嘴炮也是重要技能。 果然,枭粗大的眉头皱起,作为二五仔,苇名的援军一直是威胁,但魁忍也不会就此收手。 “但在此之前,我必须将你灭口。” 巨型忍刀平举,充满压迫力的身躯以‘之’字形缓步前冲,越来越快,转瞬就到了结弦头顶,却见到后者眼中根本没有恐惧。 脱离屏幕,真正直面此世界最强者之一,望着斩下的巨刀,以及那灿烂的火幕,结弦因为兴奋而战栗着,防御性的剑招回撤,迎着刀锋而上。 “那就来!” 像是要把身体里面的懦弱、紧张吐出,如野兽般的嘶吼中,将早已蓄势待发的剑招使出。 飞天御剑流—— 九头龙闪! 第十九章 那一夜 完 一更 一瞬九刀,刹那芳华。 直劈、下切、横斩、上挑.......九道攻击在‘神速’作用下近乎瞬间使出。 九道寒芒同时到达,短促而细密的打铁声后,与魁忍的重斩同时掠过,佛堂内蜡烛忽明忽闪,错身而过的两人站立着,仿佛两座雕像。 “你这是什么剑术?”血线从枭的双手和双脚迸发,大量鲜血在地上汇集。 “飞天御剑流。”结弦回应道,侧过身体,胸口起伏。 真特么猛! 曾就在这巨型忍者面前受苦,没曾想真正直面后更恐怖十倍,这还是三年前的枭,若三十年前那还不上天? 更糟糕的是,交错之后他已站在入口的阶梯上,狭小的地域内很难躲闪,手中的武士刀都开始出现裂纹,更别提....... “是吗?老夫不得不得承认你是个强大的剑士,但,还差点火候!”枭慢慢直起身来,吞服药丸,满脸都是忌惮。 那瞬间九刀他只拦住三刀,其他全靠身体硬抗,就连锁子甲都被砍出豁口,若再来一次,再难抵挡。 表情由忌惮变为狠厉! “所以,我就在此地斩了你!” 话音刚落,他又使出超自然的力量,左手一招,猫头鹰幻影停留在手背,不远处的结弦瞳孔猛缩,想都不想就往入口处逃去。 火鸟! 下一刻,幻影化作熊熊燃烧的火鸟,起码有两米大小,哪是用刀可以格挡的? 通道内瞬间被火焰铺满,佛堂暗门轰的一声喷出烈焰来把房屋点燃,而结弦抢先一步从通道跳出,在地上翻滚两圈,熄灭背上火焰,但纵使如此,后背也被烧灼的黑红一片。 没有绝招再被看破的惊讶,更没有废话,火焰还在喷涌,头发、胡子皆白的魁忍就从里面冲出,横向一刀,斩在结弦身前,只听一声脆响,那武士刀终于不堪重负断成几截。 “死吧!”见破去对方武器,魁忍铜铃般的双眼中迸发出无限杀意,上步就是一个突刺。 结弦无奈,面对这种敌人空手入白刃等于作死,借着快上几分的脚步和敏捷矮小的身躯狂退,一连躲过十余刀,双手交叉在胸前。 砰! 把地板斩开的枭一脚踹在结弦胸口,纸门被撞破十几扇,巨大的力量让他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卸去,,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在庭院中,天色微亮,于晨曦中有一只幻影飞来。 时间仿佛凝固,死神正举起镰刀,于这死亡来临之际,结弦的脑海并没有走马灯,亦没有奥义爆发,更别说‘我要死了’这般白痴想法。 而是用双眼冷静扫视着四周,再见到山贼尸体旁的太刀之时,向着那边蹿去。 些许刹那,猫头鹰已幻化为人,双手高举着刀锋重斩,而结弦恰巧抄起太刀。 铛! 利刃相交,匆忙迎战的结弦一下子被弹飞出去,但他落地之后不退反进,对着追杀而来的魁忍针锋相对。 铛!铛铛铛! 双方对拼数刀,两腿交错,互相在对方身上留下鲜血印记,等最后刀锋相架,两人的脸相隔只有几厘米。 同样的狰狞,同样的血红,眼神就足够杀人。 “小鬼,你很有意思!这样都能撑住!” “老头,你也不错!” 彼此之间都不曾后退分毫,充血的眼睛对视着,然后猛地用力,互相倒飞出去数米。 “你手中的破刀还能支撑多久?下一次可没这种运气了。”枭狠狠的嘶吼道,不仅在嘴炮,也在调理气息,失血加上久战、,他很累了。 “别关心我手里的刀,你还是先看看天色,援军来了你能抵抗?”结弦反唇相讥。 死斗,哪有什么英雄惜英雄,运用一切手段击杀对方才是根本。 魁忍一怔,正如结弦所说,抓紧时间的该是自己,但这个少年怎么都能扛下去,令他对自己也产生了怀疑。 哪怕只有一丝...... “绯村大人!” “组头,你在哪里?!” 正在这时候,火场中传来阵阵呼喊,片刻后则是刀剑碰撞的脆响——平田家武士已经和山贼开始交战。 援军来了,而且数量还不少的样子,不知道苇名家的人有没有来? 犹豫正在魁忍的心中放大,使他在瞬间微微出神,走神的时间可能只有零点五秒,凌厉的风声自头顶而来,枭霍然抬头,见到明亮刀锋正在放大。 “杀!” 结弦发出一声低吼,似有穿透,能够震撼人心,全身之力灌注于剑上! 铛!!! 这次打铁的声音巨大无比,震得人耳膜生疼,仓促抵挡的枭双腿支撑不住跪下,然而他根本没时间去思考羞辱的问题,结弦抽刀后跳,停顿瞬间,又反向杀来。 龙巢闪! 快剑压制!接连不断的打铁声中压得魁忍不停后退,穿透防御在他肋下斩出寸许深的伤口,让威风凛凛的魁忍十分狼狈。 而结弦咬着牙,拼命压榨着体力,仿佛快剑永远也不会停止。 枭已经无法等待结弦体力耗尽了,刚才那声‘杀’不仅震颤了他,也把援军引来,脚步声正越来越近。 ‘该死!’ 哪怕身经百战的他也急躁起来,这个少年威胁度不断提高,现在竟到了能把自己留下的程度,再加上平田家武士,今夜多半会翻车。 眉头一皱,狠辣代替了狡猾,只见魁忍舍弃防御探出左臂,锐利刀锋刺穿护臂,破开肌肉和骨骼从小臂位置捅穿,而他忍住剧痛,扬起刀就往结弦斩去。 呼啸风声从头顶传来,这以命换命的战术出乎结弦预料。 要么继续突刺捅穿枭的心脏,但脑袋也会被剁下,要么弃刀后退....... 他在刹那间做出选择,松开刀柄向后跳开,和他所想的一样,魁忍并没有上来击杀手无寸铁的自己,而是同样后跳,轻松跃上屋顶,然后几道寒芒飞射而来。 ‘这个老狐狸!’ 临走还留礼物,结弦赶紧躲开,同时把手掩在胸腹位置,小臂传来钻心的疼痛,放下一看,两支苦无已经扎进骨头里了。 “组头,你没事吧。”正在这个时候,耳朵里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伊之介带头,起码有二三十个武士狂奔过来,枭的选择是正确的,他要是砍了结弦,自己也会被围杀。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没事?”结弦没好气的哼了声,他半跪在地,双手插着苦无,身上的剑道服更是烂的不成样子,少说也有十几道伤口。 “这些混蛋!你们两个替绯村大人包扎,其他人跟我追!”说着,伊之介就要带人追杀。 “不用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结弦赶紧拦住他们,指了指已彻底烧起来的主宅,“派人去佛堂,蝴蝶大人或许还有救!” 最强幻术师蝴蝶夫人,比枭的命重要多了!而且,不知道孤影众走了没有,要是自己的人头被紫衣哥捡了,那可亏成马。 一路从河对岸到到主宅的绯村结弦已是‘平田战神’,他的话谁敢不听,立马就有几个武士冲进火场去。 结弦靠在水池边,任由部下缠着绷带,看着烈火映照下的星空微微出神。 平田之夜,终于结束了! 第二十章 告一段落 本该是静谧清晨,太阳却被漆黑浓烟遮在云里,天色犹如黄昏。房屋倒塌的闷响不时传来,飞禽走兽早已离开,从平田庄对岸的山上向西望去,尽是冲天黑烟。 火势已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甚至龙泉川都为之沸腾,百余人在山头呆呆站着,看着自己的家园寸寸坍塌,将在不久之后变成一片白地。 “平田家......完了。” “山贼!吾必将之赶尽杀绝!” 武士们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没有领主大家只能成为浪人,甚至不久之后也会成为山贼一员!忠义可贵,但人总是要吃饭的嘛。 逃出来的百姓则是木然,失去了房屋、食物,他们不知道接下来的冬天怎么生活,或许,还不如烧死在庄园内。 拼杀之后,士气又回归冰点,曾经苇名国的一门众,上千人的平田庄就只剩下大猫小猫三两只,什么荣耀、财产、前途都在大火中消失殆尽,若不是结弦让人搬走山贼抢掠的财务,逃出来的人甚至身无分文。 绯村结弦,这个杀穿整个平田庄,以手中之剑成为幸存者主心骨的人正坐在大箱子上,皱眉盯着黑色烟柱出神。 作为外来者,他并不悲伤,更像是阶段性工作结束,他要进行下一步规划。 ‘一切都不一样了呢。’ ‘本该四散的平田庄人现在汇集在我的身边,如果再聚拢一下散兵游勇,凑个两百人应该没啥问题,里面能称上战力的也有大几十人。’ 结弦思考着,这些人是拖累,也是依靠,之前的幕末他吃够了形单影只的亏,更别提,这里面还有个超级高手。 他转头看向旁边的床板,上面正躺着个老太婆,胸口的伤已经被治疗,应该能扛过去。 ‘但愿蝴蝶夫人能活下去,纵然是元老,但忍者的身份决定了她不可能做首领。而狼也只是单纯的刀,并没有领导力。’ 结弦决定替自己留下些人手,高声喊道: “伊之介!” 忙碌了一夜的青年剑士快步跑来,喘着气道:“在,组头。” 砍人能力不咋样,处理杂物倒挺厉害的伊之介已算嫡系,结弦回忆了一下以前当社畜时的领导技巧,替他拍了拍肩头黑灰,等他呼吸平稳下来,这才说道: “找到姨......姨母大人了吗?” “找到了,多谢组头专门派人去找她,不然,不然她就丧生火海了!”伊之介真真切切的感激涕零,实力强、是亲戚又救了自己老妈的结弦简直是再生父母。 不报以忠义,那还是人吗?! 因为信息接受稀少的关系,古代的普通人并没有太多心思,受了大恩,豁出命去报答也没什么,反正烂命不值钱。 结弦当然不要对方的命,而是要用这个土生土长的平田庄人去控制幸存者,形成一股为自己所用的力量! 强撑着疲惫寒暄几句,结弦终于进入正题:“现在队伍的士气如何?” “不太好,几乎每个人都失去了一切,甚至还抱有对苇名本家的怨恨。” “怨恨?” 伊之介苦笑一声,忿忿道:“本家距离平田庄并不远,看到火起之后怎么也该到了,但是直到现在连影子都没看到!” 众武士当然怨恨了,平田的主力替苇名打仗,自己老家被偷还没有支援,只能眼睁睁看着家园化为灰烬。 “原来如此。”结弦点点头,他当然乐得如此,命令道: “通知所有人就地轮换休息,值守的人一定要提高警惕,山贼也逃回山里了。” “还有,清点一下物资,财物一定要集中看管,平田家是否能维持就全靠这些东西了。” 本以为要就此散伙的伊之介愣了一下,迟疑道:“是,不过维持不了多久的,因为.......” “因为少主大人不在。”结弦接过话头,他说的没错,在这战国,领主便是一切。 没有领主,别说自己这小小足轻组头,就连带兵去前线的侍大将都无法聚集人心,最终的结果就是被苇名家合并,然后在屑一郎的刻意消耗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放心吧,少主大人没事的。”结弦看了眼那冲天黑烟,喃喃道,“他毕竟是龙的传人嘛.......” ................ “这篝火倒是挺不错的~~” 平田庄的另一边山头,孤影众头目正就抱着膀子,看那冲天大火。平田家被灭,苇名国犹如被斩了一臂,。 “平田家少主和他的忍者你们并没有抓到吗?”随着树叶响动,体型巨大的忍者走了出来,手背缠着的绷带已被染红。 “你遇到高手了?” “一个难缠的小鬼而已。”枭无所谓的笑了笑,再次问道:“平田家少主呢?” “没抓到,平田家已被铲平,区区小鬼能怎么样,更别提那个身手一般的忍者了。”正就蔑视的笑着,稍稍停顿后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你好像对那个平田九郎特别上心的样子。” “枪足之正就,斩草除根是忍者的基本技能!”枭瞪大眼睛,并没有因为受伤而示弱。 “那是对于猛兽而言,几只家畜算什么,很快,苇名国也会被我内府大军踏平!”拥有百倍优势的头目傲然道,耳边却听到一声嗤笑。 “但苇名一心尚未老去。” “什么!我内府苦恼的是山路难行,区区一个剑客......” “一个剑客阵斩的大将两只手都数不过来吧,至今,强大的孤影众也不敢踏入苇名城一步。”魁忍像是不怕被人砍了,压低声音道:“所以,你们需要我,作为三十年来苇名国忍道的掌控者,这里一草一木都在我脑海之中。” 话音落下,他转身便走,庞大的身体就像一只棕熊般,大步流星,野心勃勃。 什么苇名国、内府,只要得到龙胤之力,统统只是尘埃罢了!而我,可是有很多方法能够让不死之人也跪地求死啊...... 第二十一章 收获 接近正午,呼噜声正在山谷里回荡着,石头上,大树下,随处都能看到死猪一样的平田庄幸存者,无论武士或平民,昨晚都快累瘫了。 不知是不是非人体质的缘故,结弦躺了三个小时就醒了,神采奕奕,再取下绷带,见浑身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疤。 “力量、速度、恢复能力的全面提升吗?可惜还停留在肉体层次。”这是获得奥义、将身体素质推到‘非人’阶段后第一次受伤,结弦表现的很冷静。 只要不是瞬间修复,那就仅仅是持续力上的进步,真要被人一刀砍了,绝对没有复活的可能。 “还要继续进化,现在先看看一夜血战我到底得到了什么吧。” 活动了一下酸麻的双肩,结弦抬起头,在意念控制下,天幕上迅速出现几行大字,很快汇集在一起形成表格模样: 姓名:结弦 已经历世界:浪客剑心追忆篇(维新志士) 武器:山贼武士刀(凡品) 消耗道具:月隐糖(每三小时重置一轮,不完全隐身五十秒),一次抽奖机会。 战斗技能:基础剑术(奥义)飞天御剑流(精通)苇名流(入门) 辅助技:磨刀(修复破损刀刃) 身体素质:非人一段(因基础剑术奥义加成) 成就:维新志士,百人斩,宿命的改变者。狼的宿命。 人物属性以最直观的方式展现在他的面前,一夜血战下来他共斩杀五十六人,包括蟒蛇重藏在内的精英数名,共计得到一本剑术技能树,一次抽奖机会。 并没有飞跃性变强,但胜在一步一个脚印的扎实。 “从平田庄收刮出来的东西因为无法补充,所以不能算入消耗品范畴吗?算了,还是先看看苇名流剑术吧。” 作为‘犹豫,就会败北’的战场剑术,结弦集中精神后,‘苇名流’整个技能树就在天幕张开。 入门级只能运用第一层剑招,也就是上鲤、下鲤,杀伤力上远远逊色于飞天御剑流,结弦根本懒得看,专注的向后翻阅,重点查看掌握以上级别。 “达到掌握级之上会略微提升一点反应能力吗?对付敏捷型强者有些作用,有时候下意识的肌肉反应比思考更有用。” 领略了枭的快剑,双眼根本不可能辨认出轨迹,仿佛‘无我境界’下意识地格挡。 而奥义级—— 结弦瞳孔轻轻一缩,露出玩味的笑容来。 《苇名流剑术》:战国末年名震诸国的剑圣苇名一心的战斗历史,一心不停地进行殊死搏斗,立于生死边缘磨练剑技。盗国后,一心为苇名众磨练、整合的剑术。 “为了胜利,任何武器和手段都可以使用,因此,犹豫即败北!” 奥义:“胜利之志”,效果为各式武器掌握。 这段话很容易理解,就是拿到啥用啥的意思,或是用匕首捅,用盾牌格挡,还是用火枪射,为了赢什么武器都可以使用。 “弱化版的‘骑士不死于徒手’?不管拿到啥,只要是视作武器使用,就自然的能知道怎么用,怎么用好。这是个辅助类剑技啊。” 结弦立刻在心里下了定义,经历了一个多世界,他现在安身立命的本钱有三。 其一是基础剑术:增加身体素质。 其二是飞天御剑流:掌握以上加出剑速度,奥义为“超神速”,短时间内超快剑术爆发。 其三则是苇名流:掌握以上加反应速度,奥义为“胜利之志”,弱化版的‘骑士不死于徒手’。 在这里面,基础剑术奠定了砍人的基础,飞天御剑流则是直接战斗力。而且剑术也没有分出等级,因为练到极致,哪怕王八拳也能杀人! “飞天御剑流已达到精通,想要再进一步非常困难,但是这该死的系统不是靠经验值升级的啊......”欣喜之后的结弦摸了摸鼻子,不由得蛋疼无比。 用剑之道在于多用多练,要么就用苇名流去砍人,要么去跟着苇名流的高手训练,让结弦舍弃飞天御剑流的快剑去玩什么弹反肯定不可能,唯有向别人讨教一条路。 好在苇名流在这国度十分普及,想找到掌握以上级别的剑士并不困难,不算迫切的结弦将事情放在心头,决定先把第二件事做了。 这《只狼》世界遍地怪物,普通的武士刀就跟玻璃片一样,挡不了两下就会折断,而他又不会仙峰寺军体拳,没了武器战斗力大大下降。 所以得到一柄趁手兵器,比剑术迫切多了。 “使用指定抽奖。”结弦皱眉道。 “是,作为击杀蟒蛇重藏的成就奖励,你将会有一次限定抽奖范围的机会。” “限定于武器,太刀。”根本不用想,结弦立刻回答道。 “确认,限定于武器种,太刀类,召唤开始。” 哗啦—— 空灵的声音刚刚落下,电流声就在耳畔响起,仿佛万马奔腾,转瞬,一切又静谧无声。这抽奖竟然也融合了剑术的真意,隐秘、迅捷而低调。 因为没有视觉特效,结弦将双手平举在胸前,手掌摊开,静静看着长条状物体在虚空中慢慢凝视,然后手掌一重,物体落入掌心。 入手的是柄太刀,有三尺余长,刀柄与刀鞘呈浅棕色,刀环则是暗铜色雪花形状,再拔出刀锋。 铿锵—— 一声龙吟,三尺刀锋在阳光下犹如白雪,冷冽刺骨。 “太刀:吹雪(精品)。特性:幻击,刀光之中,如雪之幕,斩击时有一定几率造成视觉幻象。” 简介明了,没有太多的解释,精品级武器已带有特殊属性,结弦暗道一声“好剑”! 他剑术极快,自然能提升幻象出现的几率,而高手之争,往往看错一次就分出胜负。 “至少,没那么容易折断。” 差点被破刀坑死的结弦耸耸肩,‘刷’得一声插|入腰间,一夜血战,剑法与武器皆已入手,所以说拔刀砍人才是变强之道。 他早就看清楚了,越怂死的越快,搏杀的世界哪容得半点犹豫。 第二十二章 跑路 感觉剑道之路才刚刚起头,结弦一边扩胸一边走向马车,那正堆着好几个大箱子,全都是山贼们‘帮忙整理’的贵重品。 马车上站着几个武士,疲惫到眼睛都快睁不开,全靠精锐武士的素质强撑。 “你们去休息吧,接下来由我来处理。”他对几个眼皮都快撑不住的武士挥挥手。 “是,绯村大人!”整齐回答一声,后者如蒙大赦赶紧坐下,将武器放在旁边合衣而眠,半分钟之后,雷鸣般的呼噜声就传了出来。 果然是困极了,但能够忠于职守,也算难得。 平田家真要是一群垃圾的话他连利用的兴趣都没有,他拍拍箱子绕到侧面,见车轮下方,正有个山贼被五花大绑,脸上还有被揍的淤青。 见到结弦探出脑袋看自己,货郎穴山赶紧挣扎起来,大喊道:“老板,我可没杀一个人啊!” 这一夜他倒霉透顶,要不是看守实在困得没力气,早就被打的头破血流。刚准备逃跑,又遇到这个杀神。 “我知道,但这并不代表其他人没有怨恨。”结弦蹲下,仔细打量着这个狼狈的山贼。 他没有‘剧情人物收集癖’,留下这家伙的性命实际上是看中了他的才能。 要钱不要命,这可是一份极度珍贵的才能呢。 结弦没有去搭理他的求饶,拍了拍旁边箱子,随口问道:“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蛤??”前山贼还没从思维跳跃中反应过来。 “我问箱子里面装了什么,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结弦拍了拍腰间的剑鞘,十分有说服力。 答不出来就用脑袋祭旗! “黄金佛像5个,绸缎10匹,铜钱两千,各种糖......” 可能是被死亡激发了记忆力,货郎穴山想了想立刻将里面装的财物报出,只经手一次就如数家珍,精确到每颗哈将糖的个数。 人才,绝对的人才。 结弦的眼睛越来越亮,绷紧的脸也渐渐松弛下来,他没有道德洁癖,只要不是天怒人怨的恶人,更要看利用价值。 “够了。”他伸手打断对方,笑眯眯的说道:“现在有两条路,一条是用你脑袋来告慰死难者,一条是用你的全部才能和生命替平田家做事,你选哪样?” 压根不需要思考的问题,但货郎穴山居然真的沉吟了好一会儿才抬头反问道:“做事的话,有工钱拿吗?” “有,而且会越滚越大,到最后,你的财富说不定会超过苇名家。” “没问题,我做了!”画了一张大饼之后,货郎穴山想都不想就答应下来,在这个该死的乱世里,蓝图就足以裹腹! “那好,我之后会安排你的事情。”结弦没傻到现在就替他松绑,给接班的看守交代几句便不再管他。 等把计划中的商人安排完毕,时间已过正午,在伊之介安排下,睡醒的武士已经换班,炊烟升起,从仓库里抢救出来的粮食纷纷下锅。 劫后余生,清醒过来的幸存者们已经开始思考未来,三三两两窃窃私语,失去生存压力后人心思动,这时候很容易散伙。 “组头,蝴蝶夫人醒了。”正在结弦感到有些棘手的时候,忽然得到个好消息,想都没想立刻答道: “带我去见她!” 蝴蝶夫人被安置在一块还算平整的大石头上,等两人过去的时候四周已经围了不少人,这幻术大师好歹也为苇名国服务了几十年,名望远在结弦之上。 这时候的老妇人正直起上半身,侧耳听着武士们报告,哪像昨夜才被忍杀的样子,纯白发丝之下的眉头微皱,嘴巴张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绯村结弦?他从龙泉河对岸的哨所一路杀到主宅,然后带领你们撤进山里??” 开什么玩笑啊,如果不是那个叛徒的缘故,她甚至都记不清结弦的名字,只记得那是个有趣小鬼;居然现在有人告诉她,一个才加入平田家没两天的野武士替家族保留了复兴的火种。 “是的,都是绯村大人的功劳,不然我们一家老小都死在火场里面了。” “没错,那些山贼也是绯村大人杀掉的,连蟒蛇重藏都死在他的手里!” 一群人感激涕零,蝴蝶夫人也是越听越心惊,当初考核时的一面之缘,她只觉得这个少年的剑术不错,没曾想,居然小瞧他了。 “绯村大人,您来了。” 正在忍者检讨自己看人水平的时候,人群向两旁散开,露出一条通道。 结弦挺直脊背大步走来,直视着老妇人,丝毫没有因为双方的身份差距而怯懦。 因为拯救平田家的人,是我! “蝴蝶大人,您能醒过来真是太好了。”他点头致意道,语气平等,有种公事公办的意思。 老妇没有答话,目光炯炯的盯着来人,她已是人精,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面前的剑士忠义无双。 难道也是为了龙胤之力来的?不,这样的话他没必要救我才对。 人生经验丰富的老人也迷糊了,沉默半晌,才缓缓说道:“做得很好,绯村结弦,你为平田家留下了复兴的火种。” “但只有火种还远远不够......” 结弦意有所指,蝴蝶夫人哪还不明白,思虑两秒,提高音量说道:“少主大人已经通过密道离开了。” “太好了!少主大人还活着!” 四周立刻就是弹冠相庆,乱世离不开‘主人’嘛,现在听闻平田九郎还活着,这些幸存者就散不了伙,否则家园被毁的损失怎么挽回。 天下万事皆为利攘,现实利益比空谈口号强出百倍,这蝴蝶夫人亲口说出的消息堪比结弦血战一晚上。 “那我们赶紧去找少主吧,我们......” “别急,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曾想结弦挥手打断,以他现在的威望立刻就让躁动的人群安静下来。 “蝴蝶大人,大家都很疑惑为什么戒备森严的平田庄会被区区山贼攻陷,而我恰好在最后的战斗中碰上个敌人,他实力超乎寻常的强劲。”结弦展示了一下被苦无刺中的伤口,“忍者留下的印记,而山贼不应该有这种强者。” 找到凝聚力之后还缺少奋斗目标,而没什么目标比报仇更合适了。 结弦根本不可能认识魁忍,蝴蝶夫人也并没有怀疑。 她闭上了双眼,脸上以此闪过痛苦、惊讶、愤怒,最后停留在决绝之上,答道:“是枭出卖了平田家,破除所有防御,引来山贼与孤影众。” “什么!” 一语落下,满场皆惊。 枭,苇名国魁忍,狼之义父,盗国之战元老,诸多头衔叠加起来,早已超脱了普通家臣的范畴,可以说和其余元老一起注解了‘苇名国’这三个字。 而山贼暂且不谈,内府所属忍者——孤影众,更是战场上的老相识,手里不知沾染了多少苇名人的鲜血,血海深仇永远也无法化解。 这两者就像天与地,现在居然能联系起来,着实让人难以接受。 “蝴蝶大人,你搞、搞错了吧。”伊之介瞪大眼睛,脸上闪过惶恐,魁忍都能背叛,那苇名国还有可以信任的人吗? 众人带着期盼看来,一定是假扮的吧!那人的声望已达到极致,为什么背叛!? 没等蝴蝶夫人回答,结弦摸着下巴,极为冷静的分析道:“如果这位名叫枭的忍者,身体壮如棕熊,善于使用猫头鹰幻象的话,那么很遗憾,这就是事实,我说的对吗?” “对,那种忍术只有他才能使用。” 再次承认,让四周响起阵吸气声,样貌能够化妆,魁忍那远远超出常人的巨大身体哪能假扮,更别提说出真相的是蝴蝶大人,以他们几十年的交情,断不可能向老战友泼脏水。 沉默,令人心悸的沉默,直到数分钟之后,尖利的惨笑声响起。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我们平田庄竟然被盗国之战的英雄给出卖了!” 惨笑声中,怒火熊熊燃烧,真要技不如人就算了,被人背刺一刀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天理何在?!忠义何在?!忍者不是以侍奉主君作为自己铁律吗!? 压抑的疯狂让蝴蝶夫人沉默不语,这是对秩序的挑战啊,没有任何洗地的可能。况且,她也同样愤怒! “所以我们不能认输!” 就在众人无能狂怒的时候,结弦看准时机站了出来,手按刀柄,环视众人道:“背叛者已经不知去向,但是平田家必须存在下去,这样死去的人才能得到安息。” “好在少主已逃离,我们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一定会让背叛者付出代价!” 他音量不高,但情绪却极为高亢,手中那斩落数十颗山贼脑袋的长刀增添了不少说服力。 “对,难道我们就这样认输吗!像一条丧家犬到处流浪?” 伊之介也跑出来附和,他这段时间组织队伍忙来忙去,纵然战力不强,大家看在食物的份上也要给他三分面子。 “说的没错,平田家的人绝不认输!一定要抓住叛徒,押回废墟将其斩首!” 一传十,十传百,众人的情绪顿时被调动起来,哪怕睡觉的人也被吵醒,打听清楚之后加入愤怒的狂欢,反正现在已糟糕透顶,一条烂命无所谓了。 这家伙,并不是单纯的刀....... 喧嚣之中,唯有蝴蝶夫人保持着冷静,她忽然发现这个绯村结弦很不一样,居然懂得用脑子调动别人,比那只狼聪明多了。 ‘他想干嘛?真的只是为了复兴平田家吗?’ 被救了一命,利益也相同的蝴蝶夫人当然不会跳出来反对,不发一言,算是默认。 有盗国之战的英雄为自己站台,结弦当仁不让的成为这支复仇队伍的首领,用复仇与希望暂时稳住了整支队伍,能不能长久下去就得看某些人是否配合。 他趁热打铁,立刻向躺着的老妇人问道:“蝴蝶大人,您说少主大人会在哪里?” 在弦一郎的手中。 蝴蝶夫人很想这么回答,但弦一郎很不地道的做法让她难以开口。 龙胤之力确实是拯救苇名国的关键,我也可以协助你将九郎得到,但弦一郎大人,你不能为了断绝后患而将平田家整个放弃啊! 一门众,苇名分家就这么灰飞烟灭了,真叫人齿冷。 正因为没死,蝴蝶夫人才看到后面的剧情,眼神复杂的说道:“密道的出口应该在苇名城那边。” “原来如此。”结弦点点头,已猜出了这个幻忍立场,前世狼学家们给出三种可能: 枭的同伙,错怪狼的忠臣,以及接受苇名弦一郎命令的忍者,现在看来是最后一种。 ‘不知道能否抢在屑一郎前面,即使抢到也互有利弊。’ 他盘算了一下,决定先让队伍出发再说,于是拔出腰间长刀,指向天空。 “密道出口在苇名城下町!我们去迎回少主大人!” 哪知道复杂内情的围观群众们纷纷应和起来,顿时欢声雷动。 “迎回少主,重建平田庄!” “报仇雪恨!彻底铲平山贼!” 既然有了生存下去的目标,所有人各自整理装备,把财物抬上马车,半个时辰后,整个队伍集结完毕,堵满了林间小道。 结弦骑上一匹战马,来到队伍最前方,犹如大将般将手一压。 “武士护住两翼,所有人前进。” “是。” 脚步声,车轮声,剑鞘与盔甲碰撞声响起,在这静谧山谷中回荡着。 时值深秋,天气还不是太冷,百余人的队伍顺着山间小路向东进发,路上又碰到许多前期逃出来的武士和平民,让队伍进一步扩大。 等跨过龙泉川的支流,视线随之豁然开朗。平原就在前方,道路两旁还有没收割完的稻谷,而数公里外有一支军队正迎面而来。 如惊弓之鸟的平田庄众人立刻紧张起来,刀出鞘,箭上弦,最前方的结弦端坐在马背上,伸出手接过千里眼。 镜中是一群甲胄齐全的军队,竖着的阵旗上绘着三瓣杜若纹家徽。 苇名家,终于到了。 第二十三章 弦一郎 于散乱的平田家逃难队伍不同,数公里外的军队阵型严整,前面是扛着长枪的足轻,中间还有甲胄齐全的下级武士指挥,而足轻后面还有火枪手、弓箭手,近五百人形成两个方阵。 “全军——停步——” 随着拉长的命令声,大地微微震颤,方阵整齐的停下。 与内府军战斗了许久,苇名国无用人口都快死光了,留下来的当然是精锐,哪怕是只狼这种高手也不敢说以一敌十。 这时马蹄声响起,方阵从中央让开一条通道,数匹高头大马奔驰而来,上面的武士统统穿着大铠,手持十字文枪,孔武有力,全都是侍大将以上的高级武士。 就在团团簇拥下,中间那人的大铠更加华丽,背负粗大长弓,兜顶生双角,脸上戴着恶鬼面甲,待他策马上来,立刻有人前来汇报。 “弦一郎大人,前面有一支军队。” “军队?”鬼面之下的声音并不苍老,但却沧桑,仿佛在泥潭中拼命挣扎的猛兽。 他轻咦了一声,探出右手,自然有副将递来千里镜。 “没有看到旗帜,但是对方也没有结阵。” “或许是那些山贼?寄鹰众不是报告说有一股山贼袭击了平田家么?”一个手持锐利长枪的武士策马上来,颔首请命道:“在下愿意将之讨取!献敌将首级于国主大人!” 对,中央负弓者便是苇名国主弦一郎,抛开实力与手段不谈,他确实是一心一意为了国家,也赢得了武士们的尊重。 苇名弦一郎取下面甲,露出一张俊俏却很疲惫的面庞,淡淡道:“利胜,那并不是敌人。” 苇名七本枪之一的山内式部利胜豁然抬头,见到四棱家徽,惊讶中脱口而出:“平田家的人?难道他们自己就击退了山贼??” 本家援军的行军速度极慢,便是因为众武士不信小小山贼能击破平田家,只是来壮壮声势而已,哪知道结弦这时候竖旗是为了防备屑一郎大人挥兵杀上来,要是把自己剁了再轻飘飘一句‘误伤队友’,那该多亏。 ‘平田家竟然还剩下这么多人?袭击者都是垃圾吗?’ ‘人太多就很难瓦解,而且龙胤之子落在我手里,就算以保护为名,但时间久了之后会惹出祸端。’ 弦一郎眉头轻皱,手也捏紧缰绳,根本没有愧疚的意思,只要能保住苇名国,别说一个平田家,就算自己,他也能放弃。 为保国运而不择手段的国主大人松开眉头,对七本枪道:“带人去看看情况,如果真是平田家的人,让头领过来见我。” “是,你们几个,跟我来!” 外罩黑色阵羽织的七本枪一扬马鞭,带着群骑马武士策马而去。 一大堆骑兵从正面奔来,平田武士们本能戒备着,等骑兵走进,看到阵旗和前面的武士,不由得响起阵欢呼。 “是山内式部利胜大人!” “我们得救了!” 那似剑似枪的武器太容易辨认了,既然是苇名家大军到来,幸存者们也就彻底脱险,正在众人拍手相庆的时候,不知从哪冒出句杂音。 “呵,本家的援军终于到了,但平田庄也被夷平,这速度......啧啧......” 仿佛被提醒了一样,刚才的喜悦瞬间消弭大半。 对啊,军容严正的苇名家来了又怎么样,财产全无,家人身亡的现状已经无法改变了,队伍里顿时发出轰轰议论声。 “对啊,要不是平田庄子弟都去前线战斗了,我们哪会沦落至此?” “哼,我们保卫苇名国,为什么就没人保护平田庄!” “枭那个叛徒是本家派来的,本家必须背负责任!”一人起头,就有百人敢抱怨,本就憋足了气,总算找到个宣泄口。 无论天理还是神佛,人类就是必须追求‘合理’的生物啊,哪怕实在无人可怪罪,也能推到‘前世作孽’的头上。 结弦静静听着,并没有去阻止,十分善解人意的让众人发泄,对苇名必须有怨念,否则屑一郎大人说句话,自己就变成光杆司令了,而且就平田庄的惨剧而言,苇名国是必须有所愧疚的。 这时山内式部利胜一扬手,带着骑兵停在百米之外,脸上莫名其妙。 对面确实是平田家武士,里面还有自己曾带过的老兵,可是他们的表情咋这么奇怪呢? 既没有战胜强敌的兴奋,也没有劫后余生的疲惫,正在那骂骂咧咧,而且好像是在骂自己? 正挠头的时候,对门有几人策马而出,待这些人走近,打头的居然是个少年,而且从未见过。 “来者通名!” 粗犷的武者声线中长枪指去,对方停在数米外。 “平田家足轻组头,绯村结弦,队伍目前的头领。”结弦骑在马上,很平静的说着,既没有紧张也没有傲慢,顺便饶有兴致的打量这新人杀手。 “哈哈哈哈!足轻组头?”七本枪忍不住大笑起来,引得其他武士也是阵哄笑,就这么过了半分钟,忽然笑容收敛,锐利的长枪快要扎到结弦脸上。 “这不好笑,把你们领头的人叫出来,否则,本将教教你什么叫做军法!” 一个小小的足轻组头也敢自称头领,简直是大不敬! 结弦见他不信也只好耸了耸肩,对旁边的青年剑士努努嘴,示意他来说。 “利胜大人,还记得我吗?” “野上伊之介,你也陪这个小鬼胡闹!你叔父玄斋大人到哪去了?”山内式部利胜当然认识对方,勉强算是个官二代嘛。 说道叔父,伊之介眼睛就是一红,脱离危险后所有的压力全都倾泻出来,带着哭腔道:“叔父大人已经成神了!被山贼头领蟒蛇重藏所杀!” “什么!”七本枪和几个武士大吃一惊,野上玄斋可是平田家元老,连他都成神,那不是意味着...... “你、你们是.......” “平田庄已经被毁了!少主大人下落不明,这就是剩下的幸存者!而且全靠绯村组头我们才能活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眼泪从武士的脸颊流下,哪像是演戏的样子。 被毁了!? 几个武士瞪大眼睛,相互看了眼,见到这支一百多人的队伍衣衫破烂、神情疲惫不堪,心里已信了三分,再听说被这个足轻组头所救,赶紧叫了个武士回去报信,急促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详细说说!” 第二十四章 我,弦一郎,头大 苇名国地不到百里,人不到三万,地小人寡自然圈子封闭,苇名众也大多沾亲带故,若论亲戚,野上伊之介还得称山内式部利胜一声伯父。 既然是亲戚那天然的就带有信任感,结弦就牵着缰绳,听着伊之介从头到尾慢慢述说。 重点在平田庄的那一夜,带着他从龙泉河畔一路杀到主宅,再集结人手,搜索平民,尽最大努力把人救出来,最后到山谷动员,为众人推举为头目。 七本枪的嘴巴慢慢变成‘O’字形,伊之介很有些讲故事的天赋,如身临其境,感受到那夜的血腥与疯狂,一个男人浑身浴血,连杀蟒蛇重藏等诸多头目,直到少主所在的地方。 他转过头,眼神骤然变了,作为贯彻忠义的武士,这绯村结弦之举简直是教科书般的存在。 勇气、荣誉、力量! 抛去年龄,这就是楷模啊! “绯村大人,刚才是在下无礼了。”沙场战将那有什么弯弯肠子,利胜立刻道歉,本来苇名国就盛产奇迹,这并非不可思议的事情。 “没什么,我也只是运气好而已。”结弦很谦虚的笑了笑,再次搏得好感。 胜而不骄,了不起的少年。 利胜在心头下达定义,正巧报信的武士去而复返,传来苇名国主的最新命令: “让平田家幸存者的主事人立刻去见他。” “知道了。”利胜伸出手,很客气的说道:“请吧,绯村大人。” 结弦已称得上‘大人’二字,立下旷世奇功,接下来至少也是个侍大将的赏格。然而嘴角含笑的剑士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颔首致意后,轻夹马背向苇名家本阵而去。 平田家所有人跟随前进,七本枪带着武士在旁边护卫着,只觉得这群难民一样的家伙怨气满满,自己上去打招呼也是爱搭不理。 利胜不笨,很快就想清楚其中关键:平田家被毁,慢条斯理而来的援军肯定被人厌恶! 作为武士,他还没无耻到倒打一耙的程度,只好羞愧的跟在旁边。 “那就是传说中的苇名屑一郎么?”结弦没时间去考虑七本枪的心态,他骑在马上,远远看到个战将在前方等候。 绛紫披风随风而动,属下武士一字排开,双角阵兜之下那张脸英俊而坚毅,眉头紧锁,心事重重。 黑马、黑铠、巨弓、长枪,好一个威风凛凛的青年战将! 结弦叹了声,话锋随之一转:“可惜啊......” 抛去代入的身份不谈,结弦对屑一郎无爱也无恨,尊重他的觉悟,反对他的做法。 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枭雄的,因为不择手段的枭雄比英雄更难做!更别提‘守护苇名’这个地狱难度的伪命题了。 但无论如何,结弦终于‘穿越’屏幕来到了屑一郎面前,待策马走近,又遵循礼节跳下战马,单膝跪地道: “弦一郎大人。” 并无回答,垂下的视线只能看到四条马腿在四周游荡,马上骑士高高在上的俯视着。 半晌才问道:“你就是绯村结弦,将平田家拯救出来的野武士?” 声音低沉,一点都没有欢迎功臣的意思,反倒像诘问。虽早有预料,但结弦也眉头一皱,平淡的回答道:“在下于半月前加入平田家,并非野武士,至于平田家的问题.......” 他稍稍抬起头颅,盯着马上武士,不卑不亢的回答道:“确实是我救下的。” “大胆!区区下级武士竟敢直视国主大人!” 犹如平地起惊雷,旁边传来一声大喝,足以把人吓得浑身发抖,可结弦像是听不见一样保持着昂头姿势,已经在看苇名弦一郎。 由于背光的缘故,弦一郎脸上的表情并不清晰,但绝对不好看,心高气傲的他是多少年没遇到这种无礼之徒了,更别提这些人活下来是对计划的阻碍。 “就凭你这桀骜不驯的态度,就足以判定你心怀不轨。” 声音渐冷,带上杀气。 麻辣隔壁的心怀不轨,要不是那家伙突然加戏,我特么早就离开这破地方好了吧! 虽然早就知道会受到刁难,但浴血拼杀一夜的结弦心头已经开骂,还没等他反驳,一路来的伊之介先忍不住了。 “弦一郎大人,在下不敢苟同您的话!”同样单膝跪地的青年剑客抬起头来,毫不畏惧的盯着弦一郎大声疾呼: “绯村大人单枪匹马,手刃数十山贼,这个事实所有平田家的人都可以作证,绝非心怀不轨之徒!况且,他持剑救我们的时候,苇名军在哪?本该一夜到达,现在居然还没有进山!” 被已故的野上玄斋抚养,这伊之介头铁的很,仗着公理与正义率先开炮,然后引得百米外的平田众躁动起来。 “对啊对啊!你们苇名家是来收尸的吧!” “友军有难不动如山,弦一郎大人的兵法学得好啊!” 人群中不知有谁喊了句,引起一阵哄笑。反之,弦一郎攥紧缰绳,整张脸阴沉到拧出水来,把手一挥,自然有部下去维持秩序。 “无礼!” “肃静!” 苇名武士刀剑出鞘,连国主都敢侮辱,这些平田众是活腻歪了吧。到底是全副武装的正规军,哄笑的声音立刻小了许多,正当这时候,又不知谁吼了句。 “原来苇名家是赶来杀光我们的!” 就像被点燃了导火索,千辛万苦才逃得性命的人们瞬间愤怒了,大家没了房子,死了老婆,浑身血污逃得一条命,却还要面对自家的刀枪! 还有天理吗!?还有公道吗!? 铿锵—— 刀剑同样出鞘,数十个武士在外围与苇名家对峙,将平民保护在内,双眼刺红,大有一言不合就开砍的趋势。 这下轮到苇名家的人蛋疼了,剧本不对啊,屁民们不是用刀枪吓一吓就会老老实实认怂吗?怎么还敢对着干? 他们忘却了一无所有的人恰恰毫无畏惧,更别提怨愤已超过对国主的恐惧! 双方僵持着,秋天燥热的太阳烘烤着地面,映照的刀枪寒光熠熠,那些苇名武士将目光投向战马上的国主,等待他的命令。 苇名弦一郎端坐于马上,明显还没从骤变的态势中回过神来,他皱着眉,看了眼毫不后退的平田武士,又看了眼单膝跪地,以平静双眸直视自己的绯村结弦。 瞬间,头大如斗。 第二十五章 世界,已经不一样了 剧本不对啊。 弦一郎大人冒出同样的想法,剧本不应该是绯村结弦无礼,然后被自己斥责,紧接着安上大不敬的罪名羁押到地牢,最后作为‘不死素材’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世界上吗? 这是怎么了?有武士替他出头,平田众居然敢对我拔刀相向!? 在他心里,苇名国想要活下来就必须付出牺牲,平田庄正是牺牲的东西之一,为了大义,受点委屈算什么,更别提他自己就是带头牺牲做表率。 “这屑一郎还是太天真和幼稚,被武士的思维所禁锢。一切为了苇名根本就是个伪命题啊,某个名叫岳不群的剑客还是一切为了华山呢,结果弟子老婆统统当了二五仔。” 保持着单膝跪地姿势,实则后脚踮起,随时准备前冲格杀的结弦摇摇头。屑一郎最大的问题就是死盯‘不死’的力量,但却忘了乱世最重要的东西—— 人心! 仁者为王,所以刘备才能几经沉浮最后三分天下,无论有什么原因,屑一郎放弃平田家就已然错了,再赶尽杀绝更是让人齿冷,原作里,堂堂第一大家族、苇名南方门户居然死绝。 当然,走不择手段的枭雄道路还是可以的,但屑一郎却不够狠! 既然决定拿自己开刀,那为什么还让平田众跟上来,若只有自己一人,忽然以‘刺杀’的名义挥军砍杀,纵然我有三头六臂也活不下来。 不来则心里有鬼,来了,还不是任他揉捏? “要不还有光头校长道路,好言安抚,然后派上战场当炮灰消耗,几战下来杂牌军就全部完蛋了。” 现在自己把自己抵到墙角,怪不得一心会放弃治疗,让永真将狼唤醒。 结弦已经替屑一郎想好三条计策,偏偏对方选择了最差那条,现在只能惊愕的张开嘴,半晌也无法出声。 杀?苇名国怕不是明天就要原地爆破。 不杀?这些桀骜不驯的家伙迟早会捣乱啊。 真正是左右为难,更暗恨这些人不识抬举,本来只处理这绯村结弦一人就足够了。 他感到了某种威胁,若平田众存在,更没道理长久软禁平田九郎,下意识地,右手摸向腰间刀柄,微眯双眼道:“绯村结弦,你来历不明,而且还敢煽动......” “弦一郎大人,我好像一句话也没有说吧!而且,我效忠的对象是平田家,要惩处我也应该由少主大人动手。” 没曾想,结弦直接顶了回去。 “大胆狂......” “闭嘴!”结弦扭头看向那个武士,双眸泛着血红,吓得他把最后半段话咽回肚子里。 剑客站起身来,挺直腰背犹如松柏,浑身杀气让战马不停用前蹄刨地,马上的弦一郎愣了片刻,哪见过这么刚的下级武士。 “你找死!” 唰的一声长刀出鞘,同时数百人军阵齐齐向前一步,满目尽是刀剑闪光,结弦却视而不见。 他也抚上刀柄,冷冷回答道:“弦一郎大人,我在那夜身创十数刀,运气不好的话早就死了。” 结弦没有认怂这个选项,指着全力备战的平田武士道: “这些人也应该死在那血火之夜,但我们运气很好,从山贼与内府忍者的围剿中存活下来,现在又要面对苇名本家的刀锋。那么,就请开战吧,但不要奢望我们引颈待戮。” “我们将会——” 锵....... 吹雪出鞘,贴于侧脸,刀尖直指惊怒交加的苇名弦一郎。 “杀出一条血路!” “杀出一条血路!” 话音落下,传来一声山呼海啸般的回应,武士们心存死志,老人们也拿起缴获的长枪与弓箭,众志成城,与他们对峙的苇名军脸色都变了。 若是敌人,他们会满含敬佩的冲上去,用刀锋让敌人成神。但对面可是自己人啊,并没背叛,并无过错,还有同为苇名众的自己人啊! 七本枪利胜纠结到持枪右手都抖动起来,瞪大眼睛看向正在对视的两人。 一人为国主,一人为下级武士,但双方针锋相对,毫无退却之理。他见到弦一郎的右手慢慢抬起,心脏也被揪了起来。 开杀?这事传出去也不用内府军来打了,苇名国分分钟原地爆炸啊。 武士的傲气与不妙的未来相交织,弦一郎也在挣扎,就在他为了尊严挥下右手的时候,人群中传来个声音。 “到此为止了!” 众人抬头一看,是个老妇人被从木板上抬了起来,脸上带着复杂与失望的神色。 “蝴蝶大人?” 包括弦一郎在内的苇名武士都有些吃惊,这盗国元老当然有资格出来和稀泥,只不过刚才到哪里去了! 谁知蝴蝶夫人也很无奈,她深受重伤,没人帮忙无法上场啊。她看向弦一郎极为失望,看向结弦则更加复杂。 刚才人群中她都看到了,煽风点火的不就是那个光头山贼吗?这种心智,还不把弦一郎当猴耍? 全被他给骗了! 在两个平田庄少女的搀扶下,伤重的蝴蝶夫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苇名武士纷纷让路,他们可不敢对劳苦功高的老妇人不敬。 “蝴蝶夫人。”弦一郎略微颔首,掩住惊诧。 “弦一郎大人,绯村结弦确实是平田庄的拯救者,而且足轻组头的职位还是九郎大人亲自封赏,我愿意为此作证。” 老妇人的话算是给弦一郎台阶下,也是再给结弦背书,以后别在身份上找麻烦了。 加入平田家区区几天就成为拯救者?世界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弦一郎不信,但看到武士们的刀剑不得不信,除非今天真的大开杀戒,人心尽失后获得不死之力也没有意义了。 他深爱苇名,必须压住傲慢。 “你,很好。” 用危险的目光深深地盯了眼结弦,他收刀回鞘,一拉缰绳转身离开。结弦站得笔直,哪像个低级武士,高声叫道: “弦一郎大人,请问我们平田家的少主你看到了吗?” ! 马背上的武士豁然转头,释放出无限杀意,转瞬,又将之埋藏,冷冷回答:“由我苇名家保护起来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只要少主大人安全我就放心了。”结弦颔首致意,当然没有问题啦,苇名家即是主家又是国主,于公于私都可以保护九郎嘛,不过—— 三年还是太久了一点。 如果只有结弦一人,那只有重走狼的轨迹,无非是变成社会双打而已。但现在,他的身后可是有数百人的平田众啊!而且还自成一系不会被拉去当炮灰! 世界,已经不同了....... 第二十六章 安顿 苇名家如潮水褪去,弦一郎丢了面子,当然什么都不会留下,断后的山内式部利胜则满含歉意的摇摇头,垂下长枪带兵走了。 无论谁来评理,做错的都是苇名家,所以退走的军队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回去后还不知道会传出怎样的流言蜚语。 全部心思投入不死之力的弦一郎根本想不到今天的事情会有多么麻烦,比内府军一次合战造成的伤害更大。 “少主大人在他们手里,我们该怎么办?”见骑马武士退走,伊之介凑过脑袋问道,嘴里并不恭敬。 一次对峙双方虽未变成仇敌,但关系也降到冰点。 “该咋办咋办,先把人员安顿了,再从长计议。”结弦也不慌。 “那要是他们胁迫少主大人怎么办,比如让平田众解散之类的?” “放心吧。”结弦拍了拍这得力部下的肩头,背着手走向蝴蝶夫人,心中轻笑。 御子可是油盐不进的死脑筋,除非智商下线才会被弦一郎所忽悠,话说这个弦一郎也不会忽悠,安心吧。 他走到蝴蝶夫人面前,挥手让两个少女退下,一老一小两个狐狸对视着,对彼此都有着忌惮。 “前面的局布得不错,能够把弦一郎这个孩子玩|弄于鼓掌之间,但最后还是太冲动了,如果老身不出来,你会带着野望死在这。”忍者皱眉道,语气就像老师在点评。 结弦耸了耸肩,无所谓的回答道:“做人就像用剑,太刚易折,太柔易退,刚柔并济才是最好的。” “是吗。”有不错文化功底的蝴蝶听明白了话中意思,耗尽体力躺会木板上,胸口起伏几下,又问道:“最后一个问题,如果弦一郎不曾退让呢?” “那就杀了他。”结弦转身便走。 杀了他? 身经百战的忍者望着天空,瞳孔微微收缩,反复念叨了几句,嘴角上扬。 壮士一怒,血溅五步吗?真是有意思的小鬼! 结弦并不知道蝴蝶夫人对自己的印象有了改观,在他的计划中,这个幻忍作用巨大,风险也巨大,毕竟属于弦一郎派别的,如今不得不支持自己统领平田众,价值已利用完毕。 留下或回到苇名城,利弊相等,也就随她去吧。 他走回大部队,刚才激愤的情绪已平静下来,现在只剩下悲哀与焦躁,因为弦一郎的冷血而悲哀,又为之后的道路而焦躁。 少主不在,又得罪了国主大人,难道大家要背井离乡不成?对于别处民众这或许很正常,但苇名人故土难离啊。 “诸位,抬起头来,没什么大不了的。”结弦跳上马车,俯视着两百多颗脑袋,微笑道:“只要我们团结起来,前方就没有困难!平田家依然是苇名国的一门众,少主大人迟早会回来!” “而且弦一郎大人只是对大家有些误会,想必不久后就会想通的,退一万步说,一心大人也不会对大家不闻不问!” 对啊,还有苇名剑圣一心主持公道啊! 结弦不是灌心灵鸡汤,提到一心这个擎天之柱后众人眼中又恢复神采,苇名弦一郎是国主不假,但这个国度还是苇名一心名望最高啊! 而且,九郎就是他寄托给平田家的。 “我们去见一心大人,让他主持公道!” 下面的人立刻躁动起来,结弦双手下压让他们冷静,再次笑道:“一心大人肯定会去找的,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安顿下来,别忘了,我们并非一无所有啊。” 早就有所预谋的结弦从火场中带走不少好东西,包括金银、粮食、武器,这三样可是乱世中的硬通货啊。 完全不像弦一郎那般讲大道理,结弦用轻松的语气说出最实实在在的干货,更符合众人最迫切的需要——生存。 这不是忽悠,已达到真理的地步,在乱世中有谁还能反对? “一切都由绯村大人做主!”无论武士还是平民,声音整齐一致。 “既然大家都信任我,那就团结起来一起为了平田家复兴而战吧!”结弦也不谦虚,将手一挥,“走吧,我们去苇名城外安置下来!” 顺着龙泉川向东北方,便是苇名城的方向,这里地势平坦,有着大片农田和村落,但是人却极少。 连年战乱已让国小民寡的苇名国耗尽了力气,平民要么逃亡要么当兵,实在是一片萧瑟,而霓虹国度的城市又和天朝不太一样—— 领主所住的城池是没有街道和平民的,仿佛西欧的要塞,一般人都住在城下,被称为城下町的地方,但苇名城的城下町除了一地荒芜,哪有半分活力。 结弦骑马跃上了一个土丘,遥望远方,只见苇名城如一只巨兽趴在地上,一之丸、二之丸、本丸加天守阁,巨型城池被城墙隔成三层,视觉上的冲击力无与伦比。 这不科学....... 结弦早知道苇名城很大,但身临其境还是被吓到,这山中的城池竟然比大阪的天守阁还大,全靠那些非人怪物才修成的吧。 “苇名城还是这么雄伟,作为天下第一坚城永不陷落!”伊之介策马而上,顺口立了个FLAG。 天下第一坚城?你把北条乌龟摆在哪? 结弦心里吐槽,观望一圈,拿着马鞭指向城下町外侧的空地,“那里靠水,还有以前遗留的木屋,暂时就安置在那吧。” “但城下町的土地都有主啊。” “没事,用平田庄和他们对换吧,实在不行,用钱赎买就是。”结弦拍拍剑鞘,想必会给出个无法拒绝的价钱。 他就是要安置在苇名城下啊,平田众既不是叛徒,又没有犯错,怎么救不能呆在城下了。 大手一挥,马嘶人鸣声中两百多人向城下町前进,守在外面的苇名武士本想阻拦,但看到平田家徽后又纷纷让开。 稻田上的对峙已经传开了,要立牌坊的弦一郎哪会想到下封口令,而心中有愧的苇名家各级武士都愿意提供方便,毕竟要讲求体面啊! 就在城下町管理者的放纵下,人群很快找到地方歇脚,伊之介忙的脚不沾地,把人群分为数十组,挨个安置进木屋。接着又马不停蹄的下发粮食,直到夜幕降临,篝火燃起才有时间休息。 给予他们希望的少年站在高处,见一个个武士磨着刀剑,重重的舒了口气。 靠着刀锋与缜密计划,再加上一点点运气,这些人总算活下来了,或许有人会说获得不死之力完全没必要这么麻烦,但结弦想做的—— 不仅如此! 第二十七章 龙胤之子 平田众的聚集地就在城下町一角,要走近百米的烂路才能到达有人居住的地方,西侧靠着龙泉川,三十几栋木制房屋呈‘口’型分布,就像一个放大版的四合院。 最好的一间木屋让给了结弦,他也并不推辞,在这万恶的封建社会只有白痴才搞什么自由与平等! 阶级就是社会本能,阶级也代表了安定,解衣推食那一套只能留给自己亲信,要是普及开来,也就没什么珍贵的了。 吱呀—— 年久失修的木门发出刺耳声响,门边的两个长枪武士赶紧颔首致敬。 “绯村大人!” “嗯,你们去巡视吧。”结弦点点头,没必要跟他们说自己大半夜跑出来干什么,顺着木梯爬上房顶,借着月光向北边望去。 那里依稀可见是个佛寺,听苇名家的人说已经废弃许久,里面只剩下一些浪人。 呵,浪人。 结弦笑了笑,要不是现在并非接触的机会,他早就去拜访那些家伙了。 废庙更远的地方则是丛山峻岭,山脉隐藏在薄雾之中,让人看不真切,他早就打听过了,峻岭之中有寺庙名曰仙峰寺,里面尽是高僧,只不过最近打着‘年久失修’的名号关闭上山道路。 无人能硬闯,就连深陷战争泥潭的苇名家也没精力去管他们,毕竟仙峰寺高僧不仅佛法精炼,拳脚功夫讲起道理来,也足够超渡众生。 ‘仙峰寺的秃驴们已经开始实验了吧。’ 结弦弹着剑鞘,却太小瞧那群高僧。 不死的实验早就开始,只不过现在肆无忌惮了而已。 仙峰寺‘糖厂’不光有钱,还有变若之子这个伪龙胤和关键的不死斩,两者叠加起来已价值极高,结弦的手指忽然停下,侧过头,静谧的夜里划过一声短促尖叫。 “我的孩子.......啊!” 短促而凄厉,但很快就被斩断,但是结弦已翻身而起。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仙峰寺的实验素材都是从苇名国得来,尤其喜欢拿小孩做实验,如今风雨飘荡中的苇名可没经历去调查诱拐事件了。 “直接到城下町抢人?这些家伙是把苇名一心当空气吗?”结弦哼了声,招来个武士交代两声,独自跳进狭窄街道中,向着声音发出的地方而去。 他非常清楚,平田众只是提供大义的名分,最终解决问题的,还是手中的刀啊! ..................... 新来的平田众连屁股都没捂热乎就投入到伟大的‘刑侦’工作中去,而作为苇名百姓的领主,还对此‘一无所知’。 巨大的天守阁距离地面足有百米多高,从这往下看去,一切人都只是蝼蚁,极能满足上位者的权力欲。但在这夜里向外看去,尽是一片漆黑,风雨飘摇的苇名国哪还有繁荣可言。 银月当空,已达卯时,但天守阁顶部的烛光依旧,门口的武士已在打瞌睡,苇名弦一郎却还在奋笔疾书,桌案上堆满书本。 “龙胤之力在于签订契约吗?但为什么!” 越想越烦躁,一拍桌案他直接站起,大步走向里间,只见放满书架的房间内有一方桌,桌上坐着清秀的少年,他的腿来回摆动着,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平田家少主,不,是家主九郎没有一点紧张,哪怕已经感受到苇名国主图穷匕见后的狰狞。 “御子。”仅穿单衣的弦一郎站在门口,身材高挑,领口露出壮硕胸肌,怎么都不像‘和蔼可亲’的样子。 “哦,是弦一郎卿啊,现在是想好了将我放回去吗?”九郎侧过头,很是轻松的问道。 “袭击平田庄的贼人还没有抓到,现在只有苇名城能保证你的安全。” “但我听说,平田庄有一队人马突围出来,作为平田家家主,我有义务和他们在一起。”九郎温和的反问,他地位崇高,为了安全也能在苇名城内部自由走动。 还不到半天就传开了吗...... 弦一郎怒火中烧,手掌不由自主的攥紧,深吸口气,面容渐冷。 “这都无所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你!你要与我签订不死契约,这样苇名国就能得救!” 站着所谓大义,弦一郎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他实在搞不懂了,明明可以制造一支不死大军,为什么这个平田九郎就是不干,他是蠢货吗!? 想到这,他伸出手,眼中腾起熊熊火焰:“和我联手吧,这样苇名国将会重振威名!震颤内府!欺压与痛苦将永不再现!” 没有说服技巧,仅用大义压人,九郎看了眼情绪激动的弦一郎,缓慢而坚定的摇摇头。 “不,弦一郎卿,龙胤之力只能带来灾难。” “交给软弱的人才会带来灾难!在强者手中......”弦一郎捏紧了双拳,满脸狰狞,“只会成为和平的基石!!” 和平的基石吗? 九郎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只能平静的回答道:“龙胤之力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强大,哪怕得到了也不能对抗天下大势。” “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弦一郎粗暴的打断,狠狠的反问:“还是说你根本不在乎苇名国?!” 九郎当然在乎,正因为在乎才不愿意做垂死挣扎,他来到窗边,夜风吹得发丝荡漾,伸出手指着下面道:“弦一郎卿,看看外面的一切吧,苇名国已经因为战争变成地狱了,让憎恶之火继续燃烧下去,会把一切焚烧殆尽的,而且——” 他忽然转过头,眼眸深邃仿佛能刺入人的心脏。 “你真的只是想拯救苇名国吗?” 不死大军如果能击退内府,就能反攻到敌国境内,就能让好不容易恢复和平的天下再次陷入战乱!再掀起一个战国?对不起,九郎的善良不容许自己这么做。 你! 像是被说中了心事,弦一郎顿时火起,恼羞成怒后高举右手,却见九郎毫不示弱的盯着他,一点也不怕挨巴掌。 为什么你们都不明白我的苦心!总是要破坏救国的计划! 弦一郎的心头在咆哮,就在右手要扇下之时,门口传来个柔柔女声。 “弦一郎大人,一心大人要见您。”身穿和服的美少女如此说道。 第二十八章 苇名一心 高大的武将扬起手,纤弱的少年抬头等待并无退缩之意,而门口则是身穿和服的美少女。 三人凝固了一般保持着诡异的姿态,无人行动,无人说话,甚至都没有眨眼,只剩下蜡烛燃烧的轻微声响,仿佛一张图画。 不知过了多久,弦一郎放下手臂,冷冷道:“御子,我不会放弃的。” “弦一郎卿,请你也要相信我的觉悟。”九郎哪像个少年,半分怯弱也没有。 哼! 如此不识抬举气的弦一郎转身就走,停留片刻都觉得无能狂怒。 他走了,九郎也长长舒了口气,其实沙场宿将的压制感挺强,只不过弦一郎在关键时刻掉链子,如今给了喘息之机,以后再想忽悠就更难了。 少年继续盯着黑漆漆的窗外,而门口的少女已走到身后,盈盈行礼道:“御子大人,请你原谅弦一郎大人吧,他也很难,苇名大军这次虽胜,但也损失惨重。” 出征的军队已回来,内府军又败了,但是苇名家也不好过,折损了上千兵员。 对于内府军来说,哪怕死伤一万也是毛毛雨,但苇名国已伤筋动骨,从此之后再没有反击的兵力,只能缩回这苇名国内,被动挨打。 哎...... 九郎叹了口气,他何尝愿意坐视苇名国灭亡呢?但龙胤之力只能给人带来悲剧,比一国的存灭重要多了。 “永真小姐,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一切都有命运决定,御子大人不必太过担心。”名为永真的少女并没有正面回答。 “命运吗?”九郎苦笑一声,他自己的命运都还如雨中浮萍呢,来回踱了几步,又问:“平田家到底怎么样了?狼又在哪?” “您的忍者在苇名城中,而平田家......”永真顿了一下,来到窗前面向那片黑暗,“听说在一个足轻组头的带领下已经来到了城下町,就在龙泉川畔。” 足轻组头是谁,回来的人早就传开了,九郎一怔,没想到自己的嫡系部下离得如此近,喃喃自语道: “绯村结弦,早知道他异于常人,但是怎么做到的??” 九郎蹲在地上,用两只手扶住两颊,终于有了些孩子气,左思右想,眼睛如月牙般弯曲。 除了狼,现在还有另外个人值得期待呢。 自己的确是被困住的笼中鸟,但笼子外面,还有两头猛兽在游弋! 一条不死之路受挫,暂时只能期待另一条的弦一郎皱着眉,顺着阶梯向下,来到另一个还在亮灯的屋子。 那屋子不大也没人看守,甚至连门都没有关闭,内里装饰简单,唯有一张屏风,一张榻榻米,一个刀架以及两柄钢刀。 榻榻米上摆着个小桌,小桌上放置一壶美酒,而美酒旁边还有个身材精瘦的老人侧卧在地,双眼微眯,似睡未睡。“爷爷。”弦一郎老老实实的跪坐在小桌前,躬身行礼。 面前此人正是苇名国的擎天玉柱,弦一郎的祖父,天下无敌的剑圣——苇名一心,虽然从外表看只是个有着小胡子的干瘦老头罢了。 老头稍稍睁开独眼,随口道:“哦,是弦一郎来了啊,要喝酒吗?” 他声音沧桑,咬文嚼字却有种超乎常人的果断与豪爽。 弦一郎摇摇头,真心劝道:“我还有事情要做,而且爷爷,你不应该在夜里饮酒,这对身体伤害极大。” “无趣!老夫再怎么小心保养也不过是苟活几年,早晚要死。”一心说着就喝了杯酒。 说到‘死’字,弦一郎赶紧接嘴道:“但是我现在有一种方法.......” “不就是龙胤的契约吗?或者是你那些小把戏?”苇名一心仅用眼神就打断了他,重重哼道:“弦一郎,若无有趣之事,若无可取的对手,苟活再就又有什么意义!” “但是苇名国!您千辛万苦收复的故土决不能毁在我的手里!”弦一郎激动起来,为什么所有人都在否决我的计划! 只要有不死之力,再组成不死军团,别说守护苇名国,说不定还能掀翻内府! 一心静静的看了眼孙子,默默摇头:“苇名国确实是老夫珍爱的东西,但守护他亦要遵循‘道’,哪怕国灭,也要死得有风骨。” “不,苇名国将会永远存在!” “蠢材,天下哪有不灭之国,就算内府,迟早也有更强的势力取代他!天下之道莫过于此!”” 说着,老人缓缓站起,干瘦的身躯却有顶天立地的气势,看了眼倔强与自己对视的孙子,慢慢转身。 呼呼呼....... 风从门洞灌入,吹得和服飘荡,一心拿着酒杯来到门口,背对着弦一郎道:“平田家的事情我不过问,地牢里的老鼠我也没兴趣,但是有一点我必须告诉你——” 他扭过头,光凭眼神就让弦一郎低下头。 “但为人做事要有个底线,某些事情万万不可去做。” 一心已听说了平田家的事情,孙子使用枭雄手段他并不反对,但弦一郎在对峙时的抉择却让他有些恼怒。 气量不够啊,差点搞得苇名国原地自爆。 一心这一生喝够了酒,杀够了人,哪怕最后去死也应是手握长刀,面对值得出刀之人,他可不想因为内乱而大开杀戒。 这一瞪,就已传递了无数信息,哪怕没有说明这‘底线’指的是什么。 “是,我知道了。”作为孙子的弦一郎哪敢反驳,更猜出什么是底线。 他明白一心已看出了什么,若执意去做,数年来的一切投入就全打了水花,剑圣的长刀将会斩尽一切,管你有没有变若水呢。 “那就好。”作为亲手捡来抚养长大的孙子,一心有着充分的了解,就算固执也是为了守护这苇名国啊。 所以他反对弦一郎的手段,却也不阻止,仿佛交由命运去抉择。 “明白了,你就走吧。”一心回到桌旁,从刀架上拿起长刀插|入腰间,甚至还走在弦一郎的前面。 “您这是准备去哪?”有些疲惫的苇名国主赶紧问道,这大半夜的老头子还不睡觉。 一心侧过身子,轻拍刀鞘,爽朗笑道: “酒足饭饱之后——” “当然要去砍人!” 第二十九章 乱波众 月夜之下,苇名城下町一片漆黑,只有朦胧月光能提供些许能见度,那道路极窄,年久失修的院墙斑驳不堪,当大风袭来就发出‘呜呜’的声响。 犹如鬼域。 在漆黑的窄巷内前进,一般人多半的被吓出病来,结弦面无表情,握紧刀鞘。 少年并不怕鬼,因为鬼魅魍魉皆斩之! 又前行数分钟,正到巷口,忽然脚步一顿,隐约听到了谈话声。结弦挑起眉,贴着墙一步步挪过去,总算听到了谈话内容。 “那群和尚又要新素材了吗?上次才送去十个啊。” “你管他们用的怎样,拿人换钱而已。” “但是现在苇名国已经没什么人口了,难道下次出山去抓?” “你疯了!孤影众把山口封死,谁敢出去只有死路一条!” 那是两个低沉、古怪的声音,结弦又挪动几步,探出脑袋向那边看去。 月光下有两个矮小的身影,不足一米二和侏儒没什么区别,脚下踩着高高木屐,头顶斗笠,反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原来是乱波众。”仅一眼,结弦就认出这些外表辨识度极高的忍者,乱波众被仙峰寺所雇佣,三年后连苇名城都敢潜入。 当然,现在只敢在城下町搞事。 “谁!?” 他正翻阅着过往回忆,那两个正在谈话的矮子立刻抬起头来,眼睛看向的正是自己这边。 糟糕,忘了这些人警觉性很高了。 现实当然不可能贴着背‘偷听’都会被无视,结弦不会隐藏气息,忍者光凭视线就能探知到敌意。 唰唰唰—— 没有废话,三道寒芒立即飞射而来,结弦闪回墙壁后面,只听‘哆哆’几声闷响,短刀刺入木墙,尚来不及感叹这些矮子的手劲,背靠着的房顶就传来轻微而急促的脚步声。 乱波众的小短腿快步成了虚影,几个呼吸的时间就从房顶掩杀而来,淬毒的短刀反握,便是惯用的下落暗杀。 锵! 一声龙吟,如雪般的刀刃出鞘,晃得那乱波众双眼微眯,脆响声后,剑士轻易荡开,只不过乱波众伏地翻滚,后脚站稳后立刻反杀而来。 杀! 从街道突袭的同伴也开始前冲,一前一后呈夹击之势,近乎同时加速。 五米,四米,三米...... 以矮小身躯的敏捷暗杀就是乱波众特色,短刀藏于身后,埋下头迎着斩来刀锋向前一跃! 突然加速,再近身刺杀!早已使用过千百次的杀人套路轻车驾熟,但最后的刹那,乱波众脸上露出迷茫的感觉。 一道寒光凌空斩来,准备格挡之际瞬间变为三道,分别斩向头、腰、腿三个部位,千钧一发,哪有时间分别,只能凭着本能挡头。 唰—— 下一刻,刀锋贴着腰间斩过,喷溅而出的血液涂满一墙。 幻术? 从地上前冲的那个乱波众吓了一跳,他也分明见到一刀变三刀,其中两刀虚影和传说中的幻术有些相同。他连忙停住脚步,很是狼狈的在地上一滚...... 光线骤亮,戴着的斗笠已经被刀锋斩飞。 他吓得冷汗直冒,如一颗圆球般抱着双腿向后面不停滚动,等直起身来,利刃破开空气的尖啸声如影随形。 铛! 明亮的火花在夜里绽放,同是‘打铁’,结弦的斩击差点让这乱波众短刀脱手,赶紧后退,将哨子含在嘴里。 呜...... 尖利的哨声回荡,然而结弦已趁着机会杀到身前,挺剑突刺被荡开,随即借力后抹,果然又是打铁脆响,但乱波众步伐已乱,结弦冲上前去对着肚子就是一脚。 砰! 震得腐朽的院墙一阵摇晃,还没等他从腹痛中回过神来,双眼里就看到剑刃迅速放大,额头一疼,黑暗袭来。 “个子小,速度也很快,要是躲来躲去还真的挺麻烦。”结弦慢慢抽出了刀锋,殷红血迹从刀刃上滴落。 遭遇战总共用时一分钟,两具尸体一前一后,全都瞪大眼睛死不瞑目。 不就当个人贩子吗?那容得着剑豪来斩杀? “呼,权当热身吧,反正......”并没有收刀的结弦转过身,看向月亮的方向,只见银月之下的房顶站立着十数个身影,或高或矮,但都带着斗笠。 “你们都挺迅速的。” 只一声哨响,今夜在城下町的乱波众就都来了,这等支援速度比苇名家快出百倍。 结弦俯下身做出突刺的起手式,眼睛眨了几下,本还在数十米外的乱波众就已到达跟前,分成三队以扇面包围自己,居中的是个常人身高的忍者,手持不一样的双头薙刀。 “你......是谁?为何......杀我乱波众。” 那人问道,声音如金属摩擦刺耳难听,加之断断续续,结弦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听懂他在说什么。 “他杀我,我便杀他,很简单的事情。”结弦不想废话,生存,就是砍人的最大理由。 这双刀哥一怔,奇怪这么多人没吓住对方,黑着脸举起薙刀。 “那就.....去死。” “来!!” 一声爆喝,结弦抢先而动,最前方的那个乱波众刚刚从房顶跳下来,长刀突刺,连续七八刀打得他连连后退,忽然间眼前刀锋‘分裂’,立刻破绽百出。 ‘噗’的喷血声,刀锋刺破胸口,然而结弦压着尸体往前一跳,让过后背刺来的短刀,紧接着拔刀,扭身,横斩,上步,后撩! 行云如水的普通刀法,刀尖却从乱波众后背刺入,顺便用他的尸体又挡住几刀。 以尸体做盾牌,行乱剑格杀之术,结弦有着充足的群殴经验,边打边撤,总是让后背靠近掩体,而正面突袭,力量稍弱的乱波忍者根本不可能破防。 一退就是百米,地上更遗留下五具尸体,巷道狭窄,一拥而上反倒被同伴挡住,拼刀多了,还有幻术迷惑。 会幻术的武士? 本来暗地里当人贩子的乱波众没曾想在这夜里遇到个怪胎,这时候,又一个忍者躲闪不及被长刀瞬间封喉,鸡贼的武士立刻抽刀后退,让其他忍者的夹击再次失效。 “都让开!” ‘高大’的乱波众终于动了,挥起双头薙刀,凌空斩下! 第三十章 此为剑圣 乱波众身材矮小,淬毒的短刀专门攻击人的下盘,但是从房顶跳下这人却不同,薙刀左右舞动,势大力沉。 双刀哥吗? 结弦脸色稍稍一变,对方拿的当然不是双刀,而是一种双头薙刀,挥舞起来银光闪闪,类如人力电风扇。 铛—— 势大力沉的斩击让结弦膝盖微曲,站稳后赶紧向后撤步,让随之抹来的另一刀锋贴着鼻梁而过,再次后退,调转过来的刀锋又当头斩下。 迅猛的往复攻击再加上攻击距离更长,让人根本来不及还手,不愧为新人受苦之主。 蓑衣散乱,寒光连贯成一条银线,结弦再退,后背已抵到墙根,再抬头,双刀哥斗笠之下的双眼冒出精光。 ‘觉得自己要赢了吗?但,我只是在熟悉你的攻击方式啊!’ 结弦咧开嘴,双腿在墙上一蹬! 砰! 年久失修的木墙直接倒塌,尘埃瞬间弥漫,将视线占据,薙刀乱波众正想提醒同伴们小心,只听面前传来一声风压,银龙压下灰尘直奔自己而来。 龙卷闪! 剑客在空中扭动着身体,恰以毫厘之差从刺去的薙刀下绕过,左手于地上一拍,身体向前滚动! 那速度比薙刀乱波众退的速度更快,以滚动拉近距离,紧接着刀锋贴地斩腿,千钧一发之际,这乱波众居然以超人的敏捷上跳,让刀锋擦过足底,后背冒着冷汗的同时举刀下斩。 哦?斩空了? 结弦同样感到意外,这人如此敏捷怪不得以前经常受苦,双手上挡,向右侧步卸开力气,后撤剑锋,无视掉其他乱波众直直往上连刺。 既然取巧不行,那就明摆着杀你吧! 龙巢闪·咬! 银光迸现,快到极致的剑锋撕裂夜空,刺、挑、抹、斩,看似直接,但加上神速,王八拳也能把人揍成肉酱! 乱波众正想退,同伴们却来不及掩护,只得硬着头皮格挡。 铛铛铛铛...... 连绵不绝的打铁之声,火花明耀,往往尚未在夜里散去又再次绽放,乱波众咬紧牙关,只觉得浑身越来越痛,伤口越来越多,最后发出绝望的惨叫。 啊—— 毫无喘息之机的快剑,前面几剑尚能抵抗,渐渐地,‘漏网之鱼’会越来越多,如雪般的幻象也开始干扰。 待阵脚大乱,准备转身逃跑之时,狂风骤雨忽静,凝成惊雷而来。 唰! 长刀贯脑! “耗了些力气!”结弦直接抽出,斩向其他围上来的乱波众,快剑变为力剑,哪怕挡住,矮小的忍者起码也要飞出两米远,而他趁着机会,又赶紧从包围圈中脱离。 月下长街,鲜血遍地,百米的石板路上,四处倒毙着尸体。 或腰斩,或贯脑,或枭首,死相各异,而断墙之后,拼刀的火花耀眼,脆响更是连绵不绝。结弦杀的尽兴,乱波众更没有后退的道理。 杀! 杀! 仿佛鬣狗围攻雄狮,躲避不及总会被拍死两只,但他们来回攻击,期待雄狮耗尽力气后再一拥而上。 是的,结弦已经感到疲累了。 他并非杀人机器,退了数百米,拼了上百刀,杀了六、七人,两只手已然感到酸麻,而背部又被划上几刀,脑子有些昏沉沉。 中毒了,好在非人体质还能够抵御。 结弦双眸清明,越是危急,越是安定,长刀一弹,埋头前蹿躲过飞刀,前脚踩在那乱波众的脚面上。 对方一下子僵在原地,痛哼尚未呼出,刀剑已穿透嘴巴。再杀一人,结弦没有停顿,举着尸体向前猛冲,把正面的乱波众驱散,接着快速扭身,拿尸体当盾牌挡住又一轮飞刀。 利刃入体的声音刚刚落下,结弦狠狠一甩,竟把尸体当做暗器扔出,把想跳上房顶的乱波众砸倒,而一人一尸还在半空,刀光又在夜里绽放。 唰—— 犹如切豆腐般,一剑贯穿两人,后面的乱波众满脸惊骇,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刺中的,但很快胸腔剧痛,原来是结弦扭刀抽出,向前再击飞一人,顺势换为反手,给倒在地上的那人补刀。 扭刀,抽刀,血珠在夜里飞溅,结弦扭头看向两侧扑上来的忍者,当头一喝:“来呀!?” 云层散开,月光洒下,黑衣、黑发被鲜血染成赤红,剑客的胸口微微起伏着,脚下倒伏着两具尸体,眼眸看向哪边,哪边脚步就停下。 一个人在围攻下杀了接近十个乱波众,剑刃上还有一滴滴鲜血落下。 他还能杀几人? 我们还有谁会死在剑下? 片刻间,每个忍者都冒出荒诞的念头,然后对视一眼,慢慢后退。 鬣狗被杀怕了,决定回去舔舐伤口叫上更多的同伴再来围杀雄狮,但雄狮也没有追击,平举着剑,看他们一步步后退。 忍者退出三步,骤然转身跃上房顶,结弦轻舒了口气,然而浊气尚未吐出,瞳孔已缩如针眼。 一道银光在巷中闪耀,恰如黑夜中的惊雷,于无声处奏响! 毫无阻碍的,已经离地三米、触及到房屋边缘的忍者被拦腰斩断,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惨叫,从空中坠落。骤然遇敌,其余已经跳上房顶的乱波众大惊失色,再看结弦站在原地未动,霍然抬头,只见: 一头稀疏银发,一席蓑衣,一张赤红色天狗面具,骤然间银光迸现,刺的人不敢直视,待回过神来,人过,头飞。 一瞬杀四人,尚未见到他出剑轨迹,刚被雄狮杀的心寒,又遇到暴龙,乱波众哪还有对抗之心,纷纷作鸟兽散。 巷中之剑仿佛脱离了肌体的程度,已让灵魂感到锋锐,结弦看着四散奔逃的忍者们...... 咕噜。 喉头涌动,同是剑客他更能感受到此剑的强大,差不多已生出剑意! 或许万千世界中有人能一剑爆星,但并不一定拥有剑意,因为剑意无关破坏力、无关血统,而是由万千死斗与生死徘徊中得来,是剑道强者最显著的标志! 而《只狼》中,触及剑意者唯有一人。 他抬起头,以期待的目光看向房顶。 硕大的银月高挂,以它为背景,有个瘦长之人静静伫立,银发飘舞,长刀横举,而刀锋—— 纯净无血。 第三十一章 老夫苇名一心,你是...... 硕大银月下,一高一矮,一老一少在隔空对视,相同的两柄三尺长剑,闪耀着秋水般的光辉。 如果是平常人,只会感叹来者的战斗力,但结弦懂,懂得更多,比如剑意,那种杀人如麻的凌厉,寻求一败的渴望。 ‘果然剑如其人,豪爽而洒脱,仿佛看破了生死,看透了兴灭。’ 初次见面,结弦对苇名一心的评价极高,只不过后者现在带着天狗面具,他不能露出破绽。 于是保持着举刀的姿势,皱眉谢道:“感谢您出手相助,强大的剑士阁下。” 老者没有回答,上下审视了结弦一眼,指了指那几个在房顶上不停逃跑的忍者,“小鬼,在说话之前,要不先陪老夫斩了这几只老鼠?” 纵然敌友未明,但剑圣相邀,结弦也涌出一股豪气,点头笑道:“那就先杀人,再谈话。” 理智上讲他应该与部下会合,但见到小鬼毫不犹豫,一心也赞许的点点头。 “请。” “请。” 明明仗剑杀人,两个家伙却云淡风轻,但话音落下,急促的脚步声一上一下同时响起。 今夜必将弥漫血色,刚刚才静谧下来的城下町再次响起了刀剑碰撞声与惨叫声,所不同的是这次惨叫转瞬即止,或者说能发出惨叫的已经是乱波众里的高手。 毫无抵抗的可能,所不同是被斩击部位是后背还是前胸,两头猛兽狩猎者,吓得矮子们四散奔逃,却又怎么都无法逃脱利爪。 城下町已化为狩猎场,聚起来的鬣狗尚无法抵抗,更别提散开了,他们想要逃进山里,却屡屡被抢在前面,混乱中,把本来潜藏的乱波众也带动起来。 结弦再杀三人,已到了城下町北部边缘,再向前就是崇山峻岭,他在废弃的木屋前游荡,忽然停步,转身堵住旁边的门口。 “出来吧,猫捉老鼠的游戏快结束了。” 长刀还在滴血,一人就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结弦知道不可能把乱波众全部杀死,只好能杀一个算一个。 木屋腐朽,所有家具都被拉走,顶棚破烂,大大小小的破洞射|进银白月光,结弦侧耳听了片刻,见里面依旧静悄悄的,便单手持刀慢慢走入。 哗哗哗...... 屋内有一层浅浅积水,短靴踏在上面泛起阵阵涟漪,结弦像是在观察每个角落,再行数步之后忽然扭身上挑。 铛! 火花绽放,从房顶下落忍杀的乱波众被弹了出去,正像是壁虎一样单手吊着房梁,整个人隐隐约约,如披上一层银沙。 “月隐糖吗?气息掩盖的不错。”结弦赞道,他的快剑哪怕后发,亦能先至。 “呵,都说弥山院的那些光头是忍者杀手,我看你也不差。” “浪费时间的话,月隐糖很快会失效,那就十死无生了。”结弦善意的提醒道。 “失效就失效吧,就当是报应,反正我想走,谁也拦不住。” 房顶上的人声音沮丧,正巧月隐糖失效,露出那人的身形来。依旧是侏儒般的身体与淬毒短刀,只不过,他的斗笠是黑色的。 是他? 结弦看出身份,却忘了他的名字,依稀记得这是个乱波众叛徒,但现在是不应该认识的。 眼眸流转,长刀刺入地面,用力之后地板全被挑了起来,犹如一支支标枪!没有和同伴交流,黑笠忍者哪知道这家伙这么猛,竟然还能攻击到房顶上! 猝不及防之下,他松开右手落向地面,两条短腿在地上滚了一圈卸力,刚刚站起,就看到一记势大力沉的斩击! 好大的力量! 仓促抬起的短刀根本拦不住,立刻空门大开,他赶紧后退,但是结弦的腿比他更快! 砰! 一脚踹在胸口,本来就矮小的黑笠如炮弹般倒飞而出,腐朽的墙壁被撞出个破洞,整个人在地上翻滚着,但耳侧已经听到急促的脚步声。 不好,这家伙又来了! 短刀强行在地面‘刹车’,拉出一条深深的刀痕,但扬起手后只听‘铛’的一声脆响,短刀已被拍飞,而青衣剑士紧跟着杀来。 完了! 手无寸铁,黑笠几乎放弃抵抗,就在他认命的闭上双眼之前,却见到结弦的长刀一顿,他哪有时间细想,仅凭本能向后跳开,手脚并用爬上旁边屋顶。 心脏‘砰砰砰’剧烈跳动着,满头都是冷汗,但他见到四周根本没人,立刻知道刚才结弦是故意放过自己的。 “为什么?”他嘴唇干涩的问道,浑身浴血的剑士不像个心慈手软之人。 “杀够了而已。”结弦收刀入鞘,看了不看屋顶忍者,“如果想通的话,随时可以来找我,我就在城下町靠河一侧。” 如同密语,但是黑笠大惊失色,甚至比杀了他还要惊骇,背叛的想法才刚刚冒出,尚未行动,怎么可能被别人所知。 “你居然知道!” “不,我不知道,而且你该走了。”结弦一副你别乱说的样子,但没人会相信的。 黑笠深深的看了眼剑士,猜他应该有些奇异技能,但此刻没时间去想,果断转身,跳入茫茫崇山之中。 只狼的人就是这点好,几乎都是异常果断,结弦把黑笠这颗意外遇到又随手布下的棋子放到一旁,心里默数几秒,扭头看向巷口。 月亮的光辉下,瘦长的身影正一寸寸从里面走出,已经笔挺肃然,但长刀已然入鞘。 他一边向前走,一边问道:“小鬼,你杀人杀到手软了吗?嘴边的肉都能放过?” 显然,刚才的一幕他已经看到。 “刀尚且完好,人怎么可能手软,故意为之罢了。”结弦正对剑圣,语气和平时一样,哪有一丝舔狗的气息。 莫说剑圣,哪怕剑道之神,也不能让一个小小剑客折腰啊。 “噗哈哈!你们这些小鬼果然喜欢动脑子,不过也好,免得我一天到晚为了小事头疼。”老人停在结弦三米之外,也不高深莫测的装逼,直接取下天狗面具,露出一张苍老,却精神奕奕的脸庞, 他左眼有着长长刀痕,独眼凶戾,却大笑道:“我叫苇名一心,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绯村结弦。”结弦也平静的回答道,大家坦诚相待,他也懒得去装‘你竟是一心大人!’的惊讶表情了。 “好像在哪听说过这个名字......”一心摸摸下巴,就像是个寻常老头,想了几秒后便懒得继续,把手一招。 “跟我来吧,斩杀老鼠之后当痛饮几杯!” 懒得在意什么繁文礼节,看起来顺眼就喝酒,不顺眼就滚蛋,从心而活,是为一心。 “好。”结弦笑了笑,直接跟在身后,至于仙峰寺什么的...... 随便吧。 第三十二章 一心的任务 明月当空。 上半夜是腥风血雨,下半夜却变成了风花雪月。苇名城北有一栋高楼,本是从前贵族赏月之所在,但现在风雨飘摇,这栋建筑早已废弃了许久。 地板斑驳,屋顶更能透入月光,三层木楼摇摇欲坠,确实不符合剑圣的身份,但无论一心还是结弦,都对享乐没什么兴趣。 “木屋虽旧,但美景足够弥补遗憾。”结弦站在楼顶,遥望远方。 头顶是皎月,右侧是大片芦苇荡,清风徐来如波涛般翻滚,而左侧则是雄伟的苇名城,仿佛置身于巨兽身前。 一心好像习惯了这幅美景,大袖一挥吹开地上灰尘,指向空地道:“可惜没带酒,不过老夫已经让人去拿了,稍微等等就行,坐吧。” 结弦也没什么讲究,席地而坐,和剑圣对视着,一时不知道该说啥。 苇名一心当然不笨,若是露出的破绽太多非得打起来不可,而自己剑术虽有所小成,但与一心比起来还有很大差距,特别是这只狼剑客不是用电就是控火,要不就用枪,我这‘真实系’剑客怎么打? 正开动脑子思考的时候,忽然听到‘啪’的一声脆响,结弦赶紧抬头,却见苇名一心正拍了拍自己额头。 “哎呀,老夫想起来你是谁了,平田庄幸存者的武士头领。”他抹了把脸,探出身子,饶有兴致地仔细打量结弦,“呵,有点意思嘛,小鬼!” “那就正式打个招呼吧,一心大人。”结弦颔首道:“我是平田家足轻组头,目前平田众的头领,绯村结弦。” 他声音低沉,反正装出苦大仇深的样子,没想到一心根本不在乎这些,仰天大笑。 “哈哈哈,足轻组头,若苇名国每个足轻组头都有你的实力,老夫早就杀到江户城,去会会那些大人物了!” 察觉到怨念,一心沉默片刻,用没有倾向的声音道:“若无牺牲,便无胜利,弦一郎确实操之过急了一点,但现在的情形你是知道的。” 平田与苇名两家本就同气连枝,这绯村结弦作为平田众的头领自然也算得上自己人,况且一心只认行动,懒得去思考什么来历、逻辑之类的破事。 威震诸国的剑圣尚且说话公平,结弦更不可能无礼,他也不探听平田家背后的真相,只是静静道:“在下从国外回来,天下已趋于一统,内府的战力是压倒性的。” “哈哈,但老夫也不能白白投降啊,尽力就好!国之命运和剑术对决没什么区别,无非是分个生死。” 苇名一心出人意料的豁达,弦一郎是在救国,他拿起长刀斩老鼠也是救国,尽力而为吧,不负人生数十载光阴。 结弦本想说苇名国也并非无可救药,只要屑一郎不去作死,导致全国上下中高端战力被杀了个干净,但话到嘴边又忍了回去,双方还不算上亲近,贸然说太多反倒不美。 恰在此时,楼梯发出‘吱呀’的声响,一个窈窕身影走上楼顶,结弦扭头看去,见来者身穿深色和服,头发扎的一丝不苟,长相清秀而知性。 防咳女。 久闻大名,如今面面相对,结弦发现后者比屏幕中更高看一点,至少身材更为立体,哪怕穿着和服也掩不住胀鼓鼓的胸|部,表情也更加生动。 她先是屈膝行礼,然后把手里的酒壶递去,略有些无奈的道:“一心大人,作为医师我得提醒您,今夜您已经是第二次饮酒了。” “哈哈,无妨无妨,老夫现在身体还健康着呢。”一心摆摆手,拧开瓶盖问了下,这才对指着对面脸上带笑的少年道: “绯村结弦,平田众的头领。” “永真,一个老家伙的徒弟,现在担任老夫的医师,技术不错,就是废话多了点。” 他随口介绍,两个年轻人算是认识了。 结弦对这个又能打,又有技术的少女很好奇,颔首道:“你好,永真小姐。” “你就是绯村结弦?”少女眼睛一亮,这几天老是听人提到对方,但话出口之后又抱歉道:“不好意思,绯村大人,是我无礼了。” “叫我结弦就可以了。”结弦极为讨厌这封建社会的礼仪,大家都不说人话,又怎么和防咳女拉近关系。只可惜一心在旁边,他尚未和妹子说上两句,那剑圣轻咳一声。 “酒已经倒好。” 喝酒当然比聊天重要,结弦不得不扭过头,拿起酒杯轻啄一口,液体顺喉而下,清冽而厚重。 “好酒!”他叹道,幕末以来,肥宅快乐水已变成了各式美酒,他自然有着品鉴能力。 “苇名人爱水,也敬重源水,好水才有好酒,所以苇名的酒是天下第一好喝!想当年,苇名众在压迫下连祭祀都无法举行,老夫才带人夺回了失去的东西!”一心直接仰头喝干,回忆到往昔峥嵘岁月,红光满面。 “所以才被称为盗国之战吗,夺回被夺走的国度,我理解。”结弦笑了笑,再轻啄一口。 “嚯?你不善饮酒吗?”一心见他喝酒如女人,眉头轻皱。 世上绝不可能有三杯而醉的剑客,一心愣了下,随即明白对方的意思。 美酒再好,亦保持自律吗? 酒剑仙都是骗人的,头昏脑涨,手麻腿软怎么可能砍人,遇上突发状况只有被砍死的下场,所以面前的少年剑客强的不仅是剑术,而是坚定之心啊....... “噗哈,无趣!但我认同!”同样是腥风血雨走出来的一心再饮一杯,给彼此斟满道:“但如此美酒只饮三杯太可惜了,这样吧,替我做些事,完成之后我把整瓶给你,够你喝上半月!” “没问题。”端着酒杯的结弦毫无惊讶,看来早知道自己来这里不光是喝酒。 看吧,苇名一心不就发布任务了。 第三十三章 唯剑而已 结弦第二杯饮下,一心却已喝完大半壶酒,他懒得去提及两家不快,直接进入正题。 “刚才我们杀的那些矮子名叫乱波众,是苇名国北面仙峰寺豢养的猎犬,真是的,连那些和尚都敢跳出来作乱了吗?” 他闷闷说着,顺便又饮一杯,让旁边的永真颇感无奈。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些忍者速度极快,交手起来不好对付。”结弦恍然大悟。 “所以才承托出你的强大,小鬼。”一心呵呵笑着,趁此机会再次斟满酒杯,傲然道:“老夫的酒,不是人人都可以喝的!” 他散发出一种理所当然的气息,能入剑圣之眼,长相、言谈、学识统统都是狗屁,唯有强大,杀人如麻的强大。 就砍人业务而言,结弦无疑是出类拔萃的,一人打跑十几个乱波众,这种好手苇名国也很少见啊。 结弦顿时感受到了一股跃跃欲试的气息,心头一凛,暗道一心大爷该不是手痒了吧,好在片刻之后,那种兴趣消散,明显败给了时局。 结弦松了口气,高手交战,哪有点到即止的说法。 一心趁着郁闷再饮一杯,晃荡了下酒瓶,发现里面存货已不多,这才说道:“那帮和尚既然敢到苇名城来捣乱,老夫非得给他们一点颜色不可,但很可惜,现在还不行。” “你是怕仙峰寺与内府勾结,使用调虎离山计吗?”结弦立刻替他说明原因。 一心本来眯着的眼睛忽然睁开,眼里闪烁的精光死死盯住少年,或是惊讶,或是杀意,但转瞬,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小鬼,你果然很有意思,不光用剑是把好手,更善于用脑子吗?很好,非常好,苇名国高手不缺,聪明人也不少,但唯独就缺少将两者结合之人!现在虽有些晚了,但依旧值得庆贺!” 所以,一心大爷你就趁此机会把酒喝光吗?结弦摇摇头,见他连酒杯都不用了,直接拿起酒瓶往嘴里灌,遥遥一敬饮下第三杯。 清酒入肚,他撑着剑站起,待把长刀插|入腰间,颔首行礼道:“乱波众的事情就交给我吧,在下会查清楚他们想做什么。” 无须一心发布任务,结弦已心领神会,甚至都没提报酬。剑圣点点头,暗道这小子有眼力劲。 “等等,我也懒得问你剑术流派了,但这玩意拿去。” 一心扔出个卷轴,结弦接过一看,上书《苇名流》几个大字,这秘籍虽然系统已经奖励,但正好说明出处,以后也好请教。 “若有消息,就在月夜来这楼里吧,永真会等你。” 一心又说了句,旁边少女温柔的点头,轻声道:“拜托你了,绯村大人。” 称呼还是没有变,结弦也没放在心上,转身就走。 “一个月内,给您答复。” 少年走了,走的平静,并没有见到江湖大佬就想从别人身上获得什么秘籍奥义的陋习。 一心手扶已斑驳的栏杆,遥望那个渐渐消失在芦苇荡的背影,嘴角上翘。 “有意思。” “一心大人,您今天已经说过好几次这种话了。而且,今晚喝的酒已大大超标。”少女走到他身后,静静说道。 “哼,别像老头子一样无趣啊,永真!遇上好事当然该饮酒了,咳咳咳,不过今后几天还是忍耐一下。”剑圣先是豪迈,随即剧烈的咳嗽起来,最后果断认错。 叹了口气道:“真可惜啊,要是早上几年.......” 老人的话并没有说完,永真轻抚着他的背,望向结弦消失的方向,眼里满是兴趣。 真是可惜啊....... ......... 结弦没有马上提刀杀上仙峰寺,事实上那也做不到,真实世界里无论乱波众还是和尚都非小聋瞎,甚至还都耳聪目明。 凭借游戏里面的‘暗杀’只会打草惊蛇,然后和尚们会一拥而上,分分钟教会你啥叫做佛法无边,回头是岸。 所以结弦有信心闯十八铜人阵,更知道硬闯一百八十铜人阵那是作死,干脆从长计议,先回平田众驻地再说。 等他回河边驻地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平田众正梳洗做饭,少数人则在打磨刀枪和拆房子,原来按结弦的规划,靠苇名城的一侧将会建立起三米木墙,颇有要当钉子户的感觉。 当然现在到处都是空地,结弦走入,恰巧遇到伊之介带着一群武士走出来,行色匆匆,等看到了他,全都长舒一口气。 “组头!您终于回来了!昨夜发生你和谁交战了!” “什么!?苇名城里面也有贼人敢害绯村大人?快去通知全员,一定要天诛了他!” 一群武士纷纷蛞躁起来,全都有迫害妄想症,总觉得有刁民要害人,恰似心理重创后的强烈反弹。 “无妨,敌人已经被我斩杀了。伊之介,你随我来,顺便给我找一身新衣服。”结弦摆了摆手,这群疯狗现在是逮谁咬谁,忙说自己已解决麻烦。 下令后,他也不多讲,回到木屋里面喝了点杂粮粥,又微微打了个盹,那伊之介终于回来了。 “怎么这么慢?” “在下想让组头多睡一下。”伊之介露出体贴的温暖微笑,直让结弦眉头一挑。 游戏里没了解过,这家伙该不是基佬吧。 他往后拉开一点距离,感叹世事真奇妙啊,原本一个连话都没说上几句就挂掉的炮灰,现在戏份竟这么多,于是向桌上一指让他放下,再起身看去,发现里面不仅有衣物,还有甲胄。 胸甲,额,当然不是欧洲铁皮罐头的胸甲,而是贴身的一种轻薄锁子甲,长得就像女人的肚兜,好处是不影响行动。胸甲旁边则还有两个臂甲,恰好能包裹住整个小臂。 “组头,平田众不能没有你,所以我从抢救出来的物资中选出这些甲胄来,希望您能穿上。”伊之介察觉到目光,关切的说道。 “好。”结弦还没白痴到什么‘不假外物’,能增添防御力肯定是好事。 褪下衣物,并不高大的结弦在衣物下却是结实肌肉,肌肉没有太膨胀,反正清晰明了,线条和苇名一心有些相似。只不过他的皮肤要白皙稍许,上面布满交错的剑痕,那是一次次死斗留下的印记。 野上伊之介在旁边仅仅看着,难以想象这个少年经历了什么。 ‘难道国外比苇名国乱上十倍?到处都是修罗战场?’他脑子里冒出个可笑的念头,低声问道:“组头,像昨夜的冒险为什么不带上我们?” 平田众现在百人战力是拿的出来的,刀枪、弓箭再加火枪,谁往上撞,谁满头包。 “因为你们搞错个最根本的问题啊。”他很快穿戴整齐,上下跳了数下,感觉还不错,又把新衣换上,发现面料好了许多。 “我不想立下大功被封为家主,更不想当武将征战沙场啊。” “那你想做什么?”伊之介糊涂了,武士不就是奋勇杀敌,然后升职加薪吗? 结弦轻拍剑鞘,喃喃道:“唯有这个,这才是安身立命的根本,老是依靠手里的权利,迟早会死的。” 吾之身并无他物,唯剑而已! 第三十四章 忍术 结弦并不着急去完成任务,接下来的几天都缩在营地里,免得被屑一郎挑事找麻烦。他顺便和货郎穴山再次进行了交流,这家伙砍人不咋样,但脑子却很聪明—— 上次煽风点火便是明证。 他给出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购买粮食,将近乎一半的金银用来做这件大事,当然,结弦也不是‘用人不疑’的蠢蛋,在这乱世里高估别人的节操就是对自己的犯罪。 金银是一次次给的,为了激发积极性,百分之一的金银将是穴山的佣金,并且保证在他存下足够本钱的时候给他自由,在此之前,两位平田剑士将‘贴身保护’。 可惜结弦却知道,这家伙的贪婪无法填满的,本金永远也存不够,到后来,贪污、倒卖之类的坏事更是喝水般简单,但是......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等上三年啊! 清晨,薄雾。 巨兽般的苇名城已消失在雾中,城下町一角,三米多高的木墙已经简单搭了起来,屑一郎最近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居然不闻不问,想必他见到后会大吃一惊吧。 就像内府军已在城下安营扎寨了一般...... 结弦就是死抓苇名国高层对于平田家的愧疚之情,只要不反叛,镇守城外的鬼刑部就懒得去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刻距离烧烤之夜已过去月余,慌乱的情绪也彻底安定下来,龙泉川对岸的废弃田地也被平田众所占据,准备来年春天再播种希望。 与不断经过的平田众打着招呼,看到他们脸上终于出现的微笑,结弦也显得温和。 这个世界悲惨的事情太多了,本来这些经过的人全都是无名枯骨,堂堂数百人,唯有蝴蝶夫人与野上伊之介这两人有着姓名,还是身死道消的那一类。 ‘至少,我已经改变了一些人的宿命......’ 结弦笑了,抬头望着冬季阴霾的天空,他没有穿越者的优越感,觉得身边之人全是冷冰冰的NPC,要么杀,要么艹,要么当做经验宝宝。与他们共呼吸,同战斗,一个多月下来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那既然有了感情,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吧。 ‘埋头变强的无情之剑不可取啊,万千世界,滚滚红尘,经历千万,方得始终。每个人都有挥剑的理由,或为野望,或为守护,那我暂且就为了改变而战吧。’ 想起今天之前所有的事情,结弦微微摇头,他不奢望自己改变世界,让所有人获得幸福,事实上那也是不可能的,剑乃凶器,杀出的道路总会制造悲剧。 那便随心去改变。 他定下个并不傲慢的小目标,因为事实也是如此。 绯村剑心,雪代巴,蝴蝶夫人,野上伊之介,无论他们是主角、配角还是杂兵,不都因为自己活下来了吗? 所以心如澄镜,全力以赴吧。 结弦心不在焉的走着,直到一颗石子丢在面前才抬起头来,见到个老妇蹲坐在房檐上,嘴里叼着细长烟斗。 “小鬼,走路都不专心,小心下次被苦无扎进脑袋里啊。” 那是蝴蝶夫人,纵然年老,纵然身受重伤,但二十年前的盗国元老就是厉害,修养一个月又能活蹦乱跳了。 “如果有杀意的话,我会注意到的,蝴蝶大人。”结弦丝毫不怯的顶了回去,这些人可不会因为尊老爱幼而高看你一眼。 果然,强硬的话倒引得老妇人哈哈大笑,以比年轻人还敏捷的身法从房顶跳下。 “你说话挺风趣的,恩,老身最近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倒想讨教一下你的快剑,伊之介那个小鬼老是赞不绝口呢。” “抱歉,在下的剑术只杀敌,不决斗。”这蝴蝶夫人是弦一郎那边的人,结弦的态度有些冷漠。 呵呵,那野上玄斋算怎么回事。 蝴蝶夫人心头冷笑着,但知道他在戒备什么也懒得生气,背着手来回走了两步,正在结弦搞不清楚她想做什么的时候,忽然停下脚步。 “小鬼,你和弦一郎的破事情我不想管,但老身一向爱憎分明,不曾欠过谁,被你救了一命到现在都感觉很不爽呢......” “这样吧,我略会一点忍术,交给你几成也算互不亏欠了。” 什么!? 本来心不在焉的结弦忽然抬头,压根没有料到,同时脑袋里‘叮’的传来空灵之声。 ‘人物蝴蝶想传授你忍术(幻蝶),是否学习。’ 根本就不用想,忍术这种神技是必须学习的,以后哪怕打不过,也能用来跑路啊。 更别提作为狼的忍术老师,她自有一派秘传,比一般大路货好上无数倍。 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当个单纯剑客的结弦喜上眉梢,立马就点头:“那就拜托你了!蝴蝶大人!” ...... 这次是蝴蝶夫人郁闷了,刚刚的冷淡瞬间变成了热切,可想而知这少年的脸皮厚度也是一绝,但是强者嘛,谁不是脸厚心黑之徒? 游离于黑暗之中的幻忍最讨厌那种虚伪的白莲花,结弦的毫不做作反倒合她胃口,扔去一个卷轴。 “你先看看,如果连门都入不了的话就不要来找我了,如果能看懂,我再花些功夫调|教。” “明白!”学习时候的结弦最为听话,立刻就答应下来。 在他收下密集的刹那,人物列表上已增加了数个字符,但有所不同的是这‘忍术’是被算到辅助技能一览,而非主要战斗技能。 “钢线苦无”“平衡步”“识破”“空中弹开”“屏息”....... 十数个技能密密麻麻,反正比苇名流多,而且部分技能和只狼的有些不同,只是精华依旧集中在辅助上面。 例如识破,当然就是增加了自己的眼力劲,毕竟现实不可能在头顶出现个‘危’字,就算有,结弦也看不到啊! 至于屏息、冲刺隐蔽之类的技能就更简单了,放在潜入和逃脱的时候极为好用,那个护命呼吸更是神技,虽不至于加血,但能够快速回复体力,以便再次砍人! “而奥义招式则是幻术吗?果然,和枭的巨型忍者突刺不同。” 结弦笑了,他现在最缺辅助技能,幻术配上吹雪,那可是绝配啊,只不过忍者的技能不太好练,至少练到‘掌握’级别吧。 出来逛一圈又获得项辅助技能,结弦心情大好,提着剑出门去了,决定再砍几个乱波众庆祝一下。 第三十五章 忍者与和尚 初雪已下,整个山峰陷入朦胧。 在苇名城北,山峰高且险,山道更是崎岖难行,但就在这陡峭山峰的顶部,自有一番壮丽景象。 放目四望,但见千峰逶迤,匍匐脚下;天地空阔,八方一色;真正是山舞银蛇,原驰腊像,其间又有红枫,哪怕隆冬也有血一般的红叶飘落,真正是如仙境一般。 险山,红林,自然将寺院衬托的清净悠远,其山名为金刚山,有寺名为仙峰寺,莫说苇名国,在整个霓虹也是出名的圣地。 但近些年来,萦绕在山间的诵经声已消失不见,静谧无声,若非往来巡视的僧人,这里阴暗如鬼蜮。 仙峰寺大殿建于山峰顶端,足以俯瞰整个山脉,需等上千台阶方可到达,而大殿近半建筑悬于半空,在密集的僧人护卫下,无人能够接近,除非,是他们邀请的贵客。 踏踏踏......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如巨熊般的老人踩在地板之上,仿佛故意为之,让人生怕他把建筑踩塌,待走到大殿门前,自有两个蓑衣、双头薙刀的乱波众迎了上来。 “枭......大人,主持已经在等你了。” 曾经的魁忍点点头,看着他们推开沉重的大门。 吱呀—— 起码数百公斤的木门被推开,内里光线昏暗,只有油灯发出微弱的光芒,正是黑暗,让菩萨的面像更为狰狞,若走近,更能看到佛陀金身已布满灰尘。 作为僧人,连自己供奉的对象都如此破烂,明显是严重不合格,更能看出他们的主要业务已从烧香拜佛变成了科学实验。 佛像前面的蒲团上,有一绿袍僧人背对大门坐着,仿佛脑后长眼般头也不回的说道:“枭大人,请坐吧。” “好。”魁忍毫不客气的盘膝坐下,停顿片刻,直入主题道:“听说你们仙峰寺最近动作挺大嘛,不仅和苇名家合作搞变若之水,还自己花费功夫去破解不死的秘密。” 说的便是机密,绝对不能曝光的机密,但那僧人既无惊诧,也没愤怒,仿佛入定般,用干涩的语气回答道:“不愧是苇名国的魁忍,什么事情都瞒不住枭大人呢。” 当然瞒不住,这群秃驴已经疯了,见人就抓,全绑到山上来做人体试验,相比之下,弦一郎就低调许多。 枭不想和这些疯子有太多沾染,更不像在这看似仙风道骨,实则阴测测的山上多呆,轻哼一声。 “那么你们又遇上什么麻烦了,连那些矮子都很难处理的麻烦?” “最近山下的感召活动受到了些干扰。”僧人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所谓感召当然就是绑人啦。 “谁在捣乱?”枭前倾身子。 “一个叫绯村结弦,平田庄幸存者的头领。” 枭露出满脸杀意,这个少年他是必杀。 “一个是天狗剑士,我们推断他是苇名一心。” 枭站起身来,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仿佛再说:杀不了,告辞。 “请等等,枭大人。”和尚赶紧挽留,出声道:“我们当然不会与一心大人战斗,只需要拖住他脚步就行,反正在他眼里,您也是必杀之人。” 蝴蝶夫人不是傻帽,伤好之后就亲自见过了一心,所以最近天狗经常上街砍人,搞得乱波众全都撤了回来。 但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山上的实验素材用的太快,很快就难以为继了。 魁忍的脚步停下,只要不和一心单挑他还是有些兴趣的,当然,要价非常高。 “所以,你让我去引开一心,而你们去杀绯村结弦?那个弦一郎完全对你们的实验采取默认态度,只需杀了这个好事鬼,一切又能恢复正常。” “是的,变若水的研究我们和弦一郎大人有合作关系,互通有无。”僧人大大方方的承认下来。这些秃驴疯了,弦一郎也跟着疯了吗?明知不敌,就选择用最危险的方法。 枭的脸上露出嘲讽,他知道弦一郎没有办法,那苇名一心活不了太久了,到时候内府大兵压境,弦一郎除了依靠不死还能做什么?! 他可是连投降都不可能的可怜虫啊! “我接受了,但是有个条件。” “您说吧。”僧人急促道,现在苇名国除了枭没人能引走一心,而一心加上结弦,乱波众还不够这两个人砍的。 枭扭过头,长满白须的脸上满是狰狞:“老夫要看看你们的研究成果!” 仙峰寺不知害死了多少人,搞得苇名国都没啥平民存在了,但巨大的牺牲终究会换来回报,他们成功制造出龙胤之力的复制品——一个尚不到十五岁的少女。 大殿一侧有着偏殿,屋顶之上还站着不少猴子,他们表情丰富犹如成精。 枭瞄了它们一眼,早有僧人推开大门,而殿内还有天井,另一侧坐着个纤细身影。 她身穿棕色袈裟,右肩挂着红色绳结,三千青丝捆成一束,跪坐在地,双眼合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当感到开门后的清风拂面,如星般的双眸睁开,恰巧看到门口的巨型忍者,眉头随之轻蹙。 哪怕魁忍见过无数形形色色的美女,也得承认眼前这人清秀至极,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他大步踏入,走入空井之内,光是站着就比平台上的少女高出一个头,无视掉房顶那些龇牙咧嘴的猴子,低头问道:“你就是变若之子吗?有种比平田九郎更强大的气息。” “龙胤之子远比你想象的神秘,野心勃勃的忍者啊,我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东西。”少女垂下眼帘,像是根本不怕这巨人般的忍者。 “我只是好奇而已,如果不能缔结不死契约,你不过是个失败的玩偶。” “如果仙峰寺有新的替代品出现,我很乐意斩下你美丽的头颅,看看人造的龙胤之力是否真的不死。” 枭很失望,无论这个少女多么清秀出尘,在此刻,她只是个垃圾。 徒有不死之力,本体却孱弱无比。 魁忍失去了兴趣转身就走,倒让门口戒备的僧人们面面相觑,他们本来万分戒备,就怕这忍者抢人的,没曾想三两句话就去而复返。 他从僧人旁边经过,只留下冷冷的一段话语: “一心交给我来牵制,绯村结弦,由你们来杀!” 第三十六章 路遇永真 此刻正是三年前,一心还没病的拿不动刀,内府忍者更不敢潜入苇名城周边,那两个剑士的怒火只能由仙峰寺来承担。 苇名国本就人少,野外更是荒无人烟,为数不多的人都挤在城下町周围,乱波众想要抓几个实验素材也是极为恼火。 原本,像筛子一样的城下町是随他们进出的,哪家人倒霉就会被敲晕带去山上,可那一夜之后谁敢留下找死呢?好在国主苇名弦一郎压根没在意这些‘小事’,对乱波众开战乃是那两个人的私自行为,只要除去绯村结弦,一心也就不足为虑了。 剑圣老了,再没有当年的威慑力,一个枭已足够牵制。 “呼,这苇名国也太萧索了吧,大白天的集市就这么几个鸟人?” 结弦走在街上,大白天的当然没有乱波众可杀,于是便出来转转集市。 人说集市最能反映一个国家的繁荣和风土人情,看看这苇名国吧,摆摊设点的压根没几个,顾客也稀稀拉拉,女性也极少,基本都是腰佩长刀的武士或足轻。 这个国家快要完了,还能喘气的要么去打仗,要么准备去打仗。结弦认识的和即将认识的人迟早得挂掉,没几个能存活下来。 ‘那我就尽量不让这种事情发生吧。’ 获取不死,是他的目标,但并不妨碍结弦多做些事,犹如幕末悲歌中,说好维新砍人,最后却将杀人拔刀斋几十年的人生改写一样。 那时,他是菜鸟,如今,他已小有成就。 沉重的苇名国似乎无法影响到他的心情,嘴里哼着歌在集市里走过,才发现这里全都是在卖粮食之类的硬通货,只好打消最初想买土特产的想法。 既无美酒,亦无手工艺品,带上杂粮去下一个世界也意义不大,不过结弦倒是在市场里发现了另一种特产—— 比人都还要高大的黑公鸡! “看起来比那些盗贼厉害多了,哎呀,我在平田庄的时候怎么忘了去鸡舍啊!”结弦一拍脑袋,当时要放出大黑鸡,哪用得着打的那么辛苦,跟在鸡屁股后面收人头就好了。 话说这苇名国的怪物啊,怨灵啊比武士什么的强多了,要是能够合理运用,至少也能避免国破家亡吧,这样大家不就幸福了嘛。 站在雄壮健美的公鸡面前,结弦的思维持续发散着,至于内府军幸福不幸福,那就不关他的事了。 正胡思乱想之间,他察觉到有数股目光汇集到脸上,沉思的少年立刻抬起头来顺着目光看去。 有队巡逻兵顺路走来,领头武士身穿足轻组头的衣服,头戴护额与红色披肩,腰间挂着大太刀,一脸络腮胡,看起来甚为粗俗。 “有事?” 结弦总觉得眼熟,又怕是弦一郎派来找麻烦的,所以表情不怎么好看。 “在下隈野阵左卫门,负责看守城下町集市,您就是绯村结弦大人吧。” “是的,我就是绯村结弦,敢问左卫门大人有什么事吗?”结弦心道接下来是泼脏水还是陷害,没想到这粗俗武士不按剧本出牌。 “您的忠义,在下已有所耳闻!但凡在集市上遇到什么问题,请一定通知在下!”隈野阵左卫门不像是演戏,两眼冒着精光,就像看到了不起的名人。 忠义?额......也对。 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价值观,就像后世喜欢小白脸一样。 在这礼乐崩坏的战国时代,一个好名声比能打能杀强出太多,正因为大家都忙着抢地盘,忙着父子、兄弟相残,才更在乎‘忠义’二字。 但是他能从河对岸一直杀到平田主宅,浴血奋战身创数十处,就为了救出主人,失败后也对平田人不离不弃,带着同伴在乱世求生。 忠义无双啊,以后就算被内府军俘虏了,也会被好好供养起来的道德典范,吾辈武士的楷模。 结弦都被吹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他让穴山在买卖之余散布的消息都基于事实,不至于脸红心跳。 “明白了,左卫门阁下,如果有事一定会向您寻求帮助。”结弦严肃起来,颔首行礼。 “请务必!”一队兵士同时还礼,又给结弦说了些市集里面的好东西,又转身巡逻去了。 苇名国,还是有好人的。 结弦看着他们的背影,暗道自己想得太多,屑一郎每天忙着研究不死,哪有时间去和自己较劲。 “绯村大人所行的善事,如今终于开出了善果,真是可喜可贺。” 就在结弦准备趁着好心情去砍人的时候,耳畔忽然听到个柔软女声,他扭过头,却见‘防狼女’不知何时站在了巷口。 少女身穿绛紫色和服,执着纸伞,面前虽有人不停经过,她却是最特殊的一人。 人来人往的巷口,缓缓落下的细雪,紫衣与红伞,颇为惊艳。 “永真小姐。”结弦点头致意,慢慢走近,停在伞外。 雪渐大,落与剑士的头顶,他张了张嘴,忽然发现两辈子都没多少与妹子单独相处的机会,像这种情形应该采取何种对话?绞尽脑汁,也没有答案。 善于斩人的少年剑士有些头疼,还好少女主动替他解围。 “一心大人的任务尚未完成,您就到市集上闲逛不太好吧。” “原来你是来当监工的啊。”结弦的心情瞬间放松下来。 “监工?没有的事情,我只是来集市上买几味药材。” 永真连连摆手,发现结弦嘴含笑意,才知道对方实在开玩笑,愣了片刻,轻咳一声:“请您把事情放在心上,一心大人有很高的期望。” “安心吧,我从浪费时间,来集市其实是为了找寻乱波众的线索。”结弦一脸正色。 少女仔细打量着对方表情,但找寻线索有对着大公鸡发呆的嘛?不由自主的,嘴角上翘几分。 结弦注意到永真表情的改变,满脸冤枉的神色:“您不信?我是真的在寻找线索啊,说不定市集里就有乱波众的线人。” “那您找到了吗?” 结弦重重点头,凝视着面前的黑鸡:“这鸡就有嫌疑,永真小姐你看它如此凶猛,那为什么乱波众潜入民宅的时候没有主动攻击?所以必定是从犯!” 噗—— “对、对不起,我还以为像你这么年轻,又武艺高强的武士肯定抓紧每一分钟时间去变强,每一刻都在思索着怎么斩杀敌人,没想到.......” “没想到我还会讲笑话?哈,人生苦短,总是想着变强那多没意思,而且——”结弦表情一变,由微笑变得严肃,“是会坠入修罗之道的!” 埋头杀人的剑客迟早化身修罗,不是每个人都有剑心那种运气,遇到个包容的剑鞘。 永真一愣,眼中的好奇越发浓烈,没想到这剑士年少,却看清楚了许多哲理,明白取舍之道。 斩人强悍是不可能获得少女好感的,唯有性格与执念去吸引,但永真正回味着奇妙感觉,结弦又打断道: “光是开玩笑了,我倒是忘了问永真小姐你买到药材没有?” 钢铁直男的问话不合时宜,少女被打断,也就顺势结束了回味,轻声回答道: 说着,她就弯腰行了一礼,转身走向市集外。 “山里吗?” 结弦看着绛紫背影远去,沉吟片刻,留下张纸条递给店家,让他交给阵左卫门,双手揣进袖口快步追去。 第三十七章 三杯酒,一席话 小雪漫天,天地苍茫。 从城下町走出,满目尽是光秃秃的树木与荒芜的原野,似乎能将寒冷变得更加刺骨。 再无一人的乡间小道上,结弦与永真并肩走着,纸伞不大,两人更没亲近到共用一伞,所以结弦头顶已堆积雪花。 钢铁直男并非弱智儿,少女说要去山间采药,结弦说什么也要跟去,这无关情|欲,无关永真是否能打,哪怕朋友之间也应该一路护送。 ‘弱女子’永真执着纸伞,瞥到旁边少年肩头的白雪,眉头轻蹩。 “绯村大人,你没必要跟着我一起进山的,这条路我已经来往过多次,并无危险。” 少女挺为自己考虑,然而结弦才不会傻乎乎的返回去,目视前方道:“无妨,我本来就要进山调查,乱波众在城下町已经绝迹了,必须得抓两个俘虏问话才行。” “那你不怕我拖后腿吗?”永真眼中隐隐有着笑意。 拖后腿?! 前世被少女舞蹈般剑法反复蹂躏过的结弦嘴角抽搐,含糊不清道: “说笑了,苇名剑圣身边的人哪有庸手。” 小小插曲之后,两人继续赶路,没多久便进入山内,实际上永真已经暴露,因为崎岖的山路难行,一般的武士都很难爬上来,而少女穿着行动不便的和服,迈着小碎步如履平地。 行至正午过后好不容易到了半山腰,满山枯木,怪石嶙峋,两边是个小小山谷,而中央有条小溪穿行而过,爬了两个时辰的山道,两人干脆坐下休息。 结弦这才发现少女还提了个棕色小布袋,暗恨刚才没能展示出绅士风度,却见永真动作轻柔的将布袋打开,原来里面是几个饭团和一个竹筒,递出一半道: “绯村大人,我没有准备过多的食物,只能请您勉强填填肚子了。” 饭团是真正大米制成,这让吃了近一个月杂粮的结弦有些嘴馋,不过他并没有立马开始,而是大笑道: “这里有小溪,到处都是食物,何必勉强?” 说着,他就来到溪边,捡起一颗石子往下凝神注视,只见溪水清澈,隐隐有黑影流动。 噗—— 破空声响起,水中绽放一朵血花,结弦探手入水,将手一掏,一条倒霉的鲤鱼就飞上岸边。接着,他如法炮制,又是三条鲤鱼上岸,接着走入林中,仔细挑选了一些干燥木材,将之折断后搭成火堆。 鱼去鳞,掏空内脏再插|进枝条,树枝剥皮,用火镰点燃,再将鱼放在火堆之上。 区区五分钟以内,一切工作完成,熟悉到令人心疼。 永真从结弦开始忙活起就一直看着,好像大脑还没回过神来,待鱼肉被烘烤的冒油,白盐撒上,她才微微张开嘴,惊诧而不确定的问道: “您、您还会做饭???” 这简直不可思议,绯村结弦看起来就十六七岁,不仅思想成熟,武力更是了得,还会烧一手好菜!他哪来时间学习的?该不会是个不死老妖吧。 永真还真的想对的,烧菜是以前做三好公民时学会的,砍人则是幕末腥风血雨的功劳,思想成熟则是生活反差的总结,若近乎三辈子还不会这点破事,他就是废人了。 “略懂,略懂,你尝尝再说。”结弦笑眯眯的递去烤鱼。 永真细细闻了下,只觉得喷香扑鼻,也不管里面是否有问题,张开红唇白齿轻咬....... “好吃!” 味道没的说,大吃货帝国的专业厨师哪是战国末年乡下人能抗拒的,永真好歹是用剑高手,以极快的速度把鱼啃的只剩下中间鱼刺,再抬头看到结弦还是笑眯眯的坐在旁边,脸上微红。 “绯村大人,你怎么不吃?” 若是攻略高手,此刻肯定说些秀色可餐之类的骚话,但结弦却看着包袱里面的竹筒,笑道:“有鱼,有米,如果有酒便更好了!” “你随意喝吧。”永真也笑了笑,把竹筒递去,见结弦变魔术一样弄出个酒杯,挑了挑眉,又想起了什么,“我忘了,你只饮三杯。” “酒饮多了易醉,醉酒后便品不出酒味,不是浪费了吗?”结弦轻啄一口,觉得这竹筒酒烈如火烧,压根没想到永真竟然喝烈酒,好在他什么酒都无所谓,往嘴里塞了个饭团,含糊不清的问道: “你见过少主大人了吗?” 正吃着鱼肉的永真停下动作,思虑两秒,答道:“九郎大人我已经见过了,他很好,我还以为你不会触及这些问题。” “就因为敏感?不,我既然是平田众的头领,那就以迎回少主为己任,弦一郎大人是拖不了多久的。”结弦开门见山,若非手中酒杯,更像是认认真真的会谈。 保护,平田众死光了可以给苇名家保护,但是现在两百多人的平田众就在苇名城下,拖久了不好吧! 永真顿了顿,她倒没想到龙胤之力上面去,因为绯村结弦的立场肯定是要迎回御子的,而且,还有那头沉绵在坑中的孤狼...... 她什么都知道,却没有决策权,一时间也不知道从何作答,干脆反问:“那你是准备用武力抢回九郎大人?两边要是开战,死的可全都是苇名武士。” “不,我不会带领平田众对苇名家拔刀相向的!正如你所说,那样只会带来毁灭,内府趁虚而入,最后大家都要死!” “那就准备拖?或者让一心大人调解?”永真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弦一郎大人是为了龙胤之力,是为了保卫苇名,绝不会放手的。 “将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可能到我死,也见不到少主大人的面。” “那你......”软硬都不用,永真有些糊涂了。 结弦端着酒杯,望了眼两侧山上眉头轻皱,却不露痕迹的回答道:“总有人去做的,相信我,苇名国比你想象中黑暗,而使用黑暗的手段,是绝对救不了苇名国的。” 只会让一头狼把能喘气的高手全部杀光,然后白白便宜了内府。 ...... 这是第二次接触,但永真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面前少年,他似乎知道些隐秘,却又不露痕迹,比一心大人还要复杂。 沉默持续了数分钟,只听小溪‘哗哗’流动,当烤鱼已凉,永真歪起脑袋,苦笑着说道:“绯村结弦,你好像远远不止剑客那么简单。” “不,我就是个剑客,只不过比那些满脑子砍人的莽夫多了些生活原则。” 结弦仰头,第一杯酒全部入喉。 “其一,无论敌友,无论强弱,先思而后行。” 他将之斟满,不似刚才慢品,仰头后第二杯酒点滴不剩。 “其二,遍游诸天万国,阅尽悲欢离合,从心、尽力而为。” 他再次斟满,已见到戴着斗笠的矮子们从山上跳下来,正快速跑过空地。 “其三,拔刀斩人,不曾犹豫!” 他提刀而起,在永真惊骇的眼神中擦身而过,向着冲来的忍者们,迎去! 第三十八章 两位剑客 崇山之中忽然遇到忍者突袭,正常人多半会拉着妹子逃跑,免得打起来之后顾此失彼。 但结弦却知道‘柔弱’少女不仅是优秀的药师,更是足以交托后背的强力伙伴! 溪流从中央穿行而过,两边山地距离溪流有一百余米,恰好在任何远程攻击手段之外,所以乱波众只得冲下山,再次与结弦迎面对碰! “才五人?原来进山的所有道路都被他们监控吗?” 结弦两眼一扫,立刻明白自己怎么被盯上,双方还余十米,乱波众后面的天空响起个尖锐啸声。 穿云箭!? 果真敌人不是自大的蠢货,交战之时便呼叫援军了么?但是—— “土龙闪!” 相隔五米之时,结弦的刀锋直接探入地下,用力之后,大片碎石、尘土如蛟龙吐水般喷涌而去。忍者哪料到这家伙如此‘卑鄙’,两人立刻被打的满头是包,其余的人也下意识向两边散开。 “杀!!!” 视线暂时被尘土遮掩,头昏眼花的两个忍者还未反应过来,一声爆喝,银光切开迷雾! 一声闷响,斗笠连着人体被斩成两断,另一个乱波众想退,却觉得脚板一疼,低头看去,原来剑士正踩在自己脚上。 ??? 电光火石之际哪里抽的出来,豁然抬头,锐利刀尖已在瞳孔中越来越大。 唰! 贯脑而出,结弦却借力向前一滚,也不嫌手里的尸体污秽就挡在身上,果然‘噗噗’几声闷响,起码十把淬毒的短刀扎在尸体背上。 “散开!牵制此人!” 一个照面就被砍死两个,剩下的哪敢与之拼杀,连续向后翻滚拉开距离,结弦前冲,但忍者的速度明显更快,就是要利用速度与之纠缠,信号已发,再过不久起码有几十人前来。 到时候就看看这绯村结弦是不是三头六臂! ‘所以,我讨厌有脑子的敌人。’结弦连追三次都没有碰到忍者的汗毛,反倒格挡短刀的时候差点被击中,他再次追击,没曾想那三个忍者直接跳到了山坡上。 为首那人踩在个石头上,斗笠之下全是狞笑,单手持刀,嘲讽起来:“你倒是继续啊!” 那表情极度扭曲,明显是领略到嘲讽的真谛。 结弦一怔,没料到这些草帽哥居然如此之骚,变为真实后连嘴炮技能都学会了,垂下剑尖。 “我当然追不上忍者,但你也奈何不了我。” 乱波众满脸怨毒:“那是现在!援军到达之后就把你和那女......” 咦?女人呢? 他抬起头,才看到溪边已无人,派去捉拿的忍者胸口中间软软倒在石头旁,身边放着一面无柄纸伞。 “把我怎么样?”耳畔传来个柔声,白雪之中,闪过一抹绛紫,随后绛紫中又出现一抹寒光。 人过,剑闪,血落。 那头领捂住脖子,竟还没从惊变中反应过来,直到后背再一疼,双膝一软跪在地上。 什么时候!!?? 最后的两个忍者也惊了,居然被个女人摸到身后来都没发现,赶紧转身扑去,但脚步刚动,空气的尖啸随之传来。 呜呜—— 一前一后,近乎同时落下,肌肉被切开的闷响,骨骼碎裂的脆声,重物落地的沉音,依次响起,随后,大地又重归雪中的静谧。 一男一女,两位剑客保持着斩击的姿势,直到血液在白雪中蔓延,这才直起身来,挥刀入鞘,其动作近乎一模一样。 “没想到永真小姐的剑术如此高超。” “不,亲眼见到绯村大人的斩击后,我才知道‘闻名不如见面’是什么意思。” 相隔三米与两具尸体,两人面无表情的尬吹着,沉默稍许,又噗的一声笑出来。 “哈,我只是没想到永真小姐的伞里面还藏着剑,怪不得伞柄很粗。”结弦一边摆手一边说着人话,有这等剑术苇名国哪里不能去,区区山贼来多少死多少。 “这是一心大人所赠,遇到狗眼看人低的无礼之徒斩了便是。”永真扬了扬手里的无镡直刀,看着尸体皱眉道:“金刚山尚在东边,没想到乱波众的触角已经伸到这么远来了。” “他们是专程来找我麻烦的。”结弦从尸体身上摸出补给品来揣上,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找你?!原来如此,那正好通知一心大人来一网打尽。” “不,他们敢来明显做了准备。”结弦似乎已看出了什么,拉了拉少女袖口,“走吧,待会儿人多了我们两个解决不了的。” 永真也不是傻子,知道中计后不仅焦急而且愧疚。要不是她,结弦是不会上山来的。 “那、那我们赶紧下山吧。” “不。”结弦取下斗笠、蓑衣,遮住风雪后扭头回答:“我们上山!” ............ “他们刚走。” 数分钟之后,小溪边又迎来了一群人,他们抚摸着还是温热的尸体,已察觉到‘命案’发生时间,但奇怪的是在周围绕了好几圈,别说脚印,连气味都无从发现。 时间慢慢过去,雪越发的大了起来,白雪皑皑的地上已聚集了至少有三、四十个人,并且在不断增多中。 两个比寻常薙刀哥还大了圈,斗笠也是黑色的忍者明显是头领,检查完线索,聚在一起讨论起来。 “知道往哪个地方去了嘛?” “暂时不清楚,敌人很会掩藏踪迹。” ...... 又是一条新发现啊,那个绯村结弦不仅实力高强,竟然还有不错的反追踪能力,但正因如此,才必杀之! “是否藏匿在哪躲过我们的搜查下山去了?” “不可能,绯村结弦带了个女人怎么隐藏气息?反之,他们可能上山了,准备从另一侧绕行。” “但山上有那个南蛮人在,如果这次放过他,后患无穷。” 乱波众不敢冒险,这是最好的一次机会,若杀之不死,下次挨宰的就是他们。 沉默稍许,他们决定采取最稳妥的办法。 “我下山去追,你带人上山搜索吧,如果实在不行的话,就将‘仙云’放出。” “但仙云已没有多少理智,恐怕今后难以回收。” “嘿嘿,那就让这座荒山也成为我们的势力范围吧,上山者,皆杀之!” 阴恻恻的笑声落下,两人各带一半部下,用了数秒就消失在茫茫雪原中。而人类已走,早已饥渴难耐的野狼们从树林里蹿出,将尸体拖走大快朵颐。 尘归尘,土归土,大自然很快就抹去了杀戮的印记...... 第三十九章 今夜很长 雪渐大,近乎遮蔽了视线,苍茫大地上,结弦与永真顺着溪水逆行而上,冰冷的溪水就抹干净一切痕迹。 溪水冷的刺骨,但两个人哼都没哼一声,直到爬至半山腰才踏上陆地,找了个山洞搭起火堆,将冻麻的双脚烤干,然后再穿鞋保暖。 “今天应该安全了,这座山极大,凭那些忍者一时半会儿也查不过来,说不定以为我们下山了。”结弦把蓑衣挂在洞口,以免火光溢出。 篝火驱散了寒意,永真裹了裹衣服,微微出神的问道:“你好像很擅长应对追杀。” “没办法,以前做的事情老是被人追来追去,后面又得罪了自己人,要是不会这些小把戏早就凉了多时。”结弦抬头望着洞顶,像是回忆起什么。 维新志士嘛,先被壬生狼追的满地爬,后来干脆举世皆敌,追与逃早就刻在了骨子里。 永真默然不语,搞不懂这个和自己相似的少年哪来的丰富经历,即使被数十上百乱波众追杀,也并不慌乱。 火光照耀着两张脸庞,将饭团烤热吃下,嘴巴木然的一张一合,明显都各有心事。 哎,算了。 结弦忽然拍了拍脸蛋重整精神,拿根树枝在地上一边勾勒一边问道:“说正事!这座山你常来吗?地形应该熟悉吧。” “以前来过几次。”永真凑过来,脸颊距离结弦就几厘米,她并没注意到,而是全神贯注的看着地下,认出那是副地图,接过树枝继续勾勒。 “嗯,我们在这个地方,再沿着溪流继续前进的话能够到达一个山口,越过山口可以从另一边绕回苇名城。” 从山的北面转向西边然后顺着龙泉川到苇名城下,绕这么个大圈不知要走多久。 “确定只有一个山口?”结弦问道。 “对,要翻山的话太冷,也极度危险,而且你我两人都不像忍者有奇奇怪怪的赶路道具。” 说得对,狼能在悬崖峭壁间闪转腾挪,结弦的专业不对口啊。 “那我们得抓紧时间了......” 结弦深吸口气,脑袋全速转动起来,片刻后双眼微眯,仿佛做出了决定。 “你准备怎么办?”永真极为好奇的问道,顺便把盘起的头发放下,长发及背,更显温柔。 结弦极为欣赏的看了眼,但很快就收回目光,回答道:“一切交给我,赶紧睡吧。” “好。”永真一愣,居然真的不问,道了声‘晚安’,和衣而眠。 这份信任又让结弦对少女高看一眼,熄灭篝火,让余灰持续的提供热量,自己靠在墙上盘膝而坐,剑置于脚边,不消三秒,进入了浅睡。 呜呜呜...... 冰冷的寒风在山间吹拂,挂在洞口的蓑衣恰好挡住寒风,也不知过了多久,阳光早已落下,洞外黑漆漆一片。 今夜的月光大半被乌云遮挡,只从缝隙中投射出光芒来,这种天气本不可能赶路,但追杀心切的乱波众们管不了那么多了,踏着积雪前进。 矮子们正冷的鼻涕直流,忽然发现前面有个山洞,而洞口,好像还挂着件极为眼熟的蓑衣。 “上去看看,如果里面是那家伙,就丢油罐烧死他们!” “好。” 七八个黑影散开,大队向洞口摸去,少数两个拖在最后,已拿出礼花。 来了! 盘膝而坐的结弦忽然睁眼,却见眼前有一双明亮双眸,永真也醒了,正把披下的头发捆成马尾,手里拿着剑鞘。 “准备好了吗?永真小姐。”漆黑中出现一抹雪白月牙,那是结弦在笑。 “他们人数不多。” 结弦站起身,弯着腰走向洞口,忽的停步道:“不,追杀的盛宴从此刻已经开始了!” 他未曾奢望躲过追杀,之所以养足精神,吃饱喝足,是为了将猎人与猎物的角色对调啊! 整了整臂甲,月隐糖丢进嘴里,声音从模模糊糊的人影中传出。 “速战速决!” 数个乱波众正好爬到洞口,其中一人伸手拉开蓑衣向内张望,他们也怕误伤友军。 黑漆漆的洞里什么都看不到,后面的同伴递来火把,他刚刚接过,余光就瞥到了一抹银色,剑刃正在瞳孔中越来越大。 唰—— 寒光穿透蓑衣,风压熄灭火把直接穿进忍者的头颅,血液喷溅而出,他还保持着拿火把窥探的姿势。 僵在半空,让四周的乱波众也倒吸口凉气,无论谁上去都是同样的下场。 “敌袭!!!” 凄厉的报警声回荡着,围在洞口的乱波众们赶紧扔出油罐,却见两个身影抢在油罐落地之前冲出,前面那人还大笑道:“爽上!?” 无人知道爽上是什么意思,但砍来的凌厉刀锋是谁都认识。 铛! 重击砍得右侧的忍者站立不稳,足足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还未反击,就见到少年剑士理都不理自己奔向下一个目标,而青色之后则是绛紫,隐在结弦身后的永真杀出,以右腿为中心旋转。 犹如圆舞曲般恬静、优雅,但杀意却惊人,刚刚被弹飞的乱波众捂住脖子慢慢倒下,后面一人又躲闪不及,被这旋转的刀光陀螺一连劈击数次,阵脚大乱。 跳舞般的女剑士从他身边掠过,杀招连连的少年剑士又冲到身前,手中长剑贯穿胸口,然后巨大的力量将他往后面推去! 仿佛一个人肉护盾般,正前面的忍者们失去攻击线路纷纷往两边退开,而紧跟在后的绛紫身影不停闪出,斩上两刀又躲回结弦身后。 无须训练,两个剑士已默契配合,直杀的乱波众们不停后退,哪有反击的空间。 嘭—— 正在此时,一朵礼花在漆黑的夜空中炸开,方圆数十里内都可以见到。 “被发现了!但,又能怎么样!?” 烟花转瞬即逝的强光照出一张满含战意的面庞,双手用力,直接把尸体腰斩,喷出的血雾尚未落下,他已从中穿行而出。 杀! 长刀高举,往面前目瞪口呆的忍者重劈,那斗笠瞬间被分开,再次爆出一团血雾。 呜—— 脑后传来空气尖啸,结弦却看也不看,重斩回撤,跃步上抢,剑锋穿透了后面那个正摸出苦无的忍者,紧接着踏上尸体,接过还在空中盘旋落地的短刀,扭身一圈借力甩出。 噗! 利刃入体的闷响很快传来,那个发信号的乱波众后背中刀惨叫着倒在地上,他生命力顽强,正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但后背一疼,扭头看去,几乎吓得崩溃。 那个恶魔一样的剑士已经冲上来了,正用脚踩在自己背后,双手反握长刀高举。 "不......" 噗嗤。 刀锋没入后颈,扭动之后缓缓拔出。 “运气不错,凭着感觉居然用飞刀命中了。”青衣染血的结弦吐出口白雾,捡起两颗火罐塞进袖口,接着甩干剑刃上的血转身看去。 两具尸体正倒在身后,看起来他们都想偷袭自己,而斩杀他们的少女站在旁边,拿出手帕擦拭脸上的鲜血。 雪白与血红,两种颜色交织在少女身上,有种独特的美感。 ‘怪不得大家都喜欢美少女剑士,确实比我这种拔刀砍人的爷们好看多了。’斩人更多的结弦吐槽一句,收刀回鞘迎上少女。 “解决完了?” “一扫而空,只不过还是晚了一点。”结弦在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很自然的拉起永真袖口,“走吧,今夜还很长,这只是开胃菜而已。” 话音落下,远方已传来猎狗的狂吠,不知多少人杀了过来。 第四十章 想杀我? 呼呼呼...... 粗重的喘息声伴着吐出的大片白雾,结弦拉着永真在雪原上狂奔,若非两人都有着超乎常人的判断力,在这昏暗夜里奔跑早就摔跤了。 皎月又躲回乌云里,天地间一片漆黑,脚印看不见,但‘汪汪汪’的狂吠声却越来越近。 玛德,忍者还带猎犬?这也太嚣张了一点吧。 结弦心里暗骂着,本来在雪夜奔跑,哪怕留下脚印也很快会被覆盖,但是气味却很难隐藏。 “绯村大人,等等。”身后的少女忽然停下,还没等结弦反应过来就听到‘撕拉’几声布匹破裂声,可惜现在啥也看不到,他只能脑补。 “这样子就方便活动多了。” “但是狗也来了!” 狂吠声极近,仿佛能看到一双双血红的眼睛,能见度近无,结弦把永真往旁边一拉,照着右侧就是记横斩。 只听一声野兽的悲鸣,结弦脸色微变,回剑拦在胸前,片刻后,顿觉手里沉重几分,急忙单手持剑,探出左手在黑暗中抓住颗狗头向着剑刃上一抹—— 已变成条死狗。 顷刻间干掉两条狗,但狂吠声依旧没有停下,好在火把尚在远处,不至于被夹击。 结弦觉得左臂一阵刺痛,才发现有狗咬在了臂甲上面,赶紧一刀捅死,还未抽剑,右腿又有撕裂的痛感,幸好旁边的永真一剑剁下狗头。 黑灯瞎火,狂吠不止,结弦没料到这些狗还能造成如此麻烦,连忙脚步飞退,将剑刃刺入雪地里。 土龙闪! 强大力量之下哪怕石子也能伤人,呈扇形射出,立刻传来一大片悲鸣。 正在此时,皎月悄悄探出脑袋,洒下的光华让结弦瞳孔收缩。 尼玛,四狗噬神阵? 在他面前起码有十五条狗,被砍死的狗尸散乱,反倒激发了这群畜生凶性。不过视线恢复之后,结弦和永真的快剑哪有那么容易突破,当先冲上来的两头立刻被贯穿。 但野兽的本能让他们并不愚蠢,其余的马上在四周巡弋,并不急于进攻。 “绯村大人,您受伤了?”后面的永真见结弦以剑杵地,大腿和手臂内侧正有鲜红血液不停流下,滴落在雪地里绽放出朵朵红花。 “无妨!”注意力高度集中下,结弦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举头四顾,指向高处,“我们往那边走!” 这猥琐的月亮不知道何时又会躲起来,结弦决定先撤再说,好在回头飞奔之时他总算看到了永真刚才做了什么。 恩,那双小腿,很白,很直。 狂犬在侧,忍者更是越来越近,对美的欣赏却是本能,结弦收回目光,在一群猎狗的‘护送下’冲进山道。 前脚刚刚踏入,那月亮果然又缩了回去,顿时什么也看不到,而猎犬们已抓住机会扑了上来。 “永真!交替后退,宰了这堆没脑子的畜生!”结弦高呼着,举剑斩向前面,悲鸣与鲜血同时涌出。 这里一侧是岩壁,一侧是悬崖,两人刚好把向上的小道占据,狗子们又没成精哪知道前面是陷阱,一拥而上想要从间隙扑咬进去,顿时撞在剑网之上。 唰唰唰—— 近乎全是直刺,捅穿血肉后快速抽出,紧接着再刺,入手全是刺破皮肉的迟钝感。 两人退的极慢,生怕一个不好摔倒在地被猎犬撕咬,结弦闭上眼睛听声辨位,手上正感觉刺穿颗狗头,豁然睁眼。 “趴下!” 他把永真向前一推,整个人迅速转身,对着漆黑的空气...... “龙巢闪!” 密不透风的快剑斩击着,只听‘叮叮叮’连续脆响,不知挡下了多少暗器,原来刚才有石子掉在头顶,让结弦意识到有人来了。 当不需要月亮的时候,它又悄悄钻了出来,视线又一次恢复,正不明所以的永真瞪大了眼睛。 小道上方数米处不知什么时候摸进来几个乱波众,他们刚才也无法辩位,所以干脆往交战的区域扔出大片苦无。而结弦正挡在自己身前,并不高大的腰背微曲。 滴答滴答...... 血液正顺着刀柄滴落,很快在身下汇成一滩。 “你又......” 少女的话还没说完,结弦已扬起刀阻止她继续,头也不回地道:“你把这几条受伤的傻狗砍死,前路交给我来打开!” 结弦低头,看到插在自己胸口上的苦无,幸好胸甲阻挡并未贯穿,但大脑一阵眩晕,让他自己这些苦无淬毒了。 但.......又能怎么样! 深吸口气,一颗红色的物体被扔进嘴中与冰冷空气一道让精神一振,然后那些正收回苦无拔出短刀的乱波众就看到少年冲了上来。 一往无前! 斩!! 最前面的忍者惊骇着后退却被同伴挡住,只能在绝望中看到刀锋斩下,整个人被一分为二;鲜血飞溅,后面的如梦方醒,赶紧向岩壁躲开,没曾想刚到半路,银光在月下斩出条弧线,竟在空中被拦腰斩断。 中毒之后的结弦仿佛更猛了,腰斩掉忍者,又大步冲向前面的双头薙刀哥,这比普通乱波众高大许多的精英当然不怕正面交战,挥舞着薙刀迎上。 铛、铛铛铛! 一短三长的碰撞,明亮的火花消失,最终剑锋停留于薙刀中段,双方互拼着力气,两张脸相隔只有十几公分。 “你果然中毒了!”薙刀哥一边使劲,一边扰乱心神。 “对,但是你马上就要死。”结弦低声嘶吼,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一脚踹在他小腹位置。 那蛋碎的感觉立刻让忍者收刀,忍着痛防御要害,哪曾想结弦上步架住,又是一脚踹在肚子上。 本就到悬崖边缘,这一踹哪还能维持平衡,双手胡乱抓着空气,仰头就倒。 “不~~~~~”悲愤的声音悠长,最终被吞没于深渊之中。 再杀三人,但结弦也不好过,才换的青衣被染成红色,昏昏沉沉的向后晃了几步,这时,他后背感觉触碰到柔软的东西,扭头才发现永真已扶住自己,那些比人还亡命的狗已经变成了死尸。 “你中毒了。”永真根本不等回答,立刻从袖口里拿出一包东西,不容置疑的命令道:“把嘴张开。” 结弦还没来记得看传说中的解毒粉长什么模样,就被灌进嘴里,顿时觉得苦涩到满嘴发麻的程度。 这就是解毒粉?以毒攻毒吗? 两辈子都没吃过这么苦涩的东西,觉得味觉都要被剥夺,正觉得难受之际,冷风一吹,被冷汗惊醒,昏昏沉沉的感觉竟然消失无踪,听永真说道。 “我自己做的解毒粉,效果更强一些,再把这个吃下。”药师在工作的时候无比强势,结弦的味觉还没有恢复,又被塞进了一颗药丸。 咕噜。 喉头涌动,药丸入肚,同时一股温热的气息也从肚子里散发出来。 比狼给的大路货好多了! 月光还算给面子,透着朦胧光线,他立刻看到伤口慢慢止住流血,想必不久之后就会结疤,再扭头看去,只见永真也在喘气,发丝已被汗水黏在了额头上。 “谢了。”结弦赶紧道了声谢。 永真摇了摇头,指向火把下隐隐约约的敌人:“他们来了。” 奔逃了近乎半天,她又累又饿,要不是手中之剑是一心大人亲自赐予的精品,估计早就报废了,而看看几百米外的阵仗,估计有好几十人。 其实不仅如此,结弦见到岩壁上正有一些怪物像是壁虎般爬过来,四肢闪着寒光,正因为有它们在,乱波众才不敢冲的太近。 连长爪蜈蚣都派出来了? 结弦认出了那些恶心的怪物,不由得把刀柄握得更近,伸手拽住永真。 “走,我们继续向上,这群秃驴想杀我,也得崩掉几颗大牙!” 第四十一章 罗伯特之父 现在的乱波众已经不是掉几颗大牙的问题,而是牙都快碎光了!本以为集结如此人数应当稳的一逼,没曾想入山追杀以来,折损了二十多个同伴外加十几条专门训练的忍犬。 正如结弦决定的那般,仙峰寺的黑手套已经被杀到胆寒了,两队人马会合起来也就五十来个,要是再折损一半,就是元气大伤。 而乱世,实力当然比雇佣协议重要。 “停步!”黑色斗笠的头领扬起手,乱波众停在山道下方,整齐划一。 就在他们身前不远处,十几条狗的尸体胡乱堆积,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怎么了?现在正是杀上山去的好时候!”另一个黑色斗笠哥从队伍末尾走上来,满脸不解。 岩壁上是长爪蜈蚣,山道后面还有南蛮武士,乱波众再顺势杀上去...... 绯村结弦要么被乱刀分尸,要么自己跳崖。 “那些失败品没什么理智,你不怕我们自相残杀起来?况且......”他指了指一群乱波众绷紧的脸庞。 大家都不想上去送死啦,山道如此狭窄,敏捷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硬碰硬还不知道要被那恶魔砍死多少人。 “我懂了,绯村结弦先让南蛮人和仙云来对付!”那人点点头,理智压下仇恨。 和仙峰寺合作是为了金钱与不死,但如果没有部下,那群秃驴非得把自己变成实验材料不可! 乱世中,哪有什么劳苦功高的情分可言。 ............... “我赌赢了。”结弦一边跑一边扭过头看向山下,见那群火把停在小道入口处,长舒了口气。 这群人要是继续追上来,他就只好带着妹子跳崖去赌赌下面有没有前辈高人留下的秘籍了。 “你赌赢什么??”被牵着的永真只觉得少年手中满是汗水,现在紧张感明显舒缓。 “我赌这群人理智强过忠诚!选择把硬骨头丢给队友,自己坐收渔翁之利!”结弦放慢了脚步。 “嗯?”少女心想这不是更糟糕了吗,两人一路拼杀又累又饿,时间拖的越久,战斗力反倒越低,最后精疲力竭连赌命的资格都没有了。 她张了张嘴,最后却把疑问塞回心里。 “我相信你。” 短短四个字已足够,引得结弦精神一振,像是疲乏也消去了许多。 “那我就还你一个奇迹!” 举目皆敌又怎么样?我便要拼杀到最后一刻! 狭窄山道终于到达尽头,结弦想都不想就离开这里,那山道可以挡狗,可以挡忍者,却挡不住这些蜈蚣精,若他们从岩壁上一个扑击,自己多半得坠落深渊。 两人一前一后冲出山道,只见前面是个百多平米的空地,上面覆盖着重重积雪,四周还有些光秃秃的大树,而空地后则是另一条山道,应该就是绕行的地方。 此地海拔已够高,恰逢雪停,乌云散开,重振雄风的月亮就像挂在头顶,伸手即刻摘落,光线顿时亮堂了起来,那月亮正下方正有个高大身影。 他身高近两米,浑身被厚重的盔甲所包裹,在月下反射着银白光辉。 铁皮罐头! 这在轻甲利刀的霓虹绝无仅有,更别提那双手巨剑和人一般高大,就像是个杀戮机器挡在前面。 砰砰砰....... 杀戮机器注意到来人,迈着沉重脚步而来,视觉压迫感无与伦比。 “这是......”永真也从未见过这种武士,让人觉得像是个杀不死的机器。 “欧罗巴的铁皮罐头!而且还是超豪华那种!”结弦也不解释,像是变戏法一样从袖口里掏出两个火罐,扔给少女道:“你先牵制住那些蜈蚣怪,用火。” 那是刚才对付猎犬都没舍得用的火罐,就算那些蜈蚣精不怕火,但也不能免疫吧。 “好!”没什么废话,永真转身而去,要不是事态紧急她非得问结弦怎么掏出来不可。 “为了我的儿子,给我放下那把刀!” “不,我倒想试试欧洲剑术如何!毕竟我之前所遇到的欧洲人,都特么用加特林和米涅弹啊!”带着无限的怨念,结弦后腿用力快步冲上。 那铁皮罐头一愣,还在思索加特林和米涅弹是啥玩意,透过面甲缝隙就看到那矮子已经冲到了自己身下,挺起剑往大腿内侧的缝隙处刺来。 “卑鄙的东方人!”骑士怒极,赶紧把双腿往中间一夹,只听‘叮’的脆响有东西被弹开,面甲阻碍视线,但经验丰富的骑士听声辨位,发现敌人已蹿到身后,明显想戳自己的膝后腘窝。 厉害! 到这岛国后这还是第一个针对性战斗的武士,不由得打起精神应对。 转跨,扭身,巨大的双手剑像是门板一样斩来,本来剑尖已隔开关节皮甲的结弦不得不收刀回撤。 铛!! 巨大的声响仿佛要刺破耳膜,结弦觉得虎口一麻,赶紧借力后跳,于雪中拉出两条深深沟壑。 ‘好大的力量,比枭更强!’半跪在地的结弦抬头,瞳孔收缩,铁皮罐头正高举大剑冲来,犹如坦克车。 或许对他来讲,这猴子一样的武士只是螳臂当车吧。 砰! 重斩而下,砸的白雪纷飞已能看到下面光秃秃的岩石,结弦向后跳开,趁着骑士尚未提起剑向之反冲,踩在剑面上高高跃起,反转剑身。 龙锤闪! 跳起劈头,结弦不信那尖盔能够减震。 “吼啊!”一声维京人般的雄壮战吼,骑士如早已料到般抬起大剑,一手抓住剑柄,一手抓住剑刃,瞬间就变成了盾牌。 铛!! 全力站在铁上,手上的酸麻感极强,结弦眯起双眼借力在他肩上一弹,再次跳到骑士身后,双脚刚刚落地,如脑后长眼般匍匐在地。 呜—— 刹那间月光被遮蔽,重斩擦着头顶而过,把绑起的头发都给吹散,披头散发的结弦不管不顾,矮身上窜,直刺骑士的腋窝。 “啊!滚开!”腋下被穿透的感觉足够让人疼到怀疑人生,骑士连母语都窜出来了,直接抬手去抓,没料到这东方猴子出奇敏捷,抽刀后躲绝不贪刀。 结弦在地上翻滚了数米,搞得浑身在青、红之外又加了层雪白,刚刚稳住身形,只觉得狂风扑面。 轰轰轰轰...... 迈着沉重的脚步,骑士如公牛般冲来,起码比刚才快了数倍,大剑高举—— 一瞬三刀!! 第四十二章 剑意! 由缓慢到迅速前冲,这里面有个节奏上的变化,展露出骑士强悍的爆发力,而结弦瞪大眼睛,连耳朵听到少女痛哼也无暇去管,屏气凝神盯着前方。 第一剑! 结弦后跳,剑锋贴着鼻尖斩下,炸开漫天白雪,而他来不及欣赏,半跪在地将长刀横举。 第二剑! 雪幕直接被斩断,骑士的第二剑已落,只听一声闷响,火花转瞬即逝,两人同时向后倒退数步,然后又同时举刀挥剑对冲。 第三剑! 火花再现,只不过结弦这次已不是硬接,刚一接触就借力下滑,呲呲的金属切割声响中大剑将过半力量斩落在地,而此刻,骑士空门大开。 结弦踩住了大剑,让骑士将他甩向半空,深吸口气,长刀滞于身前。 飞天御剑流—— “DEAD!”脚下骑士一声咆哮,单手持剑向上重斩,他还不信这猴子能在半空规避,但重剑刚刚抬起,面甲之下的眼睛就看到了‘流光溢彩’,刹那芳华! 九头龙闪! 头、肩、膝盖、喉咙...... 九道剑光近乎同时斩下,笨重的骑士根本来不及防御。 叮叮叮......噗! 一连几声脆响,最后却是利刃入体的闷声,妖艳的血花从骑士两腿内侧喷出,像是被割断了肌腱,双腿再也无法支撑上百公斤的身体,‘扑通’一声,跪倒在雪地之中。 “你......你的剑好快!”头盔内传来个惊诧的声响,原来板甲也并非无敌的,这些武士总能找到可乘之机。 “承蒙夸奖!”结弦将剑刺入颈部缝隙,轻轻一挑,将类似某不死队的尖盔卸下,露出一张粗豪、惊诧的脸来。 此即为罗伯特之父,为救子千里迢迢来寻求不死,却被和尚们忽悠,需要收集一千柄敌人的刀才能获得不死之力,然而,罗伯特早就成实验品中的一个! 意志值得尊敬,但愚蠢让人叹息。 “愿你的主保佑你回归天国,可怜人!” 强敌环伺之下,结弦没有任何犹豫,长刀横斩,一颗满含诧异的头颅飞上天空,带着令人迷醉的东瀛之梦坠入黑暗。 血液飞溅,结弦甩干刀锋上的血液,照着月光,见‘吹雪’也出现了不少细密豁口,但此时无从磨刀,只觉得背上触碰到一个柔软的东西。 碰到他的正是永真,少女的嘴里不停吐出白雾,气喘吁吁,刀尖垂下,正有血迹顺着手臂和刀柄往下滴落。 绛紫色的和服已完全看不清颜色,更破破烂烂,露出大片雪白肌肤来,从结弦的角度可以看到她两条大腿都在颤抖。 “绯村大人,我尽力了。”少女的声音略显黯然,结弦扭身看去,火焰早已熄灭,而七八个恶心的长爪蜈蚣尸体倒在地上,全部一刀毙命。 但剩余的恶心怪物还有近十只,正跟在一只数倍体型的头领身后,缓缓地散开,慢慢地向前蠕动,就像捕猎前的猛兽,无时无刻在散发着压力。 舔爷,还是加强版的。 四肢着地爬行的仙云不就像生化危机中的舔爷吗?只不过动作更快,还能喷火。 不仅如此,山下的火把不知何时熄灭,乱波众必定追了上来。 一眼就将整个战场分析完毕,但不知为何,结弦的脸上并没有紧张感,语气轻松的说道: “情况很糟糕啊,永真,你还能打吗?” “很难,药物已尽,我的右手、双脚都受伤了,这种敏捷型的敌人很难对付。”永真也不托大,而是冷静的述说真实。 “那你就从前面下山吧。” “什么!?”永真一愣,万古温柔尽去,然后生出一股怒意来。 并肩作战这么久,这时候让自己狼狈逃窜! “下山吧,我留,你或许能活,你留,大家都得死,这是很简单的算术题。”结弦笑了笑,他并非英勇就义之人,但也不是贪生怕死之徒。 穿越者的命并不比土著高贵,如若必死,何必拉着别人陪葬,如果在两者皆亡与生存一人之间选择,那就后者吧! 语气坚定至极,丝毫没有作伪,永真稍稍侧过头,看到少年的侧脸。 面无表情,既无生之眷念,亦无死之恐惧。 “好!”长久跟在一心身边,她不是寻常女子,立马转身而走,只是擦肩而过时说道:“我一定会来救你,请一定要活下来,结弦!” 没有卖萌,没有打情骂俏,单单一个称谓就表明所有,结弦站在原地岿然不动,嘴角上翘。 这声结弦,可太不容易了...... 感受到同伴之间的温暖,似乎疲惫都一扫而空,他收刀回鞘,俯身虚握,抬头望了望又开始落下的雪花。 同样的雪,同样的山,同样的断后,而我,同样不会死! 带着无匹的信念,他对着跃跃欲试的长爪蜈蚣们轻勾手指。 “来!” 轻声落下,犹如打开了战斗的开关,只听‘咻’的一声,钢爪袭来。刚刚才和欧洲重甲骑士战斗的结弦还没喘口气,又面对敏捷型怪物。 呼....... 双龙闪! 白雾似箭,半跪在地的结弦抽刀而出,什么月光,什么钢爪,在此刻统统被压了下去。冬夜中,三尺秋水斩断一切,剑影太快,在夜里留下道圆弧形的刀芒! 唰! 毫不讲理的腰斩,最前面的长爪蜈蚣还没有攻击就从中间断成两半,刀锋去势不停,又将另一个长爪蜈蚣的手臂剁下。 呆在第二排的仙云见两个小弟被砍翻,趁着结弦刀锋已过飞速扑击,但没料到这拔刀术居然是两层,利爪刚刚破开对方胸甲,脑袋一疼。 砰—— 剑鞘直接打在仙云的太阳穴上,力量极大,让这庞然大物也像是青蛙一样反过身去,碎开的剑鞘扎进脸侧。 龙卷闪.咬! 打翻头领,结弦上步抢攻,快剑一浪快过一浪,但目标全是杂兵。 纵然危险至极,他也没抱着和仙云同归于尽的想法,而是争取每一分生机。 唰唰唰! 剑光根本无法辨认,其中又夹杂着‘吹雪’的幻术,哪怕双爪抱头,也能在瞬间被砍成人棍。 杀! 纯白‘吹雪’穿透最前方蜈蚣的脑袋,任由侧面喷出的火苗点燃衣物,他在地上一滚,火焰熄灭,顺势八剑,直剁的喷火那家伙浑身冒血,紧跟着刀尖入地,弹起大片石子把敌人逼退。 土龙闪! 龙翔闪! 快剑对攻,纵然衣物烧成烂布条,纵然身体被割的满是血痕,那剑不落,人亦不死!才砍飞跃起砍飞一颗脑袋,落下之时右臂一抬,让利爪刺进肋下,扬起的刀锋已把偷袭的独臂蜈蚣给斩杀。 杀杀杀杀! 神速之下的‘吹雪’已变成风暴,残肢断臂漫天飞舞着,直到面前再无一人可杀,蓦然间,结弦竟将十几头长爪蜈蚣的围杀阵型给杀穿了! 滴答,滴答...... 脚裸深的雪已经不见踪影,无尽的血液滴落在石头上,结弦也不知道谁是敌人的,谁是自己的,反正衣服已变成‘裙子’,现在光溜溜的上半身全是赤红液体。 他转过身,面对只剩下三头的蜈蚣怪物们,望着那一直想和自己交手的仙云,沉默无声,但沉重压力滚滚压去。 那气息,犹如苇名剑圣! 第四十三章 勇与智! 强者,自然有他独特的气息,每个人来源各不相同,但和虚无缥缈的‘悟性’相比,以死斗激发更加容易一点。 一夜间,斩数十人,更不知迎来几波围杀,结弦此刻已摸到了气息的门槛,他喘着气,回味着现在的心境,却又无法用语言描述。 不同于苇名一心的最强霸道,也不同于比古清十郎的以义挥剑,他的剑意大概是永不放弃吧—— 生命不息,则剑斩不止。 所以哪怕面对完好无缺的三个敌人,本该瘫倒的身体依旧在源源不断的提供能量,要么我斩飞你的头颅,要么你收割掉我的性命! 那决然之气让没什么脑子的长爪蜈蚣都感受到威胁了,三只慢慢散开,以不同方向将结弦包围,四双眼睛互相对视着,像是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直到—— 唰! 结弦直接踢起一块碎石,以残破之躯主动挑起战斗!仙云的神经已绷到极限,任何风吹草动直接引来雷霆反击! ‘舔爷’般的身躯用四肢爬动,速度快如闪电,而看到结弦用刀斩向自己小弟,他扭曲的脸上露出狞笑。 死吧! 腹部鼓胀,竟喷出一束火流,瞬间把那人类和部下一起包裹进去,高温立刻让空气中弥漫出肉香,那两个躯体同时落地,却骤变突生。 银光斩断了燃烧中的尸体,风压熄灭了火焰,结弦从烈焰中冲出,也不顾头顶冒火。 噔噔噔...... 他连踏三步,每一步都用尽全力,五米的距离瞬间就跨过,仙云刚刚反应过来,敌人已到头顶。 龙锤闪! 毫无废话,跃起重劈!击打在交叉的钢爪上发出铛铛声响,可结弦去势不停,在瞬间变为反握,从背部滑下,刀锋也在仙云背上划出长长印记! 从后颈直达尾椎,伤口不深,但剧痛让仙云狂怒不止。 吼!! 以虫身发出兽吼,四肢在瞬间掉头,扬起利爪斩向身后,第一道抢攻斩过,漫天血液和内脏纷飞....... 原来最后一个普通蜈蚣追杀而来,正好挡在攻击线路上,结果被仙云毫不顾忌的斩成两断。 最狂暴的攻击竟然击杀的是自己人,所剩无几的羞愤感彻底引爆大脑,长爪来回几个撕扯就把尸体搅成一坨烂肉,比绞肉机还要细腻。 “对,尽情的无能狂怒吧!”结弦像是以兴奋感支撑着身体,他知道,游戏里最弱的精英兵在现实里却是极强,那攻击速度哪怕全盛时期也很难应付。 既然防不住,那就互相伤害吧! 仙云足有两个人高的身体已倒转过来,钢爪扬起,狂风骤雨正在酝酿,没曾想身前的小矮子不仅没有后撤,甚至主动迎上前来。 它没有人类的惊诧,只是顺手一抓劈下! 长爪蜈蚣首领的手速有多快?或许超过一般武士的斩击,西欧骑士更没有可比性,结弦就像在自杀,长剑前刺,丝毫没有考虑两边同时合拢的利爪。 利爪闪耀着寒光,刚才被误伤的长爪蜈蚣已经说明了‘绞肉机’威力,然而结弦的双眸只有前方,一往无前! 吼! 死! 咆哮同时响起,谁也没有后路可退,几抹血花从结弦后背飞上空中,而他手里的长刀已捅进了仙云胸口。 连环快斩?我让你一次都用不出来! “去死!!!”咆哮声像是在激发最后底力,结弦握紧剑柄,双腿在地上迅猛奔腾着,将巨大的蜈蚣怪不停向后推去,知道钉入树干。 那仙云还有些发蒙,被胸口剧痛提醒,赶紧扬起钢爪再斩,结弦却先一步抽刀而出,低头后跳,跃出一米之外又再次回来。 死啊! 长剑贯穿喉咙,接着再次后跳,又刺! 没有傲慢的废话,没有胜利的喜悦,有的只是机械般的仿佛刺杀,就像雄狮死死咬住猎物的喉咙。 山间空地静谧,唯有‘哆哆哆’的利刃透体声不停响起,直到生命力旺盛的仙云也失去了浑身力量,仰天倒在树下。 那还有蜈蚣爬出的脸上怒目圆睁,胸口出更是像筛子一样满是剑痕,可无论他如何不甘....... 仙云死,结弦活!这就是结局! 噗。 见怪物死透,长刀直接插|进了地面已保证身体不会倒下。 杀杀杀!直到耗尽最后的体力!他完成了觉悟,也达到了极限。 呼呼呼...... 嘴中吐出的白雾一次接着一次,冰冷空气吸入肺里尽是灼热般疼痛,至于伤口?早已麻木了。 这雕像般的跪地休息持续了足足数秒,忽然间,他直起腰,挺直背,拔出剑,将头看向左侧,喃喃低语道: “你们终于来了,可叫我一番好等啊。” 目光望向处并非援军,而是一群目瞪口呆的乱波众,此时晨曦已至,只见这高山空地上唯有三样东西:残肢断臂,武器碎片与赤红鲜血。 以骑士巨大的无头尸体为中心,遍地狼藉,同样遍地尸体,残留的积雪已被染成红色。空地一侧,还有仙云那同样巨大,却被捅成筛子的尸体。 黑笠薙刀首领只感觉头皮发麻,冷汗顺着脊梁留下,他确实是想捡便宜,但没料到友军全部死光啊! 咕噜、咕噜。 同一时刻,他耳中听到连续的吞咽口水声,之前的决定实在是太英明了,否则现在躺在地上的绝对有自己。 结弦抽出刀,向前踏了步,却引得乱波众同时后退,每个人都疑虑重重的盯着他,仿佛想知道这个少年是什么材料制成,这样都杀不死。 但也正是这后退的一步激发了首领的杀意,若让这绯村结弦活着,苇名国将再无立足之地。 “别慌!这个人已经到极限了!” 他伸手拦住后退的部下们,结弦身上层层叠叠的伤是隐藏不了的,气势能震慑一时,却无法长久。 “那你上前来受死?”结弦伸出一只手,再最前一抹,又放到脸侧对他勾了勾手指。 “强弩之末还要硬撑吗?真以为我们都是白痴不成!”那薙刀哥从怀中摸出了一柄泛着幽蓝色彩的苦无,狞笑道:“我们甚至都不用接近你!” 无人想接近浑身浴血的杀人鬼,乱波忍者们忽然反应过来,无论真假,先丢上几轮飞刀总没错。 而就在十余米外,结弦面色微变,正当头领准备欣赏他绝望表情的时候,却嘴角上翘,露出一抹诡异笑容来。 不好! 脑里刚刚闪过这个念头,却见那人影渐渐模糊,很快只剩下个虚影。 “月隐糖!他刚才是在吃月隐糖!”他就说刚才那个挑衅的姿势为何如此别扭,原来是在算计自己。 光线昏暗,双方隔得距离又比较远,眼中瞬间丢失了目标,他气急败坏的向前冲去。 “追!追上去把这个混蛋大卸八块!!” 又被耍了一次的乱波众们如梦方醒,但结弦已暴露出自己的状态,抛开恐惧的忍者们嘶吼追了上去,就如同一群恼羞成怒的恶狼! 第四十四章 敌羞,吾去脱她衣! 一味死打死拼之人那叫狂战士,作为剑士的结弦不仅凶猛,而且也甚为理智。 见识过广袤的世界,他可不想和一群乱波众同归于尽,在那群人追上来之前就开始准备逃跑了,也幸好那几个家伙废话几句给了他吃药的时间。 月隐糖入嘴,转身就跑!那动作连贯的让忍者们都没反应过来。 苦无从后面扔来,大部分都被闪过,少数几支划过身体也只让结弦眉头轻皱,反正今夜都被打成筛子了! 趁着身影模模糊糊,他撒开双腿狂奔,几步跳入对侧山口,才听到后面传来歇斯底里的怒吼声。 山口后面正是个广阔的坡地,太阳正从地平线升起,将金色光辉洒向大地,雪地、树林、飞鸟,真是片埋人的风水宝地。 结弦迎着着阳光奔跑,好似阴冷污秽的全身都感到了温暖,他侧步俯身,顺着山坡往下滑,又听到后面的密集脚步也来到山口。 “追!不要被他藏过去了!” 到底这里不是金刚山,乱波众对地形也不算熟悉,鬼知道山口后面不是小道而是缓坡,目标又吃了月隐糖,这么广阔的空间很难发现。 所以乱波众干脆撒开,以横线往下慢慢追捕,深怕这阴险的混蛋躲在哪块石头后面。 三十秒、二十秒、十秒....... 月隐糖的效果很快消失,结弦扭过头,发现双方已拉开了百米距离,但—— 这远远不够啊! 结弦觉得自己两条腿都开始打颤了,全凭意志坚持,一夜未食,一夜未眠,一夜搏杀,手中吹雪不知道斩了多少杂兵,多少精英! 非人之躯尚只有一段,远远还没到陆地神仙的程度啊! 他累了,身体也终于显露出来,后面的乱波众总算发现目标,竟然跑到前面很远去了,赶紧收拢阵型,加快步伐。 若从天空俯瞰,一个孤零零的少年身后跟着一棒子人,迈着小短腿,高举着各式武器闪着寒光,就像围猎一般。 “绯村结弦!我要把你大卸八块!”距离在拉近,后面的乱波众开始用嘴炮攻击。 “哈哈哈,一群笨蛋!”结弦竟然还笑得出来,无论何种绝境,以乐观应对总比悲观强啊。 他看着‘触手可及’的太阳,用尽最后一分力气,无论输赢,无愧于本心。但哪知道下坡已然滑完,面前是一大堆白兮兮的巨石,结弦跳上巨石,快步走到边缘,然后就愣在那里。 就像下面是万丈深渊,他豁然转身,将吹雪横于胸口,看向追上来的忍者们。 忍者停在石头下方,并无喘息,但看到末路剑客的脸上还有着笑容,又不敢靠近。 好在脚步稍慢的黑笠头领追了上来,手中薙刀往地上一杵,怪笑道:“你怎么不跑了?” 因为结弦正站在太阳的方向,所以他眼睛微眯,心里暗道待会打起来有些吃亏。 “没有必要再跑了。”结弦仰起头,感受着后背的温暖,同样笑道:“就在这杀光你们岂不更好?” “白痴。”黑笠首领判定这少年已经在连续的战斗下疯了,将薙刀提起,舞了个绚丽刀花,“是你自己跳下去,还是死在高手的刀下?” “跳下去?好啊。” 没曾想,话音刚落那少年真的从石头上跳下去了,转瞬就不见踪影。 蛤?! 正准备带头冲锋的黑笠首领一呆,暗道这家伙不应该这么容易放弃才对,赶紧追到巨石边向下打望。 果真下面是悬崖,但悬崖上面又有一条小道,那绯村结弦正挂在小道边缘,被一个少女抓住,而那少女正是之前逃走的第二目标。 现在只需一支苦无便可以干掉两人,但黑笠首领就是无法动手,眼睛瞪得老大,仿佛陷入了深深恐惧之中,直到—— 唰唰唰! 几支黑漆漆的狭长苦无穿透了天灵盖,后面追去的乱波众齐齐停下脚步,只见首领僵在原地,而身边正站着个老妇人。 银丝飘舞,眼神锐利,就像在看一群小辈,轻轻拍了拍僵硬的黑笠首领,让他仰面倒下,坠入深渊。 “在老身面前也敢自称高手?” 伴随着嘲讽的声音,乱波众们面面相觑。 幻术大师——蝴蝶夫人!? 咻咻! 没等他们惊讶来着身份,几道破空声传来,靠后的忍者们纷纷背心中箭扑倒在地,剩下的人纷纷转身,只见一群青衣武士拿着刀枪剑戟从山口冲出,当先的武士正在狂呼: “杀光这些胆敢袭击组头的匪类!!!” 前后幻忍,后有武士,剩余的乱波众们挤成一团,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须臾间,猎物与猎人的身份调转。 “你们来的挺快。” 小道上,结弦正躺在膝枕上享受着温热双手的包扎,药物已饮下,敌人正在挨宰,逃命与享受往往只有一线之隔。 此时,温暖初阳,温婉美人与喊杀之声,结弦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本来还可以更快的,但野上阁下他们遇上了另一群乱波众,幸好遇见了蝴蝶大人。”永真双手不停的包扎着,见结弦这雄狮变大猫的享受样子,摇头道:“我真是看不懂你了,心态也好过头了吧。” 刚才如杀人鬼般的骇人气势,现在如慵懒少年般的轻松惬意,堪称无缝衔接。 “活则潇洒,战则凶戾,一张一弛,文武之道。”结弦念了句诗,苦大仇深的砍人砍人砍人早晚会出问题的。 “活则潇洒,战则凶戾?”永真低头沉思两秒,像是长长松了口气,“如果你真能做到,我就放心了。” 像绯村结弦这种男人,如果变成修罗,苇名国还有活路吗? “多谢你替我担心。”结弦知道她在想什么,听到喊杀声越发微弱赶紧站了起来,让永真没办法解释。 他活动了一下双手,顺着藤蔓爬上悬崖,正巧一阵风吹来,灌进浓重的血腥味。 乱波众死光光了,要不被钢针插死,要么被刀大卸八块,猝然被围,他们哪里有机会逃脱?野上伊之介正在给尸体补刀,看到像是个木乃伊的结弦赶紧走去。 “组头,这些匪类的首级已经被吾等讨取!!” 他单膝跪地,如此报告道。 第四十五章 葫芦 清风泛起腥味,结弦伫立于遍地尸体中央,脚边不远处正是个乱波众死不瞑目的脑袋。 以优势人数围杀惊骇的乱波众,再加上蝴蝶夫人这Boss级高手坐阵,哪有敌人还手的机会? 远处被弓箭猎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长枪戳死,想要反击,则是明晃晃的钢刀!忍者善于潜入暗杀,怎么可能与武士正面对抗? 单膝跪地的武士以崇敬目光盯着结弦,太阳就在他的身后,更像给他加上了一层神圣的光晕。 一夜急行数十里,斩数十人,传说中的一心大人有多强他没有见过,但绯村结弦,就是他们心目中的不败战神! 结弦没料到自己全身都被|插满了FLAG,他望着周围统统跪地的武士,很满意的点点头。 嗯,值得自己培养。 敢打敢杀,做小弟确实很不错,这次要不是稍稍大意了一点,乱波众连接近自己的机会都没有。 “做得很好,诸君!”结弦颔首致意,又命令道:“把尸体都补刀后,扔下悬崖吧。” “是!” “等等,去山上用火烧掉那些怪物的尸体,然后把无头战士厚葬了吧,不过盔甲得留下来。”结弦又叫住了他。 “明白。”伊之介这次起身略慢,确认不会被叫住之后才转身去做事了。 全员起立,该补刀的补刀,该扔尸体的扔尸体,望着忙碌的场景,结弦知道仙峰寺的秃驴们已经出局了。 他们的爪牙乱波众忍者也就一百多人,这段时间零零散散已被杀了好几十,再在这山上丢几十人,基本上名存实亡,没了爪牙,那些妄想不死的秃驴哪来实验素材? 不过,结弦依旧没有放过他们,记在小本本上准备秋后算账。 “小鬼,这次算你运气好,没被人砍死在山上。” 结弦刚找了块石头坐下享受战后时光,蝴蝶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身后。 “想杀我的人很多,但能杀死我的还没有出生。”结弦自信的笑了笑,随即严肃下来,郑重道谢:“蝴蝶大人,这次多亏你及时赶到了。” 没有她,伊之介他们只能来收尸,不,或许连收尸都做不到,当时结弦已经准备跳下去找‘前辈高人’了。无论蝴蝶夫人之前什么立场,只要出手相救,那便是自己人。 蝴蝶夫人听出了话中意思,没好气的哼了声:“哼,你不继续防备老身了?” “您说什么啊?我之前只是不想让您太过操劳,毕竟也老了,一般的事情交给我来做就可以。”结弦扯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但正因这样,才极合老妇的胃口。 斩人时果断,与人相处时厚黑,不错不错!要是弦一郎那孩子也像这样,苇名哪会步入灭亡? 或是遗憾,蝴蝶夫人沉默数秒,也认真起来:“小鬼你好好跟我学学忍术吧,换做那头狼在此,肯定能逃出生天。” 当然可以了,不说隐蔽气息逃避追捕,就算跳下悬崖也能安然无恙嘛,毕竟那头狼属蜘蛛的。 这是好事,结弦连忙答应下来,正巧看到给受伤武士包扎的永真,不露痕迹的点点头。 那头狼,这次可不能再睡三年了啊。 ................. 尸体抛入深谷,怪物就地焚烧,一夜血战下来,狩猎者只剩下西欧骑士小小的坟塚。 部下皆至,如今苇名国除了一心外无人能威胁到结弦,他还没伤到连路都走不动的程度,便让武士们继续收集武器,自己到罗伯特之父的坟前伫立。 两人只是敌人的关系,结弦还没多愁善感到替他伤心,只不过坟前利于静心,便于思前想后。 对,思前想后。人总是要善于总结,回顾过失,策划将来,就如平田之夜后的所思所想,让几百人顺利存活下来。 温暖的太阳躲回云层后面,小雪又至,结弦伫立在原地宛如雕像,不久之后头上和肩头皆堆上白雪,配上崭新的青色长袍,仿佛一颗带雪青松。 “你在这干什么?受伤后会很容易感冒,从忍者刀下生还,小心死在疾病手里!” 骤然间,头顶多了把纸伞,顺便传来永真怪罪的声音。 “不是有你这个医师在吗?”结弦看去,见少女又换了身绛紫色和服,只不过青丝依旧披下。 “医师不是佛陀,许多事情我都做不到。”温婉少女轻哼了声,少了几分见外的尊重。 “但佛陀太远,你却离我很近。” !? 永真听到这话立马转头看去,但只见到一张泛着轻笑的侧脸,没有故意讨好,亦没有过多情绪。 她搞不懂刚才闪过心头的感情是什么,反正和一心大人相处时绝对没出现过,即使同样的称赞。 但,很舒服...... 她抬起手轻轻放在胸前,温暖与欣喜是肯定的。 结弦很清楚自己的想法,在天朝时来不及,幕末时更是忙着生存,顺便给剑心当僚机,如今终于机会了。 他从不遮掩自己的欲望,又非那些漫画里面的‘太监’有啥扭扭捏捏的,有欲望就去做,分清主次就好。 不过结弦也有些摸不准少女的感情观,反正从表面看来完全是不懂的那种,也对,养父是道玄这科技狂人,后来又跟着一心长大,那情商必定连自己都不如。 一句稍稍暧昧的话就让永真沉默了,手抚胸口、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结弦再怎么钢铁直男也知道不能让沉默继续下去,轻咳一声道:“都包扎好了?” “做好了,都是些轻伤,如果不是药物用光,还会更快一点。”谈及正事,永真立刻恢复了正常。 “呵,有个奶.....医师就是好,武士们也敢打敢拼。对了,我忘了问你上山来是想找什么药物了,需要我派人帮忙吗?”结弦顺利把话题回归永真身上。 “不用了,刚才逃跑时已经顺路找到。” “蛤?这么巧?算了,我们走吧。”结弦耸了耸肩,本来想表现一下子的,他很平常的从少女手中接过纸伞,带后者去汇合,刚走两步,身边的少女又停了下来。 “还有事?” “对,这次全靠你了,结弦.....”永真吸了口气,像是做了个决定,“所以我要送你一件礼物。” “礼物?” “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就是个葫芦而已。” 葫芦? 结弦呼吸快了一点,他当然知道葫芦是什么,但脸上不能显露,轻轻点头:“那我期待着。” 两人走向列队的武士们,顺着来路返回,当人影走远....... 风雪中,唯有一座孤坟。 第四十六章 我才知道的真相! 时间缓缓过去,沉默许久的平田众再次展露獠牙,一战斩杀乱波忍者数十,南蛮骑士一人,外加蜈蚣怪与猎狗大堆,这等战绩在某个奸商的带动下传遍苇名,甚至跨越山脉到达内府境内。 一时间,各路流言纷纷,也愈发离谱。 流言越传越远,最后到了其他藩国,在闲汉口中更是没了谱。 “听说隔壁苇名国又出个强者,一人屠尽仙峰寺,那火啊,啧啧,烧了三天三夜啊。” “啊?这不又是个第六天魔王?而且金刚山的仙峰寺听说很厉害啊,护寺僧兵哪里去了?” “啧啧啧,你这就不懂了,那家伙身高八尺有余,浑身钢甲刀枪不入,一剑下去僧兵都化为齑粉!更别提长得如恶鬼般狰狞,一般人看到他就会被吓死了。” “竟然这么厉害?!不会是第六天魔王复生吧!” “也没那么夸张,但人送外号:人斩!连内府大人们都紧张不已呢!” ...... 百姓有了谈资,实际上正在调兵遣将的内府军却一笑了之,有孤影众的渗透他们知道内情,那一战调动了上百平田武士,双方兵力相等的械斗有什么好吹嘘的。 而苇名境内,仙峰寺确实封闭了山门,弦一郎等大人物更是连夜开会,原本以为放进来一只弱鸡,没曾想变成暴龙,关键是这暴龙就在苇名城下,还获得了一心的支持! 但身高没有八尺,也没穿钢甲的结弦并不开心,他也没想到在这通信落后的战国时期,消息传递那么离谱。 神特么人斩,还不如最开始的小剑圣呢! 作为事件的中心,结弦在营地里安心养伤,直到伤口全部愈合才开始自由行动,其实平田众已经走上了正轨,没什么杂事需要他亲自处理的。 实在没啥事情可做,他就跟着蝴蝶夫人练习忍术,很快把熟练度推到‘入门’,点亮了数个辅助技能,再想进步,那就得花费大量时间。 后来蝴蝶夫人回苇名城去了,他终于有时间用‘磨刀’技能给‘吹雪’修复刀刃,那一夜的乱战让这把精品太刀有些破损,其中大多数都是被那个铁皮罐头给砍出来的。 ‘磨刀’确实神技,虽不如猛汉里那般迅速,但也免得他成为‘吃刀人’,像精品级别的太刀用普通方法研磨已经没啥用处了。 将刀平放于大腿之上,右手指尖露出橙色光芒,就像是一颗无形的磨刀石,接着在刀刃上来回‘擦拭’,光芒竟发出‘沙沙’声响。 “搞定!” 如此往来数次,待停下的时候,刃口重归完美,再偏转过来,刀身光滑如镜,照出一张满意的脸庞。 技能结束,结弦把吹雪放在油灯之上暖刀,正想着要不趁无聊把平田众刀枪都研磨一遍的时候,眉头轻皱,抬头望向屋顶。 “谁!?” 低喝声中,吹雪已执在手上,又听轻微的脚步声从房顶转移到屋外,大门被轻轻叩响。 “绯村大人,是在下,黑笠之狸。” 结弦一怔,这才想起对方是谁,想必丹棱山的惨败已让仙峰寺伤了元气,这个忍者才提前叛逃吧。 “你进来吧。” 他坐回木凳,只见门被推开,一个带着黑色斗笠的矮子走了进来,正一脸平静的盯着自己,眼中蕴含着忧伤。 黑笠之狸,他的儿子也死了,所以助纣为虐当人贩子的事情不想再做,干脆趁混乱的时候叛逃算了。 “坐。”结弦心想又遇到个可怜人,再看看他的黑色斗笠,知道这家伙还是个头领级别。 忍者跪坐在地上,抬起头仰视着结弦,如此过了数秒,语气有些干涩的说道:“恭喜你,绯村大人。在丹棱山几乎将乱波众斩杀殆尽,现在仙峰寺已经没有力量报复了。” “既然他们来杀我,就要做好被我反杀的准备。”结弦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又问:“但我很好奇,这些人是怎么想到杀我的,就不怕一心大人突然出现?” “那是因为仙峰寺和魁忍枭联手,由后者拖住苇名一心。” “果然如此。搭上了仙峰寺也就和内府有了联系,这群秃驴,是二五仔呢!” 黑笠之狸点点头:“他们眼里早就没有了佛法,更别提苇名国了,所有僧人只在乎一样东西——” 他顿了顿,神秘兮兮的说道:“不死!” “不死!?”结弦惊的站了起来,随后又兴趣索然的摆摆手,“这种传说中的事情也亏仙峰寺相信,嘁,愚蠢至极!” ...... 黑笠之狸一直盯着结弦,观察了老半天发现这人真的像一无所知的样子,暗道果然是外面来的野武士,不知道也正常。 不过这样一来,话题很难继续啊。 他左思又想,终于找到个切入口:“绯村大人,您知道乱波众是在执行什么任务吗?” “听苇名家武士说和人口失踪有关。”结弦忽然‘来了兴致’。 “对,乱波众就是在掳掠人口上山,而这些人......绯村大人该不会以为是仙峰寺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吧。” “当然不会,那用来做什么?” “人体实验!为了不死的人体实验!”黑笠之狸的脸上闪过厌恶。 “那群秃驴冒天下之大不韪进行人体实验?难道真的有不死之力?”结弦恍然大悟,仿佛想通了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在大腿上的手指轻弹着,连道“怪不得”。 就这么大惊小怪了好几分钟,他忽然抬起头来,质问道:“不对!既然如此的话,苇名弦一郎为什么不阻止!没有任何国度会放任这种罪恶的行为!你是不是在挑拨离间!” 说着,杀气一下子就迸发出来,但凡有任何疑点手中的长刀都会砍下对方首级。 “呵,挑拨离间?”黑笠之狸看着那严肃的脸庞嘲讽一笑,正准备告诉他残酷真相...... 吱呀—— 门被推开,冷风灌入,只见大门口倚靠着一个老妇人,叹息着答道: “因为苇名弦一郎在进行着同样的实验啊!” 第四十七章 我们去见一心 木屋之中,两位忍者和一位剑士互相望着,气氛凝重。 结弦坐在小马扎上‘愁眉苦脸’,像是在努力开动大脑把所有线索归纳总结,嘴里断断续续的问道: “也就是说,仙峰寺和苇名国都在追寻不死之力?所以双方互不干涉,在某些事情上还有合作?苇名国的人口失踪事件也和这些事情有关,探寻不死需要很多素材!” “他们疯了吗?!” “不,实验已经有所突破了,不死之力是存在的。”黑笠之狸答道。 结弦‘不信’,看向蝴蝶夫人,结果她也点点头。 “确实如此,苇名国从古至今都流传着不死的传说,这是片由‘水’所滋润的神奇土地。” 当然神奇啦,不是大的吓人,就是矮的可怜,反正没个人样。 结弦在心中吐槽着,随即说道:“所以弦一郎就把希望寄托在不死上面,如果真有一支不死大军,苇名国非但不会毁灭,还有可能成为战国霸主!” 很粗浅的理由,为了生存当然一切手段都用的出来,见蝴蝶夫人点头,结弦的脸又忽然一变。 “所以,这不死之力和我们平田家有什么关系?难道平田家有宝藏?不对,贵重物品都在我这里,真有的话早就有人上门,难、难道和少主大人有关!” 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是恍然大悟,此刻已变成彻骨冰冷,目光灼灼像是要吃人。 呃...... 蝴蝶夫人语塞,可这种事情不可能永远瞒下去,只好含糊不清的答道:“是有点关系,喂,小子你要到哪去!?”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结弦拿起刀冲向门外,赶紧拦住。 “让开,我当然是召集人手杀上苇名城,宰了弦一郎这个畜生!”结弦满脸杀气,闪着忠臣的光芒道:“把吾辈的少主,不,家主拿来做人体实验,吾等平田武士不决死一战还有忠义可言吗?” 开战!武士要知耻啊! 幻忍没料到这少年谈及忠义竟然如此激动,再无冷静可言,见他又不像演戏,赶紧拦住。 “御子大人没事的,他和人体实验无关,虽然我也不清楚,但他们并非一种不死之力。” “但苇名弦一郎骗了我,他说是要保护少主的。”结弦好像信了几分。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弦一郎那孩子也是为了苇名国。先坐下吧,贸然开战只会让内府得逞。”蝴蝶夫人见情绪稍微稳定一点,赶紧把他拉回桌边。 “所以便要牺牲别人吗?”结弦嘲讽一笑,但还是坐下,手指在桌上弹了几下,“那么少主大人愿意吗?这都一个多月了,什么不死之力也搞定了吧。” 蝴蝶夫人再次语塞,她之前回过两次苇名城,但是这件事还不太清楚,正焦躁之时,耳朵轻动。 “这件事还是让永真来回答你吧。” 她感受到了气息,果然数秒后木门被推开,满脸无奈的少女站在门口,但更无奈的是黑笠之狸。 爆料人不是我吗?他察觉到三股目光全停留在自己身上,只好站起来告辞。 “绯村大人,我下次再来拜见您。” “好,你去吧。”结弦摆摆手让他离开,这机会已经等了许久。 他从平田庄就开始谋划,再到主动找乱波众麻烦,就是为了让自己脑子里的剧情变成理所当然的真相,否则,该怎么解释啊。 那种明明知道许多事却要装作一无所知的感觉好难受啊! 若说对不死之力的了解,整个只狼世界除了那传说中的米婆婆,永真至少可以排前三甲,但她口风很严,若没有一心的默许,哪怕和结弦的关系好到负距离也不会吐露半个字。 “御子大人,或者说平田九郎大人的力量是龙胤之力。” 永真跪坐在刚才黑笠之狸的位置,见结弦满脸专注,又继续说道:“龙胤之力是由契约呈现,所以并不会伤及性命,只不过御子大人现在不肯而已。” “为何不肯?” “因为他觉得不死的力量只会带来悲剧,不愿意使用。”少女转述着事实。 “那弦一郎大人是在规劝他?希望他为了苇名国奉献自己的力量?”蝴蝶夫人插嘴问道,按理来说弦一郎带头牺牲,觉悟是没的说。 结弦轻咳两声,差点没绷住笑,永真忘了他一眼,缓缓摇头。 “不,弦一郎大人已经很久没见御子大人,把他关在望月楼。” “什么!?”蝴蝶夫人脸色都变了,世上居然有如此操作,不花费时间去扭转御子的念头,难道等谁来醍醐灌顶吗? 或是御子根本不重要,他准备从自己的研究得出结果?那抓御子干嘛? 别说蝴蝶夫人不懂,就连结弦这穿越者同样不懂,想来想去只能归结于苇名弦一郎是个‘慢性子’,在内府军没打上门来之前不着急。 等到内府军开始进攻,又慌得一逼,结果御子不干,只狼打上天守阁,他带着苇名国一起打出了GG。 一席操作行云流水,苇名国国灭大半功劳得算到他的头上,因为国家毁灭的直接因素是只狼,不抓御子就不会引来只狼,而只狼不来全国的精英就不会陨落,续五年国运应该是没问题的。 大概这就是武士吧,突出一个头铁。 “少主的事情不能够这样僵持下去,平田众的耐心有限。”结弦停下了手指,不想纠结弦一郎的问题。 “我知道,平田众的想法必须要考虑。其实今天我过来也是一心大人的要求。”永真静静答道。 “一心大人?原来如此,是因为见到了平田众的力量吧。”结弦没有一点意外,在这世界上啊,弱者只能被吞食,而强者才有对话的资格。 而现在几乎覆灭乱波忍者的平田众,是强者无疑! “是的,一心大人需要平田众的力量。”永真很严肃的点头。 “好,我明白了,即刻就去见他。”结弦当然知道这苇名国谁才是老大,提起剑起身出门。 推开木门,十名青衣武士持剑挺立,仿佛早就等待这一刻。 这就是平田之夜后最大的改变,曾经的他们只能全员死光光,而如今,已经是剑圣眼中重要的力量了。 结弦的目光在他们脸上扫过,俱是坚毅无比,他左手抬起刀,振臂高呼。 “走,我们去见一心大人!” 第四十八章 苇名城 庞大的苇名城犹如巨兽窝在地上,三重丸依山而建,天守阁犹如刺入云端! 这是座雄城,若从天空俯瞰,它四周都是高耸入云的山峰,但城墙与山峰之间又隔着幽深峡谷,唯有正门与平地相连,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令人发指的防御,若三面环水还可以强渡,这三面都是悬崖怎可能进攻?哪怕猿猴也难过啊。 当结弦走到正门之前,抬头看这座雄城的时候也微微长大嘴巴,饶是见过现代的无数工业奇迹,可这苇名城也并不落下风,令他怀疑人类能否造就如此伟业。 ‘唔,这种城只能围困,围困到里面的食物用尽自然投降;或是用忍者突袭,斩首敌方大将也不错;实在不行就换成欧罗巴蛮子来,直接十二磅炮轰他|娘,应该也能破城。’ “组头还是第一次来苇名城吧。”落后半步的野上伊之介问道,脸上闪耀着自豪的神色,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头领是个‘反贼’,正思考着怎么攻破苇名城。 “额,确实是第一次。”结弦收起幻想,打望四周,只见青衣剑士们排成一排,正等待永真前去通报,而四周则站满苇名家武士。 “比其他国的城如何?”伊之介满脸好奇。 我知道个屁啊,三百年后的江户算不算?反正在阿姆斯特朗炮口下众生平等。 结弦仔细思考了片刻,认真地回答道:“确实是我平生仅见的雄城。” “太好了。”青年剑士一捏拳头,被‘遍游列国’的组头赞扬,苇名城必定永不陷落! ‘看这孩子兴奋的模样,必定又在给苇名城立FLAG了吧。’结弦摇摇头,再看这座巨大城塞,暗道苇名城多半是被‘固若金汤’‘永不陷落’之类的旗子给插死的。 不然,怎么会被一只狼杀了个三进三出? 结束一个小小插曲,结弦把注意力放在周围的苇名武士、足轻身上,这些人全套甲胄,从气息上来看还算友好,说明弦一郎并没有安排刀斧手。 想想也正常,他要的是龙胤之力,而平田众怎么看都是友军,在显露出还算强大的实力之后理应受到优待。 “可惜屑一郎大人太高傲啦,记得只狼打上天守阁,他都还敢说让狼换个主子,不是谁都把苇名国当做全部生命啊!”结弦小声嘀咕着,大家最根本的矛盾还是思想境界啊。 一心更专注剑道,御子更想断绝不死之力,只狼不用说只想完成主人命令,甚至就连下面的小兵也更关心是否能吃饱。 更别提上上下下都弥漫着悲观情绪,屑一郎要是能成功才是怪事了。 “永真小姐回来了。”这时,伊之介提醒了一声,总觉得组头今天心事重重,注意力不集中。 “哦。” 结弦应了声,抬头看到厚重的大门慢慢张开,永真从门内走出,身边还跟了个起码有两米高的‘巨人’,和之相比,少女纤细到如同小鸡一般。 巨人身穿武士大铠,后披羊毛大氅,鹿角阵兜之下面容粗豪,看起来久经战阵。 鬼庭·刑部·雅孝,简称鬼刑部,七本枪之首,苇名国第一大将,结弦这是第二次见面了。 见他龙行虎步而来,那百战余生的气息放出,其压迫力甚至强于魁忍。 咕噜。 一旁的野上龙之介退了半步,其余剑士也是一样,等最后鬼刑部来到队伍之前,就只有结弦还站在前面,鹤立鸡群。 “你就是‘人斩’绯村结弦!?”鬼刑部停下,本是正常问话,却好像杀气腾腾的低吼。 “正是,不过那些市井传言当不得真。”结弦颔首致敬,有些谦虚的回答。 “不,你当的。强者就该受到追捧和优待,就该被弱者恐惧!”没想到鬼刑部极为认真的驳斥道。 ....... 结弦哑口无言,只好点头承认,顺便也吹捧道:“没想到区区平田家,能得到刑部雅孝大人的亲自迎接。” “既然苇名国将至关重要的大门交给我来镇守,这便是本将的职责,当然要分辨出谁有资格进!”鬼刑部顿了顿,扫视了一眼众人,又道:“而且平田家也是苇名国豪族,不要妄自菲薄!” 那声音震的耳朵嗡嗡响,结弦知道今天如果退后半步肯定别想进去,哪怕一心的面子都不管用。 这冷硬的武将没啥好废话的,结弦弯腰行礼直接带人从身边掠过,刚走出几步,又听后面传来个雄壮声音。 “等等!” “刑部雅孝大人还有什么要事?” 鬼刑部头也不回,只能看到个巨大而笔挺的后背。 “作为弦一郎的老师,绯村结弦,我不希望用另一种方式来迎接你。” 结弦愣了片刻,像是读懂了他话语中的意思,也郑重的回答道:“我也不想苇名国再少一员大将。” 话音落下,两者再不言语,向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穿过最外侧的三重丸,踏上石阶,经过木桥与各种岗哨,在苇名家武士的围观下来到本丸,再顺着木梯不停向上,这苇名城庞大至极,内里也复杂至极,如果一直在内部行进,一定能把人绕晕。 结弦根本懒得记路,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周围一切,只见苇名城内部装饰古朴,无论木梯、屏风还是房顶都透露着历史的沧桑变革,极少有金银等奢华的东西。 待进入天守阁,里面的风格依旧如此,墙壁上油灯散发着微弱光芒,而里面的卫兵也变成了青衣剑客,还有穿着和服的侍女走来走去。 他们见结弦等人进来,只是在路过的时候弯腰行礼,并无什么戒备、解除武装的行动,毕竟他们守卫之人—— 乃举世至强啊! 就在或平淡、或好奇、或跃跃欲试的目光中走向高处,一直默默带路的永真停下,前方有一木桥,木桥上站着个青衣剑士。 他双颊消瘦,眼睛却异常明亮,犹如利剑刺人心腹。 “高手。”结弦眯起双眼,反正这家伙比野上玄斋强多了。 “在下苇名流首席——佐濑甚助。”剑客做了个自我介绍,双脚岔开,俯身前压,右手虚握于剑柄。 “绯村大人,请赐教!” 第四十九章 是他们不够奸 我该说果然如此,还是出人意料? 结弦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他料到苇名流都是些战斗狂,毕竟开创者就是从不停的死斗中悟剑,但这也太急迫了吧,好歹让我见了一心再说啊。 伸手阻止住大吼‘无礼’的伊之介,向永真笑着问道:“这算是一心大人的保留节目?砍死不会负责吧。” “一心大人不会管这些俗事,或许这也是苇名流的风格吧。”永真在苇名城内显得很平淡,就好像和结弦不熟一样,但是在让开道路的时候,悄悄在少年耳畔低语:“这个佐濑甚助擅长拔刀术,小心他拔刀后的二连斩!” 好嘛,防咳女把别人绝招都卖光了。 结弦的嘴角露出一丝弧线,走上木桥举目四望,见四周都围满了剑士,而头顶还有道目光传来。 他豁然抬头,见天守阁顶部正有一人手扶栏杆探头张望,只是背着光,看不清样貌。 ‘苇名弦一郎来了啊,也对,他一向都是个不信邪的主。’ 见到了国主大人观战,结弦像是来了兴致,深吸一口气向前走去,先鞠躬行礼,随即双脚分开,身体前压,右手虚握于刀柄。 “飞天御剑流,绯村结弦,请赐教!” 竟然也是拔刀术! 周围观战的人都惊了,这个绯村结弦不是徒有虚名就是脑子有毛病,就算不知道佐濑甚助大人的拔刀术是一绝,起码两人刀的长度就不在个水平线上啊。 结弦的是寻常太刀,而佐濑甚助手里的是加长太刀,起码长了十厘米!别看差距不大,但佐濑甚助的攻击范围必定更大,能够抢先一步拔刀! 高手相争只在一线,而且...... “等等!他在主动前进!” “太狂妄了,佐濑大人好好教训这个乡巴佬!” 刀短上一截还主动进攻,佐濑甚助咬紧了牙关,又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既然你找死,就怪不得我了! 深吸一口气,眼前再无客人,唯有敌手,手中太刀的长度早已映在他的脑海里,犹如领域那般,只要踏入就会被发觉。 三米、两米、一米、十寸、五寸...... 越发的接近,就在结弦前脚踏下的刹那,他的眼睛忽然一瞪,仿佛冬眠的野兽被忽然惊醒,带着无限暴怒扑击而来! 唰—— 明亮如秋水般的刀光闪耀,化作弧线斩断面前的一切,但剑势刚到一半,佐濑甚助的瞳孔却为之一缩。 面前也是道明亮的秋水!这少年明明多踏一步,但是速度却不弱自己半分! 电光火石之际谁都不可能变招,只听‘铛’的一声脆响,火花在木桥上绽放,感受到虎口的酸麻,佐濑甚助想都不想就迈步前冲,二连斩已铭刻到肌肉之中,左手刚触及刀柄,右肋传来一阵剧痛。 啪! 是剑鞘!肋骨必定折断,力量把他拍向侧面栏杆,手里的斩击自然也为之停顿,正当他忍着痛收刀回退的时候,结弦已冲了上来,刀锋顺着剑脊滑下,停在佐濑甚助的肩头。 “多谢赐教。”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道谢声后,结弦已收刀回鞘,毫不拖泥带水。 仅仅两招,比试就已经结束,快到观众们都没回过味来,结弦挺直脊背看着那些目瞪口呆的苇名剑士,再抬头望去,屑一郎已不见踪影。 “虽讨了些巧,不过屑一郎应该还满意吧。” 不爱装怂的结弦笑了笑,再看向正怀疑人生的佐濑甚助:“我们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佐濑甚助捂着右肋站了起来,恭恭敬敬的弯腰行礼道:“当然,不亏是‘人斩’大人,在下受益匪浅。” 正如手中钢刀要经历千锤百炼,剑客本就是在无数次失败中磨炼自己,这首席弟子当然有承担失败的勇气。 结弦见他已领会剑术的精神,便好心提醒道:“不要局限于拔刀术,如果能找到震慑别人精神的秘法是最好的。” “是!”青衣剑客郑重的点头,看来是记在了心里。 剑之道,达者为师,结弦再次颔首行礼,正巧碰到永真走来带路,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相视一笑。 少女如有荣焉,已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连大师兄都败下阵来,接下来的路就没什么突发状况了,在恭敬的目光中结弦又走了一截,最后来到个侧殿。 “一心大人就在上面。”永真指了指木梯。 “好,你们在这等等,我去见一心大人。”结弦说着就往上面走,没曾想袖口被拉住,扭过头,正好迎上永真的目光。 “别让一心大人趁此机会喝太多酒,记住了嘛?”少女像是交代了一个任务。 “记住了。”结弦喜欢这种生活琐事的感觉,带着笑大步而上。 然而现实却让永真失望了,因为结弦爬上阶梯,绕过屏风,正看到苇名一心盘腿坐着,脚前两壶酒,一壶已空,手里正端着酒杯倒进嘴里。 “哈!这酒不错!来了就坐下吧,自己尝尝看!” 还是那么豪迈,来了苇名城结弦也不紧张,坐在剑圣对面倒上一杯,然后轻抿一口。 “酒味醇厚,看似污浊,浊酒?” “对!”一心大笑着一口喝光,探出食指道:“绯村结弦,你什么都好,就是饮酒上不够男子汉!” 结弦笑了笑,并不解释,把酒杯放下,“你如此正式的叫我来,该不会为了喝酒吧。” “为何不行?”一心反问。 “像我三杯之量,怎能让大人尽兴?” 结弦同样反问,让一心倒酒的手停顿,紧接着才继续。 “聪明,不过别慌,刚才和苇名流的传人对战过了吧,感觉如何?” “果然是你安排的助兴节目?” “胡扯。”一心白了少年一眼,仰头喝酒:“我虽老了,但是耳朵还不聋。” 结弦其实也猜到如此,于是将端着酒杯的手僵在半空中,仔细思考着措辞,片刻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本是战场剑术,但被这些人学成了道场剑技,太过死板,不懂得变化。” “说得对!” 一心的声音骤然变大,充满了不甘。“老夫夺国以来,历经一代人努力,苇名国终于成为北方强邦,而如今陷入国灭窘境,除了内府的强大之外,还有个重要原因——” “土地贫瘠,或是继承者不够聪明?”结弦插嘴道。 “不!”一心坚定的摇头,将食指指向面前的少年。 “是他们不够奸!” 第五十章 干! 剑圣端着酒杯的右手伸出一根食指指向对面少年,而少年莫名其妙。 奸?说我这个‘忠义无双’的代表人物吗?这人设不对啊!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解释,一心已自顾自的说道: “当年夺国成功,老夫醉心剑术忘却了向外部扩张,而乱世争霸不进则退,如今内府已无可能打败,只能坐视灭亡。但——” “老夫不曾后悔!大不了以剑夺国,再以剑为之送葬!” 一席话说的甚是豪迈,也触及本心,其实大彻大悟之人才会洒脱。 “人生数十载,如梦亦似幻,有生斯有死,壮士何所憾。” 结弦在心中叹道,杀够了人,喝够了酒,又何必追寻不死,既然人都是必死,那又何必死抓着国家与权力不放。 “精辟,当饮一口。”他拍了两下手掌,将酒杯抬起,又听一心说道: “不过吾等醉心剑道之人,当一往无前,绝不放弃,嘿,这苇名国就算灭了,我也不想让内府好过啊!” “所以你才默认弦一郎大人的实验?”有了永真背书,结弦终于可以说出这些隐秘了。 果然一心并不怀疑,点头承认:“对,但是那孩子已经坠入魔道,只不过我把苇名国托付给他,就不会对他进行干涉,随他去吧,无论成功与否也是拼命的尝试,而你——” 他摇摇头又把话题撤回到结弦身上:“更让我感兴趣啊!” “我?一群丧家犬的足轻组头罢了,怎么可能和国主大人相比?哎,这辈子的愿望就是复兴平田家了。”结弦赶紧否定。 “放屁!你这家伙搞的小动作瞒的过别人,可瞒不过老夫,真以为自己忠义无双了?”一心笑骂道,拿着酒杯站起来踱步,就在刀架前转来转去,令人紧张。 “用了些手段把平田众掌握在手里,竟然让蝴蝶那女人都吃了闷亏,哦,还有乱波众的事情别说是巧遇,我查过了,跟随永真上山之前就留下了字条调兵!哼,只是仙峰寺那群秃驴的动作超乎你预料!” “然而中了埋伏,你也没慌到下山逃命,反而将错就错,干脆以那群老鼠的血向苇名国昭告:平田家又回来了!” 他说到这一顿,赞许的点头:“顺势而动,不拘小节,偏偏又能恪守本心,好!非常好!” 刀子般的目光钉在自己身上,让结弦笑的略显苦涩,这苇名一心天天喝酒,没想到脑子还很清明嘛,大部分事情都被他猜对了。 但是他永远也猜不透自己的真实目的,这样便好。 “猜对了,那么一心大人觉得我居心叵测吗?”结弦摊了摊手。 成功了,可喜可贺;失败了,无所谓的。 “本来想着让弦一郎去试试也好,但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另一种可能啊,绯村小鬼。”他前倾身子,眼中冒出精光,一字一顿道:“小鬼,敢不敢与老夫一起挽回苇名国的颓势?” 叮,史诗任务:‘苇名国守护者’触发,是否接受? 听到脑海里的声音,结弦瞪大了眼睛,话说今天来不是谈九郎的事情吗?怎么扯到自己身上了? 他有些恍惚,虽然计划里有这最难任务的选项,但短时间内并没打算去做啊,只想着能救一个是一个。 “你刚才说过,国家一定会灭亡,就算用尽一切手段苇名国也很难持续太久。”结弦有些干涩的说道。 既然搞不懂小鬼的目的,那就把他绑上战车,毕竟这家伙随时都可以跑路嘛。 脑子‘叮叮叮’的提示声不停响着,结弦把玩着酒杯继续思考。 史诗级任务当然困难,而且也会有很大风险。因为当前的不死任务他随时都可以完成,然后拍拍屁|股走人,很难翻车。 结弦现在就可以去地牢抢变若水,甚至可以提前数年把御子救出来,凭自己的人设和布局得到龙胤之力并不困难,何必去做什么史诗级任务。 但—— 为什么不呢!? 巨量的奖励!还有改变一切的野望! 只狼、御子、永真、一心甚至弦一郎,他们的命运将由我来改变!哪怕某天死在这无尽空间内,也没什么遗憾了! 人,总是需要挑战困难的;剑,只有斩断强者才能欢吟。 “这很难,非常难,或许我们所有人都得死。”结弦缓缓说着,与锐利目光对视。 “谁又不会死呢。”一心猝尔笑道。 “那我需要你答应我很多事情,不然我的力量也有限。” “可以,只要我能办到的都可以答应你。”一心笑着,忽然又恢复木然,“但是现在弦一郎是国主,我只是个又病又弱的老头,更不会干涉弦一郎的任何决定,手下也无兵可派,哦,永真可以算一个。” 听到前半句话,结弦还展露笑容,到后半句,整个脸瞬间铁青。 一心大爷,坑爹吧你这是! 不会干涉屑一郎,也就是就御子不会放出来,某头狼分分钟砍爆你苇名城信不信!到头来全是空头支票! 他思考了一下措辞,摇着头:“你这什么也不给,我很难做事啊......” “哦,我又忘了!”一心拍了拍脑门,忽然说道:“城里的井底有头御子的家畜,他或许能帮忙,而且你不是还有平田众吗?” 大名为主,武士为侍,忍者为奴。 家畜说得没错,但结弦知道那是头恶狼,如果现在放出来,连自己都会遭殃。 他右手扶额,无奈道:“没有少主平田众是会作乱的,我的立场也不好办,再说弦一郎大人就把少主晾在那,毫无作用。” “真的会作乱吗?”一心怀疑这个小鬼早就有后手,摇摇头,就当他们会作乱吧。 他伸出一根食指:“一年时间,对你,对弦一郎都是这样,一年之后他的那条路就走不通了,平田九郎,任由你去处置。” 任由处置,这句话就够了,只要剑圣默认,屑一郎未必还能敌得过社会双打? 一心扭过头,见结弦手拿酒杯默然不语,似乎还在思考,眉头皱起,右手合拳,轻巧地板,只听‘咚’的一声,声如雷鸣。 “做与不做!?” 正在沉思的结弦一惊,抬头见到屏气凝神看来的老者。 咕噜。 第三杯酒饮尽,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已砸出裂纹。 “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