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雪中,觉醒系统! “少爷?少爷!快看,前面终于要到陵州城了! 只要进了城就有大块肉、大碗酒了。” 被耳边浓重的西蜀腔吵醒的徐凤年悠悠醒来。 只不过此时的他眼里有着一丝迷茫。 这里是哪? 为什么会有人叫他少爷? 还有陵州城又是哪? 现代还有这么古老的名字吗? 徐凤年晃了晃沉重的额脑袋抬头向前望去,只见在自己面前露出谄媚笑容的老头佝偻着一副小身板,穿着一袭破烂麻衣,脚上踩在一双泛白的草鞋,背后还背着一个被破布包裹的长条状行囊。 这模样怎么看怎么像传闻中的丐帮…… 下意识后退一步的徐凤年警惕地问道: “你是谁?” 老黄一愣,怎滴,自家少爷睡了一觉后连他这个老奴都不认识了? 总不会是这些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真将自家少爷的脑子给熬坏了吧? 想到这里的老黄就有些焦急地开口道: “少爷,我是老黄啊,黄阵图,王府的马夫……” 见到老黄越说越着急,徐凤年的脑海中像是有一道闪电划破了那片混沌,无数记忆分沓而至。 老黄,黄阵图,江湖人称剑九黄…… 徐凤年,北凉,游历三年…… 这里是竟然雪中的世界,这具身体是与他同名同姓的北凉世子的! 徐凤年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不知为何,在他死后竟然穿越到了雪中的世界里! 有一说一,这个世界很危险,天上有仙人,人间有武帝! 而最重要的是很多人都想徐凤年死! 北凉里有人想他死,六国余孽里有人想他死,北莽里也有人想他死,就算是徐家效忠的离阳里还是有人想他死! 因为只要他死了,那没有了继承人的北凉将不再会是大家如鲠在喉的威胁! 穿越到这个四面楚歌、八方皆敌的时间点可谓是运道差到极致了! 就在徐凤年脸色变得难看无比的时候,脑海中忽然传来一声不知从何而起的铃声。 【叮!】 【检测到宿主危机,以势压人系统正在绑定中。】 【叮,系统绑定成功,宿主只需凭借自身实力或势力迫使有敌意之人低头即可获取奖励。】 【对方实力越强,系统奖励越好。】 …… 系统? 来的真是时候! 徐凤年轻吐一口浊气。 有系统那就好办了啊。 况且要说势力,在这北凉,有谁能比他徐凤年这个北凉第一纨绔子弟的势力更大? 以势压人做个纨绔子弟也正好让他的敌人们放松警惕,从而能给他更长的准备时间来习武! “走,老黄,我们进城!” 老黄看着自家少爷骤然改变的神态张了张嘴,露出了自己那缺了门牙的黄牙惊讶道: “少爷,你认出老奴我了?” 徐凤年微微一笑: “老黄,我刚才逗你玩呢。 走了六千里路,我是真有些乏了。 来,让我们进城好好吃上一顿!” 望着面前意气风发的少爷,老黄摸了摸因为徐凤年好善乐施而导致空空如也的钱囊后有些迟疑地开口道: “可是少爷,我们身上可没银钱了啊。” 徐凤年呵呵一笑,大手一挥道: “不碍事,陵州城就是我们自己家,回陵州城就跟回家一样! 回家吃顿饭还要掏钱吗?真是岂有此理!” 言罢,徐凤年就牵着那匹舍不得吃了的跛马率先向着官道上走去。 听见徐凤年这番颇具世子风范的发言,老黄裂开嘴嘿嘿笑了起来,显得十分憨厚可笑。 世子总归还是世子,那个味,对喽。 不过两人尚未进城就在城墙外头不远处发现了一个挂着杏花酒旗的摊子,一见到这摊子,两人一马就立即走不动道了。 游历三年六千里,他们已经是多久没有品尝过好酒好肉的滋味了? 此时两人一马的肚子不约而同的‘咕咕咕’响了起来。 徐凤年摸了摸干瘪的肚子,自嘲一笑,这一路行来不光委屈了自己的胃还委屈了自己的小兄弟。 现在终于能开开荤了。 徐凤年闻着酒香,迈着沉重的步伐寻到了酒肆中唯一一条空着的凳子一屁股坐下,接着用尽最后的力气重重拍了下桌子喊道: “小二,上酒!” 听见徐凤年的喊话,身边的酒客俱都皱起了眉头。 原因无它,徐凤年此时胡子邋遢、衣服破烂、身有异味,怎么看都像是在街上行乞的乞儿。 与徐凤年一桌喝酒着实遭罪。 所以徐凤年身周酒客一个个都捏着鼻子站起身来离开了酒肆。 而肩上搭着汗巾的小二瞧见自家生意被这‘乞儿’搅和,心里便怒三分,再听那‘乞儿’要他上酒更是满脸不乐意的走上前去讥笑道: “这位客官,我们这招牌的杏花酒一壶可要二十钱,虽然不贵但也不便宜。 所以往常我们一直建议囊中有限的客官最好进城左转,那里有一条酒渠可以免费畅饮。” 周边酒客一听这话顿时哄笑起来。 那酒渠里确实有酒,只不过那里的酒都是一些因为存放不当或是酿制出错的废酒! 那酒虽然免费,但是酸涩无比,就算再馋的酒客都不愿去喝那酒。 也唯有讨不得水喝的乞儿们才会在那里扎堆解馋。 小二这番话可是暗着嘲讽徐凤年两人就应该待在他们该待的地方呢。 面对小二带着恶意的讥讽,徐凤年不怒反喜。 他正愁在这人人皆知他是世子的北凉该如何以势压人,这不,机会就来了! 徐凤年微微一笑道: “是吗?可我今日就要在你这喝酒。 虽然我身上现在没钱,但你这酒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听到这话,小二嗤笑一声,抱起双臂斜着眼睛看着面前这满脸灰尘、邋里邋遢的徐凤年道: “没钱也敢学人吃霸王餐? 你当你是北凉世子徐凤年吗? 要是世子殿下来了,别说给酒,就是要把我的头做成酒杯饮酒都没事。 但你……呵呵,口气这么大也不怕闪了腰? 给我滚!碍眼的家伙!” 说到最后,小二脸色一变,卷起袖子露出虬结的肌肉,凶相毕露。 门口刚刚少说已经路过两波人,只是见到店内有这乞儿坐在这里,纷纷打消了喝酒的主意。 再让这乞儿坐下去,他们酒肆今日的生意就要黄了! 所以他已经懒得和眼前人纠缠了! 如果还不肯走,那就休怪他要动手了! 北凉素来民风彪悍可不是这种小身板的乞儿能对付得了的! 见到小二撸起了袖子,老黄麻溜的拿过背囊起身道: “少爷,风紧,扯呼!” 听到撤退暗号的徐凤年轻笑一声,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和老黄一起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反而是将拇指和食指放进嘴中用力吹了声口哨。 第2章 我是北凉世子殿下! 尖锐的哨声远远地传荡开去。 小二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愕然,但又很快恢复了镇定。 一般来说,这种口哨在他们北凉多用来驯马、驯鹰。 但是呢,眼前人怎么也不像是能驯马熬鹰的膏粱子弟。 所以在小二看来多半是眼前乞儿在哪见识过这些富贵子弟的作态,此时模仿来装腔作势罢了。 想到这个,小二的脸上就再次有了鄙夷的神色。 他们北凉人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故弄玄虚的人。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不见的高空中有一头比‘三年龙’还要珍贵的‘六年凤’正如一道利箭般快速地向驻扎在城内的军营飞去。 因此等小二拿着扫帚将狼狈的两人赶出酒肆的时候,大地突然毫无预兆地震颤起来。 看着面前晃动的酒桌,讶异的酒客们纷纷护住了碗中酒,将其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然后向着四处张望起来。 而小二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脸不解地向城内望去,作为常年在路边摆摊的摊贩,他曾经见识过这样的场面。 大地的震颤全部来自于步履一致的北凉铁骑! 天下间也唯有在王朝南北十三州来去自如的北凉铁骑能做到如此有节奏的马蹄声! 只不过自从跟北莽达成休战协议之后,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北凉铁骑有过这般动静了。 现在突然出城,难不成出什么大事了吗? 没等小二多想,一只充满着灵气的青白鸾就落在了酒旗的栏杆上。 而在它的指引下,那群着甲的精锐铁骑也已然冲到了酒肆门口。 一股肃杀之气浩浩荡荡的向着酒肆之内袭来,在场众人无不面色发白。 这种从死人堆里摸爬滚打多年才会有的铁血气势又怎是他们所可抗衡的? 再看那为首将军手中的王旗更是鲜艳如血,上书一个金灿灿的‘徐’字,这队伍赫然是北凉王麾下的亲军! 见到停在面前的北凉铁骑,小二脸色发情,嘴唇发白,浑然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事。 正当他哆哆嗦嗦准备开口之际,只见那人高马大的正四品武将折冲都尉直接一个翻身下马,快走一步,带着凌厉的冲势来到小二面前单膝下跪道: “末将齐当国参见世子殿下!” 世子? 小二浑身一震。 他十分确信自己可没有这等好命,他只不过是个普普通通朝五晚九在酒肆打工的小厮罢了。 那这这位齐当国,齐将军跪拜的是谁? 这个方位除了他就还有两位仍在地上的乞儿了。 小二心中一凉,全身僵硬,有些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 而刚刚还如滚地葫芦般被小二赶出来的徐凤年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笑着对小二说道: “小二,能上酒了吗?” 听到这话,周边酒客均是一震,碗中酒都晃了三晃,现在的他们哪能不知道眼前‘乞儿’的真实身份? 在这北凉连齐当国,齐将军都要下跪行礼之人可真没有几个。 所以这个臭气熏天的家伙真是那传说中只穿锦衣玉服,喝华贵美酒的世子殿下? 这差别也太大了吧? 说好了玉树临风、翩翩君子呢? 太不可思议了! 要不是有这气势如虹的北凉铁骑作证,他们是真的不敢相信北凉的世子会和眼前的‘乞儿’有半毛钱关系。 在陵州城城消失了三年的世子殿下究竟是经历什么事才会沦落至此? 脑海中转着念头的酒客很快就反应过来,纷纷向这位未来的北凉王下跪行礼。 一时间刚刚还喧闹无比的酒馆中变得鸦雀无声。 与酒客们好奇心态完全不同的是还拿着扫帚的小二。 他的脸色越加苍白,特别是得知那个差点就要被自己赶走的家伙竟是北凉世子之后。 他的手蓦的一松,手中扫帚啪嗒一声倒地,扬起阵阵尘土。 紧接着小二就是双膝一软,重重跪在扫帚旁边,浑身如同打摆子般颤抖起来。 他是真不知道眼前这比乞丐还像乞丐的家伙竟然会是那个温润如玉的世子徐凤年! 不然的话给他换个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这样对待北凉土皇帝的儿子啊! 况且徐家对于整个北凉来说都是恩人! 他刚刚的举动简直是罪无可恕! 他算是把世子殿下彻底得罪死了吧? 可他真的以为来人是只想吃霸王餐的乞儿啊! 要是一开始徐凤年亮明身份……他好像也不会相信…… 这事真不能怪他!他是真的冤! 谁知道世子殿下什么时候有了扮乞儿的癖好,这不是坑人吗?!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接下来他要被齐将军拉出去问斩了吧? 再惨一点,自己或许会被绑在五匹马上来一次惨痛的五马分尸之刑…… 想到自己将要面临的厄运结局,小二的脸上就不由得涕泗横流。 不过徐凤年此时才没有心思去跟小二计较刚刚的事,在刚刚以北凉铁骑强压小二之后,他再次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叮!】 【以势压人成功!】 【小二当前服软度为100%!】 【获得武道酒一壶!】 【武道酒:可在一盏茶的时间内学会任何武道功法!】 …… 一盏茶的时间能学会任意武道功法? 这可太好了! 要知道徐凤年这些年为了避免被人惦记故意声色犬马,丝毫不去沾染半点武学。 换句话说现在的徐凤年实际上已经错过了习武的最佳时间,虽然天资依然足够,但总归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成长。 这也造成了徐凤年对之后很多事情的无力,比如说老黄问剑武帝城,比如大姐徐脂虎的被迫飞升…… 总之在雪中这个世界若是不习武,那么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失去一切。 而当初徐凤年习武的时间实在是太晚了。 但凡早一点登临陆地天人之境,那么很多遗憾就不会发生! 好在现在有了系统,他终于可以弥补那些遗憾了! “来,少爷喝酒。” 重新回过神来的徐凤年一口饮尽老黄刚刚拿来的杏花酒,再自顾自的从齐当国怀中拿出一锭银子拍在桌上后朗声道: “回府!” “是!恭迎世子殿下回府!” 第3章 老黄,我想习武了 随着浩浩荡荡的北凉铁骑簇拥着徐凤年离开了这家酒肆,一直跪在地上抖抖索索的小二这才敢扶着桌子将那已经麻木的身体给撑了起来. 望着世子殿下远去的背影,小二心中生出了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 不知为何,这世子殿下似乎并没有世人传闻中的可怕啊。 至少他还好端端的活着,而且世子并没有计较他先前的无礼反而还在桌上留下了银钱。 如此行径可不像传闻中横行乡里的纨绔子弟。 愣了会神的小二忽地抓起桌上的银子咬了咬后喃喃道: “果然是真的,世子殿下可真是个妙人。” 身周起身的酒客们见此情景也纷纷感慨。 “世子殿下可真大肚,换成我被小二如此羞辱,定要打他一顿才能出气!” “嘿,我若是世子,别说打了,直接将小二的九族都抓进牢中,女子则尽数送入教坊为妓!” “所以说你们才不会成为世子殿下啊,北凉有此良善的世子属实是北凉之幸!” “确实,也不知为何前些年市井上总传闻世子的风言风语,如今亲眼一见,方知那些都是谣言。” “我看那,那全是北莽细作故意传出来污化世子的名声,我等万万不可被骗了!” 酒客的话得到了很多人的赞同,包括腿脚刚刚恢复知觉的小二. 世子在刚刚明明可以凭借着身后的北凉铁骑将他问罪却偏偏大度地放过了他。 如此宅心仁厚的世子确实值得他们为其正名。 而在悄然间改变了自己一点点市评名声的徐凤年此时正骑在高头大马上行进在城中足有三骑宽的街道上。 对于街道两旁畏惧他名声纷纷闭店关门的商户们,徐凤年只是笑着向那些未曾关门,甚至向着他挥舞手帕的名妓花魁们招了招手。 在未曾远游前,徐凤年可是这些青楼们最大的金主,她们自然日夜盼望着徐凤年回来。 在短暂的交流之后,徐凤年收回在姐姐们妖娆身姿上打转的视线,转而望向了一直在旁快步跟着的老黄身上。 感受到自家少爷的视线,老黄转过头来露出一个憨笑。 看着老黄那缺了门牙的黄牙,徐凤年心中好笑,雪中的世界着实有趣,高手高手高高手也会像平凡人那般嬉笑怒骂。 眼前的老黄明明是有天象那么高的高手却甘愿在他身旁做个连坐骑都没有的仆从。 “老黄,我想习武了。” 听到这话,老黄当即一愣,自家少爷当初可是打死都不愿学习这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说不定一生都没有喘息偷闲的武学。 而当初少爷给出的理由是学武太苦了,哪有他天天风花雪月,沉醉在姐姐的温柔里来的舒服。 众所周知,少爷是王府中地位最高的人,所以少爷不想习武谁也逼不了他。 毕竟徐骁只想自己的儿子最好能平平安安的度过一世。 没曾想六千里游历归来的少爷突然想习武了? 这着实超出了老黄的预料。 在略略思考一番后,老黄再度扬起了刚刚有些僵硬的憨笑道: “少爷,习武好啊,少爷习了武以后老奴就不用风紧,扯呼了……” 见老黄还在装常人,徐凤年笑了笑打断道: “老黄,你是高手吧?” 老黄羞涩一笑,比了比自己的个头然后开口道: “少爷,我大概只有这么高。” 徐凤年摇了摇头再次说道: “老黄,我想要你教我习武。” “少爷,习武很累的……” “我知道。” “少爷,王府听潮阁中可是有天下半数的武学典籍……” “我知道,老黄我全都知道,所以我要习武,我要你教我,我要学剑九。” 听到剑九二字,老黄瞳孔一缩,嘴巴张了张无比的惊讶。 他万万没想到自家少爷竟然在悄无声息间就已经摸透了他的底细! 少爷是什么时候知道他是剑九黄的? 是那次夜晚他趁少爷睡觉悄悄溜出去打杀了那几个流寇吗? 还是遇见白狐儿脸时自己太过镇定的表现让少爷看出了端倪? 亦或是六千里都没出大事令少爷起了疑心? 不过不管如何,自家少爷可真是聪明啊。 不愧是徐骁的儿子,不愧是北凉的世子! 转瞬间豁达的老黄咧了咧嘴道: “少爷,老黄的剑可不好学,老黄当初可是打铁了三十余年才略有领悟呢。” 徐凤年挑了挑眉道: “试试?” 老黄嘿嘿一笑也没拒绝,只是竖起一根手指道: “少爷,一壶黄酒怎么样?” 徐凤年大手一挥: “教我学剑一壶黄酒怎么够,万壶! 老黄你这辈子剩下的黄酒,我全包了!” 听到这话,老黄脸上的笑容越加灿烂,他竖起大拇指赞道: “少爷大气!” 紧接着老黄不知从哪掏出一叠干净的绢帛,再从那匹跛马背上摸出一截木炭直接在绢帛上画了起来。 很快一幅幅绘有剑势神韵的图像就在老黄炭笔下诞生,每幅画中的字并不多,就两个。 剑一、剑二……一直到剑九,歪歪扭扭如狗爬般的字体并不好看,如同画上的剑势般让人难以悟透。 至少一旁的齐当国完全看不懂这剑一到剑九究竟画了些什么。 在他看来,老黄的信手之作更像是学童涂鸦般令人难以捉摸。 这家伙真是传说中的剑九黄吗? 他只知道王府确实有给世子安排过高手护送游历,但这老黄的形象态势着实跟传说中的天象高手剑九黄有着非凡的差别。 此时的画作也更说明了这一点。 真正的高手心得应该是会让人一看就有高山仰止景行行止的感觉,哪会像老黄这般画地如此离谱。 就算退一万步说,这老黄真的是传说中的那剑九黄,这不学无术的世子殿下估摸着也难从这些凌乱的线条中悟出什么真正的剑势来。 毕竟他这个二品武夫都看不透这些画作,世子殿下一个还未踏入武学大门的门外汉最多也就只能看个热闹了。 想到这里的齐当国就望向了自家世子殿下。 不出他所料,世子殿下完全看不懂这些画作,只能拿出酒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见到这一幕的齐当国眼里就是一暗,他怎么也想不出为什么徐骁这么个骁勇善战的大柱国居然会生出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来! 整天就知道吃喝玩乐,就算是三年游历,六千里行程都没磨平徐凤年的性子!真是北凉之耻! 第4章 剑九黄的剑! 见到少爷拿出酒来的动作,老黄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咧着嘴憨憨的笑着。 虽然他不认为自己是个高手,但是剑一到剑九确实不是那么容易能学的。 要知道武道一途除了要日夜不辍的勤奋以外,天赋也是很重要的一项。 有些人天生对剑道敏感就能从他所画的剑势中领悟出不少东西,甚至能在一眼中就将他的剑势学的七八分形似。 但有些人……比如齐当国这般更擅于用刀的家伙来看这剑势就会有些云里雾里。 因为刀与剑一个属霸道,一个属王道,虽有互通,但走到极致还是有所区别。 而从来都没有握过剑柄的少爷对此一窍不通也属正常。 看起来他的黄酒暂时还喝不上喽。 就在老黄准备将绢帛叠好收起交于少爷慢慢领悟之时,已经饮尽了壶中武道酒的徐凤年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残余的酒水,眼睛明亮地阻止道: “等等,老黄,我好像悟到了一点什么。” 此话一出,老黄心里虽有讶异但还是如少爷所言那般重新将绘有剑势的绢帛展开。 在他看来或许是因为此处人太多,少爷顾及面子的关系才不愿轻易放弃。 毕竟少爷此时的身份是北凉世子,在外代表的可是北凉王府. 若是啥都没有悟到,市井中难免再多出一些世子天资愚笨的传闻。 这点倒是他的疏漏了,刚刚应该劝说少爷回府私下里再学才对。 也罢,等会少爷要展示之时自己悄悄帮助一二即可。 打定了主意的老黄不再多虑,笑呵呵地看着少爷认真打量剑势图的样子。 见到主仆两人还真的就在路上停下来学武的模样,一旁的齐当国无奈地摇了摇头。 世子殿下的行径是越来越荒诞了。 他们还在陵州城的主路上呢。 世子脑门一热要学武,倒是让他们这两百骑北凉精锐将主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虽说在这北凉没人敢对他们说个不字,但总归还是要爱民、护民才会得到民众的拥戴。 所以要不是徐凤年是他义父的嫡长子,他才不会如此耐着性子陪着徐凤年在此停留,早就扬鞭策马离去了。 就在齐当国想着自己是不是该出言提醒一下世子殿下的时候,徐凤年已经收回了观察着剑势图的眼神,然后对着老黄点了点头道: “行了,老黄,我会了。” 老黄嘿嘿一笑,再度伸出大拇指来赞道: “少爷好天赋!少爷将来一定是个比老黄还要高很多的大大大高手!” 听到这话,齐当国刚刚要出口的催促瞬间吞了回去。 他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家世子,他刚刚没听错吧? 世子殿下说他在刚刚那不到一盏茶的功夫里就学会了剑九黄的绝技? 而且疑似剑九黄的老黄还居然表示了赞同? 这一主一仆怕是在一唱一和的演戏吧? 哪可能有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学会如此高深的绝技? 就算是吕祖转世怕也不过如此吧! 心下不信的齐当国虽然有心试试世子殿下的真假,但他也明白在大街上进行切磋并不合适。 因此他只能向着徐凤年抱了抱拳后开口道: “世子殿下,末将虽然未曾晋升至一品四境,但是关于武道之途还是略有心得。 武道于我们来说更需要的是实战磨练才能使自己所学到的技巧融会贯通。 所以世子殿下若是需要人进行陪练,末将愿陪世子殿下在王府的演武场中切磋一二。” 齐当国自觉自己这番话说的漂亮。 一是能解决当前堵住主路造成民众困扰的问题。 二是也能借由切磋让世子殿下明白真正的武道还是需要沉下心来慢慢打磨的,而不是嘴上说会了会了,实际上却根本没理解到武道的艰辛。 听到齐当国的建议,徐凤年嘴角微翘露出一丝笑意: “以往我惹了麻烦总是义兄带着兵马前来替我擦屁股,但人总归是会长大的。 如今我已不再是那个穿着开裆裤到处闯祸的小孩,义兄你若是封住修为仅凭肉身之力和我切磋……那可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了。” 看着徐凤年自信的模样,齐当国哑然失笑。 他内心深处确实是希望徐凤年有出息不假,因为那代表着义父的传承。 但是他同样也不想徐凤年染上这种说大话的毛病。 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可不信这三年就能改变很多事。 比如徐凤年的武道。 当初连刀柄都不愿意握上一下的世子殿下如今只因为看了看疑似剑九黄的绝技素描就突然变得比他这个二品武夫更强了? 这事,他齐当国真的不信! 就算两人比拼的只是招式也同样如此。 因为他齐当国当初跟着义父徐骁横扫六国,身上磨练出来的技艺可都是精简干练的杀人技! 就算不动用修为,世子也难以在他手下走过三个回合就会被制住命门! 看来今天他这个当哥哥的确实需要好好教一教世子何为武道了! 有了决定的齐当国再度望向徐凤年开口道: “世子殿下若是如此说的话,那末将倒有一个主意。 你我二人仅用招式在马背上比武切磋如何?” 徐凤年点了点头,果断答应了下来。 “如此甚好。” 他也需要一个对象来检验检验自己究竟能不能顺利施展出这些在脑海中翻滚不已的剑势。 就在两人沉声吐气做好准备来试试手之时,忽有一骑狂奔而来。 马匹通体如墨,异常高壮,曾是野马之王,而如今被驯服后成为了北凉王府小王爷徐龙象的座驾! 闻讯赶来的小王爷徐龙象策马急停,直接双脚踩着马背就如同利箭般飞向了徐凤年的怀抱。 “哥!” 端坐在马背之上的徐凤年差点没被这突如其来的冲撞给撞到马下。 徐龙象天生龙象之力,力大无穷,根本不是常人所能对抗的。 所幸徐龙象在冲来之时稍稍收了力,这才没造成哥俩摔下马的狼狈画面。 徐凤年摸了摸面前徐龙象的头发,看着他那热泪盈眶的眼睛轻声道: “傻黄蛮,你如今也是个大人了,这番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被称作黄蛮儿的徐龙象伸手抹了抹眼睛,接着露出了一脸傻笑再次叫道: “哥。” 听到这声呼喊,徐凤年的眼里也流露出了几分柔光,他擦了擦弟弟流到胸口的口水再望向齐当国道: “义兄,既然黄蛮儿来了,那我们就先回府吧。 切磋的事等回府再说,如何?” 对于徐凤年的命令,齐当国自然没有任何异议,他点了点头,然后向前挥了挥手。 两百骑北凉铁骑同时迈步起来,这场面尤为壮观! 第5章 北凉王徐骁:年儿出息了! 清凉山,北凉王府。 手握三十万北凉铁骑,位高权重到功高震主的北凉王徐骁此时正站在门口焦急地向着远处的大路上张望着。 这模样像极了每一个盼着远行游子归家的老父亲。 虽说这三年里有关于长子徐凤年相关行踪的信件在他桌上都快垒了一座山,但徐骁还是无比挂念这个远行三年的儿子。 当初要不是离阳那头逼得紧,非要他儿子徐凤年做那什么十二公主的驸马爷,他也不会舍得让儿子第一次远离北凉去那波云诡谲的江湖闯荡。 虽说驸马爷听着身份尊贵,但谁都知道离阳不过是忌惮着他徐骁,想要让徐凤年去做那空有锦绣名头的质子罢了。 如今他将徐凤年赶出去走了六千里路,若是离阳还不满意非要咄咄逼人的话,那就别怪他徐骁不忠不义了! 想到这里的徐骁眼中就闪过一道凶光,但当他见到那往着清凉山疾驰而来的两个儿子时,那抹凶光很快就变得柔和了下来。 紧接着徐骁的脸上就挂起了下人们从没见过的灿烂笑容。 “来来来,一路辛苦了吧,爹已经让人准备好了美食,保管你可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说完,徐骁就眼神闪躲着准备迎接自己好大儿的打闹。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三年六千里的行程似乎让徐凤年决定了要改变什么。 因为带着弟弟黄蛮儿一起骑乘的徐凤年居然一脸平静地温和笑道: “爹,这些年你辛苦了才是。” 听到这话,明白徐凤年言下之意的徐骁心中一酸,眼眶瞬间湿润。 年儿似乎想要将他身上的担子给接过去了。 意识到这点的徐骁马上低头装着沙子进眼的样子大喊道: “哎呀呀,哪来的风沙,硌的我眼睛疼。 外面风大,年儿快带你弟弟进府!” 说完,徐骁就刻意背过身去不让众人看见他的软弱。 望着徐骁那有些一瘸一拐的身影徐凤年心中感慨不已。 他虽然是个穿越者,但脑海中有关于原身的记忆早已融合在了一起。 他既然替原身重活一世,那么这一世,他一定要改变那些遗憾! 他爹这一辈子太累了,这重担是时候该交给他来担着了! 北凉,理应该有更好的前程! 端坐在马背上的徐凤年忽然对着徐骁的背影远远地开口道: “爹,我决定习武了!” 徐骁并没有转身,只不过他背对着徐凤年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学武好啊,学武好啊! 年儿,听潮阁中万卷武学秘典随你翻阅! 府中高手,江湖武夫乃至于天下十大宗师…… 只要是你年儿想学的,爹一定会将他们‘请’来为你作师! 如若不愿意,那就休怪爹再来一次马踏江湖!” 听着徐骁如此霸气的宣言,徐凤年只是微笑回道: “爹,年儿已经长大了。 年儿想要的东西,年儿自己会去取。 况且爹已经给了年儿最好的老师,老黄的剑九,年儿已经会了。” 什么?! 正往府里走去的徐骁脚步微微一顿,有些讶异地转过头来。 知子莫若父。 徐骁可是很清楚三年前离开北凉王府之时徐凤年的体魄不过是个寻常人罢了。 而且一心想要纨绔子弟来污化自己的徐凤年自然也不会去习武让自己锋芒毕露,导致离阳愈加忌惮他们北凉。 怎么这三年一过,自己的儿子就能将那剑九黄的剑九都学会了呢? 他可不是齐当国,他清楚的知晓老黄的底细。 老黄曾经是个铁匠,后来被那有‘吃剑老祖宗’之称的陆地神仙隋斜谷看中收为弟子,自创剑一到剑九的九式剑法而被称为剑九黄。 早年还曾挑战过那自称‘天下第二’的武帝王仙芝,可谓是个一等一的高手。 这样高手的绝技又岂是那么容易学会的? 老黄若是没有那三十年的铸剑生涯也领悟不了那可以引动天地异象的九剑! 那么佩剑只为搏美人一笑的徐凤年又怎可能这么简简单单的在三年内就学会了剑九呢? 百思不得其解的徐骁只能望向了一旁咧开嘴憨笑的老黄。 见到徐骁的目光,老黄微微地摇摇头示意他也不明白。 在老黄的视角中自家少爷可不会对自己撒谎,那么少爷说会了就是会了。 至于会了多少,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可能少爷已经学了个形似?那也是有可能的,否则也不会提出只比招式的规则来。 但具体是怎么个情况,他老黄还真的不知道。 没有得到答案的徐骁心中虽有疑惑,但也止不住他嘴里的夸赞: “好啊,好啊,年儿有出息了啊,爹很欣慰。 什么时候让爹开开眼见识见识那名动天下的剑九啊? 要不跟爹去书房耍耍?” 徐凤年微微一笑,将目光望向了身后落后一步的齐当国。 “爹,我跟义兄已经约好在演武场不用修为只用招式过几招了。” 听到这话,徐骁瞬间瞠目结舌。 好家伙,年儿这家伙来真的啊? 他原以为徐凤年不过是嘴上逞能过把嘴瘾罢了,没想到徐凤年还真的要在众人面前演示一番吗? 而且挑战的还是作为二品武夫的齐当国? 齐当国作为他的义子,也是他麾下唯一一位替他抗大旗至今的存在,徐骁可谓是对齐当国知根知底。 在万军丛中能抗大旗而不倒者是为英雄! 齐当国非但自身臂力惊人,就说身体体魄也远胜一般二品武夫。 在那身沉重的盔甲之下,齐当国满身都是可怖的伤口,但即便如此他也从没在沙场上让那写有‘徐’字的王旗倒下! 齐当国的心志、体魄从此就可见一斑! 在沙场生死间摸爬滚打出来的齐当国绝不是易于之辈! 徐凤年想要挑战齐当国,只能说目标选的太高了! 若是让徐骁来安排,像徐凤年这般刚想入门的学徒理应找个小卒来试试深浅才对。 这才该是徐凤年标准的习武之途。 现在却好像除了一点点偏差。 不过齐当国作为义兄,多半手中也会有分寸,自己倒是不用担忧太多。 脑中瞬间转过数个念头的徐骁立即呵呵笑道: “好啊好啊,那就让当国陪你耍耍。 当国,注意啊,点到为止。” 明白徐骁言下之意的齐当国当即抱拳道: “是,义父!” 第6章 红薯,替我沐浴更衣! 众人在前往演武场的路上,忽然远处有一肉球连滚带爬的冲杀了过来. 瞧那气势赫然有要撞开南墙之势。 等那肉球到了近前,众人才瞧见这人其实是一个装束富贵的胖子——褚禄山! 此人在北凉军中口碑一直不好,为人口蜜腹剑、好色如命,但实际上他对徐家忠心耿耿,那些世人的印象皆是其故意为之。 此时褚禄山一把抓住了徐凤年的手,脸上涕泗横流,看起来对徐凤年回来之事极为激动。 “殿下,殿下,我终于见到殿下了,三年来小的想您可是想的茶不思饭不想啊!” 徐凤年呵呵笑着摆了摆手道: “褚球儿,你这样子可不像茶饭不思瘦了几斤的样子啊?” 被揭穿了褚禄山脸上丝毫不见羞愧的模样,反而信誓坦坦地拍着胸脯保证道: “嘿,殿下若是不信,小的立马去称,重了一斤就切一斤的肉下来,重十斤就切十斤!” 徐凤年当然不会和这忠心耿耿的褚禄山计较这些,他拍了拍褚禄山能荡漾出波纹来的肥脸道: “下次吧,现在本世子要去演武场跟义兄切磋下武艺。” 听到这话褚禄山差点将眼珠子都瞪出来,他显然没有料到游历三年归来的徐凤年居然习武了。 “武艺?殿下,你学武了?” 徐凤年点了点头,瞎扯了个理由道: “是的,我想通了,再多的美色也得有个健壮的身体才扛得住。 所以即使学武辛苦我也学定了!” 褚禄山听见这话顿时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要知道世子殿下头次去青楼还是他带着呢,看来世子殿下志向高远,远不会只满足于一房妻妾啊。 不过世子居然要跟齐当国这个榆木脑袋比斗会不会太危险了一点? 这家伙在褚禄山的印象里可不太懂得变通。 而且刚刚上手的他十分确认此时的徐凤年体内没有任何内力存在。 也就是说即便徐凤年学了武也只是个连九品都没入的武夫罢了。 齐当国一个已入二品的武将去跟刚入门的徐凤年去切磋,会不会太欺负人了? 想到这里的褚禄山就对着徐凤年身后的齐当国怒道: “喂,齐当国,你跟殿下切磋算什么啊? 有本事来找我切磋切磋!” 面对褚禄山的挑衅,齐当国直接视而不见。 虽然同为徐骁义子,但他真的跟褚禄山尿不到一块去。 而没得到回话的褚禄山随即回过头来对着徐凤年谄媚地笑道: “殿下,没必要跟齐当国这个糟汉子切磋。 他下手没轻没重可不是最佳的切磋对象。 要不我从军中给你挑几个差不多的好手来?” 知晓褚禄山心思的徐凤年笑着摇了摇头并从内兜中抽出一张纸来递了过去: “算了吧,你给我找几个娇滴滴美娘子还差不多。 况且我和义兄已经约定好不动内力只比招式又有什么危险可言? 不过你来了也正好,这张纸上的官都是贪官,民都是乱民。 将他们全杀了吧,这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接过纸张的褚禄山瞥了一眼上面的名字,眼神里透露出暴戾阴狠之色: “禄球儿遵命!” 言罢,褚禄山就拿着纸张气喘吁吁地往王府深处走去。 想要名正言顺地干掉这批人,少不得徐骁的另一位义子袁左宗的帮助。 袁左宗手下的铁骑才是北凉霸道行事的底气所在! 一旁的徐骁看着自家儿子发号施令的模样,眼中全是满意之色。 他的年儿似乎真的长大了。 将来这北凉有年儿在,一定是北凉之幸! 只不过现在年儿这形象确实是邋遢了一点,一点儿也没有未来北凉王的风范。 微微皱眉的徐骁忽然叫停了前往演武场的队伍,然后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年儿,你看你一路风尘仆仆,甚是疲乏。 是不是先该去洗个香汤浴,换套衣服,用个膳,然后再以最好的状态来与当国切磋呢?” 徐骁不提还好,徐骁一提,徐凤年突然意识到他上一次洗澡还是上一次了。 甚至现在口鼻间还隐隐有酸味萦绕,也就是黄蛮儿不嫌弃,换做姜泥那妮子绝对骂出声来了! 而且在徐骁提醒之下,徐凤年此时只感觉浑身都不得劲,好像有虫子在爬一样。 这澡看来是必须得洗了! 望着徐凤年向着梧桐苑飞奔而去的身影,徐骁脸上的笑容也随着徐凤年的离去逐渐收起。 最后恢复了北凉王威势的徐骁再次望向了自己的义子齐当国道: “当国啊,年儿难得有了习武的决心,你可万万不能打击他的自信心。 到时候你就装作跟他势均力敌的样子打斗个几回合。 然后再装作不小心的样子输给他,明白吗?” 听到义父的话,齐当国当即抱拳应下。 虽然这有违他心里的最初想法,但是义父对于他来说就是天,不管是杀人放火还是怎的,只要义父开口,那么他齐当国就在所不辞! 另一边,披头盖发刚跑进梧桐苑的徐凤年就被一位二八妙龄佳人毫不嫌弃地搂住了手臂,正是专门为他暖床的大丫头——红薯。 “公子,红薯已经为你将香汤放好了,要一起洗浴吗?” 徐凤年看着面前生得体态丰满,肌肤白皙腴美,拥有着天生体香甚至还是处子的红薯笑了笑道: “求之不得。” 瞧见公子与往日里截然不同的回答,红薯俏脸一红,展颜而笑: “公子,请。” 作为丫鬟,红薯心里早就把自己许给了徐凤年。 况且作为徐凤年母亲吴素为其留下的死士之一,她自然也已经将自己的命交给了徐凤年。 所以命中注定她的男人只有徐凤年一人而已。 很快,徐凤年就在红薯的服侍下刮去了乱糟糟的胡茬,褪下了那些乞丐流民所穿的麻衫草鞋,露出一副稍显瘦弱的躯体。 接着便踏入了那红薯早已准备好的香汤之中。 躺入香汤之中的徐凤年只觉得全身通体舒泰,每一个毛孔都在散发着舒服的呐喊。 而在水汽的朦胧中,徐凤年能清晰地看见对面红薯面带羞色的解去衣物,露出那玲珑有致的身材,一同踏入了浴桶中。 第7章 吃红薯 望着面前烟雨朦胧的秋眸,徐凤年心中便是一荡. 再往下望便是那些凡夫俗子们一生都难以瞧见的壮观的景象。 媚意天成的红薯此刻褪去衣裳更显得动人心魄。 见徐凤年迟迟不曾动作,红薯满脸通红,语气哀怨地开口道: “公子,莫非你就要光看着吗? 还是说你只能动动嘴皮?” 听见此语,徐凤年长笑一声,双手顿时不规矩起来。 感受到徐凤年的手指轻轻拂过,红薯敏感的身体立即不自禁地轻颤起来,口唇中甚至忍不住发出了轻喘。 就在这时,徐凤年忽然向前靠在红薯已经通红的耳垂边呢喃道: “这些年辛苦你了,是时候苦尽甘来了。” 红薯全身一震,随后会过意来马上用双手捧住脸,像条鱼般滑进了浴桶中,不敢见人。 徐凤年大笑一声随即钻入桶中。 随着水波有节奏的轻轻荡漾,一场鱼水之欢也走到了尽头。 四肢紧绷的红薯这时才放松下来,不过她仍想撑起疲惫的身子准备为徐凤年更衣。 率先走出浴桶的徐凤年摆了摆手道: “你是第一次,多多休息,这些小事我来就好。 你虽是丫鬟,但在我心中你早已与妻妾无异。 更何况这些年多亏你的照顾我才能安然无恙。 我虽不能给你正妻的名分,但他日也一定会对你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这是我徐凤年的承诺。” 听见这话,红薯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眯了眯眼,呢喃了一声,脑袋轻轻后仰,将一根手指伸入嘴中媚眼如丝道: “公子,再来一次吗?” 徐凤年嘴角微翘,初尝云雨之后,他虽然也贪恋那种感觉。 但是他也十分明白想要拥有这种生活的前提就是他足够强大。 现在是时候要做正事了。 所以徐凤年只是向前一步,用手指轻轻挑起红薯那圆润的下巴笑道: “本公子现在有要事要忙,待晚上公子肯定会遂了你的心愿。” 红薯将玉手搭在浴桶边上轻笑道: “公子,奴婢怎么听说地是耕不坏的,牛是会累的呢?” 徐凤年哼哼一声: “少贫嘴了,看公子我晚上回来怎么教训你。” 望着徐凤年向外走去的背影,红薯笑着同样语带双关地喊道: “公子,一定要赢啊!” 背过身去的徐凤年嘴角微翘。 赢?这一世,他会一直赢下去! …… 北凉王府,演武场。 这里往日里大多都是步卒、家仆训练之地,但此刻却是有了不少重量级的人物到来。 除了一直待在王府的北凉王徐骁之外,他的六位义子也来了三位! 首先就是答应与徐凤年压制修为切磋招式的正四品武将折冲都尉——狼犬齐当国! 其次是与谁都是笑眯眯的,但是背后里手段却是令人畏之如虎的从三品千牛龙武将军——鹰犬褚禄山! 最后站在徐骁身边岿然不动的是在战场上未逢敌手,是整个离阳军队中能排进前三甲的高手,师北凉军中第一猛人和骑战第一人的——白熊袁左宗! 除了这些能让离阳都震上三震的人物之外,还有特意来此收徐龙象为弟子的龙虎山大天师——赵希抟。 至于在此暗中窥视北凉的各方势力谍子更是数不胜数。 而这些人齐聚在此的原因就是听说了那喜欢熬鹰斗犬的北凉第一纨绔——世子徐凤年习武了! 甚至徐凤年还大言不惭的准备挑战二品武夫齐当国! 这事由不得众人不重视。 他们需要知道这是一个游历三年之后的玩笑还是一个可怕的真相。 因为这会决定很多人对于北凉的看法。 徐骁自然也明白这一点,但不管徐凤年是真学武了还是假学武了他都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通过此事向所有人表达一个明确的信息,这未来的北凉王是徐凤年,也只能是徐凤年! 就在万众期待之中,换上世家子锦衣玉服的徐凤年以一个全新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 看那徐凤年玉树临风翩翩君子的模样,恍惚间,众人又以为三年前的徐凤年回来了。 只不过终究还是有些不一样,因为此时徐凤年的腰间悬挂着的事一把粗糙的木剑而不是那些用来装饰衣品的宝剑。 在演武场中站定的徐凤年对着面前持木枪而立的齐当国抱了抱拳道: “义兄,请指教!” 齐当国点了点头,伸出手来道: “世子殿下,请!” 就在此时,忽然一道身影带着猛烈的风冲进了场间,一下就将猝不及防的齐当国撞退了数步。 要知道齐当国可是北凉军替大柱国扛旗的猛将,就算是猝不及防也足见来人超乎寻常的力道。 众人立即定睛望去就见一少年如同被激怒的狮子般双手张开拦在徐凤年的身前,正是北凉王府的小王爷——徐龙象! 徐龙象虽然心智未开从而显得有些憨憨傻傻的,但是他最在意的就是这个对他无比好的哥哥。 所以在意识到哥哥要和人比斗之后,他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保护徐凤年! 看到义无反顾地挡在自己身前的徐龙象,徐凤年心中流过一股暖意,他眼带笑意地揉了揉徐龙象的脑袋温声道: “黄蛮儿,没事的,你哥我应付得来。 你且在一边看好就是。” 听到这话,徐龙象这才收起了手臂听话的走到了一边去。 接着徐凤年才将视线落在了一边的齐当国身上: “义兄,请!” 言罢,徐凤年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张开,身上的气势已然不同。 要说之前的徐凤年身上还有些许跳脱之意,如今却是有了同龄人所没有的沉稳。 感受到徐凤年身上气息的变化,齐当国心下微微惊讶倒也提起了几分认真的心思。 不过因为义父嘱托以及自持身份的关系,齐当国并没有先攻,甚至都没有摆出架势来。 他在等,等徐凤年先出招。 然后再凭借自己见招拆招的能力送徐凤年一场胜利。 可当齐当国脑中闪过这些心思的时候,他却蓦然觉得场间形势有些不对劲了起来。 一股玄之又玄的剑势正从徐凤年身上不断散发开来! 第8章 你只配我用到剑二! 感觉到不对劲的可不止是齐当国。 当徐凤年身上升起那玄之又玄的剑势之时,最先有反应的当属老黄的剑匣。 剑匣之中颤声如龙鸣,嗡嗡作响,并不刺耳,却震人心魄。 好在老黄反应够快,在声音传递出去之前就已经阻截。 否则在场众人恐怕很快就能感觉到那即将喷薄而出的滂湃剑意。 见到剑匣出现的异状,老黄脸上也是有了异色。 能让天下十大名剑中的五把起了共鸣反应,莫非这少爷真的领悟了剑一到剑九不成? 想到这个旁人看来十分离谱的结论,老黄却是憨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 果然,少爷确实是个比他还要高的高手啊. 而除了老黄,在场修为最高的袁左宗和赵希抟也是脸色微变。 他们原以为徐凤年学武之事只是说说而已,全然没有对其抱有过太大的希望。 但是如今这股从徐凤年身上升腾而起的剑势倒是令两人的肌肤都隐隐有了刺痛之感. 这是到了他们这种程度的一品高手才能感觉到的气机感应。 也就是徐凤年此时没有修为。 若是有了修为,恐怕这一击就是他们俩都不敢轻言挡下! 至于徐骁,一直笑呵呵地望着场间,谁也看不透徐骁究竟在想什么。 相比于场间这些能看透内情的行家,那些来自各地的谍子就有些像丈二和尚般摸不着头脑了。 他们完全不明白为什么徐凤年只是简简单单往哪儿一站,齐当国的脸色就不复刚才的轻松模样反而变得慎重了起来? 这是在演戏给他们看吗? 一个三年前什么也不是的徐凤年需要二品武夫齐当国这么忌惮吗? 这不是演戏是什么? 众谍子都是脸色失望的摇了摇头,准备撰写密信诉说徐凤年的又一荒唐举动——找人演戏。 就在此时,场间许久未动的齐当国竟是先抵不住那压力先行出手了! 望着那枪出如龙般的木枪,徐凤年微微一笑,不急不慌地并起双指指向前方轻声道: “剑一,龙蛇。” 伴随着徐凤年话语落下,腰间那把木剑就像是受到了莫名牵引般直直地向着冲来的齐当国刺去。 当! 明明是木制枪剑却在相撞间发出了金铁交鸣之声! 感受到木剑撞击的份量,手掌生疼的齐当国面色骤变。 虽然他没有动用修为,但是对面的徐凤年却莫名地凭借凡人之躯调取到一丝丝天象之力了! 这怎么可能? 这一丝丝天象之力固然不多,但也是实打实的天象之力! 徐凤年这世子殿下居然可凭那剑势借法天地,足可见其对那剑势领悟之深! 这一击也彻底刷新了众人对于徐凤年的看法。 一旁的褚禄山在呆愣了数秒之后第一个带头拍起了他那有着厚肉的手掌: “殿下,好剑,好剑! 老齐,嘿嘿嘿,看起来你并不是殿下的对手,还不赶快纳头拜下!” 已经完全认真的齐当国可没把注意力放在褚禄山身上,倒是站在徐骁身侧的白熊袁左宗望了聒噪的褚禄山一眼,眼中充满着浓重的不齿。 这褚禄山急着拍马屁的模样真是让他恶心。 殿下这番展示确实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但是仅凭这剑一就想对付齐当国那还差点。 龙虎山大天师赵希抟也是差不多的心思。 如果徐凤年技止于此的话,那这一丝丝的天象之力可真不够看。 以他在龙虎山修道多年的经验看来,这一丝丝天象之力顶多是中三品的力量。 齐当国会略显颓势一是因为太过突然,二是因为信守承诺未用修为之故。 所以若是齐当国集中精力,全力应付徐凤年,那么徐凤年未必还能像现在这般一招奏效。 众人之中唯有徐骁和老黄对此不担心。 徐骁是因为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他相信自己的义子齐当国能控制好手中力道,体面的‘输’给徐凤年。 而老黄在刚刚感应到五剑齐鸣之后就已经明白谁赢谁输了。 唯有那些隐于暗中观察的谍子们看着场间动静有些不明所以的。 他们修为不够,感应不到天象气机,所以在他们眼中只是那徐凤年不知用了何戏法使木剑和齐当国手中的木枪撞了下。 他们之所以如此断定这是戏法,是因为他们发现了徐凤年其中的疏漏。 木头相接怎可能发出金铁交鸣呢? 这必然是假的! 摇着头的谍子们纷纷低头继续书写起手中的谍报。 就这演技还想骗过他们这些卧底多年的谍子?做梦吧! 场间,齐当国抖了抖手中木枪,满脸认真地望着徐凤年朗声道: “世子殿下,注意了。” 说完,齐当国右膝微弯,接着右脚猛踏地面,纯凭右腿之力将整个人如同箭矢般松了出去。 面对这疾如迅风的木枪,徐凤年微笑着继续挥动起双指: “剑二,并蒂莲。” 这一次有了经验的齐当国本来以为可以躲过这一剑。 但他万万没想到那木剑竟是真如其名并蒂莲一般生出了第二柄剑!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再次打了个齐当国措手不及。 等齐当国的枪尖指向了徐凤年脖颈之时,那木剑早已架在了他脖子之上。 若是木剑再进一分,那么他齐当国就会尸首分离! 他齐当国竟是输了! 输给了在路上才刚刚学武的徐凤年手上! 而且还是他倾尽全力之下输的! 虽说他从头到尾都没有使用任何内力,但输了就是输了没有任何借口可言。 这比武完全公平公正! 这结果让齐当国不得不感慨徐凤年才不是什么废物,他们北凉的世子殿下分明是个武学天才! 对眼前世子殿下观感大为转变的齐当国收起木枪,诚心诚意地抱拳道: “世子殿下,好剑法!” 听见脑中系统声音的徐凤年笑着抱拳回道: “承让。” 瞧见这一幕的众人脸上神情也是各有不同。 可还没等他们发表看法,感应到剑九黄剑势之后,听潮阁边那养有万尾珍贵锦鲤的湖泊突然猛烈震动起来。 一声来自湖底的怒喝直达每个人的心头: “那黄老九,出来受死!” 第9章 天象体验卡!楚狂奴脱困! 听见这来自于湖底的怒吼声,除了面色平静的徐骁和徐凤年以外,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望向了那半山腰。 在那里就是藏有万卷武学秘籍的听潮阁。 而在听潮阁边便是北凉王徐骁意图扩湖为海人工挖出来的湖泊。 此时那养有万尾锦鲤的湖水比以往任何一次起伏都来得剧烈恐怖,那架势,简直是要翻天覆地。 就像是有什么恐怖之物即将脱困而出一般。 徐凤年自然知道湖底的是谁,只不过眼下他更感兴趣的是刚刚凭借着实力强压齐当国后系统的奖励。 【叮!】 【以势压人成功!】 【齐当国当前服软度为50%!】 【获得一日伪天象体验卡一张!】 【伪天象体验卡:可提前拥有天人感应,可与天地共鸣,可借法天地。】 …… 伪天象? 徐凤年微微眯眼,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众所周知,武道分为九品。 伤甲而不破,是为下三品。 破六甲以下,是为中三品. 破甲八九,是为上三品。 一入二品则为小宗师,徐骁义子多半就处于这个境界,包括徐骁自己在瘸腿前也是个实打实的小宗师. 而到了一品则有四个境界:金刚境,指玄境,天象境,陆地神仙。 四个境界均有大小真伪之分,上品最大,最次是伪。 此时系统给予的伪天象体验卡就可以视作二品之上一品之下的实力。 就在徐凤年思索将这张伪天象体验卡最大化应用之时,拥有骇人风波的湖面之上忽然激射出两条乌黑锁链,如蛟龙出海,气势十足! 锁链尽头牵引着两把无柄刀,一把刀锋清亮如雪,一把鲜红如血! 同一时间,矗立在一旁的听潮阁三楼中掠出一道灰影立于湖泊之上。 那是一位道门高人,三大道统之一九斗米道的一位祖师爷,拥有着二品通玄实力的老道士魏叔阳! 魏叔阳眼神警惕地望着湖面,直到见到那足足一丈高的雄魁体魄后立即挥舞起袍袖。 湖面之上顿起两道水龙猛烈地向着那身影撞去。 可没等近身,就被那人随手一刀斩碎,接着再一抡锁链,那猩红巨刀便带起一道可怕的弧线劈向老道士。 刀势霸道绝伦,就连那片苍穹似乎都要被这刀一分为二! 魏叔阳一抖袍袖试图拦下这平生仅见的凛冽一刀,可这番举动终是徒劳。 身为二品通玄之境的魏叔阳竟是一招便败,身影倒飞而出,跌落湖中,生死不知。 瞧见这一幕的众人对那湖中老魁的实力瞬间有了清晰的认知。 此人怕是有着一品的实力! 那些正在撰写谍报的谍子眼中俱是震撼之色。 这等人物竟是不知何时被这北凉王囚禁于湖底! 北凉王府,真是深不可测! 与此时出场的人物相比,刚刚靠着‘演戏’赢得了齐当国的世子徐凤年似乎已经不再是谍报的重点了! 与哗众取宠只会让人配合演戏的世子徐凤年比起来,这人才是真正的高手! 这才是足以改变局势天平的力量! 这才是他们应该关注的重点! 不过此时的他们似乎都忽略了这湖中老魁为什么口中会喊黄老九,为什么又会不早不晚的在此时脱困而出! 但很快他们就会明白了。 因为那湖中老魁显然已经看到了位于山脚演武场的背匣老马夫。 见到剑九黄的瞬间,湖中老魁白发乱舞,面容狰狞。 他脚下重重一踩将那湖水溅起数丈之高,接着身形转瞬即逝,再出现时已然来到了演武场之中。 那周身滂湃而出的压力顷刻间笼罩住了整座演武场。 演武场之上还能站着的只有二品之上的武夫以及使用了伪天象体验卡的徐凤年! 至于其他人等,均被这股气势压得匍匐在地。 一品之势,可见一斑! 而被湖中老魁盯着的老黄只是憨憨一笑,伸手就扯去了身后包裹着剑匣的破烂布条,露出了那只养有名剑的长条状紫檀剑匣。 少爷既然要学武,那么作为奴仆的他也是时候该让少爷见识见识真正的剑九了! 不过就在这两大高手即将对决,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时候,徐凤年忽然一个跨步挡在了老黄面前独自挡住了湖中老魁的压迫并开口道: “老黄,让我来吧。”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各异。 距离最近的齐当国嘴巴微动就想开口。 虽然刚刚世子殿下胜了他,但那是建立在没有动用内力的前提下。 若是能动用内力,那么世子殿下可谓是必败无疑。 毕竟那点些微的天象之力真不如二品武夫之力。 而现在,站在徐凤年这个世子殿下面前的人可是令齐当国这个二品武夫都感到难以抗衡的一品高手! 这个时候徐凤年站出来未免真有些认不清自己实力了。 与齐当国有一样的想法的还有袁左宗。 此时的他已经左手提刀右手提枪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眼前湖中老魁给他的压力虽大,但远没有到不能一战的地步。 他倒是想试一试这等境界的武夫究竟有何实力,以此来砥砺他的武道之路更进一筹。 不过这是他这种接近一品的家伙该考虑的事而不是徐凤年这种对剑道有些天赋的初学者该面对的。 一旁的赵天师微微移步,拦在了蠢蠢欲动的徐龙象面前,接着一挥手就令徐龙象陷入了昏睡之中,避免其因为冲突而跟那湖中老魁发生冲突。 然后大天师赵希抟默默移步挡在了徐骁身前,徐骁这个北凉王可不能现在死,现在死了,那离阳就该乱了。 被赵希抟挡在身后的徐骁脸上倒是十分平静,因为他十分知晓湖中老魁的底细,也知道剑九黄的底细。 此事,无碍。 至于那些谍子们,当他们趴在地上勉力抬头瞧见这一幕时差点没把肚皮笑破。 这徐凤年莫非演戏演着演着把自己也给骗了? 呵,以这湖中老魁刚刚那果断出手的动作看来,他对北凉王府可没有什么该有的尊敬。 也就是说这家伙可不会管徐凤年是世子不世子的身份,到时候真一刀将这徐凤年给劈死了那就好玩喽。 偌大一个北凉,到最后只剩下一个痴痴傻傻的小王爷能继承王位,真真是要让人笑掉了大牙! 他们心中无比希望这徐凤年再不自量力一些,最好还能出言挑衅那湖中老魁,那他们就真有好戏看喽! 场间已经做好准备出手的老黄见到徐凤年拦在身前也不恼。 他只是将那视若珍宝的剑匣递了过去道: “少爷,接剑。” 第10章 你什么档次也敢碰瓷?! 清凉山,北凉王府,听潮阁八楼。 枯坐在此好多年的幕僚李义山抬起了披头散发的脸,他放下了手中的笔,站起身来走出这间阴暗的屋子,在那栏杆旁负手静观着山下。 “剑九黄,楚狂奴……世子殿下,你这又是在打着哪番主意?” 作为整个北凉乃至于整个天下都有数的谋士之一,李义山虽然枯守在这听潮阁中,但却能以身体为代价算尽天下大半之事。 眼下徐凤年突然要替剑九黄出手之事可真不在他的算计之中。 按照他原本的规划,剑九黄和楚狂奴的巅峰一战将会让从不习武的徐凤年对力量心生向往。 再放那剑九黄去武帝城倾力一战之后,徐凤年就会明白不习武是多么遗憾的一件事. 如此才能让厌倦学武的徐凤年心中升起愿意二字。 至于徐凤年那些年缺失的武道修为他自然也已经安排好了。 可如今徐凤年却完全不走寻常路,跳出了他早已规划好的路线,这事李义山一时也说不上是好是坏. 但是楚狂奴作为曾经北莽公主坟的客卿,一身修为早已进入一品金刚境。 当年若不是已近天象修为的剑九黄出手压制将其困在听潮湖湖底恐怕这家伙能给北凉造成不小的损失。 如今能从万顷湖水之下脱困而出,只怕是楚狂奴那金刚之境又有所精进了. 一品四境可没有绝对的强弱之分。 如今的剑九黄再次面对楚狂奴恐怕也得小心万分。 可若是换上刚刚习武甚至连内力都不曾有的徐凤年?那即便是小心也无用了。 在他看来,刚才徐凤年能以招式险胜齐当国完全是靠着剑招的取巧才能胜之。 虽然这已经超乎了很多人的预料,但徐凤年终究是习武太短,连武者最为重要的内力都还还未修出。 徐凤年拿什么去面对足以与剑九黄过招的楚狂奴? 靠精妙的剑招吗? 似楚狂奴这等高手出手,不管你招式如何精妙,他只管一力破万法即可。 所以在见到剑九黄递剑的动作时,李义山的眼里满是不认同之色。 “胡闹,真是胡闹!” 但李义山身体不佳早已病入膏肓,听潮阁又距山脚演武场甚远。 等他赶到现场怕是一切都已落幕。 他也只能压下情绪放下对徐凤年的担忧选择相信剑九黄能护得徐凤年周全。 而在场间,有一道俏丽的身影在意识到清凉山有了不寻常动静后悄悄地来到了演武场边缘,正是被曾经贵为西楚公主如今却是王府婢女的姜泥。 当年徐骁领着北凉铁骑踏平西楚之后,亲自刺死了姜泥的父皇,赐死了姜泥的母后,却独独放过了姜泥这个西楚唯一的苗子。 后来徐骁还将其带入北凉王府就此隐姓埋名做了个太平婢女。 但那些国仇家恨姜泥可是一刻都没有忘记,她虽然对身为二品武夫的徐骁毫无办法。 可从未习武的徐凤年一直是她想刺杀的目标。 毕竟偌大的北凉也唯有徐凤年能继承徐骁的北凉王之位,但若是徐凤年死了,那么无主的北凉很快就会被‘群狼’分而食之! 如此她也算能告慰那些死在北凉铁蹄之下的父老乡亲们,她的仇也算是报了一部分了。 所以在见到徐凤年如此不识好歹的站在了一位高手面前时,姜泥阴沉的双眸中出现了说不出的快意。 她并不寄希望于楚狂奴会将徐凤年杀死,毕竟此处是藏龙卧虎的北凉王府! 但只要楚狂奴能将徐凤年重伤,那么算得上是徐凤年贴身婢女的姜泥总能找到机会用那史书上美誉价值十二城的匕首‘神符’将徐凤年的脑袋割下! 处在幻想时间里的姜泥嘴角不禁出现了一丝冷笑。 她迫切地看到楚狂奴快些动手,最好是将那风流浪子的第三条腿也给打断更好,省得他再去祸害那些良家女子! 被姜泥和众多谍子寄予厚望的楚狂奴在见到那不自量力跳出来的世子殿下时,顿时嗤笑一声道: “小子,少逞强了,你是什么实力老子不清楚吗? 念在你这些年陪我解闷,给我不少吃食的份上,给我让开!我不杀你! 我只找那黄老九! 黄老九,莫非你要躲在一个稚子身后吗? 你可真是越活越过去了! 看来今天老子定然能破去你的九剑,让你再少背一把剑!” 后三句话楚狂奴是望着憨笑着的剑九黄说的。 显然楚狂奴的眼中根本就没有身为世子的徐凤年,在他的眼中此处能配与他一战的唯有十数年压制他的剑九黄! 至于徐凤年? 什么玩意也配来碰瓷? 他念在过往那一点点交情的份上并没有将话说的太过难听。 像徐凤年这种连内力都没有的家伙,他只需伸出两根金刚不坏的手指来就能将其如同碾蚂蚁般杀死! 当然,他不动手的原因里也有那么一点点是忌惮这座北凉王府。 那些令行禁止的北凉铁骑就算是他这等一品宗师也要忌惮三分。 所以他愿意给徐凤年一个台阶下,希望这小家伙可不要不识抬举! 否则的话他也不介意挥挥刀将这只挡路的蚂蚁斩成两半! 至于北凉铁骑的追杀? 楚狂奴环顾一圈四周,心中已然有数。 呵,他要是一心想跑的话,北凉铁骑还真未必留得住他。 可很明显,徐凤年并没有接受楚狂奴难得的‘好意’,接过剑匣的他猛地一拍。 剑匣瞬间大开,霎时间森寒剑意笼罩了场间每个角落,五把天下有数的名剑在那匣中熠熠生光、蠢蠢欲动。 那颤声嘹亮,震得人三魂六魄都在颤抖。 它们也渴望战斗很久了! 场间本就被楚狂奴气势压得抬不起头来的众人心头警兆立刻大响。 那种无处不在的刺痛感让趴在地上的众人感到了无边的危机,似乎只要他们动一动身子就会被万剑穿心一般恐怖! 就算是那些还能完好站着的二品小宗师们此时的脸色也露出了异状。 与剑合鸣?这北凉的世子殿下剑道天赋似乎是出乎了他们想象的高! 而一手负在身后,一手双指并起作剑指状的徐凤年望着对面的楚狂奴微笑道: “前辈,得罪了!” 第11章 这一剑,六千里! “剑三,三斤.” 徐凤年话语落下,天地顿起异象。 竖在徐凤年身后的剑匣之中剑气如斗牛般冲入云霄。 在那煌煌剑气之中,三剑转瞬即逝。 在众人眼珠子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掠出的三剑就和楚狂奴竖在身前的双刀撞在了一起。 突然遭袭的楚狂奴非但不怒,眼里还冒出了旺盛的战意来。 “好小子,真是小看你了! 没想到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似你这般年纪的剑道奇才江湖之中已经许久未见了。 上一次还是那个叫做邓太阿的桃花剑神! 老子承认学得了剑九黄几分精髓的你确实是可以跟老子过几招了。 不过你这份借着剑气而来的伪天象实力可不持久。 那么老子我就速战速决了!” 听到楚狂奴不曾压低的声音,远处盼望着徐凤年被重伤的姜泥忍不住惊呼一声,然后飞快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什么情况? 那个只会逛青楼去窑子的徐凤年竟然真的学武了? 而且天赋还很高?! 那自己还能凭借着‘神符’的锋利去割了他的脑袋吗? 怎么就三年不见,这个跟她一起长大的徐凤年就变了呢? 这对想要杀了徐凤年的她来说可不是件好事。 徐凤年武功越高就意味着她报仇的机会越小! 那她岂不是要给徐凤年当一辈子的丫鬟了? 想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仇人儿子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的样子,姜泥就是鼻头一酸想要哭出声来. 不过她忽然注意到楚狂奴口中说的好像是徐凤年这份实力并不持久? 姜泥眼中一亮,看来徐凤年定是用了什么旁门左道才能短暂拥有了抗衡楚狂奴的实力。 这样说来她还有机会! 重拾心情的姜泥再度燃起了希望。 一旁同样听到楚狂奴话语的齐当国这才明白自己输得彻底。 原来并不是他使用了内力就可赢下世子殿下,而是他只配世子殿下用到剑二而已。 若是真在野外捉对厮杀,那么可以动用剑器的世子殿下势必会将他斩于马下。 这个认知让齐当国彻底服气了。 世子殿下没内力就可短暂引动天象,若是他日世子殿下进入到天象之境那岂不是无敌了? 不过,伪天象始终是伪天象,比不得真金刚。 所以表现已经足够出色的世子殿下应该到此为止了。 在齐当国讶异的时候,褚禄山早已高举双手欢呼了起来: “殿下,好剑,好剑! 我就知道殿下一定是那千年难遇的练武奇才! 兀那老头,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兴许殿下心善就能饶你一条生路!” 听到这话,正准备动手的楚狂奴忽地斜过眼来,一股扑面而来的杀气瞬间令褚禄山闭嘴。 而再次听到褚禄山无脑吹捧的袁左宗也睁开了自己常年眯着的眼。 对于徐凤年的表现,袁左宗眼中惊讶之色可谓是实打实的。 作为即将迈入一品境界的高手,袁左宗自然能察觉到世子殿下那剑三的威胁。 虽说对他来说仅凭剑三还有点不够看,但这剑三也足以伤到齐当国之流了。 更为重要的是世子殿下的剑道天赋实在是超乎了他的意料。 原先他以为世子殿下最多学个剑九的皮毛,用出剑二已是世子殿下的极限了。 但没曾想看如此世子殿下用剑三时那轻松的模样,或许事实要比他猜想的还要可怕。 这世子殿下莫非真的悟透了剑九? 自己的义父究竟是生出了怎样的怪物来? 刚听自己义弟齐当国的说法,世子殿下仅仅是在归途中学了一盏茶时间的剑势而已! 这一盏茶的时间还不够许多人打个瞌睡的呢! 世子殿下,真的是长大了。 要是再给世子殿下一些时间修习内力,世子殿下说不定真能轻松压制这楚狂奴。 可惜啊,时间永远不会凭空多出来一截。 自己或许该准备出手拦下楚狂奴了,避免这狂到没边的家伙一个失手伤了世子殿下。 想到这里的袁左宗就紧了紧双手中的武器,向前微迈一步就欲出手。 不过没等他出手,一旁的徐骁就伸手拦在了他胸前,并对他摇了摇头道: “别急,自会有人收拾这家伙,这家伙伤不到年儿。” 说完,徐骁的视线重新转回场间。 刚刚那一幕就算是一直平静的他都忍不住张了张嘴。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儿子说习武还真习出了个大东西来。 那天地异象就算是他徐骁这辈子都没机会体验过,结果自己儿子就如此轻轻松松的将其捣鼓出来了? 这究竟是徐凤年天赋好呢还是老黄这个老师教得好呢? 但不管如何,徐骁的心里都有了欣慰之意。 能见到自己儿子出息可是天底下老父亲都愿意看到的事。 年儿,果真长大了。 假以时日,别说是这楚狂奴了,依徐骁看来就算是那所谓的天下十大高手,徐凤年也可去碰一碰了。 当然,这也是日后的事了。 眼下还是让徐凤年吃一吃苦头更好,让他明白一下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否则习武太过顺利,到时候一经挫折就有可能一蹶不振。 有了决定的徐骁就对着徐凤年身后的老黄使了个眼色,意思是非到生死关头不得出手。 而那些趴在地上勉力抬头的谍子们在听到楚狂奴的声音后眼中都流露出了疑惑之色。 这个不知名高手难道也是徐凤年叫出来演戏的? 那这手笔也忒大了吧? 但是光有大手笔也没有用啊,徐凤年前一秒打赢了齐当国,后一秒就能打赢这个不知名的一品高手,这不合逻辑啊? 真当他们这些精挑细选出来的谍子都是傻子吗? 不存在的。 这场好戏,他们早就看透了! 来自各地的谍子们虽然此时不敢动弹,但他们早已知晓这些剑气估计都是徐凤年身后另一位不知名高手散发出来的。 也就是说徐凤年动用了两名高手来出演这场切磋大戏,场上看似是那楚狂奴和徐凤年的对决,实际上却是那楚狂奴和他口中黄老九的对决! 这才是他们真正该获取到的信息。 北凉王府之中藏有两位一品高手! 至于这场闹剧的结局,他们已经无需看了,一定是那徐凤年赢了! 就在他们脑中落下这个念头的同时,徐凤年再度轻声开口道: “老黄,剑九还没有名字吧? 不如叫它‘六千里’如何?” “少爷,好名字!” 老黄语罢,剑匣之中五剑齐出,一道浩浩荡荡足有千里之势的剑势连绵不绝的向着那楚狂奴劈下! 第12章 想耍赖?问过我没有? 瞧见那首尾相连的五柄名剑,楚狂奴的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孔状. 来不及反应的他立即将双手交叠,将那两条锁链所连着的双刀挡于胸前。 就在他刚刚做完应对的这一刻,那名为六千里的剑九已至身前。 嘭! 一声巨响震得整个清凉山都震了一震。 无数隐于暗处的王府高手纷纷现身将目光投向了演武场的方向。 刚刚那声撞击力道之强足以令他们心惊。 要不是北凉铁骑还未出动,他们都差点要以为那北莽暗中派来了强大杀手前来暗杀北凉王了。 在众人纷纷猜测究竟是王府之内哪两个高手在切磋的时候,站立在原地硬抗下了这一击的楚狂奴缓缓放下了那有些颤抖的双臂,然后以一种云淡风轻的脸色说道: “小子,不错,这剑九我倒是从未见黄老九用过。 不过我观你这剑势多半已有黄老九四五分精髓了. 可惜,就算这招是黄老九来用也难以伤我金刚之躯分毫。 但这黄老九铁了心做那缩头王八也没甚意思,不打了不打了,真是无趣.” 望着楚狂奴那红润的脸色以及根根倒竖的白发,未曾听到系统提示的徐凤年微微一笑道: “前辈,我听说内伤如同没有出口宣泄的话可是会导致经脉受损的。 要不,你那口血就别憋着了吧?” 听到徐凤年的话,楚狂奴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他不要面子的吗? 这是要他公开承认自己还不如一个毛头小子厉害? 这怎么可能? 作为一个早已成名的高手,还曾是北莽大派公主坟的客卿,这脸楚狂奴可丢不起。 若是说输给了剑九黄,那还好说,毕竟也不是第一次了。 但是要让他向一个连内力都要没有,全靠暂借天象气机的小子低头? 绝无可能! 咕咚! 楚狂奴硬生生的将喉头那口鲜血给咽了下去,随后面色一白,语气森寒地开口道: “小子,你未免也太得意了吧? 老子不过一时大意,莫非你真以为自己赢了不成? 老子……” 没等楚狂奴将话说完,一直憨笑着看着徐凤年的老黄突然向前一步站在了徐凤年身边。 接着笑脸逐渐消失的老黄望着楚狂奴开始卷起了袖子,那认真的模样让刚刚打过一场已经受了内伤的楚狂奴愣了一愣。 “喂,黄老九,难不成你们还要车轮战不成?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快给老子准备一桌酒菜,待老子吃好喝好之后再来破你那剑九!” 可没等楚狂奴应付完老黄,站在徐骁身边的袁左宗见到义父不再拦着自己当即提着刀枪向前一大步朗声道: “北凉袁左宗,愿替世子向前辈讨教!” 看着袁左宗身上越来越盛的气势,楚狂奴眼皮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 怎么回事? 他不过顺势藏在湖底利用万顷湖水炼体十数年罢了,这世间怎的就多出了这么多的年轻才俊来? 这叫做袁左宗的家伙似乎只差一步就能踏入一品之境,这是想把他当作踏脚石来晋级啊? 若是平常跟这袁左宗玩就玩玩了,可如今他被徐凤年重创之后急需恢复。 刚刚跟徐凤年耍横也不过是欺徐凤年这家伙年纪小罢了。 哪知这徐凤年背后还有这么多愿意站出来为他撑场子的高手? 想到这里的楚狂奴心里就有了一丝退意。 但没等他找到台阶下来,演武场边上就传来了阵阵马蹄声,一股铁血肃杀之势扑面而来,俱是那着甲带刀的北凉铁骑! 这副作态摆明了若是一言不合就要以势压人,再次将他囚禁! 好不容易聚集了多年内力才脱困而出的楚狂奴可不想再回到幽暗无趣的湖底。 特别是如今万顷湖水对他体魄的砥砺已经无用了,再下去,那就纯纯的是坐牢了! 可现在他该怎么找到体面的台阶下呢? 完全不想再起冲突的楚狂奴只得将目光落在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徐凤年身上。 一个徐凤年他都应对的吃力,若是再加上黄老九、袁左宗以及北凉铁骑,他恐怕想要生离此处都不容易! 而想摆脱如此困境唯有眼前这位北凉世子开口才行! 脑中急速转过数个念头的楚狂奴只能再度开口道: “哟,你们北凉还真是人才济济啊。 不得不说,你这小儿还是有点意思。 不过你的技艺看起来还极为生疏,只会凭借蛮力直来直往。 这样吧,只要你好吃好喝地招待老子,老子愿意教你两手,如何?” 听到楚狂奴开始软化的言语,徐凤年成功地听到了系统提示。 【叮!】 【以势压人成功!】 【楚狂奴服软度10%!】 【获得刀道经验书一本!】 【刀道经验书:可以极大缩短宿主学习刀道的时间。】 …… 才10%? 看起来楚狂奴很不服啊。 不过这刀道经验书倒是个好东西。 众所周知在雪中的世界里,武道是有气数在的,而刀道的竞争对手可比群星璀璨的剑道要少得多。 换句话说达成刀道陆地神仙的境界要比剑道更容易一些。 这对于急于想要提升实力的徐凤年来说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而且只要楚狂奴留下,那么徐凤年迟早能将这服软度推进到百分百的进度! 稍作思考的徐凤年就笑着回应道: “来人,为前辈准备十桌佳肴!” 见到徐凤年同意了楚狂奴的要求,场间剑拔弩张的气势立刻消散于无形。 那些沉默不语的北凉铁骑统一掉转马头,重新回到军营。 袁左宗面露遗憾之色的收起了手中武器。 看来他想要和楚狂奴切磋的事得下次了。 老黄也重新咧开了没有门牙的嘴巴,仰着脖子对徐凤年做了个倒酒入喉的动作。 见到这动作,忍俊不禁的徐凤年呵呵笑道: “放心,老黄,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龙岩沉缸黄酒,保管你喝个够!” 就在众人勾肩搭背准备喝酒吃肉之时,路过姜泥身边的徐凤年忽然听到姜泥带着恨意开口道: “他怎么就没打死你呢?!” 第13章 不给我面子?北凉众将何在?! 徐凤年脚步一停,这才注意到这位曾经的太平公主竟是不知何时来到了场边观战. 望着眼前早已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公主姜泥,徐凤年脸上露出了一抹意味难明的笑容: “看起来你很失望啊? 啧,你放心,还没有将你这个如花似玉姑娘手上的守宫砂抹去前我可舍不得死。 另外公主殿下你这身材总算是长开了,相比于前几年的太平,如今才算是峰峦叠嶂、有滋有味呢。 我看你现在该改名叫做‘太凶公主’了。” 听着徐凤年一如既往如同登徒子般的言论,连杀鸡都不忍的姜泥狠狠地咬着牙恨不得立即掏出神符来就割了这家伙的脑袋。 可徐凤年身边站立着的袁左宗、齐当国、褚禄山之流让姜泥硬生生地忍下了搏命的冲动。 最终姜泥也只能转过脸去冷哼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而徐凤年却再次听到了系统的提示声。 【叮!】 【以势压人成功!】 【姜泥服软度1%!】 【获得万能解毒剂一份!】 【万能解毒剂:服下后可在半个时辰内百毒不侵或在中毒后使用立即解除毒药效果。】 …… 听见系统提示的徐凤年嘴角微翘. 1%的服软度? 这岂不是意味着‘小泥人’身上还有着很多可待开发的空间? 那可真是太棒了。 至于这个万能解毒剂… 这系统还真是贴心。 知道他徐凤年身边危机重重还给他送了这么一个实用的玩意。 这么说来,明日他倒是可以去往紫金楼一趟. 毕竟既然要弥补遗憾,那胸脯之上能躺猫的花魁鱼幼薇就不容他错过。 虽然徐凤年的心只有一个,但这并不妨碍他给所有的红颜知己一个家。 心中有了计划的徐凤年对着转过头去赌气的姜泥笑道: “好啦,好啦,姜泥姐姐,你知不知道你生气的时候跟偶尔开心笑起来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的。 那两个小酒窝可真是令人心醉,这也是我最喜欢你的一点。 所以你若是迟些杀我,我也好多看几眼,也不枉来人间走一遭。” 听到徐凤年的话语,姜泥转过头来呵呵冷笑道: “放心吧,在你临终前一定能见到我最开心的笑。” 面对姜泥近似‘诅咒’的言语,徐凤年毫不在意,因为他清楚的明白这个拥有刀子嘴的女孩心中最放不下的反而是她一直在憎恨的自己。 所以徐凤年也只是微微笑了笑,轻声道: “那时的你一定拥有天底下最动人的笑容了。 行了,我走了,别瞪我了,这么好看的眸子瞪坏了可不值当。” 说完,徐凤年没有在理愣在原地的姜泥,转而带着众人一同赴宴。 而姜泥半天才反应过来,红着脸啐了一口,忿忿不平地喃喃道: “哼!登徒子!小流氓!就会说些哄女人的谎话! 迟早有一天我要刺死你!” 言罢,姜泥有些心虚地望了一眼徐凤年离去的方向,生怕徐凤年听到这番话后再度停下脚步来。 不过实际上已经听到这番话的徐凤年只是微微笑着并没有回头。 姜泥看着远去的徐凤年背影,心里不知为何有些怅然若失。 …… 酒桌上,楚狂奴本想一边大口吃着羊腿,一边拎着一坛酒咣咣往下倒,好好地享受享受这十数年来第一次的快活时光。 可先前硬抗下徐凤年那一记剑九,让他受了不浅的内伤。 以至于现在的他只能故作高人风范,细嚼慢饮,端的就是一个高人的架子。 楚狂奴的这副作态让场间除了那靠在门柱边上喝着黄酒的剑九黄之外的这些二品小宗师们还真以为刚刚徐凤年的最强招也不过如此。 甚至很有可能是楚狂奴看在徐骁的面子上故意留手才弄了个平局出来。 毕竟在那一招结束之后,楚狂奴还想动手,最后还是看到了那北凉铁骑以及越众而出的袁左宗和老黄后才罢手的。 一方是底牌尽出,一方还留有余力,高下之别似乎一眼可知。 不过徐凤年并不在乎这一点,他想要的无非是楚狂奴服软罢了。 既然楚狂奴的服软度只有10%,那么这就意味着他可以再次以势压人! 毕竟在这酒桌之上除了楚狂奴这个外人以外,其余人等皆是北凉之人! 在外楚狂奴不愿认输,那么就在酒桌上分个高下吧! 可怜那楚狂奴看着那些在徐凤年的怂恿下一杯接一杯不断的敬酒真的是有苦说不出。 偏偏那徐凤年还在那儿煽风点火,用什么“前辈乃当世用刀第一人,这酒我们都该敬前辈一杯”,“前辈在这儿算是最年长之辈,作为小辈的我们应该再敬前辈一杯”…… 诸如此类的理由数不胜数,楚狂奴这才算是知道了这北凉世子殿下的厉害。 天知道他现在的五脏六腑究竟有多难受。 若是再喝下去,恐怕他这一身金刚之境都要保不住了! 在见到那领会了世子殿下含义的褚禄山叫来了一种仆从准备再挨个给他敬酒之后,自觉不能再逞强的楚狂奴最终只能故作平静地放下酒杯开口道: “好了,今日老子有些乏了,差不多可以散了。” 见到楚狂奴想逃,徐凤年呵呵一笑,举起酒杯道: “今日多亏前辈我等才能得见一品金刚境,这杯我敬你!” 说完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倒转酒杯示意楚狂奴继续喝。 可下定决心不再喝的楚狂奴脸色冷酷地坐在那儿一言不发,似乎完全没听到徐凤年的话语一般。 见到楚狂奴没有动作,徐凤年嘴角微翘,笑眯眯地开口道: “前辈,你不会连我这个世子的面子都不给吧? 那我可要生气了哦,我生气,那么这王府之中很多人也要不开心了。” 听到徐凤年的话,刚才还其乐融融的酒桌之上顿时变得杀机四起。 那些刚刚还高举着酒杯的北凉名将们瞬间用一种凌厉的眼神锁定了楚狂奴全身上下的致命窍穴。 看起来只要世子殿下以摔杯为号,那么下一刻楚狂奴就会被乱刀砍死! 第14章 你什么档次,也配和我喝酒?! 感受着四面八方不曾掩饰的杀意,楚狂奴额头上都不禁冒出了汗来. 放在平时,楚狂奴恐怕还有信心能杀出一条血路来。 但如今已然受了内伤的楚狂奴却没什么自信能从这北凉王府的重重包围之中顺利生离。 更别说这些人中还有着徐凤年和剑九黄这两个能给他造成大麻烦的存在! 权衡再三之后,楚狂奴只能硬着头皮,强忍着要咳血的冲动将那杯辛辣刺鼻的白酒饮下。 看到楚狂奴饮下那杯敬酒后,场间凝固到极点的气氛瞬间消散,众人又恢复了笑意。 觥筹交错间,好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就仿佛刚刚那些杀意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叮!】 【以势压人成功!】 【楚狂奴服软度20%!】 【获得武道丹一颗!】 【武道丹:可以拓展使用者的经脉窍穴,使其能容纳寻常武者一倍的内力值,无耐药性.】 …… 武道丹? 可拓展经脉窍穴? 无耐药性岂不是指只要有其他武道丹,他就可以多次服用? 听见系统描述的徐凤年眼睛瞬间一亮。 他先前还在担心这副体魄由于起步太晚的关系难以完全容纳王重楼大黄庭一事。 但若是像这样的武道丹多来几颗,那么他就可以百分百的继承王重楼辛苦修出来的大黄庭然后带着北凉铁骑上那武当山暴打那辜负了自己姐姐的洪洗象! 而他唯一的短板——内力也将再无缺憾可言! 只需要按部就班的修炼他就能很快到达一品之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做个一日伪天象! 所以在见到楚狂奴硬着头皮服软后,听见系统提示的徐凤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 酒桌上向来都是一个强压人低头的好地方。 特别是对于楚狂奴这等狂人来说。 能趁此机会多薅几次系统羊毛最好不过! 而且那酒肆小二百分百的服软度都可获得武道酒一壶,他倒是很期待楚狂奴服软百分百之后的系统奖励! 因此在见到楚狂奴被逼饮下那杯酒后,徐凤年立即向着禄球儿使去了一个眼色。 作为场间最懂世子殿下心中那些弯弯绕绕的禄球儿自然明白世子殿下是什么意思。 只不过他内心倒是觉得世子殿下有些大胆了。 再怎么说对方也是个一品金刚境的高手。 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用势力去强压对方,万一对方掀桌了不玩怎么办? 难不成他们还真要跟他打上一场? 赢当然是没有什么问题,只不过死人肯定是没法避免的。 这个事从理智来说确实不应该将那楚狂奴往那绝路上逼,将他逼急了对北凉并没有好处。 一旁向他投来视线的袁左宗和齐当国也是这个意思。 他们的眼神中分明是想让禄球儿给楚狂奴找个台阶下,让事情不会变得太糟。 可袁左宗和齐当国又不是他禄球儿的主子,他凭啥听他们的? 即使主子做得不对那也不该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该质疑的! 所以禄球儿还是坚定地执行了世子殿下的命令。 他眯着眼笑呵呵地站了起来,举着酒杯对那楚狂奴开口道: “前辈,世子殿下说得没错,今日可是多亏有你我们才能得见一品金刚境。 这杯酒,在下敬你!” 说完也不顾楚狂奴那难看的脸色直接将杯中酒饮尽。 接着褚禄山就倒举着酒杯一动不动地盯着楚狂奴,大有一副你不给我面子我就跟你拼命的架势。 已经喝不下的楚狂奴哪能不知道这些都出自那位世子殿下的手笔。 但他现在所有剩下的内力都在压制那即将压制不住的伤势,若是再喝下这杯酒,那么他的金刚境真的要不保了! 意识到这点的楚狂奴当即板着脸开口道: “你是什么档次,也配和我喝酒?!” 听到这话,褚禄山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那双微眯的小眼里露出一丝精光。 可没等他说话,一旁的徐凤年也慢悠悠地站起身来开口道: “前辈,这可是敬酒不是罚酒,还是说前辈是铁了心的想要与我们北凉为敌?” 徐凤年的话可比褚禄山的话要好使的多。 见到徐凤年表态的北凉众将再次将目光放在了楚狂奴身上。 他们就算再迟钝也反应了过来,这世子殿下是故意要那楚狂奴为难! 虽然目的未知,但他们无比清楚的一点就是他们的立场永远和北凉站在一起,也就是和世子殿下站在一起! 所以若是世子殿下要战,那便战! 感受到北凉众将的决心,楚狂奴的老脸微微抽搐着,他心中有火身中有伤,完全不适合战斗,眼下这情况真是让他憋屈至极! 他不就是没有承认自己输了吗?至于吗?就不能给个台阶下吗? 在心中权衡利弊之下,楚狂奴最终还是选择了低头。 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场子日后他一定会找回来! 可就在楚狂奴准备出手拿起酒杯喝下这杯屈辱之酒的时候,听见了系统提示的徐凤年忽然话锋一转开口道: “我想前辈定然不会想与我们北凉为敌。 他一定是微醺了才会说出刚刚那种话来。 既然前辈真的有些醉了,那么今日便这样散了吧。” 此话一出,楚狂奴的眼中顿时闪过了一丝愕然。 他万万没想到徐凤年竟然在此时恰到好处的给了他一个台阶下,让事情不至于弄的太难看。 而有了徐凤年的发话,刚刚那像是要择人而噬的褚禄山的肥脸上也重新堆积起了笑脸道: “当然,当然,是晚辈莽撞了。 似前辈这等人物本就该和豪杰畅饮而不是和我这种蛇鼠之辈同桌。 是在下不配,在下自罚三杯!” 言罢,褚禄山就拿起酒杯毫不犹豫地哐哐哐喝下三杯美酒。 这能伸能屈的模样看得楚狂奴心头直跳。 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他当然知道似褚禄山这般的人才是最难缠的人! 毕竟古话说得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这北凉王府果然不凡! 还好刚刚他没冲动的掀桌子,否则指不定要被这褚胖子在暗处捅上几刀! 长呼一口酒气的楚狂奴顺着徐凤年刚刚给出的台阶装作醉酒的样子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道: “哈,今日真是尽兴了!那我可就先回房歇息了。” “前辈慢走。” 送走了楚狂奴之后,徐凤年这才查看起刚刚系统给予的新奖励。 第15章 北凉姓徐还是姓陈? 【叮!】 【以势压人成功!】 【楚狂奴服软度30%!】 【获得武道丹一颗!】 【武道丹:可以拓展使用者的经脉窍穴,使其能容纳寻常武者一倍的内力值,无耐药性。】 …… 系统的奖励果然如徐凤年预料的那般又给了一颗新的武道丹。 看着手中莫名出现的两颗武道丹,徐凤年估摸着服下之后多半能容纳十分之二的大黄庭。 这样的话一切顺利的情况下他能容纳十分之八的大黄庭。 换句话说,若是再来两颗武道丹,那么徐凤年就百分百的接下那王重楼辛苦修行数十年的大黄庭了! 心中已经有了计划的徐凤年面无表情的将两颗武道丹收入袖中。 看来明日从紫金楼回来后,他还得再找机会从那楚狂奴身上薅点羊毛下来! 不过今日他先是长途跋涉,再又跟红薯缠绵,后又和齐当国、楚狂奴交手,如今确实是有些乏了。 虽然他的体魄无事,但精神上总归还是会有疲倦之感. 所以回过神来的徐凤年重新扬起微笑对着场间还在推杯换盏的北凉众武将们打了声招呼后,就先行回了梧桐苑。 看着远去的徐凤年,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宴会现场忽然陷入了一片寂静。 紧接着袁左宗挥了挥手屏退了那些中低级将领,很快偌大的宴会厅之内就只剩下了徐骁的三个义子。 至于徐骁自己,以他的身份自然是不会参与这种档次的宴会。 当所有无关人等退去后,袁左宗这才沉声道: “殿下这次归来,变化很大啊。” 对于袁左宗想要谈论之事心中有数的齐当国感慨一声后回道: “确实很大,以前的世子殿下最不屑的就是武道了。 没想到这一次游历带给世子殿下如此大的改变。” 褚禄山嘿嘿一笑道: “学武总比肆意挥霍义父辛苦攒下来的家底好吧? 如今的殿下才算是有了点继承人的样子。 说真的,要是殿下再不拿出点继承人的气势来,这北凉以后究竟是姓徐还是姓陈……那可就不一定了。” 听到褚禄山的话,袁左宗和齐当国的脸色骤变。 “慎言!褚胖子,你莫非想离间不成?” “褚胖子,你饭可以多吃,话可不能乱说。 你若是想离间兄弟之情,那休怪我老齐要挡在你面前了!” 看着眼前两位义兄的反应,褚禄山嘿嘿一笑不再多说,只是站起身来负手在后向外走去,同时他的话语也幽幽的从门口传来: “是吗?姓陈的那家伙在北凉军中的威望还需要我说吗? 若是义父不在了,他真能甘心屈居于殿下之下吗? 现在殿下既然已经学武,那么恐怕那些安分了好些年的谍子都要动一动了。 你们俩真的想好站在哪一边了吗?哈哈哈——” 听着越来越远的长笑声,袁左宗和齐当国两人的面容都是阴晴不定的。 眼下看似繁荣昌盛的北凉私底下其实早已分成了数个势力。 也就徐骁这个北凉王在世时还能压上一压。 若是徐骁离世,徐凤年又没有足够手腕的话,这北凉说不得要迎来一番大动荡。 最终袁左宗也只能长叹一声,低声道: “殿下,时间不多了啊。” …… 被寄予厚望的徐凤年这边脚才踏入梧桐苑就察觉到一阵香风扑鼻而来,正是那有着天然体香的红薯。 红薯亲昵地挽住了徐凤年的手臂,让其感受到了沉甸甸的份量。 那份量足以动人心魄。 此时初尝禁果的红薯抬起头来,那似桃花般的面容在漫天星辰的映衬下看起来极为醉人。 “公子,你这是要歇息了吗? 奴家已经将床暖好了,你不夸夸人家吗?” 夸夸? 红薯真的是要他夸她吗? 恐怕红薯要的奖励可不止是口头上的而是行动上的。 看着红薯那欲拒还迎的眼神,徐凤年哪能不知道红薯的心思。 这丫头能等到现在怕是一直惦记着下午两人在香汤中坦诚相待时所说的事了。 但既然红薯迎了上来,作为男人,又怎能说不? 徐凤年深吸一口气提振起精神来,伸出手来直接在红薯惊讶的低呼声中将其抱起,然后一把丢在了床上。 “公子~~” 看着红薯那似惊似喜的神情,徐凤年手指轻挥,房中的红烛就随之熄灭。 而正在墙角贴着的其他梧桐苑婢女脸上都流露出了一丝羞色。 她们今日就看那红薯有些不大对劲,那满脸的春色简直就要溢出来了。 再联想到红薯与公子待在那浴房里迟迟未出,已至二八芳华之龄的婢女们哪能猜不出他们做了什么。 此刻再听到房中隐约传出的羞人低吟声,她们更是确认了心中所想。 脸色微红的青鸟轻啐了一口后,什么都没说直接起身离开了墙根。 见到青鸟走后,绿蚁脸露妒意地对着面前的黄瓜开口道: “那红薯有什么好的?除了胸脯四两以外就知道卖弄风骚了。 真看不出来公子竟然喜好这一口。” 一旁的黄瓜在看了一眼自己含苞待放的胸脯后怯生生地回道: “可是我听坊间传闻都说情谊千斤不敌胸脯四两啊。” 听到这回答,绿蚁气笑着用手中棋罐敲了一下黄瓜的头,然后气冲冲地走了。 不明所以的黄瓜摸着略疼的脑袋想不明白公子有什么理由不选择红薯。 若是她是公子的话,早在三年前就会将红薯收了吧。 听着房内越来越勾人的声音,快滴出水来的黄瓜赶紧红着脸快速地回到自己房中。 听墙根这种事简直是太臊人了! 而在三名梧桐苑的丫鬟离去后,又有一道俏丽的身影蹑手蹑脚地向着这边靠了过来,正是半夜因为徐凤年而睡不着觉的姜泥。 可当她接近了卧房之后,她也不出意料地听到了那靡靡之声。 生于宫廷之内的姜泥并不知晓这声音代表着什么,但她本能地觉得这声音有些令人心痒痒的。 忍不住好奇的姜泥捅破了薄薄的窗户纸向内看去,但在黑漆漆的房内姜泥只能借着月光看见那徐凤年像是在施暴一般对待着红薯。 这个发现瞬间令姜泥捂住了嘴巴。 可恶!这徐凤年又在祸害良家女子了! 这次的对象还是平日里对她极好的红薯姐姐! 想到这儿的姜泥心中就莫名升出了一股勇气,一脚将门踹开! 第16章 我徐凤年,大爱无疆! 砰! 房门大开。 门外皎洁的月色顺着这大开的门户倾泻进阴暗的屋子之中. 那透进来的月光将那仍在缠绵的男女照的分毫毕现。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顿时令红薯婉转的低吟声一止,身体紧绷的红薯立即展现出了世子贴身丫鬟的专业素养,直接伸手就从床下暗格中摸出一把利刃来警惕道: “是谁?” 不过没等对方答话,还压在她身上的徐凤年倒是先吸了一口凉气。 原因无它,纯因红薯应激反应之下全身收缩,那滋味可难于常人道也。 说起来门外有人之事徐凤年一直知晓,毕竟此时的他仍有伪天象的实力。 这些梧桐苑的丫鬟们早已被徐凤年视为禁脔,所以他并不在意会被人听见自己的行事。 再怎么说‘风流’二字也是早已贴在了他身上的标签。 只不过以前身子还未长成为了不拔苗助长这才迟迟没有动作。 但如今马上及冠的他自然是能够解禁了. 试问哪个男人能忍得住在这群任君采摘的莺莺燕燕包围中还能不动心呢? 只是现在的他确实没想到那一向胆小的姜泥竟然在此时会有胆子硬闯他的卧房。 这时的红薯也快速适应了突如其来的亮光见到了那呆若木鸡的‘公主’殿下。 这一瞧,两朵红霞瞬间飞上了红薯的双脸,她嘤咛一声松开了手中的利刃,十分羞涩地埋头躲入了徐凤年的怀里,不愿起身。 在做这事时撞见熟人,那滋味足可以让人用脚趾抠出一套北凉王府来。 感受到怀中火热的肉体和致命的禁锢感,徐凤年很是无奈地望向门口说道: “姜泥姐姐,你还要看多久? 要不你也一起来吧?” 此时早已看清楚屋内旖旎景象的姜泥小脸通红,大脑一片空白,全身僵硬地站在原地。 毕竟两人衣不蔽体的状态已经很能说明刚刚两人究竟在做什么了,根本不是她所想象中的那种‘欺负’而是那种她只在某些违禁书籍中惊鸿一瞥的七十二式。 而她现在这么冒冒失失地闯进来,似乎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等听到那登徒子徐凤年的话语时,姜泥这才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 不管如何,留在这间充满暧昧氛围的房间中总归是不对。 万一她被徐凤年试探出自己其实对他没有底线的事实,那今后可就不好办了。 所以姜泥的第一反应就是用双手捂着脸色潮红如粉桃的小脸,接着扭头就走。 感受着从大门处吹来的丝丝凉意,脱不开身的徐凤年脱不开身的徐凤年笑着喊道: “喂,姜泥,把门带上啊!” 可听到徐凤年叫喊的姜泥非但没有停步,脚下反而更是加快了几分。 直到跑回自己的闺房将房门死死关上后,姜泥这才一脸后怕地拍着起伏不定的胸脯喘起粗气来。 刚刚差一点她也要如红薯姐姐那般落入徐凤年的魔爪之中了。 真是羞死人了,这身上有万般好的红薯姐姐为什么会和徐凤年这个杀千刀的睡在一起? 而且回想起红薯姐姐刚刚那一脸娇羞的样子似乎并没有任何痛苦之色。 可那些令人心颤的声音又是怎么回事? 回忆起刚刚的画面,姜泥只感觉浑身燥热难耐起来,不知怎么解决的她只能将头埋进被中,双腿微微摩擦,如此方能宣泄心中被点燃的欲火。 而在房中,听见姜泥远去脚步的红薯终于肯钻出徐凤年的怀中,她轻轻捶打了一下徐凤年结实的胸口低喘道: “公子,还来吗?” 徐凤年低下头看着一头青丝散乱在枕头上的红薯,眼角的余光在那掉落在地的利刃上瞥了一下后笑道: “呵,那当然是要你死去活来的。” 以为自己成功转移了话题的红薯将四肢再次缠上了徐凤年的身体。 “是吗?公子可莫要怜惜奴婢,请尽情鞭打吧。” 徐凤年挥了挥手将那扇被姜泥踹开的房门闭合,也将那满屋春色给关在房中。 那一夜,若是一刻春宵值千两黄金的话,那徐凤年估计花了数千两的黄金。 …… 第二日,阳光明媚。 等徐凤年睁开眼时,昨日还疲乏不堪直呼不行的红薯已然端来了精致的早点。 见到这一幕,徐凤年也不得不承认地是耕不坏的。 倒是此时的他有些腿软,需要扶着墙才能勉力站起。 瞧见徐凤年样子的红薯不禁捂嘴偷笑着。 再见到徐凤年恼羞成怒的视线望过来时还不忘挺了挺自己沉甸甸的胸脯挑衅道: “公子,还行吗?” 徐凤年收回扶墙的手,努力挺直了腰板硬气道: “呵,别问这种讨打的问题。 待公子我修行内力之后,定要叫你好看。” 红薯浅浅笑着做了个万福的动作轻声道: “那红薯就先祝公子武道昌隆了。” 徐凤年哼唧一声,在红薯的精心服侍下用完了早餐。 随后负着手踱步走出了卧房,今日他还得去趟紫金楼将那陵州花魁鱼幼薇给接回来。 想到鱼幼薇那比红薯还为壮观的风景,徐凤年心中就是一荡。 也不知上手把玩之时和红薯那比起来又有何区别。 就在徐凤年步出卧房之际,梧桐苑中正在逗弄站在缠绕名贵蜀绣手臂上‘六年凤’的青鸟停下了手中动作向着徐凤年望来。 坐在棋墩上进行手谈的绿蚁也停下了思考,离开了她最爱的棋盘望向了徐凤年。 而与梧桐苑中其他婢女嬉戏的黄瓜也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均以一种古怪的眼色望着已经成人的公子。 想着另一位蔚为壮观女子的徐凤年猛然间察觉到了气氛的诡谲,他抬起头来就瞥见众女那复杂的眼色。 那眼神就像是在埋怨徐凤年将第一次选择了红薯一般。 面对这等会让寻常人肾疼的场景徐凤年倒是丝毫不慌。 毕竟自从他知道自己来到了雪中世界之后就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所以此时停步的徐凤年扬起笑脸开口道: “诸位姐姐莫要着急,只要你们不是谍子,那么我定会做到雨露均沾。” 第17章 紫金楼赏曲! 听到徐凤年的话语,一众与徐凤年要好的丫鬟中唯有青鸟、绿蚁脸上云淡风轻的看不出什么来. 而城府极浅的黄瓜却是忍不住微微变幻了下脸色。 她原本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为了弟弟和父母她甘愿通过层层选拔进入北凉王府充当梧桐苑的二等丫鬟陪着徐凤年这个世子殿下一起长大。 虽然自身爱慕着徐凤年,但是碍于家人被离阳谍报组织‘赵勾’所控制,她也只能被迫成为了‘赵勾’的一员,违心的向外透露徐凤年的消息。 所以她也很明白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曾经朝思暮想的和徐凤年在一起多半是不可能了。 她是真的恨自己无能,但却又没法改变什么。 毕竟她一个二等丫鬟又怎能和那遍布天下的‘赵勾’斗? 相比于没有城府只是被‘赵勾’胁迫才变成谍子的黄瓜,精通纵横十九道围棋的绿蚁就要淡定的很多。 因为她虽然是北莽谍报组织‘蛛网’派来接近徐凤年的谍子,但她实际上并不在乎能不能传递回去有价值的情报。 在与徐凤年的朝夕相处中,看似冷静无比的她也早已喜欢上了这个虽然嘴上口花花但心底待人真诚的世子殿下。 对她来说,为了徐凤年她甚至甘愿背叛‘蛛网’,只要……她能得到徐凤年的爱就行。 所以既然徐凤年说只要不是谍子就可获得他的爱,那这谍子的身份不要也罢! 至于青鸟,一向冷脸冷心,但实际上她对这个名义上的‘弟弟’却有些超乎于亲情的关心。 众人的神态都落在了还未彻底散去天象实力的徐凤年眼中。 这些丫鬟心中作何想法,徐凤年多半也猜的八九不离十。 只是黄瓜的事,暂时还急不来。 离阳赵勾的账,徐凤年迟早会找他们清算,现在他只需要再耐心地等上一等就行了。 在暂时安抚了众丫鬟的情绪之后,徐凤年直接找上了还在房中酣睡的褚禄山。 相比于在徐凤年面前卑躬屈膝的讨好模样,酣睡中的褚禄山眉头紧皱,面相凶恶,这才有了点千牛龙武将军该有的威严。 不过这等威压对于徐凤年来说等同于无物,只见徐凤年在让下人不要出声之后,直接挥手拍打起褚禄山那胖乎乎的脸蛋来。 “禄球儿?禄球儿,该醒醒了!” 察觉到徐凤年刻意流露出的天象动静,褚禄山眼皮噌的一下张开,那狭长的小眼睛里顿时闪过一道精光。 随后手腕上就多出了一柄匕首就欲动手。 但很快他就看清了眼前人是谁,刚刚那凶狠的表情瞬间变成了一副谄媚的笑容,手中的匕首也不知被褚禄山顺手收到了哪里去。 “呀,殿下,您怎么来了? 您有什么吩咐随便说一声,禄球儿自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对于褚禄山这副肝胆可见的模样徐凤年不置可否地开口道: “收拾收拾,我们去紫金楼。” 紫金楼? 褚禄山脸上顿时挂起了猥琐的笑容来。 众所周知,紫金楼有名气,很有名气,极其有名气。 它的名气之大,甚至连当今天子都曾在来北凉王府避暑的时候曾微服私访过它。 甚至那天子还一掷千金,只求一睹那一年凉地四州当之无愧首席花魁李圆圆的倾城之姿。 当然这些事褚禄山知道是真的,在路人口中那就是传闻了。 但这也从侧面证明紫金楼花魁的质量如何。 连天子都要心动的花魁自然是一等一的美人儿。 只是自李圆圆销声匿迹之后,北凉四州再没有出现毫无争议的花魁。 直到前些年出现了一位家世败落后沦落风尘的鱼幼薇。 鱼幼薇一经亮相便艳压四州成为了凉地当之无愧的花魁,颇有当年李园园艳压群芳之势。 不过这新晋花魁说来也古怪,在她之前的花魁巴不得恩客众多才好,她偏偏只接待一人,甚至为此丢了凉地第一花魁的名号也在所不惜。 而那人便是褚禄山面前的北凉第一世子——徐凤年! 自从徐凤年被北凉王徐骁赶去游历江湖之后,这鱼幼薇就再也不待客了,颇有为徐凤年守身如玉的意思。 因此现在世子殿下要去紫金楼,当然是去见一见那苦等了他三年之久的红颜知己了。 对此,褚禄山只能说上一句鱼幼薇好福气!能让世子殿下如此记挂的女人可不多了。 很快褚禄山就穿好了便服准备陪同世子殿下一起去那陵州最为出名的销金窟走上一遭。 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世子殿下竟然让他喊下麾下百余铁骑一同前往。 这动作顿时令褚禄山兴奋起来,他拍着自己肥颤颤的胸脯大声保证道: “殿下,此去紫金楼莫不是抢花魁来着? 这戏码,禄球儿可是最擅长了! 禄球儿定会带着铁骑踏平那紫金楼,将那里的娘们全都抢来给军中好汉们做妻妾! 当然,一切都得让您先挑。” 听到褚禄山过度解读了自己的意思,徐凤年故意冷着脸哼了一声道: “禄球儿,我们是兵不是匪。 怎的?青天白日之下就要杀人越货,这凉地还有没有王法了? 还是说你自个儿也不将我们北凉的军规放在眼里了?” 听到徐凤年以法势压人,褚禄山脸上嬉笑的神情立即一收,双手抱拳向前一步跪下道: “殿下,是禄球儿错了。 殿下只是为安全着想,是禄球儿该死……” 说着说着,褚禄山就准备狠狠的往自己脸上扇巴掌以示惩戒。 不过还没等他将蒲扇般大的手挥到脸上,已经达成目的听到了系统提示的徐凤年就一把抓住了褚禄山的手道: “行了,行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吗? 赶紧的,去紫金楼!” “是!多谢殿下谅解!” 得到了允许的褚禄山这才敢站起身来,接着招呼齐人马,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向着那陵州城最为有名的紫金楼而去。 陵州城众人在见到那风姿飒爽的世子殿下出现后顿时乱作一团。 陵州可并排驱使三辆马车的主干道立马鸡飞狗跳起来。 尤其是那些打扮得漂亮的小姐千金们,顾不上淑雅风姿,拎着裙摆尖叫着逃窜开来。 毕竟世子殿下的‘美名’可是让她们多有忌惮,生怕自己被掳走去那梧桐苑做了个四等丫鬟。 还有那些喜欢摆放镇宅宝贝来招徕顾客的大铺子第一时间都将铺子里的贵重物品给藏了起来。 不然万一世子殿下瞧着顺眼直接拿走不给钱咋办? 对世子殿下重新上街感到高兴的也只有城内那大小二十几座青楼了。 世子殿下可是他们平日里最大的金主了! 不过一个个眼睛放光的花魁们却见到那世子殿下停在了紫金楼面前,那一个个的眼神瞬间就变得哀怨了起来。 到头来,她们终究是敌不过鱼幼薇那壮观的胸脯啊。 第18章 指玄秘术·照镜之法! 徐凤年倒是不介意陵州百姓对他的看法。 因为他会有这样的名声全是以往故意违心污化自己而形成。 若是不这样做给离阳朝堂看,恐怕他都难以活到成年就会被离阳赵勾想尽一切办法杀死。 毕竟离阳可不想在他们的王土之上出现第二个北凉王了! 但是这一切在异世的徐凤年到来之后都该改改了! 停马在紫金楼面前的徐凤年回想起刚刚的系统提示来。 【叮!】 【以势压人成功!】 【褚禄山当前服软度为100%!】 【获得照镜之法!】 【照镜之法:对任何完整施展武学都可以过目不忘,并撷取其中的精华!】 …… 褚禄山居然对自己还有着些微敌意是徐凤年先前没有想到的。 不过这也不重要了。 随着服软度达到百分百那也就意味着他彻底收服了褚禄山。 以后褚禄山就是真真正正的自己人了。 至于照镜之法? 这可是一门直指天心的指玄秘术! 这可比原先徐凤年要凭记忆硬记来得更好。 虽说这照镜之法的限制在于对方必须在他眼前施展过一遍完整武学他才能复刻。 但在这雪中的世界里最不缺的就是高手对决了。 只要徐凤年别错过那些名场面,那么徐凤年迟早能采众家之长习得他自己独一无二的武道来! 努力回想着雪中名场面的徐凤年忽然被匆匆忙忙从紫金楼里跑出来的老鸨打断了思考。 突闻世子殿下带着百余骑精锐来紫金楼的老鸨对此可是有些猝不及防。 她急匆匆盛装打扮一番,就为了亲自出门迎接在凉地完全可以横着走的大公子。 其实随着这些年紫金楼的水涨船高,除非那种大贵客,否则老鸨根本懒得抛头露面。 再怎么说她当年也有幸荣获一时的花魁,要不是后来李园园横空出世,她或许还能蝉联数年。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消失了三年的紫金楼大主顾,世子殿下终于回来了! 而且看这架势,世子殿下哪家都没去,直接来了他们紫金楼,这面子可是给的足足了。 “哟,世子殿下终于舍得来我们紫金楼了。 楼里的姑娘们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将您给盼来了啊。 来来来,世子殿下快往里走。” 徐凤年微微一笑翻身下马,身旁落后一步的褚禄山也看似吃力地从马上翻身而下。 作为青楼常客,褚禄山十分熟练地从囊中抽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塞入徐娘半老风韵犹胜伶人清倌的老鸨领口,怪笑一声道: “韩姨,本将军听说你当年也是个花魁?还有一手玉人吹箫的绝技? 这事当真?” 韩姨风情万种地瞥了一眼褚禄山后伸手轻轻捶了捶褚禄山的广阔胸膛,接着捂嘴作娇羞状道: “当然是真的,若是褚将军有兴致,莫说玉人吹箫了,就算是十八般武艺,韩姨也是样样精通,否则又怎当得花魁之名呢?” 褚禄山大笑一声,一把搂过韩姨依旧纤细弹性的柳腰道: “那感情好,本将军今日就领教领教韩姨的十八般武艺。 特别是那美人舌卷枪,如若满意,那可少不了你的好处。” 面上赔笑不已的韩姨心底实则十分畏惧。 毕竟这位褚禄山褚将军在外的名声可不大好。 但既然这褚禄山指明要她作陪,那她也只得硬着头皮豁出去了。 做这行的哪个不是身不由己呢。 能替楼里其他姑娘挡下这褚胖子她也算是功德一件了吧? 她可真是羡慕那鱼幼薇,有着世子殿下罩着,即使占着那花魁之位却不用做那不喜欢的皮肉生意。 韩姨眼带艳羡之色地望着轻车熟路向着后院走去的徐凤年。 可惜她如今已经错过了最美好的芳华之年,那徐凤年她是断然高攀不上的。 徐凤年对此见怪不怪,他可不是烂好人,没必要拯救所有人。 况且褚禄山也不像外界传闻中的那般不堪,若这韩姨真能被褚禄山看中也是好事一件。 走在后院的路上徐凤年边想着刚刚的事边服下了那先前靠着姜泥服软得到的万能解毒剂,接着找到了一处种植清一色芭蕉的独门独院,推门而入。 在那单人独栋的院落之中,有一青衣素颜女子坐在石凳之上单手托腮,正望着一株残败芭蕉愣愣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即使她听见了徐凤年推门的动静也仍旧一动不动的,丝毫不关心来人是谁。 说起来作为一个名镇四州的花魁,鱼幼薇的排场极为简陋。 除了这间还拿得出手的独栋小院以外,她的身边连一个贴身服侍的婢女丫鬟都没有。 甚至就连收拾房间打扫庭院都得自己动手。 这种特立独行的性格,放眼整个粉门勾栏,也算是鹤立鸡群了。 不过以往的徐凤年或许会轻轻坐在她身边陪她说一会儿话,偶尔再看一段剑舞后就离去。 但如今的徐凤年却不会满足于此。 只见他一把抱起石桌上有着红宝石眼珠,名叫‘武媚娘’的白猫,然后对着鱼幼薇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开口道: “跟我走。” 听到徐凤年斩钉截铁的语气,鱼幼薇这才转过头来像是第一次认识徐凤年般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轻笑道: “世子殿下这是怎么了? 游历了三年莫非将脑子给伤去了? 幼薇不过是个风尘女,哪里敢奢望离开这里。 第一次,不过是在手谈时壮着胆子提了提向那位世子殿下要一个侍妾名分的玩笑,那人便一席手谈连续出了昏招,被我屠掉一条大龙。 第二次,不过是舞剑一曲,那人便消失了整整三年音讯全无。 这一次,那人却突然出现在幼薇面前要她跟他走,幼薇真的能走吗?” 听着鱼幼薇柔柔弱弱的语气说着哀怨的话语,徐凤年轻手将怀中白猫放于桌上,一开口便是那石破天惊。 “你反正都是要杀我,在我身边总比留在这里拥有更多的机会吧?” 听到这话,刚刚接过白猫的鱼幼薇瞳孔一缩,手指猛地攥紧,怀中白猫吃痛立即挣脱开来,跳到一边有些不解地望着自己的主人。 而被徐凤年看破了心思的鱼幼薇惨然一笑道: “既然你都知道,那就杀了我吧。” 第19章 鱼幼薇,现在你是我的了! 看着引颈待戮的鱼幼薇和那虎视眈眈望着自己随时准备为主人出手的白猫,徐凤年莞尔一笑道: “杀你?为什么要杀你? 我还想看你舞一曲公孙剑舞呢.” 听到这话,鱼幼薇眼眸低垂盯着石桌上的茶杯好一会儿才开口道: “公子,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可吃,你当真要看?” 徐凤年点了点头随即坐在了石凳上答道: “当然,我不仅要看一次还要看千次万次。” 重新抬起头来的鱼幼薇笑容复杂。 她虽像花瓶,但她为了报仇也苦学了世人熟知的公孙氏剑舞皮毛。 这点武艺对北凉众将来说自然是不值一提,可对从未习武的徐凤年来说,鱼幼薇却是已足够自信能杀死他。 当然前提是房外不会像往常那般站着北凉王府的鹰犬。 在过去整整五年的时间里,她都没能等到徐凤年落单的机会。 可现在重新归来的徐凤年似乎刻意给了她这个机会. 虽不知为何如此,但鱼幼薇绝不会放过如此难得机会。 即使她在这些年的相处中已对徐凤年生了好感也一样。 国仇家恨她不得不报! 转瞬间就下了艰难决定的鱼幼薇将桌上早已微凉的茶向前推了推道: “那好,还请公子慢饮,幼薇这就去换身衣服为公子舞剑。” 说完,鱼幼薇便站起身来回屋更衣。 等一盏茶后鱼幼薇出来时,那已有凉意的浓茶已经被徐凤年喝得一干二净. 见到这一幕的鱼幼薇眼神微微黯淡,既然徐凤年已经饮下了那杯毒茶,那么这一次剑舞就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鱼幼薇长吸一口气,以红绫缠手,尾端系剑,走向场间空地处站定。 接着嘴间轻吟一曲《望城头》。 这首诗是西楚亡国后从上阴学宫流传出来的,不求押韵,字字悲怆愤慨,被评点为当世“哀诗”榜首。 伴随着那些令人心情不住往下沉的轻吟声,鱼幼薇的剑也由缓至急慢慢舞动起来。 霎时间满院剑光。 等一曲终了之时,鱼幼薇已经满脸泪水,而那喝茶赏舞的徐凤年也已然低垂下了头颅像是酣睡了一般。 可鱼幼薇知道喝下了断肠草,似徐凤年这般从未习武之人断然没有幸存之理。 也就是说她多年大仇已然得报。 但鱼幼薇的心里却没有任何喜悦之色,有的只是无尽的悲伤。 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用无形的手攥住一般,扼得她透不过气来。 丢下长剑的鱼幼薇向前数步轻轻捧起徐凤年的脸庞埋入自己的胸口,再将头靠在尚余体温的徐凤年身上,她的泪水如雨帘般落下。 直到此时她才能坦诚地吐露了心声。 “先前在没见你时,我听说你为人好色风流,所以才特意学了最地道的凤州腔调,再来了这紫金楼做那三教九流中最令人不齿的风尘女子。 好在老鸨有意将我培养成花魁,我才能避免做那令人作呕的皮肉生意。 最终我还是见到了你,这才知道世人对你误解颇深,你是一个好人,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好到我甚至愿意将一切都交给与你。 可这样的你为什么偏偏会是人屠徐骁的儿子?我又为什么偏偏是那西楚剑侍的女儿? 若是你我皆是出身平凡,我想我们一定能相望到白首。 要怪只能怪你我都生错了人家。 如今,是我对不住你,你且慢点走,幼薇这就来陪公子共走黄泉路。 到时要打要骂就任凭公子处置。” 言罢,鱼幼薇低下头轻轻地吻了下徐凤年的脸颊。 接着手中就出现了一柄早已准备好用来自刎的短剑,可正当她将短剑架在脖子上准备用力之时,两根纤长的手指夹住了剑刃让她不能动弹分毫。 鱼幼薇瞳孔猛地收缩起来。 因为她很熟悉这与她手谈过多次的手指主人,正是徐凤年! 只是他不是死了吗?! 明明那杯茶水已经被一饮而空了,徐凤年又怎么有不死的可能? 而且徐凤年明明不会武功,他又怎能仅凭两指就夹得剑刃纹丝不动? 难道说徐凤年偷偷地习武了? 心中震惊不已的鱼幼薇低头下看,只瞧得一双好看的丹凤眼正饶有兴致地盯着她。 这一瞧顿时令鱼幼薇意识到刚刚徐凤年所谓的中毒身亡全是在演戏。 刚刚心中还充满哀伤之情的鱼幼薇一时是哭笑不得,也不知是该为徐凤年没死感到庆幸还是该为他没死感到失望。 不过这些情绪很快都转为了恼怒。 好一个徐凤年居然敢耍他,害她刚刚还伤心欲绝地想要和徐凤年共赴黄泉,结果却被徐凤年看了一场好戏! 恼羞成怒的鱼幼薇柳眉倒竖,还勾着徐凤年脖子的手就猛地用力,直接将徐凤年那惹人厌的头埋进了她那富有的胸脯之中。 四面八方瞬间被柔软填满的徐凤年立即感觉到了呼吸困难,他立即用手拍打着鱼幼薇丰腴的臀部试图令其放手。 可鱼幼薇倒像是铁了心的要憋死徐凤年一般就不放手。 最后还是徐凤年使出了绝技,挠了挠鱼幼薇腰间的痒痒肉,鱼幼薇这才吃不住松开了双手。 如此,面色通红的徐凤年才算是逃脱了窒息的命运。 只不过此时鱼幼薇却是撇过脸去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徐凤年。 毕竟在刚刚徐凤年假死之际她可是将自己的心声都给说了出来。 如今徐凤年‘死而复活’令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实在不知该如何和徐凤年相处。 深呼吸一口气,口鼻间尽是鱼幼薇身上清香的徐凤年率先开口道: “你刚刚说的可还作数?” 听闻此语,鱼幼薇一愣,随即想起自己刚刚在认为徐凤年已经死了之后似乎确实做了些承诺出来,可这也能作数吗? 鱼幼薇转回头来正欲开口,一根手指就拦在了她的唇上,而徐凤年正笑眯眯地看着她说道: “那么就是作数了,既然你已经‘杀’了我一次,那么现在的你可就任凭我处置了。” 第20章 我就当被畜生咬了一口! 听见徐凤年话语的鱼幼薇顿时一惊,感到不妙的她立即站起身来就欲逃跑。 可徐凤年又岂会让到嘴的美味就此溜走? 只见徐凤年直接伸出手来环住急欲逃离此地的鱼幼薇那盈盈可堪一握的细腰。 再猛一用力就将她拦腰抱起,随后扛在肩上就向小院外走去。 徐凤年这突如其来的动作顿时令鱼幼薇大脑一片空白,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何事。 眼看自己这副被徐凤年强抢的模样就要被众人看见,脸蛋红得快要滴出水来的鱼幼薇又惊又怒地拿起小拳捶着徐凤年的肩膀小声道: “徐凤年,你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徐凤年咧嘴笑道: “放你下来?不可能,你现在可是我的人了。” 说完也不管鱼幼薇如何反抗就硬生生地当着众人的面走了出去。 见到世子殿下的动作,沿途的紫金楼众人正想阻拦一二和那世子殿下谈谈所谓的天价赎身费时便听世子殿下将食指拇指成环放入口中吹了声口哨。 紧接着那些在外面街道处待命的北凉铁骑瞬间扬鞭策马将紫金楼大门堵得严严实实。 瞧见这一幕,刚刚还欲阻拦谈价的紫金楼众人瞬间止住了脚步。 因为那可是北凉铁骑!一骑可当百的北凉铁骑! 他们可不想被那重达千钧的马蹄踏成肉泥! 他们真犯不着为了每月百两的银子拿自己性命相搏。 所以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世子殿下将那在其身上不停扭动的花魁鱼幼薇丢在了马背上,然后翻身上马带着一众北凉铁骑向着清凉山狂奔而去。 他们明白北凉的花魁从今日起将再度成为绝唱! 这霸道的一幕同样瞧得紫金楼的恩客们一个个都是瞠目结舌,只得竖起大拇指赞叹一声咱们北凉世子殿下的跋扈段位确实是顶天的!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这世子殿下端的就是一个果断! 三年蛰伏,这才刚回了陵州,就带着北凉铁骑把那艳冠四州之地的鱼花魁给亵渎了。 这下不知道有多少垂涎鱼花魁的才子会扼腕痛惜自己错失了好时机。 不过他们似乎听说隔壁登州州牧的公子似乎仰慕鱼花魁很久了。 世子殿下这番行径怕是少不得吃上一些弹劾奏章了。 还有这陵州州牧严杰溪严大人很是讨厌这种光天化日强抢民女之事,也不知是否会对世子殿下此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搂着姑娘的众看客们隐隐觉得有一股风暴在这北凉之中酝酿开来了。 …… 【叮!】 【以势压人成功!】 【紫金楼当前服软度为100%!】 【获得壮骨酒配方一份!】 【壮骨酒:通过特殊手法酿造的酒水,余韵醇厚,饮下此酒者可在一个时辰内获得力量增幅10%!】 壮骨酒配方? 正驰骋在陵州城主道上的徐凤年倒是没想到系统居然会给了这么一个奖励。 虽说这10%的力量增幅看似不多还有时间限制,但此酒给的是配方,也就意味着此酒可以批量生产。 这对于拥有铁骑三十万的北凉来说无疑是一次巨大的提升! 因为世人皆知量变将会引起质变! 当三十万铁骑同饮这壮骨酒之后,这世上还有谁可堪一战? 想必北凉铁骑的对手只能绝望的以人命来填补这巨大的实力空缺! 所以说这壮骨酒配方足以从微小处改变战局的走向! 这将是一次对北凉的史诗级加强! 而北凉越强,徐凤年所能借到的势也就越强! 更不要说徐凤年还可以凭此稳定军心,避免那陈芝豹带走更多的铁骑! 几乎是刹那间徐凤年心里对这壮骨酒就有了个成熟的计划。 当然,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收服这在马上也仍旧不安分的花魁鱼幼薇! 很快,徐凤年就将这名蹩脚刺客鱼幼薇扛回了王府之中,后头则跟着得到消息后,来不及穿衣就匆匆跟上的褚禄山。 说起来褚禄山也没想到这世子殿下居然一言不合就将那陵州一等一的花魁给抗回了王府。 当他想到紫金楼里老鸨、龟公们那诧异到能吞下数颗鸡蛋的表情时就感觉十分好笑。 在北凉铁骑面前,紫金楼算是个什么东西? 真以为自己的恩客遍布北凉四州就很了不得了? 真以为那些个被离阳安插进北凉的刺史、州牧会为他们出头吗? 还想拦下世子殿下谈价?简直是痴心妄想! 也不看看他们是在谁的地盘上开门做生意! 这个哑巴亏他们不想吃也得吃! 想起紫金楼众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世子殿下扬长而去的表情,褚禄山心中就是说不出的畅快。 以势压人是真他娘的爽! 也难怪世子殿下会让自己点百余骑精锐相随,原来是如此作用。 对此褚禄山只能说世子殿下开始真正明白自己的身份究竟能做什么了。 在这北凉四州之地,世子殿下本该就是这里的天! 在他们北凉世子殿下面前,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 否则的话,他们可不介意让人尝尝北凉铁骑马蹄踏在身上的滋味! 至于那些为了升官,屁股已经歪到没边的官员们早就该被狠狠地敲打敲打了! 是时候让他们知道在这北凉究竟是谁说了算! 想着要替世子殿下分忧的褚禄山很是识趣的吩咐起手下众骑拦下一切准备登门告状的‘客人’。 毕竟世子殿下现在可忙呢。 …… 徐凤年现在确实很忙,只不过他忙的是自己的正事。 将肩上的鱼幼薇丢在了内室大床上后,反抗了一路的鱼幼薇此时倒是不反抗了。 她就在那柔软舒适的大床上直愣愣地望着徐凤年,半响才闭上眼睛打开双腿,接着软软糯糯开口道: “世子殿下动作快一点,我就当被畜生咬了一口。” 看着鱼幼薇那一副任君采摘的模样,徐凤年嗤笑一声道: “怎么?我就怎么不招你待见吗? 还是说你所吐露的心声都是假的?” 鱼幼薇紧闭双唇似是铁了心的不再回话。 徐凤年也不在意,只是靠近了鱼幼薇的耳边呵气道: “你已经‘杀’了我一次,本就该是欠我一条命。 所以我只给你两个选择。 一个是老老实实的在我身边成为丫鬟伺候我,兴许我心情好了还会赏你个小妾的身份。 另一个么,我会给你用上最烈的合欢散,到那时,你哭着求我的样子可就不好看喽。” 第21章 公子这身体该练练了! 听到徐凤年威胁的鱼幼薇顿时浑身一抖,作为紫金楼的花魁,她自然从姐妹们的闲聊中知道那类药物的厉害。 但是鱼幼薇仍旧是强硬地不说话。 她的想法很简单,若徐凤年真用那种下作的手段,那么她立马死给他看! 见到鱼幼薇表情的细微变化,徐凤年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想法。 对此,徐凤年轻笑一声,拿出一包实际上什么都不是的药包开口道: “对了,忘了说了,这药要是服下,神志会直接混乱,保管你想不起自杀一事。” 听到这话,鱼幼薇这才猛地怒视着徐凤年道: “姓徐的,枉我对你还有些许好感,你不要太过分了!” 徐凤年冷哼一声,只有些许好感吗? 漂亮的女人可真是不诚实! 想到这里的徐凤年忽然做了个出乎鱼幼薇意料的举动。 他将那包实际上面粉但在鱼幼薇看来却是合欢散的药物服下,接着故意喘着粗气开口道: “过分?过分的是你才对吧! 我可从没想过杀你,你倒好,‘杀’了我一次后反而还委屈了? 说真的,要不是你愿意陪我共渡黄泉,恐怕你在紫金楼的时候就死了! 你说世上没有后悔药可言,我偏偏就要卖你一回后悔药! 鱼幼薇!在你下毒杀我那一刻起,那个西楚的鱼幼薇就已经死了! 你已经为那西楚的仇恨活了一辈子了,是时候为自己而活了! 现在的你是徐凤年的鱼幼薇而不是西楚的鱼幼薇,你明不明白?!” 鱼幼薇再次全身一震,喃喃自语道: “我…是鱼幼薇?” 徐凤年故意红了眼睛装作药效即将发作的样子捂着心口道: “没错,你是鱼幼薇,独一无二的鱼幼薇! 而我现在服下了这药,若是得不到宣泄那么就会真真正正的死去。 若你仍旧想要为西楚报仇,那么只需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看着我去死就行!” 徐凤年的话语像是道闪电般劈开了她心里的那团迷雾。 国仇家恨和私人情感交叠在一起常常让她无法选择。 但是正如徐凤年所言,她已经为西楚死去的所有人‘杀’了徐凤年一次,那么她欠西楚的情已经还清了。 现在的她是该为自己而活,是该正视起自己的内心了。 而她扪心自问,眼前这个温润如玉,好色而不饥色的徐凤年确实像一段暖阳照亮了她那满是阴暗的土壤。 若不是国仇家恨拦在中间,恐怕她十分愿意和徐凤年共同谱写一段佳话。 现在徐凤年为了她甚至不惜以身犯险,此等情谊真真是令她心动不已。 如此想来,她似乎确实是做得过分了。 有了决定的鱼幼薇眉眼低垂,紧绷的身体也慢慢地放松下来,她用蚊子般的声音低声道: “对,你说得对。 现在是幼薇欠着公子的。 幼薇愿意服侍在公子左右。” 【叮!】 【以势压人成功!】 【鱼幼薇当前服软度为100%!】 【获得秘戏图一张!】 【秘戏图:绘有房中七十二式的教育图,能提高观摩双方的能力。】 …… 看着突然出现在房中桌上绘于丝帛之上,配香艳词和狎昵语句,图画惟妙惟肖的秘戏图,徐凤年也是目瞪口呆。 他万万没想到鱼幼薇的服软竟然会给予这么一个东西。 随手掀开一幅画,底下的就是那韩姨口中的美人舌卷枪。 徐凤年微微一瞥同样瞧见这幅画面的鱼幼薇,心下已有了主意。 “既然如此,那就先从这里开始吧。” 看见徐凤年褪去亵裤后的雄伟景象,鱼幼薇差点惊呼出声,好在及时捂嘴才不至于让声音传荡开去。 再抬头看那徐凤年脸红脖子粗的模样,鱼幼薇心知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她只能幽幽地叹息一声,红着脸慢慢跪俯下去。 …… 屋外正醉心于面前棋盘的绿蚁忽地听闻那刻意压抑的低吟声后顿时眉头一皱,心烦意乱地将面前棋盘掀翻,怒道: “还有完没完了!” 一旁抱着臂靠在树上假寐的青鸟睁开眼睛冷声道: “主子做事轮得到你来多嘴吗?” 绿蚁气急,但也不敢多犟嘴半句,只能忍受着内心的燥热将散落一地的棋子逐个捡起。 毕竟从身份上来说她是二等丫鬟,青鸟是大丫鬟,她顶不了嘴。 从实力上来说她也远不是青鸟的对手。 倒是一旁一直柔柔弱弱的黄瓜忍不住说了句: “可这样下去,公子的身体吃得消吗? 晚上还有红薯呢。” 此话一出,就是青鸟的脸色也忍不住一变。 公子初尝风情自然没什么把控力可言。 红薯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妖精怕是真能将公子榨干。 那晚的地动山摇可是令青鸟一宿都没怎么睡好。 想到这里的青鸟就径直向着红薯的房内走去并说道: “这些事不需要你们担心,你们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 紧接着红薯房中传出了比徐凤年房中更大的动静。 半晌后,脸色微白的青鸟走出红薯房中,谁也不理地向着自己房中走去,显然是吃了个暗亏。 这一幕倒是令绿蚁和黄瓜留上了心。 想不到平日里看起来只醉心于妆点的红薯竟然能跟青鸟斗得不分上下,难怪这梧桐苑在数波杀手袭击之下还能平静至今。 不过这念头才刚浮现在两女心头,徐凤年的房门就忽地打开。 然后脚步有些虚浮的徐凤年就从中走了出来,在瞥了一眼地上散落的黑白子之后,徐凤年就对外面的情况有所了解。 看来争风吃醋这种事,他还该多学学怎么平衡。 于是徐凤年先是笑着摸了摸绿蚁的头,再掂了掂黄瓜那初具规模的胸脯,引得两人看似不满实则欢喜的言语后便吩咐其他三等丫鬟们准备了些补血的东西送入房内。 接着徐凤年就像是踩着棉花般向着那楚狂奴所住的地方走去。 美人不可辜负,但武学也不可落下! 至于他那有些虚的身体也正好通过习武来培本固精、强健体魄! 如此今后才不至于有心无力到总是被那红薯,现在又要多了个鱼幼薇嘲笑了! 况且长着一张绝美白狐儿脸的南宫仆射应该已经到了陵州,自己学会了刀道就正好有了和其进一步交流的机会! 所以这刀道,徐凤年是学定了! 第22章 徐凤年,你是学不成刀的! 虽说昨日晚间徐凤年先以势压那楚狂奴让其答应指点刀道,后又在酒桌之上给楚狂奴台阶下。 但楚狂奴对那徐凤年要学刀之事实际上相当嗤之以鼻。 年轻人总想在各个方面都做到顶尖虽然是件好事,但像他们这种过来人都知道武道之途最忌讳贪多。 这个厉害想学,那个厉害也想学,到头来只会是一事无成。 只不过这个道理往往需要年轻人一头撞上了南墙后才能体会。 所以本就对徐凤年有些敌意的楚狂奴并没有拒绝徐凤年前来学刀的请求。 等徐凤年刀道进展缓慢之时徐凤年就会渐渐明白贪多嚼不烂的道理。 若是还不明白这个道理的话,那就还是安心的去做他的世子殿下吧! 当然这是建立在徐凤年能成功学刀的基础,因为在楚狂奴看来,这仅凭天赋就学会了剑九的世子殿下可吃不了学刀的苦,说不定连学刀的第一关都过不去。 最有可能的画面就是这身娇体弱的世子殿下刚学个一天刀就会叫苦不迭地放弃学习了。 因为楚狂奴的刀道并不像剑九黄一般是在打铁三十余年之后突然悟得的,他的刀道更多的是一刀一式,一朝一夕,一点点积累而来! 他的刀法没有半步终南捷径可言,端的就是一个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提升自我! 虽然这如同苦行僧一般的修行很辛苦,但在这种坚实的基础之下,楚狂奴成功地将身体锻炼到一品的境界! 这也是为何他楚狂奴会是一品金刚境而不是指玄境亦或是天象境。 他们学刀之人可不似儒家大能般一朝悟道就能直达天象或是像道家中人只需体悟天心就可指玄,刀道的修炼无疑是枯燥乏味且极费体力的。 这也导致了天底下学刀用刀之人除了那些心智坚毅的沙场将士之外,在这凡世间还真看不到多少了。 毕竟这种苦可不是一般人能吃下的! 而那个拎着一壶酒正向这里走来的徐凤年显然就是楚狂奴口中吃不下苦之人。 看着面前这个还没有意识到刀道之难的年轻人,楚狂奴笑着将手中的烤羊腿猛地一甩远远地丢入那半山腰上的听潮湖之中引得万尾锦鲤争相啃食。 在展示了一手惊人臂力之后,楚狂奴直接拿过一把看起来刚以粗铁锻造、尚未开封的巨刀丢在徐凤年的脚下,然后指着它开口道: “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向老子我楚狂奴学刀的,即使你是世子殿下也一样! 虽说老子在昨日答应指点你一二,但你若是连入门都做不到,那再浅显的指点你也不会懂。 所以想要和老子学刀你得先凭纯肉体之力将它提起,再站上半个时辰,刀身不能有一丝倾斜。 如此才算有资格听一听老子的刀道! 否则就算是你北凉要砍了老子的脑袋,老子也不收你这个便宜徒弟! 如果你自觉现在做不到这点,那么就请先回吧!” 说完,楚狂奴就抱着臂斜着眼看着面前的世子殿下。 他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正常人理应知难而退了。 再怎么说这刀也不是徐凤年这种胳膊比麻杆粗不了多少的家伙能流畅使用的。 或许徐凤年坚持一盏茶没什么问题,但是有试过举刀之辈就会明白想要让这刀平直一直不发生倾斜的话,那么往后的每一秒都是对身心的巨大煎熬! 这个入门挑战可真不是徐凤年这种连肌肉都没几块的瘦弱少年所能成功的。 若是硬来……哼哼,轻则手臂受损,重则晕厥在地! 不管是哪种结局都是会给徐凤年留下一个刻骨铭心的痛苦印象! 楚狂奴可真不觉得只会取巧借取天象之力的徐凤年在经历了这种痛楚之后还有这个决心学刀! 想到这里的楚狂奴悄悄地瞥了一眼暗中跟来的剑九黄,接着冷笑一声。 怎的?还怕他借着学刀的机会来害徐凤年? 真是想多了,他根本就没想给徐凤年顺利学刀的机会! 眼下徐凤年也该面露难色,然后找个漂亮的借口拒绝了吧? “好!我提!” “好就对了,那你就速速离……恩?” 本来以为徐凤年选择了放弃的楚狂奴顿时一愣,他是不是听错了? 再看那站在他面前的徐凤年脸色十分平静,并没有对他所提出的要求感到为难。 紧接着那徐凤年便仰起头来将那特别绕路去酒房调配出来的壮骨酒一口饮下。 伴随着壮骨酒的喝下,徐凤年只觉身体内有一道暖洋洋的热流散发到四肢百骸中去。 随后毫不犹豫地将那柄沉重的钝刀平直举起指向前方。 一旁本欲等着徐凤年退却的楚狂奴瞧见这果断的一幕不由得啧啧出声起来。 他倒是真没想到这锦衣玉食的世家公子哥竟然真选择试试。 只是试试归试试,能不能成就另说了。 毕竟有勇气试试只是第一关,而能提起这把刀多久就是第二关了! “好小子,记住了,这刀在半个时辰内一点儿也不能斜! 若是斜了,那你也得打道回府!” 说完,楚狂奴便不再看那徐凤年,反而是望向了隐秘处朗声道: “黄老九,你鬼鬼祟祟地待那里干嘛? 还不快滚过来陪老子一起喝点小酒?” 被看破了行踪的老黄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害臊之色,他带着一脸人畜无害的笑容走了出来后回道: “喝酒可以,但要上好的黄酒!” 楚狂奴嗤笑一声: “这北凉王府难道还没有一坛上好的黄酒了?” 言罢,楚狂奴就对随侍一旁的奴仆开口道: “去,去那酒房给老子拿十坛最好的龙岩沉缸黄酒来! 就说是世子殿下要的,世子殿下你说是不是啊?” 话语落下之后,楚狂奴便不怀好意地看向了徐凤年。 他有心让徐凤年开口好泄了那一股绷紧的气势,如此徐凤年势必就会坚持不住,最后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他也好在这吃饱喝足之后离开这北凉王府去会一会那些武林江湖的后起之秀,看看那江湖十大高手究竟有没有掺水! 第23章 徐凤年重新定义了天才二字! 可楚狂奴终究是小看了徐凤年。 徐凤年脑中的两世经验足以令他明白楚狂奴会怎么干扰他持刀. 包括但不限于语言骚扰、美食诱惑、身世攻击乃至于种种挑衅。 这种套路,徐凤年真的是见得太多了。 所以从握刀的那一刹那起,徐凤年就已经用那仅存的天象之力暂时削弱了自己对外界的感知。 毕竟楚狂奴说的是要凭借自己肉体之力提刀可没说不能用那天象之力对自己的感官进行削弱。 因此现在的徐凤年不闻不问外界一切,他的眼中唯有手中长刀! 而且为了最大限度地忽略外界的影响,徐凤年在提刀的同时还阅读起了脑中的刀道经验书。 这让徐凤年的刀道经验迅速增长,甚至将一些持刀的小窍门了然于心,大大增加了他持刀的时间! 一旁不知真相的楚狂奴还在变着法子引诱着徐凤年开口,好让徐凤年功亏一篑。 可任凭他如何磨破嘴皮子,徐凤年的眼眸就是不转一下,手中长刀也是稳如泰山。 看着楚狂奴不断试探的样子,一旁的老黄自顾自地坐在了楚狂奴先前的位置上撕下了另一只羊后腿塞入嘴中,然后含糊道: “老楚啊,别白费力气了,我家少爷决心要学的东西可还从没有学不会的!” 听到老黄的话,楚狂奴总算是放弃了影响徐凤年的念头,他沉着脸转过身来讥笑道: “怎么?没有老子干扰他他就能持刀半个时辰不动弹不成? 黄老九,你是打铁出身的,你应该明白这重刀对于一个未练筋骨皮肉之人的难度. 难不成你还真觉得你家少爷能坚持半个时辰?” 正埋头苦干嘴中羊肉的老黄抬起头来露出了塞满羊肉纤维的黄牙憨笑道: “我家少爷学剑一至剑九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你觉得普通人能做到吗?” “什么?!” 楚狂奴身躯一震,眼睛猛地圆睁。 他原以为那徐凤年是跟着这黄老九学了数年才勉强学会了剑九,然后靠着跟那剑匣朝夕相处才有了共鸣。 可他没想到如今这黄老九告诉他那徐凤年学剑九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 这是什么怪物般的天赋? 就算是春秋剑甲李淳罡都未必能拍着胸脯保证给他看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学会剑九吧? 要知道这剑九之中可是蕴藏着黄老九数十年的剑道感悟! 这种感悟又岂是普通人能瞬间悟透的?! 就算是黄老九亲力亲为,手把手教些有天赋的苗子恐怕也要数年时间吧。 这徐凤年的剑道天赋未免也太过夸张了! 不过…… “哼,这学剑的天赋跟我刀道又有什么关系?!” 瞧见还在嘴硬的楚狂奴,老黄也不争辩,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般愿意相信少爷是真正的武道天才。 在老黄看来,天才的定义应该是在我之前不曾有,在我之后不会有的那种。 而徐凤年就是那种开天辟地头一遭出现在这世间的天才! 也就徐凤年晚了许多年才习武,若是更早一些,恐怕更能惊掉世人的大牙! 但这些话,老黄也懒得和楚狂奴去说。 少爷自然会用事实告诉世人,他才是世间最独一无二的武道天才! 唯有少爷才能重新定义天才二字! 瞧见老黄眼里那似笑非笑的眼色,楚狂奴冷哼一声也不再说话,转而注意起了天色。 等这日头再过去一点,那可就是半个时辰了。 在时间滴答滴答的流逝中,楚狂奴渐渐有些坐不住了,他发现徐凤年除了出了一身汗以外,那持刀的手就如同铁锭一般坚硬,纹丝不动。 当他忍不住想要再以言语来试探一番时,远处慢慢地走来一道拎着十坛黄酒的身影,正是听说了世子殿下在这学刀而赶来的袁左宗! 身为刀道大家,袁左宗可是一直盼望着能够和同为刀道高手的楚狂奴切磋一二。 所以在酒坊见到那过来拿酒的小厮之后,袁左宗就接过了送酒的活计,替那小厮来此一会。 楚狂奴在看到了袁左宗的身影后便是一阵头疼。 他昨日受的内伤可没完全好透,这个时候可不想再节外生枝和人打一架。 更何况袁左宗想要踩着他进阶一品的意思从没瞒着,这让楚狂奴多少也有点不满。 这些人莫非都把他当成了一个软柿子?想捏就捏,想揉就揉? 他偏偏就不想遂了袁左宗的愿! 因此在看到来者是袁左宗后,楚狂奴就摆出了一张臭脸,一脸不愿意见到他的模样。 过来送酒的袁左宗倒是没什么不好意思,毕竟他才是有求于人的那个。 不过他先瞧见的并不是楚狂奴的臭脸而是世子殿下那张专注的脸。 这让袁左宗心里小小的惊讶一番,他怎么也没想到之前总是表现出喜新厌旧的世子殿下竟然能如此专注地对待一件事,而且看那已经被汗浸湿的长衫,这时间可不短了。 本就想找个话题打开局面的袁左宗就借此开口问道: “世子殿下这是坚持多久了?” 听到这问题,本就心情不好的楚狂奴脸色更差几分,完全不想和袁左宗说话。 倒是一旁正畅饮着龙岩沉缸黄酒的老黄看了眼天色开口答道: “约莫快有半个时辰了吧。” 接着老黄砸吧了一下嘴后对着身旁的楚狂奴笑道: “老楚啊,看来你这刀不教不行了啊?” 楚狂奴再次冷哼一声: “别急,这时间都还没到呢。 行百里者半九十,说不定下一秒这小子就坚持不住了。” 半个时辰? 袁左宗心下再次惊讶起来。 作为一名同样擅长用刀的二品武夫,还是那种天花板级别的二品武夫,袁左宗相当明白楚狂奴的考验有多难。 这事对于从未有过沙场生涯的徐凤年来说本来应该是极难之事。 可如今他看徐凤年的模样明显还很轻松,这半个时辰怕已不是问题。 只是到底能坚持多久那就是个未知数了。 不过这种枯燥的持刀练习越往后越难,就算是袁左宗当年也不过是堪堪坚持了一个时辰,然后忍不住晕厥了过去。 如今这世子殿下估摸着也最多一个时辰吧? 第24章 楚狂奴:我服了! 心中起了好奇的袁左宗也不急着向那楚狂奴请教,自己找了块地坐了下来想要看看这世子殿下究竟能坚持到何时。 时间就在三人的等待中滴答滴答地流逝。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此时已经月明星稀,而那徐凤年竟还在坚持! 坐在地上的三人见到这一幕后终于是坐不住了。 刀道枯燥艰难所以最重心志! 持刀不动这种基础练习靠的就是那不屈的意志! 此时瞧见徐凤年远超自己坚持时间的袁左宗不得不承认自家世子殿下的武道天赋着实超群。 这天赋不仅仅指的是那已经展现过的剑道还有这刀道同样如此! 这让袁左宗不禁怀疑起贪多嚼不烂这五个字是不是仅仅针对于他们这等庸人来说的? 否则为何这世子殿下在剑道、刀道上都如此出彩呢? 唯一可惜的就是世子殿下学武太晚,在内力方面仍旧为零。 而内力的多少才是真正武道的根基。 袁左宗完全不敢想象若是世子殿下从出生之时就开始习武,如今会有多大的成就! 不说那陆地神仙,就说那一品四境一定是手到擒来了吧? 就在袁左宗心中赞叹不已的时候,早已认定自家少爷至少能坚持半个时辰的老黄此时也是有些惊讶。 自家少爷的惫懒性子他可是在六千里游历中一清二楚。 他原以为当半个时辰到来之时,少爷就会准点放下手中的重刀对着他调侃道‘老黄,这好活该赏不?’ 然后他再学着少爷的语气回一句‘好活,当赏!’ 但现在少爷却像是转了性一般竟是硬生生地坚持了三个小时也没喊停! 老黄虽然对刀道不甚了解,但也隐隐察觉这是一项极其了不得的成就。 自家少爷在那一天之后,似乎真的变了! 亲眼见证自家少爷转变的老黄眼里流露出了一丝欣慰。 看起来他真的能放心地离开北凉王府去那武帝城拿回自己留在那里的剑了! 与两人相比,最为震惊的还当属楚狂奴。 一个在他眼中只会遇难而退的富家哥们突然变成了这副坚韧不拔的模样属实让他有些陌生。 要知道他根本没有想过竟然有人能在没用内力淬体的情况下坚持了三个时辰都没有动弹! 这怎么可能?! 就算是他当初如徐凤年这般未曾踏入刀道之时也不过堪堪坚持了一个时辰出头罢了! 这徐凤年究竟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这家伙不会是早就晕过去了吧?所以才能凭借僵硬的身体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 一定是这样的! 否则他才不信有人的刀道天赋能比他还高! 这样的人本就不该存在于世间才对! 急于求证的楚狂奴连忙向前数步,贴近了徐凤年的身子仔细观察。 而此时徐凤年身上的一天伪天象体验卡恰好散去,那些外界的纷纷扰扰再次如同潮水一般地涌入了徐凤年的感官之中。 紧接着徐凤年就是浑身一震,微微转过那已经极其僵硬的脖颈望着近在咫尺的楚狂奴沙哑地开口问道: “半个时辰到了吗?” 听到这话,楚狂奴先是瞳孔猛缩,随后更是不敢置信地望向了袁左宗。 两人皆是入的刀道,均无比明白此时徐凤年的迷茫代表着什么! 这意味着徐凤年在持刀的过程中陷入了玄之又玄的悟道之境! 所以徐凤年才会彻底忽略了时间的流逝! 这……简直就是天生的刀道天才! 两人的心中不由自主地冒出了先前老黄心里所想过的念头。 徐凤年真是重新定义了天才二字! 在他面前本来还能为自己刀道天赋沾沾自喜的楚狂奴和袁左宗都要自惭形愧! 他们算什么刀道天才?和徐凤年比起来,不过是区区庸人罢了! 见楚狂奴半天没有回话,徐凤年这才注意到天色都已经黑了。 而他来时,日头还远未消失,这么说来,半个时辰早该到了才是。 可这些家伙为什么像见了鬼一般如此惊讶? 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多么惊世骇俗举动的徐凤年揉了揉几乎已经无法弯曲的右臂,心想今晚怕是得让红薯姐姐和那鱼幼薇给自己好好按摩按摩了。 随后徐凤年用还能动弹的左手向着众人挥了挥后说道: “老楚啊,我这算过关了吧? 今日我有些乏了,明日我再来找你学刀。” 看着离去的徐凤年,楚狂奴半天说不出话来。 刚刚徐凤年的姿态就像是做了件不值一提的小事一般,他是真把这持刀练习当作一个入门门槛来看待了,丝毫没有意识到这同样能检测出一个人刀道天赋的高低! 对此,楚狂奴是真的服气了。 没人会不爱才,特别是这等能令刀道再次伟大的超级天才! 在这等能让刀道恢复荣光的天才面前,之前那些小小的矛盾全都不算是事了! 楚狂奴已经决心要对徐凤年倾囊相授,好让徐凤年重振刀道名声,让那剑道看看这世间可不是剑道独尊的时代了! 而在楚狂奴心头掠过这个念头的同时,行走在通往梧桐苑小径上的徐凤年顿时听到了系统的提示。 【叮!】 【以势压人成功!】 【楚狂奴当前服软度为100%!】 【获得基础刀道秘籍一份!】 【基础刀道秘籍:可精通刺、撩、劈、掠四种基础刀技!】 …… 听到系统提示的第一时间,徐凤年的反应便是糟了,在楚狂奴身上没有更多的羊毛可薅了! 第二时间,徐凤年瞬间意识到他似乎已经无需再跟楚狂奴学刀了。 因为楚狂奴的刀技能大成靠的就是刺、撩、劈、掠这四种平平无奇的基础刀技! 世人皆知量变会引起质变,而这放在武学中同样适用,只不过武学中还有一点小小的改变就是在这量变中需要加入一点点的武学天赋才能引起质变! 所以同样精通这四种基础刀技的徐凤年如今所欠缺的就是内力了! 不过徐凤年记得楚狂奴身上还有一份淬体、一份龟息功法可薅,因此明日还是得再去一趟。 然后他就可以携这基础刀技去见一见已在陵州城下榻的白狐儿脸了! 第25章 千年的狐狸玩聊斋! 脑海中回想着基础刀道中刺、撩、劈、掠的徐凤年并没有注意到在梧桐苑的门口正有两个婢女在等待着他归来。 直到那生性活泼的黄瓜从一边跳出来后,失去了天象感应的徐凤年这才注意到除了黄瓜,绿蚁也在。 等瞧见双颊泛红,欲言又止的黄瓜后,徐凤年心下便已明白黄瓜这是又被那绿蚁怂恿着出来表明心意了。 只是作为一个被迫成为赵勾谍子一员的黄瓜迟迟说不出那在心底过了无数遍的献身话语。 毕竟她一想起早上公子离去时说的话心里就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要是她的谍子身份被公子发现了怎么办? 到那时她该选家里人还是选公子呢? 恐怕她唯有自裁一途了吧。 想着想着刚刚还见到徐凤年归来心情无比激荡的黄瓜情绪就逐渐低落起来。 见到黄瓜这副模样,徐凤年微微笑了笑,用还能抬起的另一支手臂抱了抱黄瓜,轻声道: “黄瓜,听说你还有家人住在离阳泱州,用不用我派人将他们接来陵州居住?” 听到这话,黄瓜眼睛顿时一亮,但很快又暗淡了下去。 因为黄瓜清楚,在她家人身边全是赵勾的人。 她父母早上买菜遇见的大妈,茶楼里听曲的茶友,小桌上玩牌的牌友亦或是宅子边的邻居,全是赵勾精心安排之人。 在这种情况下莫说让父母来陵州了,就是想离开那座城都是个难事! 更不要说自己独自在离阳求学的弟弟身边的同窗也均是赵勾培养的年轻谍子. 正因如此她才不得不违背自己的心来为赵勾做一个安排在徐凤年身边的亲密谍子。 所以黄瓜虽然感受到了徐凤年的爱护之意,但她却不能回应。 黄瓜默默地离开了徐凤年的怀抱,然后摇头道: “奴婢多谢公子好意,可奴婢父母在泱州已经居住惯了,多半不乐意挪窝,就随他们去吧。” 对于黄瓜的顾虑,徐凤年心中自然是一清二楚。 至于那赵勾,自己迟早会去找他们算账。 于是徐凤年摆了摆手道: “无妨,他日我自会去拜访二老的。” 听到这话,黄瓜顿时一惊,泱州那里可全都是赵勾的人! 徐凤年要是去的话无疑是自投罗网! 黄瓜立即脱口道: “公子,不可……” 没等她说完,徐凤年就将一根手指堵在了她那柔软的唇瓣上。 “嘘,公子今儿练了半天的刀有些累了,红薯呢?让她出来服侍我沐浴。” 听到这话,黄瓜正想听话的去找红薯姐时,隐于阴影处的绿蚁忽地现身道: “公子,红薯正在为你暖床,这沐浴之事不如让奴婢来吧。” 徐凤年微微调转眸光望向了一旁清清浅浅的绿蚁,眼含笑意地答应道: “好啊,那今日便劳烦绿蚁姐姐了。” 瞧着绿蚁跟着徐凤年去往浴房的背影,黄瓜的眼里满是艳羡之色。 绿蚁姐能找到机会跟公子有坦诚相见的机会着实令她羡慕得紧。 只是自己的身份……唉,黄瓜轻叹一声转身回到了自己私房。 而这一切都被真正隐于暗处的青鸟和红薯看在眼里。 “怎么样?你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率先说话的是抱着长枪的青鸟。 作为世子殿下唯二的大丫鬟,她们俩可从没放心过徐凤年单人相处的时刻。 所以即便是在这看似安全无比的梧桐苑中,两人也在一刻不停保护着徐凤年的安危。 一旁拿着手指卷青丝玩的红薯眯起了那好看的凤眸笑道: “我们的黄瓜妹妹在公子提及父母之时似乎有点难言之隐呢。 你通知拂水房的谍子去查一查吧。” 青鸟默默地点了点头,她也是如此想的。 黄瓜刚刚的表现着实不太对劲。 等等…… 若是她现在前去通知拂水房的谍子,那么保护世子殿下的任务就落在了红薯身上。 而刚刚世子殿下可是进了浴房! 意识到什么的青鸟立即凌厉地望向了红薯,厉声道: “红薯!不想公子死在女人肚皮上的话就收起你的那些坏心思!” 红薯轻笑一声: “坏心思?什么时候阴阳调和也变成坏心思了? 公子已经是个‘大’人了可不需要我等来指手画脚。 好了,你且快去拂水房,我去盯着那绿蚁,以防万一。” 说完,红薯也没打算给青鸟拒绝的机会,直接脚尖一点,整个人就如同天仙般飘飘然到了浴房门口,接着娇声道: “公子,奴婢前来服侍公子沐浴了。” 徐凤年对此到不意外,毕竟在这梧桐苑中对他最忠诚之人只有红薯和青鸟。 也唯有这两人才是值得他百分百的信任。 况且红薯那前凸后翘的身材真是令人赞不绝口。 不管是抱着睡觉还是做点别的什么事都令人舒服至极。 相比之下,绿蚁这近似萝莉般的身材又是另一番滋味。 作为成年人,徐凤年选择全都要! “进来吧。” 听到红薯和徐凤年的隔空对话,刚刚褪去外衣的绿蚁顿时一惊,这红薯姐怎么来了? 莫非是黄瓜多嘴真按世子殿下的要求去叫了红薯姐过来不成? 绿蚁贝齿轻咬红唇,眼里满是不甘之色。 凭什么为公子沐浴之事只能是红薯姐的专属? 这一次她偏不走! 下定了决心的绿蚁索性在红薯进来之前就大大方方褪去剩余衣衫,然后再将纤纤玉手放在了徐凤年的肩膀上按揉起来。 等红薯进来后便瞧见赤身的绿蚁正贴着徐凤年的头颅说着悄悄话。 见到这副故意做出来给她看,用来宣示主权的动作,红薯倒也不恼反而故意靠上前去抱住了绿蚁道: “哟,绿蚁妹妹你也在啊,为公子洗浴这种事还是交给姐姐来吧。 你身子骨弱可做不得这种粗活。” 感受着背后惊人压迫的青鸟不禁低头望了望自己的只堪一手握住的笋尖,差距似乎大的明显。 但是她可不会轻易认输! 她虽然身材比不过红薯,但是常年手谈练出来的手活绝不是红薯能比的! 此时世子殿下脸上流露出的舒适神态就足可见她按肩手法的优秀! “姐姐说笑了,术业有专攻,今日公子练刀疲乏需要的可不单单是洗浴呢。 这按摩放松中可是有大讲究在……啊。” 绿蚁话没说完就突然被红薯抱住腰丢进了浴池之中。 看着如同出水芙蓉般刚从水下冒出头来的绿蚁,不及绿蚁发怒,红薯便媚笑一声道: “绿蚁妹妹,咱们都是千年的狐狸还是不要玩聊斋了吧,不如直接点?” 第26章 公子,奴婢也想用膳~ 呛了数口水的绿蚁正想发怒却听见了红薯那轻飘飘的话语顿时一愣。 随后立即意识到这是红薯在向她宣战呢! 既然言语挤兑被这红薯直接以力破之,那么她也只好来点直接了! 有了决心的绿蚁当即学着曾偷偷在世子殿下房内惊鸿一瞥的秘戏图中模样伸出手去,直捣黄龙! 为了今日,她可是偷偷用木棍练习了好久。 被绿蚁突然偷袭的徐凤年当即倒吸一口凉气。 绿蚁那柔荑五指十分灵巧,时而忽上忽下,时而掌心摩搓,端的是一个全方位按摩。 徐凤年几乎瞬间就忘记了因为练刀而导致的疲乏。 而那红薯不知何时也早已褪去衣衫踏入到了浴池之中将徐凤年的手握住捧在胸口,在用那纤纤玉手开始揉捏起那条僵硬的手臂。 瞧见红薯那尽心尽责的模样徐凤年倒是没想到红薯竟然还拥有着僚机的属性。 本来他还想着该如何解开绿蚁的心结,让绿蚁能够敞开心扉好好地跟着自己。 没想到好胜心被激起的绿蚁竟是直接放下了所有心防,直接就跟红薯比试起来。 当然,两女相争,赢的总是徐凤年。 不过他今日是真的疲了,在舒爽之中,徐凤年竟是慢慢地睡着了过去。 望着渐渐放松下去的徐凤年,吮吸着手指的绿蚁眼里满是遗憾之色,她要是能多看几幅秘戏图就好了. 不然也不至于到了这一步了却不知该如何进行下去了。 想到这里的绿蚁忽地听到一声轻笑,回眸望去正是早他一步成为世子殿下女人的红薯。 绿蚁有心问问红薯接下来该怎么办,但却迟迟开不了口。 一是因为羞耻。 二是因为在她心里她应该是世子殿下唯一的女人,所以绿蚁心中其实有些敌视这些出现在徐凤年身边的红颜知己,包括那个突然横插一脚的紫金楼花魁鱼幼薇! 当下绿蚁也只能冷哼一声后穿起衣服在红薯带着嘲弄的笑声中离去。 …… 第二日,从柔软大床上醒来的徐凤年不出意外地看见了红薯恰恰好端来精致早点的身影。 精气神已经恢复差不多的徐凤年见到红薯那玲珑身姿顿时食指大动,在红薯身上揩了不少水,引得红薯娇喘连连,水汪汪的大眼里满是饥渴之色。 但徐凤年却是故意坐直了身子一副正人君子要用早餐的模样。 见到此情景,被撩拨浑身难受的红薯故意将双手撑在窗台上,弯腰转头,然后一只手撩起下摆,对公子媚笑道: “公子,奴婢也想用鳝。” 瞧见这香艳一幕的徐凤年只觉得心脏被猛击到了,当下还管什么早点不早点的,还有什么早点能比红薯更好吃? 屋外正在手谈的绿蚁见红薯进去没多久后就传来了恼人之音,拈着黑子的双指顿时按得发白,足可见绿蚁心中的不平静。 又被这红薯抢了先,她是真的气! 下一次,她绝对不会再输了! 啪! 黑子重重地落在了棋盘上将那残局白子大龙给屠得一干二净! 梧桐苑角落正抚着白猫望着墙头的鱼幼薇感受到脚底传来的震动,手指也是随之一紧。 喵~ 白猫吃痛,不满地回头叫了一声。 鱼幼薇略带歉意地对着白猫尬笑了一下,然后有意无意地注意起了院中其他婢女的反应。 好在从婢女们那娇羞无比的脸色看来,徐凤年那厮似乎只对那身材略逊于她,但媚意更胜她三分的红薯下了手。 这样看来,自己的竞争对手并不多。 有了这想法的鱼幼薇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毕竟徐凤年这院子里头的丫鬟环肥燕瘦,各个均有出彩之处,若是今后按照翻牌来点名,那她岂不是十天半月才能轮到一次? 等等?她为什么会有这种羞人的想法? 感觉到不对劲的鱼幼薇瞬间满脸通红,怕被人察觉出异样的她立即埋头在白猫柔顺的白毛里,似乎这种掩耳盗铃的方式就能让人瞧不出端倪一般。 但实际上不管是面色平静,心里却是翻江倒海的青鸟还是一旁拿着神符不断戳着泥土泄愤的姜泥都早已注意到了这位新来的不速之客。 说实话要不是那白猫的体型看得唬人,姜泥高低要摸一摸这个比红薯姐还要富有的鱼幼薇到底是何方神圣! 至于青鸟却是忍不住对着院中水池的倒影愣愣出神,她是不是打扮的过于英气了?导致自己一点儿女人味都没有了? 否则世子殿下为什么路过每个丫鬟都会捡点便宜偏偏对她毫无动静呢? 相比于醋坛子已经打翻的几位丫鬟,昨日感觉自己错失大好良机的黄瓜如今却是有些怏怏不乐的。 因为任凭她如何想破脑袋都不想不出该如何在不暴露自己赵勾谍子的前提下去提醒世子殿下那泱州的危险性。 所以此时的黄瓜倒是提不起争风吃醋的心情,她是真的快愁死了。 等面色微微发白的徐凤年走出房内之时所瞧见的就是这么一副醋香飘千里的画面。 一时不知怎么解释自己白日练腰举动的徐凤年只能故作镇定说自己要去练刀了。 随后便在众女哀怨的眼神中逃之夭夭。 这武道他真的要快些练了,否则即使有着虎丸鹿茸,他的身子估计也撑不住这么一天天的压榨。 或者他是不是应该去烂陀山找一找那六珠菩萨,学一学那密宗的欢喜法门? 可那烂陀山上的一团乱麻也真够叫人头疼的。 摇着头的徐凤年不再多想,转而看向了那意外地没有在大吃大喝,反而端端正正坐在门口等着他的楚狂奴。 今日的楚狂奴显然没有昨日那般敷衍,从楚狂奴眼神中流露出来的不再是讥笑,不再是嘲弄,反而是难得的满意。 “很好,很好。 老子还以为昨日之后你今天就不会来了呢。 怎么样?昨日练刀的手臂是不是酸痒胀痛? 这就对了!练刀嘛,哪有不辛苦的! 不过这还没完,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那么再苦再累也得继续! 小子,还坚持得住吗?” 听到楚狂奴的话,徐凤年不由得想起昨日红薯和绿蚁一同服侍他的场景。 他现在还能清晰地记得手中残留地柔软和温度,再加上那用天材地宝调配的香汤,昨日那手臂除了初时的酸胀之外,剩下的只有无尽的舒服了。 可对昨日徐凤年的舒爽毫不知情的楚狂奴见到徐凤年露出的古怪神色还以为徐凤年是为即将到来的练刀担心。 楚狂奴嘴角一咧开口道: “今日我们就来练那刺、撩、劈、掠!” 第27章 这些我早就会了! 听楚狂奴说完,徐凤年的脸色更是古怪. 瞧见徐凤年模样的楚狂奴嘴边的笑容更是不怀好意的起来。 知道害怕了吧? 可更劲爆的还在后头! 楚狂奴仍旧将那柄远比平常刀兵更重的粗刀丢在了徐凤年的脚下,然后开口道: “你拿着它先刺三千,撩三千,劈四千,掠四千,完成之后我们再谈其他!” 言罢,楚狂奴就眯着眼观察起徐凤年的脸色变化来。 虽说昨日徐凤年连持刀三个时辰都支撑了下来,但今日课程的难度可远超昨日。 难保徐凤年不会因为昨日手臂的酸痛从而放弃挑战这更高难度的课程,这可就非楚狂奴本愿了。 毕竟徐凤年在刀道上的天赋让楚狂奴看到了胜过剑道的希望! 他今天所安排的课程虽然难,但并没有如昨日那般刁难的意思。 因为他的刀道确实就是如此的朴实无华. 他能教给徐凤年的可没有什么高深玄奥的招法,唯有坚实的基础罢了。 毕竟徐凤年练刀太晚了,即使天赋再高也难以逆转时间回到幼年练刀,那么唯有靠后天更为努力补回来了. 所以他今天便是要狠狠地操练徐凤年一番。 这等刀道天才若是不好好加紧锻炼那就要浪费了。 可若是徐凤年真显露出退意来,那他稍稍降低一点难度也不是不可能的。 只是每天都少练一点,那就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刀道大成了。 楚狂奴心里还是更希望徐凤年能拿起刀接受今天的挑战,如此徐凤年的刀道才能像竹子般节节高! 就在此时,远远的有两人结伴向这边走来,正是一脸嫌弃模样的袁左宗和堆着笑脸的褚禄山。 瞧见两人过来,担心他们干扰到徐凤年选择的楚狂奴眉头一皱有些不耐地喝道: “没瞧见你们的世子殿下在此练武吗? 还不给老子滚一边玩泥巴去!” 面对楚狂奴的呵斥,褚禄山脸色一沉便要开骂,但被袁左宗瞪了一眼后,硬生生地将到了口边地怒骂咽了回去。 接着袁左宗抱拳道: “前辈,我俩来此绝不会干扰世子殿下的任何决定。 我俩来此只是为了避免世子殿下练武太过专注从而脱力伤了身体。” 听到袁左宗的解释,心里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楚狂奴冷哼一声也由得两人去了。 实际上楚狂奴相当清楚袁左宗今日来此得用意。 分明是昨日徐凤年展露得天赋太过骇然,导致回去后的袁左宗越想越不敢置信。 所以今日来此袁左宗就是要确认徐凤年的刀道天赋究竟是昙花一现的巧合还是真真正正的拥有。 而看一个人刀道天赋到底有多高,看的就是心性和悟性,这两者皆可从学习之中看出。 这就是袁左宗来此的本意! 至于旁边那个惹人生厌的胖子褚禄山,楚狂奴倒是真有些看不透这个胖子究竟在想些什么。 这个深得北凉王徐骁口蜜腹剑传承的褚禄山心机极重。 君子易处,小人难防。 就算是实力远超褚禄山的楚狂奴也不想和这胖子多过交流。 而褚禄山似乎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根本不在乎楚狂奴说了什么,直接肆无忌惮地向着世子殿下喊道: “殿下,我听老袁说你练刀也是一把好手,快来让禄球儿开开眼!” 徐凤年瞥了一眼在给他摇旗呐喊的褚禄山和仔细观察着他的袁左宗,轻轻一笑,用脚尖提起了地上的粗刀,然后随手一伸就将那刀牢牢地握在手中,用的还是昨日那只手! 见到这一幕,楚狂奴忍不住提醒道: “徐凤年,刀道可不一定非要用一只手。 双手刀才更令人防不胜防。 所以真正的用刀高手都是精通双刀并且让敌人摸不着哪只手才是真正的王牌。 就比如你们北凉这小娃娃,叫什么袁左宗的家伙,你看他一手拿刀一手提枪实际上就是一种伪装。 老子敢保证这家伙的左手刀定比右手刀更为凌厉。 因此你今日练刀换一只手也无妨。” 袁左宗听到楚狂奴出声指出自己暗藏的杀手锏,笑眯眯的不否认也不承认。 这种事情本就只有在生死之间才能确认真假。 而一旦确认,那么必有一人会倒下! 就看谁想当个枉死鬼来试试了。 但若是自己亲口承认,那么将来这个枉死鬼就会是他自己! 袁左宗不说话,一旁的褚禄山倒是急于开口,他马上附和着楚狂奴的话语说道: “没错,没错,殿下,练双刀可比单刀帅多了。 到时候你往那陵州城头一站,双刀一耍,保管全城的花魁都要拜服在你的大刀之下!” 可听到了众人言语的徐凤年并没有改变自己持刀的手,而是平举粗刀猛地向前一刺。 砰! 未不可察的破空声响起。 旁观三人面色骤变。 若是普通人或许听不到那比针尖掉落在地还轻的声音,但是三人皆有二品以上的境界,自然是将那声破空听得一清二楚。 这还是昨日刚刚学刀的徐凤年吗? 这是什么惊人的天赋?! 仅仅一日时间就能做到纯以肉体之力调动全身关键穴窍令手中长刀发出破空声了? 要是再加上内力……这一击的威力就是三人也要色变! 可这还没完,在直刺之后,徐凤年又挥舞起手中长刀做那刺、撩、劈、掠的基础四式! 粗重的长刀在他手中运转如意,使用自如! 就这表现,还需要练那刺三千,撩三千,劈四千,掠四千吗? 但以招式而论,徐凤年的刀式已然臻至化境! 三人此时的脑海里只有‘举重若轻‘这四个字! 楚狂奴呆呆地看着徐凤年挥舞长刀,一时之间甚至忘了喊停。 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他还真没见过如此悟性之人。 都说刀道重练,靠的就是滴水穿石的努力再加上一点点的悟性。 可眼前的徐凤年明显颠覆了他往常对于练刀的认知。 难道真的是他楚狂奴天赋不够高,见识不够多吗? 否则又该如何解释眼前徐凤年的表现? 相比于楚狂奴的震惊,袁左宗心中的惊讶更甚! 楚狂奴或许不知道世子殿下以前的样子,但是袁左宗可是得以全程见证。 就世子殿下以前的表现,拎起刀来都嫌重的模样突然变成了一个武道奇才,着实让袁左宗有些不能接受。 世子殿下如此轻轻松松就达成了常人要练一辈子的境界,这让自以为天才的袁左宗都不禁扪心自问,他们如此辛苦地修炼究竟有什么用? 还不如世子殿下睡一觉来的有用呢! 就在众人惊叹间,徐凤年早已收刀立在一旁。 “这些我早就会了,还有新鲜的东西能教我吗?” 第28章 你这悟性有老子三分风采了! 听到徐凤年话语三人先是一愣,随后还是心思最为活络的褚禄山先反应过来立即赞道: “殿下好刀法!就殿下这刀法何需要向这老头请教? 依禄球儿看来,殿下这刀法就算是开宗立派也不是难事。 就算是老袁这家伙也不如殿下远矣。 老袁,你说是吧?” 被褚禄山点名的袁左宗苦笑一声,他不得不承认他在刚学刀道之时可远没有徐凤年做得这般出色。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褚禄山确实说得没错,他袁左宗除了虚长徐凤年几岁,早徐凤年些年修炼以外确实没有能拿来和徐凤年比的东西。 要知道徐凤年昨天才摸刀,今日已然在招式上大成。 此等天赋他袁左宗是拍马也赶不上的,更不要说比。 因此袁左宗在深吸一口气平复了那复杂的心情后点头确认道: “是的,殿下对这基础刀法的掌握确实要比我更为完美。 依我看来殿下的基础刀法已经臻至完美境界,确实无需再练了。 若想要提升,那么只能着眼于技巧之外的东西了,比如内力或是体魄。” 对于袁左宗的话,楚狂奴也是十分赞同。 虽然刚刚徐凤年的言语比他楚狂奴平时说的大话还要狂,但此时的楚狂奴一点儿也没觉得徐凤年有言过其实的表现。 说实在的,若是在徐凤年展示那四式基础刀法之前,他或许还会嘲讽徐凤年此话的不自量力、好高骛远,让徐凤年要脚踏实地、老老实实地练习。 但现在在亲眼见识到了徐凤年所展示的基础刀式之后,楚狂奴可说不出任何教训徐凤年的话来。 毕竟只要是在刀道一途稍微登堂入室的人物就能明白此刻的徐凤年确实有说这话的底气! 听刚刚那袁左宗的话语就可见一二了。 虽然不知道徐凤年为什么仅在一夜之间就能悟透且熟练运用那刺、撩、劈、掠四式基础刀法,但事实摆在众人眼前也由不得人不信。 对此楚狂奴只能将此归为徐凤年那惊人的刀道天赋了,除了天赋外他找不出其他任何合理的解释! 所以现在站在他面前的徐凤年根本不是什么刀道天才,分明就是刀道本身! 唯有这样,徐凤年才能通过昨日的持刀三个时辰来触类旁通自行悟出基础四式的精髓。 这种事估计也只有当初悟出基础刀道四式的老祖宗才能做出来了吧。 那么说一声徐凤年就是刀道本身其实也不为过! 现在再让徐凤年练那刺三千,撩三千,劈四千,掠四千已经毫无意义了。 虽然在楚狂奴原本的计划中,徐凤年至少要练上个一年半载、经历过四季轮换才能堪堪入门,接着徐凤年若是想要融会贯通还少不得江湖厮杀。 但如今徐凤年突然展现的天赋却将他的所有计划打乱。 那当下他还能教点什么给徐凤年呢? 这让楚狂奴一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对他来说他最拿得出手的就是这四式返璞归真的刺、撩、劈、掠,他的一切基础就是从这四式演变而来。 而现在徐凤年既然已经将这四式融会贯通,那么徐凤年就已经有了创造刀招的能力,这完全不需要他再教了。 至于剩下需要练的功夫就只有像那袁左宗说的那样唯有淬体、内力这种水磨的玩意了。 淬体还好说,只要他教徐凤年那龟息之法,徐凤年就能像他一样利用自然之力进行淬体,比如利用高空坠落的瀑布、万顷湖水的压力之类。 但那内力修炼的话,以徐凤年这个年纪来看走正经路子修行显然是行不通的。 等到徐凤年内力大成,估计也垂垂老矣了。 所以楚狂奴所修行的正统内力法门显然是不适合徐凤年的,不过这玩意在江湖中一直流传有一些速成的法门。 比如佛宗的灌顶、龙虎山的紫金莲、武当的大黄庭之类的都是一等一的速成法门。 只不过这种传功情况往往需要的条件极为严苛,徐凤年多半没这个好命。 可若是退而求其次,楚狂奴相信那藏尽半数武林秘籍的听潮阁中肯定有很多速成的旁门左道。 因此内力这块似乎也不需要他太操心。 想来想去,楚狂奴发现自己能拿得出手的竟然只有那龟息术和那淬体法了。 这对于他这么一个一品金刚境的高手来说似乎确实有点寒酸了。 但楚狂奴也没办法,他半被迫半自愿的被困在听潮湖下十数年自然不会有太多的好东西。 更何况他所熟知的武道法门跟那藏书万册的听潮阁比起来可是远远不如。 也只有这淬体和龟息之术算得上是他的绝学了。 毕竟一般武夫可没有这在万顷湖底待上十数年的实力。 想到这儿的楚狂奴装作对徐凤年表现毫不在意的样子开口道: “唔,不错,你这悟性确实有老子我当年三分风采了。 不过你也别得意,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就不需要老子我多教了吧? 你这等天赋丢到江湖那座大染缸里可是连个泡都冒不出来。 练会了基础四式可不意味着你能在江湖上横着走。 所以在你内力没大成前,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夹着尾巴做人吧! 另外你且过来,老子再传你一些简单的功法,之前的承诺就算是完成了,明白吗?” 听得楚狂奴的言语,徐凤年还没说些什么,褚禄山就嘿嘿一笑插嘴道: “有你三分天资? 老头你得脸皮是不是在听潮湖底下锻炼的天下无敌了? 就你也敢跟殿下比天赋? 你的天赋若真有那么高还会被那缺了门牙的老黄镇压在湖底? 少吹牛了,像老袁那样承认自己不如殿下很难吗?” 此话一出,楚狂奴脸色立即沉了下来,连着两柄长刀的锁链顿时哗啦啦的响动起来。 这褚禄山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声挑衅于他,真当他是泥人捏的菩萨吗? 他脾气好只是因为这里是北凉王府而不是真怕了他褚禄山! 心头愤怒涌起的楚狂奴霎时间就将一股宛如实质的杀意化作针芒向着那褚禄山刺去。 可忽然一道白衣拦在了褚禄山面前将那股杀意尽数拦下,正是那有着白熊之称的袁左宗! 不过袁左宗挡在褚禄山面前可不是真为了救这个虚伪的胖子,被世子殿下刀道天赋刺激到的袁左宗有着自己的打算。 “袁左宗想要领教领教前辈的高招!” 见到两人有打起来的架势,一旁的徐凤年并没有阻止的意思,反而笑呵呵地主动退到一边为两人腾出了场地来。 打起来好啊,打起来他的照镜之法才有用武之地! 第29章 照镜之法,复刻心法! 身为北凉王徐骁义子的袁左宗跟随徐骁征战数年,立下了赫赫战功,更是赢得了骑战第一的称号,就算是在整个离阳也是数一数二的猛人。 除了沙场功勋之外,袁左宗同样是一名武道高手。 以滚滚战场作为熔炉来修习武道的袁左宗不可谓不强。 不论是长枪亦或是长刀,袁左宗均有很深的造诣在。 毕竟刀是沙场杀器,不会用刀的人早就死在了那乱战不堪的春秋之时了。 只是袁左宗自从和目前天下公认的刀道第一人顾剑棠切磋过刀法后便换了左手练刀。 因为他明白若是走常规习武之路,他这辈子也难有希望击败顾剑棠。 所以唯有刀走偏锋,就像之前楚狂奴说的那样将左手刀作为杀招来练才有可能赢过那顾剑棠! 但是在多年的修炼之后,袁左宗发现他的刀道前方似乎已经无路可走了。 这让袁左宗只能困于二品境界迟迟叩不开一品的大门。 他明白现在的他需要用别人的刀道来砥砺他自己的刀道。 可天下崇剑已久,浪子游侠闯荡江湖之际所配皆是长剑如此才能显出他们的风流。 在这种氛围之下,刀道高手可不好找,出名的更是难遇。 春秋刀甲齐练华早已消失在江湖之上,他又是顾剑棠的手下败将,无脸再次上门讨教。 而那和李淳罡曾经并称为南毛北李的毛舒朗又远在南蛮之地,碍于自身职位,袁左宗也不能轻易离开北凉去找人切磋。 所以到头来,在这偌大的江湖,袁左宗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对手。 当然,这是以前了。 现在他眼前就有一个极为合适的对手,曾经是公主坟客卿,如今身为一品金刚境的楚狂奴! 只是楚狂奴之前一直再三推脱与他的切磋请求,袁左宗也难以强迫楚狂奴与他切磋交流。 好在如今终于让他找到了机会。 既然楚狂奴对这褚禄山动怒,那么出来挡了楚狂奴一手的袁左宗自然会成为楚狂奴泄愤的对象! 那么他就有机会让那紧紧关闭的一品大门松动松动了! 事情也正如袁左宗想的那般,楚狂奴对于袁左宗的出头极为不满,他凌厉的视线直接从褚禄山那里转动到袁左宗身上。 楚狂奴的脾气说起来一直都不好,要不然他的名字里也不会有个狂字。 他之所以会在这北凉王府表现的唯唯诺诺全因为那冠绝天下的北凉骑兵以及王府内隐藏的高手罢了。 但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气,那褚禄山的数次出言讥讽终究还是令他忍不住想教训教训这死胖子。 至于跳出来拦住他的袁左宗,说实话楚狂奴并不放在眼里。 要不是之前他猝不及防之下硬接徐凤年一记剑九,然后又为了面子硬抗导致内伤加重,他早就要让这袁左宗知道知道一品和二品的差距如同云泥之别! 二品巅峰也仍旧是二品,跟他这一品的差距可不要太大! 徐凤年能胜他一招靠的全是那黄老九蕴养多年的剑气罢了。 若是再来一次,徐凤年势必被他踩于脚下! 只是如今他没必要这么做罢了,跟一个小辈怄气不值当。 况且徐凤年还是他所看好的中兴刀道之人。 可这袁左宗既然不识抬举的要冒出来,那就别怪他以大欺小了! 想到这里的楚狂奴语气中就带上了深深寒意: “你要为他出头?” 袁左宗寸步不让地抱拳道: “请前辈指教!” 经过三日调养,内伤已逐渐好转的楚狂奴哈哈大笑道: “好,既然如此,那就如你所愿!” 接着楚狂奴转过头对着一旁做好准备看戏的徐凤年开口道: “小子,看好了,刀是这么用的!刺!” 言罢,楚狂奴一抖锁链,两根连在末端的巨刀瞬间落入楚狂奴手中,随后楚狂奴简简单单的一刺,灌注了狂刀内力的长刀立刻喷薄出猛烈的刀气向前刺去! 轰! 直面长刀的袁左宗长发飘摇,衣衫被那劲风吹得猎猎作响。 但袁左宗脸上却不见惧色反而满是兴奋之意。 同样是刺,经由楚狂奴内力加持的刺就拥有了远比徐凤年更强的威力。 不过这还不够! 拿出北凉刀来的袁左宗简简单单的一划破开了面前刀势,然后赞道: “前辈,好刀法!” 楚狂奴对此并没有表示什么,毕竟他只是想要让徐凤年明白这刀还是得有内力才能将其发挥到最大威力! 那么展示完毕,是时候认真了! 楚狂奴向前轻踏一步,整个人霎时间从原地消失不见,而天地间却仿佛多出了一柄桀骜的狂刀! 感受到楚狂奴的认真,袁左宗的脸上也露出了兴奋之色。 因为对他来说楚狂奴越用心,那么他就越能找出自己刀道的破绽从而在其上更进一步! 所以袁左宗默默的将右手刀换到了左手,修炼多年终于是有了这左手刀的用武之地了! 场间逐渐火热的气势看的褚禄山只恨没有带上瓜子板凳,否则世子殿下一定会夸赞他一声‘好,禄球儿’,接着再对场间比斗的两人夸一声‘好活,当赏!’ 想到这个的褚禄山就快速地跑向了自家世子殿下,那两个家伙的动静这么大,他当然要去保护世子殿下表表忠心。 可此时的世子殿下对他的到来完全不闻不问,完全不像平日里会捏着他的肥脸表示亲近。 褚禄山再一细看,竟发现世子殿下的眼中全是那楚狂奴的身影,就像是将楚狂奴复刻在了眼中一般。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悟道? 事实上一旁的徐凤年确实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楚狂奴施展内力的样子。 在他那不讲道理的指玄秘术·照镜之法观察下,楚狂奴运转那狂刀心法的路径已经明白无误地展现给他看了。 甚至徐凤年还能默默地跟随着楚狂奴施展心法的样子试着自己运转心法。 说起来徐凤年的天赋即使没有系统也相当不错,只不过为了藏拙自污这才错过了最佳的修炼年纪。 但这并不妨碍徐凤年很快地便有样学样的学会了那狂刀心法。 场间两人打得越是火热,徐凤年对那刀道的领悟便是越深。 感觉到体内蠢蠢欲动的狂刀内力,徐凤年忍不住拔起那柄粗刀向前同样简简单单的一刺。 这一次,这一刺,再也不是那微不可察的破空声了,而是让天地间都有了它的声音! 轰! 第30章 北凉世子不得习武! 徐凤年搞出的动静虽然不如场间争斗的两人。 但在这两人精神都高度集中的时刻,任何动静都逃不出他们的感知。 首先停下来的便是对阵袁左宗一直游刃有余的楚狂奴。 他十分惊讶地望向了站在褚禄山旁边的徐凤年,如果他刚才感觉的没错,那徐凤年竟是有了内力? 这让楚狂奴一时不禁怀疑起自己的感知来。 要知道前一秒徐凤年绝对还是一个不会内力的普通武夫,怎么下一秒就突然有了内力呢? 这种感觉就跟徐凤年过了一夜突然会了刀道基础四式一般神奇。 而且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股由粗刀刺出来的内力给了他一种熟悉之感。 楚狂奴心中的好奇如同蚂蚁爬过一般让他难耐,急于确认心中所想的他挥了挥手直接说了声: “不打了,不打了,和你这小辈斗刀简直无趣至极!” 落在另一边气喘吁吁的袁左宗并没有缠着楚狂奴非要分个胜负。 因为他很清楚,实际上他早已落败了。 之所以他能坚持这么久纯粹是因为楚狂奴不知是起了惜才的心思还是顾虑北凉王府的底蕴从而在最后关头有些放水罢了. 但这也没关系,在刚刚的争斗中,袁左宗已经感受到了一品大门的松动。 这意味着他已经找到了通往一品的道路,假以时日,一品指日可待! 不过与他的瓶颈松动相比,刚刚出现的那丝刀气确实令袁左宗更为在意。 众所周知,在这里的只有四个人。 两个用刀的,一个用拳的,再加上一个没有内力的。 那么试问刚才那缕精纯的刀气又是谁释放的? 世子殿下吗? 胸膛不断起伏的袁左宗将目光望向了那平举长刀的徐凤年,目光里俱是不解之色。 如果真是徐凤年发出了刚刚的那股刀气,那岂不是说明徐凤年在他们刚刚争斗的短短一瞬中就自己悟出了内力修行功法? 这也太骇人听闻了吧? 说真的袁左宗可从来没听闻有人仅凭看就可以自悟出内力修行法门的存在。 如果真是如此,袁左宗反而有些头疼了。 因为世子殿下表现的越是耀眼,那么离阳对于北凉的关注就会越多。 而离阳的关注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这些年来夜袭王府的杀手多半都是离阳安排的。 只不过双方心知肚明的没有捅破这层纸罢了。 这种袭杀直到世子殿下出门游历才算消停了一会儿。 如今若是世子殿下真的表现出了习武的天赋,那么想必离阳的暗杀又要接踵而至了。 就在袁左宗担心起徐凤年的安危时,楚狂奴已然走到了徐凤年身边。 这一次他没有给褚禄山开口说话的机会,直接将刀身一转,刀背向外猛地砸在褚禄山那肥肥的脖颈之上。 可怜的褚禄山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昏厥了过去。 等令那个讨厌鬼闭了嘴,楚狂奴这才望着一旁不知何时出现的老黄道: “放心,老子我才不会对你家少爷动手。 在这北凉王府的屋檐之下,老子心中还是有数的。” 老黄笑呵呵地露出缺了门牙的嘴道: “无妨,无妨,我不过是来瞧瞧少爷有没有什么需要老奴的地方。” 楚狂奴冷哼一声才不信老黄的鬼话。 如果真是来看看徐凤年有什么需要的话,这老黄为什么要把那剑匣打开? 真当他没感觉到那五柄天下名剑正指着自己的致命窍穴吗? 剑气逼人之下,若不是他是金刚境武夫怕是话都说不出口了。 恐怕自己一旦有要向徐凤年动手的倾向,那这老黄就会毫不犹豫地让那五柄剑穿过自己的身躯吧。 不过楚狂奴确实没有要动徐凤年的打算,徐凤年这等刀道奇才,他只是真的当作传承者来看待的,小心呵护尚且来不及,又怎会辣手摧花? 所以楚狂奴只是对着徐凤年开口道: “小子,再把你刚刚做的事再做一遍。” 从悟道之境出来的徐凤年点了点头,他本身也想确认自己刚刚是不是真的用出了狂刀心法。 于是徐凤年再度按照刚才所看见过的狂刀心法运行路线让那一丝内力逐个点亮了身内窍穴。 紧接着这丝经过特定路线的内力立即带上了一种唯我独尊的狂傲之意顺着徐凤年的右手向着那粗刀汹涌而去。 下一秒,一股凛冽的刀气就此成型! 轰! 这刀气跟楚狂奴刚刚施展的直刺如出一辙! 楚狂奴瞬间目瞪口呆! 要说刚刚他心里还是猜测有些不敢相信,此时近距离感受这股刀气的他无比确认这就是他没打算教给徐凤年的压箱底心法——狂刀心法! 这心法可是他当初还未正式踏入武道之时,用刀打败了足足九十九名剑客之后才悟到的独有心法! 所以他十分确认这狂刀心法天下只独他一份! 既然是独门秘籍,那这徐凤年又是怎么学会的? 楚狂奴不由得想到自己刚刚为了展示给徐凤年看内力的重要性所以慢慢地刺出了一刀。 难不成就是那时令徐凤年悟到了精髓?! 徐凤年此子天赋当真是绝伦! 被震惊到的楚狂奴再没有那种云淡风轻的模样,也再说不出什么有老子当年三分神韵的话来了。 他现在只想试一试这徐凤年的极限究竟在哪儿! 在楚狂奴思考该如何逼出徐凤年极限的时候,慢慢调平体内气息的袁左宗也感受到了这股刚刚蹂躏过他的刀气! 只不过这一次施展刀气的对象竟然是自家世子殿下! 袁左宗无奈地笑了笑,好像他心中所预想的最坏情况出现了。 徐凤年对于武道的天赋只能用惊人二字形容! 他十分确信楚狂奴并没有偷偷教世子殿下心法,因为刚刚楚狂奴说要教的是一门龟息术以及一门淬体功法。 这两者可都无需涉及内力! 那么世子殿下突然会了那楚狂奴的心法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刚刚学的! 这意味着世子殿下除了不低的天赋以外还有着远超常人的观察能力。 可惜啊。 若是生在寻常人家,有着这等天赋的世子殿下不出数年就能登顶武道。 但生在北凉王府,那么这种天赋可未必是种好事了。 别说是登顶武道了,就算是世子殿下有进入二品境界的实力都会令离阳忌惮不已,更不要说此时的天赋若是兑现至少是一名一品高手! 现在袁左宗只能希望自家拂水房能尽量阻止这等情报被隐藏于王府内的谍子送出去了。 否则,才刚刚安稳没多久的北凉又要不安生了。 “小子,老子观你确实有几分天赋,要不要试试湖底淬体之法?” 第31章 我的身后是三十万北凉铁骑! 直接用听潮湖的万顷湖水淬体? 徐凤年还没狂妄到如此地步。 目前才刚刚习武的他可仍旧是肉体凡胎. 以这种状态去直面最高等级的淬体方式,徐凤年怕是有九条命都不够造的。 所以颇有自知之明的徐凤年果断地摇了摇头。 见到徐凤年摇头楚狂奴反而是长舒了一口气。 他刚刚是真怕徐凤年就直接一口答应了下来。 因为那样他的世界三观就真的要碎裂了。 他能接受有和尚熟读佛经领悟佛法一朝入金刚,他也能接受有道人体悟天心一日指玄,他更能接受那些儒家读书人从书中读出来一条直抵天象的大道。 但是他真的接受不了徐凤年这种什么都没做就突然变成高手的离谱之事。 毕竟别人都是有长期的积累才有收获,而徐凤年呢?从青楼勾栏之中积累出了大道?那也太离谱了。 好在徐凤年确实还遵循了这个世界的基本法,这才让楚狂奴刚刚震撼不已的心能够平静下来。 如此看来,徐凤年确实只是天赋高到吓人罢了。 那些需要时间或是旁门左道才能提升的内力,徐凤年是断然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达成的。 而在这个世界里虽然像徐凤年这样的天才从未有过,但是稍逊于他的天才却如过江之鲫一般多. 但是最终能扬名天下之人却不过寥寥数人罢了。 楚狂奴十分清楚武道之途上所要面临的危机可不仅仅是自己本身,更多的还是来自于外界的威胁。 特别是徐凤年这种敏感的身份,只会招致更多不怀好意的目光. 袁左宗能想到的事,游历天下数十年的楚狂奴自然也能想到。 所以楚狂奴摇了摇头,意有所指地开口道: “可惜可惜,你若是一朝就能成为陆地神仙,那么恐怕此生还能顺利。 但你在羽翼未满之际就展露出惊人的天赋或许并不是件好事。 毕竟古话说的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听到楚狂奴话语的徐凤年嘴角一翘,微微一笑道: “羽翼未满?呵呵。 老楚啊,你恐怕搞错了一件事。 我徐凤年什么时候要靠自己打生打死了? 你真当这北凉三十万铁骑都是摆设吗? 他们离阳若是真敢杀我,难道就不怕徐骁带着铁骑直接踏碎太安城的城头吗?” 听到这直白的话语,楚狂奴还没回答,袁左宗就先因这等大逆不道之话变了脸色,他快速出声阻止道: “殿下!慎言!” 踏碎太安城的城头? 这话还真不愧是从这北凉第一纨绔子弟口中说出来的。 原先楚狂奴都差点要以为这徐凤年转了性,没想到骨子里还是这般的狂妄。 不过在爱屋及乌之下,希望刀道振兴的楚狂奴倒是对徐凤年有了几分欣赏之意。 因为这股狂妄在冥冥中正好契合了他的内功心法,估计也正因为如此徐凤年才能如此完美复刻他的狂刀心法。 但是呢,徐凤年的话还是太过于乐观了。 楚狂奴摸着自己有些粗糙的胡子神秘一笑。 作为经历过春秋乱战的楚狂奴来说他知晓的秘辛可不少。 这其中就包括了那一统神州,灭了其余八国的离阳之秘。 这离阳的底蕴可是让人想到就害怕啊。 所以若是真有那么容易就踏碎那太安城的城头,这徐骁又怎会甘心屈居于这西北凉地? 那桩名动京城的‘白衣案’又岂会发生? 北莽又怎么可能仅仅因为这北凉的三十万铁骑就迟迟不敢南下? 这一切全因为那太安城里的水很深很深,离阳皇室可真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徐凤年若是真将离阳想得简单了,那迟早要吃大亏! 他楚狂奴敢说这些年离阳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对北凉动过真格。 否则的话就凭借那闻名天下的赵勾组织就够北凉喝一壶的,更不要说那些隐于太安城阴影里的强人们了。 不过一人灭六国的徐骁确实也是有点东西在的,想要搞定北凉,离阳也得付出大代价! 也正因为如此,离阳和北凉才会保持在了一个奇妙的平衡之上,让徐骁做那异姓王替离阳看守门户,它离阳也就安心居于中原等着这老瘸子死去的那一天。 至于之后那北凉三十万铁骑的归宿?呵呵,世袭罔替肯定是离阳不愿意见到的。 所以不出意外,北凉三十万铁骑必然会发生分裂! 到那时,徐凤年还怎么凭借着三十万铁骑以势压人?能勉强保住小命不死都算不错喽。 瞧见楚狂奴那故作神秘的作态,徐凤年哪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太安城确实卧虎藏龙不假,但他们也绝称不上是无敌。 那些老家伙不过是一些苟延残喘的废物罢了! 终有一天,徐凤年会带着北凉铁骑将黑金色的徐字王旗插在那太安城的城头! 但饭要一口一口地吃,徐凤年此时自然也不会跟楚狂奴多做什么解释。 他只是将手中粗刀用力插进了地面之中,接着开口道: “老楚,话说你刚刚所说的龟息之术和淬体之法呢?” 楚狂奴这才一拍脑门想起自己刚刚被褚禄山一打岔结果把正事给忘了。 紧接着楚狂奴从兜里拿出昨夜用新烧木炭绘好的绢帛递了过去。 “小子,老子听老黄说你当初学剑九就是这么学的。 那么如今你自学这两套功法应该也不是什么问题吧?” 徐凤年脸色古怪地将那画着歪歪曲曲功法示意图的绢帛接了过来。 说真的,楚狂奴这如同鬼画符一般的画法在没有武道酒的帮助下,徐凤年还真看不懂。 不过这也确实不能怪楚狂奴,在楚狂奴的视角里徐凤年就是个一等一的天才,别说是鬼画符了,就算是单线条徐凤年估计都能悟出个什么刀一之类的刀招来。 所以明白这点的徐凤年也只能先硬着头皮收下,等日后有机会拿到武道酒后再学了。 在掏空了楚狂奴的家底之后,徐凤年也就没有在这久留的必要了。 他向着楚狂奴和袁左宗打了个招呼后,直接带着老黄和百骑凤字营离开了北凉王府。 有朋自远方来,他徐凤年自然要好好招待那白狐儿脸。 第32章 天下第一美人,白狐儿脸! 龙门客栈来了位有着绝代风华的美人,这等美人在凉地可不多见。 所以这消息也就成为了这两日陵州城仅次于世子殿下游历归来的重大消息。 一时间龙门客栈的生意火爆到来人硬生生地将门槛都给踏平了。 只是那美人全身都散发着一股生人未近的阴冷之气,再加之其放在桌上的那一长一短两把刀顿时就令不少人打了退堂鼓。 而且这美人出行用度全然没有考虑过性价比这三个字,她喝只喝陵州最好的陈年花雕,吃只吃陵州最上成的草原羊肉。 这等开销也足以让很多人叹而却步。 因为他们明白出手如此大手大脚又不惧旁人窥伺的家伙绝对是对自己的身手有着十足的底气。 况且在凉地膏粱子弟圈中一直有着一些不成文的规矩,比如:越是娇艳出奇的花朵就越危险。 而眼前的这美人可是整个天下都可算是最娇艳的花朵了,那么其危险性完全可以想象。 就像那北凉王府上的两位美貌郡主,谁敢多瞧一眼,就不怕被那徐凤年剐出眼珠子啊? 徐凤年作为凉地第一纨绔,他们可都或多或少领教过了徐凤年的厉害。 最后他们悟出了另一条超越于一切至理上的最终至理,那就是在这凉地最好的酒要先给徐凤年喝,最好的肉要先给徐凤年尝,最漂亮的女人也得先给徐凤年! 因此在徐凤年这位北凉世子殿下还未到来之前,凉地剩下那些纨绔子弟可不敢出手。 他们不出手,那些普通凉地百姓更是无人敢去搭讪这位外乡来的美人儿,即使这女人比那艳绝四州的鱼幼薇还要美上三分也没人敢越过那条无形的线。 不过既然世子殿下回城了,那么想必这美人儿的身旁很快就会出现世子殿下那玉树临风的身影,若是世子殿下失败了,那么他们的机会可就来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满城陵州纨绔们竟然硬生生地等了三天才见到了徐凤年那姗姗来迟的身影。 再联想到前些日子陵州城传的沸沸扬扬的世子殿下强抢鱼幼薇之事,众人脸上均有了了然之色。 看来那花魁鱼幼薇将他们的世子殿下榨得是一滴都不剩了啊。 不过嗅着美人味儿的世子殿下终究还是来了,带着他那亲军白马义从来了! 看这阵仗,世子殿下这次怕是要一锤定音啊! 也不知道前些日子刚将鱼花魁收入房中的世子殿下身体受得了吗? 众人心中一边嘿嘿低笑着,一边十分自觉地离开客栈,给了世子殿下一个尽情施展的空间。 本来还热热闹闹的客栈瞬间变得空空荡荡起来。 毕竟在这陵州城,哪家没听说过世子殿下的作风? 敢跟世子殿下抢姑娘、抢花魁的,哪个家伙没有付出血的代价? 轻则少几颗牙齿,重则坐上了轮椅。 所以在血泪教训之下,众人当然明白应该怎么做。 不过虽然众人让出了客栈这个主战场,但是好奇的他们可没走,一个个全在客栈外伸长了脑袋看着里面。 要知道世子殿下的把妹技巧可是一等一的高超,有婆娘的若是能从中学个几招回去定然能上那热炕头和婆娘缠绵一番。 没婆娘的若是学会了世子殿下的技巧,那么也可分分钟钟让心仪之人展露笑颜,为今后多几分把握。 是以,众人都在恳切盼望着世子殿下的开口。 不过相比于随时可走的众人,龙门客栈的掌柜却是舍不得这座庙。 还留在客栈里的掌柜堆着谄媚笑脸,颤颤巍巍的迎上前来,双手奉上珍藏多年的最好花雕,说是斗胆给世子殿下接风洗尘。 徐凤年倒也没拒绝掌柜的好意,美人与酒本就缺一不可。 看着掌柜如此会来事的份上,徐凤年大手一挥直接打赏了张五千两银票并说道: “这些日子可多谢掌柜的照顾我这红颜了。” 掌柜看着面前真金白银的五千两银票顿时一愣,他明白自己赌对了。随后立即堆砌起笑脸道: “应该的,应该的,世子殿下您慢用,小的这就退下了。” 在徐凤年摆手之后,心中满是抑制不住欣喜的掌柜一溜烟地跑到了柜台后面看着眼前的银票,心和手都在颤抖。 要知道平日里世子殿下喝酒可从来不给钱,只会留下一句‘去王府结账’的话语。 但他们这种小老百姓又怎敢真去王府收世子殿下的酒钱? 世子殿下这次倒是好生大方! 就算是为了在美人面前装豪爽,那也大方! 而且掌柜的还真没听说世子殿下给出去的钱有收回去的情况,所以数额巨大的银钱真是他的了! 在掌柜靠在柜台下惊喜不已的时候,徐凤年一直在观察着白狐儿脸的情况。 可刚刚徐凤年那番说辞却丝毫没有引起白狐儿脸的另眼相看。 相比于徐凤年的那张脸和所说的那句红颜,桌上的酒菜更令白狐儿脸在意一些。 对此早有预料的徐凤年并不恼怒,他笑呵呵地启封了花雕,酒香瞬间弥漫,在客栈之外的食客们闻到这香气都忍不住动了动喉头。 飘香千里,这花雕起码得有二十年的分量了。 凉地百姓喜饮酒,这下见到好酒一个个眼睛都亮了起来,一个个都只恨自己不能成为世子殿下,不能成为那天下第一美人,否则这酒他们高低也能尝上一两口。 徐凤年才不管旁人在想什么,他自顾自地倒了两大碗酒,然后将其中一碗推了过去挡在了白狐儿脸面前。 可白狐儿脸直接就无视了这碗香气逼人的酒,筷子错过酒碗将旁边的羊肉送入口中。 见白狐儿脸还是不理自己,徐凤年呵呵一笑率先开口道: “怎么?你跟我来到了这陵州城却不想跟我再聊聊? 说起来我也没骗你吧?我确实不是叫花子,我确实是北凉世子徐凤年。” 听到这话,白狐儿脸手中的筷子这才一停,第一次打量起这换上了锦衣玉服再也不复当初乞儿模样的徐凤年。 有一说一,现在徐凤年的模样确实不错,跟那画像上凶神恶煞的北凉王徐骁完全不一样。 徐凤年的样貌称得上是世间一等一的美男子了,只是这跟她白狐儿脸又有什么关系,靠脸就能吃上饭吗? 她在这客栈消费不也照样给钱吗? 所以白狐儿脸在冷淡的说了一句‘知道了’之后就又埋下头来细嚼慢咽地对付起眼前的佳肴。 见状,徐凤年也不着急,反而喝了一口面前的陈年花雕后这才开口叫道: “南宫仆射,你这么美的人儿应该多笑笑才是啊。” 听闻自己的真名,白狐儿脸正准备下筷的手顿时僵住,一双极好看的黛眉下意识的皱紧。 她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徐凤年,接着眯起那好看的桃花眸子,隐约有杀机显现: “你刚刚叫我什么?” 徐凤年仿佛没有感觉到那股杀机一般,笑容天真,口齿清晰的再度重复了一遍: “我叫你南宫仆射。” 白狐儿脸深吸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筷子,终于不再专心对付眼前的佳肴。 但下一秒桌上长刀出鞘,一抹雪白的刀刃就架在了徐凤年的脖子之上! 第33章 白狐儿脸,天定良缘你信不信? 见到突然动手的白狐儿脸,门外的观众们顿时一片哗然。 他们脸上一个个都露出了后怕之色。 还好没去招惹那白狐儿脸,否则现在被刀刃架着的就是他们了! 他们就知道越漂亮的女人越不能惹,这不,马上就应验了吧! 不过为什么世子殿下大祸临头了还如此镇定呢? 要是换做他们恐怕早被脖子上的刀吓得屁滚尿流了。 毕竟那反射着寒光的短刀看起来就像是削铁如泥的样子,只要那白狐儿脸轻轻往前一送,恐怕世子殿下的头就要尸首分离了! 那些还在客栈之外的白马义从可来不及救他们的世子殿下! 这事情大条了啊! 这个想法同样出现在凤字营主将,有着北凉四牙称号的宁峨眉心中。 五大三粗,铁骑重甲的宁峨眉一开始便想寸步不离地跟着徐凤年这个北凉世子。 可徐凤年嫌弃他手持一枝惹人注意的卜字铁戟,更背有一个大囊,插满了短戟十数枝,一看就是副凶神恶煞不好惹的模样。 所以让他一直跟其保持着数十米的距离。 结果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宁峨眉真的是头疼不已。 他完全不能想象万一世子殿下在这里被杀,他回去后会受到何种责罚! 原本他就不愿为这北凉头号纨绔子弟徐凤年做亲军头领就是出于这等顾忌。 但无奈身为将士,服从军令是他们的第一天职! 北凉王徐骁既然亲自点名让他作为世子殿下的亲军,那么他这条命就是世子殿下的了! 可现在他似乎辜负了北凉王的信任! 宁峨眉一手攥了攥手中戟尖朝地,重达七十五斤卜字铁戟,另一手从背上背囊中拿出一柄飞戟,随时准备出手拦截白狐儿脸的刀杀! 他的飞戟在战场之上可谓是例无虚发! 只要提前出手必定能将世子殿下从刀下救下! 只是世子殿下少不得要受点皮肉之伤了。 就在宁峨眉跃跃欲试的时候,白狐儿脸的眼中有了一丝好奇。 因为被她拿刀架着的徐凤年眼里丝毫没有惧怕之色,这等面对生死的气度可是装不出来的。 本就杀心不重的白狐儿脸不由望着徐凤年的脸疑惑道: “你不怕死?” 徐凤年微微一笑坦诚道: “怕,我怕得要死。 但如果怕死有用的话,这世上很多人就不会死。 所以我为何要怕? 况且你心里很清楚你若是杀了我,别说是这陵州城了,就算是这间客栈你也走不出去。” 白狐儿脸眼眸微转,先是看向了已经包围了客栈的那些身穿白甲的凤字营骑兵,接着在那手握飞戟随时准备出手的宁峨眉身上停留了一下,最后十分忌惮地望向了离他们只有五步之远的老黄。 说真的,有这些人在,她就算真想杀死徐凤年也很难。 虽然徐凤年在他还是个叫花子的时候说过九假一真才好拐骗,但是这一次徐凤年确确实实的没有说谎。 若是翻脸,她真的走不出这间客栈。 而且她完全没必要为了杀一个北凉世子而搭上自己的性命。 毕竟她其实并没有必杀徐凤年的理由。 她之所以会出刀不过是想让徐凤年明白并不是徐凤年知道了她的名字便能为所欲为的。 若是惹毛了她,她还是拥有能一命换一命的可能! 已经表完态度的白狐儿脸慢慢地收回了春雷短刀,重新坐回到了座位之中。 【叮!】 【以势压人成功!】 【白狐儿脸当前服软度为1%!】 【获得吞金宝箓下部!】 【吞金宝箓下部:半部魔门宝典,可炼化金石为内力,提升极快,但金石难以消融之物将会渐渐地堵塞使用者的经脉。】 …… 听见系统的提示,徐凤年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融合了记忆的他当然知道当初要去游历江湖之时他可是从听潮阁中带出去不少好东西,这吞金宝箓就是其中之一。 只不过那时的徐凤年可看不懂这魔门中的高深秘籍,横看竖看都如天书一般的吞金宝箓让那时的徐凤年一气之下直接扯成两半,一半丢入了茅房…… 至于剩下另一半则给了眼前的白狐儿脸让其护送自己回陵州,毕竟那时候徐凤年还不知道老黄的真实身份,所以急需高手来帮忙抵挡那层出不穷的杀手。 也因此本来不会有交集的两人在阴差阳错之下互相认识了。 而且如今在系统的强力作用下,这本该遗失的下半部吞金宝箓居然又回来了。 这只能说是缘分使然。 短暂惊愕之后的徐凤年先是朝外挥了挥手,示意他带来的那些亲军白马义不要紧张。 刀刃纷纷出鞘的凤字营亲军们这才迟疑的将手中长刀缩了回去。 宁峨眉见到局势缓和下来却是没有放松手中的飞戟,反而还向前几步将那白狐儿脸纳入了他的卜字铁戟攻击范围之内。 有些错犯过一次就够了! 至于一直笑呵呵靠在桌边不远处柱子上的老黄则是将那锁定了白狐儿脸的气机给撤了开去。 若是刚刚白狐儿脸真敢动手,那他在一瞬间就会毫不吝啬的用出温养多年的剑气保下徐凤年。 当然那种最坏的情况应该不会发生。 因为老黄早就察觉到了白狐儿脸身上只剩下杀气没有了杀机。 察觉到老黄锁定气机消失的白狐儿脸忍不住感慨道: “想不到你身边这个跑得比你还快的老奴竟是个一品剑道高手。 当初我竟是看走了眼,还真以为你俩只是普通的主仆罢了。 如今想来会遭遇到这么多追杀的你确实不会是寻常人家。 你常说自己说话事那九假一真,呵,你倒是对自己的身份从未有所隐瞒。” 徐凤年嘴角上扬,露出了情真意切的笑容道: “对别人确实是九假一真,但对你我可是句句属实。 毕竟我一眼就觉得你我是那天定良缘了。” 此话一出,门口的观众们顿时爆发出一阵喝彩声。 不愧是世子殿下殿下,这话一出口便知有没有啊。 若他们是那白狐儿脸必定在刚刚狠狠动心了一瞬。 可白狐儿脸并非常人,一直将自己视作男子的她冷笑一声开口道: “抱歉,我是个男人,我可没有龙阳之好!” 第34章 陆地神仙谢观应?我替你杀! 听到白狐儿脸的回答,门外本来喧闹的动静顿时一滞。 众人可是万万没想到这堪称天下第一的美人儿居然是个男的? 细细想来这白狐儿脸似乎确实没有女儿家家的作态,而且也并不似寻常女子那般波澜起伏。 先前众人的关注点都在那张惊世容颜的脸上,倒是忽略了如此显而易见的一点。 这一发现简直让无数少男的梦都破碎了啊。 果然,古话说得好,当男人会打扮的时候就没女人什么事了。 眼前这白狐儿脸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过,长成这样的白狐儿脸就算是个男的他们也不介意。 就是不知道那世子殿下介意不介意了。 徐凤年当然介意这一点,迎男而上这种事他可做不到。 但是呢,徐凤年相当确信眼前这容颜绝世的白狐儿脸是个女人。 所以面对白狐儿脸的刻意拒绝徐凤年并不气馁。 “我若是为你杀死谢观应,你愿意恢复女装吗?” 听到这话,白狐儿脸刚刚缓和的神色再次冷了下来,她寒声道: “不管你从哪里听闻了这些消息,我劝你莫要多管闲事。 谢观应可不是你这等凡夫俗子所能对付的!” 徐凤年哈哈一笑,从兜中拿出那剩下半部吞金宝箓放在桌上推了过去道: “别急,这余下的半部吞金宝箓算我送你的礼物。 另外听潮阁中的半数武学秘籍,我做主,随你阅览。 最后谢观应是不是我能对付的你说了不算,你只要告诉我你愿或不愿即可。” 听见以及见到徐凤年诚意的白狐儿脸瞥了一眼那摆放在桌上的吞金宝箓,脸色稍缓道: “你若是真想送死我不拦你。 要是你真能杀了他,我为此女装又有何妨?” 总算是听到白狐儿脸承诺的徐凤年嘴角微翘道: “真好,那时的你一定会是天底下最美的风景。” 白狐儿脸心中微甜,但脸上却是十分平静的开口道: “我敢保证你这话绝不止对我一人说过。” 徐凤年眨了眨眼一脸纯真地回道: “天地可鉴,我这话只对你一人说过。” 白狐儿脸脸上挂起一丝意味莫名的笑容道: “即使我是男人也无所谓?” 徐凤年一脸正气地表示道: “当然,我看中的又岂是你的容颜?我徐凤年可不是如此肤浅的人。” 白狐儿脸轻笑一声不再多说。 徐凤年既然知晓她的名字又知道她的仇人是谁,那么徐凤年可没有理由不知道她是女儿身。 只不过徐凤年终究还是打错了主意。 在家仇未报之前,她南宫仆射只会当自己是个男人! 唯有如此她才能斩断一切努力练刀以求有朝一日手刃谢观应为母报仇! 而一直未曾展露过笑颜的白狐儿脸突然一笑顿时令客栈外的观众们看得如痴如醉。 能拥有如此笑容的美人儿就算是男的又如何? 他们愿意守护如此美丽的笑容! 说起来还是世子殿下道行高深,三两下就将那白狐儿脸给逗乐了。 世子殿下在把妹上的功夫可真像那传闻中的陆地神仙一般深不可测! 就算是男人也照撩不误! 可惜他们永远不会知道眼前的白狐儿脸可是个实打实的天下第一美人! 白狐儿脸天下第一的美人风采注定只会在未来的徐凤年眼中展现! 三两句就成功将白狐儿脸拐回北凉王府的徐凤年实在是令所有人都刮目相看。 老黄悄悄地在身后向着徐凤年比了个口型‘少爷,好活,当赏啊!’ 宁峨眉则表情尴尬地紧随其后。 他万万没想到上一秒还兵刃相向的两人在下一秒就握手言和。 这让他刚刚的全神戒备变成了一个笑话! 而且自家世子殿下竟然还邀请对方住入北凉王府甚至主动让对方登上那无数武林中人都渴望的听潮阁! 这等待遇真真是羡煞旁人! 无数武林中人想为北凉做牛做马只为进那听潮阁一观却没有门路,而这白狐儿脸仅仅凭借着徐凤年喜欢这二个字便能随意进出。 这其中的差距若是让那帮武林中人知道了,恐怕必定会在背地里骂上两句世子殿下见色起意’之类的话语。 不过世子殿下身上的骂名已经够多了,也不差这点了。 宁峨眉摇了摇头不再多想,翻身上马跟上了世子殿下的身影。 而和白狐儿脸共骑的徐凤年可没打算老老实实的坐着,正当他想前伸出手去之时,白狐儿脸瞬间回眸冷冷地望着徐凤年道: “你信不信我让你少一只手?” 徐凤年丝毫没有被抓包时的窘迫,他振振有词地开口道: “怎么了?我就想摸一摸你的刀怎么了?不行吗?” 听见徐凤年的狡辩,白狐儿脸冷笑一声:: “是吗?我可没听说你会用刀。” 在来之前就刻意学过刀道的徐凤年嘿嘿一笑: “你这就有些小瞧人了吧?不久前还有人赞我刀道天赋当属天下第一呢。 假以时日,刀圣之位非我莫属,不信你可以问老黄。” 白狐儿脸对徐凤年的信口雌黄嗤之以鼻。 她才不信短短几日时间这徐凤年的刀道有什么进展。 若是徐凤年真是刀道天赋天下第一,那么她南宫仆射日后便是能轻松力压武帝王仙芝的人物! 这等大话谁都会说,但是实际上嘛却是很难实现。 至于这老黄,那是跟徐凤年穿同一条裤子的家伙,问他也是白问。 不过即便白狐儿脸没问,老黄在徐凤年的眼神示意下还是识趣地开口道: “姑娘,我家少爷说的是真的。 这点可不止是我亲眼所见。 那有着‘狂刀’之称的北莽公主坟客卿,一品金刚境的楚狂奴也称少爷刀道天赋是他平生仅见的。 还有那北凉军中有着‘白熊’之称,曾被王仙芝认为必能以刀入天象的袁左宗也称少爷若不是学刀太晚,如今高低是个一品境界……” 听到老黄还真的絮絮叨叨的为徐凤年圆起谎来,白狐儿脸也不废话,直接‘呛’的一声拔出那柄春雷,接着在众人惊讶间倒转刀把递给徐凤年。 “行了,是真是假,手上试试不就知道了。” 第35章 六停杀二品! 在这马背之上的方寸之地试招,短刀无疑更具优势。 而刀长二尺四寸,重一斤三两的春雷刀显然更适用于这样的场景。 白狐儿脸将这刀给了徐凤年,自己则用那刀长三尺二寸,重十斤九两的钝刀绣冬,摆明了是不相信徐凤年会用刀。 这一点紧随其后的宁峨眉很快就明白了。 若说是从前他也确实不相信自家世子殿下会什么刀招。 但前两日世子殿下和齐当国的那一场只比招式不比内力的切磋他也在场。 那一日之后他才明白世子殿下已经绝非三年前的绣花枕头了。 三年六千里游历,自家世子殿下可是有了长足的进步。 虽然还是比不过那白马银枪的陈芝豹,但好歹不再颓废,给了他们北凉老兵一点点希望。 毕竟这北凉终究还是要姓徐的人来接任才名正言顺! 不过虽说徐凤年比之以前有了长进,但宁峨眉并不看好自家世子殿下能战胜那个明显浸淫刀道多年的白狐儿脸。 术业有专攻,闻道有先后。 世子殿下战胜齐当国时明显是用的剑道。 接着和那湖中出来的楚狂奴交手时借的也是那剑九黄匣中温养的剑意。 这些迹象无不表明世子殿下学的就是剑道。 而世人皆知,刀剑样式、份量均不一,越是精妙绝伦的剑招就越难转换为同等的刀招。 所以世子殿下会刀招不假,但是仅仅跟那楚狂奴学了两天的刀招可未必真能拿出手来。 毕竟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能将一种武道研究到极致就是件很不容易的事了,宁峨眉可从未听说过江湖十大高手中有全能的存在。 这下世子殿下怕是要在美人儿面前丢脸了。 意识到徐凤年没有生命危险的宁峨眉默默地松开了手中飞戟,静静地看着在马背上对峙的两人。 面对着白狐儿脸递过来的刀柄,徐凤年微微一笑直接握住了那通体青紫的短刀春雷并开口道: “如若我会,你这春雷送我怎样?” 白狐儿脸不动声色地抽出了被徐凤年握住的手指,面无表情地答道: “若你真像那老奴吹嘘得那般厉害,那么这柄春雷送你又如何? 但若不能,那你握着春雷的手就别想要了!” 徐凤年熟练地挽了个刀花笑道: “当然没问题。” 相比于徐凤年的云淡风轻,他身后跟着的宁峨眉听到这话却是心中一紧,再次握住了那柄飞戟。 任何想要伤害自家世子殿下的举动都是他们凤字营骑兵所不能容忍的事,即使世子殿下与人有言在先也一样! 只是一心想着世子殿下安危的宁峨眉却没瞧见白狐儿脸眼中一闪而过的讶异之色。 对于她们这种浸淫刀道多年的宗师来说,一个人的持刀动作以及挥刀的小细节就可见微知著。 而徐凤年刚刚不经意间所展露的技巧足以证明徐凤年确实不是个口上花花的浪荡子,他手底下确实有些东西。 但这东西究竟多不多,那就且让她来试上一试! 呛! 绣冬出鞘,一抹雪白的凛冽刀光向着徐凤年速劈而下! 但下一秒,那刀光骤然一顿,停在了徐凤年的肩头不再动弹。 因为春雷的刀尖已然触及了白狐儿脸那光滑的喉头! 徐凤年竟是比白狐儿脸更快的出刀! 纵使这中间有那春雷更短的优势,但徐凤年的这仅凭肉体力量的一刺可谓是快到了极致! 徐凤年出刀的途中完全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这才导致徐凤年比她更快上一线! 此时白狐儿脸的瞳孔猛地颤动了起来。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输给了一个在陵州风评极差的纨绔子弟! 虽说她是在劣势条件下出刀,但输了就是输了,没有任何借口可找! 她万万没想到在前些日子只会喊‘风紧,扯呼’的徐叫花竟然真的拥有极为不俗的刀道造诣!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白狐儿脸清楚的明白徐凤年这一刺的力量、技巧足可称之为完美! 如果说徐凤年先前游历之时并没有像那老奴一般藏拙的话,那么短短几日不见的时间里徐凤年就将刀技磨练的如此登峰造极,那只能证明徐凤年的刀道天赋确实高的吓人! 短暂的震惊过后,白狐儿脸清楚的明白了一个道理,永远不要小看任何人。 狮子搏兔亦尽全力,她这等轻敌的心态可是种大忌。 幸好此时醒悟也不算晚! 白狐儿脸重新恢复平静,将那绣冬重新收回塞入了刀鞘之中,然后转过身去开口道: “我输了,春雷是你的了。” 徐凤年嘿嘿一笑,将春雷精准地插入白狐儿脸腰间还空着的刀鞘之中。 “你我还分什么彼此? 这春雷是我的也是你的。” 眼睛注视着前方的白狐儿脸好像充耳未闻一般,没有应答也没有转头。 【叮!】 【以势压人成功!】 【白狐儿脸当前服软度为10%!】 【获得六停心法!】 【六停心法:南宫仆射自创刀道心法,对内力需求极低,会消耗潜在阳寿,六停之后,一品之下无敌手!】 …… 六停心法? 徐凤年心中一喜。 这玩意虽然有着消耗阳寿的副作用在,但是雪中的世界里有那看不见摸不着的气运可以补齐阳寿以达到一种伪永生的境界。 而且武当的大黄庭也能增加阳寿上限。 所以这心法对于目前内力极低的徐凤年来说不失为最适合的心法,甚至在某些情况下会比那楚狂奴的狂刀心法还要更好用。 只不过徐凤年十分清楚,这心法远远称不上完善,白狐儿脸最终将会把这个自创心法推进到十八停的地步。 六停杀二品,九停杀指玄,十二停杀天象,十六停,佛门大金刚也破开,天人体魄也如白纸,十八停之后,就算是陆地神仙都的俯首! 这便是白狐儿脸能问鼎天下第一的关键! 但现在还未踏入听潮阁阅尽半数天下武学的白狐儿脸只能堪堪做到六停的地步。 可这心法对于使用者本身来说负担也极为巨大,因为为了速成,白狐儿脸选择了透支寿命的方式来完成这十八停! 十八停之后,白狐儿脸身前确实没有了陆地神仙,但是她本身也会为之香消玉陨。 这一点,徐凤年可不愿瞧见。 所以那白狐儿脸誓杀的谢观应,徐凤年是杀定了! “嘿,白狐儿脸,有兴趣跟我去一趟武当吗?” 第36章 你若不死,我会娶你! 听到“白狐儿脸”绰号的美人只是微微一笑,似乎不讨厌,还觉得有趣。 只是她对于徐凤年想邀请她去武当的念头有些不解。 毕竟近年来武当的风头早就被那离阳指定为国教的龙虎山盖过了风头。 在白狐儿脸的印象里,武当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出什么高手了。 这种情况往往预示着这个门派已经走了下坡路。 所以她对武当的兴趣真的不大,若是龙虎山天师府她倒是还会考虑考虑。 “武当?那里有听潮阁的武学秘籍多吗?” 徐凤年摇摇头: “并没有,只是武当之上有那大黄庭可以延年益寿,我想为你取来它。” 听到这话的白狐儿脸心中微微一动,她明白徐凤年或许是知道了些什么。 这些年来为了尽快提高武道修为,她的气机流转之势只讲究一个快字。 快到了令很多人都匪夷所思的境界,就如汛期广陵江一泻千里般的快! 只是这种快的代价损耗的便是她的阳寿! 寻常人无病无灾能活百岁高龄,但她南宫仆射却只能堪堪活到八十岁,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地缩短中。 但白狐儿脸从来没有因此怨天尤人,因为这路是她自己选的。 因此再次转过头来望着徐凤年的白狐儿脸认真地开口道: “我不知道你突然想习武是为了什么。 但是与我来说,我习武只是为了能报仇。 因为我有四个仇人,两位是一品高手,位列你们离阳的十大高手之中。 还有两位,不在离阳,但比这十人还要厉害一些。 所以我需要在三十岁之前成为天下第一才能在他们自然老死之前复仇,我的时间并不多。 因此不管你在计划着什么都放弃吧,我的心中只有武道……也唯有武道!” 面对白狐儿脸的明确拒绝,徐凤年并不气馁,他呵呵一笑道: “放心吧,我早说了,你我不分彼此,你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 所以如果他们都在你三十岁前死了呢?你会嫁给我吗?” 听到徐凤年的话白狐儿脸罕见地沉默了一会儿。 她一路走来形单影只却是很累很累。 可复仇一事终究是件私事,所以她从没有妄想过有人能够帮她分担一二。 但是徐凤年却忽然出现在了她的生命里,甚至扬言要为她杀死那已至陆地神仙之境的谢观应! 如果说之前她确实不会相信徐凤年有着可以杀死谢观应的可能。 可在刚刚亲自感受过徐凤年的天赋后,她不得不承认,若是给徐凤年一些时间再加上一些机缘的话,或许他真的有可能比她更快触摸到更高的境界。 但或许终究只是或许,将希望寄托于他人身上只会是弱者所为。 况且这些日子在陵州城之中,她可听说了不少有关北凉王府的小道消息。 这徐凤年身上的麻烦甚至要比她还要麻烦更多。 如此修炼下去,她兴许活不到四十岁之后,但是徐凤年比她还惨,极有可能随时活不到明天。 都是天下可怜人,又何必互相搀扶呢。 因此她最能靠得住还是自己。 白狐儿脸重新转回头去望着渐渐临近的清凉山忽然开口道: “他们若是都死在了我前头,那么或许我会考虑娶你。” 徐凤年小心地试探道: “一言为定?” 在徐凤年看不见的前方,白狐儿脸难得的再次露出了一丝笑意随后立即恢复了平静的脸色回道: “一言为定。” 同时白狐儿脸在心中默默补充了一句‘只要那时你还没死,我还活着的话…’ 身后见证了全程的宁峨眉看着这惊人的反转差点惊掉了下巴。 怎么刚刚还互斗的两人竟然承诺起未来的婚事了? 这算是哪门子的惺惺相惜吗? 还是说世子殿下在刚刚的交手中表现出了足够白狐儿脸刮目相看的东西? 可作为专门练戟的武将,宁峨眉确实没有看出来双方交手的门道。 在他的视角里,两人只是简单地一劈一刺就结束了。 然后那白狐儿脸就承认自己输了。 这个结果宁峨眉是真没想到。 要不是知道世子殿下刚刚被那白狐儿脸用刀架着脖子过,宁峨眉都要怀疑两人是不是在演戏了。 因为世子殿下仅仅跟那楚狂奴学了两天刀,两天的练刀内容怕是连将刀劈直这一点都练不好吧? 世子殿下怎就能如此轻易地将那白狐儿脸给制服了? 究竟是那白狐儿脸太弱了还是世子殿下太强了? 说实话他更倾向于前一种判断。 不过刚刚两人在马背上的短暂交锋更像是当初世子殿下和齐当国切磋时一样,两人都默契的没有使用内力而是纯凭身体反应来出刀。 很显然,在不使用内力的情况下世子殿下要更胜一筹。 若是用上内力兴许结果还会有反转也说不定。 毕竟宁峨眉并没有和白狐儿脸真正交过手,也难以知晓其实力究竟如何。 但说起来这种事倒也正常,老天已经给了白狐儿脸这么一张绝世的容颜若是再给她顶尖的天赋那也太逆天了吧。 等等……世子殿下的样貌也称得上是数一数二,但世子殿下的天赋似乎也不低啊? 意识到这点的宁峨眉虎躯一震,相当惊讶地望向了徐凤年的背影,莫非刚刚的交手是第二种可能? 难道自家世子殿下不仅把妹的天赋登峰造极就连武道也同样如此吗? 那也太骇人了吧? 在宁峨眉心下暗自震惊的时候,一旁的老黄倒是笑呵呵地摸着没有几根毛的胡子看着自家少爷极为满意。 看起来他完全不用担心自家少爷今后的幸福了。 那么此间事了,他也该启程去那武帝城试着拿回自己的剑了。 至于自家少爷曾说要替他拿剑之事,老黄并不觉得不可能。 只是他觉得这剑是自己丢的,还是不要麻烦少爷了吧。 老黄看着越来越近的北凉王府,提前下了马,站在门口目送着自家少爷的进入。 当见到少爷的背影消失时,老黄憨笑一声,远远地对着少爷的背影做了个揖,然后牵着身边的瘦马就准备离去。 可就在这时,王府之内再度传来马蹄回转的声音。 一道老黄再熟悉不过的嗓音响了起来: “老黄,偷偷扯呼不叫上你家少爷是吧?” 第37章 老黄,不许走! 回转回来的徐凤年手中赫然拎着两壶上好的龙岩沉缸黄酒。 那白狐儿脸也慢慢从王府之内踱步而出,靠在大门边上看着这奇怪的主仆二人。 这两人虽然名为主仆,但相处之中更像是好友居多。 瞧那本该是仆人的老黄却是丝毫不客气地笑呵呵地接过徐凤年手中的黄酒。 这等行径可不像是仆人会做的。 白狐儿脸轻轻摇头,心里甚是不解。 而那接过了黄酒的老黄则是轻声道: “少爷,老奴这些年留在府里是为了看护你不出意外。 如今少爷你习武了,有了自保之力了,那么老奴我也该走了。 你也知道前些年比武输了,老奴在武帝城那边留了把‘黄庐’剑。 这些年总放不下,寻思着现在是时候去讨要回来了。” 靠在门边的白狐儿脸听到这话眼里再次流露出了惊讶之色。 她先前在客栈的时候确认了老黄是个高手,但她却没想到老黄竟还是个一品高手中的高手! 因为能和那武帝城城主王仙芝比武之辈可没一个是易于之辈。 王仙芝年近一百,却成名足足八十年,是当之无愧百年一遇的武学天才,年轻出道便不以携带任何兵器著称,与人交锋,从来只是单手。 之后更是被其父亲谢观应评为了武评第一人! 近五十年里,只有两个用剑的绝顶高手跟那武帝王仙芝交过手。 其中一位是新剑神邓太阿,拎一桃花枝,求败却不败,与王仙芝交手三次,不胜也不输。 另外一个却神龙见首不见尾,只知是西蜀人。 传闻此人是无名小卒的剑匠出身,铸剑三十年后自悟剑道,单枪匹马行走江湖,收集天下名剑入剑匣,上榜的十大名剑被他足足收了六把进剑匣。 但他为世人所知之时还是与武帝王仙芝打的那一场。 虽然输了,并且被留下了一柄剑插在城头,可却没有人怀疑这神秘剑士不行,因为他输给的是老而弥坚的武帝城城主王仙芝! 一位明明有天下第一实力却自称天下第二的武道第一人! 而那把留在城头的剑便是十大名剑中排行第四的黄庐剑! 也就是说徐凤年口中的老黄,那个遇事跑得比主子还快的老黄,那个毫无高手风度的老黄就是那西蜀的神秘剑士剑九黄! 谁能想象如此剑道高人,竟然会在北凉王府做了名马夫,终日与马匹说话聊天,至多就是跟徐凤年讨要一壶黄酒解解馋。 这也难怪徐凤年被她用刀架着都毫无畏惧,用这等高手在侧,还未踏入一品之境也没完善自创心法的她确实极难伤到徐凤年。 不过当她现在听说这剑九黄药重返武帝城挑战武帝王仙芝,便知结局已经注定。 武帝王仙芝如若踏步不前,那么剑九黄才有机会赢。 可既然王仙芝被称作武帝,那又岂会止步不前? 如今的王仙芝定然要比十数年前更加恐怖! 剑九黄此去,九死一生! 白狐儿脸明白的道理,徐凤年只会更明白。 在放下了一切之后,老黄心中的执念唯有再与王仙芝一战,为此他愿意倾尽所有,直到死而无憾。 但是徐凤年不想老黄死,老黄理应有更好的结局! “老黄,没有你在身边,少爷我上街抢黄花闺女心中都没底气呢。” 说完,徐凤年有些心虚地看了眼白狐儿脸。 好在白狐儿脸犹自沉静在老黄的身份中并没有注意到徐凤年说了些什么。 听到徐凤年的话语,老黄嘿嘿一笑,挑了挑眉道: “少爷,不打紧不打紧,少爷天赋之高是老黄平生仅见的。 到那时别说是街上的黄花闺女了,就算是大门大派的圣女、女侠,少爷也可轻松拿下。” 徐凤年摇了摇头,脸上再无说笑之色: “老黄,你要是走了,少爷我会想你的。” 这话倒是让老黄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 “少爷,我……” 徐凤年没等老黄开口就大手一挥道: “这样吧,少爷我也不是有意拦你。 我们约法三章,到那时我绝不拦你去那武帝城找那什么王仙芝拼命如何?” 老黄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道: “少爷,你要与老奴约哪三法?” 见到老黄咬钩,徐凤年微微一笑竖起了一根手指道: “一,你要陪我去一趟武当。” “没问题,只要少爷想,老奴就算再陪少爷走一趟六千里路都没问题。” “二,你要陪我去一趟太安城。” 太安城? 离阳的都城? 那里的水可深了。 隐隐明白少爷要去那做什么的老黄微微皱眉,但还是点头答应道: “好,少爷,老奴会陪你去那太安城。” 见到老黄答应了前两项,徐凤年竖起了第三根手指: “三,老黄你要喝完府上我已替你准备好的龙岩沉缸。” 听到这话的老黄立即找到了心中不安的来源。 上次他教少爷学剑时,少爷答应了他多少坛龙岩沉缸黄酒来着? 一坛还是一辈子的黄酒? 意识到这点的老黄没有立即答应,反而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少爷,府上现在有多少坛龙岩沉缸啊?” 徐凤年哈哈一笑,拍了拍老黄的肩头道: “放心,放心,不多,也就是一千坛而已。” 一千坛? 一天喝一坛的话,那应该三年就能喝完了吧? 好像确实不多。 老黄掰着手指算了会时间,三年他还是等得起的。 “好,少爷,老奴全答应了!” 见到老黄答应此时不走,徐凤年轻吐一口浊气笑道: “那么好,我们明儿个就去武当将那骑牛的给抓回来!” 这么快就去武当抓人? 老黄心下微惊。 他自然是知道自家少爷口中骑牛的究竟是谁。 这家伙是上一代武当掌教的关门弟子,名叫洪洗象,平日里最喜欢倒骑青牛。 因为答应过他师尊不成天下第一就不下山,所以这修天道的洪洗象骑牛读书二十载真就没下山半步过。 可这家伙偏偏和自家少爷的大姐对上了眼。 但洪洗象不下山,何以成婚? 硬生生的让那徐脂虎等了又等,等了一春又一春。 到后来,迫于离阳压力,同时也有跟洪洗象赌气的原因在里面,徐脂虎愤而下嫁江南道。 自此一人在北方,一人在南方,明明心心相悦却始终不能得见。 所以自家少爷一直对这可能的姐夫颇有怨气,是时不时的就要上武当去揍一顿这洪洗象才能满意。 至于抓洪洗象下山这事,老黄觉得少爷更多是说说而已。 毕竟洪洗象在武当的辈分极高! 想要强行绑他下山,那就等同于与整个武当为敌! 少爷应该不至于真这样做吧? 第38章 徐脂虎:洪洗象?我已经忘了他 和整个武当为敌的可怕之处是年龄不大的徐凤年和白狐儿脸所不知道的。 因为他们并不清楚武当这二个字在江湖之上意味着什么。 可老黄不同,他深知武当两个字的份量。 虽说随着离阳将那龙虎山立为国教之后,导致中原之人只知龙虎山不知武当山。 但是号称天下一半内功出玉柱的武当山可没那么简单。 现任武当掌教王重楼虽然出手很少,但在其年轻时就曾有一指断江的事迹广为流传。 况且这么多年以来,在离阳和龙虎山的打压之下,武当还能保证自身的香火不息,王重楼可谓是功不可没。 如今的武当在顶尖战力上靠的就是王重楼一人之力来抗衡有四大天师坐镇的龙虎山。 所以于情于理老黄都不愿意见到少爷与武当交恶,即使少爷的初衷是为了自家大姐也一样。 就在老黄心中想到那喜穿红衣的王府长郡主时,北凉王府前面的主道上忽然迎来了一队排场极大的队伍。 再一细看,坐在那轿榻之上的不是那徐脂虎又是谁? 想来这徐脂虎在得到北凉王传信后,立即从江南道马不停蹄地带着自己的豪奴恶仆赶回娘家。 此时的徐脂虎在见到徐凤年的身影后,马上令队伍停下,直接眼眶含泪的飞奔过来用双手捧住了徐凤年的脸颊一脸心疼地道: “你瘦了好多,这狠心的爹呐!竟然让你徒步辗转数千里! 我要找他算账去! 他若不疼你,你便随姐姐去那江南道,那儿富饶,姑娘也俏。 姐保管将你养的白白胖胖,再安排上百八十个姑娘好好伺候你。” 望着徐脂虎眼里掩饰不住的担心之情,徐凤年心底有一股暖意蔓延开来。 如果说这天下间最护短徐凤年的是北凉王徐骁,最听话的是徐龙象,那最宠溺欢喜徐凤年的绝对是这大姐徐脂虎了! 有徐脂虎在,徐凤年好像都不用担心天会塌下来了。 “姐,我可不是个孩子了,这些事都是我自己做的决定。” 听到徐凤年的回答,徐脂虎一把搂过徐凤年,哼哼道: “在姐眼里你永远是个孩子。 怎样?今晚还是跟姐一起睡不?” 快喘不过气的徐凤年脸带羞涩地开口道: “姐,我已经是个大人了,这样有伤风化。” 徐脂虎切了一声,然后伸手拧过弟弟的耳朵,威胁道: “大人?信不信我现在就去宣扬你八岁还尿床的英勇事迹?嗯?!” 被揭了短的徐凤年脸露尴尬之色将手指竖在唇边拼命嘘声: “姐,有人在呢,小声点。” 听见这话,徐脂虎这才注意到除了家里的马夫老黄在以外还有一位她从来没见过的佩刀美人儿正靠在王府门口,双眼熠熠地向着这边望来似是对徐凤年的糗事很感兴趣的样子。 瞧见白狐儿脸的同时,徐脂虎眼睛就是一亮,真是好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就算是自认样貌上乘的徐脂虎在见到这白狐儿脸也不由得自残形愧三分。 这样出色的美人儿会出现在这里必定和自己这位弟弟有着很深的关系。 想到这里的徐脂虎脸上有了揶揄之色,接着她重重地拍了一下徐凤年的屁股道: “哟,眼光不错嘛,告诉姐这美人儿是你从哪儿骗来的黄花大闺女? 不过看她这样子像是一根难啃的骨头啊,你要是娶了她,以后的夫纲怕是难振喽。” 听到徐脂虎的调侃,徐凤年瞥了眼无动于衷的白狐儿脸后呵呵笑道: “姐,男女之间那点事怎么能叫骗呢,那叫你情我愿。” 徐脂虎噗嗤一下笑出了声,能悟出这个道理,看起来自家弟弟是真的长大了啊。 只是希望徐凤年今后不要像她这个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的无德寡妇一般便好了。 察觉到徐脂虎的情绪低落,徐凤年立即转移起话题: “姐,马上就到了下大雪的时节了,到时一起去那武当山赏景琉璃世界怎样?” 徐脂虎笑着敲了一下徐凤年的脑袋。 武当山? 恐怕赏景是假,让自己见那胆小鬼才是真吧。 可那家伙既然连那‘玄武当兴’的牌坊都不敢走出,自己又何必再恬着脸再去见他呢? 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 于是徐脂虎洒然一笑,看似毫不在意的说道: “既然那个没心没肺的胆小鬼要求天道,就让他在那莲花峰上孤单一辈子好了。 我可不会没脸没皮求他,你若不说,我都忘了有这么个人。” 徐脂虎说的洒脱,但旁人都听得出来她仍记挂着那个喜欢倒骑青牛的臭道士。 否则她又怎会记得那莲花峰? 嘴上越不在意的,心里才是最在意。 那看似轻松的言语背后隐藏的是最深沉的难过。 毕竟那臭道士在她和天道之间选了天道,这如何能让人不难过? 比谁都明白自家大姐心中哀伤的徐凤年不由得攥紧了拳头道: “姐,这次我一定要让那家伙下山见你! 若是武当拦我,那我就灭了武当。 若是那狗屁天道拦我,那我就连那天道一起灭了!” 此话刚落,晴天之中猛然间响起惊雷。 徐脂虎脸上顿现惊慌之色,她飞快地竖起一根手指抵在了徐凤年的唇上: “臭小子,别瞎说! 幸好你没学武,这种宏愿又岂是你能乱发的?” 徐凤年抬头望向惊雷响起处,冷笑一声道: “姐,天上那些尸位裹餐的仙人们早就该挪一挪屁股了。 人间是人间人的人间而不是任他们搅风搅雨的人间!” 徐脂虎对徐凤年所说的话只觉得云里雾里的。 但这丝毫不妨碍她担心自家弟弟的安危。 她双手合十对着天空喃喃低声道: “凤年年纪小,不懂事,刚刚都是胡言乱语,望各位听到的仙神不要在意……” 接着用那好看的丹凤眼瞪了一眼徐凤年后,轻轻抱住了徐凤年摸着他的头柔声道: “别再瞎说了,我听那胆小鬼说这世间冥冥之中可是有因果在的。 既然我和他不成,那必定是他所看到的因果里没有我们。 强求的姻缘可不甜,况且姐已嫁做人妇,和他终究是有缘无分。 虽说那短命丈夫甚至没等姐过门就死了,但姐总归已经是卢家的人了。 若是真跟他在一起了,那丢的可是武当和我们北凉的面子。 所以啊,这辈子姐也只求你们能幸福就可以了。” 本以为徐凤年会像小时候般乖乖听话的徐脂虎没想到靠在她怀中的弟弟突然抬起头来,坚定地看着她说道: “不,姐,我要你也幸福! 这武当,我徐凤年是去定了! 这洪洗象,要么做我徐凤年的姐夫,要么就给我再去轮回中浮沉七百载!” 第39章 大雪龙骑,随我上武当! 徐脂虎相当讶异地望着自己怀中的弟弟。 从她记事起,自家弟弟可从没有如此坚定地想做一件事。 这让她的心中既欣慰又伤心。 欣慰的是弟弟终于长大知道照顾人了,知道为姐姐出气了。 伤心的是在北凉王府这个家庭中长大也意味着肩上的担子更重了。 年长徐凤年许多的徐脂虎自然明白北凉王府所面临的压力。 举目望去,四面皆敌。 整个离阳,徐家是一个盟友都没有。 就算她为了徐家下嫁江南道书香名邸的卢家也并没有扭转这种局面,反而因为丈夫提前病死让自己背上了‘克夫’的名声。 最后导致卢家对待北凉的态度也十分暧昧。 而这些压力在徐凤年长大之后都会慢慢的从四面八方向他压来。 徐脂虎是真的心疼徐凤年,奖励徐凤年所承受的只会是她的百倍千倍。 她有的时候真不明白他们徐家究竟做错了什么。 难道不造反就是错吗? 可她母亲吴素,父亲徐骁不想让战争蔓延,让百姓受苦,这有错吗? 徐脂虎不懂这些,她只知道北凉的未来只会越来越难。 若是徐凤年再与武当交恶的话,北凉只会更难! 想到这里的徐脂虎不禁抱紧了徐凤年,然后深吸一口气后道: “姐明白你的心意,你去武当山可以,但切不可钻了牛角尖非要那胆小鬼下山。 如若他不肯,那便随他去吗?行吗?” 望着徐脂虎那有着担忧的眼神,徐凤年稍稍迟疑后还是点了点头。 他点头并不是答应了任由洪洗象修那个劳什子的天下第一再下山,他点头只是不想自己的姐姐担心而已。 曾经发生过的遗憾徐凤年可不想让它再次上演。 所以这洪洗象真的只有那两个选择! 大雪时节有大雪。 不管徐凤年如何留恋,时间一直不回停下,半旬的重聚时光一闪而逝。 姐姐徐脂虎终究还是要回去那江南道,她说下雪了,再不走就真舍不得离开了。 那一日徐凤年策马送行三十余里后,这才孤骑返城。 路上有那不开眼的蟊贼想要抢劫这鲜衣怒马的公子哥,结果都被徐凤年狠狠地斩成了两段。 回到北凉王府的徐凤年直接推开了袁左宗院子的大门,对正在琢磨刀道的袁左宗开口道: “袁三哥,走,点齐人马我们上武当!” 听到此话的袁左宗微微讶异地朝着徐凤年望来。 以往徐凤年不是没少上那武当山,只不过之前每次去武当山的时候徐凤年最多带自己的凤字营前往,像这样来找自己陪同前往反而是头一遭。 不明所以的袁左宗试探性的问道: “殿下,此次前往武当准备带多少人马?” 徐凤年竖起了一根手指头。 袁左宗长舒一口气道: “一百骑?行,我这就去点兵。” 徐凤年摇了摇头表示不够。 一百骑去做摆设是嫌排场不够大吗? 袁左宗微微皱眉道: “一千骑吗?这数量会不会有些多了?武当山那边可能会有所怨言……” 可袁左宗话说到一半发现徐凤年还在摇头,这让他心里升起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这世子殿下要他带上大雪龙骑军的目的恐怕不仅仅去武当耀武扬威那么简单! 眉头紧皱的袁左宗再度开口道: “殿下,你莫非是想带上一万骑大雪龙骑兵吗?” 说出这话的袁左宗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北凉铁骑甲天下,大雪龙骑雄北凉! 出动一万大雪龙骑军通常意味着的是一场大决战! 想当初义父徐骁凭借着三千大雪龙骑军就让那西楚灭了国! 如今扩建到一万骑的大雪龙骑军只会是更可怕! 从天下局势稳定以来大雪龙骑军可就从来没有全军出动过的先例! 世子殿下莫非是想要搞一出大的? 难道是想效仿义父再来一出马踏江湖? 但这对象会不会选错了? 在袁左宗脑中转过这个念头的时候,面对着他的徐凤年总算是点了点头。 可这令袁左宗心底更是升出了一股荒谬之感。 一万大雪龙骑齐聚武当山脚? 世子殿下究竟要做什么? 深感头疼的袁左宗不敢轻易答应徐凤年的要求。 若说百骑、千骑都还在他的权限之内。 可这万骑的调动所要涉及到的环节就多了。 而且调动起万骑大雪龙骑必定会受到离阳那边的问询,到时他总不能说他们大雪龙骑是陪世子殿下去那武当山赏那琉璃景观的吧? 更不要说大雪龙骑军是义父徐骁的亲军,他只是个副将,真想调动这万骑大雪龙骑还得义父徐骁的点头才行。 但义父真的会同意世子殿下如此胡闹吗? 袁左宗假意要去军营点兵,实则匆匆地赶往了北凉王徐骁的居所。 不在徐凤年身前的北凉王徐骁脸上可没有什么笑意,坐在椅子上用茶杯喝酒的徐骁漠然地看着匆匆赶来的义子开口道: “何事如此慌慌张张的?” 袁左宗微微躬身苦笑一声道: “义父,殿下想要让我带万骑大雪龙骑军陪他一同上武当。” 听到这话,徐骁喝酒的动作顿时一滞,接着放下了茶杯揉了揉太阳穴道: “武当?就随他去吧。” 恩? 袁左宗差点要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刚刚自己的义父说了什么? 随他去? 那岂不是意味着义父同意了徐凤年带着一万骑大雪龙骑上那武当山的胡闹之举? 这真的好吗? 可在北凉,忠孝义是最重要的事,一个都不能乱,乱了就是个死字! 所以即使袁左宗满腹疑问,但他仍抱拳道: “是,义父,左宗这就去点齐兵马随殿下一道上山!” 徐骁面无表情地挥了挥手示意袁左宗可以退下了。 等袁左宗倒着退出了他的院子,徐骁这才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地开口道: “寅,送信给王重楼,就说到他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没有任何明面上的回应。 但徐骁知道他所培养的死士寅已经在奔赴武当的路上。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需要去见一次自己的儿子。 他要知道,这北凉,徐凤年究竟想不想接手下来! 站起身来的徐骁微微驼着背向那梧桐苑一瘸一拐地走去。 第40章 要做就做快意恩仇的北凉王! 等徐凤年得到了袁左宗的准信回到梧桐苑的时候就见到了那个略显苍老的背影。 而自家院中平日里叽叽喳喳的丫鬟们此时都缩在一旁大气不敢喘一下。 特别是那姜泥更是害怕的将头埋在了鱼幼薇的白猫里,可见当年穿着黑甲闯入西楚皇宫的徐骁给她带来了多大的阴影。 不过备受宠爱的徐凤年可从来就没有觉得自家老爹可怕过。 跨入梧桐苑门槛的徐凤年极为熟稔地将自己的手搭在了徐骁的肩上就像是跟好兄弟一般开口道: “怎的?今日有空来我这小院耍了?” 但此时的徐骁并没有往日里与徐凤年嬉笑时的表情反而脸色十分凝重地拿开了徐凤年的手,望着院子里的芭蕉道: “这个天下很少有人能够一直顺风顺水下去,人生起起伏伏才是常态。 就算是那些快要迈进棺材里的三朝元老们也不例外。 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你爹,现在你脚下的这份荣华是你爹一次次豪赌赌出来的结果。 所以你爹最忌讳别人说什么爬得高跌得重。 因为你爹一旦从这个位置跌下去,那么你们几个也逃不过被牵连的命运。 你爹这辈子做武将,封异姓王,已是登顶,为文臣,大柱国也是极致。 这份滔天殊荣可以说自离阳立国四百年来,前无古人,后继也很难再有来者了。” 听到徐骁罕见的表露心声,徐凤年脸上的神情也渐渐凝重起来。 他转过头对着随侍一边的红薯和青鸟使了个眼色。 两者立即明白父子俩这是有要事相谈,她们立即找了个由头将梧桐苑中丫鬟们支走,将这处小院留给了父子二人。 见到徐凤年的举动,徐骁眼中流露出了满意之色,接着他再开口道: “现在这里就你我父子两人,没有外人,我就直说了,李义山说得对,功成易,名退难,我已经骑虎难下了。 文武皆至极致之后,陛下还能拿什么赏我?他的皇位吗?显然是不可能的。 所以三年前,朝廷刻意想将你召去京城做那十二公主的驸马,实则就是要你做那空有锦绣名头的驸马爷,以此为质子来制衡我。 但我徐骁虽然是个莽夫但也不傻,这种不痛快的事又岂会让你来受? 所以我让你去游历三年徒步六千里,这才封住朝廷的嘴,但聪明如你应该明白,你表现的越优秀,离阳就会越忌惮你。 特别是我听说你最近在武道上展露出了非同一般的天赋,那么这意味着你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 若是陛下还不肯罢休…… 哼!我徐骁十岁就能持刀杀人,戎马倥偬四十年,就没读过几篇道德文章,到时候可就怪不得徐骁使不得不忠不义四字了! 徐字王旗下三十万北凉铁骑,试问人间有谁敢正面一战?” 听见徐骁难得的展露出当初屠灭六国的‘人屠’气势,徐凤年呵呵一笑道: “行了,老爹,这种为儿子辛辛苦苦打天下的傻事可别做了。 你都一把年纪了,还是让我来吧!” 听到前半句的徐骁脸色刚刚放松紧接着就听到了徐凤年的后半句,他的身体立即绷紧了起来。 讲道理,他刚刚说准备反了只是开个玩笑。 毕竟离阳和北凉之间还是有一根看不见的底线在的,离阳那边也不敢压得北凉太狠。 否则离阳北凉内斗之下,会得利的只有那北莽! 另外李义山早说了凉地没有出龙的风水,就算反了,他也坐不上皇位。 可徐凤年此时却明确无误的表达了想要反的心思? 这不得不让徐骁重视了起来。 但没等他开口,徐凤年就像是自言自语般抢先说了起来。 “爹,我知道这些年你做这个北凉王其实一点儿也不痛快。 因为你是北凉王,你要为我们着想,为北凉那三十万铁骑着想,更要为那北凉无数百姓着想。 所以你不是不敢反,你只是不愿再见到这人间生灵涂炭罢了。 娘也一样,即使离阳不讲人情设计了那京城白衣案,娘也愿意为了天下百姓原谅他们。 但是爹,我就不一样了,我心眼小,我咽不下这口气。 凭什么我们北凉就要被区别对待?凭什么我们北凉王的子女要深陷囚笼不得自在?凭什么凉地就不能出龙? 爹,你莫忘了八百年前的大秦王朝可就是从凉地发家的。 而且当今圣上既然如此迷恋五行之说,那么属火德的离阳命中注定就该被属水德的北凉取而代之。 他们既然怕我们,那么就如他们所愿吧。” 听到徐凤年如同自述一般的话语,徐骁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不能说徐凤年的决定是错的,正如他不能说当初没有听赵长陵的意见反了离阳是对的一般。 人总归是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 他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了,那些年四处奔波,屡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实际上阳寿也屈指可数了。 在他死后,这北凉兵符终究是徐凤年的。 既然徐凤年觉得这样是对的,那么他这个当爹的自然是无条件支持他! 毕竟这离阳欠他们北凉太多了太多了! 其实不止是徐凤年,就算是他徐骁心中也有一口郁结之气久久未散。 离阳算计他挚爱妻子一事他岂能忍? 要不是他答应了妻子吴素不找离阳算账,当初他就必然反出离阳! 只是对妻子心有愧疚的他最终还是尊重了妻子的遗愿做了一个不痛快的北凉王! 但是徐凤年并没有答应他娘不翻旧账! 刚刚还面色凝重至极的徐骁忽然大笑了起来,这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 徐骁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畅快的笑过了。 什么凉地没有出龙的风水都是狗屁! 没有什么王朝是不倒的,也没有什么王朝是天定的! 否则当初大秦、大奉就不会分崩离析,就不会有那春秋乱战,就不会有那离阳一统天下! 如今不过是再度开启一个轮回罢了! 他徐骁确实是个不痛快的北凉王,但这一次,他要让他儿子徐凤年成为最痛快的北凉王! “年儿,从今日起,你就是大雪龙骑军的主帅!” 第41章 徐凤年,字天狼,主侵掠! “什么?你居然同意让徐凤年带着一万大雪龙骑去那武当山? 徐骁,你这个当父亲的也未免太过糊涂了吧!” 听潮阁八楼,形容枯槁的李义山脸上少见地有了两抹红润,而这全是被面前的徐骁气的! 因为这徐骁居然在不久前答应让那徐凤年带着大雪龙骑去那武当山抢人! 武当山虽然已经沉寂了很久,但李义山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武当山的底蕴。 徐凤年若是如平常一般带着百余骑精兵去那武当山耀武扬威李义山都不会有这么大反应。 因为那只是小打小闹,不管是北凉还是武当都不会在意。 但徐凤年若是带着一万骑大雪龙骑军去那武当山,那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这可不再是耀武扬威,而是一次赤裸裸的以势压人! 作为凉地唯一香火鼎盛的道门,极具风骨的武当山吃软不吃硬,又岂会受人威胁? 这事一个处理不好就是鱼死网破的局面! 而北凉本就所剩不多的气运经此一役只会更加支离破碎! 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向精明的徐骁竟然会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 这也太乱来了! 面对着李义山的暴怒,像个富家翁的徐骁脸上挂着不好意思的笑容将手中的酒壶放于桌上轻声道: “义山,你先坐下,坐下。 你身体不好,可经不起这么动怒。 你且先听我解释解释。” 满脸怒容的李义山双袖重重一挥,愤而坐下,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面前的徐骁。 若是徐骁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来,他李义山就算是死也不会瞑目! 他殚精竭虑为北凉谋划那么多年可不是为了让徐凤年胡来的! 再怎么胡来都得遵循个底线才行! 这徐凤年调动全军大雪龙骑去那武当山已然触动了他李义山为北凉划下的底线了! 见到李义山坐下,徐骁讪讪一笑后这才解释道: “义山啊,你知道我也是做父亲的。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是当年没有救下年儿他母亲。 现在我长女脂虎为了北凉下嫁江南道也就罢了,好死不死她那丈夫是个短命鬼,脂虎还没过门他就死了。 不仅硬生生地让脂虎守了活寡,还被那些江南道的妇人们戳着脊梁骂。 这些事我听在耳中很不是滋味,若是换做以前我高低的马踏江南! 可现在却不得不在这北凉画地为牢。 你明白的,我随便动一动身子就会遭来太安城的问责。 他们防我可比防北莽还要厉害……” 说到这里的徐骁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这个异姓王看似尊贵实则跟监牢里的罪犯没什么区别,憋屈得很。 现在可不是春秋乱战的时候了,他徐骁想要在北凉以外的地方杀人都得先问过离阳同意不同意! 正因为如此,那些江南道的地方豪阀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攻击他们北凉。 天底下所有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离阳想要削藩很久了,在朝堂上抨击北凉,在私底下骂那徐家好死已经在离阳朝堂上变成了一条通天大道。 只要你骂北凉骂得狠,那么就能换来仕途上的一路畅通! 你要是敢亲近北凉,那就做好在小地方待一辈子的准备吧! 这等做法属实是将徐骁恶心得不行,但就像他说的那样,即使恶心徐骁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因为离阳早就准备着将一顶写着‘造反’的黑锅随时扣到他头上! 只要徐骁还没做好决心要拉着北凉一起反,那么就只能被困在这无能为力! 这一点李义山当然清楚,隐隐明白徐骁要说什么的他脸上怒意渐渐消失,转而同样轻叹一声,然后拿起了徐骁给他带的酒仰头喝了起来。 北凉这四面皆敌的困局就算是他李义山一时半会也难以破局。 看来徐骁是将破局的希望放在徐凤年身上了。 果然,稍稍停顿后的徐骁就开口就说起了徐凤年。 “……所以我听左宗说年儿要带大雪龙骑去那武当山的时候,我就在想我这个做父亲的既然给不了脂虎幸福也没法保护她,那么让年儿这个做弟弟来给也不错。 那武当洪洗象既然是脂虎的天定良缘,那么适当地逼他表个态也好。 让脂虎回到北凉总好过让脂虎留在江南道被人戳着脊梁骂。 在这北凉,我还是有把握没人敢乱嚼舌根的。” 说到这里的北凉王徐骁眼睛眯了眯,眼中有杀意一闪而逝。 大概是他在北凉蛰伏的太久了,久到让人认为他徐骁已经是一只病猫了,久到让人以为他提不动刀了! 但是他们似乎忘了,虎父无犬子的说法! 那群江南道的地方豪阀,迟早有一天会被清算! 只是这事,他会交给徐凤年来做! 已经明白了徐骁心意的李义山放下了手中已然喝空的酒壶,双颊通红地望着徐骁道: “都忍了这么多年了,现在放弃,值得吗?” 徐骁哈哈大笑一声: “值得,怎么不值得?! 当我知晓年儿有那逐鹿中原之心时,我就明白我没生错这个儿子!” 平静下来的李义山定定地望着徐骁确认道: “即使此举会搭上北凉三十万铁骑也不后悔?” 徐骁冷笑一声: “后悔?哼,难道我北凉三十万铁骑就待在这儿哪儿都不去就不会出事吗? 那离阳,那北莽哪个不想将这忠于我的三十万铁骑消灭殆尽? 要不是我不愿百姓受苦,后来又答应过吴素不动刀兵,我岂会在此束手待毙? 可这离阳却是吃定了我不敢造反,屡屡咄咄逼人,简直欺人太甚! 先是吴素,再是徐脂虎,现在又是徐凤年,接着还会是谁? 这离阳非得要将我一家都赶尽杀绝才肯摆手吗? 义山!你说我做这个北凉王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守护天下百姓吗?但我却是个连家人都保护不好的废物! 义山,我是真的恨啊!” 说到最后,徐骁的双拳紧紧握住,双眼通红,可见他心中深埋已久的愤怒究竟有多么剧烈! 面对这样的徐骁,李义山也陷入了沉默。 北凉,悲凉。 他怎么能不知道徐家的经历? 所以他自封听潮阁,为的就是给这北凉谋求一条生路,为的就是布局天下让这凉地重有出龙迹象,为的就是让徐凤年能登基称帝! 可这一切都需要时间的沉淀,如今徐凤年却是提早了太多啊。 “唉——” 李义山再次长叹一声,随后站起身来望向了武当山的方向开口问道: “凤年不久便及冠,‘表字’还没定吧?” 缓过神来的徐骁点了点头: “还请义山相赠。” 早有腹稿的李义山轻声道: “徐凤年,字天狼。” 天狼,主侵掠。 大柱国徐骁猛然放肆大笑,颇为自傲,自己不痛快了半辈子,自己的儿子终于能痛快了! 第42章 北莽:出兵离阳的好机会! 大雪龙骑军的大规模调动自然是瞒不过许多有心人的眼睛。 当那被称作北凉第一骑军的大雪龙骑开始动弹的时候,许多人都慌了。 毕竟这种行为在没有战争的年代极为不寻常。 当北莽得到了蛛网谍子的消息之后,立刻让靠近北凉边境的龙腰州四大军镇瓦筑,君子馆,离谷,茂隆进入了战备状态。 无数游骑兵、斥候如同星点般洒落在军镇四周,生怕见到那白马白甲的大雪龙骑军出现在他们的视野当中。 而那离阳都城太安城一连加急发了十二封信要让那北凉王说明为何要调动大雪龙骑军。 对此,徐骁只是冷笑一声回了两个字——练兵! 太安城自然不会相信徐骁的言辞,当即令与北凉交界的雍泉两州的顾剑棠旧将做好准备,以防徐骁突然奇袭中原! 再让那陵州州牧严杰溪亲自去北凉王府盯着徐骁的动静! 接到密信的严杰溪苦笑不已,最后还是只得带上自己儿子硬着头皮登门拜访那北凉王府。 也幸好自己儿子严池集是那北凉世子徐凤年的跟屁虫,凭着这层关系,严杰溪才没像曾经的登州州牧一般吃了闭门羹。 不过如今游历三年归来的徐凤年并不在府上,心下微感讶异地严杰溪不由得疯狂给自己儿子使眼色,让其进行问询一二。 早在进北凉王府之前就得到交代过的严池集只能不情不愿地开口问道: “徐伯伯,凤哥儿怎么不在?我还想找他和李翰林一同去玩哩!” 徐骁呵呵一笑,若有意若无意地瞥了一眼堂下正襟危坐的严杰溪,接着答道: “那你来的时候倒不凑巧,年儿刚启程去了武当山。” 听到这个消息,严杰溪心中顿时一动。 徐凤年刚走大雪龙骑就在这个时候被调动,这绝不是一个巧合。 难道说徐骁这次的目标是那武当山? 可徐骁对武当山动手做什么?武当山不应该是北凉的盟友吗? 况且武当山作为凉地唯一香火鼎盛之地,对武当山动手可谓是最不得人心之举,这种蠢事徐骁也会做? 严杰溪有些惊疑不定地望着坐在上方的徐骁一时有些分不清徐骁究竟在想什么。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离阳太安城那边属实是多虑了。 这只不过是那不学无术的世子殿下又一次的跋扈之举罢了。 但在严杰溪的心里隐隐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同一时间,北莽女帝慕容氏也收到了蛛网谍子的密报。 相比于严杰溪得到的只言片语,慕容氏手中的密报可就要详细太多了。 看完了密报的慕容氏随手将它丢给了身旁的北莽国师麒麟真人袁青山问道: “爱卿,你怎么看?” 麒麟真人快速扫过了密报,接着手指快速掐动了几下似是在算那天机。 但很快麒麟真人就皱起了眉毛,疑惑道: “奇了怪了,我现在竟然看不透那北凉世子徐凤年的命数了? 陛下稍等,且容臣在看看。” 言罢,麒麟真人罕见地拿出了紫微斗数盘,全身青紫之气缭绕,显然是认真了起来。 一旁的慕容女帝将手撑在龙椅扶手之上饶有兴趣的望着眼前麒麟真人的施法。 麒麟真人乃是北莽道德宗领袖,精通人和,修的是那一气化三清的神通,他的境界早已到达陆地神仙之境。 而道门中人亲近天道,最擅长的就是那一手的卜卦了。 理论上越是实力低微之人则越好看透其命运的走向。 但如今麒麟真人却说看不透那位只知吃喝玩乐撩女人的北凉世子? 这倒是令慕容女帝起了不少兴趣。 总不至于这北凉世子身上忽然背负了大气运亦或是实力有了巨大的提升,还是说碰见了高人出手蒙蔽了天机呢? 慕容女帝之所以好奇这个是因为她年少时曾游历过锦州爱慕过如今的‘人屠’徐骁,所以她对徐骁那不成器的儿子也多少有些怒其不争的意思在里面。 屠灭六国的人屠徐骁,能和北莽对峙至今的徐骁理应不该有这种留恋花丛的废物儿子! 也就徐凤年不是她慕容的儿子,要是她儿子的话,她怕是早已将此等废物给赐死了! 就在慕容女帝想着过去,想着现在,想着未来的时候,那位罕见地拿出法器进行辅助卜卦的麒麟真人忽然面色一红,一口鲜血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看着名贵地毯上的斑斑血迹,慕容女帝收起了那轻松的神色,脸色凝重地问道: “爱卿,怎么回事?” 麒麟真人用手背抹去了嘴边残留的鲜血,再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 但麒麟真人的面色却是肉眼可见苍白了起来,显然事情绝不像麒麟真人说的那般简单。 在略微喘了口气后,麒麟真人这才开口道: “此次北凉调动大雪龙骑军并没有任何阴谋之说。 他们确确实实是跟着那北凉世子徐凤年去往那武当山的。 至于目的,我只能推测出这事跟那武当山上辈分很高,年纪却很轻的师叔祖洪洗象有关。 这洪洗象背后来头很大,是我所不能窥视的存在,因而我才受到了反噬。” 麒麟真人虽然面色平静地说出了这番话,但实际上他自己心里都不信这个说法。 因为他从始至终算得都是那密报上所写的徐凤年! 可他思来想去,那十数载平平无奇的徐凤年都不可能抵挡自己的演算,所以他只能将其归结为是洪洗象出手蒙蔽了天机。 不过这些心里想法,自然不能说出口来。 否则以慕容女帝的疑心一定会认为他在骗她。 好在略微知晓点天上之事的慕容女帝并没有怀疑这番说法,她点了点头,随后冷笑一声: “这些天上人还真是不消停,这么喜欢转世那就干脆留在人间好了!” 麒麟真人笑而不语,天上的事又岂能在人间乱说? 见麒麟真人不愿透露更多,慕容女帝这才眯了眯眼睛将话题转到了正题上来。 “一万大雪龙骑去找转世仙人的麻烦,那么你说,谁会赢?” 麒麟真人摇了摇头,略微透露了点天机道: “仙人可不会死,顶多转世重修,可那大雪龙骑就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了。 所以这次要是闹将起来,输的只会是北凉。 若是那大雪龙骑损伤惨重的话……” 慕容女帝嘴角微翘,接着麒麟真人的话说道: “那便是我们出兵离阳的最好时机!” 第43章 马踏武当! 武当是前朝大奉的道教圣地,在那时稳稳压着龙虎山一头,是当之无愧的道教祖庭。 但武当终归是在北凉境内,以武当为国教显然不符合离阳王朝的利益。 所以离阳故意扬龙虎而压武当,这才让龙虎山从千年老二的位置将武当取而代之。 正因如此,武当似乎就此沉寂了下去,在那中原地带,人们甚至只知龙虎不知武当。 可在江湖上,武当的名声却仍旧响当当,无人敢怀疑武当的千年底蕴 因为在那武当,有那掌教王重楼当年一记仙人指路破开了整条汹涌的沧浪江! 这等神威如何不让人心神往之? 但今日,这座前朝道教祖庭之下却迎来了浩浩荡荡的一万白马白甲的大雪龙骑军! 那铺天盖地的气势简直像是要将这座武当山给踏平一般! 路上准备赶往武当上香的香客们瞧见这一幕纷纷变了脸色,赶紧避让开来,生怕因为自己的不长眼而惹怒了这些气宇轩昂的铁骑们。 毕竟徐骁前些年马踏江湖的名声还历历在目,如今再见到这大雪龙骑,人们立即回忆起了当时江湖武林被铁骑支配的恐惧。 只是今天那大雪龙骑军所指的方向像是那武当山? 怎么? 如今轮到武当山遭殃了吗? 武当山上的那些道长可都是好人啊。 北凉王是否太过不讲道理了? 但想归想,让他们去拦阻铁骑的行进却是没有一人敢去。 他们可犯不着为一处精神寄托之所去用自己宝贵的血肉之躯去挡那恐怖的铁蹄! 只是私底下的怨怼肯定是少不了的。 而为首的徐凤年可不管其他人是怎么想的,他来此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以势压人! 徐凤年一马当先,直接跃至武当山门的“玄武当兴”牌坊也不停马,反而直接马踏而上,穿过了牌坊,才堪堪勒住了缰绳。 如此蔑视武当山的做法,顿时引来了山门处一堆香客们的不满。 可等他们看清来人身上的凉刀铁甲后也选择了跟路上香客们一样的做法,沉默不言。 天下百年江湖,胆敢如此藐视前朝道教祖庭的,似乎只有那个让老一辈江湖人谈虎色变的徐人屠。 而眼前人是如此年轻,自然不会是那传闻中的人屠了。 那么是虎父犬子吗? 但这武当山上的神仙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存在,这年轻的北凉世子殿下怕是挑错了柿子! 骑于一匹北凉矫健军马之上的世子殿下徐凤年停马前望,对着被这恢弘阵仗吸引来的一群道士,阴沉喊道: “给你们半个时辰,让那骑青牛的滚出来!” 听到这话,这帮武当山的道士脸上露出了很是为难的神色。 他们不是不知道徐凤年口中那个骑青牛的道士是谁。 正是因为知道是谁所以才觉得为难。 因为这位喜欢倒骑青牛的小道士辈分跟玉柱峰一般高。 就算是垂垂老矣的他们见着了他都得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师叔祖。 至于让身为普通弟子的他们去叫那师叔祖下山来?他们可没这么大的面子。 退一万步说,就算师叔祖好说话,他们跑到太真宫最快也需要足足半个时辰,来回便是一个时辰。 这可远远超出了徐凤年给予的半个时辰限制。 他们再探头看一看那绵延不绝、气势汹汹的大雪龙骑军,怎么也不觉得对方有这耐心等上个一两个时辰。 对方这架势摆明了是要一言不合杀上武当的意思啊。 这事可真不是他们这些玉清宫普通祭酒道士所能解决的事啊。 就在这群道士们左右为难的时候,在那武当小莲花峰陡峭山崖边上的龟驼碑边上有一位相貌清逸的年轻道士正懒洋洋地躺在石龟背上晒太阳。 此人正是武当辈分最高,年龄最小的师叔祖——洪洗象。 本来昏昏欲睡的他忽然心中一动,警兆大响,似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着。 这让他的睡意瞬间全无。 似他这等修习天道的存在,一行一言都有其含义在里面。 此时突如其来的心悸必定不寻常。 从龟背上起身的洪洗象立即掐指计算起来,但他所见却是一片混沌,什么也看不清。 意识到不妙的洪洗象立即跳下龟背,寻了根枯枝在地上画了起来。 很快,地面之上就被密密麻麻的天干地支所覆盖。 而看着这些天干地支所显示出来的未来,洪洗象脸色微变,不停自言自语,最终重重叹息一声。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看来这一趟,他还得亲自下去才行了。 半蹲着的洪洗象重新站起身来,细致地理了理道袍袖子领口,抚平了道袍边缘的褶皱,这才翻身上牛,倒骑着青牛向着小莲花峰下山的小路走去。 期间还半吟半唱着“直如弦,死道边。曲如钩,反封侯。谁曳尾于途中,谁留骨于堂上……” 等出了小莲花峰,洪洗象拍了拍青牛的背开口道: “青牛兄,此去凶险,你且上山躲一躲,让我来承担这份因果即可。” 青牛用那极通人性的眼眸瞧了一眼洪洗象,接着哞地一声,然后慢悠悠地转身离去。 而洪洗象则是继续向着山门去晃悠悠地走去,等临近山门了,洪洗象脚步便变得踌躇起来。 因为他知道那徐凤年来此是为了什么,心有愧疚的他属实是有些怕见到这位‘小舅子’。 所以洪洗象悄悄地绕到了玉清宫的拐角处,探出头去想先观望观望。 可高坐白色骏马之上的徐凤年对洪洗象的动作却是一览无遗。 他很快就见到了那鬼鬼祟祟的熟悉身影。 瞧见那身影只敢从玉清宫拐角处探出一颗脑袋来时,徐凤年嘴角处就露出了一抹讥笑。 堂堂吕祖在做了亏心事时也是一如常人般羞愧! 但是今日就算洪洗象唤出吕祖真身来,这事也不能这么善了了! 毕竟真的要比拼起前世来,他徐凤年还是北方主掌杀伐刀兵的真武大帝呢! 所以徐凤年扬起马鞭用力一挥,在空中发出了嘹亮的响声后怒喝道: “骑牛的!你要是敢躲着不出来,今日我就带着大雪龙骑踏平这武当山!” 第44章 武当和红衣,你必须选一个! 听到徐凤年的威胁,缩在玉清宫拐角处的洪洗象只能苦笑着从后方走了出来。 别的不说,就凭徐凤年带了这一万骑大雪龙骑,武当山还真的就挡不住。 况且他刚才用卜了一卦,卦象可是大凶之兆。 这意味着眼前的事情他若是无法妥善处理,那么极有可能会演变成一场刀兵之灾,从而酿成一些无法挽回的后果。 所以这位武当山百年来最年轻的师叔祖在深吸一口气后挂上了一抹笑容小心翼翼地出现在众人视野里。 接着在离北凉铁骑老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打了个标准的稽首微笑道: “小道不知世子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望世子殿下恕罪。” 看着面前笑容满面的洪洗象,徐凤年冷笑一声道: “恕罪?那如若我不恕呢?” 洪洗象一愣,古话里不是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吗? 这徐凤年怎么回事? 自己给了他台阶下为何还要如此咄咄逼人? 难道说刚才的大凶之兆真的要应在面前的徐凤年身上? 可于情于理他洪洗象都不愿与徐凤年为敌,眼下只能不断地给徐凤年使眼色,示意有话可以到僻静处好好说。 但是以往都愿给他这个‘姐夫’面子的徐凤年如今却像是装作看不见一般不给他一点儿回应。 于是洪洗象也只能硬着头皮再度开口问道: “那世子殿下要如何才能宽恕在下呢?” 徐凤年扬了扬马鞭指向了身后的‘玄武当兴’的牌坊道: “你若真有诚意,那么迈过这牌坊,这事就这样算了。” 徐凤年的要求其实并不难,换做任何人来都不会觉得徐凤年在刻意刁难。 一旁的玉清宫祭酒道士们也觉得这北凉世子殿下有些雷声大雨点小的嫌疑。 如此兴师动众地来到他们武当山只是为了那他们师叔祖下山走走? 师叔祖的牌面真可谓是拉满了啊! 就算是那些不明所以的香客们在听到了徐凤年的要求时也不禁在心下纷纷嘀咕起来。 毕竟在刚刚的他们看来,这北凉世子殿下带着大队人马来此分明是为了马踏武当山而来! 结果到头来只是想让那年轻小道士迈过牌坊?这也未免太过于小题大做了吧? 而场中的洪洗象却是无奈苦笑了起来。 旁人不知道跨过这牌坊的意义何在,但他却是无比清楚。 他在外漂泊到五岁时才被师父带上这武当山学道,感受到了家的气息。 在他八岁时他就学会了点谶纬皮毛,立志要重振武当! 自那之后,他那师父便要他每日一小算,一月一中算,一年一大算,算何时能下山,何时需要在山上闭关。 可自打他学了这门学问之后,就没一天不需要闭关的。 因为他发现他不管怎么算,想要玄武当兴就必须练个天下第一出来。 否则武当是万万敌不过有离阳作为靠山的龙虎山! 他师父见他这模样,在临终前更是握着他的手语重心长地跟他定了个规矩,让他不成天下第一前不许下山! 有了这规矩,洪洗象就更能心安理得地待在山上修道了。 可天道天道,若是真能那么好体悟的话就不会叫做天道了。 所以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洪洗象始终算不到下山的那一天。 即使他心爱的红衣要远嫁江南,他也不曾下山。 他爱红衣,也爱武当,两相抉择之下,他还是认为自己应该先报师恩再来面对个人感情。 所以在未成天下第一之前,这牌坊是万万不可跨出去的! 这事其实无关乎那个‘玄武当兴’的牌坊,这事只跟洪洗象自己心中的那根线有关。 在没能力振兴武当之前,他不远离开这个令他感觉到家一般温暖的武当。 见到洪洗象的沉默,徐凤年自然知道答案是什么,他冷哼一声威胁道: “怎么?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吗? 洪洗象!你也不想见到大雪龙骑马踏武当的那一幕吧?” 听到徐凤年像是渐渐失去耐心的催促,洪洗象无助地转头向着后方望去。 在那玉清宫一侧,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了数个身穿道袍之人。 为首之人额心泛红,如一枚竖眉,虽是鹤发,容貌却并不显老态,此人正是现任武当掌教,修行那大黄庭的王重楼! 在他之后的则是掌管武当山道德戒律的二师兄陈繇。 司职炼铸外丹三师兄宋知命。 相貌清癯,已过不惑之年,被称为“剑痴”的五师兄王小屏。 此时见到洪洗象那无助的眼神望来,被洪洗象亲切称为小王师兄的王小屏立即握住了背上那柄色如紫铜的修长桃木剑——神荼,就欲帮忙。 此剑曾是上古仙人所用,更是凭此杀了一头祸国殃民的千年狐狸精,因此剑上仙气与魔障并存,非大毅力人,无法驾驭。 而以至指玄之境的王小屏凭借此剑少说也能挡下数百骑大雪龙骑! 不过没等他跃身向前,一旁的王重楼就按住了王小屏的手对着他摇了摇头。 王小屏不解地皱起眉道: “掌教师兄,难道你就要任由那徐凤年威逼小师弟不成? 这事我可看不下去,若我们再不出手,怕是旁人还真要以为我们武当怕了那北凉铁骑!” 听到王小屏的话语,一旁的陈繇也是摇着头苦笑道: “掌教师兄何苦来哉,我们武当再式微不济,也不需如此畏惧那大柱国。 若是我们不出手,怕是真会被他们当作我们武当已经没人了!” 不过活了两个古稀足足一百四十岁的宋知命倒是与两名师兄弟的看法不同。 他摸着自己蓄起来的长须轻叹一声然后开口道: “非也,非也,那徐凤年此次来逼宫小师弟为的只是小师弟忘不了的那袭红衣。 那些北凉骑兵不过是那徐凤年拉来向小师弟施压的工具人罢了。 武当和那红衣,小师弟恐怕是得再做一次选择了。” 听到宋知命的话语,陈繇皱了皱眉道: “那我们就这样光看着?若是那徐凤年真的铁了心要马踏武当了怎么办?” 王小屏漠然地看向那仿佛望不到尽头般的大雪龙骑军再度握紧了剑柄,坚定地回道: “无所谓,我会出手。” 第45章 天下十人,王重楼! 说完,王小屏微微转头望向一旁鹤发童颜,身材魁梧不似道门中人的王重楼。 “掌教师兄,你可以放手了。 不管那徐凤年来此是为了什么,但我们武当可不是那缩头乌龟,也永远做不来那缩头乌龟。” “是啊,掌教师兄,于情于理此时我们都不该让小师弟一人来面对那北凉铁骑。” “掌教师兄,我觉得吧,还是不要让小师弟寒心了。 兴许我等出面给那徐凤年一个台阶下,这些白马白甲的北凉铁骑也就会散去了。” 听着师弟们的言论,王重楼脸上不喜不悲。 早就接到了徐骁密信的他其实对今日之情况早就有所预料。 对他来说,他其实从没有想过将振兴武当重担压在小师弟洪洗象身上,因为这事有他一人牺牲便够了。 与之相比,他更愿意洪洗象能去追寻自己的幸福。 小师弟的开心在她看来才是最重要的。 但洪洗象显然过不去自己心里那关,在洪洗象看来,武当如此尽心尽力地养他,他自当涌泉相报,唯有报了此恩他才会去考虑自身的需求。 所以王重楼此时心里未必没有让那徐凤年逼一逼洪洗象的意思。 只是如今这种情况若是他们再袖手旁观未免会寒了许多人的心里。 于是王重楼收回了拦阻的手,一步踏出便来到了徐凤年面前做了个揖道: “贫道武当掌教王重楼,见过世子殿下。” 有了王重楼带头,后面的陈繇、宋知命纷纷模仿。 “贫道武当陈繇,见过世子殿下。” “贫道武当宋知命,见过世子殿下。” 最后的王小屏如同流星一般落在了徐凤年身前,锋芒毕露地开口道: “贫道武当王小屏,见过世子殿下。” 在见到自家辈分最高的师祖出现挡在了北凉铁骑面前,那些玉清宫的祭酒道士眼里纷纷露出了惊喜之色。 有师祖们现身,想必这北凉铁骑定会知难而退了。 虽然自家师祖陈繇、宋知命很少与人动手,但那王小屏在剑道一途上可是直追五十年前惊鸿一现的龙虎山上代掌教齐玄帧。 一把神荼更是斩尽妖魔鬼怪! 有他在,北凉铁骑定不敢放肆! 更不要说掌教王重楼的现身更是给了他们无边的信心。 毕竟现任武当掌教王重楼在那天下武评十人之中赫然占有一席之地,而且这是闭关前的排名。 如今掌教的出关更是意味着其修成了道门中最晦涩最耗时的大黄庭了! 这也就意味着王重楼的修为必定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了! 拥有如此高手坐镇武当山,试问他们还需要担心些什么呢? 现在该担心的事面前这北凉世子徐凤年了! 一直跟在徐凤年身后沉默不语的袁左宗在感受到了王小屏那毫不遮掩的战意后一拎缰绳就越众而出。 紧接着身上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惊人战意就在虚空之中和那王小屏对撞了起来。 两人眼神短暂相接,空中似有火花闪过,但很快那王小屏便移开了目光摇了摇头。 “你离一品还差一丝,不是我的对手。” 对此袁左宗只是微微一笑,挥了挥手。 身后看到手势的大雪龙骑齐齐向前踏了一步。 咚! 这整齐的马蹄声震地武当山似乎都颤了三颤。 那些初次感受到直面北凉铁骑恐怖的玉清宫祭酒道士们脸色齐齐一变。 他们不得不承认在已成一体的大雪龙骑面前,似乎一切个人战力都是那么的渺小。 因为袁左宗可不仅仅是一名刀客,他还是一名将军! 他根本无需跟王小屏进行一对一对决,他身后的大雪龙骑就算是车轮战都能活生生的将王小屏给累死! 这一点,王小屏自然也明白,若是真的战起来,他也不至于傻到要跟大雪龙骑硬磕。 所以他将视线放在了近在咫尺的徐凤年身上。 擒贼先擒王,这道理他也懂。 可就在此时。 站在徐凤年身后仿佛一个不起眼小老头般的老黄像是察觉到了王小屏未曾宣之于口的用意,呵呵笑着向前走了一步。 只一步。 那个佝偻着身子,穿着质朴素衣,踩着自己编织草鞋的老黄身影蓦然间就像黑夜中大放光明的萤火虫一般出现在了所有人眼前。 那冲霄而起的滔天剑意顿时武当众人脸上露出一丝惊色。 手握神荼的王小屏微微张嘴,有些迟疑地开口道: “如此剑气不像邓太阿,那么……你是剑九黄?” 剑九黄三字一出,旁边的陈繇和宋知命的脸色也是一变。 剑九黄可是能和那东海武帝城城主王仙芝过招的人物。 这等人物居然被那北凉王徐骁网罗进了府中? 说实话,要不是剑九黄主动释放剑意,他们真没注意到这个毫不起眼的老马夫。 陈繇和宋知命互望一眼均看见其眼中的无奈。 有这剑九黄在,王小屏莫说擒住徐凤年了,就算是打不打得过都是个未知数了。 不过,他们武当可不是只有王小屏一人有战力,他们还有掌教师兄未出手呢。 那剑九黄能挡住王小屏,那掌教师兄又有何人能挡? 能以二指截断沧澜江的掌教师兄可是那离陆地神仙只有一线的天象境界! 若是掌教师兄出手,托大离他们如此之近的北凉世子徐凤年可难以逃脱开去。 有了徐凤年在手,就算北凉铁骑再多又如何? 投鼠忌器之下,他们可不信北凉铁骑真敢鱼死网破。 仅从这点来看,他们武当在实力上可一点也不弱于眼前这些气势汹汹的北凉大雪龙骑! 如今是战是和,现在就看这北凉世子殿下的态度了! 就在全场都将目光聚集在徐凤年身上之时,仿若没有感受到压力存在的徐凤年却是不亢不卑地对着面前的王重楼回敬了一个揖,接着淡淡地开口道: “王掌教,武当历史上可曾有过灭顶之灾?” “不曾有过。” 听到王重楼回答之后的徐凤年嘴角微翘,露出一丝意味莫名的笑容道: “是吗?那么我想你们很快就可以体验到何为灭顶之灾了。” 第46章 一步入天象,骑鹤下江南! 徐凤年话音落下,场间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陈繇和宋知命更是脸色剧变。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徐凤年居然敢当着自家掌教的面威胁起武当来。 这徐凤年真的不要命了吗? 往日里听说这北凉世子殿下嚣张跋扈、为所欲为,如今一见,果不其然! 那北凉王徐骁怎么就生下了这么个无法无天的儿子? 难道这徐凤年真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吗? 听到徐凤年话语的王小屏更是握紧了神荼的剑柄,眼睛紧紧盯着那一手负后一手搭在剑匣之上的剑九黄。 将对将,兵对兵,他相当明白自己应该牵制住谁。 至于剩下的,那就看掌教师兄的意思了。 面对徐凤年赤裸裸的挑衅,鹤发童颜的王重楼倒是面色平静,像极了那些气度非凡的道门真人。 他虽然有些不解徐凤年究竟为何笃定自己不会对他动手,但徐凤年这份敢为姐姐幸福而豁出一切的决心确实令他刮目相看。 世间文字八万个,唯有情字最令人魂牵梦绕。 亲情、友情、爱情。 徐凤年是为了那姐姐徐脂虎来向武当讨要说法。 洪洗象是为了回报师父的养育之恩困守武当。 两者说起来真没有绝对的对错可言,无非是立场不同罢了。 只是这武当王重楼是万万不会让其毁在自己手里的。 况且此事最要解决的其实还是洪洗象的心结罢了。 所以王重楼并没有回复徐凤年的话语,反而是将视线落在了后方有些畏畏缩缩的洪洗象身上。 而造成此次事件焦点的洪洗象在见到这剑拔弩张的气势之后却是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看来他是真的躲不过去了啊。 面对大师兄的凝视,他硬着头皮向前走了两步,脸上堆砌起笑脸打起了哈哈道: “说什么呢,武当和北凉可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 哪有什么灭顶之灾不灭顶之灾的事。 都是开玩笑,开玩笑。 走走走,我们去净乐宫七星坛赏那琉璃景观去如何?” 可面对洪洗象给出的台阶,徐凤年并没有走,反而冷着脸望向洪洗象开口道: “我说了,今日你若选武当,那么玄武当亡在今日! 但你若选红衣,那么玄武当兴五百年! 这是我徐凤年的承诺!” 正伸出手去准备牵缰绳的洪洗象顿时僵在了原地。 到头来真的是躲不过啊。 洪洗象再叹一声,收回手来抓着自己的头发表现的极为懊恼。 他不喜欢那红衣吗?他喜欢! 他能下山吗?他不能! 可现在不下山,依照他所卜的卦象来看,这徐凤年必定会让大雪龙骑马踏武当直到他改变心意为止! 难道他真的要放弃对师父的承诺下山去那江南道找那红衣吗? 茫然无措的洪洗象再次将求助的目光望向了王重楼。 这一次,王重楼并没有选择沉默,他微微张口道: “小师弟,你从不欠武当什么。 师父当年让你成天下第一再下手无非是看出了你的心结,想让你更轻松一些罢了。 如今这如果已经成为了一道枷锁,那么无法逍遥自在的你就算天生比凡人多一窍也难体悟到天心。 你当初说要下山,是师兄让你再等等,等到师兄修成了大黄庭再走。 如今师兄已经修成了那大黄庭,小师弟你又为何总是在牌坊门前犹豫? 人间不过区区百年,难道你非要白发见白发才满意吗? 玄武当兴什么的,顺其自然便很好,哪有让你独扛这个担子的破道理。 天高不算高,人心比天高。 道大不算大,人情比道大。 我辈修道无非修心而已。” 王重楼的话语如同一道闪电般划破了洪洗象那混乱的心湖。 一丝明悟自洪洗象心头升起。 何谓天道? 当然是—— 我不求道,道自然来。 洪洗象没有言语,只是长长呼出一口浊气。 接着向上踏出一步。 这一步高达十丈。 直接踏出了龟驼碑,踏出了小莲花峰,踏出了那‘玄武当兴’的牌坊之外。 武当七十二峰云雾翻滚,形成了一朵巨大的白莲出现在了洪洗象脚下。 洪洗象脚踩黄鹤,单手负后,直下江南! 竟是一朝顿悟,一步天象!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看的场间众人均是震惊之色。 一向不苟言笑的武当戒律师祖陈繇突然开怀大笑。 当初他师父说他们五个加起来都不如洪洗象多矣,以前他还将信将疑的,但今天他信了! 小师弟天资横溢,理当如此! 站在陈繇旁边的宋知命被笑声感染,也是满意地望着那骑鹤南下的洪洗象。 想通了一切的小师弟终于不用再愁眉苦脸的了。 天心即本心。 好,真好啊。 他们武当本就不喜和人打打杀杀,如今小师弟能找到自己的幸福,他这做师兄的可是开心得紧。 而一直紧握着剑柄的王小屏在见到洪洗象飞过了‘玄武当兴’的牌坊之后就松开了手中紧攥着的神荼。 他明白小师弟在徐凤年的逼迫和掌教师兄的开导之下终于还是选择尊重了自己的本心。 那么徐凤年和武当之间的矛盾自然是荡然无存。 说起来这一切还得多感谢那徐凤年,只是徐凤年那句‘选红衣,玄武当兴五百年’之语现在想来颇有深意啊。 这究竟是徐凤年的无意之举还是有意引导? 前者不值一提,后者可就对他们武当恩重如山了啊。 想到这里的王小屏忍不住望向了这位传说中极难打交道的藩王之子。 但他却难以从徐凤年平静的脸上看出任何心思来。 唯有知晓内情的王重楼才能猜出一二。 看起来徐凤年这个局外人比他们这些洪洗象的师兄们更早地看出症结所在。 洪洗象心中的重担太重,所以他一日不敢正视,那么一日就体悟不到天道。 而如今徐凤年非要那像只鸵鸟般将头缩起来的洪洗象抬头看看世界的真实,那么放下了对‘玄武当兴’执着的洪洗象自然能一步登天! 如此才是真正的‘玄武当兴五百年!’ 仅凭此举,他们武当上下就该感谢徐凤年所为。 他这为其而修的大黄庭果然没错! 从天上回转目光到徐凤年身上的王重楼再次对徐凤年做了个揖,接着开口道: “世子殿下学剑吗?” 第47章 道门气运,助我北凉! 【叮!】 【以势压人成功!】 【武当当前服软度为50%!】 【获得道门气运三成!】 【道门气运三成:可令宿主麾下将士武道精进速度加成30%!若麾下将士叛出,则气运剥夺,丧失加成武道进度!】 …… 【叮!】 【以势压人成功!】 【武当洪洗象服软度为100%!】 【获得《参同契》奥秘!】 【参同契:三部八景二十四神,修之使人长生高九天,乃是天下一等一的长生秘籍!】 …… 一连两条以势压人的系统提示让徐凤年明白他这趟来武当是来对了! 道门气运加持之下,凡是他徐凤年麾下之士兵皆能在武道之途上快人一步! 而此时的徐凤年已被徐骁认命为大雪龙骑军的主帅! 也就是说来武当的这一万名大雪龙骑均能享受到徐凤年带来的红利! 这对还需要借势才能达成目的的徐凤年来说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而且长久来看这事对徐凤年掌握北凉军伍也有着极大的好处! 更不要说在他身边的袁左宗本就离一品境界只有一线之隔,如今获得道门气运加持之下怕是很快就能突破! 至于这本《参同契》,若是普通道人看来这就是一门教人炼丹的法门。 但是如今获得了《参同契》奥秘的徐凤年却如同王重楼一般看见了《参同契》里隐含的长生之道。 三部八景二十四神这可比提出“五腑藏神”的道教古典《河上公老子章句》更胜一筹! 若是能借助武当最为出名的玉柱心法将此秘籍修到尽头,那么自可得到天人大长生之境! 此行武当可谓是收获颇丰! 回过神来的徐凤年对着面前气态不凡的王重楼点头微笑道: “学,当然学,不知武当能教我站剑,走剑还是坐剑呢?” 听到这话王重楼眼里快速地闪过了一丝惊讶。 眼前这徐凤年居然知道天下剑法的区别? 这可一点儿也不像传闻里不学无术,不会一点儿武道功法的纨绔子弟啊。 看来徐骁确实没有骗他,这徐凤年确实有能继承北凉王之位的潜质。 那么自己为其所修的大黄庭确实不算是错付了。 在心里微微高看了一眼徐凤年的王重楼慈眉善目地微笑道: “我们武当素来不推荐那枯坐的坐剑法,有违天道。 但我们武当对站剑和走剑两道却还有些心得。 其中站剑注重停剑再出剑,剑势迅猛,如冬雷滚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而走剑更重行走,剑势连绵不绝,如夏雨磅礴,讲究一个经久不息。 世子殿下若是喜欢使站剑,那么山上有本《连珠剑诀》,再配上武当独门心法《摘元诀》更可相互裨益。 若是世子殿下更青睐走剑,那也无妨。 玉珠峰上有一本《绿水亭甲子习剑录》,其言精微妙契,深得剑术精髓,我师弟王小屏正是凭此入得一品宗师之境。 不知道世子殿下是要学站剑还是走剑?” 静静听完王重楼介绍的徐凤年笑着摇头道: “我从来不选,我全都要!” 王重楼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愕然。 他万万没想到徐凤年的答案是这个。 他有心劝诫徐凤年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但看着徐凤年那不似开玩笑的神情最终还是放弃了话到口边的劝诫。 毕竟有些话从别人之口说出总归不如自己体悟来的深刻。 既然徐凤年认为自己是个难得的剑道天才那就随他去吧,时间将会教会徐凤年谦虚二字。 况且徐凤年既然在不久的‘真武伏魔日’能获得自己的大黄庭,那么能活得很久的徐凤年就算没有天赋,靠着时间硬熬也可取得不小的成就。 所以最后王重楼什么都没劝,只是微笑道: “择日不如撞日,世子殿下不如就此随我上山修道如何?” 徐凤年大笑一声: “自无不可!” 接着转过头去对着身旁的袁左宗开口道: “袁三哥,辛苦你了,不过我自然不会让兄弟们白跑一趟。 传我令下去,所有人就在这武当山脚安营扎寨精修武道! 待我下山之日,再回北凉!” 袁左宗听得前面的话语脸色还十分平静,待听到后来,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他也终于忍不住动容了。 辛苦了这种客套话很正常。 安营扎寨也没什么问题。 毕竟武当山也在北凉的势力范围内,粮草辎重都不会成为问题所在。 而且此行保护世子殿下安危本就是他们的职责。 世子殿下既然决定上山学剑,那么他们在山下守护也是应该的。 但是这精修武道是什么意思? 北凉铁骑不练军阵刀兵改练武? 众所周知,武道一途进展来得极为缓慢,而军阵配合却是能够靠着多次练习来快速增加熟练度的。 因此武道虽然好,但在军伍之中远不如演练军阵更重要。 现在世子殿下要他们练武无疑是相当于江湖中人自废武功般的要求。 正当袁左宗犹犹豫豫想说点什么时,徐凤年再度笑着开口道: “我知道袁三哥对让大雪龙骑练武一事有所疑虑,但是我想问一句。 若是大雪龙骑人人有那中三品武夫的实力比之现在又如何?” 袁左宗苦笑一声答道: “自然是比现在更强!” 可话虽如此,中三品的实力可不是那么好修的。 眼下这一万大雪龙骑虽然是北凉铁骑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骑兵,但他们大多都是才入九品的实力。 其中能摸到中三品门槛者不足百人,俱是营中校尉之流。 而再往上的三品就更少了,均是如他袁左宗般的将军之流。 到了这个境界,少说也能在小地方开宗立派了,又岂会加入军伍来 就算三品和二品都算在一起,整个大雪龙骑中有多少人掰一只手的手指都够了。 如果只算二品,那么目前大雪龙骑之中唯有他袁左宗一人而已。 要是大雪龙骑真的人人都有中三品的实力,那么天下之大,哪里都可去得! 可这并不现实。 北凉铁骑中最为精锐的大雪龙骑都难以做到这一点,这天下间袁左宗也想不到有哪支骑兵能做到。 所以世子殿下的问话毫无意义。 可下一秒的他瞬间被世子殿下的话震撼得无以复加了起来。 因为世子殿下说: “我已向天借来了道门三成气运,这三成气运就是放在猪身上恐怕猪都会武功了。 那么我们大雪龙骑又如何?” 第48章 大雪龙骑会武功,谁也挡不住! 道门三成气运? 此话一出,袁左宗就差用质疑的眼神看着自家世子殿下了。 众所周知,凉地苦寒,气运贫瘠。 这也是李义山说北凉没有出龙风水的原因之一。 而想要谋夺气运,要么靠大实力直接更改地势地貌,人工聚势来凝聚气运。 要么就得靠着谋划一点一点让气运转移。 这两者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是这事从世子殿下嘴里说出来就像是喝茶饮水般简单,这自然由不得袁左宗不相信。 毕竟要真有天下道门三成气运的话,那大雪龙骑绝对能借此成为空前绝后的世间第一骑兵! 这事别说是袁左宗了,就算是站在他们面前,已经修成了大黄庭的王重楼也觉得太过于离谱,以至于一直维持着的那云淡风轻神色都忍不住变了变。 这一切全因为徐凤年的话语实在是太过惊人了。 作为武当掌教,他十分明白如今道门气运五分在龙虎,三分在武当,一分在那北莽道德宗,余下一分是天下其余道观。 而气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在这片土地上是固定的,并不会凭空增多也不会凭空减少。 它只会根据各人的行为以及地貌的变化发生流动。 虽说徐凤年这位北凉世子带着那大雪龙骑堵门之事像是压着武当低了头,但他们心里都清楚,这其实是一桩互赢的事。 所以武当气运自然也不存在被夺之事,就算真的被夺也不至于有三成那么夸张。 因此以王重楼的目光看来,徐凤年多半不知道何谓气运。 只是这事他也没必要当众揭短,还是给徐凤年一个台阶下更好。 有了决定的王重楼便顺着徐凤年的话开口道: “世子殿下助洗象体悟天道,一步天象,此乃武当之福。 如此助人得道之举更是受到了天道的青睐,这才会有了道门气运傍身。 你们若是全心全意尊他为主,自然能感受到有所不同。” 说出这番话来的王重楼并没想到自己临时胡诌的话语却在冥冥中对上了部分真相。 但是听到武当掌教都亲自出面证实徐凤年所说为真之后,袁左宗总算是暂且放心了那颗质疑的心不得不姑且相信了这个事实。 至于这事是真是假,只要待会一试便知。 心下有了想法的袁左宗当即抱拳告退,带着一众大雪龙骑于山脚下安营扎寨。 等帐篷搭好,袁左宗将信将疑地运转起‘白熊心法’试着感受出不同之处来。 这一运转还真让他察觉出了不同。 身体中的气机流转比平时要快了30%的速度,而这却不需要他付出任何额外的代价。 因为有一缕玄之又玄的气替他承担了这种代价! 世子殿下说的是真的? 他真的借来了道门气运助他们修行武道? 这究竟是怎么做到? 袁左宗虽然想不明白这点,但他此时感受到的气机流转绝对是实打实的! 意识到这点的袁左宗顿时激动起来! 与敌作战时,气机流转自然是越慢越好,这样才不容易被敌人抓到气机流转的空隙发动致命一击! 但修炼时气机流转便是越快越好,因为越快就意味着他能调动起的内力频率越快! 内力频率快了之后,不管是锻体还是积累都会快人一步! 这对瓶颈本就松动的袁左宗来说他将更有把握轰开那道一品大门! 特别是今日在见那洪洗象一步入天象之后,袁左宗心中更是深有感触。 如今再接着这更快的内力频率,他完全可以试一试在今日冲击一品宗师境界! 想到这里的袁左宗眼睛蓦的一亮,他一把抓过旁边的北凉刀,沉气开声道: “开!” 随着北凉刀毫不拖泥带水的一劈,那本来就已经开了一线的一品大门骤然大开! 轰! 无形的气势瞬间席卷了整片大雪龙骑的营地。 今日,袁左宗入一品金刚境! 缓缓睁开眼来的袁左宗感受着浑身上下涌动不息的力量,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竟然真的成了! 按照他原先的预计他起码得要一段不短的时间沉淀才能完成对身体的打磨。 但在道门气运的加持下,他竟然将这锻体的时间无限缩短,以至于在今日就提前踏进了那无数武夫梦寐以求的一品宗师之境! 而这一切都得感谢那世子殿下徐凤年! 要不是那三成道门气运,恐怕他晋升一品之境的事还需要往后拖些时日。 至此,袁左宗心中疑惑尽去,他心里剩下的唯有对徐凤年的感激之情。 经过此事,未来他会永远坚定不移地站在徐凤年这一边! 现在的他早就没有了当初看不起徐凤年的心思,他明白这北凉,那陈芝豹怕是难以抢走了!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的袁左宗抬起头来望向左右,对着那些投来关切目光的大雪龙骑骑兵们笑道: “兔崽子们,都停下来干嘛? 赶紧给我搭好帐篷快点修炼武道! 世子殿下费了大心思为我们借来了道门气运是让你们偷懒来的吗? 这辈子你们有没有望摸一摸武道更高境界就看现在了! 给我赶紧的!” 能从本就精锐的北凉铁骑中选为大雪龙骑的骑兵们哪个不是聪明之辈? 此时听到袁左宗的话语,他们心头均是一热。 因为他们都听出了袁左宗话里的潜在意思,那就是世子殿下之前所说的话是真的,世子殿下真的借来了道门气运! 再结合刚刚袁左宗周边的动静,以及一闪而逝的恐怖气势,他们几乎很容易就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袁左宗已经替他们试验过此事的真假了! 而鉴定结果,自然为真! 意识到这一点的大雪龙骑骑兵们心底不由得激动起来。 若说他们刚开始还对世子殿下随意使唤他们来这武当山耀武扬威耽误他们训练有所抱怨,那现在的他们对那世子殿下只有敬仰之情了。 没有人不向往更高的武道境界,如若不是进展缓慢又有谁愿意放弃呢? 眼下既然世子殿下给了他们这个机会,他们又怎么会不好好把握? 一时间整个大雪龙骑营帐中都是哼哧哼哧的练武之声。 而随着练武的进行所有人都惊讶的发现他们的武道进展确实要比先前快上了不少! 这一点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加明显了起来! 这让他们心中对于世子殿下的感激之情也越来越盛,甚至有侥幸破境者直接喊出了:‘世子当为北凉王’之类的话语来。 另一边,见到大雪龙骑散去不再堵门之后,暗中观察着事态进展的各方谍子们满脸失望的将书写好的密信悄悄用各种可靠的渠道传递了出去。 【北凉、武当已达成和解,洪洗象骑鹤南下不知去向,北凉世子徐凤年随武当掌教王重楼上山学剑,大雪龙骑军就地扎营护其周全。】 第49章 变数就在徐凤年身上! 接到密信的各方势力都是一片哗然。 北莽王庭,慕容女帝冷哼一声后将手中密信交给了身边脸上总算有了血色的麒麟真人并开口道: “这徐凤年究竟是打着什么主意? 他带那一万骑大雪龙骑去武当只为了让那仙人转世的洪洗象下山? 然后自己上山求道? 这算什么? 国师,你怎么看?” 麒麟真人习惯性地从宽大的袍袖中伸出手来就欲算上一卦。 可他的拇指刚刚落在中指上时就忽地一停。 他想起了先前被反噬的恐惧。 若是算这一卦再遭反噬,那么他的飞升大计恐怕就又得往后推推了。 心有余悸的麒麟真人立即垂下手来放弃了窥伺天道命运的打算,仅凭自身见识答道: “禀陛下,在刚刚臣收到了潜伏王府以及江南道的蛛网谍子密报。 上面说那徐凤年的大姐徐脂虎与那仙人转世洪洗象之间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而那徐脂虎在数年前已经下嫁江南道书香世家卢家,但那短命的丈夫却是死于徐脂虎抵达之前。 这中间隐有离阳赵勾的影子在里面。 他们并不想看到北凉拥有新的盟友。 如此一来,那徐脂虎在江南道的处境就极为被动,生活也极为窘迫,就连卢家人都相当不待见她。 所以依臣看来,此举更像是那徐凤年为了姐姐幸福的任性之举。 他以为靠着大雪龙骑威逼那洪洗象下山就能让他姐姐得到幸福,殊不知这世间那文人的笔才是最厉害的武器。 若那洪洗象真敢接走徐脂虎,那么恐怕北凉和那武当在中原文坛的名声就会愈加的臭不可闻。 这事对我们北莽来说,是好事。” 听得麒麟真人分析的慕容女帝龙颜大悦,大笑着一连说了三个好字。 如此看来,这事不管往哪个方向发展,对他们北莽来说只要静观其变就能获得最大利益! 紧接着慕容女帝眯了眯眼,挥了挥手道: “既然如此,那么朕就给这事添一把火好了。 让武当附近的蛛网谍子想办法将离阳插手徐脂虎婚事的情报递给那徐凤年。 这家伙这么冲动的话,那我们可有好戏看了!” 麒麟真人微微躬身: “是,陛下!” …… 离阳,太安城,皇宫。 高坐于龙椅之上的离阳现任皇帝赵惇将手中的密信扔到了随侍一边的韩貂寺脚前,揉着眉心道: “你说这徐凤年是真傻还是假傻? 他这等愚蠢行径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呢?还是他真的就如此没有脑子?” 一旁一直低着头的韩貂寺沉默不语。 早已摸清身边帝王习惯的韩貂寺清楚地明白赵惇并非有意问他,只不过是在自言自语罢了。 毕竟他也不懂权谋这些事,那是半寸舌元本溪的事,他韩貂寺只会杀人而已。 果然,离阳皇帝赵惇并没有指望着韩貂寺回答,他很快就自问自答地回道: “先是表露出了自己有很高的习武天赋,接着又去学刀,再又带着大雪龙骑去武当山逼洪洗象下山,让那转世仙人悟得天道一步天象,最后再自己上山求道。 这些事看起来荒唐无比但每一步的背后这徐凤年都得到了一些东西。 依朕看来,这家伙极有可能是在装蠢。 只是他不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装蠢装得太过那就显得有些假了啊。 先帝刚刚过世就敢在清凉山大摆宴席的北凉世子,想让世人都认为他是蠢人的北凉世子,横行跋扈凉地十数年的北凉世子…… 呵呵,真当世人都会被你蒙蔽吗? 天真,太天真了……” 说到这儿的赵惇顿了顿接着再望向了韩貂寺道: “韩貂寺,朕问你隋珠公主最近是在北凉境内吧?” 听到赵惇喊了自己的名字,韩貂寺立马躬身弯腰,两缕下垂白发几乎触及到了地面: “回禀陛下,根据孙貂寺的密信来看,此时隋珠公主正在陵州城呢。” 赵惇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道: “好,让孙貂寺引导隋珠公主上那武当山,且去试一试这位驸马爷的深浅!” “是,陛下!” …… 北凉,清凉山,听潮阁,八层。 北凉王徐骁手臂上站着的正是一头与徐凤年同样的青白鸾。 从青白鸾脚上取下密信后,徐骁猛一振臂,令那青白鸾展翅高飞而去。 接着看完了密信的徐骁脸上全是遮掩不住的笑意,他笑呵呵地将密信向着盘坐于地的李义山递去。 “义山啊,快来看看,我就说年儿自有分寸吧。” 李义山轻哼一声,从徐骁脸上的表情他便已经猜到了结果如何。 看起来自己那徒弟此行很是成功。 接过了密信的李义山虽然表面平静,但实则心底还是为徐凤年的成功感到高兴。 不过当看见密信所言之后,李义山的眼里也不禁有了惊色。 毕竟密信之上的内容太过离奇,离奇到他有些分辨不出这是不是大柱国徐骁跟他开的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抬起头来的李义山微微皱眉,望着那徐骁道: “此事当真?” 徐骁满面春风地答道: “自然当真,千真万确,你不会怀疑寅的能力吧。” 知晓徐骁所培养的天干地支死士能力的李义山自然明白寅在情报收集这块的能力。 只是密信上所说的洪洗象一步入天象他还能理解。 毕竟这洪洗象可是被武当上任掌教寄予厚望,认为能兴盛武当五百年的继承人。 所以一朝得悟,步入天象倒也正常。 只是这徐凤年所说借得道门三成气运之事属实是有些离奇了。 要不是密信上还说了袁左宗当日便从二品境界突破之一品小金刚之境,大雪龙骑还有数量不等之人同日破境,李义山是真不相信此事。 因为他枯坐在此数十年,辛辛苦苦谋划那‘洪嘉北奔’,艰难为凉地风水谋求气运。 结果徐凤年仅仅是带着大雪龙骑去了一趟武当就将道门三成气运抢下来了? 那他李义山枯坐在此耗神耗力耗命还有何意义可言? 就在李义山沉思之际,徐骁突然止住笑脸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绪道: “义山啊,你说年儿是不是真变了? 他有没有可能是被人夺舍了? 否则自他回来之后的种种表现属实令人心惊。” 第50章 徐凤年是转世之人? 李义山先是愣了一愣,随后摇头道: “你平日里还是少看些志怪小说吧。 这世上可从没有夺舍之说,否则世间早已乱套了。 不过有关转世的消息我倒是偶有听闻。 比如那武当洪洗象就曾有传言他是真武大帝的转世,还有那龙虎山已经兵解的道甲齐玄帧,现在的齐仙侠就有传闻他们为那吕祖转世…… 只不过转世之事我倒是从未亲自验证过,但经你这么一说,凤年确是像觉醒了宿慧的样子,行事风格与往日有了明显的改变。 现在的他更像是目的明确的成年人而不是先前那般被动的被我们推着行走的年轻人。 难不成他真是一个转世之人?” 看着李义山竟真的在思考这种可能并渐渐陷入沉思的模样,徐骁忽然大笑道: “哈哈哈,无所谓,既然能确认他这一世是我儿子就行了。 反正不管他前世是谁,碰见我都得叫声爹!” 听见徐骁的奇葩言论,李义山不由得苦笑着摇摇头,将先前的念头都抛出了脑海。 是啊,不管徐凤年前世是谁,只要他现在是北凉世子徐凤年那就足够了。 至少从目前来看,徐凤年所有超出他谋划的事件都取得了一个比他谋划更好的结局。 这样看来,在徐骁走后,北凉或许会真的迎来王朝时代! 毕竟现在徐骁六义子中,袁左宗、齐当国、褚禄山这三位本有点摇摆的义子如今已然坚定地站在了徐凤年这一边。 不过剩下的三位可就难办了,就算是智谋如李义山也难想出有什么好办法能将这三位义子纳入徐凤年的麾下。 因为其中一位是春秋时期有那北凉首席谋士之称的赵长陵徒弟——叶熙真。 擅长阳谋的赵长陵在生前一向和李义山有些不对付,因此遵循师父遗志的叶熙真自然也对李义山力挺徐凤年的做法颇有微词。 而那死去的赵长陵一直认为陈芝豹才是北凉王最好的继承者,所以叶熙真自然也这么认为,这些年可没少往徐凤年身上泼脏水。 另一位精于觅龙察砂的徐骁义子——姚简看似与徐凤年交好,实际上一直对那春秋之中最擅数算的黄龙士那句‘白衣一并斩蟒龙’的说法深信不疑。 这白衣指的便是喜穿白甲骑白马拿银枪的陈芝豹,蟒指的自然是北凉世子殿下徐凤年,而龙则是离阳太子! 换句话说在那春秋之中独独拥有棋甲、书甲、算甲称号的黄龙士认定将来的天下一定是那陈芝豹的。 所以极为仰慕黄龙士并将其视作偶像的姚简自然也是坚定地支持着陈芝豹。 至于身为北凉王六义子之首的陈芝豹本身在北凉军中的声威就仅次于北凉王徐骁,所以被人称做为‘小人屠’。 就算陈芝豹本身对北凉王这个位置没有兴趣,那些陪同他一同走过春秋大战的老兵们恐怕都不会答应。 所以李义山才会在那北凉王朝之前加个‘或许’二字。 徐凤年唯有能收服陈芝豹才算得上是真正开启了北凉王朝! 可想收服心高气傲只服徐骁的陈芝豹难度有多高根本无需多言,看一看如今三十万北凉铁骑中有多少心向那白衣兵仙的就知道了。 甚至李义山还听说了在那陈芝豹麾下有武将当众表态绝不做那废物世子的兵,而陈芝豹却没对其做出任何惩罚。 陈芝豹的不臣之心可见一二。 因此在李义山的谋划当中可从没把陈芝豹的力量算在其中,但如今徐凤年屡屡下出‘无理手’却收获颇丰,这倒是令李义山有了一点点希望。 或许,徐凤年真能说服那陈芝豹安心的在北凉做一名冲锋陷阵的大将军也说不定。 转瞬间有了想法的李义山重新望向那面带笑意,还在想着占人身份便宜的徐骁开口道: “既然凤年有自己的想法,那么就让他放手去做吧。 反正只要你还没死,这北凉就不会乱。” 听到李义山声音重新回过神来的徐骁点了点头道: “这是自然,不过既然年儿要在那武当山习武,那么这听潮阁的孤本秘籍也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我这就派人将秘籍给他送去。” 李义山视线微微低垂,重新拾起搁在一旁的狼毫笔继续书写了起来,同时回道: “就让姜泥去吧,既然凤年可能有办法夺取气运,那么姜泥身上的西楚国运可不能错过。 这才是真正的龙气。 凉地能否出龙,这冥冥中的气运聚集不可或缺。” 徐骁眯了眯眼,同意了这个要求。 …… 武当山。 在袁左宗带人下山安营扎寨之时,徐凤年也随着武当掌教王重楼一行缓步登山。 爬山是个体力活,寻常香客想要登顶武当中途都需要歇息数次。 以往的徐凤年也同样如此。 只是如今略通心法又专精刀道的徐凤年倒是可以做到一口气登顶。 看着登顶的徐凤年仅仅是微微气喘的模样,王重楼眼里流露出了满意之色。 一路上徐凤年身上的气机流转就没有出现过凝滞的现象。 这意味着徐凤年三年游历确实没有白白浪费,徐凤年不仅在心性上有了转变,还成功踏入了需要持之以恒苦修的武道大门! 如今以王重楼这天象境的眼光看来,徐凤年爬山仅仅是微微出汗的表现已然有了九品武者的实力。 而且从徐凤年的气机流转看来,这小子的基础打得十分坚固。 若是加以引导,那么很快就能突破至中三品的境界。 有了想法的王重楼微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扎了一圈青竹篱笆的小茅屋道: “世子殿下,武当寒舍简陋不如北凉王府多矣,希望你莫要见怪。” 徐凤年瞥了一眼跟他梧桐苑比起来确实是间十足十寒舍的茅屋淡然道: “无妨,我是来学剑的可不是来享福的。” 王重楼再次满意地点点头,这北凉世子殿下的习武态度很是端正啊。 接着王重楼从宽大的袍袖中取出了三本泛黄书籍递向徐凤年道: “世子殿下,这是武当心法《摘元诀》、武当站剑《连珠剑诀》、武当走剑《绿水亭甲子习剑录》。 你且先熟读数遍,若有疑问,明日我会让师弟来为你解答。” 徐凤年摇了摇头并没有接过秘籍,反而提出了另一个在王重楼看来很是狂妄的要求。 “王掌教,我习武更喜欢从实践中获得经验,特别是有关于招式的修炼。 在我看来切磋才是学习招式最好的办法。 与其枯坐房中领悟招式,不如实战切磋来的更快。 所以王掌教能找个会这两种剑诀的道士来跟我过几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