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红龙的储备粮
戴维觉得自己快被憋死了，于是他遵循着身体的本能向上一顶。
咔嚓。
正钻出‘被窝’贪婪呼吸着的他，竟是闻到了一股扑鼻而来的硫磺味儿。
完了！该不会是仓库里那批烟花着火了吧？
生怕下一秒原地升天的戴维费劲睁开被糊住的眼睛。
可映入眼帘的，却是个和他一样懵逼的‘黑人’，与其身后锈红色的荒凉山坳。
不，眼前的玩意儿与其说是一个人，更像种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生物——
精灵！
还是黑皮的那种。
“见鬼！”他和精灵异口同声的吐露出心声。
精灵赶紧扭头喊道：
“有颗蛋破壳了！”
那神情就跟妇产科的值班小护士摸鱼上个洗手间，裤子才脱到一半，低头刷手机时却发现蹲便器洞口居然卡着颗宝宝脑袋似的。
“稳住它！别放跑了！”
戴维这才发现这种黑皮生物不远处还有一群！
却个个手持凶器，身形矫健，和自己过往的刻板印象完全是两个画风。
‘卧槽，穿越了......’
伴随着这个惊愕的念头，戴维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像是被人突然开了瓢，无穷的讯息片段被强塞了进来，其中就包括了卓尔精灵的语言。
这股讯息是如此的庞大，以至于让他本能的想要嘶吼出一些什么才不会被胀爆脑袋：
“萨菲斯都因·卡拉特鲁卡·戴维尤托斯·赛德蓬伽......”
随着这份传承知识的觉醒，戴维终于了然。
他这回是真穿越了。
还穿越成了异世界中的巨龙，一条红龙。
而这，正是自己的真名。
可就在他吼出这真名时，那名原本还一脸晦气的卓尔精灵却像是被天降头奖砸中的彩民，狂喜至面目扭曲。
转生成巨龙的戴维根本来不及去消化这个事实，就敏锐察觉到了一股令他鳞片耸立的阴冷气息。
施法者！
她在施法！
戴维想逃，可只出来了一颗脑袋的他居然被卡在了蛋壳里，伴随着他的挣扎左右摇摆，活像只滑稽的不倒翁。
更令他无比抓狂的是那真名简直奇长无比，自己一张小嘴就跟装了盗版加速器似的，好像不念叨完根本都停不下来。
短短片刻，火星子都开始从发痒生疼的嗓间冒了出来。
戴维先是一愣，旋即明悟。
对啊，他现在可是一条龙。
一条能吐息喷火的红龙！
喷她！
喷就完了！
就像是人类幼崽一生下来便具备吮吸的本能，如今身为红龙雏龙的戴维仅仅是下意识的吸气动作，就感到一股灼热的气息在胸腔内急速积蓄着，嗓间的火光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耀眼夺目。
那名正准备暗影法术的卓尔精灵当场就懵了。
她也不是第一次跟来旧大陆收集龙蛋了，却也从来没见过这种刚破壳就能吐息的雏龙啊。
听都没听说过好吗！
惊恐之下，口中的吟唱就跟着龙的嘶吼声于这空旷的山坳中一同飙升跑调。
“啊——！”
“昂——！”
可就在戴维感觉到一股热流即将喷薄而出时，却突然被人自身后扑倒在地。
同时一对纤细却有力的胳膊自脖颈侧伸出，如同藤蔓一般死死箍在他的吻部，让他口中蓄势待发的烈焰吐息就此戛然而止。
“快！锁链！”
闻讯而来的卓尔精灵们一拥而上，将不断挣扎的戴维从那半截蛋壳里给生拉硬拽了出来。
一番熟练利落的操作后，戴维便成了第一条还没完全破壳就被花式捆绑的巨龙。
成功制服红雏龙的卓尔精灵们显得极为亢奋。
看向戴维那灼热的目光完全不像是在看一条刚破壳的恶龙，而是块会移动的等身金矿。
先前那名用暗影魔法与真龙对峙的卓尔赶紧上前邀功，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
“头儿！真龙！真龙！这是条真龙！他刚喊出真名了！叫赛飞思什么的！你们听到了没有？”
卓尔的头领抬起一脚踏在了戴维那肥硕的大屁股上，碾了碾，感受着脚下那壮实而有力的回馈，舔了舔唇笑道：
“还需要你来废话，要不是我第一时间赶过来，你现在说不定已经变成一块飘着焦香的烤肉了。”
手下一票卓尔当即放肆大笑。
“好了！”
卓尔头领抬手示意所有人噤声，同时环视全场道：
“一条刚破壳就能吐息的真龙，还省下了一大笔觉醒仪式的费用，你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只要能顺利干完这一票，不但能彻底还清我们所有人身上的债务，甚至还能盈余一大笔下来，届时是用这笔钱贿赂军部洗白身份，还是另有打算，我都不会干涉。
“但在这之前，都给我收起你们的小心思，继续上路，先离开这条母红龙的领地再说，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卓尔们这才心领神会，收拾行装，其中身为翻身希望的红雏龙戴维，更是受到了卓尔们最隆重的照顾：
他整条龙如同烤乳猪似的被倒挂在一根枯木桩上，被视为最大安全隐患的吻部更是被条锁链捆成了矿用钻头，由两名卓尔扛着前行，被安排在了队伍的最中间。
就连那副蛋壳都被卓尔们一片不少的打包带好，以作为雏龙破壳后的第一顿食粮。
要保证雏龙的品相和价值，这是必须且必要的步骤之一。
最重要的是，她们能为此节省一大笔口粮，而不必急着在逃命的时候还他妈要考虑如何才能填饱恶龙那如同无底深渊般的肚子！
她们可不只一次听说过头领当年直接宰了两只卓尔当应急龙粮的传闻。
更何况眼下这还是条刚破壳就能吐息的红龙。
把头领逼急了，她绝对干的出来这种事情！
某种程度上，她们每一个，都可以是红龙的储备粮！
而此刻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拥有如此‘高规格待遇’的戴维，思绪则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矛盾当中。
‘冷静，必须冷静下来！眼下看样子至少没有生命危险。’
即便心中不可抑制的翻涌出各种负面情绪，他依旧不断如此告诫着自己。
面对如此前所未有的陌生境况，唯有冷静，才能有机会想出破局的办法。
‘等等，这帮卓尔碧池居然要把我当做奴隶卖掉？！’
听着那群卓尔闲谈时响起的阵阵刺耳娇笑声，哪怕是996当了半辈子社畜的戴维，一时间也不由出离愤怒起来。
这股愤怒也如同一缕星火，落入了那浩如星海的龙之传承中，泛起点点涟漪。
一股更加燎原的怒火自心中冲天而起，连带着那双原本琥珀色的瞳孔也瞬间仿佛被沸腾的熔岩一般灼红。
他环视着眼前的卓尔精灵们：
‘别等我逮到机会......’
‘届时我要把你们......’
‘一个个全都化作灰烬！！！’
这股愤怒来的是如此的猝不及防，以至于因为那无尽怒火脑袋都快宕机的戴维缓了老半天，才从龙之传承中找到了那愤怒的源头：
淦，感情是他的某位血脉先祖就曾被抓走调教贩卖过......
要知道按照历史来看，这群长耳朵若干年前还都不过是巨龙豢养的奴隶与玩物罢了。
这是永世无法被磨灭的耻辱！
所以即便这位先祖龙已经‘死’了，亡魂去往了巴托地狱，侍奉伟大的五色龙母提亚马特，遗留在血脉传承之中的这股怒火，依旧不曾熄灭。
一时间戴维也有些哭笑不得。
这种坑爹遭遇居然也能血脉相连乃至引发共鸣，他是万万没想到的。
他倒是也怒啊，可问题是眼下光搁这无能狂怒也不顶用不是。
脑海中却是突兀蹦出一行信息：
【权能——暴怒】
“......什么玩意儿？”戴维楞在当场。
突兀的失重感将他的思绪带回现实，即将坠地的他愕然抬首，就发现原本负责抬他的两只卓尔精灵竟然将他随手给扔了！
几个跨步间便无声抵近卓尔头领的身后，拔出了腰间的匕首，将锐利刀刃同时刺向脖颈与后腰。
一道寒光划过。
两名卓尔游荡者的身体同时僵在原地，脑袋却是冲天而起。
噗通一声，滚落至戴维的面前。
卓尔首领用她那布满血丝的眸子环视了一眼惊怒未定的众人，甩刀收鞘道：
“加快行进速度，我们可能还在某个巢穴守卫的影响范围内。”
“是！”
“那她们......？”那名卓尔施法者满脸忐忑的明知故问。
卓尔首领扫了一眼满脸懵逼的戴维，嘴角勾起冷酷的笑：
“当然是按老规矩，用盐腌好，正好做我们红龙宝宝路上的储备粮。”
“......”戴维整条龙都傻了。
他都还没来得及消化自己骤然穿越成巨龙的事实呢，这就直接快进到‘是否要为了生存而吃人’、‘卓尔精灵到底算不算人’又或者‘我连人都不是了为毛就不能吃人’的哲学思辨环节啦？
可身体的本能，却是依旧让他的嘴角......
淌下了感动的泪水。
第二章 【愤怒的龙傲天】
等等！
忽然想起什么的戴维赶紧将这个还没到急到结肠眼的蛋疼问题先放置一边。
他可没忘记先前那突然自脑袋里蹦出来的陌生信息。
最重要的是，那群卓尔精灵先前突然内讧的异常举动和它冒出的时间，未免也太巧了。
‘系统？’
曾看过不少网文的戴维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即便他一直对这种东西的存在本身存疑，可眼下这状况，痔疮都快崩成大姨妈了，还怕肛肠科医生那灵犀一指就能把自己弯成0？
可等了半响，却没有得到丝毫回应。
这个结果并不算太意外。
毕竟现实不是小说，总不可能穿越者人手批发一个系统吧。
‘那难道是自己过度紧张下导致的臆想幻觉？’没有过于失望的戴维不由如此作想。
可过了一阵子，脑子里的这段信息竟是清晰依旧，就跟电脑界面上的程序代码似的，想忘都忘不掉！
这就让他不得不开始转变思路，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病’了......
毕竟他光是在龙之传承中粗略扫一眼，就看到了至少二三十种巨龙特有的遗传类病症。
类似【迷锁之困】、【真名诅咒】什么之类的。
其中有些病症带来的也不全是弊端。
就比如最常见的【嗜法癖】。
虽然它会让巨龙抛弃血脉中天生的术法天赋，转而会像其他智慧生命中的施法者们那样去狂热的收集并系统学习各类法术。
这在某些外行眼里的确属于吃力不讨好的行径，就跟富二代偏执的不借助任何家族资源，非要头铁自己创业一样蛋疼。
可众所周知的是，绝大多数巨龙可能在达到青少年龙阶段术法能力才步入开端。
而患有【嗜法癖】的龙如果很早就找到系统相关法术知识，或者干脆运气逆天直接被高阶施法者收养并亲手调教的话，很有可能在少年乃至雏龙阶段就拥有同龄施法者的施法能力。
正因如此，戴维才会揣测自己的‘幻觉’可能就是由于某种奇葩的龙类遗传病症导致的。
至于为什么这么笃定是穿越成巨龙出了毛病，而不是自己的精神上出了点问题？
在这一点上戴维尤为自信。
毕竟上辈子的他虽然独处时也会不时蹦出些不切实际的幻想，却也不至于癫成这样啊。
对，一定是这样。
【权能——傲慢】
一段信息再次于脑海中凭空出现。
与此同时，龙之传承中多出了两条巨龙遗传类病症：
【无尽怒火】：愤怒，是为宣泄。
愈是愤怒，越是强大。
让生命......
感受吾之怒火！
感受吾之憎恨！
感受吾之怜悯！
让世界......
感、受、痛、楚！！！
【龙之傲慢】：傲慢，是为强权。
坚信不疑，即为真理。
吾之所想，皆为吾之所愿。
吾之所行，临驾万物之上。
“嗯？”这一次，戴维眼睛都瞪圆了。
即便他先前的确没有细看，但他敢肯定这两条绝不在其中。
毕竟谁特么翻书会把第一行就给看漏的啊！
对！多出的这两条把之前那些记录全给挤了下去，自己成了巨龙病症科目中前两条大病......
那荒诞的画风更是与原本龙之传承中的描述格格不入。
这强烈的存在感，简直将夫前目犯给诠释的淋漓尽致。
但随着戴维冷静下来，这些记载却又迅速消逝不见。
仿佛之前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幻觉个屁啊！’
感觉自己智商受到冒犯的戴维在枯木桩上疯狂挣扎起来，晃的两名抬龙的卓尔一阵踉跄。
如果放在平时她们可能还有闲情调教调教这条不太听话的雏红龙，但不久前才刚看到两名同伴玩忽职守的下场，可没心情去观赏一条雏龙表演咬尾巴。
被卓尔从牙缝强塞了几片蛋壳的戴维也平复了下来。
从先前的经历来看，如果这所谓的【权能】真实存在，至少【傲慢】有种令他短时间内幻想成真的能力。
能不能直接干涉物理现实他不太敢想，但眼下看至少能作用于他自己的精神层面上。
至于【暴怒】的机制他同样不太确定，不过根据卓尔的表现来看，难道......是被那股愤怒给‘感染’了，以至于急火攻心自相残杀？
不太像。
至少应该没那么简单才对。
如果卓尔有那么容易失去理智早该灭绝了。
戴维索性不去思考这个，果断开始了他的实践验证。
至于会不会因此引发乱子则不在他此时的考虑范围内。
既然这群卓尔已经把他视作奴隶，那么就绝对不会轻易夺走他的生命。
只要死不掉，其余后果与失去的自由相比，都无足轻重！
直至抵达卓尔的目的地前，他都还有试错的余地。
‘既然先前这权能两次的出现，似乎都是因为我有了相应的......想法？’
那么......
‘我戴维至高无上？’他强忍着内心的羞耻，尝试着自我催眠道。
没反应。
‘区区卓尔精灵，不过是帮刚开化的哺乳动物，迟早有一天，要把你们全都变成最下贱的奴隶！’
‘......’
接下来戴维又试着十来种自认为‘傲慢’的想法，却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他又转而开始试着让自己‘愤怒’起来。
这点戴维倒是很有经验。
遥想上辈子刚毕业初入职场时，就经常能碰见让他三尸神暴跳的各种奇葩以及他们简直离大谱的要求，每每午夜梦回时都能活生生给气醒过来。
于是他开始回忆之前被那群卓尔视作奴隶货物的蔑视，与被踩在脚下践踏蹂躏的那份屈辱！
‘啊，有被气到的感觉了！’
‘这总该算是愤怒了吧！’
就在戴维用怒气‘自我膨胀’时，狂奔了一路的卓尔精灵终于在首领的抬手示意中于这山谷崖边停了下来。
她瞥了一崖下那宛如熔岩灰烬的红龙粪堆，长舒了口气。
这意味着历经近半个月的艰难险阻，还有恶龙提前破壳的意外风险，她们终于带着收获抵达了龙母领地的边缘，当即下达了指令：
“收集赤红余烬，然后原地休整三小时，”
“是！”
这东西如果跟红龙蛋相比当然不太值钱，但无论是作为炼金时的催化剂，还是野营时用于驱赶野兽，都有奇效。
虽说它是红龙的排泄物，可与其他恶龙不同的是，任何食物在通过红龙那堪比熔炉的消化肠道，都会变成跟熔岩灰烬般的存在，只余一股淡淡的硫磺味儿，某种程度上和抹香鲸的粪便有些像，却比后者有价值的多。
自从一名劫后余生的高等精灵在发现这东西居然可以让皮肤变得更加白皙紧致后，顿时就成了被精灵们痴迷追捧的对象。
红龙粪便在经过制浆、沉淀、脱水、晾干等步骤，摇身一变就成了精灵们涂在脸上、身上乃至私密部位的护肤良品。
更有甚者直接把某座红龙领地周边的粪堆掏了个干净，然后在高等精灵的首都德文赛尔修建了一座以红龙粪铸成的温泉大浴场，竟是一举成了闻名大陆的富商。
此后更是为其取了一个更利于营销的雅名——
赤红余烬。
这股风潮很快也传到了高等精灵的恶邻卓尔精灵乃至中土的人类那儿，甚至就连矮人也发现在熔铸铁器时加入一些这玩意儿居然能够增加部分韧性。
以至于某段时期被商人们炒的一粪难求，成批成批的冒险小队驾着帆船乘风破浪来到旧大陆，满大陆的掘粪。
红龙领地周边失去了用于标记与威慑的粪便，随着迷途的来犯者越来越多，北地的红龙们不堪其扰。
此举最终惊醒了于火山中沉睡的传奇红龙——莱莲朵娜·帕芙菈·露弗铎洛贡，并引发了她的怒火。
这条传奇红龙自冲天而起，见人就杀，见船就烧，愤怒的火焰将整片天际的云彩都染的赤红。
这场屠杀持续了整整半个多月之久，直至再没有人胆敢公然穿越北海。
史称赤红灾厄。
而它也间接成了传奇红龙帕芙菈的又一个新的称号。
不过由于其灾厄的起源实在过于狗血，许多好事的吟游诗人在编撰故事的时候更喜欢称呼它为——
《一坨龙粪引发的灾厄》
自这场龙粪灾厄之后，除了一些在高额利益趋势下铤而走险的小商贩，就只剩下她们这群为了盗取龙蛋而游走于北海两岸的亡命赌徒了。
在收获足够丰富时，首领往往会默许她们留下一部分赤红余烬自用亦或是倒卖。
是以每次返回新大陆葛兰耶尔时，她们都会用剩下的载力装满它。
“这条红龙崽是怎么了？炸鳞了都。”
一名刚掏粪归来的卓尔发现了戴维的异样。
“据说红龙的脾气最为暴躁，嘴巴被我们堵了这么久，估计是发怒了吧？”
“咯咯咯，没想到红雏龙发怒的样子，还挺可爱的。”又一名卓尔补刀道。
‘可爱？’戴维怒视着这群有恃无恐的卓尔。
他深吸口气，宛如一只愤怒的河豚，怒视着看他乐子的钓鱼佬：
‘无知的卓尔们，见识一下真正的红龙之怒吧！’
正在积攒怒气值的戴维剧烈挣扎起来，这动静也同时引来了其他卓尔的瞩目，就连卓尔头领也投来了目光。
看着怒目圆睁肚子不住鼓起的红雏龙，眼神渐渐变得严肃起来，期待着这条红雏龙能够再给她带来一点惊喜。
这时戴维的膨胀也终于到达了极限。
于是在卓尔们静谧的瞩目中。
卟......
红雏龙积攒的‘满腔怒火’忽然侧漏了，化作了西风中的一个屁。
卓尔们先是面面相觑，然后骤然发出爆笑。
就连一向严肃的卓尔首领也不由莞尔：
“看来我们这次的收获不错，等到了港口，可以让我们的红龙小宝贝儿来几场这样的滑稽表演，当然，得加钱。”
卓尔们笑得更大声了。
那一片欢欣的场面，就仿佛今日的血腥内讧事件从未发生过一样。
唯有位于这欢乐海洋正中心的戴维无动于衷，似乎并未对自己先前的‘丑态’有半点介怀。
这倒不是他对这种丢人的事情已经可以做到完全不在意亦或是没了廉耻之心。
若是放在上辈子的学生时代亦或是初入职场那会儿，这时估摸着尴尬的脚趾都抠出一套三室一厅了。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后受到躯体还是龙之传承的影响，在他专注于自己的实践思考时自动代入了巨龙的思维惯性：
毕竟在巨龙的眼里，这群卓尔精灵就和人类眼中的宠物没什么两样。
试问谁又会为了在猫狗面前放了区区一个响屁而感到难堪呢？
‘到底是方向依旧没找对？还是量级的问题？’
就在戴维完全无视来自卓尔的嘲弄，自顾总结着失败经验时......
【傲慢】
思维中突兀的蹦出了一条让戴维欣喜若狂的信息。
成了！
‘等等，怎么比之前少了两个字眼！我的权能呢？’
就在戴维发现异常时，站在崖壁上放哨的游荡者陡然发来预警：
“隐蔽！快隐蔽！”
“红！是红龙！”
“龙母归巢了！！！”
那颤声中，带着一丝绝望。
因为龙母来临的方向，就在她们归途的正前方。
这意味着，她们，几乎无路可逃。
‘......妈妈？！’一旁原本如同死鱼一条望天出神的戴维忽然就支楞了起来。
止不住翘起的嘴角差点没将吻上的铁链给当场崩开。
这龙生啊，还真的是峰回路转、双喜临门啊！
可就在戴维想象着那位素未谋面的龙母大杀四方后救下自己这个造孽的红龙宝宝，自此享受大腿照拂，做条无忧无虑的躺平妈宝龙，然后靠着自己新解锁的【愤怒的龙傲天】金手指走上龙生巅峰时，龙之传承中的一道画面突兀的窜入了脑海。
戴维的身体变得一片冰凉。
那是一条雌性红龙将被盗后找回的龙蛋......
直接生吞的画面。
第三章 你也不想被你母亲发现吧？
戴维这才想起红龙那可怕的习性。
更确切的说，对于拥有着悠长生命的五色恶龙来说，除了因为群聚习性与社会化抚养而获得可观回报的蓝龙外，生养后代完全就是赔本买卖，也基本没有抚养后代的自觉。
即便是有着来自恶龙之母提亚马特的誓束，恶龙们大多也只是将雏龙养到少年阶段便寻个由头赶出巢穴。
过程更是突出一个敷衍。
总之能维持生命体征就行。
这也逼迫许多雏龙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从小学会自行觅食，甚至不少恶龙实在饿的不行时全靠吃土过活。
正因如此，五色恶龙的夭折率简直高的离谱，但能顺利活到长大的，无一不是恶名远扬称霸一方的强者。
这还是些守规矩学会了些许敬畏的壮年龙和老年龙。
随意寻个理由抛弃龙蛋的青年母龙更是大有龙在。
在这样的境况下......什么？龙蛋被盗了？
还特么有这种好事？！
这才是绝大多数五色恶龙的真实想法。
就像猫会吃掉粘上其他气味的幼崽一样，恶龙一样会干这种事情。
但与猫不同的是，猫是以它们的智商除了气味分不出来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而对于恶龙而言，呵呵，你都已经离开过我的巢穴，谁知道是不是被人给掉包了？
万一是金属龙那边派来的卧底呢？
哪怕是我主提亚玛特当面，你怎么证明自己是我生的崽？嗯？
既然不是我生的，那不就是送上门的营养补充剂吗？
也正是因为恶龙的这个堪称恶劣的习性，许多龙蛋盗贼都世世代代秉承着一个血泪换来的宝贵经验：
龙蛋随便偷，但财宝绝对不能碰！
那是屠龙者才有资格挑战的事情。
据说有些闲的蚌疼的母龙会给自己的每一枚金币都摁上可供追踪的秘法印记，只要谁胆敢盗取龙之财宝，就做好被追杀几百年的准备吧。
至于龙蛋？
绝大多数恶龙都不会当回事，该吃吃该睡睡，没当晚给自己加个餐，庆祝庆祝自己提前解脱，都已经算是给提亚马特女士的面子了。
当然，若是刚好撞上案发现场，他们也绝对不介意给自己的宝藏添加一些新的藏品，权当饭后运动了。
而此时此刻，运气差极的戴维他们刚好跟这位红龙宝妈来了场转角遇到爱。
对！拜这群坑爹的卓尔所赐，身为红龙之子的他直接成龙籍黑户了！
一念及此的戴维当场就气的想把这群卓尔的祖坟给扬了！
【暴怒】
可龙之传承中的知识很快就‘提醒’他：
卓尔精灵有着悠久的下克上传统。
成功被自家女儿篡位的卓尔主母大多都不得好死，就更别提入土为安了。
“......”没能及时得到精神胜利舒缓情绪的戴维更生气了。
【暴怒】
‘焯！不需要你来提醒！倒是来点先前那样的反应啊！’
更令他郁闷的是，自己都如此愤怒了，【暴怒】权能依旧如同一潭死水，除了昭示自己的存在，没有显示出半点作用。
‘这就是要我死啊！’戴维如同戴上了痛苦面具。
【暴怒】
眼瞅着叼着猎物归巢的红龙妈越来越近，一想到自己刚穿越就要立刻龙入母口回炉重造然后粪归天地，戴维就满腔的义愤填膺还有满满的不甘心。
【暴怒】
‘你够了！’
戴维这会儿算是看出来了，自打穿越成红龙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受某种类似于肾上腺素的内分泌影响，根本用不着他自我催眠，就现在这躁脾气，跟脑子里塞满了TNT的火药桶似的，一点就炸。
这也许在做某些抉择时能够迸发出更多的‘勇气’，但在另一些关键时候，却很要命！
就比如现在！
生死危机之下，如同热锅上蚂蚁的戴维不再将希望寄托在自己那不靠谱的‘权能’上，转而环视四周绞尽脑汁寻找可能存在的生还机会。
而在他的目光扫过一团有着熟悉气息的‘火山灰烬’时，眼瞳顿时亮起。
变得决然而壮烈起来。
“头领！该怎么办？”
一名卓尔抱着仅存的希望望向首领，顿时引来所有卓尔的目光。
可得到的答案却是和预想中的一样绝望：
“运气实在是太糟糕了，按照备用计划，分头行动吧，能走多少是多少，然后在德克加尔港口汇合。”
“......是！”
一些早已预料到这种结局的卓尔几乎是在首领话音刚落就扔下戴维和其他龙蛋四散而逃了。
这种时候，一分一秒都关系到生死。
哪里还顾得上一条红雏龙，这种沉重而麻烦的拖累路上只会害死自己。
她们自然也知道两只脚跑不过长着翅膀的。
但她们只要比同僚快就好了啊！
唯有体力耐力都不占优势的那名卓尔法师眼瞅着润的一个赛一个快的同伴，急的都快尿裤子了，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卓尔首领上。
只要对方认为她在路上还能发挥出用途的话！
可卓尔头领看都没看她一眼，手下一探，准备拽着龙尾就走，却是抓了个空......
“嗯？”
她瞥头望去，就看到了令她愕然无语的一幕。
就见那条原本被捆在枯木桩上的红雏龙，竟是趁着她们慌乱时挪到了百来米外，此刻正宛如一条火山蠕虫似的，将脑袋埋进了那小山一样的赤红余烬中，身形不住蠕动着。
‘这家伙居然还吃......’
但很快想起某种传言的她立刻反应了过来。
‘不对，他在躲避母龙！’
果然，就看到红雏龙身形一拱一拱的朝着赤红余烬更里面钻去。
卓尔首领的眼瞳一亮，她好像终于明白当年那名高等精灵是怎么发现红龙粪便的价值的了。
想到这里的她便果断前冲跟着一个鱼跃扑了进去。
“头儿！你......”
全程目睹这一幕的卓尔法师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眼瞅着那条要命的母龙越来越近，当即强忍着恶心，捏着鼻子眼睛一闭，跟着钻了进去。
另一边，原本事前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的戴维，在钻入龙粪堆后，却并未遭遇到预想中的恶臭，反倒是有股令他早已习惯甚至心安的硫磺味儿萦绕在鼻腔。
里面暖暖的，那股熟悉的气息，倒是让他有种回到了‘家’的错觉......
‘艹！我又不是屎壳郎！’戴维赶紧将这令他有些不适的想法驱赶出去。
只不过不时自周身鳞片传来细碎的爬动声响让他知道，恐怕在这座龙粪堆中，类似屎壳郎那样的大自然搬运工恐怕还真不少，让戴维颇有种一鲸落万物生的感叹。
只是他都还没来得及感慨完，臀后就传来一阵强力的推背感。
待感知到一个人形事物撞到了他的身后，戴维哪里还不知道是只卓尔也跟进来了，刚平息下来的心绪瞬间怒火中烧：
‘我特么都躲进化粪池了还要追上来？！’
【暴怒】
被铁索束缚的戴维弓起身来抬腿就踹。
只是这名卓尔也不知道是早就预料到他的反应，还是神经反射弧异于常人，几乎是在戴维尥蹶子的第一时间，便双手拽住了他的髋骨整个人贴在了臀后，任由戴维如何踹击，身手敏捷异常的卓尔精灵都能做到如影随形。
可龙粪堆的空间本来就不是很大，哪经得住这么折腾，眼瞅再捣鼓几下就要塌方了。
戴维也知道这么继续徒劳的斗下去，恐怕最后只能落得一个双双沦入龙口的结局，正寻思着该怎么开口暂时搁置‘内部矛盾’，身后的卓尔小姐倒是先开口了：
“别挣扎了！你也不想被你母亲发现，然后变成这赤红余烬的一部分吧？”
我擦，这家伙居然也知道这茬！
戴维惊了，不过想想对方偷摸了这么多年的龙蛋知道似乎也很正常。
但既然是对方先服软了，那他自然就有理由硬起来了：
“哼！与其失去自由，我更宁愿壮烈的去......嘶！”
第四章 傲慢
尼玛这卓尔的小手不干净！
刚才要不是他尾巴夹的快，就被这不要脸的家伙偷摸进泄殖腔了。
戴维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帮卓尔没节操的下限。
居然连他这条刚破壳的红雏龙都下得去手？！
【暴怒】
行动受阻，卓尔的声音反而更加愉悦起来：
“咯咯咯，小雏龙的反应果然就是不一样。”
旋即语气正经了一些：
“不要这么急于抗拒嘛，你毕竟也是有着龙之传承的真龙，你想想，你这才刚破壳，就算这一次侥幸躲过了来自你母亲的威胁，独自在这荒芜又危险的旧大陆，又能挣扎求存坚持多久呢？”
戴维刚想要反驳自己就算啃土也能过活，就听到卓尔继续道：
“另外，你对我们，恐怕有那么一些小小的误解，没错，我们的确会将你运至新大陆进行贩卖，但你们这些雏龙最终且唯一的归宿，都是效忠我们卓尔精灵的卓格辛主母议会，从此成为一名荣耀无限的卓尔龙骑士，这，难道不比你在这一无所有的旧大陆独自沉沦要好的多吗？”
“屁的龙骑士！那分明就是被你们卓尔骑在身下的奴隶。”戴维冷笑着回应道。
他可没有忘记那位逝去先祖无法洗刷的耻辱与永远不会熄灭的无尽怒火。
可那卓尔竟也不反驳，而是伸出指头在雏龙的尾巴根画着圈儿，循循善诱着笑道:
“这便又是你们这些傲慢的巨龙又一偏见了。
“不要忘了，你们，可是站在世界之巅的巨龙啊！
“哪怕我们卓尔精灵的卓格辛主母议会建立已逾千年，可龙骑编队至今也始终未曾超过三位数。
“最重要的是，即便有着契约在，你们契约上所效忠的对象，依旧永远都只会是主母议会，而非历任龙骑士本身。”
说到这里，卓尔的指尖一顿：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戴维心中一跳，嘴上却是装傻问。
“呵呵，还不明白吗？你们每一条巨龙，都是独属于主母议会的珍宝。
“至于龙骑士嘛，却有无数备选，且永远不知道会出于什么原因死在战场、死在床上、死在处刑场，亦或是死在献祭给伟大蛛后的祭坛上。
“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龙骑士与奴隶之间，还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可言吗？
“只要你想，你随时都可以成为龙骑士本身，只要你有替换骑士的意愿，便会有大把的卓尔像奴隶一样卑贱的来向你示好。
“现在明白了吗？我的红龙小宝贝儿？”
说着有些兴奋起来的卓尔便用力一巴掌扇在红雏龙的后臀上，险些没让戴维条件反射的一腿给踹出去。
心说要不是自己有位饱受卓尔欺凌忍辱负重最终出龙头地的血脉先祖，他这会儿说不得真动心了。
可很快，龙之传承中的记忆便‘提醒’他。
这名卓尔说的，都是真的。
‘......什么鬼？’
不信邪的戴维赶紧打开那位先祖留下的传承详阅。
结果刚看一眼就差点爆炸。
尼玛！这特么也是他这个才刚破壳的小雏龙能看的？
简直就是一部红龙骑士与三百蛛巢城儿女的伦理史诗！
同时他也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那就是对于巨龙而言，享受是一回事，耻辱又是一回事。
他们都是记吃不记打的主。
该吃下的那都是活该爷享受，谁敢把老子骑在胯下，那就是一辈子难以磨灭的耻辱！
而耻辱，是需要以血与火来洗刷的。
这双标的逻辑让戴维大受震撼，却很快冷静了下来，并更加坚定了自己贯彻的信念，那就是：
巨龙永不为奴！
这不是简单包吃住的事情。
在他看来，奴隶就是奴隶，且永远都是奴隶！
难道直接隶属于那什么卓格辛主母议会就高贵了些吗？
还不是身家性命随时操于她人之手？
自蓝星穿越而来的他还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就连职场都还没彻底玩明白、一部甄嬛传都能看得头大如斗的他，真要是陷入那群政治能手的内斗中，以为自己可以借助这种制度机制就能玩转于那些卓尔龙骑士与各大主母之间，恐怕到死的那一天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可以当下的处境，他只能选择硬着头皮先与这卓尔虚与委蛇。
“明白了......我跟你走。”戴维佯作无比心动似的咽了口唾沫，从牙缝中含糊不清的挤出几个字眼道。
得到肯定答复的卓尔似乎也放心了下来，至少表现给戴维的肢体动作缓和了些许。
就在一卓尔一红龙于这座小小的龙粪堆中默契的贴紧身形，准备静待龙母过境再伺机行动时，另一名卓尔闯了进来。
她体型不大，却依旧打破了那原本脆弱的平衡。
滋的一阵沙沙响，红龙粪堆宛如海边的沙堡在浪花的拍打下崩塌了小半。
戴维只觉眼前一阵敞亮，愕然发现他的龙头就这么露了出来。
“我跟你们拼了！”
【暴怒】
愤怒的红龙躬身全力一屁股朝里面怼了回去。
“啊！”
戴维是缩了回去，两只倒霉的卓尔下半身被一同挤了出去，只能玩命的朝里面蹬。
“萨琳，你是想死吗！”希娅特嘴上这么说着，手中出鞘的弯刀已然是朝着死里招呼。
无比熟悉对方行事风格的卓尔法师却是通过事先早已准备好的虚弱射线成功躲过致命一击，求饶道：
“头儿！不要抛下我，我很瘦的，占不了多少地方的！”
“给我滚出去！”骤然中招的希娅特也变得有些无力，其中一刀更是透过层层的龙粪划拉在戴维的大屁股上，要不是身为红龙那宛如皮革般的龙鳞算得上皮糙肉厚，怕是这会儿已经被当场来了个小刀拉屁股，直接开眼。
“不！我是施法者！我跑不过她们，我一定会死在外面的！”
眼见龙粪堆在这两只卓尔的扭打下崩塌的越来越矮，只能全力蜷缩身形的戴维正想要大声呵斥阻止这两个蠢货，一道巨大的闷响传来，与此同时，一阵所有人心悸的气息弥漫，让他们三者的身体同时僵硬下来。
‘难道是......？’
戴维的心跳骤然停跳了半拍，他朝着被他用爪子戳出的洞眼外瞥了一眼，呼吸便随之停滞了。
他预想的没错，自己那位素未谋面的龙妈......
降临了！
那是一条真正的庞然巨物。
这条仿佛正做着饭后运动的红龙，此刻正肆无忌惮的展现着她那恢弘的身躯，其体型之大，仿佛是一座自天际移动而来的小型山岳，还未完全降落至山谷，那张开的双翼便给人一种遮天蔽日之感。
而这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对于某些非龙型生物而言，几乎是实质性的。
它便是真龙与生俱来的天赋能力之一：
【气势凶猛】
而它还有个更加大众化也更形象的名称：
龙威！
龙威之下，两名卓尔在那瞬间几乎动弹不能，连挤回龙粪堆仿佛都成了奢望。
而随着红龙的临近，戴维也得以一窥这位龙母的真容，同时也终于明白了先前那声巨响的由来。
她通体闪耀着暗红色的光泽，紧密相连的鳞片坚硬如同熔铁，散发出炽热的气息，头部矗立着两只直指苍穹的利角，显得极为狂野，鼻孔中不时喷出丝丝蒸腾游离的白雾，似乎昭示着这位尚且年轻的龙母正处于狩猎游玩的兴奋之中。
就见她俯首叼过爪上不住挣扎的一名卓尔抛上天空，在其手舞足蹈的重新坠落至身前时摆身甩尾。
那条灵活异常又迅猛无比的尾巴便宛如前世公园大爷手中舞动的九节鞭一样，在尾尖临近那名卓尔身上时，直接临空砸出一声如同夏日闷雷般的音爆。
那名倒霉的卓尔游荡者当场就应声无了，粘稠的血雨裹挟着各种零碎泼洒在这贫瘠荒凉的山峦之上，为其印上一层崭新的锈红色泽。
这无比暴虐血腥的一幕直接把戴维整条龙都看麻了。
那些对于尚且年幼的他来说足以致命的卓尔，落在这位龙妈跟前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
这根本称不上是一场战斗，而是实实在在的一场单方面猎杀，甚至从头到尾就没正眼看过这群卓尔一眼。
就仿佛他生而为人时抬脚踩死了只溜进房间的蟑螂。
也许......这，才是真正的傲慢？
脑壳发胀的戴维心中突然恍觉。
同时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穿越成红龙的原因，上辈子看到R级片某些片段多少还会有些生理不适的他，此刻竟是隐隐有些跟着兴奋起来，甚至有种想要窜出去跟着龙妈一起鞭尸撒欢的冲动。
但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他若是真这么做了，多半也会沦为这火山养料的一份子。
他只能全力蜷缩自己的身形，屏住了呼吸。
就在戴维全神戒备时，就看到收拢双翼的龙妈轰然落地，山谷中顿时如同刮起了八级大狂风。
狂风扫荡之下，另外三枚被卓尔草草掩埋起来的龙蛋露了出来，正是戴维那几个还未破壳的兄弟姐妹，然后毫无意外的被龙母一一吞入口中。
早就从龙之传承中了解过红龙习性的戴维对眼前这幕并不意外，甚至没有半点心理波动。
毕竟五色龙之间，毫无缘由的亲情可是比来自卓尔的真爱还要稀缺。
更何况他还是个来自蓝星的穿越者，若不是一穿越就接连遭遇生死危机，恐怕这会儿都还没适应自身由人到龙的转变呢。
其实看到这里时，戴维反而暗暗松了口气。
既然对方压根不在乎这群儿女的生死，那么少他这么‘一颗龙蛋’，也多半不会太在意的......吧？
就在戴维眼见龙妈挨个清理完自己的兄弟姐妹，以为吃饱喝足的对方会就此打道归巢时，微鼓着腮帮子的龙妈忽然扭头，朝着戴维所在的方向瞧了过来。
接着她像是发现了什么稀罕的事情，微微眯起了眼睛，踱着脚步，对着自己的‘便便’打量了起来。
‘......难道还是被发现了？不应该啊！’生死关头，戴维也不由紧绷了起来。
待感知到身后某具不住颤抖的柔软躯体和不住弥漫开的尿骚味儿时，哪里还不知道是哪儿露馅了的戴维当场就想回头一爪子拍死她：
‘该死的卓尔碧池！’
‘坑死我咧！！！’
【暴怒】
第五章 畜生啊！
可就在戴维准备体面些的自己跳出来，跟自己的龙妈直接对线，展露自身价值，以博取那渺茫的一线生机时，却发现红龙妈的面庞似乎露出一抹嫌弃之色，然后原地扇动着双翼，原地一蹬，便飞向了天际群山深处。
“啊这......”这劫后余生来的实在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在确定龙妈已经飞远了之后，都憋的快要窒息的戴维这才猛的钻出来，甩开满头满身的赤红灰烬，大口喘息着。
遥想着先前几乎与死神擦过的可怕遭遇，后脑壳还隐隐有些发僵。
只是他依旧有些不明白，先前龙妈明明至少应该是发现了卓尔的存在，可为什么没有斩尽杀绝呢？
这般想着的他本能的扭头扫了一眼，面庞便僵硬了起来，眼中露出与先前龙妈如出一辙的厌弃神情：
就看到两名劫后余生的卓尔就这么上半身钻在龙粪堆里，齐齐撅着半拉屁股，其中一个还屎尿齐流着，活像是两条茅坑里不住蠕动的蛆。
若是换做是他自己，也多半不愿为了弄死两条蛆朝着自己拉的粑粑上踩上一脚。
那不神经病嘛！
【傲慢】
眼见这些词眼频繁出现在自己意识中，尤其每次出现时都会让他的脑壳隐隐有种发胀的感觉，戴维忽然心中一动：
难道自己这个金手指还是充能的不成？只不过自己还没找到使用它们的方法？
联想着最开始两次无意间使用出它们时的境况，戴维心中一动。
他感觉，自己似乎找到了关键所在。
但他却不敢冒然尝试，万一自己的能力真的是充能式亦或是需要相应的媒介呢？
如果事实真的是那样，而他又头铁的将自己的底牌一股脑的给甩出去，却没能把这俩卓尔给直接弄死......
不，以那名卓尔头领表现出来的种种，以现在的他想要将对方弄死似乎都不太可能。
等等......
旧大陆、新大陆、海门关港口......
一个个路上道听途说的信息自意识中流淌而过。
‘船！’
‘是了，她们肯定得驾船把我给运回去。’
所以......
‘我只要想办法把她们的船给烧了不就行了？！’
至于事后暴怒的卓尔会不会对自己穷追不舍下死手？
呵呵，他太了解卓尔了，不，是他的那位先祖太了解卓尔了。
卓尔精灵这种生物，但凡只要给她们留下一线往上爬的希望，她们就会赌到底，直到把自己的裤衩子都给压上。
而无论是此时还是彼刻，身为红雏龙的他对于卓尔来说，那就是金光灿灿的筹码。
还是足以翻身逆天改命的那种！
换句话来说，真到了那时候......
“我才是爸爸！呵呵呵呵呵。”
就在戴维打定主意无声冷笑时，脖颈传来微凉的触感。
他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身后两名卓尔的弯刀架了上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骤然摆脱来自龙妈的死亡威胁，即便再次回到最开始的境况，他的心情竟是意外的还不错。
当即如条咸鱼一样径直躺在了微凉的戈壁上，以此表示自己没有任何反抗的欲望。
毕竟他六肢都被一起捆了起来，就连尾巴都未能幸免，总没办法像人类一样举爪投降不是？
而且以巨龙的习性来讲，他要是真来个张牙舞爪，那绝对会被卓尔视为决一死战的开端。
眼看着这条红雏龙竟然如此的配合，两名原本已经做好了费上一番周折的卓尔面面相觑，然后还是身为卓尔头领的希娅特无奈开口道：
“过来帮忙。”
“啊？我......我来？”
刚捡回一条命的卓尔法师看着眼前近乎与幼年角马差不多大小的红雏龙，一想到要靠她这柔弱的躯体一路抗到至少还有四五十公里外的港口去，腿肚子就已经开始隐隐打起哆嗦起来。
希娅特叉着腰环视了一圈满地的血浆和精灵下水，回以看白痴和废物的眼神：
“不然呢？你能用你那不入流的亡灵法术让我们这些已经碎成渣倒霉姐妹们来个【死者起舞】？”
“那至少得用到五环的【死亡之舞】......”卓尔法师羞愧的低下了头。
“又或者现在帮我们这位亲爱的红龙小宝贝儿解开束缚，然后赌他会不会在打哈气的时候顺便把你一起给烤了？”
被提及的戴维终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却连借机插嘴争取片刻自由的念头都欠奉。
他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只是看着眼前两名卓尔的尴尬境遇，依旧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穿越这么久，终于轮到他看别人乐子了。
“......”至于卓尔法师的脑袋垂的更低了。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过来抬啊！”希娅特强忍着一刀砍了这个蠢货、然后等回去再砍了她的入职中介人的冲动。
因为龙母的忽然降临，原本作为红龙储备粮的两名卓尔尸体也不知道被扔到哪儿去了。
如果在明日天亮之前不能将这条红雏龙带上船，她就得考虑拿这位唯一的属下开刀了。
“我......”感受到森然杀气的卓尔法师只能哭丧着张脸，屈下身姿，干起了原本属于战士们的活计。
次日晨曦，两名卓尔抬着因为饥饿隐隐开始有些躁动的戴维，待终于看到了停靠在海岸的船只身影，希娅特长舒了口气。
“我主万祈，罗丝至高，船还在。”
她从看到龙母的那一刻起，就一度担心船只有没可能被对方一口龙息给烧了。
如今看来，她的运气还没糟糕到那种程度。
有着这条真红雏龙在，她至少还握有翻身的底牌。
“我真的走不动了......队长......”一路颤颤巍巍的卓尔法师当场给跪了。
这条红雏龙实在是太重了！简直就像是在抬一整块实心的铁矿石。
希娅特甚至看都懒得看这个废物一眼，抬手对着海岸吹了个口哨。
一刻钟后，一路假寐的戴维就被船上接应的几名卓尔抬进了船舱里，待闻到某种淡淡的草药味道后，他睁开了眼睛。
卓尔的船舱略显阴暗却静谧，在穿过狭窄的甲板通道，戴维很快就被眼前完全迥异于蓝星的景色所吸引。
船舱的墙上挂着用精美蜘蛛丝编织而成的帷幔，它们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幽光，不知作用的陶罐和雕像装点着每一个角落。
在船舱的正中央，一张由漆黑阴沉木制作的书桌占据了小半的空间。
上面摆放着堆叠的书籍、羊皮纸、墨水瓶和笔，最显眼的便是那本正摊开在书桌上的《红龙书》，在靠近书桌与舷窗的角落里，还有一只铺着冬狼毛皮的舒适摇椅，以供船长在漫长的航行中阅读与思考。
目睹这一幕的戴维微微眯起眼，对于那名卓尔头领的威胁度再次调高了一档。
毕竟不怕敌人太强大，就怕敌人有文化啊。
他敢笃定，关于一条普通红雏龙所能造成的所有威胁，对方一定都有相应的应对经验与备案。
比如，应对巨龙的吐息。
可随着这群卓尔将他继续抬往下一层后，戴维眯起眼角渐渐露出笑纹。
如他所料，即便强如那名卓尔船长，在历经重重波折与生死危机回到她最安心的船上后，也不免放下了些许戒备。
只要没有那名卓尔头领亲自看守，他感觉成功率至少高了大半！
随着来到船舱最下层，就没有那么舒适了，整个下船舱都被浓厚的黑暗笼罩，唯有微弱的烛光点缀其中，墙上挂满了黑色的锈迹斑斑的链条和铁环，墙角的赤红余烬上，则堆满了花花绿绿的龙蛋，也不知道是这帮偷盗者偷摸了多少龙巢的成果，此外地板上还布满了一圈奇怪的符文，散发着让戴维隐隐有些熟悉的气息。
那是龙巢中来自母龙血脉中辐射出的魔能气息。
来自龙之传承的答案，自潜意识中浮现出来。
这帮卓尔竟是通过魔法符文模拟了出来，以此保证龙蛋的存活与孵化率。
刚惊叹于此的戴维忽然注意到了墙上的铁索，险些当场骂娘。
几乎都不用去猜，就是为了束缚类似他这样提前破壳的雏龙。
这意味他即便真的成功烧了船，还是得免不了得跟卓尔们继续斗智斗勇。
只是令他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几名卓尔并没有第一时间将他束缚到墙上，其中一只更是乐呵呵的掰开戴维的尾巴根，进而朝着他的泄殖腔拨去：
“听说你还是条自主孵化的真龙？来，岔开来让姐姐瞧瞧，希望是条小公龙就好了，咯咯咯。”
而这个看似出格的举动不但没被制止，另外三名卓尔竟也是好奇的翘首以待。
毕竟这个问题可是关系到此次货物的价值。
市场上雄性巨龙的价值高了两倍不止。
相比起雌性巨龙那漫长的发情周期，精灵虽然同样远远逊色于人类，但也算快的多了不是。
自从一次偶然间的运输事故，原本被和雄性卓尔一同被视作奴隶的龙裔卓尔在与高等精灵的战场中展现出不俗的破坏力后，雄性巨龙的价值就一路水涨船高。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卓尔们对于龙蛋破壳与甄别雏龙性别时总是乐此不疲。
死卵、龙兽、真龙乃至雄性真龙，价值简直天差地别。
所以每到这时候，那感觉大抵便和蓝星赌石的老缅差不离。
但戴维哪里知道这出，联想到卓尔那糜乱的天性，满心以为这几名欲求不满的卓尔想要对才出生仅两天的自己动强了！
‘畜生啊！！！’
年幼的红雏龙，悲愤欲绝。
【暴怒】
第六章 反向吐息 最为致命
“咦，别夹的这么紧呀！快张开让姐姐看看。”
尝试徒手掰开泄殖腔的卓尔也是愣了愣，似乎也没想到生性淫乱的红龙居然......
还害羞了！？
哪怕对方仅仅还只是条红雏龙，这个发现让原本还只是准备看热闹的精灵更加兴奋起来，进而忍不住下场参与其中。
“我来摁着下肢。”
“你动作轻点儿，别把颚鳞给掰折了！会掉价的。”
巨龙的身体构造虽然学名也叫泄殖腔，却与禽类乃至蜥蜴等那简单的孔状结构截然不同，而是由几片龙鳞质地组成，硬要形容的话，形态反而更近似于螃蟹的口器。
它们从外到内分为密布棘刺的大颚鳞、稍显平滑的小颚鳞、负责辅助生殖排泄乃至清理泄殖腔的两对颚腿以及质地略显柔软的上下腺门，分别负责容纳生殖器官与排泄。
是以在巨龙全力反抗时，要想不暴力破坏泄殖腔组织进而达到目的还是要费番功夫的。
但很显然，这绝对难不倒经验丰富的卓尔精灵。
至于哪里来的实践经验？
那当然是来自金属龙啊！
眼看着卓尔们一步步攻城略地，自己就要‘贞洁不保’，戴维也知道到了自己奋力一搏的时候了。
他原本的计划是等卓尔为他解开嘴上锁链进食时，动用愤怒权能为自己的吐息争取储能时间来着，只是眼下看来只能另寻办法了。
无数种想法在脑海中略过又被一一否决，因为无论如何都绕不开一个关键问题：
他的嘴巴都被捆着，没办法喷火烧船啊！
‘玛德！要是能一个屁崩死这帮不要脸的卓尔就好了！’怒火攻心的戴维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这个念头一经冒出，也不知怎地就跟他上辈子逛弱智吧时看到某个拿打火机能不能把屁点燃的讨论贴子联系了起来，进而脑袋浮现出那个芭蕾舞女演员倒立喷火的GIF动图......
‘哎，这时候我要是也能菊花喷火就好了......’
等等！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那不怎么靠谱的能力：
傲慢权能！
‘也许，我真的能反向吐息呢？’
戴维的眼瞳一睁。
‘不！我戴维本来就可以反向吐息！’
‘毕竟口腔和肛门本来就是联通的，气从嘴巴出来就是打嗝，从肛门出来就是放屁，既然巨龙嘴巴能喷火，凭什么肛门就不行？’
‘对啊！理论上完全行得通啊！’
‘我上辈子当人时都能办得到，没道理变成龙反而就不行了吧！’
眼瞅着身为自己最后一层防御的颚腿也即将被掰开，戴维也豁出去了，深吸口气，转眼间就成了一条鼓囊囊的河豚。
“咦，他肚子怎么鼓起来了？该不会是想吐息吧？”一名卓尔出于警觉道。
“嘴巴都被堵住了怎么吐息？除非他想跟矮人的火枪一样当场炸膛。”
“噢，别贪心，听萨琳说回来的路上他也这样过一次，结果就放了一个屁，估计这会儿想放个屁崩死我们吧。”
“哈哈哈哈哈！”一帮卓尔当即被这个冷笑话给逗的哈哈大笑。
只是她们还没来得及笑完，她们费了半天劲才撬开大半的泄殖腔，忽然自行打开了。
噗！
一坨漆黑粘稠的红龙胎便喷了出来，径直糊在了当先那名笑的最大声的卓尔满嘴满脸。
旁边的卓尔们先是一愣，更加幸灾乐祸了。
却不知阻碍某条通道的最后一块障碍，已然清除。
【权能——傲慢】
“&￥%#！！！”那名中招的卓尔终于恼羞成怒，口吐着来自家乡的芬芳俚语，握紧拳头便朝着戴维最柔软的腹部砸去。
只是就在她的拳头即将砸中红雏龙时，一道汹涌的烈焰瞬间吞没了她的视界。
当场COS了一把脑壳着火的‘恶灵骑士’。
接着轰隆一声巨响中。
卓尔精灵的下船舱，炸了。
......
海岸边的一座孤峰上，红龙帕芙菈有些出神的眺望着海边，时不时朝着身侧自顾啃食着石头的女儿瞅上两眼，叹了口气，然后越加的头疼。
她并不是没有给对方带回食物，除了玩的兴起当场砸爆的那两只卓尔精灵，她还是给自己即将新破壳的孩子带回了相对完整的另四只。
只是带回的三颗龙蛋中唯有一颗顺利破壳而出，剩下的，都成了死卵。
这种境况若是换一条刚破壳而出的雏龙碰上，恐怕下巴都能当场笑脱臼，然后一扑而上将四只卓尔与两颗死卵全给咽下去，哪怕那分量可能当场把他给撑死。
可偏偏这个女儿竟是碰都不碰。
并声称自己就算是饿死，从这绝峰上跳下去，死外面，也绝不会吃一口智慧生物与自己同胞兄妹的尸体。
简直比那帮金属龙还要金属龙。
但没办法，谁让这都她自己造成的呢？
上次关键的那场长眠中接连被吵醒，在得知自己被吵醒的原因竟是一帮生物将她领地的龙粪全给盗挖了之后，帕芙菈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愤怒了整整十七天。
等回过神来就发现，有条银龙居然在试图阻止她继续倾泻怒火？！
正值发情期的她当场就把那条自诩正义的银龙给揍的遍地找牙，就地泻火了。
然后便有了这窝龙蛋......
事后想想都有点蚌疼。
她也不是没有办法‘合规合理’的处理掉它们，但谁让她还是个提亚玛特陛下的信徒呢。
若是被提亚玛特陛下当场看到自己公然残害‘牠的孩子们’，以后想要从恶龙之母那获得好处可就麻烦多了。
原本已经认命的帕芙菈正带着猎物归巢，结果就发现那窝龙蛋居然被盗了！
还特么有这种好事！
兴奋至极的帕芙菈还没来得及提前庆祝重获自由就因为过于兴奋把那群卓尔给当场杀光了......
其实好像也没杀光，她的便便里面还藏着三只，其中一只还是自己提前破壳的崽......
她想了想实在没能下得去脚，再想了想，也没能下的去爪，便含着其余三颗龙蛋随便找了座孤峰休憩一下。
毕竟，这似乎好像还是她龙生当中的第一窝龙蛋。
先孵一窝龙蛋来玩玩，似乎也还不错。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
身为红龙的她，居然生出了一条血脉纯正的金属龙。
一条银龙......
“噢！提亚玛特在上！”
生怕降下神罚的帕芙菈当场就有种把女儿重新塞回泄殖腔的冲动。
结果下意识的向龙母的祷告，竟是真的引来了邪恶之鳞提亚玛特的瞩目，并向一脸懵逼的帕芙菈降下了祝福，并嘱咐帕芙菈好生抚养，按照提亚马特冕下的原话：
“还有什么比亲自调教一条金属龙，眼看着自诩正义善良的她一天天堕向地狱更来的有趣呢？我真想有朝一日让北风之王看到我的作品后，会露出怎样的嘴脸？我想，你也一定能体会到这种乐趣吧？我亲爱的帕芙菈？”
说实话，被邪恶龙母亲自蛊惑那会儿，帕芙菈也觉得这点子挺有趣的，但问题是......
在她原本想来，抚养雏龙难道不就是等破壳了随便抓点吃的来，只要保证它们饿不死就好了吗？
为什么好好的一条雏龙，居然是条银龙呢？
银龙也就算了，为什么还偏偏长了张嘴呢？
一天到晚屁话还那么多？
就比如现在，天真无邪的银雏龙仰着脑袋对着龙妈道：
“妈妈，不要再被邪恶之鳞蛊惑了，那样迟早会下地狱的，不如我们一起转信善良而伟大的北风之王巴......”
“闭嘴！塔尼娅，你再废一句话，妈妈就把你吃掉！”年轻的母亲怒目而视。
“哈......”银雏龙迫于来自的母亲的威严，还是梗着脖子将那位伟大存在的名讳给咽了回去，样子委屈极了。
头疼不已的帕芙菈还是做出了最初的那个决定：
“在这等着，我去把你那愚蠢的兄弟给捞回来，以后，你就由他照顾了。”
“什么？我居然还有一个哥哥？”塔尼娅先是一愣，佯作一副兴奋的模样，可眼瞳深处却是藏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恐惧。
对，一个连粪坑都敢钻的蠢货。
等待会儿把那帮黑皮地精的艘破船拆了后，一定得把他摁在海里多涮涮。
帕芙菈百无聊赖的甩了甩龙尾，可就在她接连振翅，准备从山巅一跃而下时。
被这条红龙已经提前锁定了报废年限的卓尔海船，突然冒出一道冲天的火炬.....
烧了起来。
紧接着，在龙妈帕芙菈和龙妹塔尼娅无比愕然的瞩目下，一条屁股喷火的红色身影自船侧的海面破水而出。
他被捆在一条枯木桩上，但在这强大的冲击反作用力的赋能之下，接连在海面上打出几个水漂，便如同飞火流星般一路于沙滩隔壁上打着火花冲进了东面的密林中，转眼间就消失不见。
而以龙妈那远比鹰隼还要卓越的超凡视力，自然也捕捉到了红雏龙因为报复成功后那张狂快意而又有些得意的嘴脸。
像！
太像了！
简直跟她年幼时一模一样。
只是视线一落回那持续喷薄着火焰的臀部，原本就灌满了岩浆的脑袋就止不住开始宕机，一失足，直接从山巅跌了下去。
“酷~”唯有头一次见识如此场面的银雏龙张大了眼睛和嘴巴，不自禁的发出一声悦耳的咏叹调。
“那就是您的另一个孩子，我的哥哥吗？”
“不，你没有哥哥，刚才看到的，只是一场幻觉，记住了吗？”不知何时飞回山巅的龙妈张开双翼挡住了银雏龙充满好奇与钦佩的目光，一脸义正言辞道。
她居然继一条银龙后，又生出了一条用屁股吐息的红龙崽！
天呐！难道自己这是被北风之王给‘祝福’了吗？
恐怕提亚马特陛下听到都会从无尽位面的长眠睡梦中笑醒！
这简直就是巨龙之耻！
她赤红灾厄帕芙菈，绝不承认自己生过这样奇葩的龙崽！
绝不！！！
第七章 怕不是被撅了？
旧大陆西岸、刚刚化冻不久的密林中。
饥肠辘辘的戴维从一座光秃秃的深坑中苏醒，只是看上去依旧有些懵。
一路接连撞折了几十颗树，脑袋不懵是不可能的。
也多亏穿越成红龙皮糙肉厚。
换做是人类的躯壳，这会儿绝对已经不是肝脑涂地那么简单了，而是粉身碎骨，直接入土。
只是第一次当龙，没啥经验，为了尽可能将自己‘发射’的更远一点，他几乎将自己体内本就不多的‘燃料’消耗一空。
这对于身为耗能大户的巨龙来说绝对是忌讳的。
而对于雏龙来说，如果没能及时补充食物，更是足以致命！
戴维在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有些晚了。
他还没来得及张开双翼来个空中急停，就在撞歪了一颗比他脑袋还粗的针叶松后一头栽进了潮湿的冻土里，足足飙出了上百来米，又创死了一头刚解除冬眠自巢穴中步出的狗熊后，方才停止了一路的肇事逃逸。
因为极度的饥饿，当时的戴维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肢体变凉，可胃里却传来阵阵灼热的绞痛。
他清楚的意识到，他再不吃点什么的话，恐怕他那宛如钢铁熔炉般的胃就要先行自我消化了。
他只能强撑起精神，一口爆扣在那头倒霉熊的脑袋上，两眼一闭，就此失去了意识，直至此刻醒来。
只是......他明明记得自己晕厥过去前来了个极限漂移，倒车入库进了一座熊窝，顺便跟那座熊窝的主人来了个临终吻别来着，怎么又跌进了这么深的坑里？
‘捕猎陷阱？’
他重启的脑袋才刚冒出这个令他警觉起来的想法，无数来自不同视角匪夷所思的记忆画面便自脑海中浮现：
我在土里挖呀挖呀挖，挖出一朵衰败腐烂的花，吃掉拉出更有营养的粑粑，然后继续挖呀挖呀挖，直到被一只不可名状的存在噶断了胃肠......
蚯蚓？
我用尽一生一世，来将你供养，只期盼你停住抽动的腹巢，请赐予我无限爱与被爱的力量，我至高的母皇......
蚂蚁？
我是一只小青蛙，我是一只可爱的小青蛙......呱！
‘这都什么跟什么？’
戴维正因这些被自己某些记忆信息自动耦合吞并的东西搞得莫名其妙，就看到了一副更接近智慧生物的视角画面：
冰河解冻，万物复苏，饥肠辘辘的它也睁开了有些浑噩的双眼，可刚迈出洞穴，就看到了一条红色的不明物体砸在了冻土上，又急速朝着他临来。
虽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但那浓厚的血腥味让它依旧本能的人立而起，张开了双爪和嘴巴！
下一秒便被撞的天翻地覆，重重砸在地上。
记忆中最后的画面，便是一条眼瞳泛着绿光的红龙张开了血盆大口，覆盖了它全部的视界。
只是那条红龙将他的脑袋咬住便晕厥了过去，可就在它想要全力挣扎脱出时，那张大嘴就仿佛化作了吞噬一切的深渊......
将它硬生生的给吸了进去......
这是那头熊的记忆！
可自己怎么会有那头熊的记忆？
难道......
终于想到了什么的他于自己的思维中快速翻找了起来，待果真看到了对方遗留的‘记录’后，再次陷入了懵逼。
【权能：色孽】
【权能：暴食】
【暴食】
【暴食】
【暴食】
...
...
“......”戴维。
感情自己的能力并不是他一开始所以为的【愤怒的龙傲天】，而神特么的是七宗罪啊！
只是七宗罪除了傲慢、暴怒、色孽、暴食还有啥来着？
懒......？
小气......？
还有......羡慕嫉妒恨？
先不管这些，毫无疑问是，这应该是那所谓暴食的权能所带来的。
理所当然的，这坑，也是被他刨出来的，用嘴刨出来的......
连带殃及了坑里一些无辜的小动物，被他一起请进了五脏六腑。
但这霸道的权能竟然能将对方的记忆都一起吞噬掠夺......
‘在没成年之前，绝对不能轻易动用这权能吞食智慧生物，尤其是精灵这样的长生种！’
戴维于心中暗暗告诫自己。
就像现在这样，他靠着穿越前身而为人时的意识与记忆，就像是做了一些稀奇古怪的梦境一样，一晚上脑子就能自己覆写处理个七七八八，等到睁眼醒来，如果不是刻意去回忆，顶多能记住几个画面，甚至压根儿不记得自己做过梦。
但若是忽然强吞个活了不知几百上千年的老妖怪，那结果，多半就有些不妙了......
那绝不是一个‘消化不良’可以轻松概括的。
等等，【暴食】的出现他倒是还可以理解，这【色孽】又是个什么情况！？
之前没注意还好，这注意力一转移到自己身上，就立即感觉到浑身哪儿哪儿都疼，就跟被十八个霸天虎轮番抡过一样。
骨头应该是断了几根，双翼也骨折了。
但这些问题应该都不大，身为巨龙的他只要不受到致命伤，只要补充足够的食物然后找个地方睡上一觉基本都能痊愈。
更令他龙鳞耸立的还是来自泄殖腔的酸胀感。
戴维立刻弯下脖颈岔开腿瞅了过去，之前在四个卓尔技师协同拆卸下都没能打开的泄殖腔就跟汽车加油盖儿似的自动弹开，就见打了马赛克的皮燕子当即像是受惊的鸡心螺刺管似的一开一合，流淌出一滴刺目惊心的血色！
“！！！”
难道在自己昏迷期间，被什么东西给撅了？？？
这可把戴维给吓坏了，然后出于巨龙的本能舔了一口。
顿时如同闻了主人臭袜子的猫咪一样张开了鼻孔和嘴巴，宛如呆滞。
但藏于口腔上颚的费洛门韧带却在迅速捕捉分析了一顿各种物质后，反馈给了大脑一个清晰的回复：
火烧般的纯净。
自己没被撅！
戴维这才如释重负的喘了口大气。
这样看来，应该是因为自己之前反向吐息的原因。
不是被火燎的。
开玩笑，只要是真龙，哪怕是刚破壳就被龙妈一尾巴扫进火山口的岩浆池里，都能立马冒出来表演个花式游泳讨龙妈欢心。
多半是因为龙息从那么小的口子强行喷出导致些许扩张了......
只是听说这玩意儿一旦被扩列后就无法回去......
也不知道巨龙是不是也这样？
不管了，总之没被撅就好......
玛德，差点被吓死。
等等！
他刚刚是不是舔了自己的皮燕子......
卧槽！
戴维再次因为自己曾经身为人类不敢想象的‘突破’陷入呆滞。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本能倒吸一口凉气，一道小火苗自泄殖腔喷了出来，就跟小时候将挡片拨到最大的打火机似的，燎的他眼冒金星。
就在这时，一道来自思维中信息更是予以暴击：
【色孽】
“......这特么也行？！”
他算是知道自己这项权能是怎么被开发出来的了！
而就在戴维陷入不知是该感到庆幸还是悲伤时，他突然感觉到地面隐隐颤抖起来。
立刻警觉的他张开双爪，迅速朝着上面望去。
就见树木间，三个高大壮硕的身影步伐沉重的缓缓现身。
它们浑身肌肉强壮，皮肤粗糙，其中一只手持着一根巨大的石笋，笨拙但有力地挥舞扫清着身前的灌木，唯有略显干瘪下赘的肚皮与那闪烁着饥渴的眼睛，让戴维顿时知道，它们和自己一样。
饥渴异常。
是食人魔！
还是三只一起！
戴维心中暗道不妙。
以眼下的糟糕状态龙息是绝对不能再用了，再喷一口估计自个儿怕是当场就要瘦死。
当即四爪抓地，尾巴与身体保持平行，浑身肌肉绷紧，明黄色的眼瞳死死的盯着它们，戒备着准备随时找机会继续跑路。
就听到其中一只食人魔有些高兴的指着他，对着同伴道：
“看呐，一条正在舔屁股的落单红龙。”
“我们一起上，打他，打他，然后吃掉他。”手持石笋的那头出了个主意。
“这主意不错。”另两只当即附和道。
“......”戴维先是一阵沉默。
紧接着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狼蛛接连自坑壁借力，朝着那头最先开口的扑去：
“你特么才舔屁股！”
【暴怒】
第八章 好饿啊！
眼见这条被逐出巢穴的红雏龙居然不逃反而主动扑了上来，三头食人魔当即狂喜憨笑。
这条红雏龙看上去像是条真龙，可这体型还流落在外，明显是刚破壳不久就被母龙给遗弃了。
虽说即便是落单的红雏龙同样危险，逼急了能喷出致命的火焰来，但他们过往两个兄弟合作就捕获到过一头白雏龙，而眼下......
他们是三个！
这是来自大自然的馈赠啊！
“巴多纳（战斗）！！！”食人魔当即仰首喊出震天的战吼。
可是战斗才一开始，当先那名被红龙抱脸的食人魔就发出一阵痛苦的惨嚎。
只见戴维的四爪乃至双翼的勾爪并用，宛如十四只锋利的匕首在食人魔相对柔软的锁骨隔膜、脖颈与背脊肌肉间不断的进进出出，一张长满锋利牙齿的龙吻更是死死的啃在食人魔的天灵盖上，嘴巴不住发出凶狠的低吼声。
即便大多数都因为爪子太短没能扎破食人魔厚实的脂肪层，也依旧飚的血肉四溅，厚达半指的颅顶骨更是一点一点被硬生生从脑壳上撬开，看上去血腥异常。
那名食人魔先是出于生存的本能想要将这条红色的怪物从脸上扯下来，红龙的尾巴却宛如最坚韧的钢索般死死缠在脖颈上，怎么都拽不下来。
逐渐虚弱的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索性放弃了推离，反而紧紧的反箍住戴维的臀，快要窒息的艰难吼道：
“纳噶，马达多纳（我抓住了，打死他）！”
眼见两名食人魔从两侧扑来，其中那只更是抡起石笋，看架势就是不分敌我一起抡，戴维脖颈猛的发力，径直将食人魔的天灵盖给撕了下来，两只龙翼末端的翼指当即如同两把锋利的餐刀般捅进脑海中，疯狂搅拌起来。
脑瓜子化作一滩烂泥后，食人魔手中的力道明显减弱，却依旧死死的拽着他，仰天长啸。
戴维当即后腿猛蹬，同时松绑的尾巴当即绷直，捅进了食人魔的嘴里，自后脖颈穿出后，在拽出的瞬间，灵活的尾巴尖勾着喉骨径直自对方口中拽了出来！
这一次，他再也喊不出‘屁股’这个词汇了。
全然不知自己死因的食人魔，被同伴的一石笋砸的脑干涂地。
落地的戴维咽下口中的颅顶骨，尾巴尖于两头食人魔的瞩目中将明显肥大的喉骨转着圈儿，继而瞅了一眼有些嫌弃的扔开一旁。
另一边的食人魔兄弟眼见同伴阵亡，自己却没能完成兄弟‘打死他’的遗愿，致兄弟死亡的恶龙还在明晃晃的嘲讽他们。
这怎么忍的了！
“撒当，多纳噶（杀了他！吃掉它！！！）”
两只食人魔当即狂怒的继续对着戴维咆哮冲锋而来。
但已然达到预期目标的戴维哪里愿意继续与这两个傻大个无意义的缠斗，笑着对着两头食人魔舔了舔鼻尖上的血浆，俯下身扭头便走，六肢并用，如同一条沙漠中正奔驰在求偶路上的鬣蜥。
他同样也不是真的打算直接走龙。
而是准备找个地方先蛰伏起来。
一边恢复些所剩不多的体力，一边于暗中跟踪这两个傻大个。
根据龙之传承中的知识，在有余力的情况下，食人魔一般都不会抛下族人的尸体，而是带回族中在长者的见证下举行仪式。
他们会将自己阵亡的族人的头颅砍下，尸体由所有族人分食。
脑壳则扔进汤锅煮熟，然后由带回的勇士一滴不剩的饮尽。
据说这样做有机会让逝去的族人从自己的脖颈上长出来。
这个食人魔的习俗与‘传说’当然被巨龙嗤之以鼻。
因为在绝大多数情况下，这样做都没什么卵用。
但也有少数情况下真的能长出第二颗脑袋。
可这都是对方祖上诞生过两头的。
就跟人类的双胞胎基因遗传一样，恰好到了这一代成显性，又吃了颗脑花子营养大好，卟，长出来了。
所以戴维笃定对方同样不会放弃这个补充蛋白质卵磷脂的‘机会’。
抬着这么一具和自身等重的负担，速度绝对快不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得用双手抬啊！
届时提前埋伏在个地势较高的山丘或是树上，等对方松懈时腾空一跃，拿下双杀，自己独享三头猎物，岂不快哉。
可就在戴维美滋滋的期待着自己的第一次食人魔品鉴会，哈喇子都顺着下颚挂了两指长时，一阵饥肠的咕噜声响起。
不是自己的！
顿时警觉的戴维就看到前方的树干后一根折掉了所有枝叶的树干径直朝他的胸口抡了过来。
戴维已然在第一时间后撤挪移试图闪避。
但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势大力沉。
来不及了！
戴维只能摊开前肢，将两只双翼拢在身前。
龙翼反正已经骨折了。
这种时候，龙翼可以断。
但前肢，绝对不行。
它，是用来搏命的！
嘭！
咔嚓。
那一刻，戴维甚至清晰的听到来自龙翼骨骼的爆裂呻吟。
然后整条龙自密林中倒飞而出，在即将砸在冻土上时，戴维于空中一个临空翻转，四肢着地，在冻土层上撕出四条凌厉的爪痕。
“摩托托，撒旦多喏垢，多纳噶塔（摩那多，太好了你们也在！快杀了他！）”不远处传来先前那两只食人魔惊喜的声音。
戴维深吸口气，双翼无力耸拉在两侧的他昂首看向前方，只见一名体形明显更加高大粗壮的食人魔扛着光秃秃的树干朝他缓缓走来，而在他身后，两侧又接着步出另外四只！
七对一！
四面夹击。
要问会因自己先前的冲动之举而后悔吗？
如果是上辈子的那个看不到前路又只能选择继续负重前行他的话......
多半是会的。
如果上学时能努力一把，好好学习......
如果学生时代能鼓起些许勇气好好谈一场简单青涩的恋爱......
如果毕业时能坚持自己的选择，没有听从亲戚的安排进入那个明明并不轻松却一眼能望到头的夕阳行业......
可世间哪有那么多如果，又哪来的后悔药。
践行自己的选择，并为自己的选择承担相应的代价，如此而已。
至于后悔？
后悔个屁！
红龙的龙生词典中压根儿就不存在这个概念！
不是莽死敌人，就是莽死自己！
干就完了！
再说了。
真拼命的话。
谁说会死的，就一定会是他呢！
也不知是不是受巨龙躯体某种内分泌的影响，在之前即将受到致命一击时肾上腺素飙升，硬接一击双翼不知断了多少根骨头也没觉得有多痛。
反倒是因为此刻前所未有高涨的战意，浑身肌肉绷紧，心跳砰胀如雷，视觉感官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起来。
这种感觉......
真不错啊......
糟了，他忽然好想有些爱上这在死亡边缘作死的感觉了.....
有点把上头。
戴维看着不住拍打着树干，面带饥渴缓缓朝他走来的食人魔们，裂开嘴角，露出狞笑。
“咕~~~~~”
随着胸腹一阵不由自主的紧缩，如饥似渴的肠胃传来贪婪的咆哮。
“我......”
戴维微微拧动有些僵硬的脖颈，发出叹息般的呻吟：
“好饿啊......”
第九章 无尽暴食
眼见这条红雏龙似乎进入了某种危险的狂暴状态，后面以摩那多为首的食人魔也不敢掉以轻心。
以往他们的确狩猎到过白龙，甚至就连体型稍大一些白幼龙也不是没有成功过。
但那大多是没有开化智慧的龙兽，光是真龙的吐息，就是个足以致命的威胁。
眼前的森林可没有多少被焚烧过的迹象。
最重要的是，她曾经记得长者说过：
如果在野外遭遇遗落在龙巢外的幼龙，一定要格外小心鳞片是红色的。
因为过往狩猎过的白龙，不过是五色龙最末。
而红龙......
乃恶龙之首！
今天，她摩那多胸前的骨饰上，将多出这样一颗恶龙之首！
“巴多纳（战斗）！！！”食人魔战吼再次响起。
只不过身为被狩猎者的戴维明显看出了与先前一拥而上的战术不同。
这头新来的食人魔似乎知晓他通晓食人魔语。
除了最开始的战吼，后面全程以某种手语交流。
以至于原本还打算前冲的食人魔们纷纷将速度慢了下来，转而朝着四面八方散开，以此堵住他所有可能的逃生方向。
与此同时，之前两名食人魔同样在其授意下谨慎的向他靠拢。
眼见这一幕，戴维也不经有些骂娘：
‘妈蛋，这头食人魔居然还有点小聪明，知道我伤的重没法飞却还有可能等他们聚来时一发龙息带他们一起走，所以直接跟我玩儿起了车轮战！’
与他过往刻板影像中那种只知道莽的傻大个形象完全大相径庭。
其实即便是此时，他也还是有退路的。
那就是再来发反向吐息，将自己送上西天......
但这个念头几乎只是刚浮现出来就被他否决了。
开玩笑，都到这程度了，再来次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即便射出去也得当场化身骷髅龙。
哪怕是有着权能【暴食】兜底，能在他陷入无意识的状态下也能啃点石头不至于当场圆寂坐化，但那对于一条急需营养长身体来说的雏龙来说，也无异于自断前途，慢性死亡。
这对重活一次的戴维来说，是绝对不允许的！
这辈子，重生成巨龙再无枷锁的他，就只想活出一个真实的自我，活出一个放荡不羁，为所欲为！
‘不见兔子不撒鹰是吧？’
‘那看来，就只能去赌另一个猜想了......’
一个，关于自身权能的猜想。
“咕噜噜噜噜。”他的肚子再次传来一声古怪的异响。
全程盯着他龙吻动作的食人魔却是没注意到，戴维被下肢与尾巴遮挡住的泄殖腔已然洞开，如同马力全开的吸尘器。
脚下狂风涌入，途径巨龙短小却粗壮的肠道、恢弘宛如熔炼炉般的胃部，穿过食道与气管联通的会厌，直达散发着淡淡暗红荧光的红龙之肺前端的肺焰囊。
噗通。
伴随着包括心肌、横膈肌在内的胸廓肌群同时压缩，如同功率全开的火种矩阵。
戴维嘲弄的看了那名负责指挥压阵的高壮食人魔一眼，然后猛地一踏拧过身，五肢同时刺入地面，抬起一根龙爪抵在龙吻前，用食人魔语说出了一句在场所有食人魔都没能听懂的迷惑‘咒语’:
“卡落坦·多纳嘎休吙茲（火遁·豪火球之术）！”
摩那多先是一愣，搜肠刮肚的在自己贫瘠的脑壳回忆自己所会不多的几句龙句词汇。
待看到戴维隐现赤红如熔岩般色泽的前胸与骤然鼓起的两腮，当即感觉自己被欺骗了，有些愤怒的朝着两名靠近红龙的食人魔兄弟喊道：
“塞班（快跑！！！）”
但已经有些晚了。
已经意识到危险的食人魔兄弟本能的朝着两侧散开。
这样的话即便真遇到最糟糕的情况，他们兄弟至少也能有一个安然无恙。
可现实的情况，却是再次冲破了他们的想象，将他们那贫瘠的常识摁跪在了地平线上。
就见那道本该是锥状的炙红烈焰自龙吻喷吐而出，却被抵在龙吻前的那根龙爪分流，竟是精准的将两头食人魔的身影同时吞没。
余势不止的烈焰灌入他们身后的密林。
顷刻间，那炙热龙息所过之处的一切，迅速冬雪化溶，草木枯槁，树皮龟裂。
灼热的高温在龙息泯灭、化作焦炭的食人魔兄弟同时僵硬倒地之后短短几秒钟，便在这才刚刚逢春的北地燃起了森林大火。
又因周遭潮湿，蒸腾起漫天的水雾，宛如昭示战争的烽烟。
而点燃这场火灾的始作俑者戴维，则在这龙息的反作用力下一路哧溜至了那道被他用嘴啃出的深坑前。
只是随着水雾烟尘的散开，露出了他那令残存食人魔们都为之森然的陌生模样。
如果说之前的他看上去还只像是条营养不良的雏龙的话。
那么此刻的他，已然宛如成了条皮包骨头的‘巫妖龙’。
就仿佛体内的一切营养能量都被一同压榨出来，化作了那道可怕的烈焰吐息。
如此诡异突兀的变化，让周遭剩下的五名食人魔也不由瞪大了眼睛，不自禁的骇然后腿几步。
已如骸骨的戴维伸出一根爪子，对着食人魔们勾了勾，便带着渗人的沙哑笑声，身形晃了晃，一头倒栽进了深坑中，就此没了声息。
还是第一次撞上如此情形的食人魔们也是面面相觑了片刻，以他们那塞满了脂肪的脑袋，实在是没能搞懂红龙这种脑袋同样塞满了岩浆脑袋中的意图。
最终还是在短暂的寂静后，其中一名食人魔在摩那多的抬首示意后下坑检查。
在确认了红龙没了声息后，除了站在坑边的摩那多外的三头食人魔这才尾随其后爬下了坑，准备将这条罕见的骸骨龙尸搬回族内。
“后呐卡，卡呐卡垢嗖......（动作一点，这是条令魔尊敬的巨龙，我要将他的头颅好好打磨一番，作为我此生为止最完美的作品，献给我的爱人。）”
可就在几名深以为然的食人魔准备郑重的将龙尸从坑中取出时，那个令他们毛骨悚然的沙哑声音竟是再次响起：
“旦...噶修冂...比...纳克伊...（万...象...天...引...）”
食人魔们纷纷悚然望去，就看到肌肉已然干涸的龙首竟是发出阵阵大笑：
“果然如此...呵呵...呵呵哈哈......这可真好玩儿，嗯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宛如来自地狱的晚风，顷刻间变成吞噬一切的风暴。
它将森林中点燃的火焰自树干上一一剥离撕扯而下，宛如西霞下的冥蝶，一同飞舞着奔向那无尽的深渊。
【权能——暴食】
“撒噶（不！！！）”
坑中传来食人魔们绝望的惨嚎。
第十章 恶龙入住 闲杂退散
“YUE！”
“YUEEEEE！”
已然面目全非遍布挣扎塌方痕迹的深坑中，不住传来阵阵冲天的酸臭与不似人声的干呕。
就见先前还能去与亡灵比谁孰美的戴维，此刻已然胖了八圈儿不止，俨然一副星之卡比一口气吃撑了的模样，且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持续充气球似的发胖。
但此刻他的神情却颇有些急躁。
同样肉嘟嘟的前肢和龙翼勾爪竟是全都塞进了口腔，后肢蹬在坑壁上，不停的将一副比一副被腐蚀的不成样子的食人魔尸体从胃里重新拽出来。
他倒是不担心身为红龙的自己还会被食物给撑死，顶多当几年胖子。
龙一觉睡过去瘦的比什么物种都快，绝对能让期望减肥的人类雌性们羡慕嫉妒恨。
真正的麻烦来源于自身。
更确切的说，是来自自己的权能——【暴食】。
这玩意儿极大加速了他的肠胃消化能力。
“旦戛纳（玛德！）”
这消化的速度都快赶上他吐的了。
贪婪无比的肠胃宛如化身成了一头吞天彻地的怪兽，每一片胃瓣隔膜都仿佛化身成了一条条死死拽住食物的触手。
隔着食道跟他搁这儿玩拔河呢！
所以即便早已经对此做好了心理准备，这一刻也不敢有丝毫粗心大意。
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随着食人魔的尸体尤其是脑花子的迅速消化，关于食人魔，尤其是那头名叫摩那多的记忆，正在逐渐被他自己的记忆耦合吞噬，转化成他更好理解的信息。
但【暴食】的这份‘好意’，以现在的他来说是真有点儿吃不消。
仅仅短短片刻，他的嘴里就开始时不时吐出几句食人魔语。
偶尔还会掏摸两下泄殖腔里还在远未成熟的荔枝，给它们挠挠痒，提前培养下感情与默契。
就如同吃多了白伞伞红杆杆似的开始做梦，做一个自己成了名叫摩那多食人魔的梦，现实梦里还开始有些傻傻分不清。
只是有些出乎他预料的是，关于一些食人的R级片段竟是没有出现。
顶多葬礼上吃吃自己魔。
唯有一些久远的‘食人魔美食菜谱’被流传至今，并被用在葬礼仪式上。
所以每逢葬礼，都是食人魔小孩最为期待的节日。
他们可以借此大吃一顿，并感谢来自逝去长者的馈赠。
是的，这个食人魔部落已经隐隐有了文明的雏形。
尤其是在近百年间，他们开始学习周遭的高山野蛮人。
除了平日里的狩猎，还会与其他食人魔部落乃至野蛮人的部落开市交易。
也在连年的恶战之下学会了与异族的野蛮人签订互不侵犯盟约。
甚至为了这份盟约，那个高山野蛮人部落的酋长更是将让自己的长子迎娶了这个名叫摩那多的食人魔。
是的，这个食人魔是个雌性。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以他身为巨龙的眼光来看，这对儿有着绝对身高差的‘俊男美女’还挺登对养眼的。
可转眼间就看到布满各种骨器礼祀的‘洞房’中，一名有着身彪悍肌肉和旺盛腿毛的高山野蛮人面带柔情的朝着这边走来，眼看就要在‘梦’里将这位食人魔美人当场NTR时，戴维当即变得比先前同时面对七名食人魔时还要紧张。
他爪忙脚乱的将最后那个名叫摩那多的食人魔从胃里给拽了出来。
终于在这恐怖而另类的‘第一次深入接触’前结束了这糟噩梦。
都隐隐已经浮现而出的【色孽】又‘骂骂咧咧’的退回了思维深处。
“戛纳（挖槽！）呸呸呸！挖槽，这也太恐怖了。”
想想都隐隐有些后怕的戴维打定注意以后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动用这项禁忌之术。
不过在想想好像这也是废话......
他用自己的命赌赢了这个关于【暴食】的猜想。
那就是它那极为鸡肋且蛋疼的触发机制......
是他他么的必须快被饿死的时候。
就像刚刚那样，饿到皮包骨头，饥渴深入骨髓。
那种滋味，可不太好消受。
不，甚至他都不太想回忆起来，饿到连自己都想啃的那种......
宛如坠入六道轮回的饿鬼道！
所以到了那个万不得已的时候，必然已经到了跟饿死没啥区别。
那还不如提前‘死一死’，然后看看能不能把自己强行从飙往冥河的路上给博回来。
只是根据他先前的‘记忆’来看，这个名叫摩那多的雌性食人魔，似乎还是这片旧大陆北地一个挺有声名的家伙。
至少她的牺牲自己的美色‘下嫁’给高山野蛮人，为这片大地的祥和带来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戴维罕见的沉默了片刻。
‘不管了，弄都弄死了，不能浪费。’
素有勤恳节约好习惯的戴维用爪子将这堆已经半消化的食人魔脑袋一个个给拆了下来，然后将剩余的零碎又全给塞回了胃里。
也不知道是不是食道在他这番粗暴的折腾下逐渐习惯，没开始那么难受了。
而这番进进出出的操作也终于赢得了来自某项权能的认可和青睐：
【色孽】
“淦！”察觉到这字眼的戴维只觉嘲讽，回以前世的某个动词予以鄙视。
这理所当然的被对方所无视了。
当然，如果这种思想上的强奸让对方再蹦出一个【色孽】来，戴维只会觉得惊悚。
一个遵从主观事实的权能，挺好。
“嗝~~~~”
一口气又吃回八个胖子的戴维打出了一个响亮林间的饱嗝。
与此同时，一股强烈的困意袭来。
戴维当即知道，自己破壳后的第一次沉眠，即将到来。
看着地上整齐趟成一排的食人魔脑袋，戴维用爪子搓了搓脑壳，又从胃里掏出一条还没被消化的脊骨将它们串了起来，学着食人魔的样子将它们挂在脖颈。
准备等【暴食】的劲儿缓过去后，再拿着去做烧烤脑花儿，颅骨要是能忍住留下来，自己以后还能COS一下异界版熔岩河居士、卷脸大将沙和尚龙，吓唬吓唬周遭没见识的土著，让他们没事儿别来跟前造次。
只是满载而归的他刚爬出坑口，那股强烈的睡意便再次袭来，简直比人有三急还来得强烈离谱。
“不行！要顶不住了！”
可一想到身后随时可能会尾随而至的几只卓尔。
戴维一拍脑袋，急忙奔跑几步留下脚印，然后猛地一蹬，伪装出自坑口外起飞的痕迹，却又以跳水的姿势跃回了坑底，双爪并用，如同穿山甲般继续向下打起洞来。
与此同时，刚刚暴食过一顿的他泄殖腔一开，如同黑煤灰似的赤红余烬如同火山喷发似的冲天而起，又在沉降作用下如同飘落的熔岩灰般将洞口完美隐藏。
“唔......哪怕是那群聪明如卓尔，也一定想不到我戴维还能大丈夫屈身二入化粪池吧。”
“反正是自己的，不脏。”
“唔.....不zZZZZZZang！！！”
密林之中，鼾声如雷，惊落一群掠过上空的飞鸟。
土坑周遭各种蜈蚣、蝼蛄等昆虫疯狂破土而出，一窝红火蚁更是连忙抗着自家蚁后搬家跑路。
红龙龙威。
已然超出刚破壳那会令人警惕的气味范畴......
初具雏形。
万邪辟易。
第十一章 拖延症雪藏的秘密
旧大陆北方的春天苦寒依旧，仅仅是阵乌云飘过，便又下起了雪来，将几天前那场林间冲突的痕迹掩盖。
只是那处曾化身战场的土坑有些古怪。
雪花往往才刚刚落下便迅速融化。
且这种异常的现象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周边辐射着。
短短几天下来，竟是渐成溪流，流淌汇聚下成了一处冒着热气的天然温泉。
而无人知晓的是，一条藏身地底的红龙，竟才是它的热源。
而随着戴维步入深度睡眠，龙威收敛，这处温泉竟是引来不少猕猴、棕熊等喜温而又胆大的动物前来流连。
只是戴维恐怕怎么都不会想到，他明明一连吃了八个死胖子，结果这才过了几天，他的体型就已经成了原样，更有继续瘦死的征兆。
肚子里更是开始轰鸣作响闹着要上工，开启新一天的007了。
换做是其他雏龙，比如白雏龙的话。
借着这顿盛宴囤够脂肪，怕是能从今年开春直接冬眠到明年开春，然后爬起来舔两口巢穴门口铁矿石上的苔藓继续苟到后年开春，直至苟到五年之期已到正式步入幼龙阶段母龙又开始发春，而将他们一脚踹出巢穴独自开荤。
若是此刻俨然已经因为饥饿感开始有苏醒迹象的戴维有闲情翻翻那跟崭新出厂没啥区别的龙之传承，多半便能意识到......
自己，大抵是病了。
还病的不轻。
病名为饿饿饿饿，不是，病名——无尽暴食。
它呈现出与人类甲亢类似的症状，且会因为某次暴食而被诱发出来。
但因为物种与内分泌失衡的级别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罹患暴食症的巨龙往往食欲显示出极端的旺盛，脾气也变得异常狂躁。
大多数患病的巨龙往往会因为疲于狩猎与近乎无休止的战斗而英年早逝，加之大多低处偏僻的荒野，因此造成的影响着实有限，
但，凡是总有例外。
翻开旧大陆的史书，往往便会发现这种堪称移动天灾的踪迹。
而他们，几乎毫无意外的，都是红龙。
有一愤怒就直接愤怒个上百年，直接当场化身喷子，从物质位面沿着冥河一路喷到巴托地狱再喷到血战战场上的，若是能给开一座联通上层位面的传送门，还能跃上七丘天堂上再喷上两口；
也有从此沦为肥宅，沉到火山岩浆池底，结果一路吃穿了地层砸到幽暗地域，给地底的弟弟们表演个陨石天降的。
但同样毫无例外的是，凡是罹患无尽暴食的初期都会感到无尽的饥饿。
他们往往被这样的饥饿驱动着，不停去狩猎，以此满足自己那永远仿佛得不到满足与安宁的贪婪肠胃。
啃石头虽然也能维持生命体征，却无法维持身体对于各种物质比如蛋白质的渴求。
更无法填补那噬龙灼心的饥饿感。
所以很少有哪条龙患病后直接坐地惹饥等死的。
哪怕是身为五色老末的白龙饿了也知道凿开冰面抓几条鱼填填肚子。
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经历过那种‘下一秒就会饿死’的饿鬼道状态，此刻早已经在半梦半醒状态中就将挂在脖子上悟净行者同款饰品当糖丸嚼光了的戴维，竟是觉得眼下这种饥饿程度......
好像......也就这样吧。
戴维表示自己还能再继续睡会儿。
当即如同猫咖店里又到了该上钟接客的时间却又不想从猫爪板上爬起来的布偶猫一样，两条强而有力的后肢接连怼着自己的下巴连踹了十几下，跟落在职业拳击手下的训练靶子似的，不停颤动的脑袋一歪，便成功续费上了自己先前的美梦。
在那个梦里，没有对前途的担忧，没有来自KPI的压力，没有人际关系的困扰，亦没有源自孤独的忧愁。
唯有轻柔拂过面颊的晚风，和灿烂和煦的阳光。
他的面前不再是那无数分叉却最终相交的轨道。
而是一片无边的旷野。
一片无垠的苍穹。
还有那更加辽阔的璀璨星空。
戴维砸了咂嘴，又换了个姿势，身体弓起，将尾巴塞进嘴里吧唧吧唧的吮吸起来。
有时实在没忍住上牙咬了咬，又像是咬疼了似的赶紧舔上两口。
如此周而复始。
如同一条已经在蒸锅里彻底躺平的基围虾。
若是怀里再配颗卤鹌鹑蛋，便再美妙不过了。
当然，那只能在梦里有。
而他，则睡的很香。
任凭饥肠如何在肚子里三百六十五度打滚抗议，依旧睡的鼾声震天。
也不知过了多久，贪婪的肠胃仿佛也饿过了头，安分了下来。
而因为失去食物的持续刺激，胃塞腺也停止了分泌。
他这场因为暴食而起曾引发无数悲剧与天灾的巨龙科疾病......
不药而愈了。
原来无尽暴食症只要硬扛过最初始那足以令龙饿的发疯的饥饿，便能靠着巨龙自身强大的免疫系统自行纠正过来。
哪怕，这是可能是涉及到DNA层面的遗传学问题。
只可惜，沉浸在美梦中的他，多半是没机会知道了。
而关于巨龙病理学的秘密，则很可能要等到若干年后由其他种族建立起成体系的内分泌科医学才能被揭晓。
又或是在这个有神祇有魔法的异世界，一直被埋藏下去。
永远有罹患无尽暴食症的巨龙被饥饿所驱使，前赴后继的加入那永无止尽的燃烧远征。
当然，就算是戴维知道了，估计也没有那个兴致吃力不讨好的到处去宣扬。
毕竟龙与龙之间，除了那群银龙好像才有着似乎用不完就要当场溢出的正义与友善，其余没得病的只会笑话他傻，真得了病的，刚照面估计就能将他看成宅急送当场一口啃过来。
除非北风之王能够怜悯众生，予他‘诅咒’。
要不然，还是让真相，在他肚子里继续雪藏一会儿吧。
而就在他的病情靠着穿越也没能戒掉的拖延症给硬生生熬无了时，上方的温泉中却是出现了吊诡的一幕：
无数本只是前来饮水的猕猴与棕熊，竟是相安无事的在一个池子里泡起了澡。
且每次的时间，越来越长。
他们的动作越加惫懒。
慢慢的，甚至连起身都懒得起。
在这林间‘天然’的、以赤红余烬为基地的温泉里，彻底躺平起来。
直至他们饿的肚皮干瘪，口角流涎。
到最后，他们干脆连呼吸都给省了。
一个个面带满足的微笑，就此定格。
若是按照过往的规律，尸体很快便会发臭，引来苍蝇与秃鹫。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细胞层面的分解酶与细菌都一起罢工了。
本该产出大量硫化氢、氨气、甲烷与胺的化学...进......程......
也......一.......同，停......z......h......i.......l.....e..
【权能——怠惰】
这一刻，世间同他，
一起怠惰。
第十二章 怠惰
北大陆西岸，飘满船只残骸的海边，几只被冻的嘴唇发紫的卓尔精灵狼狈跪地央求着：
“头儿，遇难点的水实在太深了，我们已经试了几天，但还是没能找到那些龙蛋，真的，是真的潜不下去了，再往下潜，我们真的会死的。”
“那就都给我去死！让我主看看你们这群信徒到底有多废物。”
卓尔头领希娅特一脚将她们全给踹飞了出去，眉头紧蹙的深呼吸着。
可即便是这样，脸上依旧带着强烈的不甘。
三年，整整三年。
她带着这帮废物在这片危险重重的旧大陆上出生入死了三年。
船也跟着在海上飘了三年。
赌上了全部家当，天天跟母龙们玩躲猫猫，才好不容易攒下这么点龙蛋！
却在扬帆起航踏上归途的时翻船了！
完了......
这下全完了......
希娅特面色颓然的跌坐在地，十指插入发间用力往后捋着，却怎么也驱走这一同涌上来的痛心与懊悔。
她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
她们常年在海上飘，怎么不可能为此做出准备，便比如用于潜入海中打捞重要物资的办法。
无论是三环的法术就有水下呼吸术和水中行走术，还是逃生船中备有需要密封储存的水肺草药剂都能解决。
但问题是，会这两个法术的那名祭祀被龙母拿去放烟花了。
另一名跟船备用的施法者，则跟着装有药剂的储藏箱，连带着逃生船和整条船，被那条见鬼的红雏龙用一个带火的屁一起给崩沉了。
据幸存的游荡者说，就是那个愚蠢该死的烧货，不但没有第一时间按照操作手册上将对方摁上雏龙捕获器，没事儿非要去检查他的性别做什么？
‘性别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啊？玛德法克！’
她手腕上倒是还有块名为潜水腕轮的魔法物品。
可这玩意儿只有一块！
是她用来在海上逃命用的。
而且光靠她一个人，怎么可能从海底托起动辄磨盘大的龙蛋？
那跟拿蜘蛛神后的神名开玩笑有什么区别？
而且她敢肯定，只要她独自一人下水，这帮家伙绝对会跑个精光。
毕竟谁都知道事已至此，无法挽回，既然已经分不到钱，那还不如早点跑路。
她们总能有办法回到新大陆葛兰耶尔，也敢于回去。
毕竟谁让她们之中，自己欠债最多，还仇家遍地呢？
“啊！该死！该死的！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
希娅特重重的一拳又一拳的砸在地上，状若癫狂。
“啊？”
“啊！”
“啊啊啊啊啊！”
这宛若神经质般的举动当即让残存的几名手下暗暗开始打眼色。
头儿都已经这么入戏了，那大的，多半要来了......
果然，就听到头领希娅特重新起身，对她们说出了那个决定：
“跟我出发，我们去找到那条该死的红雏龙。”
她环视着众人：
“只要找到那家伙，我们这一趟，就还有的赚。”
“......啊？”一帮卓尔就开始心里打鼓，直接明演了。
“头儿，您真的确定不是开玩笑吗？”
“我们一船人可就只剩下这么几个了啊。”
“就是啊......”
同时踌躇着，若是头儿一意孤行，要不要索性在这儿先合力把头儿给干......额，等她睡着了再一起跑路。
毕竟根据那条红雏龙表现出的威胁，已经完全不亚于头儿的武力给她们带来的威慑力了。
最关键的......
她们也不是不知道那条能用屁股吐息的红雏龙的价值啊。
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
船没了啊！
在找到或者等到下一艘可以搭乘或偷渡的海船来临之前，她们只能留在这危险重重的旧大陆绝地求生呢。
待在自己手下这么多年，希娅特哪里还不知道这群蠢货的想法。
撅个腚她都知道今天要拉什么颜色的屎。
可她却没有选择当场揭露。
而是蔑视着看着她们发笑道：
“你们难道真的以为，不去找到那条红龙，你们就能顺利的回到葛兰耶尔，继续过你们那烂泥一样的腐烂人生吗？”
众卓尔沉默了下来，她们同样明白对方想说什么。
“做梦！”
希娅特掷地有声道：“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正步入第一次沉眠，处于他龙生中最弱小的时候。”
“等他一旦结束沉眠，可就该来找我们了！”
“你们可别忘了，我们所招惹的，那可是巨龙！最最记仇的巨龙！
“还是五色恶龙之首睚眦必报的红龙！”
她用看死人的冷冽目光逼退了一名想要插嘴的家伙：
“可能你们想说不过是条破壳几天的雏龙？”
“但我们现在......
“走的了吗？”
“蠢货们？”
卓尔们终于被迫接受了这个冷酷的现实。
现实就是，船被那条龙烧了的她们，只能搁这绝地求生。
至于等待下一艘能穿越高等精灵舰队封锁线与危机四伏的北海抵达旧大陆。
会是今年？
明年？
还是下一个三年？亦或是还更遥远的五年。
若是真等上五年，等对方步入幼龙期。
她们所将面对的，可就该是个比她们一起垒起来还要大、然后满大陆逮着她们喷火的红色怪物了！
场面沉寂了片刻。
“头儿，我们都听你的。”
希娅特握紧拳头，她赌赢了。
这帮家伙虽然蠢，却是她手中仅存的手牌了。
“那还等什么，出发！”
可就在希娅特好不容易靠着一番唇枪舌战成功说服的一帮散兵游勇，沿着森林残留的灼痕即将抵达戴维所在的位置，甚至已经看到了他所位于的那座已然骸骨排排坐的‘余烬温泉’后，忽然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涌来，淹没了她们。
“算了，先回海边再作打算。”希娅特随意摆了摆手。
“噢......”一帮卓尔有气无力道。
一个小时后，海边，希娅特两眼无神的看着一群躺成树懒，甚至懒得说话的手下，一脸懵逼：
“我特么到底在做些什么？”
不信邪的她将同样躺平仰望星空开始怀疑人生的卓尔们手下们呵斥而起。
她决定带人再去一次。
到底是什么鬼！
两个小时后，他们再次带着同样的心情回到了沉船地。
又两个小时后。
希娅特将弯刀一抛，躺在沙滩上，两眼一闭，打起鼾来。
寻龙？翻身？复仇？
都去他妈的吧。
她现在，只想怠惰一会儿。
一会儿就好......
......
密林深处，高山野蛮人，洛辛德部落。
一名有着漂亮腿毛的野蛮人自冬狼口中接过那条熟悉的骨饰，身体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
那是新婚篝火之夜，他亲手交到妻子魔那多手中的，她极为喜爱，从不取下来。
而这条年幼的冬狼，则是跟随魔那多身边搜寻猎物的宠物。
冬狼夹着尾巴带着骨饰回来一直呜咽却没主动带着他折返寻魔，只意味着一种可能。
自己的食人魔妻子，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魔那多！我洛辛德定为你报仇雪恨！”
“安息吧！我的爱人！！！”
洛辛德将骨饰一把捏碎塞进狼吻中，一脚将它从山洞中踹飞了出去：
“走！带我去找魔那多。
“无论如何，我必须将她的遗骸，带回她的族中。”
“这是一个属于男人的承诺！”
两天后，当洛辛德随着冬狼赶到事发地，一路疾行累的舌头都开始冒烟的冬狼忽然原地一躺，再也不想动了。
这一次年轻的野蛮人也没去踹他，他垂首，沉思着，反思着。
他总觉得自己竟是从最初始极度的悲伤与愤怒中渐渐冷静了下来。
脑子里似乎也没那么多各种令他快要爆炸的想法。
过往与摩那多在一起的回忆，也不再那么令他痛心了。
“是啊......我与摩那多，顶多只是一场政治婚姻而已啊。”
只不过他一度沉迷于食人魔那非人所能拥有的浩瀚胸怀而已。
想到这里的他忽然觉得有点累了。
算了，不爱了......
......
而就在两拨人都在寻找着戴维却因为各种原因陷入怠惰时。
“哇.....你跑的可真远，终于找着你了......可算是累死我了。”
噗通。
一个身影，跃入了温暖的潭中。
一路下潜。
直至游到那沉积在潭底的余烬之门前。
似乎是陷入了脑袋宕机般的沉默。
第十三章 母女
爽，可能算是所有具备类多巴胺系统生物都无法抗拒的体验。
波幅足够高的睡眠周期，加上权能怠惰的躺平BUFF加持，带来了戴维上辈子想都不敢去想的绝对睡眠质量与体验。
这一觉，睡的太特么爽了。
以至于就连饥饿都无法将他叫醒。
或者说，他压根儿就不愿意醒过来。
而事实已经证明，在戴维没有危险的时候，他自己，就是最大的危险。
由于无尽暴食症的自愈，耗能骤降又把抗饿天赋点满的他，宛如直接进入了冬眠模式。
哪怕临近饿死，【暴食】这个‘小代’也会驱使他的龙躯直接开一发‘万象天引’靠无机物维持生命体征。
如此循环，直至天荒地老。
亦或是突发意外，因为陨石天降、地震裂隙、文明变迁、或者干脆被某位强大的‘考古爱好者’将他从坑里给取出来。
从而成为史上第一条直接从雏龙期直接躺平至太古红龙的巨龙。
但就在时间来到第一个月，一位意外的访客，成功克服了心中一波波如潮涌来的怠惰，打破了这种无聊透顶的可能。
噗通。
一条通体银亮身材纤细的银龙凿开了那条由赤红余烬堆积而成的狭长通道，落在了地上还弹了两下。
她先是起身第一时间抖掉了身上那明明只有硫磺味却依旧让她感到阵阵心理不适的赤红余烬。
旋即也不知是不是感知到了一股跟她同源的龙威，吓得她鳞片耸立，如同一只炸毛的波斯猫。
待黑暗视觉迅速适应潭底昏暗的环境，看到一条骨瘦嶙峋的红龙就那么首尾环抱、紧紧缩在洞穴角落时，她原本还因警惕与戒备竖得笔直的尾巴径直蔫了下来。
天呐！
她曾想到过失去母亲抚养庇佑流落在外的‘弟弟’会过的不太好，却没想到这才仅仅过了一个月，对方就已经‘凄惨’成这样，都快瘦得不成龙样啦！
换条龙摆在她面前说是巫妖龙她都信。
是的，这位造访者，正是那被戴维‘亲眼目睹’，被龙母当场生吞下去的那三枚龙蛋中唯一成功破壳的幸存者。
戴维血缘上的妹妹——塔尼娅。
尤妮卡莎·塔尼娅·帕特丽夏·塞德篷加。
刚破壳的那会儿，刚用最响亮最悦耳的声音高喊出自己的真名，正准备迎接来自双亲的宠爱与银龙亲戚们的庆贺的她睁开眼睛后，看到的，却是一条眯着眼瞳盯着她目不转睛的红龙！
更令她崩溃绝望的是，同源的气息不住敲打着她的三观与认知，将那个她不愿相信的答案直接塞进她的脑干：
眼前这条可怕的红龙，居然才是生出她的母亲！？
塔尼娅吓得直接进入了应激状态，却又因为双方完全不对等的差距，表现出的，便是一副傻愣愣的模样。
可原本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的塔尼娅在和这位不怎么喜欢跟她说话也不喜欢她开口说话的红龙母亲生活过一段时间后，却是渐渐改变了最初的想法，那就是......
自己这位红龙龙妈，虽然性格傲慢脾气暴躁惫懒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但依旧不妨碍她是位好妈妈......
至少以塔尼娅源自龙之传承中对于红龙的了解而言，事实的确如此。
就在弱小可怜无助但还算挺能吃的塔尼娅凿遍了周遭的火山蠕虫洞，一度以为自己多半会活活饿死时，腹中饥饿的轰鸣终于吵醒了沉睡中的龙妈。
天可怜见，被那道凶恶眼神盯着的塔尼娅感觉自己真的可能会被当场吓死。
可就在她准备迎接自己这可悲可叹而悲哀的短暂龙生的结束时。
“让你的肚子给我闭上嘴，再听到一次，妈妈就把你吃掉！”
“算了......给我等着。”
那恐怕是银龙塔尼娅这辈子都无法忘却的一幕：
龙妈帕芙菈骂骂咧咧的自火山口的岩浆池里冲天而起，洒下漫天岩浆雨，以极快的速度略过崇山峻岭，只留下那霸气无双的背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耀眼的火光过后，大地隐隐颤动起来，就见天际线冰封的卡特加纳海湾冲起一股直通云霄的气柱。
良久，就看到龙妈帕芙菈拽着一条比她自身身躯还要庞大几倍的猎物扔在了火山口，自己则落入熔岩池中继续泡澡续觉。
“吃吧，声音给我小一点，后果，你明白的。”
而那时的她已然被龙妈为自己所准备的第一顿龙粮给深深震撼了心灵。
那是一条鲸鱼。
通体已经被烤的半焦的鲸鱼......
她妈直接一发龙息将卡特加纳海湾给暂时煮干了，然后挑选了这条块头最大的带了回来。
若不是考虑到食物腐败的问题，这条鲸鱼怕是足够她吃到幼龙期了......
有了取之不尽的食物，吃饱饱的银雏龙本想飞过去挨着龙妈一起睡。
但火山口的高温让她望而却步，又怕龙妈翻身时直接把她给压进岩浆池里一起给煮了，只好就地在火山灰上刨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成功度过自己第一次沉眠的塔尼娅，就此提前上百年过上了令无数幼年巨龙羡慕不能的吃食无忧混吃等死的生活。
换做是其他两颗红龙蛋破壳，这会儿只怕是已经提前越过生理发育开始饱暖思淫欲了。
而身为银龙的塔尼娅在吃饱了肚子后，则开始遵循着银龙的传承典范，正义与善良同时泛滥，开启了乐于助人情节。
她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条流落在外的弟弟呢！
自己在母亲的巢穴里尽享庇护与食物，而她的兄弟可能还在因为吃不上肉而发愁。
一想到这里，塔尼娅的心头便满满都是愧疚。
即便对方是条红龙，那也断不了这流淌在血脉中的联系。
万一......
万一自己这条弟弟也跟妈妈一样。
只是长的比较凶一点呢。
手握龙之传承的塔尼娅自欺欺龙得想着。
虽然妈妈不肯承认这个放屁带火的弟弟，但也没明令禁止她去探亲不是？
于是历经千辛万苦，便有了最开始的一幕。
“哎，还好你有我这么条善良的姐姐。”
“等着，姐姐给你带点吃的回来。”
第十四章 兄妹
半天后，塔尼娅气喘吁吁的从红龙巢穴叼了块比她脑袋还大的鲸鱼肉来。
路途遥远，还得克服不知从何而来层出不穷令她想要放弃的负面想法，这已经是她所能携带的极限了。
按照她对自己食量的预估，她这么再来上两三趟，大概就足够弟弟挨过这第一次沉睡，顺利长大一些了。
只是她没注意到的是，她几乎是前脚刚走，睡梦中的戴维鼻孔耸了耸，一条舌头便缠上了肉块，将上下颚直接挤脱了臼，跟条蟒蛇一样，硬生生拽进了胃里。
只不过这个速度，就跟喝口水一样。
龙吻在吞下肉块后便自动合拢，舌头舔了舔鼻尖龙角上残留的肉渣，这才意犹未尽的砸吧下嘴。
若是他还醒着，估计多半会吐槽一句就这？
还不够他塞牙缝呢。
于是当塔尼娅带着第二块肉再次折返，看着第一块不知所踪，而戴维的肚子又没有丝毫变化，还以为是被什么其他动物偷走亦或是龙巢被发现了！
但在确认检查了一番没有问题后，塔尼娅这才将信将疑的将肉块放下，继续回去搬第三块儿。
等她这次回来后，发现肉块再次失踪了！
这自然激起了塔尼娅一丝委屈与愤怒，还有强烈的好奇与胜负心。
这一次，她将鲸鱼肉放在戴维面前后，小心翼翼的后退了几步隐藏身形缓缓趴下，准备强忍着一阵阵袭来的睡意盯上一会儿。
她就不信了，这一次还能当着自己面失踪不成？
然后肉块就当着她面无了。
“......”塔尼娅眨了眨眼，有些懵。
如果她先前没有看错的话，那么大一块肉，被自己这位弟弟一口就给生吞了？
哪怕是已经被妈妈烤过的，但真就嚼都不嚼一下的吗？
好吧，至少这个答案比起被盗要容易接受的多。
无非就是这个邋遢的臭弟弟比自己能吃一点嘛！
她再多运几次不就行了！
...
几天后，顶着怠惰之风作案的塔尼娅在戴维面前直接累趴下了。
她也是服啦！
哪怕是翻遍整个龙之传承，也没见过几个这么能吃的！
即便意志坚韧如她也不由生出了些许尊重他龙命运，放下助龙情节的想法。
却被生性正义而善良的她一次次否决了下去。
对方可是自己唯一流淌着同源血脉的弟弟呢。
而且对方才刚出生，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对方在漫长的成长期间，自己能够通过以身作则，潜移默化的将对方改变呢。
然后再找到某个契机，背着母亲拉上弟弟跟自己一起信奉伟大的北风之王巴哈姆特，从此摆脱来自邪恶的天性与困扰。
殊不知自己无意中又觉醒了无数金属龙先贤闲的蛋疼时的特殊癖好：
劝龙从良......
尤其是劝恶龙从良。
只不过喜欢干这种事情的最多的却不是银龙，而是黄铜龙。
黄铜龙因为有着无比旺盛的倾诉欲，在过往旅人已经满足不了这份欲望时，她们就会干出和蓝龙一样的事情，外出搜集被遗弃的龙蛋来孵化。
只不过与蓝龙为了壮大族群势力培养打手和税务官不同。
黄铜龙纯粹是闲的，就想找龙陪自己唠嗑。
自己凭实力孵出来的崽，难道还能不陪自己说会儿话吗？
因此凡是倒霉到曾被黄铜龙收养过一段时间的巨龙，无论是金属龙还是更倒霉的五色龙，精神上决计是要出点问题，最轻的也是自闭。
同时他们也会出现一个鲜明无比的特点：
那就是极端的不喜欢听人说话，更厌恶喋喋不休。
张口动辄闭嘴，再辄直接上龙生威胁。
只为有片刻的安宁，能让他们安静的睡上一小会儿。
此刻还远未意识到这一点的塔尼娅，心思全放在了眼前的弟弟身上，满心都是对未来美好的愿景。
‘不对，难道他生病了？’正认真查阅着龙之传承的塔尼娅不由心中一跳。
这种迹象让她将先前翻阅到过的一条让所有巨龙都闻之色变的病症联系了起来。
无尽暴食症！
越瞅越觉得像的塔尼娅不由忧心忡忡起来。
为了挽救‘病入膏肓’的弟弟，塔尼娅觉得自己必须想法做出改变。
在不知第多少次回到火山巢穴，看着那条比她妈还大的鲸鱼，陷入了愁思。
明明有这么多现成的食物，可她每次却只是带那么一点，愁死她了。
可就在这时，思维发散的她忽然看到了自海中飞回崖边巢穴的信天翁，将食物反刍出来喂养幼鸟。
塔尼娅当即萌生出了一个有些大胆的想法。
受限于现在的力气不够，那不如......
像天上那些鹈鹕一样，自己先尽量多吃一些，然后到了地方，再吐出来？
她自己都被这办法惊艳到了。
‘只是想想这样，不就如同人类那什么一样了吗？’
‘塔尼娅！你在想什么呢，那可是你弟弟呢！’
成功说服了自己的银雏龙，这一次成功将自己吃成了胖子，跌跌撞撞的飞上天，来到了戴维身前。
这一次虽然速度慢了很多，但胜在量大啊。
她有些犹豫为难的看着戴维，再三确定对方处于深度睡眠后，她摇了摇显得有些犹豫的尾巴，弯腰，垂首，张嘴。
只是巨龙终究不是反刍类动物，这给塔尼娅带来了不小的痛苦。
她动作也有些生疏，食物还没能出来，口水先在戴维面前淌了一地，散发出淡淡的寒气。
却是不知道自己这个举动，给戴维带来了一场噩梦......
噩梦中，戴维再次看到了那可怕的赤红身影降临在了自己面前，张开了那宛如深渊般的巨口。
现实中，随着腹部腹阵阵抽搐，满眼痛苦与坚毅的塔尼娅终于成功了：
“约......”
“yueeeeee！”
一堆打满了马赛克的不可名状血肉，就这么堆在了戴维的身前。
也不知道是觉得戴维的情况紧急还是怕被发现作案现场，她才刚吐空肚子里的存货，就头也不回的准备第二次搬运。
出于银龙的细腻心思，还临走之前用尾巴擦去了自己的脚印，重新封好戴维那‘肮脏’的洞门。
塔尼娅刚离开没多久，做着噩梦的戴维便一脚把自己给踹醒了。
他满脸警惕的环顾四周，确认自己的确只是做了个噩梦，同时思维中还残留着一个新的名为【怠惰】的权能开启记录后，这才长舒口气的放下戒备。
他已经见识过【傲慢】、【愤怒】、【色欲】与【暴食】的威力，想必这【怠惰】也不差。
虽然他依旧不知道【怠惰】的具体表现形式，但多少能根据其本身的含义猜到一些。
只是待他因为翻滚而来的饥饿注视到眼前那滩类似不明呕吐物的东西时，原本就因刚醒来还不太清醒的脑子直接宕机了：
“什么玩意儿？”
第十五章 宁静
可能源自未知的危险让戴维立刻进入了应激状态，无数与之相关可能的念头与想法宛如沉寂的火山在空前运转的脑袋中轰然爆发：
难道自己怠惰权能的自动激活就跟眼前的这东西有关？
进而联想到万一真的有什么东西趁自己睡觉时闯入了这栋临时巢穴对自己意图不轨呢？
总不至于是谁好心来给他快递送餐的吧？
这个念头一出，那曾经在他面前将三颗同胞龙蛋一同吞噬的赤红身影再次浮现，对他露出狰狞慈祥的和善微笑。
“淦！”戴维赶紧将这个荒谬的想法驱逐了出去。
自己这位红龙妈若是真的驾临此地，多半就在降落时就一屁股将他坐成饼了。
心下不安脑袋因为层出不穷的念头而隐隐发胀的戴维，很快就在接下来的搜寻中发现了地面出现了更多宛如‘蠕动’的痕迹，脑壳中当即浮现出龙之传承中一种颇受白龙和霜巨人喜爱的东西：
“雪地蠕虫？”戴维自言自语道。
更确切的说。
是雪地蠕虫的分泌物。
这是一种与火山蠕虫、沼泽蠕虫类似的物种，不过因为生活环境不同，比起火山蠕虫体积要大的多。
但这不妨碍它们都是五色雏龙们的最爱。
许多没龙疼没龙爱的五色雏龙们在得不到足够来自母亲的食物来源、自身的捕猎能力又尚且不足时，这种富有脂肪与各种营养的蠕虫们几乎就成了他们唯一唾爪可得的美味。
甚至没有之一。
而这种生活在北极圈附近的蠕虫又有些许不同。
许是因为代谢较慢身体较大的原因，在漫长的进化中，它们具有些许思考能力的中央节神经也比其他蠕虫大一些。
按照正常的情况下，雄性蠕虫在将自己养的白白胖胖后就会去寻找母虫寻求交配。
交配完毕后，自己则自觉躺平沦为与母虫相会的烛光晚餐、进而成为孕期营养餐、产后月子餐乃至宝宝出生后的首顿辅食餐......
但有些‘脑子’比较灵光些的公虫只想交配不想负责，保留肥白在虫间，继续与下一条母虫交配。
如此破坏市场公信力的行径，自然也会引来母虫的不满。
为了保证下一代的繁育，母虫慢慢进化出了在交配中用来麻痹对方的毒素，而公虫的抗毒天赋则越点越高，乃至引来了人类的注意，沦为解毒剂的最佳材料。
有些雪地蠕虫则在交配途中就直接开启了家暴模式，而这一路富含蛋白质与脂肪的分泌物，便是雄虫逃命时用来躲避母虫追杀主动抛弃的，一方面算是壮士断腕，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为此支付了一些嫖资，维持了蠕虫婚恋市场的基本稳定与秩序。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算是养活了不少狩猎不到食物只能成天饮冰舔雪、偶尔靠尾巴钓点鱼吃的白雏龙。
甚至有些不少研究巨龙的学者认为，这种雪地蠕虫的存在，间接保证了白龙种的存续。
否则以白龙那令龙堪忧的实力和智商，加上冰霜巨人日渐强势的侵入与奴役，白龙种甚至有可能沦为第一个从五色龙中除名的恶龙种。
‘所以，难道真的是那玩意儿？’
这个诱人的念头一经浮出，原本爆发的各种杂念顿时消褪，脑子里便只剩下了这个看似最有可能的可能。
本来隐隐开始变得暴躁的他转而变得亢奋，嘴角的哈喇子更是领先一步的淌了出来。
‘尝一口又毒不死龙。’
再也经不住眼前诱惑的戴维伸出尾巴尖挑出了一点揩在分叉的舌尖细细品尝了起来，旋即抬首瞪大了眼睛：
“美味！！！”脑干都在为之颤抖。
【色孽】
“挖槽，还神特么是香草冰激凌味儿的？还有色孽为毛会突然蹦出来？”
自从穿越以来一直以求生为第一目的的戴维，这似乎还是他第一次有闲情认真品尝食物的口味，结果就直接惊了。
他也知道这得益于穿越后这具龙躯的味觉变化，让他不仅能够品尝到其润泽细腻的口感与鲜甜风味，甚至能够感受到其散发的油脂芬芳。
尤其是那粘液中还未消融的冰沙再次增加了味道的层次感，让他顿觉神清气爽之余更是欲罢不能。
“感谢来自大自然的馈赠！”
被美食俘虏的戴维再也顾不得其他，宛如第一次品尝到鱼罐头的阿比西尼亚猫，直接整条龙扑了上去大快朵颐起来，粘的满头满脸，直到将被浸润的沙地都舔薄了三尺方才意犹未尽的砸吧着嘴重新躺了回去。
有了这一顿‘雪地蠕虫餐’的补充，戴维感觉自己都不用冒着被卓尔发现的风险出去捕猎了。
‘嗯，至少还能多睡几天.....呼zZZZZ......’
并不知道自己饱餐了一顿俺妹牌口嚼肉的戴维，再次鼾声如雷。
然后在睡梦中再次品尝了一下美味，并期待着与美味的下一次遇见。
【权能：怠惰】
以他为中心的一带温泉林间，再次陷入万物争相躺平的怠惰沉眠。
【怠惰】
【怠惰】
【怠惰】
...
一周后，当吃的宛如怀胎三年的银龙塔尼娅再次造访时，果然就看到自己上次带来的‘食物’已经被戴维吃的干干净净，且原本瘦骨嶙峋的弟弟明显长了一圈肉后，塔尼娅先是有些开心的甩了甩尾巴。
旋即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竟是有些害羞起来。
但一想到弟弟那‘严峻的病情’，塔尼娅当即收敛起情绪，然后强忍着肉体与心灵的双重不适，继续自己的投喂大业。
在留下一滩弥漫开来的马赛克后，她突然心中一动，看着抱尾如团的弟弟，实在没能忍住，伸出尾巴，小心翼翼的在戴维的脑袋上停留了两秒，然后蜻蜓点水般的拍了拍。
啪！
却是被睡梦中的戴维赶蚊子似的一尾巴抽开。
尾巴生疼的塔尼娅既羞怒又委屈：
‘他......他怎么能跟我碰尾巴！’哪怕是在睡着的情况下。
因为在银龙的习俗中，那可是只有被她们认定厮守终生的伴侣才可以做的事情！
“算了，反正他又不是故意的。”
看着戴维那憨态可掬的睡姿，塔尼娅顿时感觉自己生气不起来了，而这久违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也让身为银龙的塔尼娅感到了由衷的满足。
只好在心中悄悄原谅了这个‘不懂事’的弟弟。
“好了，我先回去了，可不能被妈妈给发现了。”
“那我们下周见，我亲爱的弟弟。”
就在塔尼娅刚离开不久，嗅到久违美味的戴维，六肢便自动将戴维的身躯合力抬起自顾阴暗的爬行了起来，【暴食】则驱动着嘴巴如同挖掘机似的一口解决了‘俺妹牌口嚼肉’。
【暴食】
【色孽】
这过于粗暴贪婪的进食方式径直将戴维给从梦中噎醒了过来。
“嗝~~~~挖槽！我这是又瞎吃了什么鬼东西？”
待品了品发觉自己无意中吃掉的竟是自己在梦中日思夜想的‘雪地蠕虫’后，戴维当即抓耳挠腮的宛如将人生果一口吞了的猪八戒。
“咦，应该还没来得及消化。”
戴维脑袋几乎刚蹦出这个令龙激动的想法，一尾巴便捅进了胃底贲门用力搅了搅，将食物反刍了出来，然后翘着冒着青烟的尾巴，眯着眼睛重新享用起来。
【色孽】
虽然冰沙融化了，还参杂进了一些自己的胃液让味道有些发酸，但戴维依旧觉得满足。
不知道为什么，吃着它时，心中总有一种莫名心安的感觉。
就连自从穿越后就再也难以消停下来的脑子，在那股冰凉的润泽下，竟是得到了片刻的宁静，抚平着他心中出于种种不安的莫名焦躁。
这种久违的感觉......
可真好啊......
第十六章 五年之期已到
“等等，自己巢穴里怎么又有雪地蠕虫出没了？”
不管了，这是好事啊！
戴维强行摁下了自己顺着踪迹去寻找雪地蠕虫直接杀鸡取卵的愚蠢冲动。
他想了想，人立而起，脑袋下弯，直愣愣的倒盯着自己依旧不住蠕动的肚子，神情严肃的命令道：
“给我吃慢点！至少等我醒来再开正餐？知道了吗？嗯？”
贪婪的肠胃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突然发癫的脑子给弄迷茫了，停止了消化蠕动，然后传出一声咕噜声，似是不情不愿却勉强答应的回应。
“嗯......乖。”戴维这才收回了脖子，满意的用爪子拍了拍肚子，然后倒头继续睡了起来。
半年后，接连被投喂的戴维抬起爪子搓起了下巴，后知后觉的自语道：
“居然还有！？”
“这群胆大包天的雪地蠕虫，该不会都顶着龙威跑我家来开鹰趴，觉得这么干更特么刺激了是吧？”
想到这个可能，戴维隐隐有些激动起来。
然后接着倒头躺平睡觉。
只要有着这银虫的持续投喂，他还出去狩猎个屁啊！
就像上辈子如果能成天宅在家就有吃有喝有的玩，他还上个屁的班啊！
如此，时间一晃，五年过去了。
在这五年的时光中，小银龙塔尼娅一直持之以恒的背着龙妈在外面玩着《红龙弟弟的养成游戏》。
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能坚持这么久的时间。
起初，她不过是抱着拯救弟弟于病危存亡的想法。
但很快她就发现对方似乎在自己的投喂下居然渐渐恢复了正常而健康的体态，甚至迅速生长乃至开始慢慢长膘后......
塔尼娅便气不打一处来。
这意味着她这个惫懒的弟弟根本就没有患病！
不只没有患病，更是在察觉到自己的投喂后开始公然的混吃等死起来。
这在身为银龙的她看来简直就是不可理喻的。
但旋即一想到对方是条红龙，更缺乏照养，甚至连妈妈都不肯承认他的存在，也根本就没有金银龙那样安然而安全的幼年处境。
当即放弃了将他强行叫醒的打算。
叫醒后又该如何呢？
她还没想好该以怎样的身份，又该以怎样的方式去面对他，更不知道对方在苏醒后，对她这样一个异种姐姐又会报以怎样的态度与看法......
最重要的是，都尚未看清前方的自己，又该如何对对方的未来负责到底呢？
就这样吧，如果能够这样让弟弟安然的抵达幼年期，自己也算是尽到了一丝身为银龙姐姐的义务。
塔尼娅就这样抱以最纯净简单的想法，一直坚持到了今天。
但，也只能是今天了......
许是分别在即，又或是太久没有能交谈的对象，似乎遇到些麻烦的塔尼娅在当完‘雪地蠕虫’重置餐食后，没有如同往日那般立刻离开，而是凝望着睡得香甜的戴维，就那么自顾自的倾诉起来：
“你知道吗？继我们破壳那年的那批卓尔精灵后，最近一伙高等精灵又驾船登陆了。”
“最好气又好笑的是，她们登陆的第一件事，居然就是开始偷掘妈妈的粑粑......”
“约......好恶心啊，她们为什么对我们的粑粑这么执着呢？你说是吧。”
“可失去了气味标记的屏障，误入领地的野兽又把妈妈给吵醒了。”
“以妈妈的那个暴躁脾气，你应该能猜到结果吧？”
“但我觉得你一定猜不到！”
“我原本以为妈妈会如同五年前那样冲天而起，将这伙长耳朵一口喷死。”
“结果......结果妈妈准备起飞的时候正好撞见了刚溜回家的我......”
“然后就以‘成年礼’的名义，将这个修复领地边界，清除高等精灵的任务交给了我......然后就继续睡觉了！”
“妈妈真的好懒啊！”
“对！就跟你现在的姿势一模一样！简直气死我了！”
“天呐，我跟你一样，也才刚刚步入幼年期啊，怎么可能对付的了一船的高等精灵呢？”
“但妈妈的任务已经下达，如果没能完成任务，以妈妈的脾气......我都不敢去想。”
“哎，不过我似乎也不是没有机会。”
“而这个契机，居然发生在你身上。”
“你知道吗？我也不知道你究竟在龙之传承中觉醒了什么能力，附近始终都被一层类似巢穴守卫的结界笼罩着。”
“只要一靠近你，我就会涌现出各种想要放弃的想法。”
“但正是这五年投喂的坚持，我竟然提前觉醒了法术开端了耶！”
“哇！好开心。”
“我甚至怀疑我可能是银龙史上最快觉醒法术开端的银龙了。嘻嘻！”
“这一切，都有你一半的功劳哟。”
“同时也祝贺我吧。”
“我想，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带好吃的吧。”
“姐姐得去独自面对‘成年龙’的世界咯，就说你羡慕不！嘿嘿。”
“好啦，就说这么多了，那群高等精灵估计要朝这边来了，我也得走啦。”
“喂，虽然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但这这五年，我们相处的很开心呢，至少姐姐我很开心哇。”
“就这样，如果能活着回来，我会再来看你哟。”
“到时候，等看到身为姐姐的我居然是条银龙时，你一定会震撼到下巴都脱臼吧。”
“哈哈！我都有些迫不及待看到你到时候会露出怎样的表情了。”
“最后的最后，我最亲爱的弟弟，让我们来贴一贴，给予我击败强敌的勇气吧！”
说到这里，塔尼娅嘴角露出温柔而恬静的笑容，靠近身形，将自己鼻尖上小巧的银龙角抵靠在戴维稍显粗壮些的鼻翼角上。
宛若约定。
只是就在塔尼娅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与氛围中，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靠的太近，戴维的鼻孔缩了缩，还以为是银虫又来自己家开派对了，龙还未醒来，龙吻就已经驾轻就熟的啃了上去。
咔~
“......”脑壳上嵌了条红龙的塔尼娅当场就懵了。
然后出于巨龙自卫的本能抬起后肢踹在戴维的脸上将其蹬飞出去，撞开余烬通道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以后再也不跟你贴贴了！！”
“就知道欺负我！”
“哇！！！”
被踹的七荤八素的戴维也终于缓转清醒了过来，待看到一片狼藉的挣扎痕迹与洞开的通道口后，已经被投喂了五年的戴维自然而然的得出了一个有些悲伤的结论：
“雪地蠕虫的繁殖期终于结束了吗？还是家里那只迎客的母虫终于繁死了？”
而先前那八成是作案后提着腺门跑路的雪地蠕虫被自己撞了个正着，然而差点被【暴食】给逮住了。
戴维竟是头一次并没觉得可惜，相反有些感谢这些来家里做客开趴的小家伙。
这给他创造了整整五年不愁食物来源的安全与宁静，直达幼龙期。
但不论如何，他这段安宁的好日子，终于要告一段落了。
在享用完最后一顿蠕虫餐，戴维看着自己比最破壳时大了一倍不止、已然堪比一条成年角马的健硕体型后，也终于有了充足的信心来面对这个危险而充满恶意的异世界。
“也不知道那群卓尔小姐生活的怎么样了？有没有继续重操旧业呢？”
“先不管她们了，这一起床，吃完更饿了。”
“先填饱肚子再说。”
语罢，戴维双腿一蹬，自潭底冲天而起，破碎的冰晶与水雾带起一片绚丽的虹彩。
五年之期已到。
戴维出洞。
见龙在田。
第十七章 一条龙
戴维在一头冲出巢穴后才发现自己这次苏醒没能赶上好时节。
此刻外面正值冬季。
旧大陆的北方本来就冷，以戴维的体感估计至少也得零下个五六十度往下，跟一月份的西伯利亚相差仿佛。
一眼望去，到处都是冰天雪地银装素裹的。
这并不是巨龙尤其是红龙喜欢的季节。
‘早知道就再一口气多睡几个月了。’戴维砸吧了下嘴。
不过既然醒都醒了，本就暴动的肠胃就没那么好安抚下去的了。
只是找了半天，就别说是熊啊麋鹿啊这种大型点的猎物，就连兔子都没看到两只。
费了半天劲，戴维才通过那分叉的舌头嗅出了一窝土拔鼠的巢穴所在。
结果烹饪这窝‘叫花土拔鼠’的时候一个火候没控制好，这窝土拔鼠直接连鼠带树洞全都成了炭......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动用了些许龙息的原因，没能及时吃上口热乎的戴维感觉自己更饿了。
没办法只能先啃了几口雪压一压。
同时戴维也算是明白蓝星那么多亿年为毛就没进化出喷火器官的生物了。
无他，纯能耗太高尔。
他稍微利用上辈子的高中化学方程式简单换算了一下。
假设他要将一只三斤的兔子给弄熟，至少需要将其加热至内部温度达到74摄氏度。
他记得兔肉的比热容大约在2.9焦耳/克·摄氏度。
那么所需要的能量就是1500克×2.9焦耳/克·摄氏度×（74-25）摄氏度≈214，650焦耳，也就是51.3千卡。
其中每100克兔肉大约含有20.8克蛋白质和5.6克脂肪，蛋白质和脂肪的热量密度分别是4千卡/克和9千卡/克，那么分别能得到1248千卡的蛋白质能量和756千卡的脂肪能量，两者相加的总能量为2004千卡。
也就是说，尼玛，他吃这么一只熟兔子不计任何转化损耗的情况下，也才堪堪得到两千千卡的热量。
而光是给他弄到半生不熟的程度就还得再搭上半颗麻辣兔头！
但这怎么可能嘛！他先前那一口龙息下去，怕是把这窝土拔鼠整个户口本都给回炉了都不够回本的......
这都还没算上自己寻找猎物并捕获的体能消耗！
就这令龙发指的投资回报率，拿去摆个麻辣兔头摊都得赔掉二两膘！
所以戴维也由此得出了一个令他有些蛋疼的答案：
那就是，他要么别开腔，跟白龙一样选择直接生食冻肉，下海捕鱼。
要么，就直接无视这些吃了注定瘦死的无辜小动物，直接找大的下手！
最好是成群结队的那种。
身为红龙的他本能的无视了前一个想法。
那么问题来了，到哪儿能去找到找成群结队的猎物呢？
戴维那对在雪地中极为显眼的明黄色眼瞳微微眯了眯。
脑海中仿佛又响起了赵忠祥老师那富有韵律的播音：
“在北方寒冷的冬季，成群的野生食草动物通常会选择在有充足食物来源、提供庇护所和相对安全的地方过冬，因此雪下埋藏着开阔草甸，同时能够抵御恶劣天气、减少能量消耗的山谷，便成了这些食草动物大多的选择......”
红龙原地腾空而起，在三千米的高空环视了一圈，然后径直锁定朝着北方不远处那最醒目的山谷飞去。
随着戴维的临近，果然就看到成群的牦牛聚在一起。
飘落的雪花在它们身上压了厚厚的一层，远远看上去，便宛若一朵大大的棉花糖。
“果然！《动物世界》诚不欺我！”
灼眼的红龙，当即收拢起猎猎作响的双翼，伴着风雪，朝着山谷那仿佛已经冒着喷香的阿根廷烤肉、炙烤牛排、牛肚麻辣拌......
俯冲而下！
一如奔往羊群的哈士奇。
“噫~哈！！！”
......
北地密林深处，高山野蛮人，洛辛德部落。
由荒废的古遗迹建筑混搭改造的城堡中。
洛辛德氏族正在郑重的与一支远道而来的高等精灵使者队伍进行着几年一度的交易。
而这也是整个北地所有部落最为重视的一件事情，包括小洛辛德在内的所有人都不敢大意分毫。
因为这场不定时的交易结果，很可能关系到他们部落未来好几年的长远利益与武力储备，乃至与周遭其他势力的实力对比。
交易的内容很简单。
高等精灵为他们带来武器、盔甲、各类工艺品、香料、制式金银货币乃至他们最渴望的魔法炼金药剂。
北地人则为高等精灵提供加工好的皮草、奴隶、金属原矿以及收集晾干好的龙粪。
是的，龙粪。
天知道这群高傲的高等精灵为什么会对这只能用来驱赶野兽的玩意儿感兴趣，而且开的价还不低。
虽然干这事儿一旦被巨龙发现很容易引起对方的怒火，但他们是以游牧劫掠为主营生活的野蛮人，最不缺的便是勇士。
在他们高山野蛮人看来，虽然眼前这群豆芽菜一个个弱不禁风的模样，却从未提起过向其挥兵的勇气。
而在绝大多数北地人眼里，高等精灵便是文明、强盛、魔法与高贵的象征，宛若来自天国的使者。
毕竟这也不奇怪，就连他们此刻脚下的居所，也依旧残留着难以磨灭的精灵雕刻痕迹。
这意味着，眼前这群豆芽菜，在若干年前，便是这片大地的主人。
只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举族搬往了海外，去了一个他们划行七天七夜也看不到海岸的地方。
所以亦有传言，他们，去了神明的国度。
在这样双方完全不对等的境况下，他们的货物估价往往被压的很贱。
经常出现一把上好的精良级斧头就要换走他们十个精壮奴隶的情况。
但他们也只能认了。
毕竟在他们很多人看来，若不是卡特加纳实在过于苦寒荒芜，他们甚至很可能都没有资格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只不过即便如此，看着整个氏族好几年的所获物资仅仅就换来几瓶愤怒合剂、十来把斧头、一些除了用来装饰就派不上什么用场的饰品和一小箱精灵银币，身为下一代酋长继任人的小洛辛德便有些无由来的恼怒与不甘。
但既然他那身为族长的叔叔与族人们都没什么意见，那么理所应当的，他也不能有什么意见。
可就在交易结束，那名始终没有开口说话的高等精灵长官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首看向他们道：
“我这里有另一笔交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
“至于报酬，事后此次的交易物资，我们再交付一倍。”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野蛮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时传来因为震撼与贪婪的吞咽口水声。
洛辛德当即暗道不好，开价这么高，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刚想要阻止，身为他叔叔的老洛辛德酋长便已经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笔交易我们接下了，不知道诸位贵客需要什么？还是需要......我们为您做些什么？”
“一条龙。”
就见高等精灵竖起一根纤细的手指，微笑道：
“我的队伍最近遭到了一条龙的袭扰。”
“我需要你们，为我去抓到它。”
“我要活的。”
第十八章 顶雷
“噢，一条巨龙，还是活的，您要知道，这可不是一个轻松的活计。”
老酋长适时加价：
“再加十瓶愤怒药剂，干这活儿时就得用上。”
“成交。”高等精灵不以为意的笑道。
“我们需要它出没过的地点，还有它的具体特征。”
敲定这笔难得的大交易，老酋长很是高兴，却也不敢大意。
巨龙有着比野兽更加鲜明强烈的领地意识，确定了范围，也就基本确定了自己的人接下来要在哪条巨龙的领地下作战，以及大概要与哪种巨龙作战。
眼见交易已经敲定，那名高等精灵长官也不想再多费口舌，对着自己的副官抬了抬下巴。
副官当即会意出列。
只是她都还没来得及开口补上详细情报，一名神色匆匆的野蛮人战士上前禀报道：
“雅尔（首领），据北方牧民称，他们可能发现了一条龙的踪迹，对方接连在卡特加纳山谷的牧场中肆虐，盗取了不计其数的耗牛，希望您，能尽快派人驱赶。”
老洛辛德酋长当即对着一帮有些错愕的高等精灵耸肩道：
“这可真巧，龙来了。”
“它是来自那个方向吗？尊贵的客人？”
副官与自己的长官无声对视一眼，后者摇了摇头示意无所谓，副官当即颔首道：
“是的。”
这种糟糕的风雪天气下，愿意出来活动的巨龙本来就少，活动在同一个方向同一个范围的巨龙更不太可能。
除非它们是两条龙，并在为了划分领地边界打架，亦或是到了发情期情不自禁要干柴烈火恋奸情热一把。
可她们要找的分明还是条幼龙。
最重要的是，对于高等精灵们来说，最近那条不停袭扰她们的银幼龙并不致命，也不紧急，似乎仅仅是在为了驱赶她们离开。
她们之所以提出了这个交易，无非是长官看上了那条银幼龙。
仅此而已。
所以即便真的不是同一条，而对方又真的能够将其抓回来。
几瓶不值钱的炼金药剂和一堆军部淘汰下来的破铜烂铁换一条龙，还不用她们付出任何风险，怎么都不会亏。
也正因如此，她们佯作漫不经心的对一路交易而来的几个野蛮人氏族，都提出了这个交易。
仅是为了提高得到那条银幼龙的成功率。
一条幼龙期便觉醒了术法开端的银龙。
若是将其带回去献给精灵王陛下，定将轰动整个德文赛尔乃至新大陆。
这条龙，她们势在必得！
另一边，得到肯定答复的老酋长也当即动员起自己人来：
“洛辛德，我的孩子，这次重要的任务，我便交给你了，勇士与装备我都许可你自行挑选。”
即便小洛辛德心中再不爽，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是，雅尔，定能达成您的所托。”
只是在转身时，他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高傲的高等精灵们，就此领命转身离去。
带着一众卡特加纳勇士，消失自古堡门外的风雪中。
......
风雪越大，牛肉越香！
正将山谷中一处熊穴鸠占鹊巢的戴维，正在给自己开第五场全牛宴。
他此刻全然不知道自己的突然出现，竟是帮自己那并不知道存在的便宜妹妹顶了雷，此刻更是吸引来了整个卡特加纳一带最强氏族洛辛德的精锐力量，顺着沿途的血迹接近了过来。
可巨龙又岂是那么好对付的。
尤其是条才刚刚结束长达五年的沉眠期，正处于龙生中精力最旺盛泛滥、龙嫌狗头人都害怕待见的幼龙。
这个时期的幼龙，尤其是五色龙，由于经常会因为一拍脑子就干出策划偷盗龙母宝藏、没事儿就互相干架导致间接拆家，从而被愤怒的母龙直接扫地出门的例子屡见不鲜。
是以即便是高山野蛮人们在靠近洞穴时，都已经在洛辛德的示意下放缓脚步小心靠近，却依旧被戴维那堪比猫头鹰的耳朵给提前察觉到了。
正用尾巴卷着朵颐战斧牛排的戴维放下了食物，砸吧了下嘴，忽然觉得嘴里的牛肉不太香了。
‘玛德，果然来人了，就知道吃个饭都不会安生。’
毕竟这个世界不像上辈子那样到处都是自然保护区，有人的地方，自然也会像龙一样，将一些天然牧场里的牛羊视为己有。
他能理解，但不打算原谅。
就在洞穴外的高山野蛮人们准备在听到命令动手时。
戴维忽然仰头，用食人魔语仰头对着洞穴的出口一声大喊：
“塞班（快跑）！！！”
一众野蛮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好端端的那条龙突然发癫吼啥。
难道是他们被发现了？
唯有曾娶过一名食人魔妻子的洛辛德听懂了。
只是依旧不明白对方为什么偏偏要喊他们快跑？
“啊呜~啊汪汪汪汪！”身边的冬狼忽然情绪激动且惊恐的对着他咆哮起来。
洛辛德瞬间就明白了冬狼的意思。
五年前杀害妻子那位食人魔摩那多的凶手，愚弄了自己感情的家伙，就是洞穴里的那条龙！
新仇旧恨之下，洛辛德当场就红了眼，只是他有些不明白。
杀死它曾经主人的家伙就在身前，为什么也要喊自己快跑？
这个想法才刚刚浮现而出，地面便开始隐隐震动起来。
后知后觉的洛辛德猛的抬头，瞳孔骤缩。
就看到山巅之上，一道狂暴的雪线正汹涌的狂奔而下。
雪崩了！
“由乃（离开这里！！！）”生死危机之下，洛辛德本能的也用食人魔语喊了出来。
然后一脚将脚下狂吠的冬狼踹飞，再也顾不上什么龙了，头也不回的朝着侧方一路狂奔。
手下一群突然听到老大大喊的野蛮人，还以为是让他们上呢，一窝蜂的朝着龙所在的洞穴前冲了一段路，回过头来才发现，少酋长居然带着狗先行跑路了！
“雪崩！是雪崩！快跑！！！”后知后觉的野蛮人这才跟着洛辛德的方向用吃奶的力气逃命起来。
然而即便如此，这由戴维一嗓子引发的自然灾害，依旧宛如圣洁的浪花一般，将这群狂奔在山麓上的‘小蚂蚁’们所淹没。
听见外面终于清净了下来，戴维这才终于觉得爪中牛排重新香甜了起来。
在慢悠悠的扫光了洞穴里的所有肉，将骨头也喷火烤了烤扔进嘴里囫囵吞下后，这才打了个饱嗝刨开雪层，从熊穴飞了出去。
“这地方多半还是不能呆了，好气啊！”
“不行，我得打包点回去当夜宵。”
噗！
就在洛辛德好不容易被冬狼从几米深的积雪中挖出来，却举目看不到一个手下满腔悲愤时，抬首就看到那条赤红的身影朝着牧场俯冲而下，竟是同时的拽着五头牦牛歪歪斜斜的朝着远方飞走。
不......尾巴上还拎着只不停哞哞叫的小牛犊子呢......
“啊啊啊啊啊啊噗......”狂怒的洛辛德仰天发出不甘的咆哮。
却是被上方坠下的一团雪堆给重新砸回了地上。
一副怀疑人生的呆滞模样躺在雪中，任由旁边的狼子怎样呜咽的舔舐推嚷。
再起不能。
第十九章 歪打正着
几天后，关于洛辛德氏族最精锐的狩猎小队近乎全军覆没，只有一条冬狼驮着小洛辛德返回族中的消息，震撼了整个洛辛德氏族，也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卡特加纳一带的所有部落。
由于洛辛德陷入昏迷高烧，神志不清的他和身为当事狼的冬狼自然没办法向陷入沉默中的众人解释：
他们压根儿就还没接战呢，就被那条卑鄙无耻的红龙一嗓子给吼雪崩了。
也顺带将‘那条龙’的威胁度给直接吹上了天。
有还未与其接触过的野蛮人更是斥责高等精灵隐瞒情报。
称能够轻而易举将洛辛德捕猎队全歼的巨龙，又怎么可能是条银幼龙。
那至少得是条青年银龙！
但这并不妨碍一众接了‘猎龙’任务的野蛮人部落们趁着机会向同样陷入思索的高等精灵们抬高要价。
这种公然违反契约精神的行为自然遭到了高等精灵们的一口回绝。
倒不是心疼那些本来就不值钱的破铜烂铁，而是关系到一些原则与共识上的问题。
有些东西一旦被打破，就很难再回到最开始的时候了。
但同时为了防止这群蛮子怠战，高等精灵们在初始交易协议不变的底线下开了口子：
只要继续协助他们猎龙，愿意提供炼金药剂与治疗上的支持。
只是这个情况很快便在一名斥候带回的一条重要情报后发生了彻底性的改变。
“你确定吗？以精灵王的名义。”高等精灵长官面色严肃的看着斥候。
仿佛在确定一条性命攸关的事情。
“以精灵王的名义起誓，我这近半个月以来都一直不眠不休的追踪着那条银龙，截至目前为之，至少已经有两支北地蛮子与那条银龙交锋过，甚至伤到了她！但，我在附近没有目击到任何其他银龙的踪迹！”
精灵长官嘴角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喃喃道：
“很好，那两支北地蛮子最近也没有遭遇到任何报复的迹象......”
精灵斥候闻言，神情也隐隐跟着有些亢奋起来，提前恭贺道：
“叶芙根尼阁下，看来您的推论是对的，那是一条不知源何原因流落在族群之外的银幼龙，甚至有可能是被赤红灾厄帕芙菈所操控的孩子，我们，已经占据了大义的至高地！”
得到想要结果的叶芙根尼仿佛再也一刻都等不下去，挥斥方遒道：
“传令下去，撤回在所有野蛮人氏族待命的月影刺客，全军集合，准备开拨。”
“这条银龙，我叶芙根尼......”
“要定了！”
“是！”
......
一周后，吃完打包和牛便当再次饿醒的戴维，尾巴尖在耳洞里挠了挠，然后一拍脑门，决定再去一趟卡特加纳山谷吃个自助餐。
他敢笃定这一次没有人还会在那守着他。
毕竟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呸！我才不是贼。’
自己不过是去接受一下来自大自然的馈赠而已。
‘本来就是天生天长的牦牛群，凭啥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啦！’
‘我特么飞天上拉一圈翔，还可以说这里以后是我的领地了呢！’
给自己的精神上先上了一堂‘带鹰帝国殖民手册’理论课的戴维一撅屁股，再次出洞。
只不过这一次才刚抵近山脉口，就被一阵如雨的箭矢给当场打了脸。
他身处高空的上风口，离地面还有差不多百来米呢，强弩之末的箭雨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威胁。
接连扭着身子躲过几只劲头比较大的，同时挥动爪子挡开了几只躲不掉的，又一歪脖子咬住一只怼着他脸射过来的，一口咬断吐掉。
自觉刚才自己一番操作还算帅气的戴维有些不爽的扫了一眼下面同样似乎意识到自己射错龙了的蛮子们。
正准备风紧扯呼改日再来的戴维忽然身子微微一颤，俯下身，就愕然看到一只箭矢，不偏不倚的正中他的泄殖腔。
只不过碍于力道与泄殖腔外大颚鳞靠谱的防御没能透进去，卡在了两片大颚鳞的缝隙间。
这伤害虽然不高，羞辱性却极强。
【暴怒】
沉默的戴维咔嚓一声夹断了箭矢，将被完全挤压变形的箭头随腔吐掉。
他凝望着一群同样因为这‘彪悍战绩’而喜笑颜开的北地蛮子们，深吸口气，腹腔迅速鼓起，骤然一道灼眼的锥形烈焰伴随着一声响彻整个卡特加纳的咆哮播撒山麓人间：
“你射你马呢！！！”
“昂？！！！！”
刹那间，本被冰雪覆盖的山脉南麓，被红龙的怒火燃烧了起来，现场一片哀嚎，宛若地狱人间。
下一刻，骤然遇袭回以礼遇的红龙直接进入了狂暴状态。
然后......
收拢双翼，径直A了上去。
......
这山火来的突然。
那声满腔怒火的咆哮更是气势惊人。
乃至火灾现场几公里外正处于围猎最重要阶段的一帮高等精灵都有齐齐愣在了原地。
“那边怎么回事？”叶芙根尼蹙着叶眉问。
一名月影刺客落在枝头，耳尖颤了颤，有些忐忑的回答道：
“听动静......似乎来了另一条龙......正在跟里森氏族交锋。”
“什么......？另一条龙？！”
现在才出来？
叶芙根尼眼前一黑，只觉得好像自己为了这次狩猎准备的一切，都在随之陷入黑暗的深渊。
不只是身为此次最高长官的叶芙根尼，在场所有听闻这个消息的高等精灵们俱是面色惨白。
颇有种小学生正对漂亮同学进行霸凌，结果突然听闻对方并不是孤儿，反而很可能是与她们家长所在公司有过合作的某国际知名跨国企业的千金。
而且对方身为董事长的家长刚开着毛子为自家总统设计打造的防弹奥尔加一路狂飙到学校门口，对方身为各行名流的家族人员也正因一个响起的电话纷纷放下手中行当，拉了知名记者乘坐湾流私人飞机从世界各地五湖四海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的那种感觉。
她双腿不由自主的颤抖着，一股强烈的尿意止不住的涌了上来。
完了！！！
但很快一名斥候带来的消息让她将尿给强行憋了回去：
“阁下！已经查证清楚，是条路过的红幼龙，被反应过度的野蛮人给激怒了。”
“......”叶芙根尼。
“......”高等精灵们。
颇有些无语跟后怕的叶芙根尼轻履了下戎装，想要佯装镇定却依旧没忍住怒骂了一句：
“一群废物！”
差点没把她给吓死。
第二十章 卑鄙
别说是身为策划者的叶芙根尼了，在场所有的高等精灵俱是长舒一口气。
他们表面上恢复了先前的从容与优雅，心中却依旧止不住的砰砰乱跳。
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讲，他们只是叶芙根尼的下属，听从命令行事而已。
但事关金属龙，还是银龙幼龙，这种性质恶劣的事情一旦败露，对方更不像长官所之前所推论的那样是条流落在外的幼龙的话，那么麻烦，可就彻底大发了。
金属龙和五色龙放羊式的育儿政策完全不一样，尤其是金银龙。
相对于完全没有任何责任感可言的五色龙而言，金属龙就跑到了另一个极端，更倾向于过度保护，以至于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诞生出了一条共识：
那就是你没事儿去欺负欺负成年金银龙乃至已经出巢闯荡的青年龙反而可能没啥大事儿。
顶多事后约个三朋五友过来找回场子。
一旦你把主意打到了幼龙身上，那基本跟捅了马蜂窝没什么两样。
他们可不会跟你讲道理，而是动辄倾巢而出，兵临城下。
高等精灵虽然不会畏惧战争，但这种在‘大义’上完全理亏的事情上，精灵王又怎么可能因为她们一帮兵油子颠倒黑白贪功冒进的过错而冒然开启一场莫名其妙的国战呢？
所以最可能的结果便是，即便她们驾船逃过了银龙父母的一路追杀，也要面临因为那支银龙族群乃至金属龙们的集体施压下，被精灵王抛出来作为弃子。
然后在所有高等精灵国民们甚至是族人的唾骂与金属龙们的见证下，面临注定身败名裂的审判。
被彻底定死在耻辱柱上。
这种可怕的后果，简直比死还要可怕。
但相反的，只要长官的推论依旧确凿，那么她们就可以用‘拯救银龙小姐’于北地蛮子们的围猎之中，并将其从赤红灾厄帕芙菈的掌控中成功解救来解释了。
即便事情不是她们想象中的那样，也完全不妨碍什么。
从始至终她们就没有伤害过那条幼龙，不是吗？
而且，又有哪条流落在外的银幼龙，能拒绝回到族群中的诱惑呢？
而她们可以搭桥办到，经由精灵王之手。
届时，在德文赛尔通往王庭的凯旋大道上，迎接他们的......
将是夹道喧嚣的欢呼庆贺！
将是来自族人的喜极而泣！
精灵王将亲自为他们嘉勉。
金属龙亦将给予他们友谊。
到那时，他们将不再是不踏上战场可能上百年看不到任何上升的通道，亦或是成为永远需要冲锋在与卓尔精灵交锋的第一线的底层士兵。
而是英雄！
缔结稳固来自巨龙友谊的和平捍卫者！
此等机会，千年未有！
如此美好康庄的未来与令人激动的画面，但凡被叶芙根尼锁演讲蛊惑过的高等精灵，无人能够拒绝。
在这件事情上。
他们所有高等精灵......
都是一条绳上蚂蚱。
“要调一队人手去解决那条龙吗？”副官自告奋勇道。
惊魂未定的叶芙根尼想了想，摇了摇头拒绝道：
“不了，那只由蛮子射出的箭矢上的麻痹药剂，应该已经开始奏效，她飞不起来了。”
“但这片山麓的范围太大，她仍有逃脱的可能，我们必须在这堆上所有人手。”
“然后，务必在见到她时，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
“是......务......必！”
事关身家性命与前途，以至于往日里在人类眼中永远艳丽迷人的精致面庞上，都因为过度的紧张而显得有些扭曲起来：
“明白了吗？”
“明白！”副官垂首领命道。
叶芙根尼从副官身上挪开目光：
“告诉那群蛮子，又出现了一条龙，龙息已经吐干净了的那种，让他们去对付，生死不论，至于酬劳，和之前一样。”
“是，长官！”副官领命而去。
如果放在往常，突然冒出来这么条红幼龙她也就笑纳了，但此时跟这条已经觉醒术法开端的银幼龙与其可能带来的种种相比......
这么条一照面就将龙焰宣泄干净的蠢货......
她还真有些看不太上眼！
几分钟后，接到这个情报的野蛮人们纷纷沸腾起来。
又一条龙，一条红幼龙，还生死不论，可以自行处置，事后还有好处拿？
还特么有这种好事儿？
这群高等精灵怕不是在林间走猫步时被树枝划拉到了屁股，终于开眼儿了？
人群中，唯有此次独自一人的洛辛德脸上没有露出任何笑容。
而是死死的望着冒着冲天火光与烟雾的方向，有些踉跄的大步行去。
他撞开挡在身前的一名蛮子，在路过时自其身后抽出一根投枪，又在途径另一人时摸来腰间一瓶绿油油的药剂瓶用牙咬开瓶口，吐掉橡胶木瓶塞，面无表情的将它浇在枪尖上。
洛辛德随手扔掉药剂瓶，就这么拎着带毒的投枪，腰挎双斧，神情渐渐由平静至暴怒道：
“是你！”
“又是你！”
“绝对是你！”
“这一次......”
“你必须死！！！”
......
“噗！”
山脉南麓，戴维随口甩飞最后一具勇士。
独自一龙矗立在燃烧着的林间，鼻孔喷出两缕余焰：
“呼......这突如其来的愤怒，是越来越上头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从穿越以来一条龙孤独了太久，这五年来每当寂寞思乡时，就只能在梦中自己跟自己说话。
积累的情绪一旦爆发起来，往往就很难收场。
等他的怒火平息下来，眼前凡是第一时间没跑选择跟他硬怼的，已经死的一个都不剩了。
他今天本来没准备干架的。
他没招谁没惹谁，就高高兴兴的出来准备吃顿自助餐，结果就差点就被人开了后门......
“这很难不冲动啊，是不是啊？兄嘚！”
戴维环视了一圈已然无法回答他的野蛮人们，摇了摇头，就准备走龙。
虽然打完一架更饿了，但他依旧对这满地的‘食物’无动于衷。
毕竟又没到生死攸关、再不吃一口就要饿死的地步，没必要非得挑战自己既有的三观与过往的底线来恶心自己不是？
而且在接连享用过冰凉爽口的‘雪地蠕虫汁’与‘火烧全牛宴’后，他现在连生肉都提不起丝毫兴趣。
他现在呀，是一条有志向有追求有品味的三好幼龙啦！
可就在已经消耗一空隐隐有些倦怠的戴维振翼准备起飞时，他耳蹼忽然动了动。
然后整个身体猛然折返，一把握住了那根破空而来的投枪。
这一击力道极沉，锐利的枪头在他的爪间与龙鳞摩擦出耀眼的血雾与火花，自他爪中滑出了三寸，方才在他的额前停滞下来。
“厉害！”
戴维情不自禁的赞了一句，这么专业，若不是场景不对，他都有点想拜师学艺了。
“勇士，你哪位？来帮他们报仇的？”
眼见巨龙口吐人言，甚至都不知道他过往的存在过，原本便怒气满满的洛辛德脚下一滞，忽然只觉悲哀。
索性不再多做言语，拔出双斧，仰天咆哮一声便朝着戴维冲锋而来。
眼见终于来了个看上去能打的，戴维也不急着走了。
只是他才刚迈出一步，脚下便一个踉跄，只觉舌头僵硬，浑身肌肉更是滞涩。
他低头瞅了一眼那根被抛下的投枪和有些破鳞的爪子，哪里还不知道自己中招了。
“尼玛！亏我还称你一声勇士，打不过就下毒是吧！”
卑鄙的野蛮人！
【暴怒】
第二十一章 暴怒
戴维自穿越以来，第一次陷入了苦战。
和之前那些只会靠蛮力经验与勇气的野蛮人乃至五年前遭遇的食人魔们不同，完全不同。
这个突然跳出来，就以一副仿佛被自己牛头人过的苦主形象出现、直接操着两把精灵海员斧上来就跟自己拼命的蛮子，明显有两把刷子。
对方，是名职业者。
如果这个世界有类似玄幻小说中武力等级划分的话，眼前这个家伙多半能达到第一卷新手村BOSS的级别。
只是现实不是小说，对方的出现，《完全没有任何铺垫》！
一出手就仿佛奔着要他老命来的。
不仅各种挥击招式连贯且凌厉，每每攻其必救，短短几分钟的交手，戴维便接连挂彩。
要不是红幼龙的鳞片本就堪比粗糙鞣制的皮革，加上许是这五年间他睡梦中吃了不少矿石的缘故，这层皮铠又叠加了些许金属质感与板甲般的防御力，这会儿只怕已经不止是挂彩那么简单。
换条白龙上来，估计脑袋都已经被剁下来好几回了！
最关键也最让戴维郁闷的是，这家伙跟特么同时开了迷踪步和嗜血术似的兽人苦工似的。
又卑鄙的一上来就给他上麻痹了。
导致他原本尚能捕捉对方动作的动态视觉直接瘫痪成了醉酒后的青光眼似的，连带着略显踉跄与笨拙的挥击跟噬咬根本就擦不到对方一根毛。
而每当他试图振翼起飞以获得些许空间优势时，就会被早有预备的对方给一斧子给拦下来。
玛德，打又打不着，飞又飞不高，还时不时给你撩拨两下就是不让你走。
戴维觉得这架干的着实有些憋屈，也不准备憋下去了。
今天不把这跳蚤给摁死，他今晚指定得睡不着觉。
【傲慢】
刚想给对方上点手段，就看到又一帮蛮子跟特么嗑了药似的朝着他冲来。
戴维当即不惊反喜：
好送！
对面气喘吁吁却同样意识到什么的洛辛德赶紧大声劝阻道：
“都不要过来！！！让我自己来！”
他本是出于好意的提醒。
此刻落在刚被精灵许了好处的蛮子们耳中，却怎么听怎么都有种想要独抢报酬还带着点凡尔赛的那意思里面。
“洛辛德氏族独活的懦夫，给老子回家吃屁去吧！”
“别听那胆小鬼的，一起上！记得抓活的！”
一帮蛮子冲的更勇了。
戴维心中也是乐开了花，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小心脏噗通噗通的更起劲了，同样朝着蛮子们迎面冲去。
那场面换个地点换群演员，说是一群痴男怨女们通向趴体的双相奔赴绝对有人信。
只是这两者骤一接触，就溅起鲜血残肢无数。
戴维完全凭借着梦中龙之传承的几个片段，身躯本能的随之旋转、张牙、舞爪、扫动着尾巴，宛如在人群中跳起了血腥华尔兹。
每一祯的画面，都是暴力极致的唯美。
每一个杀人的动作，都是干净利索的慈悲。
没有任何痛苦的延续可言。
十几米开外，接连几次想要靠近戴维却接连被‘自己人’挡住的洛辛德，待看到这一幕宛如稻田割草般的极效杀戮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一刻，他终于知道自己的妻子摩那多当年遭遇怎样可怕的对手了。
也同时明白，那群跟随自己多年的兄弟伙伴，即便那天没有一同埋葬在雪崩之下，恐怕也逃不过这条龙的猎杀。
这是条......
彻头彻尾的......
“怪物！怪物啊！快撤！快噗......”人群中传出了他心中的颤抖哀嚎。
被骤然杀崩的野蛮人们想撤了，陡然又失去人墙保护的戴维却不乐意了，都来了还想走？溢血的右爪重重一握：
“给老子回来！”
接着干架！
被人遛那什么似的撩拨了这么久，一腔无明火正憋着没处发呢。
【权能：暴怒】
原本散开的人群陡然一愣，看着曾经一起大块吃肉大口喝酒一起泡妞、如今却尸横遍野，还都是死无全尸连下葬都不好收敛的兄弟们，原本便布满血丝的眼瞳整个红了起来。
“屠了那条龙！”
其中一人竟是带头嘶嚎着舞着斧头冲了回去，也当即跟链锁反应似的拽着同时怒火攻心情至癫狂的蛮子们攻了回去。
“不要......”
离的最远的洛辛德刚想开口阻止这样跟自杀无异的反冲锋。
噗通！
此前战斗中并未受伤的他竟忽然只觉身上几处跟被人砍过似的剧痛，动作也变得虚弱滞涩，可脑子里却是再次回想起了冬狼带着骨饰与摩那多的死讯回来的那一天。
“摩那多！我的至爱！！！”
出发前本就连嗑了两瓶愤怒合剂的洛辛德只觉此刻自己已然愤怒至癫狂。
当即如同那些舍生忘死的其他人一样，操起两把斧头就准备上去干。
结果才刚迈出一步就当场给跪了。
一腔热血自几处爆裂的血管飙的跟凶杀案现场似的。
“对！”
【暴怒】
“就是这样！”
【暴怒】
“这才是我心中北地勇士该有的样子！”
【暴怒】
“今晚！让我们猎个痛快！！！”
【暴怒】
...
只是戴维才酣畅淋漓的解决完杂兵，顺便重新攒满怒气条，准备重新跟‘天降新手村人形BOSS’单挑时。
结果一回头，那家伙尼玛居然跑路了！
“该不会是刚才被哪个二愣子给误伤了吧？”
之所以得出这个离谱的结论......
是这货的出血量简直跟被他一尾巴扫中大动脉没多少区别了。
哪里能猜到对方其实是因为愤怒药剂加【暴怒】BUFF一同叠加，结果因为硬件不够坚挺，当即跟八门全开却直接把自己给提前干烧了的小李似的。
可就这么一边飙着血，那家伙居然还能一瘸一拐的跑那么快，直到快倒地时被一条不知从哪儿忽然窜出来的冬狼一口叼着甩在背上，跑的更快了，动作之熟练，就跟已经演练过好几次似的。
让戴维也是看惊了。
旋即便是一腔热血喂了狗的愤怒。
“揍了老子还想跑？”
【暴怒】
“给我回来！”
【暴怒】
“站住！！！”
【暴怒】
杀红了眼的戴维，再次陷入二次狂暴。
也跟着一瘸一拐的追了上去。
很快就撞上了第一波、第二波、第三波乃至更多来自各个氏族想要抢功的野蛮人狩猎队。
本来吧，戴维眼见特么人居然越打越多，逐渐红温的他也生出过今天要不就算了的念头。
但眼见这帮野蛮人居然这么不经打，后续也没出现过几个之前类似之前那个一脸苦相的家伙。
当即就有种‘我在这新手村怕是已经无敌了’的上头错觉。
进而诞生出索性把这帮蛮子的主力给直接干崩了，以后也就没人来敢打扰他吃自助的雅兴的想法。
于是戴维所过之处......
宛若失控的伐木机冲进了蛮子的范母林。
树灌倒伏，尸横遍野。
第二十二章 空难
“长官！南麓的那条龙好像杀过来了，目前已经逼近了我们的包围圈，需要我带人去解决一下吗？”
几公里外，精灵副官面色凝重的上前请示道。
身为高等精灵长官的叶芙根尼有些纳闷的问：
“那帮北地蛮子呢？”
副官张了张嘴，还是选择如实禀报：
“......被那条龙给杀溃了，如今完全不听调控，甚至有些已经冲进了我们的包围圈。
“如今看来，我们的情报多半有误，半个月前将洛辛德氏族狩猎队几近歼灭的那条龙，应该是这条红龙才对。”
叶芙根尼满脸的不可置信：
“不是说只是一条路过的红幼龙吗？”
然后便涌出了些许被人欺瞒的愤怒：
“不是！这么重要的消息，那名幸存的洛辛德人为什么不上报给我们？”
面对这个明显已经有些失去冷静的问题，副官有些为难却明智的选择了保持沉默。
叶芙根尼面色一滞，明显也已经自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她们那天同样出于一些原因对洛辛德氏族选择了只给出部分情报。
已然损失惨重的洛辛德，出于某种报复心理，自然也有理由做出相同的选择。
即，对可能对高等精灵造成麻烦乃至损失的情报，保持沉默。
想到这里，叶芙根尼轻捂有些隐隐作痛的额头。
“这群该死的蛮子！”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太好的感觉。
这次因为贪念而在看到那条银龙的一瞬间升起并拟定的计划，似乎从一开始就充满了意外。
而如今看来，这条接连在关键时候冒出来的红龙，便是这意外的根源。
“你说......有没有种可能？那条银龙真的跟赤红灾厄帕芙菈有关，而这条红龙，正是用于操控她的爪牙？”
“......这。”这问题似乎也把副官问住了。
因为她们一开始打出的旗帜、后面对野蛮人做出的释疑、乃至后续准备对公众给出的说法，便是这个。
但如今被这么一提，怎么感觉，还真的有这种弄假成真的可能！
毕竟历史上因为各种原因‘变节’而守护邪恶的银龙也不是没有出现过。
精灵倒霉起来时，来次姨妈都有可能会因失血而亡。
如果事实真的如此，那就要了老命了。
金属龙她们是惹不起。
可赤红灾厄帕芙菈她们同样惹不起啊。
一旦让那条传奇红龙知道她们正在策划夺走她的‘作品’与财宝。
天知道如那场赤红灾厄的灾难会不会再次重演。
如今那条脾气暴躁的母红龙说不定更加暴躁了。
万一被从睡梦中惊醒，身处对方领地边缘的她们就不用说有没可能了。
而是一定逃不回新大陆！
说不定对方飞了一路还觉得光她们都杀的不够尽兴。
索性依着惯性冲到德文赛尔上空朝精灵王的脑壳上放个焰火都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那条疯批母龙真发起癫来，真干的出这种的事情。
满目疮痍的历史，便是明证。
精灵诸神在上，千万不要倒霉到这种程度啊！
就在两人因这陷入面面相觑的沉默中时，一名高等精灵有些振奋的来报：
“长官！她重新出现了！
“我们的人目击到了她从藏身之地出来了！
“但她速度太快，蛮子和我们的人都没能追上。
“目前正在按原计划收拢包围圈，以她目前的状态，这回，应该是逃不掉了。”
到时候只要按计划在那条银龙面前杀光那帮蛮子，获取银龙的信任，他们就发达了！
“让预备的飞马骑士出动，务必拦下......等等！”
叶芙根尼话说一半，忽然问道：
“她朝哪个方向逃的？”
那名不明真相的下属还有些得意的回答道：
“我们这边！”
“......泽纳萨尼亚（法克！）”
是了！
那条该死的红龙也是朝他们这边！
噩梦成真了！
叶芙根尼只觉头皮发麻，火急火燎的操起佩剑就朝着戴维所在的方向道：
“原计划暂时搁置！”
“所有人跟我来。”
她决定效仿一把死对头卓尔精灵们的做法，那就是：
“务必在他们汇合前......”
在阴谋败露之前......
“集火干掉那条红龙！”
做掉目击证人！
实在万不得已。
把受害者也一起给做了！
......
因为一路的连续超神，脑壳一度陷入红温的‘机甲波比’戴维在不小心拍死一只试图偷袭他但手感偏脆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的玩意儿后，终于开始主动控温了。
他定睛一瞅。
发现居然是个白皮尖耳朵后，也是惊了：
“高等精灵怎么也来了？”
先是卓尔精灵，现在又来高等精灵。
自己这特么是捅了精灵窝了吗？
一会儿不会再蹦出一帮地精吧？
【傲慢】
“等等！事情有些不对劲。”
戴维的脑壳忽然一抽，一丝不多但刚好够用的理智重新占据了颅内的熔岩高地，通过有限的信息理清了思路：
‘五年前那帮卓尔精灵能跑过来偷龙蛋，这帮高等精灵为什么就偷不得？’
‘而在半个月前我在山谷狩猎时暴露了踪迹引来了野蛮人的觊觎结果被我给埋了。’
‘这群野蛮人眼见我不好惹，所以索性将消息卖给了高等精灵？’
‘所以眼下，他们是冲我来......’
“槽！不能追了，这是个陷阱！！！”
颇有些‘总有刁民想谋害朕’的憋屈与愤怒的戴维当即不再犹豫，也不管麻痹药剂依旧在体内肆虐强行起飞会不会导致自己遭遇空难，全身力量导入下盘朝下重重一蹬！
嘭的一声闷响，脚下的地面当即在这可怕的冲击中下陷开裂，雪层也被强风裹挟宛如扫雪车工作时的朝着四面八方吹拂，场面宛如刮起了暴风雪。
而大力同样出奇迹，在龙翼没有完全参与起步飞行的情况下，戴维愣是跟超人似的一脚把自己给送上了遍布枝叶的半空中。
高度一起来，看的也就远了。
这一看，挖槽，果然就看到一群高等精灵跟自己在她们跟前强入了她们的精灵王似的，宛如成群的马蜂朝着自己冲来，其中更是不凡之前那名蛮子似的好手。
“哼哼！居然还想阴我。”
告辞！
刚准备跟这帮高等精灵来日方长的戴维，就看到一张马脸径直以至少六十码的速度怼在了他的脸上。
嘭的一声闷响。
刚起飞就遭遇空难的戴维宛如失控的特斯拉般接连撞断了好几颗松木，重重的栽回到地面。
他有些懵逼的晃了晃不住嗡鸣的脑袋，就隐约看到一名同样狼狈的高等精灵正自一条已经当场暴毙的飞马身上踉跄爬起，拔出剑指着他，满脸愤恨道：
“杀了它！”
为她的爱马报仇！
第二十三章 拦截
叶芙根尼自然有足够愤恨的理由。
身为她坐骑的飞马、或者说绝大多数精灵军官的坐骑，都是统一由高等精灵军方根据职位逐一审核资格后配发的。
虽然她的飞马不是最上等的，甚至就连中等都够不上，却依旧被她视为珍宝，平日里倍加养护，也让她成为一众姐妹中最受瞩目羡慕的对象。
而一匹军方飞马，在非正式战场上因意外死亡，同样是会被军方调查并追究责任的。
即便她能靠着贿赂上级走动关系免去鞭刑与监禁，但一场半公开的脱罪答辩和一笔足以让她至少几年薪水付诸东流的罚款是绝对少不了的。
还会因此受到来自上级的挂落并让自己的履历留下难以消除的污点。
她甚至能够想象得到，日后都会因此遭到来自同僚乃至那群婊子暗地里不知怎样的挖苦与嘲笑。
最重要的是，这匹飞马已经跟了她十六个年头了。
她们之间，已然通过这么多年来的并肩作战与长久陪伴建立了足够深厚的感情，被她视作与亲人无异。
而如今，为了弥补她计划上致命的缺漏，眼见那条红龙就要挣脱麻痹状态强行起飞逃走，她只能毅然选择驱马硬撼了上去。
即便到最后的关头，艾玛终究还是慑于自身的胆小与对于巨龙的天然恐惧想要退缩。
那一刻，心如绞痛的她同样是多么想要避免这样残酷的离别。
但为了更加美好的明天与整个麾下的前途着想，叶芙根尼还是眼含着热泪，拔出匕首径直捅在了艾玛的屁股上，给予了它生命中奔向最高光时刻的那一抹勇气。
“艾玛，你要相信，你的牺牲，是值得的，日后必将被我们所有精灵所传唱铭记的！”
“我们现在便为你报仇，安息吧，艾玛！”
叶芙根尼用颤抖的手试图将飞马怒目圆睁的眼睛合上。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死的太不甘心，还是觉得自己还能被抢救一下，然后回德文塞尔将这个扎自己屁股往龙身上撞的贱碧告上军事法庭并出席被害之马，死不瞑目的眼瞳就那么直不楞登、瞪的跟俩宝马前置氙气大灯似的。
叶芙根尼连拽了两次，沾满鲜血的手都快抠的抽筋了都没能阖上。
“等这次事成之后，我会托人将你和你生前经常去嗅屁股的那匹母马在战死后与你并墓合葬的。”
也不知道这一次是不是死的透透的了，艾玛终于肯阖上了眼睛。
就在叶芙根尼好不容易才安抚下来爱马的英灵，转过身准备亲眼见证那条害死艾玛的红龙被麾下大卸八块时。
“昂！！！！！”一声震天的龙吼响彻山林。
叶芙根尼痛苦的闭上眼睛，恍惚中，只感觉一股强烈的压力从远处急速逼近，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为之颤抖。
突然间，那声震耳欲聋的龙之咆哮在她的耳边与脑中同时炸响，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一股烈怒与毁灭的气息。
她的双耳嗡嗡作响，几乎什么都听不见了，呼吸也变得困难，她忍不住捂住喉咙，试图喘息。
突如其来的巨大冲击波撕裂了周围的一切，将碎石、朽木与尘土卷入漩涡般的暴风中，再劈头盖脸的砸来。
接连吃痛的叶芙根尼努力睁开眼睛，视界已然有些模糊不清，只能看到下属们都跟她一样痛苦的捂住耳朵，天上靠的比较近的几匹飞马骑士更是在坐骑口吐白沫的嘶鸣下齐齐哀嚎坠地。
而自己的身体则似乎被身旁的副官猛烈地摇晃拖拽着。
她瞬间意识到了不妙，以及已经自己到底遭遇了什么。
【气势凶猛】
或者说，是权能【暴怒】加持下的龙威爆发！
分心安抚爱马的她没能注意到红龙的暴躁情绪已然达至巅峰，结果这堪比灵吸怪群体心灵震爆的暴怒龙啸吃了个满中满。
糟了！
下一刻，她已然预想到却最不愿看到了一种境况发生了：
便看到被她驾着飞马从半空中撞下来的红龙，竟是趁着这短暂的间隔，动作有些踉跄却气势惊人的爬起身来，尽管看上去受伤颇重，身上不少鳞片都翻卷甚至掉落，但那看似笨重却狰狞无比的头颅在愤怒的环视一圈后，将充满暴怒与恶意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眼瞳慢慢缩成了危险无比的竖缝状。
叶芙根尼身体一颤，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惧与愤怒同时涌上心头。
糟了！
她想要起身，却根本无法控制自己不住幻痛的四肢。
她意识到自己正处在极度危险的时刻。
下一刻，便听到阵阵咯咯咯咯的龙鸣伴着郁愤的低吼再次炸响：
“你就这么开宝马的？”
“我才新长出来的鳞片啊！”
“我艹尼玛的！”
【暴怒】
戴维蹬起一脚便踹折了一匹前冲而来的飞马前腿，飞马骑士当场马失前蹄人仰马翻，又甩动尾巴砸飞一名从树上跃下试图将细剑捅进他脖颈的精灵，口中骂骂咧咧的说着精灵们完全听不懂的话语，便开始朝着那名先前骑马撞了自己并明显一眼看上去就是长官的高等精灵全速冲锋而去。
而这，并不完全是为了报复泄愤。
而是戴维清楚的明白，在还有那几匹飞马骑士盘旋在上空占领着制空权、尤其是自己身体的麻痹状态还未消退双翼不停使唤的情况下，无论他强行起飞起来几次，都会被那群飞马骑士效仿自己的长官，驾马将自己给重新撞下来。
先前那一撞从半空跌落，就已经让他感觉肋骨都折了几根，脑袋里更是晕沉沉的也不知道脑震荡了没有。
若是这么再来上个一两次，自己说不准今天真得撂在这了。
眼下唯二的办法，便是......
‘趁乱干掉对方的头儿。只要指挥官一死，我就有机会！’
‘他想杀我！’就在戴维动身或者说那一眼落在身上时，叶芙根尼便已然洞悉了他的想法。
或者说，这是她这个计划下，对方走投无路之下选择的必然！
“拦住他！！！”
第二十四章 碰瓷
来自红龙盎然的冰冷杀机，终于让脑袋嗡鸣不停的叶芙根尼瞬间清醒。在副官的搀扶下艰难地挣扎着站起来，一边后退一边指挥众人道。
若是换做平时，恐怕真没几个人会在这种时候傻到跟一条完全狂暴的红龙正面硬钢的。
但如今这境况下，这条红龙不死，她们所有人都得死！
还是不得好死。
高等精灵们只能咬牙照做，强忍着晕眩与不适、举起长剑、法杖与锁链，驾着飞马重新围杀了上去。
但面对地空同时合围冲杀而来的精灵们，乃至她们迅捷犀利的攻击，戴维都始终宛如一辆油门完全踩死的重战卡车全速狂奔，一副不创死对方指挥官誓不还的模样。
噗噗噗噗噗噗！
戴维铁了心要干死那名精灵指挥官，是以凡是不致命的刺击与纠缠藤蔓的法术完全不管不顾，直接肉身硬抗。
于是短短几秒间，他便被这由十几名由精灵游侠、剑舞者、月影刺客与两名施法者组成的精锐小队直接捅成了刺猬——
武器留下了，精灵全飞了。
或是当场砸在树干直接晕厥过去，或是撑着污雪狼狈四顾，或是被坠地嘶鸣的飞马压的吐血起身不能。
在红龙完全依赖着一身同时兼具金属龙与五色龙质感‘重甲’，与他那不讲道理的霸道冲锋之下。
这群本该可以轻松狩猎一条少年龙甚至威胁到青年龙的精灵职业者，在此情此景之下，竟是没有一合之敌！
“给我死！！！”
已然成功逼近叶芙根尼的戴维，挥起一爪砸飞拔剑护主的精灵副官，两只比爪子长的龙翼末端骨刺径直扎穿了叶芙根尼试图手势施法的双臂带起身体，砰的一声重重的钉在冬木树干之上。
“啊啊啊啊！救......”
咆哮中的戴维张开双爪，擂向聒噪吵闹的精灵。
可就在他准备连人带树以巨龙撞击径直一起贯穿时，一阵来自脖颈、双臂、双翼、双腿、胸腹乃至尾巴的痛楚几乎同时放大。
嘣！
戴维愤怒回首，就看到几条同时缠住他身体各处的锁链，竟是锁住了他本已得手的必杀一击。
此刻更是在身后九匹飞马一同协力的拖拽下，渐渐将他的爪子与龙翼拖离了那只好命的精灵。
噗通，脱离了桎梏的叶芙根尼飙着血，自树干上滑倒在地一头栽进满是腐叶的污雪中。
“咳咳咳。”
精灵踉跄起身，抬手拭掉嘴角的血迹，有些神经质的看着面露不甘的戴维笑道：
“呵呵，这么看来，终究还是，我赢了。”
“是我小瞧你了，真的。”
“真是可惜了，你是如此的优秀悍勇，短短时间内几次打破我百年来生平的认知，若不是为了那条银龙，我一定，一定会不择手段也要把你带回德文塞尔，好好调教一番，然后代替艾玛，成为一条跟在我屁股后面的乖龙龙。”
眼见一计不成，正无奈准备掀底牌先喷死这精灵，再用【无尽暴食】撕开一个缺口的戴维听到这，整条龙都愣了一下，条件反射的问：
“什么银龙？”他分明是条红龙啊！
“啊？你不是为了她而来吗？”正痛惜损失惨重的精灵也傻了。
“槽！/泽纳萨尼亚（法克！）”
同时反应过来什么的一龙一精灵同时爆出粗口。
哪里有什么红龙银龙，都特么是出乌龙！
戴维当时就觉得自己日了地精了！
感情尼玛搞这么大阵仗不是为了他而来啊？
那怎么一见到他就跟一群发情的沸沸似的围着殴了半天，早说明白啊，那还打个嘚儿啊打！
这番怨怼，全部化作正在胸腔极度凝聚的烈怒。
而另一边的叶芙根尼却是截然相反。
原本已然坠入无底深渊边缘的她只觉自己正在奔向自由的七丘天堂。
营救银龙的计划可以继续执行，眼前强大的红龙更是让她心中止不住的见猎狂喜。
既然已经明知是出乌龙，心里哪还舍得去杀这么条注定载着她叶芙根尼一起名动新大陆的红幼龙啊。
这带回去当祖宗供着她都可以的啊！
只要对方愿意跟她回去一起成为龙骑士。
谁做骑士，谁做坐骑的问题，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嘛！
“阁下！阁下还请息怒，我想，我们之间很可能出现了一点点小误......会......”
只是叶芙根尼话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突然觉得自己胸口似乎有些烧的慌。
定睛一看，红龙胸前的鳞片都快升温成烙铁了。
哪里还不明白这是红龙即将吐息的前兆！
只是这条红龙的吐息都没个吸气‘前摇’的？！
“这怎么可能！”她分明记得对方在来临的第一时间就将怒焰全撒在了那群北地蛮子头上。
但她的谨慎本性却让她不敢去赌这是不是‘空炮’，条件反射的举起了手中的精灵士官长剑，便作势朝着戴维正喷着火星子的咽喉捅去。
只是这完全依托于几十年来如一日本能的刺剑式下去，仿佛连她已经触及到的完美人生梦与自己的那颗琉璃心，都给一同刺碎了。
“不！！！”精灵心痛的眼泪都飙出来了，比自己的艾玛死了还要心痛！
“昂！！！”
就在戴维口中的烈焰即将喷薄而出，精灵的心碎一剑就将刺出时，一声响彻林间的龙啸，跨过瑟瑟发抖的林叶传导而来。
“放开我弟弟，你们这群该下巴托地狱的强盗！”
“昂！！！！！”
然后一股没有任何前兆的凛冬风暴，便在龙鸣来临的同一时间降临。
冰河从天倒灌而下，以戴维为心中精准的喷了一圈。
所过之处，所有草木全部重新挂满冰霜，正将红龙团团包围的一众精灵们同样化作了座座冰雕。
一个个或是仰着脑袋看向龙吼的方向，或是持剑谨慎守卫，或是已经意识到危险径直前扑却依旧没能躲过这寒冰的波及。
“长官！”关键时候，还是那名副官将叶芙根尼一把扑倒，但身上依旧结出了阵阵寒霜。
同时失去了目标的戴维也陡然熄火了。
“弟弟？尼玛认错龙了吧？”
身为红龙的他愕然抬首，就看到一条身材纤细的银龙扇动着因为麻痹而不协调的双翼，在林间一路噗通挂彩宛如扑棱蛾子似的朝着自己这边迎面急速奔来。
他只隐隐觉得，对方这缥缈的飞行轨迹，有些不妙。
然后他就确定了，对方不但‘醉驾’，还油门当成了刹车踩！
“等等！你不要过来啊！！！”
“啊！哎哟！”
嘭的一声闷响。
眼含热泪的银龙一头创进了他的怀里。
那一瞬间，他仿佛听见了自己的肋骨在齐齐咔嚓声中哀嚎。
“卧槽啊......”
巨大的势能，崩断了锁链，也将半空中的飞马骑士们全都拽了个人仰马翻，齐齐坠向大地。
戴维却半点高兴不起来。
他算是看出来了。
这条银龙是不是她姐姐他不知道。
但绝对，是找他碰瓷儿来的！
仿佛被半吨银山压在身上动弹不能的戴维。
默然望着苍天。
第二十五章 怎么活
银龙塔尼娅眼见身下的戴维一副龙魂出窍奄奄一息即将归冥的模样，当即就慌了。
再细瞅一眼他身上那插的跟刺猬似的各式武器和翻卷的龙鳞，样子简直‘凄惨至极’。
拳头大的眼泪当即再次夺眶而出，只是才刚刚涌出，便凝成了寒霜冰雹，劈头盖脸的砸在戴维的脑门上，不住发出嘣嘣嘣的脆响。
“都怪我......”
“我就不该在临走前非要矫情的跟你说那番话，那样你就不会跑过来冒死救我，也不会变成......变成现在这样。”
“这本该是属于我自己的任务啊。”
“你怎么就这么笨呢！”
“你不是一条本该自私自利些的红龙吗？”
“为什么要为了我这么一条银龙，做到这种地步呢？”
“为什么啊......”
说到这里，塔尼娅已然就因为顷刻间自己脑补出的《红龙弟弟因为一饭之恩冒死搭救银龙姐姐》哭的泣不成声。
而身为银龙善良天真的她，也生平第一次涌现出了对于这个世界的失望，与对这帮高等精灵‘凶手’的憎恨与纯净杀意。
那原本晶莹剔透的天蓝色眼瞳也冒出了些许猩红的血丝，她扭头看向那群痛苦挣扎破冰起身的高等精灵们，用近乎破音的语调低吼道：
“都是因为你们这帮蛮横贪婪的强盗。”
“都是因为你们！”
这番态势当即让先前还做着双飞美梦的叶芙根尼有些慌了，赶紧起身喊道：
“不......银龙小姐，请聆听我的解释，这里发生了一些误会！事实绝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的。”
但塔尼娅就是一副不听不听我就是不听的模样，任凭叶芙根尼已经将精灵语飙成了蓝星广告插播标准，依旧红着眼睛竭斯底里道：
“我塔尼娅死也不会放过你们！”
“我......跟你们拼了！！！”
只是她才刚来得及起身，就被来自身下的一对龙爪怀抱住腰腹，耳边更是传来戴维那有些虚弱声音：
“你的龙翼还能起飞吗？”
虽然依旧没能搞清楚什么情况，但先前对方的那番‘自白’与那名高等精灵的话语，让他立刻抓住了重点。
那就是此时此刻，他和这条银龙可以合作。
敌人的敌人不一定会是朋友，却可以因为目的利益与立场暂时统一战线。
骤然被搂住的塔尼娅当即涌现出绝处逢生的狂喜，如同被主人关在卧室门外又被放进来的小猫，原本凄厉的哀嚎陡然变成了温柔娇羞的夹子音：
“能飞！虽然依旧有些麻痹滞涩，你居然没死！真是太好了！”
“......我当然没死，但你再不快点起飞，我们就真得一起死在这儿了！”
而他没说也没时间说的是，‘要不是你特么刚才突然横空出世外接泰山压顶，我这会儿说不定都已经把这群高等精灵寡了大半突围成功了。虽然那样事后肯定又得洗胃半天外加疯上一阵子就是了。’
塔尼娅不知道的是，她那全速奔赴而来埋头一撞带给戴维的钝击输出，已然超过了之前那群野蛮人与这群高等精灵刮了半天痧的伤害总和......
“可是......之前的战斗已经将我的魔力消耗殆尽了......”
更何况是带着一条比她还重的戴维，强行起飞也飞不了多远，这么一想着，塔尼娅又快被急哭了。
“你只管起飞，剩下的，交给我。”
“好！”塔尼娅闻言也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同时心底暗暗发誓，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她都要将弟弟带出险境。
‘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下一刻，匍在戴维身上的塔尼娅便在高等精灵的阵阵惊呼之中，有如开足了马力的卡莫夫双旋翼直升机，疯狂扇动起那对看上去相对娇嫩的龙翼。
一时间，林间狂风大作，雪花飞舞。
更令高等精灵们瞠目结舌的是，已经中了野蛮人不知道几箭麻痹药剂的银龙，竟是真的拖拽着比她还大的红龙一点点的挣脱了地心引力，朝着上空缓慢却坚定的飞去。
“飞马骑士！月影卫队！拦住它们！”精灵副官这会儿也顾不得越俎代庖，赶紧命令道。
一众伤势较轻的骑士当即催动着折前腿断后腿的飞马跟着强行起飞。
那些浑身依旧打着哆嗦的精灵剑士同样挣扎起身，一瘸一拐的冲向两条试图逃走的巨龙。
“都给我住手！”
已经因为大起大落患得患失都快失了智的叶芙根尼也杵着长剑追了上去，跟在后面伸出手一边奔跑一边痛哭大喊着，一副被龙始乱终弃的精灵寡妇模样：
“别走！听我解释！听我解释啊！！！”
虽然事已至此，但她心底已然笃定这两条都中了麻痹且深受重伤的龙跑不了多远。
那么，剩下的，就只能靠演技了。
这一刻的叶芙根尼，宛如隔壁蓝星奥斯卡最佳影后凯瑟琳·赫本、梅丽尔·斯特里普、费雯·丽、艾丽·贝瑞、茱莉亚·罗伯茨、凯特·温丝莱特一同附体。
但回应她的，却是戴维那忽然洞开的泄殖腔。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个意思，但叶芙根尼之前在差点死于戴维的巨龙撞击时都没有开启的【致命感知】陡然触发，让她浑身的汗毛都一同耸立。
呼！！！
一道耀眼的火光，宛若航天混合火箭发动机的喷火装置一般，自戴维的泄殖腔径直喷涌而出，将一群追击的高等精灵瞬间吞没了大半。
叶芙根尼身上的元素守护之盾将将张开，就被这可怕的火焰冲击噗的一声吞噬。
接着又如同近距离挨了发穿甲爆弹似的，在那可怕的冲击下有如折翼的飞鸟，接连撞断了几丛瞬间焦黑的树干后，重重栽入骤然化冻的黑土淤泥之中，再起不能。
即便被【元素守护之盾】吸收了大部分的龙息能量伤害，一身华丽的军官戎装依旧烧焦了大半，半张右脸更是留下了难以修复的元素灼痕。
宛若，火焰纹章。
而其他没有这么好待遇的高等精灵就没这么好运了。
在戴维这道突如其来的反向吐息之下，他们大多还没来得及震惊这到底是什么龙之术法，便齐齐化作了《呐喊》的火炬，转眼间便成了焦炭倒伏在地，没了声息。
但这瞬间惨痛的折损，也比不上叶芙根尼此刻望着两条巨龙一起飙着壮丽尾焰从锅里飞走时的心痛。
也唯有这一次，她真不是在演：
“别走！别走啊！”
“你们走了，我可怎么活啊！！！”
第二十六章 惹不起
也就这一会儿，奉命被召回的部分高等精灵已经闻讯赶了过来。
只是骤一撞见现场那惨烈恐怖的画面，无不震惊于这完全超规格的战场烈度。
不是说只有一条红幼龙吗？
这说是与一条正处发情期的青年红龙恰逢偶遇他们也都信啊！
“长官！您没事吧？”几名精灵骑士赶紧上前，一名施法者赶紧施以【元素能量防护】与【快速治疗】
却是被叶芙根尼一把推开，她强忍着身体上的痛苦：
“快！追！南麓方向，把人散出去，那条红龙靠着一股龙息绝对跑不了太远，务必找到他们！”
“是！”
“等等！他们的伤势同样不轻，尤其是那条红龙，这一次务必不要动用武力，一旦发现他们，稳住就好，然后等我来！”
“遵命！阁下！”精灵们虽然面露难色，却没有拒绝。
至少这一次，不是派他们上去跟巨龙硬怼。
精灵人是撒了出去，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为战场老狐狸的叶芙根尼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那条红龙按照那种势头持续吐息，哪怕是把肺都喷出来也至多跑个十里地。
可她已经在原地等了快四个小时了，竟是一个回来汇报的都没有。
‘有第三股势力介入了？！’
这个令她极度不安的可能当即自脑海中的跃了出来，并且越想越有可能。
“那群野蛮人？不可能！那群蛮子绝对没有这种胆子！”
“难道是那条赤红灾厄知道了？不，若是帕芙菈被惊醒了，我现在绝不会还能安然待在这儿。”
叶芙根尼咬着拇指眼瞳不住转动的自嘲着：
“那难道是其他的巨龙？”
“还是......我们的死对头，卓尔精灵，可能登陆了？”
叶芙根尼眼瞳重重一缩，然后又缓缓发散开来，像是突然找到了答案似的释然一笑。
是啊，这种时候，似乎也只有卓尔精灵的影舞者，能够悄无声息的做到这种程度了！
“副官！”
“到！”
“阿耶娜，你骑着飞马绕过港口，回到赛文德尔，将我的计划与这里的一切，都告知领主大人。”
“是！”副官阿耶娜当即领命。
只是这一次，她明显犹豫了一下：
“那您呢？”
“我？当然是继续为了我毕生的梦想，成为一名光荣的龙骑士而继续战斗了。”
阿耶娜张了张嘴，却最终没有劝阻，而是神情严肃而充满敬意的深深看了自己的指挥官最后一眼：
“愿精灵诸神庇佑于您，而我，亦将不负使命！”
“去吧。”叶芙根尼挥了挥手。
望着自己最信赖的心腹骑着飞马远去，叶芙根尼接着命令道：
“除月影刺客编队所有。”
“在！”所有精灵仿佛也意识到了什么，齐齐上前一步。
“你们继续往南麓谨慎搜寻，务必要比那帮卓尔先行一步找到它们，不要惊动它们，也不要让那帮卓尔接近它们，做得到吗？”
“埃尔德林斯盖（我等必定竭尽全力！）。”
“很好，竭力就可以了，去吧。”
“是！”
待主力离开，叶芙根尼转身看向几名孤零零留在原地的月影刺客：
“就剩下你们了，愿意跟着我，一起去跟我们的宿敌卓尔精灵，打一场必输的战争吗？”
“戴尔瑟林斯麦（我等欣然愿往！）”
“很好，那么，我们出发吧，我们的那群老朋友，说不定，已经在港口等着我们了。”
叶芙根尼望着西岸港口的方向，深吸口气，露出洒脱而灿烂的微笑。
一如当年怀揣着当上龙骑士率领着龙骑军团收复中土的梦想，刚刚入伍那天的她。
如果这就是命运的话......
她也要怀揣着梦想，一起溺死。
......
山脉南麓，浑身染血的卓尔法师踉踉跄跄的来到身形狼狈却眼神犀利的希娅特面前，有些可怜兮兮的卖惨汇报道：
“头儿，跟你预料中的一样，那帮高等精灵把预备部队也撒出来了。”
说着她环顾了一周就差点直接跪了：
“不是吧？只剩下我们两个了吗？”
但她的眼中却没有丝毫因为同伴的折损或是弃她们而逃有任何惋惜，反倒是顺势装起可怜来：
“不过也是了，那群高等精灵也不知道是出自哪位精灵领主的，好强啊，我刚才回来时也遇到个剑舞者，要不是我留了一个法术位，差点就直接死在那儿了呢。”
“少废话。”希娅特似乎有些莫名的烦躁。
“......头儿，那您直接说吧，我们是去追那两条幼龙，还是杀回港口，潜行抢船回家？”
仿佛命运一般，之前摆在高等精灵叶芙根尼面前的抉择，同样落在了卓尔精灵希娅特身上。
叶芙根尼选择了两个都要，而希娅特却是一阵黯然后，冷笑了一声：
“家？我们卓尔精灵，哪来的家？”。
“那我们去追龙？”
“不，我们去港口。”希娅特近乎冷漠而决然道。
已经在这旧大陆荒废蹉跎了五年了，如今苦等五年的机会终于降临，她无论如何也不能选择放弃。
“什么？可是那两条龙看上去状态都到极限了......说不定这会儿都已经陷入沉眠了，而去港口的话，我们也只剩两个精灵了啊。”
“极限？我五年前也是这么认为的，结果呢？”
希娅特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一眼这名总觉得智力有点缺陷却神奇的能就职上施法者的家伙：
“走吧，我们......回家。”
事已至此，余事已经不可挽回，但如果她现在不踏上归途的话......
她不知道自己那尚且年幼的弟弟克雷缔安，能否活过他的成年礼。
踏上归往蛛巢城的路途，不惜一切代价带走克雷缔安，便是泥潭深陷的她，此刻唯一的希冀。
“至于那两条龙，来日方长吧，就现在，我们一条都惹不起。”
可就在两名仅存的卓尔抱着与高等精灵叶芙根尼近乎相同的绝然踏上前往港口的归途时，一个久违熟悉却令她们毛骨悚然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噢？这么说，历经这五年的洗刷，你现在倒是变得挺有自知之明嘛，亲爱的卓尔小姐。”
噗通。
希娅特都还没来得及做什么，身为猪队友的卓尔法师就已经立马给跪了，痛哭流涕的光速投降道：
“对不起！！！别杀我！我错了！我们的确惹不起，作为当年不敬的赔礼，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希娅特抬手揉了揉感觉都快要当场裂开的脑门。
那一瞬间，也不知道她忽然做出了怎样的决定，释然的转身。
“好久不见，巨龙先生。”
“一别五年，您长得可真是越加威武霸气了。”
她仰首望着被银龙塔尼娅搀扶着一只龙翼的红龙戴维，将卓尔弯刀与黑耀匕首解下扔在地上，缓缓举起空空如也的双手，面露微笑道：
“跟她一样，只要让我活着，让我干什么都行。”
第二十七章 齐全
卓尔精灵们自以为天衣无缝的截杀行动暂时瞒过了高等精灵，却怎逃得过戴维和塔尼娅两条龙的眼睛。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第一波的追兵，尤其是那些烦人的飞马骑士，基本都是被他们两个协同击落的。
卓尔精灵们那并不算太隐秘的‘暗杀’行动，落在他们眼里，就跟鹰隼眼皮子底下撅着屁股狩猎兔子的狐狸似的，隔着两三公里外都仿佛能闻到她们身上那股洗都洗不掉的骚味儿。
不同于戴维之前对待塔尼娅这位天降龙‘姐’‘敌人的敌人可以暂时寻求合作’的态度。
即便这群卓尔已经在针对高等精灵的事实上已经跟他站在了同一个阵线上。
因为哪怕是一条意外堕入邪恶的银龙，往往也是因为他依旧在守护着什么，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
所以即便戴维对塔尼娅可以称得上是一无所知，却依旧可以在对方短短三言两语的‘自白’后暂时压下心中的好奇与探索欲，直接放心的将自己的后背交给她。
但卓尔不一样，如果说银龙本身就是信誉与坚守的象征，那么卓尔就是阴谋与背叛的代名词。
与这种随时可能反噬自己的玩意儿为伍，就跟农夫将毒蛇挂在脖子上玩空中飞人没什么区别。
纯粹找死。
是以在看到这帮卓尔后的戴维，便果断的在第一时间‘熄了火’，在天上滑翔了半里地，又如同两只灵活的猎豹一样，无声无息的靠了上去。
就和猎豹进入了猎杀范围一样，到了这个距离，他们两条幼龙对付两只卓尔，只有两条腿的对方基本已经没有了逃走的可能。
只是没想到还没来得及招呼塔尼娅一起动手，就隐约听到对方在讨论着他们。
又是来日方长又是什么惹不起的，戴维当即就乐了。
直接上去就开了个嘲讽。
结果才刚出来亮相打个招呼，卓尔精灵就以近乎光速一跪两降。
当场就把戴维和塔尼娅一起给看呆了。
塔尼娅更是有些错愕的望着戴维，那目光就好像在说，这就是五年前让你吃了不少亏的‘卓尔好手’？
戴维当场就尬在了原地，被两卓尔这骚操作直接给干烧了的CPU试图去理解对方此刻的脑回路。
这是干哈呢？
怎么一见面就行如此大礼啊？
直接送上卓尔双人奴隶套餐？
这多冒昧啊这是！
戴维都有些不好意思的搓起了爪子，还是准备直接弄死对方。
还是那句话，他宁愿与虎谋皮，也不打算招个卓尔当狗，因为随时可能被对方在要命的节骨眼上从身后一口咬到蛋。
可是眼见戴维保持沉默，希娅特却仿佛没看出他心思似的妩媚一笑：
“我明白了，不放心我对您的忠诚对吧？毕竟我们是阴险狡诈的卓尔嘛，理解。”
于是继那本就红温的CPU后，又差点把戴维的显卡也给接着给干烧了。
就见说完这话的卓尔便在戴维近乎呆滞的目光中从胸前那宛如四次元口袋的裂隙中接连掏出了两只卷轴与一枚褶皱扭曲却又矛盾的有着水晶质感的多棱状宝石。
那豪放的架势，甚至让戴维有种误入会所，COS黑皮虎牙人设却垫大欺客的技师正给他展示自己道具库的既视感。
前两者戴维倒是扫了一眼便认了出来。
分别是魔鬼契约和魔法奴役契约。
当即乐了：
“啧啧，道具准备的倒是挺齐全啊。”
但心中依旧没有丝毫波澜。
魔鬼契约需要召个魔鬼做中间商，这玩意儿就跟牛皮糖似的一旦沾上轻易甩都甩不掉。
后者就更不用说了，它虽然因为所谓的高性价比暗地里被使用的最为广泛，但稍微懂点行的施法者都嫌弃的不行。
首先在制定魔法奴役契约内容时，就需要具备一定的奥术知识与‘法律知识’。
是的，即制定缜密的契约规则。
这玩意儿没整明白，被对方钻各种漏洞反噬自身的风险就会极大提高，哪怕拿着通用模板来改都没用。
即使成功制定了一个勉强合格的魔法奴役契约，对被奴役一方的控制也依旧受到限制，他们可以通过对契约的了解来规避具体行为，或在执行命令时表现出敌意和抵抗。
同时维持魔法奴役契约本身就要持续消耗自身精力和魔力，眼下这关头上戴维更不可能考虑。
眼见戴维今天似乎铁了心要干死她，卓尔却反而笑的更加自然得体了：
“那是自然，就穿了这么点布，与其被你搜身后再来上一遍，不如自己主动一点。”
‘你特么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眼见戴维看向自己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原本熟稔的笑容当即变得青涩且羞涩起来：
“还是说你更喜欢那种逼人就范的调调？我也不是不可以配合逃跑挣扎一番噢，现在就开始吗？”
“......”头一次跟这样一位风情万种变化万千还如此主动的熟女姐姐打交道，戴维整条龙彻底麻了。
人真的能不要脸到这种程度吗？
“......”一旁的塔尼娅眼见这名卓尔对自己的弟弟越来越风骚放肆，本能的想要出言制止，目光却是突然被那枚扭曲空洞的宝石所吸引住了。
在龙妈帕芙菈宝库也锻炼过几年见识的塔尼娅在确认了它的真实性后当即惊呼出声：
“灵魂棱柱？”
旋即看向卓尔的目光充满了警惕与质疑，更是默不作声的朝戴维身前靠了半步。
被塔尼娅一提示，戴维也从龙之传承中找到了关于它的信息，当即也有些讶异甚至震惊。
灵魂棱柱又被叫做灵魂钱币。
因为在巴托地狱，它便是如同物质世界金币一样的一般等价物。
其表面刻有复杂的符文图案，用来囚禁生物的灵魂。
在整个下层位面，灵魂钱币都被视为有价值的货币，可以用来购买各种一切智慧生物所能想象到的物品、资源与服务。
甚至可以在乘坐地狱机器穿越巴托地狱第一层阿弗纳斯时，作为燃料提供动力。
而它们的价值，则取决于囚禁的灵魂的力量和质量。
但在这东西一旦机缘巧合来到物质位面后，哪怕一枚品质只能评价不错的‘空钱币’，也变得身价不菲了起来。
因为它可以配合一些邪恶仪式直接囚禁并间接控制目标的灵魂！
但唯有一个前提：
对方是出于自愿的。
就如同向魔鬼许愿。
亦需出卖自己的灵魂。
第二十八章 对赌
灵魂棱柱除开这个看上去有些蛋疼近似于交易的条件，其他方面简直完爆魔鬼契约和魔法奴役契约。
至于普通的仆从契约，连给它提鞋都不配。
灵魂一旦被灵魂钱币所囚禁掌控，那就从根本上被物化奴役，想蹂躏成怎样，就捏成什么形状。
因为它的本质上，就是一枚冰冷的货币。
一枚来自九层地狱、以灵魂为价值的制式物品。
身为物品，自然没有任何自由与人权可言。
戴维简直无法想象，这卓尔的脑袋到底得了什么大病才会把这玩意儿给摆在他的面前。
若是此刻角色互换的话，戴维甚至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克服一下心理障碍，在被发现的第一时间就偷偷将其塞进谷道里也不能被敌人发现。
这意味着，直接将自己的灵魂。
给抵押了出来。
他深吸口气，然后深深的看了一眼这名眼神洒脱却决然的卓尔，似乎想到了某个可能，深吸口气道：
“说出你的要求吧，卓尔。”
他根本没有理由拒绝。
赌对了的卓尔也是长舒口气，仰视着红龙道：
“你知道的，我们现在有着共同的敌人，我希望您能够配合我干掉她们，夺下她们的船。而这枚灵魂棱柱，便是我们协同作战的保证，你无需在战斗前后，担心来自于我的背刺。”
果然如此......
戴维眯着眼睛，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
卓尔垂首：
“至于战后，我希望你能够放我回一趟蛛巢城。”
“只要我能够回来，我下半生的支配权，便是属于你的。”
“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你想让我干什么，希娅特就干什么。”
“你就是我往后唯一且忠诚的主人。”
“就这么简单？”戴维依旧有些难以置信。
与此同时，忠诚这个词眼从一只卓尔口中说出来怎么都感觉有种违和的感觉，但一枚在物质位面稀有的灵魂棱柱，就是能够如此化腐朽为神奇。
“就这么简单。”
“我突然有些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事情，值得你付出这样的代价了。”戴维有些啧啧称奇起来。
有了一枚灵魂棱柱的保证，事情就截然不一样了。
哪怕此刻对方是头精通于制定契约的魔鬼，也不是不可以谈谈。
卓尔却是自嘲一笑：
“就算我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的。”
“嗯哼，那就算了。”戴维耸了耸有些耸拉的龙翼。
希娅特显然也没想到一条红龙居然如此好说话，但也因隐情未曾袒露隐隐松了口气。
于是接下来，戴维便在希娅特完全主动配合与一旁塔尼娅一脸谨慎与纠结的全程监督下，完成了灵魂棱柱的囚禁仪式。
一块头生双角的赤红龙首印纹，宛如烙印一般，自卓尔精灵希娅特光洁的小腹浮现而出。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印记的位置，是希娅特自己提出来的。
就见她单膝跪地：
“卓尔影舞者克丽丝塔·希娅特，拜见主人。”
戴维神情冷漠的对希娅特做了一下下压龙爪的手势。
卓尔小姐当即闷哼一声，浑身瀑汗面色晕红的五体投地，宛若就此身心完全臣服的奴隶。
“很好，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同志了，出发吧。”
验完货很是满意的戴维就此收工。
白捡一个卓尔打手的喜悦当即冲淡了差点被天降龙‘姐’一头创死的晦气，连带着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塔尼娅与已经将自己贱价打包卖了的希娅特当然没有任何异议，尾随其后。
“诶？......那我呢？”
唯有被留在原地始终保持着脑袋抢地屁股怼天姿势的卓尔法师直接懵了，对着两龙与自家头领喊道：
“无论是魔鬼契约还是魔法奴役契约我都能接受的呀！”
戴维转头发布了身为主人的第一个意志：
“对了，希娅特，先去帮我们狩猎些食物回来，吃饱了才好干架。”
“好的，主人。”
希娅特当即一隐身形，仿佛融入了阴影，消失在了原地。
“......灵魂棱柱也不是不可以的啊！我灵魂个头很小的，和头儿挤一挤也能一起塞的下的啊！！！”
卓尔法师有些慌了。
这座林子，现在特么可是遍地都是高等精灵啊！
“哎呀，腿又有些软了。”戴维厚颜无耻道。
“我来扶你！”感觉自己重新被需要的塔尼娅赶紧上前搀住‘半身不遂’的弟弟，顺便用刚恢复的魔力不断的给戴维身上扔【微效治疗】。
宛如在享受到无形小爪按摩的戴维舒服的不住哼唧唧，又因为偶尔牵动到伤口发出斯哈斯的呻吟。
“......”卓尔法师。
“我突然与臭名昭著的卓尔合作，身为银龙的你不会觉得心中难受吧？”戴维趁机试探的问。
“......怎么会呢，弟弟你总能想到破局的办法，不像塔尼娅这么笨，现在想想，似乎倒是有种打破陈规的刺激呢。”
“阿这......”戴维总觉得自己好像无形中将一条好端端的银龙给渐渐带歪了。
他想了想，还是准备等解决完了那伙儿迫在眉睫的高等精灵后，再来和自己这位‘天降龙姐’好好谈谈。
虽然，他其实隐隐已经有些猜到了对方的来历，心中顿觉有些复杂。
身后的卓尔法师眼见这群家伙居然真的完全无视了自己的存在与投诚，当即再也顾不上身为施法者的高贵与矜持，一边跟在后面气喘吁吁的跑，一边自卖自销的喊道：
“两位龙主人，还有头儿，你们别扔下我啊！我一个法师吃不了多少的！”
“哇！！！”
......
饱餐一顿顺便在塔尼娅贴心小‘牧师’持续不断的微效治疗下恢复了些许体力的戴维，当即带着银龙与卓尔赶往港口，准备跟当年一样，直捣高等精灵赖以为退路与补给线的精灵船。
可就在戴维他们已然做好了会跟船上的守军来上一场不亚于山脉南麓烈度的决战时，却是扑了一个空。
他们搜遍了整艘船，竟是没有发现一只精灵......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那名高等精灵指挥官居然为了找到他们俩，将人全都撒了出去，船上一个都不留。
也不怕随便来几个野蛮人将缰绳一砍就能扬帆开走。
要说这个结果对谁的冲击最大，那自然毫无疑问是身为卓尔精灵的希娅特了。
为了拿到这张回到旧大陆的船票，她将自己的灵魂都给贱卖了给了一条龙。
结果到头来，这张船票居然是可以白嫖的。
即便心智坚韧如她，站在船舷边，也不由有些恍惚起来。
要说后悔吗？
多少有那么一点，人之长情。
但她愿意愿赌服输。
至少，本就已经一无所有甚至负债累累的她，依旧得到了回家带走弟弟的机会，还抱上了一条未来可期的红大腿。
至于自由？
身为卓尔，本就没有自由可言，至于可能遭到来自主人的蹂躏。
那可是红龙呢！
想想不是挺刺激的？
她甚至隐隐已经有些开始期待自己的主人早日进入青年期了。
还未意识到灵魂都已经被自己囚禁却依旧把骚主意打到自己头上的戴维，此刻同样有些感叹于高等精灵们的军事作风：
“她是真的敢啊！”
“可这很符合高等精灵的傲慢，不是吗？”一旁已然调整好心态的希娅特不由嘲讽起自己的宿敌来。
高等精灵傲慢的认为，区区野蛮人，怎么可能有胆子开走自己的船。
“就是，一贯傲慢的很呢。”身后没啥存在感的卓尔法师赶紧给头儿帮腔道。
“不对，有人来了。”塔尼娅的耳蹼动了动，提醒道。
嗯哼，同样捕捉到动静的戴维当即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太敢了，这种境况下，居然还敢回来。”
戴维竟是忽然有些佩服起那名高等精灵指挥官的果决与勇气了。
关于本书部分设定的说明
最近看到章说中出现不少关于设定的质疑。
比如DND中根本就没有什么什么、这个东西根本就没这作用等。
我觉得有必要做出一些说明。
首先，即便是按照《龙与地下城》（Dungeons & Dragons，简称DND）的规则书中，也有明确的表述说明地下城主（Dungeon Master，简称DM）有权利并且被鼓励根据游戏需要修改或创作新的规则。
在《玩家手册》（Player's Handbook）的前言部分，有这样的描述：“D&D is a unique game that you and your friends create together. The game's rules are there to help bring your stories to life. The rules aren't the purpose of the game， they're just a tool to help you see the story through. The DM decides how the rules work in his or her game so that everyone at the table can have the best possible experience.（D&D是你和你的朋友创造的独特故事。游戏规则是工具，帮助你把故事带到生活中。规则并不是游戏的目标，它们只是提供了一种方式来处理世界中发生的事情。DM决定游戏规则如何在他或她的游戏中工作，以便每个在桌子旁的人都能获得最佳的娱乐体验。”）
在《地下城主指南》（Dungeon Master's Guide）的前言部分，官方也有明确指出：“The world is yours， and you have the final say over it. You create the world's geography， climates， and cultures. The game rules， including the ones in this book， provide a framework， a way to describe how your world works. While rules are useful tools， they're not meant to limit your creativity.（世界是你的，你对其具有最终的决定权。你创造世界的地理，环境，民族，文化，历史和宇宙。游戏规则，包括这本书中的规则，为你提供一种框架，一种方式来描述你的世界如何运作。尽管规则是有用的工具，但它们并不打算严格限制你的创造力。”）
DND的核心宗旨，就是提供一个框架和工具，而具体的规则调整和修改，完全取决于DM和玩家们的决定，为的是构建一个更加符合他们游戏氛围和风格的世界。
而对于作者而言，规则和设定的首要目的就是为了服务剧情而存在。
只要它有利于剧情的构建且读者们觉得可行且有趣，那就是一个合格且合理的设定，就比如被一些读者讨论最多的真名和龙兽。
虽然已经不知道具体是哪位作者先提出的，但经过这么多年，它已经成了基于作者与读者的一种共识，一种被广泛默认的设定。
后来人在前人的基础上继续创新拓展以创造新的有趣的规则与世界，这本身就是核心宗旨与其鼓励的精神所在。
我想说的就是这些了。
以上。
第二十九章 请求
几乎是同一时间，高等精灵指挥官叶芙根尼带着寥寥四名月影刺客抱着赴死的决心杀回了海岸。
结果便和之前的卓尔希娅特一样，愕然望着除了自己的船空荡荡的海面。
这种巨大心理落差甚至让原本已经打爆肾上腺素的叶芙根尼瞬间都有些头晕。
只不过跟欲哭无泪的卓尔相反，高等精灵出于本能止不住的有些喜出望外，开始忍不住往好的一面去期望：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其实并没有卓尔精灵参与进来？
“还是她们的登陆地点不在这里？”
“也不对，最近的一个够吃水深度停靠的天然良港也在至少二十多公里开外。”
“又或者自己依旧低估了那两条龙，在那种状态下依旧能够吃掉所有追兵？”
...
各种各样的猜想止不住的浮现又被否定，庞大的思考量很快就让这只饱经戴维物理与精神上反复蹂躏的高等精灵觉得饿了，当即洒然一笑，对着身后几名属下道：
“看来命运跟我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今天辛苦你们了，我们先回船上吃点东西吧。”
“相信我，只要找到那两条巨龙，我们每一个人，都将迎来一个美好的未来与明天。”
“是。”四名月影刺客就没有叶芙根尼这么好的心理素质了，这种地狱天堂来回蹦极的刺激感让她们激动的都有些说不出话来，只是面面相觑的自顾傻笑着。
可就在畅想着靠着两条龙升官发财的精灵们踏上甲板临近舱门时，走在最前方的叶芙根尼突然止步。
因为细心的她虽然没发现船上【魔法警报】、【魔法陷阱】与【看门狗守卫】被触发的痕迹，却愕然发现舱门的木制门框......像是被什么东西撑大过一圈似的，满是裂纹与刮痕。
难道是因为没有人看守的时候被什么野兽闯进去过？
可又有什么这种体型的生物能够进了船舱还能将前三者保持完好呢？
龙......
那两条龙！
他们居然甩掉了所有追击者，提前预判了自己的‘误判’，绕了一圈来到船上埋伏堵截自己了？
这个简直匪夷所思的可能却让对危险极其敏感的叶芙根尼如坠深渊，当即不再犹豫，拔剑喊道：
“全体戒备！！！”
几乎是这个词汇才刚发出声，接连几根泛着荧光的箭矢与一道绿油油的魔法射线便劈头盖脸的自骤然自行开启的舱门内射出。
而另一道矮小的身影更是几乎尾随它们的阴影而至。
叮叮的脆响中，叶芙根尼只来得及挥剑砍飞两根射向自己的，眼角的余光就看到身侧的一名属下的眼眶中箭，强大的劲道几乎将颅顶骨给掀飞，脸上却依旧残余着因为她描述美梦而绽放的笑容。
“不！！！”这种极端的两级反转宛如拽着她的神经拉着大提琴。
可那根弦还在坚韧的颤动着，那道急速冲锋的身影就已经用一记虚招骗出了她用来保命的三环【瞬闪】拉开身距，也让她得以亲眼目睹自己另外三名才刚来得及翻滚闪避的属下被对方干脆利落的一一斩首，没有露出太多痛苦。
而这些招式，又是如此的令她眼熟，眼熟到恨不能用眼神将对方寡掉。
她近乎咬牙切齿的道出了来者的姓名：
“蛛巢城影舞者，克丽丝塔·希娅特！”
“德文塞尔剑舞者，基娅拉·叶芙根尼。”
以一副皎月姿态杵刃而立的希娅特讶然抬首，旋即莞尔道：
“我就说这种动辄梭哈的战法怎么好像有点印象，没想到，居然......不，果然就是你吗？”
说着她缓缓起身收刀，微微昂首：
“你败了，投降吧，这一次，你没机会逃走的。”
“我就算战败，我也不是败在你手上，你这个手下败将。”
可叶芙根尼却没有丝毫投降的架势，而是将目光落在了卓尔小腹上的红龙印纹，嘲讽道：
“看来，我果然没猜错，只是没想到你这种卓尔居然也会选择当狗，还是一条红龙爪下的猎狗。”
没等希娅特说什么，便昂起高傲的头颅接着道：
“让你那位红龙主人出来吧，我想见见他。”
“噢？见我做什么？难道你还指望我再收一只高等精灵做狗？那你怕是在白日做梦，卧槽，尼玛又给卡住了，塔尼娅从后面推我一下。”
戴维的上半身才刚从那精灵那狭窄的门框中探出来，就发现自己的屁股又卡门框了，当即对高等精灵的吝啬又讨厌了一分。
好好的舱门，你丫就不能造得大气端庄一点吗？啊？
【暴怒】
“好嘞！我在推呢，弟弟你再使点劲儿。”
就听到嘭的一声巨响。
门框终于在两条龙协作的反复摧残下，被从船舱室上强拆了下来，整个套在了戴维身上，一如朵橙色的伊丽莎白圈。
只不过猫子们都带脖子上的，戴维直接给套屁股上了。
刚还在一决生死的甲板上，突然就那么沉寂了下来。
半响，还是戴维主动打破了沉默，只不过无端多了枚伊丽莎白圈，气势上这点就没办法拿捏到刚才出场时那么霸气森然了：
“咳咳，好了，你还有什么遗言就快说吧，我听着呢。”
被人撞见了丑态，戴维索性打算赶紧恁死她得了。
就仿佛被卡住的胶卷重新恢复了转动，叶芙根尼佯作没看见似的继续恳求道：
“我希望您，能够亲自杀死我。”
她顿了顿，“然后，吃掉我。”
戴维闻言当即露出地铁老人的表情朝后缩了缩脖子：
“你该不会是已经暗中服毒了，想借此让我拉个肚子吧？”
权当是报仇雪恨了是吧？
“......当然不是。”
脑壳阵阵眩晕的叶芙根尼深吸口气，才好不容易调整回了先前的赴死心态，感动着自己，在看了一旁袖爪旁观的银龙一眼，又仰首将深情的目光落回戴维道：
“你知道吗？虽然我依旧不知道你的名字，但在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时，我就知道......
“你，就是我梦想的化身，是我儿时的幻想照进了现实。
“我是多么想骑在你的身上......”
“停停停，都特么什么跟什么，你们精灵一个个都这么不要碧脸的吗？临死前就想来个美人计逆天改命？都以为我戴维是什么样的龙了？嗯？”
戴维却是有些不耐烦了打断，挥了挥爪子招呼着卓尔：
“赶紧处理掉，这长耳朵废话实在是太多了。”
“......”接连被打断情绪的叶芙根尼，那根始终绷紧的弦终于崩了。
当场鸭子坐地，痛哭流涕，甚至被口水呛了一下，看向似有心事的卓尔喊道：
“咕......杀了我吧。”
不管是谁，赶紧的，毁灭吧。
这个肮脏丑陋的世界......
她实在是待够了。
第三十章 麻烦
面对一心求死的高等精灵，戴维没有半点心软可言。
就如同对卓尔的警惕一样，他对待高等精灵同样一视同仁。
如果说只是继承了高等精灵大多阴暗面的卓尔，还只是阴谋与背叛的代名词的话。
那身为完全体的高等精灵，就是工于心计的莲花大师。
根据龙之传承中所言，这伙儿精灵在名为托瑞尔的主物质位面落脚后的若干年里，明明都已经将他们这些身为霸主的巨龙请离了主舞台，更是完成了统一大陆的伟业，却因为作死的天性，差点炸穿了整个地壳，之后更是围绕着王权陷入了长达三个千年的王冠战争，自此一蹶不振。
一些再也无法忍受现状的精灵们当即选择了和先祖们同样的选择，打开位面传送门远走他乡。
只不过他们的祖先是为了避免毁灭的结局，而他们，则是为了逃避绵延不休的战争。
其中一些，便在这名为艾拉瑞亚的物质位面定居，重新开始。
可讽刺的是，在经过这么多年的繁衍后，他们再次因为天性重蹈覆辙，三分之一的高等精灵在其中某位名为阿纳斯塔西娅·萨麦丽尔的领袖带领下，重新链接皈依上了来自蜘蛛母神罗丝的黑暗信仰，就此与高等精灵再次为了王权开启了绵延至今的纷争。
面对这种不长记性、动辄赌上族运、还喜欢持续性作死的玩意儿，哪怕在自己面前死再多，戴维也只会拍爪称快，再来上一句：
好死！
请继续你们的表演。
可就在戴维心意已定时，就看到自己的卓尔忠犬竟是推了个空酒桶缓缓来到自己身边，等待来自他的意志。
戴维当即勾了勾爪子示意她有屁快放。
卓尔当即放下酒桶踩上，又有些吃力的踮起脚尖才好不容易够上戴维的耳蹼，对着他的耳边轻声细语道：
“主人，这精灵虽然年轻，履历却不太简单，在新大陆更是有着德文塞尔之狐的称号。”
“以我对她的了解，在战场上纵横这么多年虽有败绩却总能翻身复起的她，此刻竟然主动一心求死。”
“恐怕，事有蹊跷。”
“噢？”经卓尔这么一提，戴维也当即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起来。
“主人，谨慎起见，要不要，先审一审？”
“可。”戴维颔首，深深的看了那名引颈受戳的高等精灵一眼。
算是暂时饶过了对方一命。
可卓尔紧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有些不愉起来：
“但像她这种意志坚定还学过反审讯的家伙，普通手段也许能让她就范，但如果她有所隐瞒，依旧难以发现。”
“你想要什么？”已经猜到答案的戴维凝视着卓尔的眼睛问。
“灵魂棱柱。”
不等戴维的眼瞳眯成危险的竖缝，希娅特便立刻垂首快速解释道：
“灵魂棱柱还有些空间，我希望届时主人能将她的灵魂一起给塞进来，如此，我才好慢慢翻阅她的记忆，做到查漏补缺，万无一失。”
戴维刚升起的火气果然又降了回去，只是有些奇怪：
“可灵魂棱柱不是需要对方自愿才行吗？她看上去可不像是那么容易放下自由意志的家伙。”
有些人，宁愿死，也不愿放弃自由。
说着，戴维有些不太确定的看向一旁的塔尼娅，对方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这很难，除非我们有魔鬼一样的手段耗费时间慢慢去折磨她......”
塔尼娅似想到了什么可怕残忍的画面，不忍继续了。
卓尔却是傲然一笑道：
“这就请主人放心交给我吧，如果换一个种族或是换个人，我可能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
“但既然是高等精灵，是她德文塞尔之狐叶芙根尼的话，我的一些办法，兴许还真能奏效，当然，前提是主人您批准我对她使用一切可以用到的审讯手段，她可能会出现......”
戴维却是无所谓的扫了扫尾巴打断道：
“她就交给你了，只要套出我想知道的，其他我不管，生死勿论。”
“感谢主人的信任。”
卓尔谢过戴维出让的审讯权限，转过身来，跳下酒桶，如只黑色的猫一样，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走向已经开始有些不安的高等精灵：
“好了，接下来，就是属于我们的私人时间了，它可以很短，只要你配合，也可以很漫长，我欣然接受并享受。”
卓尔一边说着，一边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宽衣起来。
“你、你要做什么？”叶芙根尼怒视着卓尔。
“你说我要做什么？”卓尔则回以色孽的笑容。
“......可我们都是雌性啊......你甚至都没有工具。”精灵开始有些慌了，不住退后道。
“那你可就太小瞧我们卓尔了。”
希娅特面色一肃，对着抬至嘴边的卓尔弯刀柄舔了一口，冷笑道：
“谁说没有枪头，就捅不死人的。”
“......”
“法师，过来搭把手。”
“好嘞！”透明人似的卓尔法师当即如同生草日的跟屁虫似的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粘网】、【束缚】，再给我套个【敏捷手指】。”
“是！”
“给她来点开胃菜，上个【强化感知】”
“明白！”
“【卓越感知】、【完美听觉】、【猫之优雅】、【鹰之洞察】、【心灵感应】、【法师之手】、【震颤】、【鉴别味道】......”卓尔有如资深外科医生一样如数家珍似的报菜名道。
“您、您慢点，我施法速度有点跟不上了快......”卓尔法师都已经有些麻了。
就在坚韧如初的精灵的瞳孔开始止不住的发散、耳根都开始发烧颤抖，以至于挣扎尖叫起来，银龙塔尼娅隐隐流露出近乎宕机的眼神时，戴维抬爪捂住了她止不住好奇的眼睛，一把将她拽回了船舱里。
“我们还都是幼龙，不能看这么辣眼睛的东西，对身体发育不好。”
“噢......”
说着，随着他们的进入，戴维那顶‘伊丽莎白圈’又给严丝合缝的对接回了船舱。
只不过，这一次反了过来。
唯有戴维那只挺翘的腚，怼在了外面，对船舱外的一切罪恶掩耳盗铃，视而不见。
终于，呆在狭窄船舱三天四夜，靠着高等精灵的补给长回了几十斤膘戴维兄妹，在已经眼神空洞身体不住抽动的精灵‘自愿’挤入灵魂棱柱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报。
只不过，如他所预料的那样，果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就见卓尔希娅特同样心事重重道：
“主人，事情变得有些麻烦了。
“这女人为了给自己的族人留条后路，提前差遣自己的心腹回了德文塞尔，并将你们的存在与价值，禀报给自家领主了。
“我想可能要不了两周，我们，可能就得面对几倍于此次规模的高等精灵了。”
“......艹！”
戴维【暴怒】。
还没完没了了是吧！
第三十一章 红龙
“真系命歹吖（这运气是真特么的搞龙心态啊！）”
戴维仰天深吸口气，抬了抬尾巴指了指。
卓尔当即麻溜的带着那只跟屁虫，以及将她们新到手玩的不亦乐乎的高等精灵型遥控人偶先行退下了。
戴维则在妹妹塔尼娅有些担忧的瞩目下于甲板上来回踱步起来。
来自一名高等精灵领主，几倍于此次规模的部队。
就宛如已经看到了一条体型几倍于塔尼娅的成年银龙从天而降，眼看两周后就要一屁股朝他脑袋上坐了下来，压力不可谓不大。
打，是肯定打不过的。
毕竟他戴维还只是一条破壳两坤年的小小红幼龙，而不是已经够格为祸一方的成年红龙啊。
那难道......要逃吗？
反正自己孤独一龙，在这卡特加纳也没什么固定巢穴和产业，将自己刚到手的一点战利品打打包，就可以愉快的跟那帮还没来得及驶来新大陆的高等精灵说拜拜。
是啊！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嘛！
打不过先找个风水宝地先苟住发育一下，等自己百年之后再来收拾这帮惹龙心烦的长耳朵。
反正大伙儿都是寿命嘎嘎长的长生种，他都不用怕自己一个没注意睡过头对方直接安享晚年溘然长逝的尴尬情况出现。
那就一起先耗着呗。
虽然这个想法依旧有些违背本心，更是有些抗拒逃避另一个潜在念头的出现，但此刻的戴维却依旧觉得勉强可以接受，以至于他在思虑一番后，有些希冀的看向自己的天降龙‘姐’，进而真诚的邀请道：
“塔尼娅，跟我走吧。”
“我们一起远离这个纷争之地。”
“只要我们互相依靠，无论去了哪里，一定都可以过的很好。”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辈子加起来，都从未有过此刻如此的需要一个......伙伴，一个能跟他无话不谈无所禁忌的塔尼娅。
他有种感觉，如果他继续像过去五年那样独自一龙生活下去，他的精神上可能会在受到躯体不断发育的影响下，变得越来越‘红龙’，越来越‘不正常’。
这是一种极为割裂的矛盾感觉。
乃至于过去这几年的经历放到现在回想起来，依旧让他有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
就像是做了一场荒诞的梦。
在那个梦里，他褪去了温文尔雅的伪装，变得能为了生存茹毛饮血，也能为了冲冠一怒，肆意杀人而没有丝毫的道德负罪感。
就像一个扎根于思想中的怪物似的他，吞噬着周边一切能够得上的腐败养料，破茧羽化，肆意疯长。
他也不知道继续这样下去的自己到底会变成怎样陌生的模样。
但那时候的他不想去想也不想去管。
身而为人压抑了半辈子的他，只想在这个不再有明面上条条框框限制的世界里肆意妄为，为所欲为。
哪怕是哪一天因此横遭不测，他也算是爽过一把，不枉此生。
直到，遇见塔尼娅。
她的出现，如一朵明媚温暖的光，照进了他日渐冷漠癫狂的心房。
如一只稳定的锚，让他能够在每时每秒无数迸溅而出的各种妄念中，得以找到那个蜷缩在思维角落中、漠然看待自己所做一切的真实自我。
让他，能够在他脑壳有恙时，也能做出直面本心的抉择。
而非纯粹因为妄念彻底松开龙生的方向盘，任由自己狂放的朝着无垠的深渊沉沦、沉沦、沉沦到底。
可这一次，戴维的热诚，却宛如撞在了北洋深海下的冰山。
得到的，唯有银龙塔尼娅的沉默。
于是戴维也跟着沉默了下去。
“我明白了，抱歉，是我有些唐突了，毕竟，我们才认识几天而已。”
可就在戴维笑了笑，有些失望落寞的准备转身独自离开时，却是被神情紧张的塔尼娅一把拽住了垂向地面的尾巴：
“别这样，戴维，别这样，你这样会让我感到伤心的，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跟你一起走的。”
闻言的戴维又升起了一缕希望，转过身握住她有些冰凉的爪爪，神情有些激动道：
“那为什么不呢？你看看这破地方到底有什么好的，既寒冷又荒芜，连吃个牛肉自助都要被人人喊打......不如我们......”
他还没来得及继续劝下去，就看到塔尼娅摇了摇头，有力而坚定道：
“不，至少我不能，你明白的缘由的......如果我走了，妈妈，会生气的。”
而塔尼娅的话，也如同那把切破迷雾的利刃，将戴维一直所抗拒的那道梦魇直接呈现了出来。
那是一条始终盘旋在头顶，鼻孔喷着游离白雾，面露狰狞与疯狂，仿佛随时能够一口将他吞进肚里的赤红之龙。
一个始终埋藏于他梦魇之中的怪物。
正是他于这个世界的母亲。
高等精灵口中赤红灾厄——莱莲朵娜·帕芙菈·露弗铎洛贡·赛德蓬伽。
而这位龙妈一生气，后果可能就是两条命。
可戴维却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出离【暴怒】起来：
“管她做什么？难道她还能追到星球的另一端去，把我们两个一起活寡了摁进火山口里涮亲子丼龙肉火锅不成吗？”
“不，你可能对她有些误解，妈妈不是那样的龙，她其实......对我们挺好的。”塔尼娅忍不住为母亲辩解道。
这个‘们’就仿佛一下戳到了戴维正气到水肿的前列腺：
“挺、好、的？”
“愚蠢！”
“天真！”
“简直不可理喻！”
他眼瞳死死的盯着塔尼娅，试图戳醒对方的美梦：
“你知道你妈他妈的是个什么东西吗？”
“五色恶龙之首！”
“红龙啊！！！”
“跟我一样性格傲慢脾气暴躁惫懒动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红龙啊！”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你自己难道还不知道吗？”
“一条银龙，居然在这夸一条红龙对你还挺好的？啊？”
“她哪天把你给卖了你还他妈在念她的好！”
“简直可悲！”
“可笑！！！”
戴维一段完全失控、被这五年来一直压抑在心底角落的所有情绪所驱使的一顿疯狂输出，终于将尚且年幼的塔尼娅给直接喷EMO了，她哭着反问戴维：
“那你呢？”
“你不也是红龙吗？”
“难道你也只是带上一副面具在骗我，只为了有朝一日......”
“将我，卖个好价钱吗？”
第三十二章 直面
面对塔尼娅的一记直球，戴维哑然。
‘没错啊，其实最开始，我也只是抱着利用你的想法而已啊。’
可这句注定扎塔尼娅心的冰冷话语，他却怎么也没能忍心说出口。
“弟弟，你的心有些乱了。”
“今天就先这样吧，我要回去给妈妈做饭去了......”
“这么多天没回去，她若是醒来却没看到我做好的龙粮餐，肯定会骂死我的......”
说着塔尼娅缓缓转过身，在甲板上走出了几步，还是扭头看向默然垂首的戴维，轻声安抚道：
“等你脑袋里的岩浆冷却一些的时候，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我能够感受得到你此刻内心的不安、焦虑与恐惧。”
“我也能理解，因为我知道，我们的母亲，到底有多么的可怕。”
“可是，戴维......我想说的是，我们的龙生还很漫长。”
“无论我们成长到哪个阶段，我们依旧会遇见各种各样，一眼看上去完全无解的难题与困局。”
“我们可以为此痛苦，可以不安，可以害怕，可以彷徨，可以有逃避的想法。”
“但逃避，永远都是最后的手段。”
“在此之前，我们可以有很多不同的选项，比如勇气，又比如智慧。”
“去勇敢的面对这一切，坦然接受这一切，用智慧解决这一切。”
“就比如现在，除了逃跑，其实我们，还有其他选项的。”
说着，塔尼娅看着耸拉着龙翼不说话的戴维，还是没忍住转过身走进几步，伸出脖颈，将自己鼻翼上的小角跟戴维的脑袋贴在了一起，仿佛一如半月前那样，将从弟弟身上借来的勇气，再分享予他。
塔尼娅轻柔的说道：
“如果在外遇到了躲不过的风浪，不妨回趟家，直面母亲的可怖，然后回到她的龙翼下避避风头吧。”
“毕竟我们俩，依旧还只是个破壳五年的幼龙宝宝呢。”
“偶尔躲妈妈怀里撒撒娇，不丢龙的。”
“对了，偷偷只跟你说噢，有次跟妈妈聊天时，她其实说漏嘴了。”
“她曾说......”
“她其实有些......”
“想你了。”
戴维身体一颤，不可置信却依旧难忍内心悸动的瞪大了眼睛，可还没来得及等他确认，泪眼婆娑的银龙塔尼娅就已经转过身，扇动着那对在夕阳下熠熠生辉的银翼一跃而起，飞入了海面上的云层之中。
唯有一声轻柔的声音顺着海风飘进耳朵：
“如果......母亲真的对你见死不救，到那时候......”
“我会跟你一起走。”
“无论你去往何方......”
徒留戴维依旧愣在原地，嘴角止不住的泛出一抹被银龙妹感染的傻笑，半响，他才用尾巴尖接连敲打着自己的脑壳将沉浸在美梦中的自己抽醒。
而这清醒后的第一句话就是：
“想我了？”
“是她又白日做梦了？还是她妈脑壳儿进水了？”
“玛德不管了，先浪会儿再说。”
说着，他就在两名缩在没墙的船长室偷听八卦的卓尔愕然的注视中，朝着冰冷的海水一跃而下。
噗岔，完全零分的入水姿势溅起滔天的浪花，劈头盖脸的浇在三只无妄的精灵身上。
“嘶！”体质最弱的卓尔法师当场就冻的满地打滚起来：
“啊！好冷好冷啊！要冻死卓尔了！”
“噫！！！”
一旁眼神空洞的高等精灵叶芙根尼也是后知后觉的垂死病中惊坐起，忽而又闻自己没穿衣。
这三天四夜以来遭遇到的种种‘酷刑’与屈辱全都一同涌现出来，直接把她那根刚续上的保险神经又给干烧了。
当即如同癫痫与被害妄想同时发作的女铜受害者似的口角流涎道：
“咕，杀了我吧！”
嘭的一声便被身旁的卓尔希娅特一拳击晕，又在灵魂棱柱内的亵渎操作下身体不由自主的抽动，继续沉沦。
而将高等精灵重新送回快乐老家的希娅特则伸出手，五指插入被海水打湿的发丝往脑后捋了捋，深吸口气，凝望着一望无际的冰海，似乎跟她的红龙主人一样，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又或许，她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抉择的机会可言。
因为灵魂已经握于红龙之手的她，对方信守承诺与否，完全取决于对方，与事态的进展。
已经出卖灵魂入驻灵魂棱柱的她，现在不过是枚冰冷的钱币而已，任龙揉捏。
原本事情进展的还算顺利，而高等精灵提前发动的后手，将她一切的努力，都化作了灰飞。
在高等精灵即将卷土重来、主人又明显不愿求助于他母亲的当下，回到蛛巢城带回弟弟的机会，似乎便永远的失去了。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的冰冷而戏谑。
永远都在蹂躏着所有试图超脱于它的人。
可就在希娅特的眼瞳渐渐变得跟大海一样冰冷而空洞时。
噗的一声，红龙叼着一条虎纹鲨鱼跃出水面，重重的落回甲板，让整条船的龙骨都一齐发出痛苦的呻吟。
“呸！”
可才刚冷静下来些的戴维，待发现自己嘴里叼着的居然不是他以为的蓝鳍金枪鱼后，当即就【暴怒】了：
“焯！居然是条鲨鱼！”
“YUE！”
“真尼玛骚的名不虚传！”
“YUEEEEE！”
在冰冷的海水里浸泡了一顿又吐空了胃液的戴维，在寒风中鳞片耸立的打了个哆嗦。
这会儿终于淬火彻底冷静了下来。
待希娅特和卓尔法师有些费劲的将一只船帆当成浴巾搭在戴维肩上后，顿觉温暖一些的戴维扭头对着不发一言的卓尔道：
“希娅特，按照我们之前的契约，你可以走了。”
卓尔有些不可置信的抬首，道：
“可是......我并未能成功替您阻止来自高等精灵的袭扰。”
却是被戴维打断道：
“我也不是什么魔鬼，也不喜欢玩这种幼稚的文字游戏，我戴维尤托斯，履行我的承诺，放你归去。”
“而你希娅特，亦需遵守自己的诺言，在回到蛛巢城完成你的遗愿后，便会返回我的身边，下半辈子，都给我做牛做马。”
“是！！！”卓尔当即单膝跪地，神情激动的应首道。
“感谢您的恩赐，我的主人。”
戴维懒得去纠正这是守诺而不是恩赐的说法了，用尾巴尖指了指一旁的另外两只，有些不耐烦道：
“走的时候把这两只一起捎上，看着碍眼。”
“谢谢主人！”
希娅特哪里还不知道，这是主人怕自己完不成愿望，给她配了两个帮手。
半桶水的卓尔法师可以忽略不计。
但一个德文塞尔之狐叶芙根尼，还是完全受控于自己之手的高等精灵剑舞者，让她原本寥寥的成功机会骤增。
“你们现在一起把船上所有值钱的都搬下来。”
“是！”
随着船舱被搬空，完全获得了这艘船使用权的卓尔站在甲板上，依旧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只是卓尔一有了希望，就也开始犯高等精灵的毛病，变得有些患得患失的看向岸边典数财宝的红龙，迎着风问：
“可我们走了，主人您怎么办？”
“关你屁事！”
戴维头都懒得回。
“滚！！！”
【暴怒】
卓尔当即招呼着另外两只精灵扬帆起航，麻溜的驶向北冰洋。
生怕慢上半拍碍了主人的眼，一口龙息连船带精灵一起给送上天。
岸边的戴维看着满地的精灵收藏，一想到自己拼死拼活才好不容易攒到的这点家当，可能过上一会儿就将不再属于自己，就气的脑壳充血、以尾抢地。
“我真是艹她妈了！！！”
“昂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戴维当场化身跳脚的喷火龙。
【暴怒】*99
第三十三章 母子
在随后的这两周里，已然做出了抉择的戴维，便宛如已经将整个龙生都一起梭哈押在命运轮盘之上的赌徒。
在静待答案揭晓前的这段时间里，整条龙都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放空状态里：
饿了便前往卡特加纳山谷吃牛肉自助；
怒了就冲进南麓林间碾死自己看到的一切高等精灵；
累了便随便找个山洞对付一宿；
如此几天醒来，他突然心血来潮，靠着一对龙翼飞飞停停的将整个旧大陆北地的边界探索了一遍后，竟是愕然得到了令他有些懵逼的地理事实：
北地东边的尽头，是直戳天际连绵不绝的绝峰山脉。
靠近南边，则是一望无际的沙漠，除了寥寥破败的古陵与游荡的亡灵，难觅生机。
北面那更不用说了，北地的维度已经够高了，再往北飞估计都能瞅见白熊搁那儿殴打雪豹呢，戴维索性都懒得去瞧上一眼。
整个旧大陆，居然就只剩下了北地这么一片贫瘠荒凉连农作物都种不了多少的土地，由着一群高山野蛮人们在精灵的废墟之上茹毛饮血，艰难的重建着文明。
而他如果真趋于本能按照一开始的想法选择了逃亡，那么无论朝哪个方向飞，短时间内，都注定找不到属于他的乐土。
至于向西利用一条船歇脚倒是可能抵达传说中物资丰饶的新大陆。
可那里是属于精灵们垄断的地界，这会儿一伙儿高等精灵的船还正往这边赶呢，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所以......她到底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身为红龙的戴维不禁涌现出疑惑。
难道其实塔尼娅已经知道了这个窘境？所以才不愿跟着他一起逃亡过上整日吃土的苦日子？
但他立刻就否定了。
就凭塔尼娅是银龙，就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还要刻意瞒着自己。
他能够感受的到来自塔尼娅的真诚，对方，也是真的在为他着想。
“只是......总有种她在把我往火坑里带的操蛋感觉啊......”
这不是对红龙的偏见，而是特么的事实。
哪怕是翻遍整个龙之传承，除了寥寥几名到了濒临绝经才对自己孩子产生了些许亲情的老年红龙，其他的那真是一个比一个混蛋。
也许世界上真的存在异类，但戴维从来不会去报以希冀，也不会将自己的命完全交在别人手里。
就像是他上辈子开车通勤时，永远都是打着一百二十分的精神，也从不对所有司机与路人的状态和素质报以侥幸。
而即便是这样，他依旧出过一次交通事故，被人给撞的。
也正是因为这份谨慎，让他没有选择在五年前，就直面龙母，祈求对方良心发现与怜悯。
那种感觉在他看来，能活下来的几率，大抵就跟拿着一叠色孽小卡片跑到高速公路上去发给沿途的司机，能够不被当场撞的螺旋升天、事后从蛇头手上安然拿到完整报酬还能躲过警察叔叔的绳之以法一样。
但如今......
戴维望着海岸线上已然现身的几只精灵战船的身影。
“是不上也得硬着头皮上了。”
某种程度上，直面龙妈，甚至比让他现在就飞过去跟那群精灵硬怼压力还要大的多。
只不过现在与五年前不同的是，如果真和龙妈谈崩了，有着堪比普通红龙三倍速度‘龙息遁法’的他，兴许有那么一点点的几率，靠着这些日子叠了上百层的【暴怒】让龙妈当场失了智时，自龙口逃生。
想到这里，戴维深吸口冰凉的海风，将那堆用船帆打包的战利品系紧，转身朝着那耸立的卡特加纳火山飞去。
“塔尼娅。”
“还有......妈妈。”
“我来了......”
......
卡特加纳火山深处，在一个熔岩流动、熔岩石形成的洞穴之中，赤红灾厄帕芙菈早早的就被自己女儿提前叫醒，盘坐在其巨大的财宝堆上，眯着眼瞳慢慢享用着塔尼娅精心准备的各式流水席龙粮。
洞穴内部的光线微弱，唯有炽热的熔岩和红龙自身散发出的微光在闪烁。
这些微光在熠熠生辉的金币和宝石上折射出炫目的光芒，让人眼花缭乱。
洞穴内部温度极高，空气中弥漫着烧焙和硫磺的气味，而身为龙巢主人的帕芙菈每一次呼吸，都如同焦灼的热浪席卷四方。
以至于在一旁服侍母亲进餐的银龙塔尼娅早已热的直伸舌头，唯有间断性的朝着自己身上来两口寒冰吐息才能好受上一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龙母帕芙菈停下了这顿长达两周之久的进餐，斯文的提起一只蛛丝被单擦了擦嘴角的油渍，炽热如火的眼瞳扫了一眼自己不住忙碌的银龙女儿，没好气道：
“让他进来吧，这一次居然肯耐着热待在巢穴里，陪我这个暴躁老母亲独处这么久，也算是难为你了。”
“啊？他终于来了？”
塔尼娅闻言一惊：“不是，妈妈您是怎么知道他要回家的。”
“哼，你都提前把我给喂撑了，还能是为了什么？平时可没见你这么老实殷勤的在家待着，放心吧，我对你那个哥哥，可真提不起什么食欲。”
帕芙菈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似是有些嫌弃，旋即若有所指的提了一句：
“而且，领地内的一举一动，你真以为能够瞒过我的眼睛吗？嗯？
“你妈只是懒，不是蠢。”
说着，不等塔尼娅撒娇辩解，转眼间消化的差不多的帕芙菈便用尾巴卷起一尊酒桶大的精灵祭祀礼器停在女儿面前。
塔尼娅赶紧给喷了一口寒冰吐息。
龙母当即卷着冰凉的葡萄酒一饮而尽。
也就在她放下‘酒杯’，全神戒备的戴维背着一大包‘财宝’，在帕芙菈饶有兴致与塔尼娅既激动又担忧的瞩目下，大步自洞穴长长的隧道走来。
戴维临近巢前停下，将背上用帆布包裹的行囊卸下放置一旁。
然后如同明明进入了应激却竭力遏制本能似的在帕芙菈面前趴下，扭头翻身，露出洁白的小腹，以示自己的无胁乖巧。
他深吸口气，就这么仰着脑袋倒视着自己阔别五年的母亲，沉声开口道：
“我回来了，妈妈。”
结果就看到龙妈帕芙菈竟是抬爪捏住了鼻子，闷声寒暄道：
“嗯......那个，你来时洗澡了没？”
“......”戴维先是沉默，旋即险些咬碎了满口好牙。
【暴怒】*9
第三十四章 交易
在回巢参见自己这位危险的母亲前，戴维便曾在脑海中做过无数种预想备案与逃亡预演。
甚至就连见面时龙妈可能说过的话都想过，比如：
“哼！你小子还知道回来？”
又或者如同大部分失儿复得的红龙母亲那样充满恶意道：
“噢？看看，这是谁呢？我怎么不知道自己生过你这样的红龙崽呢，可别不是金属龙那边派来的卧底吧？”
却唯独未曾想到会是这么一句：
“你来时洗澡了没？”
‘焯！什么叫我来时洗澡了没？都五年过去了，还搁这嫌我臭呢？要不是你来势汹汹，我至于吗我？’
这会儿哪怕戴维反应再迟钝也知道，当年他为了逃避被龙妈吃掉的命运而躲进对方余烬里的事情，他妈早就发现了！
只不过碍于洁癖没能下得去嘴而已！
只是迫于龙妈那魁梧巍峨的身材和充满压迫感的气息，话都到嘴边的戴维，礼貌而轻柔的回答道：
“当然，我来之前就跳进了北冰洋里游了几圈，将每一片鳞的缝隙都洗了个遍，现在身上甚至还残留着些许海盐的清爽气息，不信妈妈你闻闻。”
说着还抬了抬自己原本夹紧的尾巴朝着龙妈脸上送去，结果这动作却把打了马赛克的泄殖腔给露了出来。
红龙帕芙菈哪里敢去闻这个敢往粪坑里钻的龙孩子，脑袋当即躲瘟神似的朝后捎了捎，抬爪阻止戴维的动作道：
“行了行了，别靠过来，直接说说你此行的目的吧。”
戴维也有些愣住，似乎实在没想到进展竟会如此顺利。
也不由开始心想难道他和塔尼娅的这位龙妈，是一条与众不同的‘好妈妈’？
可这怎么可能？
一边出于本能的不置信，却还是立刻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重新站起身来，深吸口气，瞧了一旁正对着自己轻轻点了点脑袋以示鼓励的塔尼娅一眼，又将目光落回龙妈脸上，开口道：
“我惹上了高等精灵，他们正跨海而来。”
“我，您的长子，萨菲斯都因·卡拉特鲁卡·戴维尤托斯·赛德蓬伽......”
“希望能和姐姐一起，得到母亲您的庇护。”
说到这里，戴维将身旁早已准备好的，从精灵战船上拆下来的整包战利品在龙妈的注视下打开，又用爪子朝前方扒了扒，舔了舔干涩的舌头接着道：
“另外，这是我这些年来积攒下来的些许财宝，还请母亲笑纳。”
盘卧于金山上的帕芙菈眼皮子仅仅在那堆‘财宝’上落了一下便收回了目光，注意的重点，却是落在了戴维的话头上，似是有些错愕的问道：
“姐姐？你什么时候还有一个姐姐？我怎么不知道？”
那神情就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下的一枚咯咯蛋，居然孵出了一只练习短短两年半就能在NBA篮球场上唱跳RUA扑练习生的老母鸡一样。
“啊？”戴维不由得有些呆呆的看向侧首这会儿脑袋都快藏到肚皮下的塔尼娅身上。
眼见自己居然暴露了，只好闷声闷气的解释道：
“我这不是还投喂过你吗？这不本来就是姐姐才该做的事情吗？叫我一声姐姐怎么啦？”
戴维更懵了：
“你什么时候还偷偷跑去投喂过我了？我怎么不知道？”
更离谱的是他都跑到了离龙巢三十里开外的地方了，她是怎么喂到自己嘴里的？
“......阿......这......我什么都没做过！”
陡然意识到对方其实居然并不知道实情的塔尼娅，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将那真相拱爪相让了，整个身体当场团成了一个龙龙球，直接羞到装死了。
‘所以那些好味的‘雪地蠕虫’，难道其实是......’
一些原本蹊跷却被遗忘的记忆与塔尼娅曾经说过的那些话语瞬间链接上了。
卧槽！
陡然反应过来什么的戴维脸都绿了，止不住的干呕起来。
唯有看着这温馨而滑稽一幕的龙妈帕芙菈似乎通过两者的反应脑补出了什么，当即笑的在财宝堆上不住打滚起来。
一时间金山翻涌，银河倒溅，漫天宝石如雨洒落。
‘生孩子还真有些好玩捏！’
‘这俩龙孩子可真是逗死我了。’
‘等等，可戴维为什么会是这反应？’
很快她就想起了前几年自家女儿塔尼娅总是在家吃到大腹便便再出门的样子。
难道是......？
一想到那场景，帕芙菈的脸也跟着绿了，险些没把这两周吃下去都快消化完的龙粮给吐出来。
半响，待一家三龙重新恢复了表面上的平静，帕芙菈这才像条真正的红龙一样俯视着御前的长子，郑重道：
“我已知晓你的来意，亦同意你寻求庇护的请求。”
可戴维还未来得及高兴，就看到龙妈眼瞳眯起，又垂眸扫了眼戴维带来的那些破铜烂铁：
“但是，你该不会是觉得，自己的命，就值这么点吧？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对你，可真就要有些失望了。”
戴维闻言内心却是松了口气。
这么看来，这交易，成了。
当即开口道：
“您开个价！我一定早日偿清。”
可是帕芙菈却像是有些困倦了，起身扫了扫尾巴不以为意道：
“你自己看着办吧，纳上一笔你自觉得抵得上你一条命的财宝就行。”
“时间嘛，也不用着急，就定在你步入成年之前吧。”
成......成年？
戴维闻言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有那么一会儿，甚至有些开始怀疑龙生。
甚至就连一旁身为银龙的塔尼娅都有些傻眼。
因为绝大多数红龙只会将孩子养到少年甚至才是幼龙时便不耐烦的赶出巢穴任其自生自灭。
即便是按照银龙的传统，也只会抚养至青少年至多青年期，就会让他们外出游历并学会独立生存。
而他们的母亲，居然把这标准拔高到了成年！
‘我就知道妈妈是个好妈妈！’塔尼娅心中满是感动道。
就连平复下心绪的戴维也不由对这位龙妈刮目相看。
当然，他的理解跟天真的塔尼娅完全不同。
因为一条成年红龙跟少年红龙乃至青年红龙，那完全不是一个价码。
而以他的自尊，也不会允许自己赖账或是贬低自己的价值，毕竟交易确实达成了。
一条传奇红龙做后盾，在百年之内有着无限试错甚至作死而不死的机会。
这恐怕是一些一国之主倾尽国库开尽条件都求而不得的机会。
权当是上点税了。
想到这里，戴维生平头一次露出轻松而灿烂的笑容。
宛如海风吹散了那令龙忧心恐惧的迷雾，自己母亲的形象，除了有些懒惰与贪婪，似乎也没过往那么面目可怖了起来：
“好，需要我以我主的名义起誓吗？”
他扫了一眼龙妈坐下那如山的财宝。
同时心底暗暗发誓，待百年之后，一定要给自己这个老母亲，一点点的金钱震撼！
“败家子儿！真当找那老娘们儿做发誓不要钱的吗？有这钱你还不如拿来孝敬你妈我！”
第三十五章 标记
这一次，戴维除了有些哭笑不得之外，是真对这位红龙母亲有些改观了。
那是一种仿佛被龙信任着的感觉，即便这份信任的背书，异常昂贵......
可就在戴维的心中刚升起些许感动，就看到原本忽然暴躁起来的龙妈深吸口气，盯着他冷笑着开口道：
“难道你还以为我还用的找担心你赖账？你大可以试试，你甭管是跑到七丘天堂山还是巴托地狱去，老娘都能把你给逮回来，然后把你的脑袋当场拧下来塞回泄殖腔回炉重造！”
“......”一旁的塔尼娅被这彪悍的话语整条龙都听傻了。
呆若木鸡的戴维同样只能小小的拍了句龙屁：
“......母亲威武霸气。”
“好了，过来吧。”对这对不孝儿女的懵逼反应很是满意的帕芙菈微微昂起脖颈勾了勾爪子。
“啊？......”戴维小心翼翼的朝前挪了几步。
“再过来点。”帕芙菈。
“噢......”戴维又往前挪了两步。
“你再给我磨蹭下试试？”
龙妈终于有些不耐烦了，直接尾巴一卷就把戴维拎到了怀里，跟抱着只迷你玩具公仔似的，张开巨口就啃了下去。
眼看着那狰狞的深渊巨口临来，便宛若噩梦成真，戴维直接就进入了应激状态。
条件反射的便同时开启了那早已叠加了上百层的【权能：暴怒】和他独创的‘龙息遁法’。
但他敢对着提亚玛特当面发誓，这一次他真不是故意的！纯粹是因为过于紧张脑子过载短路了突然一抽......
硬要打个比方，都不是遭遇紧急车情油门当刹车了，而是特么自己开的是辆特斯拉！
电门失控自动锁死之下，踩刹车都没卵用了！
只是一束自泄殖腔喷薄而出的火焰才呲了龙妈的一脸，刚要以喷气式战斗机的姿态飞出龙妈宽广的怀抱，就被陡然间陷入狂暴的帕芙菈抓着尾巴从半空中给硬拽了回来。
可屁股依旧在喷着火，当即有如绕着龙妈爪腕不住转圈的风火轮。
眼瞅着这龙孩子还越飞越快越转越起劲儿，都快把她眼睛给晃花了，宛如提前步入更年期的帕芙菈也恼了：
“给我停下来！再不听话妈妈就把你吃掉！”
说着也不等戴维的回应，拎着他的尾巴便甩在了自己座下的财宝堆上，溅起漫天的金币雨，一些财宝更是被戴维持久的龙息喷射当场融化。
心疼不已的龙妈也顾不上其他，一尾巴尖就捅了过去，把戴维那不住喷火的眼儿给堵上了。
“噢......嘶......”戴维舌头一伸，胀的白眼都翻了出来。
【色孽】
“......”被堵截的火焰当即逆流而上，眼看着龙息又要从戴维的嘴巴里喷薄而出，就被眼疾爪快的龙妈一爪子摁住了龙吻。
上下俱是被堵的戴维当即有如愤怒的河豚一样快速鼓起。
“噗！噗！噗！”再也塞不下的火焰自从他的鼻孔、耳朵乃至泪腺这六窍陆续喷薄而出。
“......”这前所未有宛如冬日盛典放烟花似的壮观场景，当场将龙妈跟龙妹一起给整沉默了。
实在没辙的帕芙菈，将不住漏气的戴维递到了已经有些看傻了的自家女儿面前：
“......让你哥冷静一下。”
“噢噢！”塔尼娅赶紧有如灭火器一般对着自家漏气走水的老哥一嗓子喷了过去。
过了好半响，也不知道是戴维积攒的龙息给喷完了，还是被塔尼娅的寒冰龙息给彻底浇灭了，就那么在龙妈面前耸拉着脑袋，宛如一只拿着加特林烟花去炸下水道结果却被暴怒的妈妈逮个正着的熊孩子，风化成冰，挨着训斥。
“我再说一遍，别特么再给我用屁股喷火了！至少别在我面前！再让老娘看到一次，信不信你这口子这辈子都别想打开了？！”
“......好的妈妈。”戴维两眼空洞呆滞，宛如失去了自己龙生最珍贵之物。
还是被妈妈给夺走的......
“唔......这才乖，别动，给你打个标记，这样你就跟你妹塔尼娅一样，只要还在我的领地内，就没有其他巨龙敢招惹你们了。”
于是戴维再次看到那狰狞的鹰逃啸嘴朝着自己当头啃来。
吸溜！
被龙妈口水舔了满头满脸的戴维整条龙都傻了，不过这次他倒是没逃，也逃不掉，尾巴被他妈爪下摁着呢......
只能满脸懵逼的看着一旁似乎习以为常的塔尼娅竟然似是有些羡慕的看着自己。
脑袋上方却是传来龙妈让他再次冒出红危的评价：
“唔，看来你没撒谎，是洗了个澡，味道居然还不错。”
吸溜！吸溜！吸溜！
上牙咬一咬。
接着吸溜。
而戴维也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出于舒爽而躺下放松享受起来。
同时也通过亲身被动实践而验证了一个真理，那就是：
原来被舔，是真的会爽的啊......
是那种会浑身鳞片不自觉耸立起来、仿佛一股麻痒顺着脊椎传递至每一根骨子里的酥爽。
只是很快被龙妈从上到下快被舔了一遍的戴维察觉到这迹象似乎不对，同时伸出六肢抵在龙妈的龙吻上，试图阻止：
“等！等等！不行，那里不行啊妈妈！！！”
“不......啊，噢~~~”
戴维实在没憋住，当场尿了呆滞的龙妈满头满脸。
“你听我说，我真不是故意的，妈妈......”
他看着龙妈一副呲牙咧嘴仿佛随时要择龙而噬又实在下不了口的纠结神情，越说越心虚起来。
“昂！！！！！”
一到奔涌的火光自帕芙菈的喉间炸现，戴维当即被这道瞬闪即释的龙息给轰飞了出去，浑身冒着烟自洞穴隧道中穿堂而过，一路翻滚着越过崇山峻岭，最后好不容易稳住张开的双翼，却依旧在庞大的动能惯性下，有如失事的飞机，径直坠进了大海里。
又是两道余焰自帕芙菈的鼻孔喷薄而出，灼热的高温很快将面上重新烤干，却始终驱不走那股来自幼龙身上的尿骚味儿。
“我得去岩浆里泡个澡，那帮长耳朵到了再喊我。”
“好的，妈妈。”不想步哥哥后尘的塔尼娅缩着脖子弱声弱气的回应道。
“唔，真是个逆子！我堂堂莱莲朵娜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玩意儿？！”
直到头顶生烟的龙妈拎起来自逆子的孝敬，骂骂咧咧的去往了火山深处，塔尼娅这才长舒口气，半张开一对小巧的龙翼，如同一只小天鹅般撒欢似的朝着洞穴外一路小跑，捞戴维去了：
“嘻嘻，还是弟......唔，还是哥哥厉害。”
做到了她当年想做却没敢做的事情。
那会儿差点没给憋死。
居然尿了身为传奇红龙的妈妈一嘴还能全身而退。
想想还有点小刺激呢！
第三十六章 爆发
卡特加纳火山，和红龙巢穴截然相反方向的另一侧洞穴中，在岩浆池中将身体洗了好几遍的帕芙菈，拎着戴维孝敬的那堆来自高等精灵的‘破铜烂铁’来到一座雕刻着五头龙形象的浮雕前。
赫然正是一座供奉着五色龙母提亚玛特的神龛。
只是相比起帕芙菈自己巢穴中那夺人眼球的金山银海，无论是雕工马马虎虎的五头龙浮雕、还是神龛前那三瓜两枣作为装饰的银铜币、猫眼石，都显得那么的寒酸。
帕芙菈深吸口气，将帆布解开，颇有些糊弄的将其随意摆放在五色恶龙之母、邪恶之鳞提亚马特的神龛前，然后开口道：
“我主提亚马特，艾拉瑞亚位面斯堪尼斯镇守官帕芙菈，有事向您汇报。”
那些被戴维差卓尔们从船上拆下来的精灵破烂很快被一股没有实质的火焰包裹，渐渐消失。
过了半响，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与下层位面距离实在遥远，信仰链接总算是链接上了，浮雕五头正中的那头红龙龙首眼瞳冒出邪恶的粼光：
“噢？居然是我亲爱的小帕芙菈呀，真是稀罕，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对面的五色龙母宛如一位日理万机的家族企业董事长，似乎正同时爪头忙着处理着什么事情，一边接着来自得力大区经理的跨位面通讯。
话语间不失威严，却尽显宠信。
甚至都不怎么在意那堪称寒酸的献祭。
帕芙菈也懒得废话，直言不讳道：
“对面那帮白皮地精又跑到我领地上来了，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所以我准备跟第一次一样，直接弄死他们，但精灵诸神多半又会去找您质询，所以提前跟您报备一声，就这样。”
“噢？是贵族私兵还是正规军？”
帕芙菈朝着一旁某件正透视着魔法景象的炼金器具拨弄了两下，砸吧了下嘴：
“正规军，但悬挂的是贵族旗帜。”
“噢，那你随便杀，只要不像是八年前那样乱杀一通，杀得他们主力军都萎靡不正了好些年，那帮绿帽子神多半也不敢吭声的。”
“那行，就这样。”说着帕芙菈便准备挂了这通‘电话’。
另一边的邪恶之鳞却不乐意了：
“等等！”
“干嘛？我去年的神恩费不是都已经献祭过了吗？”帕芙菈满脸警惕。
“我当然知道，哈哈，可这不是最近手头有些Ji......n”
邪恶龙母话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帕芙菈给强行挂断了。
可很快浮雕上的龙眸却是在没有祭品的情况下自行亮起，竟是带着一丝讨好：
“所以今年的......”帕芙菈再次挂断。
“神恩......”浮雕再次亮起。
“费能不......”再次挂断。
“能提前预......”
“支一下......”
帕芙菈终于火大了起来，竟是对着自己的神祇咆哮起来：
“玛德星界那帮成天跟着吉斯洋基人到处劫掠肥的流油的红龙您不去找，非得逮着我一个穷的叮当响的镇守官薅！难道整个赛德蓬伽就剩我一条红龙了吗？还是其他那帮五色龙都特么死绝了？！！啊？？？”
堂堂五色恶龙之母仿佛竟是被一条小小的传奇红龙给喷破防了，沉默良久，幽幽叹了口气：
“一个祝福。”
“一个可支配祝福，不能带信仰后门。”之前还一副绝决模样的帕芙菈当即熟练的打蛇随棍上。
“嗯？你准备给谁？还是说我们的那位银龙小公主就被你调教好了？如果是她的话我可以......”提亚玛特当即来了兴致。
“不是，是我的另一个逆子。”帕芙菈没好气的打断道。
提亚玛特却是更感兴趣了：
“噢！看来我们五色龙中又诞生了一位天才，什么时候带来给我瞧瞧？”
一个能被天才红龙帕芙菈称之为逆子，不但活的好好的，还能被帕芙菈用如此宝贵的机会与祂交易一个龙神祝福。
哪怕是身为五色龙母的邪恶龙神也不由心痒难耐起来。
“门儿都没有，他是不会信仰你的。”帕芙菈却是一口拒绝掉了。
“不要说的这么绝对嘛，万一哪一天，他便自己诵起吾名了呢，呵呵呵呵呵呵。”
这一次，墙上的邪恶粼光自行黯淡了下去，自浮雕上凋落，自动汇聚在帕芙菈的一根爪子上，宛若一只普通土胚质地的指环。
过了一阵子，回到自己巢穴，提前缴纳完神恩费的帕芙菈看着少了一个巨大缺口的财宝堆，忽然只觉心痛的都在抽搐。
玛德，自己耗费了这么大个代价交易来一个可支配神恩，就为了那个喜欢作死而她经常又来不及阻止的逆子。
却特么还得九十五年才能收回来成本！
这么算了一笔账的帕芙菈忽然极度不爽了起来。
‘怎么感觉还是亏了？！！’
“特么指定是亏了啊！！！”
“不到百年那小子能挣回这么多钱嘛？！早知道就跟那小子说自己养他到老年了啊！”
“昂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如半个月前于海边的儿子戴维，暴跳如雷。
如果此刻的帕芙菈的也有戴维那样的【暴怒】权能的话，指定已经破五位数了。
轰隆......
卡特加纳火山，亦在龙妈这股无名狂怒的引动中。
豁然喷发了。
......
北冰洋的海面上，一只由五艘精灵战船组成的编队正鼓着船帆全速朝着旧大陆前行着。
眼看着就要抵达海岸，在海面上飘荡了近两周的高等精灵们，明显变得有些激动愉悦起来。
唯有四名一高三矮被贵族临时‘征召’上船的高等精灵混在水手中，齐齐撅着屁股擦洗着甲板。
其中个子最高皮肤也最白皙的那个忽然停了下来，赫然正是被戴维他们俘虏下的德文塞尔之狐，剑舞者叶芙根尼。
只是她此刻却只能如同那些最底层的水手一样，躲在甲板角落，偷偷仰头看着正站在船舵前慷慨激昂的诉说着他们此行即将捕龙壮举的高等精灵指挥官，眼眸中止不住的流露出一丝落寞、羡慕与向往。
因为此次前来的精灵指挥官，正是自己的同僚，同时也是她倾慕已久的对象，只是因为身份悬殊，让她只能将这份心意埋藏于心中。
只是这股思绪才刚刚涌出，一股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悸动让她脚下一软，浑身不由自主的阵阵抽搐起来。
“想什么呢！你难道还指望这个蠢货能抓到主人不成？！”
同样伪装成高等精灵且因为成功从蛛巢城中将弟弟解救而出的卓尔希娅特心情大好，一把捏住精灵娇俏的下巴，又在她满是晕红的脸颊上拍了拍，出言嘲讽道。
“就是！就凭这帮家伙要是能抓得到主人，我把这颗脑袋拧下来给你做炼金药剂瓶。”一旁的卓尔法师狐假虎威的帮腔道。
“......”
可就在叶芙根尼准备像往常那样娇喘几声服软，以逃避卓尔来自身体与灵魂的双重折磨时，天上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呼啸声。
“敌！......袭......？”
那名俊俏的精灵指挥官才刚拔出长剑示意众人戒备。
就看到一道不住翻滚的狼狈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后。
噗的一声巨响，于船队前不到两海里处砸出一道冲天的水花。
船队上的所有精灵都愣住了，颇有些懵逼的看着这条从天而降的红龙。
“......”希娅特一行人也呆住了。
“刚才那个，好像是主人诶......”卓尔法师提醒道。
“呵呵，哈哈哈，阿赫唔......”高等精灵更是突然神经质的大笑起来。
就在她刚要开口高喊什么，就被两只卓尔一起堵住了嘴巴，又将整个灵魂捆束了起来。
但另一边的高等精灵指挥官阿赫梅德可不会放过这种良机，不管这条红龙是不是领主情报中的那条，都没有无视的道理。
“全速前进！抓住那条龙！！！”
“头儿......怎么办？”法师问。
卓尔沉默半响，咬牙道：
“......等船队靠近，我们一起跳海，务必想办法协助主人逃跑。”
无论如何，她绝不允许头儿落在这帮高等精灵手上，那意味着自己的灵魂也将落在他们手中。
她可以允许自己的灵魂操弄于红龙之手，却绝不允许自己给高等精灵当狗。
因为那是她主动做出的选择。
曾经如此，现在亦如此。
可就在船只抵近，所有人俱是全身戒备准备迎接一场硬仗时。
原本平静的海面忽然剧烈震动起来，如同巨兽在水底翻滚。
所有船只如同薄荷叶一般在波涛中摇摆，踉跄的高等精灵们俱是惊恐地抓住船舷，试图保持平衡不被跌入海里。
轰隆隆......
眼前的卡特加纳火山，便宛如一头忽然狂怒的怪兽。
伴随着一声震颤灵魂的龙啸。
豁然爆发了......
第三十七章 灾厄
在火山爆发的瞬间，正自由飘荡在海面有恃无恐充当鱼饵明钩钓精灵的戴维忽然就支楞了起来。
虽然知道这多半是自家龙妈‘出手’了，但这动静之大，依旧让他没忍住扭头朝身后瞧了一眼。
而这一瞧，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啊这，就对付这么几船高等精灵，用得着这么大阵仗吗？真的不至于啊妈妈！”
嘴上虽然凡尔赛着，但看到自己这位刚认的龙妈居然能为了自己如此出头，心下多少还是有些暗爽的。
而伴随着上千万立方的火山灰被抛洒进大气层，天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昏暗下来，仿佛太阳被巨大的黑手迅速遮挡，海面上的风也瞬间变得异常沉闷起来，弥漫着一股沉重与肃穆。
眼前的火山像一头狂怒的怪兽，仿佛从它的口中喷出的不是岩浆，而是毁灭。
火山灰如同暴雨般倾泻，灼热的火山石像流星雨般撞击海面，宛若成成千上万的橙色地狱火同时降临，砸出一朵朵巨大的浪花。
岩浆与海水接触，瞬间腾起蒸汽，周遭海水开始沸腾，海面变得滚烫。
另一边的精灵战船上，高等精灵们惊恐地看着这一切，脸上映出了来自那座火山宛若地狱的红光。
随着火山爆发的力量越来越大，忽然，两艘船只之间也炸起了一道巨大的水柱，无法形容的自然伟力将倾斜的船只们分开。
“撤！撤退！赤红灾厄苏醒了！！！”
甲板上之前原本还一脸意气风发的精灵指挥官，此刻脸上只剩下了面对天灾的恐惧，与叫苦不迭的后悔。
只因自己的贪婪，出于侥幸无视了这个几率不高却依旧有可能出现的可能。
致命的可能！
“这就是你看上的雄性？啧，看上去也不怎么样嘛，又一个遇到突发情况就知道一味退缩的怂货罢了。”卓尔看着满脸因幻灭而失望的叶芙根尼，嘲讽道。
“就是，还没我们的克雷缔安弟弟勇敢呢。”一旁的卓尔法师趁机捧一踩一道。
“不是......我也很胆小的，只知道依赖姐姐。”身后一名个子很矮却是比船上所有精灵长得都要艳丽魅惑的卓尔晕红着脸道。
希娅特刚想要鼓励一下好不容易从那满是阴谋与污秽的蛛巢囚笼挣脱的弟弟，一道黑影却是在甲板上迅速放大，卓尔当即瞳孔骤缩：
“不好！立刻跳船！快！！！”
身形已然拽着克雷缔安一马当先跃入了水中。
而就在她们几人刚刚落水，一道堪比房屋大小的火山岩便径直将她们原先所乘的那座旗舰砸成了两段，所有盲目逃窜的高等精灵齐齐飞天，栽入翻滚的海面。
突然，海里的震动更加剧烈了，让身为巨龙的戴维都有种身出老式滚筒洗衣机的晕眩感。
箜咚一声闷响，从遥远海底传来。
紧接着整个大海裹挟着戴维与剩下四艘满载的精灵海船齐齐朝着大海深处退去，就仿佛遥远的深海之底，张开了吞食天地的巨口。
“挖槽！”
来自蓝星的戴维瞬间得出了一个恐怖的判断。
那就是在龙妈的意志之下，这座超级火山的骤然喷发，怕是直接把海底哪处的大陆架给干骨折了。
而他的判断没过多久便得到了来自大自然的印证。
刚在海面上露出脑袋的戴维，就看到一道足有上百米高的海啸，如同一面连接天地还裹挟着无数碎冰的水墙一样朝着海岸涌来。
整个近海，瞬间陷入如狱般的冰火两重天。
一时间，戴维也顾不得待在海里继续看那帮高等精灵的乐子了。
因为再继续待下去，自己怕是要沦为龙妈眼中的乐子了。
当即如同企鹅一般在冰冷的海水中绕出一个圆弧借着惯性将自己推出海面，张开双翼升空而起。
但还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身后那时速超过800公里每小时的海啸拍了上来，瞬间如同搭上了一辆海面客机。
好在临近海岸时，戴维当即有如涡轮增鸭似的迅速游上了海啸浪尖，在被海啸一巴掌拍在沙滩上前，千钧一发的飞回了天空。
待心有余悸的戴维重新落地，整个被海啸洗劫过的海岸边，就只剩下了支离破碎的船只零件，还有横七竖八躺了不知多少户口本的高等精灵们。
若不是戴维看见还有不少肚子不住起伏喘着气的，还以为这帮高等精灵死绝了呢。
“咦，这帮精灵里多半有些跟那什么什么之狐一样的贵族吧？”
“既然是贵族，那自己就能拿去找高等精灵要赎金吧？”
“我龙生的第一桶金，可不就来了吗？”
想到此处的戴维瞬间打起了精神，止不住嗓间都发出了贱兮兮的提莫笑：
“啊哈哈！哈哈哈哈，一个个都给我躺好洛！躺平不杀！”
这会儿眼前的这些的高等精灵哪里还是精灵啊！那就是一枚枚白捡的金币啊！
“塔尼娅！过来收俘！”
当即招呼着刚赶来也有那么点震惊于眼前画面的银龙妹一块儿来赶海捡尸。
“好......好嘞！”
戴维自己则随爪操起几根被海啸连根带上来的海带，就跟地里下了耗子药的农民伯伯似的，满脸快意的一只只捡拾起这帮长耳朵的硕鼠，将他们跟绑玉米棒子似的摞在肩头。
期间倒也不是没有遭遇到反抗，因那冰火两重天早已去了半条命，戴维抬起一脚踹过去，就翻着白眼重新晕厥了回去。
就在戴维又拎起一只稍矮些的时，忽然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因为这只精灵在被海水冲刷之后身上黑一块白一块，跟特么患了白癜风的斑点狗似的，只是再看一眼吧，好像又有点眼熟。
“咳咳咳咳，主.....主人，救......救我弟弟.....求......”
“额？希娅特？你不是回蛛巢城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
戴维当即反应过来，眼前这只可不就是自己半月前履行诺言放走的卓尔吗，只是话说到一半，戴维就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弟弟？”
“你居然还有个弟弟？”
不由拎着卓尔不住晃荡道：
“你该不会告诉我你前后折腾那么久，不惜抵押自己灵魂也要回趟蛛巢城，就为了找回你弟弟？”
“你特么还是卓尔嘛？”
“你该不会高等精灵派去蛛巢城的卧底吧？”
戴维大为震撼。
卓尔终于被好奇宝宝般的戴维给晃晕了过去。
而没过多久，戴维便找到了另一只陌生的卓尔，待看到对方那精致而娇弱的面容后，戴维不由再次瞪大了眼睛：
“这是......弟弟？”
没忍住探究欲的戴维拎起了这只卓尔的裙摆一角，表情骤然凝固：
“艹！”
还真是个弟弟！
第三十八章 羡慕
该说不愧是卓尔吗？
同时他也总算知道为什么有雄性卓尔活不到成年礼的说法了。
就这脸蛋、这身材、这让他身为巨龙都不由心生好感的超凡魅力，玛德，如果是个不带把儿的，等他步入青年期没事儿时他能玩上个一年。
【傲慢】
随手将他扔到希娅特的身边排排躺，戴维便想起了自己俘虏的另一只高等精灵。
而找到对方的方法也很简单。
戴维直接从胸前的鳞片缝隙取出那根灵魂棱柱，指尖的魔能震颤爆发。
地上原本已经昏迷过去的希娅特立刻弹了起来，呲出一口水箭，面色有些不自然的寒暄道：
“主人，有什么吩咐？”
“啊！！！”伴随着一声令人想入非非的尖叫，被沙滩半掩宛如死尸的叶芙根尼二度垂死病中惊坐起，忽而又闻自己湿沾衣。
再一看整个海岸边狼藉的船骸与满地因自己而或死或俘的同胞，身为罪魁祸首的自己却只能任龙亵渎玩弄，当即悲从中来，神情崩溃的哽咽道：
“咕......杀了我吧。”
当即被赶来的卓尔一记腿鞭抽晕了过去，然后跟拖死狗一样朝着岸边拖去。
“希娅特姐姐，我来帮你。”
戴维原本还以为是这雄性卓尔不忍这高等精灵受此对待，哪里知道他所谓的帮助不过是拽起叶芙根尼的另一条腿。
他是真在帮忙啊......
只是高等精灵的两条腿这么一岔开，就难免会出些事故，比如撞到凸起的礁石上什么的......
那一刻，戴维仿佛都听到了生蚝被开壳的声响。
当即有些不忍直视的犯乐道，不愧是卓尔。
要是真跟某些小说中那样出淤泥而不染，善良而天真，别说成年礼了，估计还没来得及出第二性征就被那群蜘蛛精似的卓尔姐姐们给玩坏了。
就在戴维指挥着一龙妹两卓尔将高等精灵们按照胸前的职位勋章分文别类的捆绑好时。
一道毁灭阴影裹挟着狂风轰然落在地面上。
刚遭遇海啸过的海岸沙滩上宛如就爆发了七级地震，原本被戴维兄妹几个排排躺好的高等精灵俘虏们当即有如落入油锅里的小河虾，来了个漂亮的颠锅，再次摔的横七竖八，不住挣扎抽动。
戴维回首，便看到果然是一脸极度不爽的龙妈帕芙菈降临。
这条满口不住喷溅着火星子的传奇红龙环顾平静的海面，有些不满的问道：
“嗯？那帮精灵呢？我今天非得将这帮白皮地精全部沉海喂鱼！”
一副撸起袖子就准备干翻一条街的双花红棍大姐大的作态。
“......”戴维跟塔尼娅一同陷入了细思恐极的沉默，兄妹两龙面面相觑。
只是这会儿险些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帕芙菈在看到那摞的横七竖八的高等精灵俘虏后，哪里还能不明白前因后果。
也不由惊愕于火山爆发的自然伟力。
这破坏力，怕是能赶上一些半神了......
虽然颇有种一口龙息喷空的憋屈感，但一想到自己怕还是头一次在这对不孝子女面前展露出实力，而那火山喷发也的确是被自己那狂暴的魔力引动的，当即也不由强撑着一副怒容骂骂咧咧道：
“什么？就死光了吗？老娘还没来及尽兴呢！真晦气！”
说着看了戴维一眼：“他们损失了这么多，短时间应该没有精灵再敢来招惹你了，快快长大，好好挣钱，你妈我继续睡觉去了。”
“妈妈威武，妈妈慢走。”戴维赶紧有如给大姐大拍上龙屁的四九仔似的。
“对了，这个给你。”
说着龙妈转过身，将指间那枚自邪恶之鳞手中交易而来的‘祝福’之戒抛给了有些愕然的戴维：
“还不知道有什么用，你自己拿着研究研究吧，不过应该是个好东西。”
“......谢谢......妈妈。”戴维看着龙妈离去的背影，有些笨拙的感谢道。
明明心在滴血的帕芙菈只能佯装毫不在意的摆了摆尾巴：
“塔尼娅，再给我做顿睡前宵夜，出了趟门，又有些饿了。”
“好嘞！妈妈我这就来。”
说着塔尼娅对戴维使了个眼色，便屁颠屁颠的跟在龙妈屁股后面飞向了喷发逐渐稳定下来的卡特加纳火山。
望着塔尼娅离去的背影，一想到对方身为一条银龙，居然能够撞上这么一位搜遍整个多元宇宙恐怕都没几条还妈妈力爆表的红龙妈，再联想到自己这五年来为了逃避梦魇的悲催境遇，一时间，竟是有些出离的羡慕起来。
【权能——嫉妒】
“艹！我怎么就嫉妒了！嫉妒你妹啊！”戴维当即就不乐意了。
【暴怒】
本能的觉得这有些亵渎自己与塔尼娅之间的兄妹之情。
【嫉妒】
“......行吧，嫉妒就嫉妒吧，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戴维无所谓的摆了摆尾巴。
羡慕嫉妒恨这三者本来就容易一同出现，还特容易混淆。
而人总是容易本能的厌恶逃避且耻于承认自己‘丑陋’的一面，而嫉妒又偏偏容易使人面目全非。
他现在也不是上辈子那个不敢直视自己本心的小伙汁。
在他看来，有时候嫉妒也不纯粹是坏事，而是一种植入了生物基因内的本能，一种锚定目标从而激励自己奋起努力迎头追赶的可能。
有些时候，直面真实的自己，接纳全部的自己，往往才是通往强大的开始。
而自己的那位银龙妹妹，除了运气逆天出身好之外，还是有许多值得他学习的地方的。
这么一想，戴维原本还有些恼怒的脑袋瞬间就变得通达了起来。
“等等！【嫉妒】权能第一次出现，该不会对塔尼娅造成什么影响吧？”
有些担心的戴维自言自语着，正准备先飞回巢穴确认一下塔尼娅的安全，就忽然察觉到自己的声线开始变得越来越细，就仿佛妹妹塔尼娅在自己耳边嘤咛一样。
满脸懵逼的戴维当即扭头朝着海面瞧了一眼，当即眼前一黑。
就看到原本身为红龙体格威武霸气的自己，此刻正如同一条练了缩骨功的变色龙一样，如火艳红的鳞片迅速蜕变成耀眼如晨星般的银白色，就连那对狂野的龙角也变得纤细柔和了不少。
他居然在自己的【嫉妒】权能之下，由一条红龙变成了银龙？
不！而是直接变成了自己的妹妹塔尼娅！！！
我让你迎头赶上，没特么让你一步到位啊！
“等等！”戴维忽然想到了一个更加令他细思恐极的可能。
他扭头看了一眼仍旧在炮制高等精灵俘虏的卓尔姐弟，深吸口气，缓缓弯下脖颈，朝着自己的胯下的泄殖腔偷偷瞄了一眼，然后不由张大了嘴巴。
半响，海岸边发出了一声娇俏惹龙怜的尖叫：
“昂啊啊啊啊啊啊啊！”
【色孽】
第三十九章 损失
戴维那声极似妹妹塔尼娅的尖叫当即引起了卓尔姐弟注意，希娅特更是第一时间放下手头事宜狂奔了过来。
只是看着自家主人一副好似差点就鸡飞蛋打的后怕模样却偏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赶紧询问道：
“主人！出什么事情了吗？”
“无事发生，下去吧。”已然变回原本模样的戴维佯作镇定的甩了甩尾巴。
“是！”希娅特只好压下心头的疑惑转身离去。
即便知道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身为一名从蛛巢城长大并活着走出来的卓尔，深刻的明白一个道理。
那就是，有时候知道的秘密越多，死的越快！
尤其是来自上级的秘密！
一时间她颇有些庆幸自己先前回头故意慢了半拍。
这样既没有撞破主人的秘密，又体现了自己第一时间出现为主分忧的忠诚。
而挥退卓尔的戴维同样是在瞧了一眼海面自己的红龙形象后长舒口气。
幸好【嫉妒】权能是可控的，并在出于他心底极度抗拒的本能影响下立刻变了回来。
否则一想到某种无惨的后果，不！他简直都不敢去想！
太尼玛可怕了！
对于他这条钢铁直龙来说，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在稍稍缓解了这简直离了大谱的大恐怖后，戴维倒是重新开始对这【嫉妒】权能起了兴趣。
以他对其他权能的了解来看，【嫉妒】应该同样能够受他意志的绝对左右。
这也就意味着，他完全可以由着心意变成自己‘羡慕嫉妒恨’的目标模样、或是物种，并选择性的保留自己的性征。
后者很重要！
唯一的缺憾就是，出于嫉妒的本质，他能够得到的，只有自己‘看到’并‘渴望得到’的那部分，至少在表面上做到‘取而代之’。
不过在戴维看来，这能力已经够逆天了，完爆一些基础的变形法术。
比如常用的【变形术】、【真变形术】和【塑形术】。
前者就是个样子货，既不能施法也不能动手，否则分分钟打回原形。
后两者虽然能让他变形成他已经见过的所有生物，但受限于自身能力，他无法变成比他更加强大的存在，比如泰坦，比如神孽，又比如神。
似的，只要他想，并直面过神，就可以出于【嫉妒】变成对方的模样，即便只是个没有‘内涵’的样子货。
要想变成真家伙，理论上倒是可以配合【暴食】，但无论是消化上问题还是吃不吃的到的真实，都让其只能受限于理论。
但这已经够了，毕竟他压根就没有变成其他物种的兴趣和想法。
比如，变回人类。
都已经穿越过来五年多，早就习惯了巨龙六肢一尾、上能飞天下能入海的他，真突然变回人类，那种不适应他甚至都能够想象的出来：
那种感觉，大抵就跟相当于身为人类的他，突然变成了蛇一样的爬行动物，自此不但失去了四肢只能禹禹蠕行，还老眼昏花。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有切实需求的时候，他才懒得再去出于‘怀旧’而体验回从前为人的感觉。
做条巨龙，挺好。
至少从此世界开始变得好美丽。
比如在林间散步时看到一条带着孩子们嬉戏的人妻雪豹，他都觉得眉清目秀，秀色可餐。
就问这是区区人类所能企及的境界吗？啊？
【傲慢】
所以要变，就变其他巨龙，比如和自己妹妹一样的银龙。
原本受限于红龙人人恐惧喊打的身份，他怕是在步入成年之前，都只能窝在这要啥啥没有的旧大陆。
总不能逮着一群才刚开化的野蛮人种田玩《文明》吧？
就不提在这维度高的跟挪威一样的蛮荒之地都能种出些啥子。
就算种出来那三瓜俩枣都不知道够不够糊弄那群野蛮人自己那可怜的肠胃。
最重要是，他戴维可是条红龙啊！
安心本分种田的红龙那特么还能叫红龙吗？
就别给提亚玛特丢龙了！
红龙就是天生的战斗狂！
是血与火的代名词。
当然，他现在还只是条邻家恶龙初长成的小小红幼龙。
小小年纪就知道一味的干干干狂狂狂的，不可避免会因为不断受伤和反复愈合而耽误了身体发育。
所以也不能太早就到处树敌。
戴维都已经想好了，在自己步入青年期前，就先勉强做个幕后流BOSS，靠着自己养的几只小精灵搞点小买卖攒点启动资金，等发育出山再来换上《异世界征服》。
但若是变成银龙就不一样了，出于金属龙靠着上万年靠谱名声打造的良好履历档案和多物种的跨国签证，他就可以没有顾忌的‘开新地图’，不是，去精灵遍地的新大陆去瞧瞧顺便搞点事情了。
也唯有在富得流油的高等精灵乃至传说中土的人类国度那儿，他才能找到机会快速搞到钱，搞大钱，搞到足以让龙妈心花怒放、富可敌国的巨款。
传奇龙妈越开心，他就越安全。
否则没有危险的时候，龙妈本身就有可能成为最大的危险。
戴维极度怀疑龙妈那句常常挂在嘴边“再不听话，妈妈就把你吃掉”可不止是说说而已。
五色龙妈那是真特么干的出来啊！
想到这里的戴维心情大好，四肢着地、宛如刚刚干爆一条街新王君临的猫老大，啊不是，猫老二似的，撅着大腚摇曳着尾尖挺翘的尾巴，缓缓朝着那帮被卓尔姐弟整顿的高等精灵们走去。
“主人！所有高等精灵已经收集完毕，共计俘虏两百三十六名，除此之外，我们还抓到了那名指挥官，需要带过来吗？”
“带过来吧，我有话问他。”
“是。”
卓尔当即对着那边勾了勾指头。
“带过来。”
几分钟后，满脸绝望的精灵指挥官阿赫梅德，当即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从沙里掘出来的卓尔法师带了上来。
“主人！咱已经预先审过了，是德文塞尔新晋的指挥官阿赫梅德没错了。”脑壳上还顶着个大包和寄居蟹的卓尔法师满脸骄傲的邀功道。
戴维无视了这只卓尔，看向后者冷笑问道：
“阿赫梅德是吧？说说吧，在场还有多少像你一样的贵族？如果我放你们回去，你能给我带来多少赎金？”
听到这话的阿赫梅德越加沮丧绝望，抬首看向眼前的红龙，用近乎哽咽的声音惨笑道：
“赎金？你一枚铜币都不可能得到。”
“嗯？？？”【暴怒】的戴维鼻孔喷出两道烈焰，当场将满头秀发的精灵指挥官烧成了秃子。
后者后觉的后者当场抱着着火的脑袋，惨嚎着满地打起滚来。
看得原本还有些心疼他的叶芙根尼都瞬间陷入了沉默。
那场面，就仿佛看到了自己心仪的王子，突然在自己面前变成癞蛤蟆一样幻灭。
烤的半焦的那种。
还是一旁的卓尔主动开口解释道：
“主人，他不是不想赎身，而是做不到。”
“怎么回事？”戴维愕然。
隐隐猜到了什么的戴维，仿佛有种听到了自己龙生中的第一桶金，和自己的心，一同破了个窟窿的窒息感。
第四十章 守恒
“这是一场不被高等精灵官方所承认的越界行动。”卓尔言简意赅的回答道。
而经过卓尔对高等精灵上到种种黑历史下到糜烂成风的为政方针的一番剖析，戴维总算是明白了过来：
如果高等精灵赎他们回去了，就等于变相承认了这帮精灵此次军事行动的合法性。
这军事行动都合法了，那岂不是意味着等同承认了他们高等精灵居然公然侵入赤红灾厄帕芙菈的领地？
这特么不是等于公然给了这条疯批红龙报复他们的借口吗？
没有精灵胆敢让八年前的那场赤红灾厄重演，尤其是这场赤红灾厄很可能会直接烧到他们德文塞尔本土......
到时候可能就不叫赤红灾厄了。
而是《焦土》、《精灵的眼泪》和《保卫德文塞尔》了。
谁都担不起这种够把祖宗一百八十代都掘出来反复鞭尸的罪名。
没人敢担责，这帮精灵战俘自然没人敢认领，就更别提去准备什么赎金了。
就这会儿，怕是这帮高等精灵的家属们都已经收到通知跑到后勤部的后门，含泪排队领取演习意外抚恤金，并签署封口协议了......
“......沃德发克！”
得知前因后果的戴维顿时就有种日了地精的操蛋感。
这种期望损失，更是让他有种兴致勃勃的玩战略游戏前期开个二矿，结果因为双线操作有个小怪没A死，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将他刚放下的分基地给活活A爆了似的。
“那我特么留着你们还有什么用？！！谁来回答我？”
戴维的这声充满【暴怒】的咆哮，当即让所有高等精灵都瑟瑟发抖。
生怕这条狂怒的红龙下一句就是‘让他们挖个坑自己给埋了’的暴君之语。
好在如今的戴维对自己的情绪掌控越加得心应手。
尤其是愤怒的情绪。
由于暴怒有收益，在关键时候更能化身‘削弱嘲讽一体的群控’。
所以现在大多数情况下戴维都由着自己内心的怒火肆意宣泄，在刷出了【暴怒】词条后再恢复如初，就比如现在这样。
但这等缘由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
可一条喜怒不定、翻脸比翻书还快的红龙，更让这帮高等精灵感到恐惧。
当即就有精灵扛不住这种精神上被反复蹂躏的折磨，跪地祈求道：
“我会唱歌，跳舞，精通三十六种乐器......”
身为龙中莽夫的戴维对这些‘艺术’嗤之以鼻。
但看在对方是第一个投诚的，当即动了动爪子，对着一旁的卓尔吩咐道：
“这只先收押下去，给予你们卓尔对待精灵战俘的待遇。”
戴维的话前脚刚说完，场面一片死寂。
那名原本已经投诚的高等精灵更是面露绝望，旋即以头抢地，似乎打算把自己直接溺死在沙滩里。
却是被卓尔一把拽了出来，蓬头垢面的后者则是吐出满嘴沙子，说出了一句最近常被叶芙根尼挂在嘴边的话语：
“杀了我吧！”
“怎么了？你们卓尔平时都怎么对待高等精灵战俘的？”戴维提出了自己困惑。
“额......我们一般都直接拉去配种。”卓尔回答道。
“......”戴维。
卓尔希娅特却没有露出丝毫幸灾乐祸，而是有些怜悯的看向一旁抿着唇不说话的克雷缔安，解释道：
“毕竟，我们卓尔的雄性实在有限，一般靠外源补充。”
哪怕是巨龙。
当然这句话她没敢当着同为巨龙的主人面说出来。
戴维有些头疼的一拍脑门，随口道：
“那就改成你们高等精灵俘虏卓尔的待遇。”
场面继续沉寂。
“又怎么啦？”戴维有点蛋疼，心说该不会高等精灵这边也有什么幺蛾子吧。
就听到一旁的高等精灵代表叶芙根尼面无表情的开口道：
“因为永世的仇恨，且卓尔狡猾成性，所以我们一般抓到卓尔审问出情报后，要么直接就地处决，要么沉海喂鱼。”
“......你们这帮长耳朵是真牛批啊，这么多年干下来居然还没死绝。”
戴维不由啧啧称奇道，只是把这两边的战俘待遇一对比就愕然发现：
一边配种生，一边可劲宰，神他妈质量守恒了你敢信？
实在是受不了这帮长耳朵恩怨情仇的戴维当即摆了摆尾巴没好气道：
“你们继续招降，搞完了先拉去海边，把残骸里值钱的都给我先扒拉出来，然后找个地势高点的地方给我筑个巢。”
“明白。”
卓尔当即会意，旋即问道：
“那剩下的呢？”
剩下的，当然就是些不肯投降的硬骨头。
全拉去埋了，戴维想了想还是收回了这既过于残暴又有些浪费精灵的命令，当即改口道：
“全都拉去卡特加纳平原挖土豆。”
此言一出，比什么恐吓都管用。
卓尔都还没来得及领命，那帮原本还倔强昂着头颅一副慷慨就义模样的高等精灵战俘当场先软了一半，争先恐后的喊道：
“我投降！我投降！”
“让我干什么都可以，别送我去卡特加纳平原，求你。”
“只要给我人类战俘的待遇就行！”
...
高等精灵相比人类普遍活的长，活的长，一般见识上就不会太短。
卡特加纳平原是什么鬼气候，就这会儿都已经开春了，依旧还是零下四十度朝下，真真正正的滴水成冰。
而且拉他们过去怎么可能就光挖土豆，他们可能面临的，还可能包括挖矿、伐木等重体力劳役，还不知道会面临怎样惨无精灵道的残酷对待。
这种残酷的考验下，恐怕不出几年，他们就得在饥寒交迫的双重折磨下死上大半。
即便没死，在卓尔和投降派的监督下，他们也会过的生不如死。
戴维对这效果满意的点了点头，当即准备先行离去。
精灵赎金的期望损失依旧让他痛心，他得吃点东西缓缓。
“主人等等！”似乎看出戴维心事的卓尔赶紧叫住他。
“还有什么事？”戴维有些不爽。
“主人，其实您还有一部分战利品，兴许能弥补您的损失。”希娅特郑重道。
“噢？”戴维一时间还真想不起自己还能有什么其他战利品。
卓尔一脸‘钦佩’道：
“是的，正如主人所料，您还有一船战利品，就埋藏在港口不远处的海底。”
戴维先是一脸懵逼，旋即终于想起了什么，咂嘴道：
“你的那艘破船？”
他终于想起来，自己五年前刚破壳而出那会儿，一个屁崩沉的那艘卓尔海船。
只是都在海底盐水泡了五年了，还能剩下些什么呢？
“对，正是我们曾经搜集的那批龙蛋。”卓尔给出了答案。
他们一群卓尔在旧大陆出生入死了整整三年收集而来的各种龙蛋。
“......”戴维的嘴不可抑制的缓缓张大。
最终定格成一张魔鬼般的笑容。
龙蛋？
妙~~~~~~啊。
第四十一章 下海
龙蛋是个好东西啊。
哪怕是如今身为巨龙的戴维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那就是作为物质位面食物链顶端巨头之一、同时也是顶端战力、甚至被作为大多传记当做背景板的巨龙，那真真是一身是宝。
首先是最最普通的龙鳞和爪子，可以用来制作高品质的防具与武器，自带相性元素抗性与伤害。
血液、牙齿、心脏等部分则可以用作施放某些强大魔法的材料。
就比如巨龙的血液，因为饱含活性元素的特性，被广泛用于制作于永久性的魔法墨水，用以绘制高阶卷轴甚至是教典。
巨龙的肉体部分，特别是内脏和腺液，则可以被用于制作各种具备极效效果的炼金药剂和毒药。
哪怕是一些看似用不上的物件，也可以作为彪炳战绩与豪富的装饰品，被视为极其珍贵的宝物被珍藏起来。
至于看似最容易得到的龙蛋，哪怕是已经失去活性的死卵，同样价值不菲，用途颇丰。
首先未至孵化期的龙蛋本身，为了防止被龙妈所属元素所辐射影响，蛋壳具备极高的相性元素抗性，且钙质密度极高，内部呈现整列网络中空结构，可以有效地吸收和分散箭矢或是单体法术的冲击力，效果比起凯夫拉、陶瓷防弹衣来差不了多少。
至于内部的死卵，不提它的收藏、炼金与研究上的价值，它本身就被许多人类视为大补之物。
甚至有关其具备壮阳效果的传言更是经久不休，因此备受贵族们的青睐。
有没有壮阳效果戴维不知道，但以龙之传承中的记载，失去活性的死卵往往会被破壳的雏龙分而食之，对幼年的发育很有好处。
而在巨龙的观念里，无论是没能成功孵化的龙蛋，还是未能成功破壳的死卵，都不被视为巨龙，大抵更近似人类‘胎盘’一样的玩意儿。
因此只要能穿越高等精灵的海上封锁运至新大陆，相信同样不会缺乏买家。
戴维当即眯起眼瞳问道：
“以现在的条件，你们原先的销路还走的通吗？”这才是他关心的问题。
是的，都已经过去五年了，即便以巨龙那强悍的生命力，在冰冷的海底泡了那么久，除了耐寒耐水的青铜龙、银龙和白龙蛋，戴维基本不指望它们还存在活性。
但不去招惹金属龙，是每一位盗蛋人入行前必须熟读紧急的行业常识。
可即便如此，一堆失去活性却在冰冻下品相完好的龙蛋，依旧是笔不菲的财富。
尤其是对于眼下白手起家一穷二白、还欠着龙妈一尊等身小金龙手办的戴维来说，更是不容错过。
深谙五色龙性子的卓尔哪里还不知道重点。
重点就是，主人关心的是这条线路的安全与稳定。
她可以死，财货不能丢，当即回答道：
“我所在的卓尔氏族暗地里跟一支高等精灵海军存在交易关系，每月满月之时，有处海岸线的巡逻力量会出现几分钟的缺口，足够一艘船顺着近海潮汐快速通过，我上次回蛛巢城时用的依旧是这条路线，说明这个海防漏洞依旧在被沿用。”
卓尔几乎刚说完，已经听傻了的一帮以叶芙根尼与阿赫梅德为首的高等精灵们当即陷入沸腾的愤怒之中，乌泱泱的对着贪婪腐败的精灵海军口诛笔伐。
哪怕先前在戴维‘拉去卡特加纳挖土豆’都依旧抗住了的顽固派们，此刻也不可抑制的动摇起来。
“很好。”
戴维满意的点了点头，当即抬起尾巴指着那帮来了精神的高等精灵命令道：
“把刚刚叫的最欢的那批都拉出来，全都打发到海底捞龙蛋去。”
“是！”卓尔当即领命。
原本还民怨沸腾的高等精灵们当即哑火，此刻更是酷的像是一座座冰。
另一边的卓尔法师当即乐了，拿着鸡毛当令箭：
“你！你！你！还有你！都给我出来！缩什么，刚不是叫的挺精神吗？走走走，都跟我组团下海去。”
一旁卓尔克雷缔安没说话，但每次指尖所向，就有名被指认出的高等精灵或呆滞、或绝望、或崩溃大哭起来。
没过多久，足足上百名高等精灵被从人群中挑了出来，在三名卓尔和叶芙根尼这个身不由己的带路党的皮鞭抽打下，齐齐组团下海。
而因为初到旧大陆就遭全歼的完败战绩，又许是戴维这条狰狞凶恶的红龙在旁，两百多号精灵俘虏，竟是都没能弄出一出造反出逃或是试图反杀戴维主仆几人的经典戏码。
让有些跃跃欲试守株待兔的戴维好不扫兴。
有了上百精灵齐下海，短短不到两个小时，五年前港口外的沉船之地，那四十几枚被封存了五年之久的龙蛋，就被这帮冻的哭爹喊娘的高等精灵给从海底打捞了上来。
齐齐摞在红龙跟前，好不壮观。
而也如戴维所料，这些在冰冷的海底静待了五年的龙蛋，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动静。
它们花花绿绿的，却并不是五色俱全，而是只有黑、绿、白三种。
很显然，戴维那窝红龙蛋原本是卓尔们准备收手的最后一把，结果就真的成了最后一把。
至于为什么没有蓝龙蛋？
因为蓝龙是五色龙中唯一喜欢抱团群聚的异类。
平日里的龙蛋都是放在巢穴下庭一同孵化抚养。
而尝到了那投资回报率的蓝龙平时没事儿更是喜欢从外面捡龙蛋回来养。
卓尔是脑子有了大病才会去捅蓝龙的窝，那后果可能比招惹传奇红龙帕芙菈还要可怕。
这点戴维可以作证。
那几名在自己面前表演空中飞人的卓尔......
走的都很安详。
大马金刀坐在沙滩前的戴维收回莞尔的思绪，当即宛如过目了满箱组资收入却面不改色的教父一般点了点头，对着卓尔吩咐道：
“一色给我留下一只，其他的拿下去继续冻好，修好了船后你自己择日启程吧，需要水手的话你自己挑。”
“是！”卓尔当即领命，挥手指挥着那群面色惨白宛如吸血鬼的高等精灵们将这些龙蛋搬下去。
可就在龙蛋快被搬空时。
咔嚓。
戴维听到了一声有些似曾相识的声响。
“嗯？”
第四十二章 旧业
“这都能活？”
戴维当即眯起眼瞳，有些不可置信的将那枚裂了一条缝的白色龙蛋从龙蛋中挑出托起，食指爪尖轻轻的在蛋壳上敲了敲。
叮叮。
......铛铛。
内部有些犹疑的给予了回应。
叮叮。
戴维再敲。
......铛铛。
蛋壳内似乎鼓起了些许勇气。
戴维却没了那耐心。
“没死就给我滚出来！搁里面敲你妈呢敲！”
红龙的右肢鳞下肌肉一阵鼓胀，直接一个爆栗敲了上去。
咔嚓。
三分之一个蛋壳直接沿着裂缝崩飞了出去。
露出壳下仿佛没有被知识污染过的纯净双眼，满脸懵逼的白雏龙。
他本能的用龙语飞快的报出自己的真名：
“萨布哈希什·墨菲勒·拉希德·祖尔基菲利......”
只是望着眼前满脸怒容耐心殆尽的红龙，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挤出一个讨好的笑容问候道：
“冬......夏日快乐啊......妈妈......”
佯作自己是条红龙宝宝。
戴维的嘴角则露出一个森然的笑容：
“你特么喊谁妈呢？”
“......那......爸爸？”墨菲勒的笑容更卑微了，眼角和泄殖腔同时溢出了一滴晶莹的水滴。
“啊？？？”戴维托着半截蛋壳，直接拍在了沙滩上。
“你特么一条白龙，哪里来的胆子，竟敢喊我做爸爸？”
【傲慢】
【暴怒】
整个沙滩当场就沉寂了下去。
泱泱上百精灵，面对【暴怒】而残暴的红龙，无人敢吱半声。
还是一旁生怕戴维不识货的卓尔小声提醒道：
“主人，白龙，那也是龙啊，您要是实在看不上，也可以......”
她没说出口的是，这还是条喊出了真名的真龙。
仅其一条的价值，恐怕就已经抵得上这船所有的死卵了。
“嗯......也是，那倒也是，好歹白龙也算是五色龙之一哈。”
‘差点忘了这茬’的戴维搓了搓膝盖上的鳞，露出温和的笑容。
只是这意外的惊喜让戴维突然有些头疼起来。
他当然也知道希娅特是什么意思。
如果自己看不上白雏龙的战力，大可以跟着这船死蛋一起给卖掉。
可戴维自己上辈子最痛恨的就是人贩子。
如今穿越成巨龙，哪怕是生性邪恶的红龙，他也依旧干不出来这种有违本心的事情。
哪怕他可以自欺欺龙的给自己一个‘帮这些雏龙’找个好收养的借口，但也并不是所有买家都会和那帮精灵一样，看重龙身为坐骑与繁殖的价值。
毕竟不是谁都有财力、精力与时间，将一条雏龙养大成龙的，尤其是寿命不到百年的人类。
他们会为了短期最高的利益而将一条雏龙利益最大化，否则市面上那么多低端的‘龙XXX’是怎么来的？
即便不谈这会令他念头不通达，真要是哪条龙冒了大不韪，丧心病狂的干出这种贩卖同胞给异族做活体解剖的事情，一旦走漏了消息，恐怕立刻就要沦为所有巨龙的公敌，哪怕是自己就是整个巴托地狱最大雇佣兵头子的提亚玛特在发放龙神祝福的时候都得掂量掂量。
可既然不卖，难道自己一条红龙，难道还要学着龙妈养条白龙不成？
他和塔尼娅都还只是条幼龙呢！
一想到自己屁股后面成天跟着条喊自己爸爸的蠢东西，戴维就感觉下一个【暴怒】词条又要跳了出来。
许是察觉出了戴维的心思，卓尔一改口风，当即笑着分忧道：
“其实主人完全不必忧心白雏龙的养育问题，您大可以把他交给我们，或者说，在我离开时，交给我的弟弟，克雷缔安。”
“噢？”戴维当即半信半疑起来。
养，他自然是不担心的，巨龙应该可以说是整个多元宇宙最好养活的物种了，靠吃土都能维持生命体征。
但育，就是个令龙头大如斗的问题了。
没有了来自母龙的绝对压制，这帮精力异常充沛宛如永动机的东西当即就会化作龙嫌狗头人不敢待见的龙孩子。
尤其还特么是条堪比哈士奇，却比哈士奇破坏力大的多的白龙了。
戴维甚至都能够想象的到，他哪天沉眠中忽然就巢塌了的场景——喜欢没事儿到处打洞的白龙多半能把他的巢穴打出一个四通八达的蜂巢奶酪。
一旁的克雷缔安当即鼓起勇气上前一步，向红龙毛遂自荐道：
“尊敬的主人，前蛛巢城巨龙护理技师克雷缔安，向您报到。
“如果您愿意信任克雷缔安的话，百年之后，克雷缔安将为您呈上一条已经完全受训完毕的白龙战士。我以我的生命做保证。”
“蛛巢城巨龙护理技师？”戴维咀嚼着这个有些令龙生草的词眼。
不知道为毛，他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儿听说过。
“是的！这是我们希娅特家族一脉先祖所创建的职业，流传到我和姐姐这一代，已经是第十七代卓尔了。养育巨龙方面，我们是专业的，主人您大可以放心交给克雷缔安。”
“......”戴维终于想起自己哪儿来的印象了。
自己那位当年被卓尔盗走养育过的先祖......
而靠着这位先祖宛如种马般日夜不休的贡献，克雷缔安的那位先祖更是著作出了《母龙的产后护理与心理健康管理》以及《雏龙饲养手册——爱与鞭打》这两本无论是在精灵社会还是在巨龙圈都轰动一时的著作......
不得不承认，就按与巨龙打交道的履历与经验来看。
这支卓尔家族哪里是什么专业的，这简直就是特么的育龙泰斗啊！
也难怪一支卓尔旁支居然能安然活到这么多代......
再无忧虑的戴维心情大好，当即扣起蛋壳，用爪子将在沙里装死的白雏龙墨菲勒给扒拉了回去，塞到了克雷缔安有些吃力的怀中，尾尖拍了拍他消瘦的肩头：
“很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红龙巢穴的首席巨龙护理技师了。”
说着戴维的目光又落在了蛋壳里满脸沙土从始至终都一脸懵逼的白雏龙墨菲勒道：
“别装死了，来见过你的新妈妈。”
克雷缔安没有否决主人的这个‘新称谓’，娇俏的面庞上反而浮起两朵诱人的晕红，抽出腰间的皮鞭在口中舔舐了一口，眼瞳冰冷笑容和睦的看着即将由她来抚养的白龙宝宝：
“你好啊，小墨菲勒，你想要的，是妈妈的爱呢，还是爱的鞭打呢？”
可怜的墨菲勒看了看眼露凶光的红龙戴维，又瞅了瞅那乌泱泱的精灵大军，一把扑进了克雷缔安宛如飞机场似的胸肌：
“妈妈！墨菲勒是条聪明的乖龙龙！”
“如果这就是妈妈的爱的话......”
白龙溢出两行感动的泪水：
“请尽情的鞭打我吧！”
“墨菲勒受得住！”
“妈妈爱我！”
“我爱妈妈！”
“哇！！！”
戴维与微昂着脖颈却满脸顺服的克雷缔安对视了一眼。
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第四十三章 无夏
过了几天，在离卡特加纳主火山口百来公里左右，一处海拔稍低于龙母巢穴的天然地热区在卓尔的备选筑巢区之一被戴维相中。
很快便在卓尔的规划下，驱使着才破壳的白雏龙与那两百多名高等精灵战俘充当免费劳动力，在一片刺骨寒风中开始破土动工了。
一些精灵施法者直接利用【化泥为石】将前阵子喷发下来又凝固了的火山灰直接铸成一块块整齐的石料堆砌起来。
精灵德鲁伊们则利用【动物友谊】或者【动物沟通】唤来一些原本在旁看热闹的羊驼、耗牛和长毛象过来担任运力。
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其中最踏实肯干、出力最多的，竟是那条才破壳没几天的白雏龙墨菲勒。
一名风姿妖娆惹人侧目的卓尔，侧坐在那条白雏龙的脖颈上。
在其懈怠时便挥舞起手中宛如魅魔的小皮鞭轻轻抽打几下。
卖力工作一会儿便喂给他一只冰海小鱼干，并在其耳蹼旁轻抚低语几声。
在这一软一硬的组合教育下，墨菲勒当即就跟嗑了什么古怪药剂硬的什么似的，本该在众精灵眼中愚笨与懒惰的代名词的白龙，竟是化作了一条勤奋老实的拉车小牛。
一番对比之下，反倒显得高等精灵那边的进度缓慢起来。
事实上这群高等精灵的心态都快崩了。
卡特加纳的天气本来就极端寒冷，而这本该进入春天的天气，在几天前那座超级火山喷发之后就仿佛开动了时间倒车，直接回到了暗无天日的凛冽寒冬。
按照眼下这个势头，不止可能无春，甚至整个今年很可能是个极端罕见的......
无夏之年。
有些精灵施法者忧心的表示，以此次这座超级火山的喷发力度，其抛洒至大气层的火山灰很可能都覆盖到新大陆乃整个物质位面了。
在这种糟糕的天气下，那帮被他们忽悠来的森林伙伴们也不干了。
心说我们就图你们一点松子栗饼，你们特么是想要了我们的老命啊！
往死里折腾是不！
随着动物伙伴们开始出现集体懈怠抗议，精灵德鲁伊和施法者们一合计，当即撕下了和善的伪装。
法术也从最开始相对温和的【动物友谊】、【动物沟通】，渐渐换成了较为强硬的【驯服野兽】、【控制动物】。
随着罢工逃亡的动物牛马越来越多，这帮死道友不死贫道的长耳朵居然直接通过之前偷偷打上的【法术印记】直接上【召唤野兽伙伴】，将那帮已经逃走甚至已经进入酣睡的‘伙伴’们又给强行召唤了回来。
懵逼之中，曾经相亲相爱的动物伙伴与精灵们只剩下了两看相厌。
这帮长耳朵透支了大自然的信任！
眼见自己的新龙巢工地在希娅特和克雷缔安俩卓尔姐弟的管理下有条不紊，一片‘热火朝天、欣欣向荣’的施工景象，身为这座龙巢主人的戴维也就放下心来。
随着以卓尔希娅特为首的销赃团驾船离开港口，戴维一口火焰龙息将搜刮完的船只残骸烧了干净。
那帮原本还暗搓搓计划着《旧大陆大逃亡》——划着小帆板飞洋过海的高等精灵们彻底失去了最后的希望，变得相对老实安分起来。
失去了船只，被卸去了武器与防装，还被冰冷梆硬的海带一打一打绑成一束进行连坐，他们若是再试图逃离这座相对温暖的火山地热区，没人能保证自己能活过这个完全异变的森冷春天。
而且可以预见的是，随着行动的败露和赤红灾厄的苏醒，恐怕接下来的几年之内，都不会有新的船只过来。
他们，已经被新大陆彻底的遗忘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吧。
至少那条恶龙也没有真的让他们去挖土豆过活儿。
他们可以在干活儿的途中偷吃几口已经跟自己混熟了的动物伙伴。
有了这些脂肪热量的补充，他们不至于在这样重体力劳役下变成皮包骨的行尸走肉。
最重要的是，那只卓尔......
真的好可爱啊。
还那么的温柔漂亮，还善解精灵意。
完全打破了精灵们过往对于卓尔狡猾残忍的刻板印象。
简直就像是自七丘天堂上降临世间救赎他们灵魂的天使姐姐。
每逢身心疲惫时，骑着白龙的卓尔一句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安慰，就如同一碗热腾腾足以融化他们心头坚冰的心灵鸡汤。
以至于随着时间的推移，甚至有高等精灵暗中对着克雷缔安偷偷祷告起来，且似乎有着一个传染俩的架势。
看着齐齐化身‘良民顺俘’的高等精灵们，还未找到根本缘由却对此现状甚为满意的戴维，随口跟克雷缔安吩咐了几句，便带着三只死卵和那几大包用帆布整理包好的精灵‘战利品’回到了林间那座五年前啃出来的临时巢穴。
他准备进行一段短暂的沉眠，用以恢复在之前战斗中留下的伤势。
事实上也就过了半个多月，之前那些精灵们给他刮出的‘皮外伤’基本都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就是东一片西一片缺的鳞片生长出来还需要时间。
真正需要些许营养和时间恢复的是......
被自家银龙妹塔尼娅那一头创断的十三根肋骨和压的至今生疼的龙翼。
龙妈那看似可怕的一口烈焰龙息，反倒因为同为红龙火焰抗性的缘故没什么太大伤害。
而除了需要恢复伤势外，戴维还准备进行另一项工作：
尝试利用权能【色孽】来对自己的身体进行一番‘升级改造’。
对，字面意义上的升级改造。
随着这些日子对自己权能的渐渐熟悉与了解，他也逐步摸清了一些门路。
【傲慢】可以让他以其意志，扭曲现实；
【嫉妒】可以让他锚定目标‘取而代之’；
【暴怒】可以让他宣泄情绪，感知共享；
【怠惰】可以让他散播怠惰，一起躺平；
【暴食】可以让他暴风吸入，加速成长；
而【色孽】，却似乎并不单指狭隘的追求涩涩。
反倒更像是鼓励他去不断突破自我，追求各种最极致的体验，完成自我的‘升华’。
也正是因为这个，它比其他权能更难满足。
前几者或是需要一个参照对象，或是有目标对象，即便条件多少有些苛刻，但它们的共同点，是可以进行可重复性操作的。
就比如......他只要真切的感到源自内心的愤怒，就可以一直【暴怒】下去，且似乎可以随着【暴怒】的堆叠不断拓展阈值上限。
也就是传说中的一时愤怒一时爽，一直愤怒一直爽。
身为红龙的他更是完全永动机了属于是。
唯有【色孽】完全不同，一旦经历过某种新的体验后，这同样的体验便再也无法刺激满足【色孽】的胃口了。
就比如他现在无论再怎么加大反向吐息的动能出力，都无法让【色孽】再瞧上一眼。
但他想要继续享用【色孽】权能，就必须得不断超越自我......
简直太操蛋了。
【色
“？？？”戴维。
第四十四章 礼物
但无论如何，【色孽】权能，却毋庸置疑的强大。
它可以利用积蓄的【色孽】，用来‘进化升华’：
即按照自己的意志来进化自己，且是可以违反生物常理常识的‘进化’。
就比如他当年利用反向吐息烧了卓尔战船的操作，就是通过【傲慢】权能来强行实现的。
但尚且弱小的他不可能一直对着世界漫无止境的【傲慢】下去。
可正因为反向吐息所带来的全新体验，【色孽】权能出现了。
它通过彻底改造了他体内自肺焰腺乃至整个肠胃结构，将这一至今震惊了无数生物的反向喷火操作得以持续，并实现固化。
一想到自己为了追求【色孽】权能不断对自身的升华，他简直不敢去想象自己未来会变成何等模样......
想到这里戴维索性懒得去想了，他一口气喷光了自己的所有龙息，在变得极度饥饿的情况下得以开启权能【暴食】，将提前准备好在洞穴里的食物和那三枚死蛋一口吞了下去。
与此同时，他集中所有注意力，开始向【色孽】权能灌输自己的意志：
那是一条有着一对巨大的前爪与双翼的赤红巨龙，龙翼类似层叠的鼓膜结构构成，龙翼三根末端的指骨呈现空心的结构。
随着鼓膜之间的高频振动引起了强烈而刺耳的音波和震动，使周围的土地和石头不断震碎、撕裂、吹飞，树林枝叶齐齐弯腰倒卷，宛若飓风登陆。
伴随着六道刺目的火焰自龙翼指骨末端喷薄而出，整条红龙当即宛如生化体战斗机似的冲天而起，击破长空，发出蹂躏着音爆云的爆鸣。
没错，这形象，正是戴维上辈子玩过的一款名为《怪物虐人》的游戏可选角色之一：
天彗龙。
一条换了红色涂装的天彗龙。
那些年，他就是隔着屏幕操控着这样一条暴躁如狂宛如天空君王的天慧龙，到处袭扰肆意戏谑着那些人形NPC们，宣泄着自己长期因为加班所带来积攒的不满，在精神状态得以进行短暂的润滑保养后，继续第二天更好的为公司创造价值，并以此维持生计。
而如今，他终于可以自己蜕变成一条在这异世界里独一无二的天慧龙了。
一想到这里，沉浸在美梦中的戴维便直接乐醒了......
醒来仍旧有些懵逼的戴维就发现自己明显瘦了好几圈，浑身都轻盈了不少。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任谁一口气暴瘦到皮包骨再慢慢吃回来，尤其这过程中还要对自己的身体进行‘升级改造’，这代价算是可以的了。
为了准备这次‘进化’，戴维除了足够他吃上好几个月的食物外，还特意留下了三枚死蛋作为氮泵。
死蛋本来就是雏龙们可遇不可求的美食，作为最适合巨龙宝宝体质的营养补充剂，理所应当也是最适合沉睡使用的。
而这三枚吃下去，戴维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更结实了一点点，不过也就一点点。
但这也已经让戴维很满意了，这样日积月累下去仍旧很可观。
而能够切实的感受自己日益变得强大这本身，恐怕已经能让无数人能羡慕到发疯。
‘啊，只可惜这【暴食】不是吞噬流小说里的那种吞噬直接复制对方天赋的能力。’贪心不足的戴维如此想到。
不过转念一想，若是【暴食】真有那么逆天，那他岂不是在森林里狂啃一顿，就立刻获得蚂蚁之力，蜈蚣的再生之力，金刚鹦鹉的交配能力什么的，然后不到一个月他就能完成整个北地大半个生物链自下而上的天赋能力统合，顺带复刻所有智慧生物的武技、专长和魔法。
自此号称天下无敌，然后指着天上众神叫板：
就问还有谁？
一想到那瞬间变成异世界休闲养老模式的荒诞画面，戴维自嘲的嘿嘿了两声，这才抬起双对明显宽大厚重了不少的龙翼左瞧又看，一边嘴里喃喃自语道：
“妈妈鸭，你看我费了这么大个劲儿，可全都是为了照顾你的审美噢。”
说着戴维直接在龙妈脑袋上记了一笔负债。
他可没忘记龙妈那句让他以后不要在她面前屁股喷火的怒吼。
他现在毕竟是寄居在龙妈的领地内，并受其庇佑。
惹龙妈不开心了，作为儿子的他肯定是没好果汁吃。
所以但凡有可能，他当然能改则改。
但戴维偏偏又不想放弃自己‘红色有角三倍速，喷气式战斗巨龙’的蓝图计划。
于是便有了这个折中的方案：
将由屁股喷火的加速方式改为天慧龙那样的双翼喷火。
这样也有好处，也算是消除了戴维之前的一个顾虑：
虽然他已经尽量除了拼命时不动用这招，但若是万一日后传开了，那帮缺了大德生儿子没皮燕子的吟游诗人保不齐会给他取个‘燃肛之龙’之类的蛋疼外号。
这种会沦为共识的东西，往往会跟在自己脑袋上一辈子的！
到那时可得让他怎么找母龙啊！
所以身为巨龙，还是得帅才行啊！
只不过这不像之前单单改造肠胃系统的几个膜瓣那么简单。
而是一项包括了整个肺腔、肺焰囊、肺部直通双翼骨架末端的气道盾构塑形，乃至双翼膜质结构为了达到天彗龙展示的那种声波音啸效果，在生物进化层面上成千上万次穷举试错的巨大工程。
注定不是一次短暂沉眠就能立刻搞定的。
这般想着，戴维抬起自己那对明显变重了好几倍的双翼轻轻抖动起来。
很快，龙翼那复数结构的膜瓣就开始相互摩擦震动，发出空调外机似的淡淡风声。
双翼六条骨指也同样只有中间那条初步打通气道，喷出电焊管似的尾焰。
这样的动能自然不足以让戴维如同天慧龙那样一飞冲天。
“果然还是得来日方长啊。”
戴维倒是没太大所谓的耸了耸肩，利用巨龙最原始也最普遍的方式原地一蹬，跃出了自己的临时巢穴，在巢穴上空飞了几圈感受了一下。
结果和他初步预料的差不多，因为体型的改变，尤其是双翼的设计冗余，如果不开启天彗龙模式，速度比起过往还慢上了一丢丢。
但动力系统点火启动后，速度便比起同龄幼龙快上个三分之一左右。
而由于暂时动能出力不算大，所以勉强还算持久。
“看来还是得继续攒劲涩涩才行啊。”
急需补充【色孽】以继续完成升级计划的戴维，当即满意的点了点头，保命技能留住了，往后还有巨大的发展潜能。
最重要的是，至少龙妈那里可以交差了。
“咦，妈妈给的这玩意儿还没来得及研究下来着。”
说着他从扭头自尾巴根上取下那只来自龙妈的‘戒指’，瞅了瞅那实在不咋地看上去跟泥巴环似的质地，砸了砸嘴：
“该说不愧是巨龙送的礼物吗？”
实在有够磕碜的......
戴维也不嫌弃，毕竟龙妈送的呢。
当个‘免死金牌’似的纪念品他也能接受。
只是他才刚当成手环带上臂腕，闭上眼睛全力去感受它的作用时，一道澎湃到宛如自巴托地狱深处升腾而起的灼热力量，让他整条龙都鳞片耸立起来：
【提亚玛特之怒】
“......卧槽，妈妈爆装备了！”
不明则厉的戴维不由瞪大了双眼。
旋即便宛如刚刚得到妈妈送的新玩具的龙孩子，极度的好奇心瞬间占领了全部高地。
他舔了舔鼻尖上的龙角，满眼都是愉悦与兴奋：
“不如先试试？”
第四十五章 龙怒
在戴维看来，既然是龙妈给的，而且还是‘指环’型的装备，就不太可能是一次性的。
而且这玩意儿也没个说明书，真要轮到干起架来时再去夏姬霸用，到时候被坑的时候哭都不知道怎么哭。
他总不可能拿着装备去找龙妈报销损失吧。
以龙妈的脾气，估计能一口龙息将他喷进北冰洋底去。
“唔，试试就试试。”
就是这名字起得有点霸气。
还【提亚玛特之怒】呢。
那有没有【巴哈姆特之爱】呢？
估计也就五色龙敢这么肆意滥用自家龙神的名头了。
戴维一边心中吐槽着，当即按照龙之传承使用一般魔法用品似的，以自身魔力催动引导至那枚【提亚玛特之怒】，最后施加了一个自己刚设定的施法姿势：
他悬停在自己那座临时巢穴上空，微昂着脑袋，以一个骚包的君临天下的姿态，用力握紧了那只龙爪。
世间所有的声音，似乎在这一瞬间凝固了。
戴维愕然抬首，那一瞬，他的视线仿佛穿越了厚厚的云层与飘荡在对流层的火山灰，穿越了位面的阻隔，看到了一座矗立在炼狱平原上的森然堡垒的轮廓，看到那一根根刺向苍穹的咒文石柱散播着无穷的邪秽之光。
紧接着，一道宛如火山迸发的烈焰自堡垒深处冲天而起。
只是他尚未来得及看到更多，视线便被拉回了现实，只是原本昏暗阴沉的天空云层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
一道通天的毁灭炎柱将云层蒸发出了个恐怖的窟窿，径直落在了戴维的龙爪，落在了他爪腕上的‘戒指’上。
一时整个天地之间，如同太阳坠落人间。
整个世界被炽热的光芒充斥，如同白昼。
原本正在附近林间啃食地衣、狩猎食物的动物们齐齐本能的抬头望去，却根本无法直视那刺眼的光芒，它们的身体感受到了瞬间的灼热，仿佛被投入了炼世铜炉。
接着，可怕的冲击波犹如山崩地裂般以完全懵逼的戴维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排散开来，不断崩离的地面疯狂震动。
“等等！”
戴维忽然想起了什么，就看到自己那座可怜的临时巢穴在这‘离大谱版抗拒火环’下迅速分崩离析。
可那些自精灵战船搜集而来本该在这毁灭之炎下瞬间融化的战利品，却纷纷飞天而起，如同被一道无形之火所包裹，直接归于虚空。
“不！！！”
看到这身家再次当场归零的场景，戴维几乎当场窒息。
但这还没完，紧接着他就看到自己爪腕上那只泥塑的‘戒指’也开始冒出裂纹，随之显现出一段熔岩般的龙之铭文：
【献祭财宝，如吾亲临，诵吾之名，永享安宁】
咔嚓。
这枚【提亚玛特之怒】的载体直接分崩离析，可身为其主体的龙之铭文却宛如直接烙印在了戴维爪腕的龙鳞之上。
【色孽】
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仿佛自身体每个角落涌现而出。
浑身所有的鳞片缝隙，仿佛都在发出耀眼的灼红之光，宛如：
龙神下凡！
就仿佛有个声音在他耳边诱人倾诉着：
你已经被加强了，快去送！
可明明被‘暂时加强’了的戴维，却宛如身体被掏空了似的。
就那么悬停在森林上空，坐看周遭无数成百上千年的参天大树如同秋草般被瞬间折断，化作飞灰。
所有的只剩焦状骨架的生物、树根都被无情地推向远方，仿佛整个物质位面都在这焚天之怒下颤抖摇晃。
随着时间的推移，炽热的光芒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
一道久违的阳光竟是透过天穹被蒸发出的窟窿，洒在了戴维身上。
只是原本生机勃勃的荒野森林，已然变成了一片焦土。
戴维的脚下，更是留下了一座方圆足有两公里的圆形深坑，宛若：
神罗天征，
案发现场。
那一瞬间，戴维仿佛看到了天际之外，一条Q版的五首邪龙对着自己眨了眨眼睛，搓着爪爪如同对自己说道：
“老板大气，谢谢惠顾，下次光临噢。”
“......”
半响，望着已经彻底无了的临时巢穴，欲哭无泪的戴维仰天长啸。
“我的钱钱钱钱钱钱啊啊啊啊！！！！！”
【暴怒】*998
他算是看出来了......
这是自家龙妈伙同邪恶龙母提亚玛特合谋抢劫他这条刚赚了点小钱的可怜红龙崽来了！
偏偏他这会儿还只能打了牙往肚里咽。
一个是自家的传奇龙妈，自个儿这会儿还搁她地盘下讨生活呢。
另一个则是自家五色龙的龙神大姐大，自个儿说不得哪天就得诵祂之名保条生路呢。
哪个都不是他现在惹得起的啊！
只能权当交房租和保护费了。
至于为什么不是购物分期贷款？
戴维木然的抬手爪腕，看着已经如同铭文般刻印在他鳞片上的那由五色龙母提亚玛特亲手撰写的龙之铭文，就气不打一处来。
已经通过氪金氪到倾家荡产的戴维这会儿哪里还不知道这只【提亚玛特之怒】的使用规则：
那就是身为‘使用者’的他向伟大的邪恶之鳞提亚玛特献上财宝（包括此次打击范围内可以收取的战利品）。
提亚玛特的化身直接亲自出手，通过‘佩戴者’戴维为定位点，实施一场跨位面的超视距远程打击。
当然，打击的力度取决于戴维随身携带的财富与打击点可收取的战利品价值总和。
总之氪金越多，威力越大。
要是戴维有办法将一个位面的财产给全部献祭给提亚玛特，那个财迷心窍的龙神说不得真干的出化身亲自降临帮信徒找场子的荒唐事情......
“但用一次就直接破产，还战利品全部扫光光，这特么谁顶得住啊！”
不确定自己那位不要脸的龙神能否通过这铭文直接在自己财宝堆扣费的戴维深吸口气，决定将这【天地同寿——豪华版魔邓肯大裂解术】给直接封印了。
不到万不得已需要与敌皆亡的时候，没有哪条龙受得了这种折腾。
同时也在心底的小本本上给龙妈帕芙菈和龙神提亚玛特各记了一笔。
等哪天自己可以逆天了，非得找她们把这笔‘应收账款’给要回来不可！
玛德，就逮着他一条龙薅是吧！
他才是条刚破壳五年的龙宝宝啊！
就在第二次一朝返贫的戴维搁这记账时，就注意到海岸边一艘有着拼装痕迹的精灵战船正跨海而来，当即长舒口气。
只能寄希望希娅特这一趟，应该多少能给他回点血吧。
第四十六章 重操
同一时间，卡特加纳火山口。
正泡在因为火山爆发已经扩大了几十倍不止的岩浆池中，享用着崖上银龙女儿投喂零食的龙妈帕芙菈忽然动作一顿，眯着眼睛看向正面临‘焚天龙怒’的方向，当即幸灾乐祸的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
“我就知道那老娘们没安好心，还好我有个儿子来顶雷。”
若是她当时出于巨龙贪念的本能亦或是好奇将那枚龙神祝福给昧了下来......
此刻搁那望着空空如也的龙巢宝库狂怒跳脚的，八成儿就是她自己了。
不过自家那位龙神至少遵守了与她的约定：
没有在那枚龙神祝福上安上什么信仰后门。
这也就意味着，只要戴维不去主动诵提亚玛特之名，那位邪恶龙母便同样无法直接联系戴维，从而蛊惑他成为自己的信徒。
只要遵守这个底线，就是她帕芙菈能够接受的结果。
她不想自己的后代，毫无意义的重蹈自己当年的覆辙。
即便，她帕芙菈是条各种意义上都彻头彻尾的恶龙。
“糟了，是哥哥那座巢穴的方向！我得去看看。”
同样注意到天变的塔尼娅还以为她那倒霉的兄弟又招灾了，蹬腿就准备起飞。
“回来，你妈我还没吃饱呢。”此刻宛如巨化雏龙的帕芙菈用尾巴尖指了指自己没有任何变化的小腹。
“可是......”小小年纪就当上银龙妈的塔尼娅都快哭了出来。
“你哥那边不用担心，他搁那玩我给他新买的玩具呢。”龙妈一本正经的告知道。
“啊？”塔尼娅整条龙都快傻了。
这近乎毁天灭地的场面，是他哥在玩耍？
但转念一想，这场突如其来的山火虽然大，但对于对火焰基本免疫的红龙来说，似乎......好像......也没什么？
就在塔尼娅将信将疑的准备回头继续给自家龙妈投喂龙粮时，帕芙菈微微扬起脑袋：
“咦，你哥饲养的那只卓尔好像从新大陆回来了，你过去瞧瞧有没带回来什么好吃的，回来时给我捎点儿。”
龙妈恬不知耻的试图白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
“唔，如果你哥看上去很生气，那就少带一点，我尝个味儿就行。”
毕竟是自己儿子，自己一定不能跟那成天眼馋着自己那点财宝的抠门老娘们儿学。
万一儿子长大点跟自己一样翅膀硬了，不听话了，那可就不太好玩了.....
“好的妈妈！”
早就等着这句话的塔尼娅宛如被关在家里埋头学习了一个寒假终于被家长答应出去放风的可怜孩子。
一脸兴奋的冲天而起。
“谢谢妈妈！”
......
即便是望财心切，身为主人的戴维也不可能跑到海岸边去亲自迎接卓尔一行精灵的回归。
为了维护自己身为红龙主人傲慢而孤僻的形象，戴维翱翔在低矮的云层之中。
直到卓尔指挥着一群高等精灵战俘和被弟弟克雷缔安驯的服服帖帖的白雏龙，将自新大陆交易获得的财货通过畜力运抵他那已经初具雏形的精灵造龙巢，并引燃事先准备好的篝火烤肉，香味飘出两三里林间后。
戴维这才如同到了用膳时间似的，在所有卓尔与精灵的垂首臣服下，自云雾间降临而至。
他先是享用着精灵们忍痛搞熟了的动物伙伴。
待吃的差不多了，这才看向一旁单膝跪地服侍他用餐良久并等待问询的卓尔希娅特：
“看样子收获比预想中丰富一些，说说情况吧。”
“是！主人。”
早就打好了腹稿的卓尔当即将此次前往新大陆的收获与见闻：
“正如‘主人您所判断’的那样，那条来往旧大陆的海路缺口依旧可供稳定来往。”
“而那批死蛋和您交给我们的那批高等精灵战利品，在我们的分批出货下，竟是卖出了溢出往年近三倍的价格。”
听到这里的戴维并未有更多惊喜，因为他明显预感到还有后续的意外情况，就听到卓尔继续道：
“之后我们拿着交易得到的货款，按照主人您的吩咐采购了一批龙巢急需的物资。”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初卡特加纳火山爆发导致的无夏之年的原因，各种包括粮食、皮草、翎羽、大宗金属矿锭、魔法物品、炼金物品等俱是价格飙升，加大了我们不少的采购难度和成本......”
...
“另外，此次与我们有过交易的几方都询问我们有没有更加稳定的货源，他们愿意以此次交易额两倍的价格签订收购契约。”
...
“同时我们也注意到，这些交易方背后的领主，因为无夏之年粮食欠收，各地下层贵族骑士乃至自由民都在要求减免或延迟收税，并为此爆发了几次武装冲突。”
...
“甚至就连我们卓尔那边，信奉幽暗少女的天体派也开始蠢蠢欲动。”
“介于以上种种情况，新大陆，尤其是高等精灵那边乱象已现。”
卓尔隐隐有些激动道：
“主人，这也许是我们的机会。”
一个介入并通过中间商走私发财的机会。
毕竟，相比起新大陆早已经因为地盘与资源等等问题关系紧绷掣肘重重的各个国度。
他们可是有着一块虽然贫瘠却依旧有着无限可能的旧大陆作为尚未开发的‘矿山’呢。
...
戴维听着来自卓尔事无巨细的汇报，他的眼瞳先是渐渐眯起旋即发散。
不知道为何，卓尔所描绘的此情此景，竟是渐渐和他高中历史课本上的一些知识点渐渐重合起来，脱口而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精灵都为之侧目的结论：
“要打仗了啊......”
“啊？”就连身为卓尔的希娅特都有点懵，旋即瞳孔骤缩：
“是啊......是有这种可能啊......”
“可你们卓尔和高等精灵不是已经一直在打仗吗？”
一旁不知道什么飞过来的，正趴在戴维旁边一边享受着哥哥尾巴的拍头杀、一边享用从新大陆带来的各式食物同时不忘给龙妈打包一点的塔尼娅也有天真的问道。
“这是完全不一样的，塔尼娅殿下。”卓尔有些兴奋的笑道。
过往大多数时间，那只能叫局部武装冲突或是冷战对峙。
但如今，因为卡特加纳超级火山爆发的缘故，各地粮食大幅减产欠收，物价飙升之下，各个势力内部叠加的矛盾正不断显化出来。
而另一个世界的历史经验已经摆在戴维面前。
当智慧生物面临这种境况时，往往会迫于内部自行崩塌的压力，不约而同的选择将矛盾转嫁出去。
于是，一场波及新大陆甚至整个艾拉瑞亚位面的全面战争爆发，很可能，已经于重重暗潮之下，步入了倒计时。
戴维不知道这个预测会不会成为现实，也不知道以长寿种精灵为主体的新大陆会不会延迟这种全面冲突的爆发。
但他知道，一个完全迥异于过去的时代，一个完美而危险的舞台，也许即将到来。
这是，他的机会。
只是他依旧有些不太确定自己的判断。
戴维遥望着无际的冰冷北海，仿佛看到了彼岸富饶的大陆、金黄的田野、堆积成山的宝库与来自各种族的美人，以及那仿佛云立在大陆上空的铁血王座，渐渐露出狰狞的笑容。
他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有了对于财富、对于美色、对于权利，产生出了一种莫名让他悸动的情绪。
那种情绪：
名叫野心！
刹那间，他的眼眸仿佛顷刻间看穿了时间的迷雾：
他看到了那纷乱狂野的战场；
他看到卓尔、精灵、人类乃至矮人各色种族彼此为了各种缘由彼此置对方于死地；
看到了成百上千头各色巨龙于苍穹、于沃野、于海洋中相互搏杀，喷吐着致命的吐息；
一场全面战争，即将到来。
【权能——贪婪】
戴维的大脑再也承载不住这种仿若‘全知’的信息负荷，猩红的血液自他的七窍飙射而出，终于脱离了那种宛若神游时光洪流的状态，重重喘息起来。
“主人！”
“哥哥！你怎么了？”塔尼娅忽然有些慌了。
可是戴维脸上的笑容却是更加灿烂：
“留给我们准备的时间恐怕不多了，只是我们的人手，还是有些少了啊。”
说着他的目光落在卓尔身上：
“希娅特，有兴趣重操旧业吗？”
“啊？”卓尔整个人都傻了。
哪里还不明白主人的意思：
“您.....要跟我们，一起去盗龙蛋？”
戴维却是不屑一顾：
“光盗龙蛋有什么意思，还得花时间去孵化。”
“我们直接去抓野生的雏龙。
“越多越好。”
“......”塔尼娅、卓尔乃至听到这番话的高等精灵们。
尽皆陷入了宛如石化般的沉默。
第四十七章 救助
面对戴维提出的人口窘境。
此前包括卓尔在内的一众精灵此前想到过无数种可能：
比如去攻打那群一盘散沙的高山野蛮人俘虏回来扩充劳动力；
又比如利用北地充沛的诸如优质皮草、兽骨、草药、矿石等等去新大陆高价倒卖，并在返程时从新大陆购买各色种族奴隶；
甚至脑洞开的比较大的卓尔法师，准备提议索性去大陆南端的库塔罗沙漠文明遗址，利用亡灵法术一批批的召唤亡灵回来干活儿。
连食物供给和睡眠需求都给省了。
她们都还没来得及开动头脑风暴呢，戴维的话语便宛若一记带着狼牙倒刺的榔头，狠狠的敲中了她们的后脑勺，齐齐眼前一黑。
直接去抓野生的雏龙？
这特么是条巨龙能说出的话吗？
‘好主意啊！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干了小半辈子龙蛋黑产走私的卓尔，眼睛都直接亮了起来。
只是反应过来的她发现自己就算想到也没用，盗龙蛋和活捉雏龙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难度的活计，运输上也是个大问题。
当年光是主人这条红雏龙就因为她的一个疏忽直接干到她倾家荡产，靠着自贬为奴这才逃过一劫。
而另一边那帮已经受够这条红龙奴役的精灵们同样暗搓搓的摩拳擦掌起来，天真的想着：
要是有了更多像墨菲勒那样听话的雏龙来干活儿，那她们是不是就可以直接从最底层的苦逼劳役中解放出来，晋升为雏龙饲养员了？
如果回头抓到的龙足够多，那她们岂不是能人均龙骑士了？！
‘这怕不是一条披着龙皮的魔鬼吧？’匍匐在卓尔胯下的白雏龙墨菲勒都不敢去看那条宛若浑身都燃烧着地狱之火的红龙一眼。
唯有身为金属龙的银龙妹塔尼娅动了恻隐之心，轻声细语的试图劝说道：
“哥哥，可是这样做，对于那些被绑架......不是，被请来的雏龙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一些呢？他们可都还是些离开了龙妈妈就没有独立生存能力的龙宝宝呢。”
“卟......”戴维正准备跟龙妹解释，人群中也不知道谁放了个屁。
“谁？拖下去沉海。”【暴怒】的戴维怒视着那群瑟瑟发抖如同鸡仔的高等精灵战俘。
“抱、抱歉......是我没忍住......”
却是克雷缔安座下的白雏龙墨菲勒在饲养员出卖他之前，捂着嘴巴弱弱的抬起尾巴，主动承认了错误。
只因他听这银龙的话莫名差点笑出声。
虽然他第一时间捂住了嘴，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半年来吃的太好了，憋住的气还是从下面飙了出来......
“唔。”
戴维当即宛如忘了自己先前的残暴之语，温和的目光重新落在自家龙妹身上：
“来，塔尼娅，这里正好有条白龙，介于我们接下来的雏龙救助计划，就叫他一号龙吧。”
待重新看向墨菲勒时，便只剩下北冰洋底般的寒冷：
“一号龙，翻翻你龙之传承的记忆，说说如果你没被我们‘救’回来，现在过得该是怎样的日子吧？”
墨菲勒一哆嗦，他很想弱弱的说一声自己有名字的，但聪明如他哪里还不知道眼前这条魔鬼红龙想要他说些什么。
当即将龙之传承中所有祖辈所遭遇最凄惨的境地全部拼凑在一起，眼眶一红，挤出两条冰凌般挂在眼睑上的热泪：
“承蒙主人救助，墨菲特要不是被带回这座龙巢营地，以我们白龙怠惰之性情，母亲怕是不会顾我等死活，此刻多半卧于海边饮冰舔雪，偶有渔获，饱一顿，饥几十顿，若再命歹碰上那凶神恶煞的寒霜巨人，或是就此身陷囹圄，成巨人手下一冬犬耳......”
宛若影帝附体的墨菲勒还想再咬文嚼字的添油加醋，以血泪书写出一篇《白龙演绎——自由斗士墨菲特怒打霜巨人》，却是被古龙语自动脑补成中式文言文的戴维不耐烦的扫尾打断道：
“塔尼娅你听听，这，是龙过的日子吗？”
感觉保回一条小命的墨菲勒赶紧缩回脑袋，尾巴捂住屁股，心说如果这条魔鬼红龙不是这么可怕，他的日子在白龙里倒是过的还算滋润哩。
“这......”可从未如此近距离听过一条白龙诉苦的银龙妹塔尼娅直接呆住了，仿佛旧有的三观都在崩塌。
戴维当即一脸沉痛的趁热打铁道：
“但这就是现实，这就是绝大部分普通五色龙幼年所遭遇到的残酷现状——
“跟你们金属龙截然不同，绝大部分五色龙妈，根本就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为了逃脱抚养雏龙的责任，她们什么都干的出来，生下龙蛋就任其自生自灭、甚至自导自演吃掉龙蛋的青年龙妈更是大有龙在。
“正是因为整个龙之传承中都充斥着如此可怕的记忆，否则我当年为什么冒着被卓尔卖到新大陆的风险，也要逃出母亲的爪牙。
“也是为什么，如此害怕去见妈妈的原因所在。”
说到这里，戴维的双爪轻轻握住了塔尼娅结实而冰凉的双肩，神情宛若悲天悯龙皈依了七丘天堂山成了天使座下的‘辉耀之龙’：
“塔尼娅，我们是幸运的，我们有一位......嗯，不是那么特别不靠谱的母亲。
“但并不是每一条五色雏龙都如我们一样幸运的。
“也许就在此时此刻，就有一窝刚破壳却找不到妈妈的雏龙，只能在绝望中沦为其他掠食者的食物。
“也许有才刚刚熬过雏龙期就被迫不及待的龙妈一尾巴扫地出巢，正在刺骨寒风中独自流浪，却碍于依旧幼小找不到食物，唯有啃土方能度日。
“有太多太多如此这般可悲可叹的可能。
“如果我们尚且同样弱小的话，我们，管不了这些。
“但现在......”
戴维抬爪环视着不自觉抬首挺胸、一个个宛如预备救世主等待自家龙骑降临的精灵们：
“我们有了这个条件，也有了如此之多可以去救助他们的人手。
“塔尼娅，救助五色雏龙，势在必行，我辈更是义不容辞啊。
“我可以向你保证，每一条救助回来的雏龙，都会得到足够果腹的食物，得到一处可以躲避寒风的简易龙巢，得到一份可以安然度过幼年的庇护，甚至，得到完全不同于过往完全放养型的教育，最大程度利用龙之传承中的知识武装他们自己，获得在这即将到来的纷乱世间中安身立命的本事。
“我要，彻底改变，五色龙这荒诞的育儿规则。
“重新谱写，我们巨龙，往后的历史。
“塔尼娅，你觉得，这个愿景，如何啊？”
戴维一番大义凌然颠倒黑白却莫名振聋发聩的发言后，整个龙巢营地，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身为长生种的所有精灵，无不震撼于这个计划本身所可能带来的深远影响。
如果，这个堪称逆天的计划真能成功、做大做强的话......
塔尼娅看着平日里对谁都没好脸色的戴维竟是不惜编出如此繁华的美梦盛景也不愿让她陷入为难和不开心，即便知道自己这条红龙哥哥根本就没可能有这么纯粹的善心，但一想到那些被‘救助’的雏龙的确有可能因此活下来，并因此度过一个相对温暖安定的幼年，也不由莞尔笑了笑：
“唔，塔尼娅都听哥哥你的，我跟你一起去抓，不是，去救助‘野生’雏龙们。”
‘真真是太不要脸了，我墨菲勒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龙！’
没见过世面的白雏龙更是听的直咂舌，看着这对你侬我侬的龙兄龙妹，心中疯狂吐槽着。
眼见终于银龙妹也被自己说服了，戴维当即露出‘计划通’的笑容，只是目光落回墨菲勒的身上后，再次化作凛冬般的冰冷：
“把这个扰乱营地秩序的家伙拖下去。”
“沉海示众一天。”
“是！”卓尔当即领命。
“诶？”墨菲勒整条龙都傻了，这茬不都已经过去了吗？！！
但一想到那条魔鬼红龙睚眦必报的可怕个性，当即跟要被一众小劣魔般凶神恶煞的精灵们扒拉下去宰杀的猪仔一样哭喊起来：
“主人！不要啊！墨菲勒以后再也不放屁了！
“再也不放了！”
“真的！”
“哇！”
第四十八章 二号
戴维向来是条雷厉风行的红龙。
几乎是前脚刚敲定下计划，后脚正吃饱了没事儿干的他，就招呼着手下一帮至少眼下表面至少出于生计归顺于他的精灵们开始行动起来。
只是初拟计划，也没个具体纲领，纯拿着卓尔之前那盗龙蛋的方针行动囫囵改改。
但因为三龙三卓尔加上两百多号高等精灵一同出动，哪怕是朝着一个方向呈扇形散开，也不可谓动静不大。
一时间，整个卡特加特森林，一片风声鹤唳，乌烟瘴气。
一些原本正在野外独自觅食却敏锐感知到‘危险’的雏幼龙们，更是赶紧撒丫子跑回巢穴避难去了。
......
森林边缘，一座不起眼冒着蒸汽的地热区洞穴中。
一条因为饥肠辘辘而显得有些苗条的红幼龙，睁着有些朦胧的双眼钻出小小的临时洞穴，在洞口绷直前爪屁股后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只是待看到那依旧灰蒙蒙的云层和与她沉眠前一般无二的满目风雪，就不由得叹息起来。
身为一条本来就不怎么习惯这种寒冷的红幼龙，想要在这冰天雪地里找到足够果腹的食物，实在是太难了。
‘看来，今年怕是长不了什么个子了。’莉兹丽特如此想着。
但她从未后悔自己离开龙巢的决定。
是的，不同于其他过了雏龙期被扫地出门的五色幼龙，她是自己偷跑出来的。
原因也很简单：
她的母亲病了。
病的很重。
起初还只是有些痴迷于收集古代精灵们的魔法，饿了偶尔还会出门带回一些吃的，自己吃剩下后，她和几个兄弟姐妹们还能啃些骨头。
而随着母亲开始接触那些封存的迷锁残骸后，他们的生存就变得越加艰难起来。
没有母亲提供的食物，他们只能自己出去觅食
可到了后面，母亲的精神状态变得愈加狂躁且不可理喻。
甚至有些时候都分不清他们与食物之间的区别，几次被咬伤。
就在莉兹丽特叼着半只从雪豹口中抢下的野猪回巢准备分给母亲一些时，便看到了那令她铭记终生的画面。
巢穴深处，那些往日里虽然也跟她不怎么和睦，但至少会为了生存偶尔合作的兄弟姐妹们，再也没了声息。
而一条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红色怪物，则弓着那嶙峋的身子，在地上不住撕扯啃噬着什么。
瞬间进入应激状态的莉兹丽特当即果断扔下了会拖累她速度的野猪肉，然后转身拔腿就跑，跑的越远越好，只要能离开那跟恶魔一般的母亲。
她没有选择飞，因为在这满是交叠枝蔓的森林中起飞本就是件费时且不效率的选项，还有可能第一时间被母亲所发现。
她也没有选择回头唤醒母亲理智的想法。
她没有那个能力，也没那份心情，更不觉得自己欠母亲什么。
她只是条注定如她母亲那样，无情且孤独的红龙。
想到这里，莉兹丽特用力晃了晃脑袋，将脑海中那段不那么令龙愉悦却总在不经意间冒出来的记忆驱逐出去。
唯一令她稍稍心安的是，通过对那些红龙粪的气味分辨，她多半已经进入了那条有着赤红灾厄之称的红龙领地。
如果放在其他地方，这种入侵其他成年龙领地的行径无异于找死。
但莉兹丽特路上却对这条赤红灾厄有些耳闻。
相比起其他五色恶龙，这条仿佛不知何时凭空出现在卡特加纳火山的成年红龙似乎格外的懒上一些，日常大多数时间都处于沉眠。
因此对他们这种对领地没有什么威胁的雏龙幼龙甚至是少年龙，只要不干出诸如将这领地主人吵醒的大动静，那条母龙似乎对他们这些在自家领地流浪的小龙们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甚至据说还有运气不好和这条出门捕猎的移动灾厄正巧撞上本以为自己死定了的幼龙，在急中生智将自己收集的那些破铜烂铁的‘财宝’献上后，对方不但没有杀死他，反而还从自己狩猎的食物中撕下一块来，以作为献上‘财宝’的奖励。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与种种在流浪幼龙间越传越离谱的传闻，赤红灾厄帕芙菈的领地，反而渐渐沦为了这帮流浪幼龙们的聚集地与庇护所。
虽然这不可避免的导致幼龙之间的争端加剧，但至少雏龙之间干架很少会出现直接致死的案例，还能锻炼他们的肉搏与生存能力，总比在其他成年巨龙的致命威胁下强不知多少倍。
有时候莉兹丽特甚至忍不住会幻想，如果自己有一个赤红灾厄帕芙菈那样伟大的母亲就好了......
自己，就不用遭遇那种......
那种......
“唔？这是什么香味？这味道？难道是......雪地蠕虫？”
因为过度饥饿精神再次有些飘忽的莉兹丽特忽然精神了起来，当即如同在雪地里寻觅食物的小猫一样顺着气味朝着森林深处钻去。
也不知行径了多久，待看到林间空地居然真的有滩极似雪地蠕虫分泌物的食物后，身为红龙的本能冲动当即占据了所有的本能，径直扑了上去。
只是莉兹丽特在下口之前还是谨慎的闻了闻，待闻到了那充分半饱和的脂肪香气后，便再也忍不住了，先是舔了一口。
吸溜。
“唔！！！！美味！”
太久时间没吃点正经东西的莉兹丽特当即被美食所俘虏，爽的尾巴都直直的抖了起来。
旋即这条懵懂的小红龙便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可也不知道这个动作是不是触发了什么东西。
咔嚓。
东西南北乃至森林上方，同时临来五面由树干捆合起来的木墙，一个捕龙笼！
这是一个陷阱！！！
红龙莉兹丽特当机立断对着地面倾尽自己的火焰龙息，同时蹬腿展翼，竟是靠着龙息的反冲动能，硬是头铁的一头撞烂了上方落下的木笼，然后朝着自己临时龙巢的方向全速逃离。
只是这龙已到了高处，看的就远了。
待看到周遭一红、一银、一白三条巨龙，还有埋伏在周边乌泱泱手持铁索的卓尔跟精灵，莉兹丽特整条龙都懵了！
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被龙神给通缉了吗？！
“啊哈，还是条红幼龙，很精神嘛，给我抓住她！”
“这个二号龙，我要定了。”
莉兹丽特闻言先是懵逼的转首，旋即待看到那条正发号施令的红龙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可能。
莫名狂怒起来。
第四十九章 别打了
一条骤然步入应激且狂怒的红幼龙，其危险程度比一条饥肠辘辘的东北虎还要可怕的多。
甚至可以说，此刻这条亡命突围的红龙，比起当初中了麻痹药剂又伤痕累累状态下的戴维，也不逞多让了。
再加上戴维为了防止这帮高等精灵战俘有机会造反，参加捕龙行动时，也都是没给他们配备致命武器的。
手头上有的，只有以叶芙根尼为首十来名投诚表现比较明确的精灵配备所剩不多粘有麻痹药剂的木质弓箭。
其他的要么拿着麻质渔网，要么是被戴维兄妹崩断的那些捕龙铁链。
这帮欺软怕硬的家伙当初面对戴维时都惜命的很，如今武装被扒的精光，哪里还敢跟这么一条不要命的硬茬子直接硬碰硬。
一个个宛如化身斗牛场上的见习斗牛士们，隔着老远拿着渔网和铁链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在红龙冲来之时抛下网具便四散逃开。
但这幅明显要活捉的作态更是仿佛坐视了莉兹丽特心中的猜测，将跟兄弟姐妹抢食的力气都用上了，一边躲避着那些稀稀拉拉却明显有猫腻的箭矢，还有来自身后银龙、白龙不断点射的寒霜吐息，一边朝着巢穴的方向横冲直撞。
偶尔被那帮瞎猫捉到死耗子的渔网或是铁链兜住，以红幼龙那堪比成年野猪的冲击力根本就拦不住，更有两个稍微耿直些的倒霉精灵没有跟同伴一样及时松手，当即跟被肇事女司机卷到车轮底下的苦主似的一路拖拽，转眼间撞在树根上晕死过去。
眼见出动了这么一大帮精灵居然搞出这幅狼狈德行，跟着后面一路如同猎豹般追击的戴维当场破口大骂了起来：
“真是一帮废物！一个个没吃早饭吗？”
【傲慢】
“一两百号人居然连条红幼龙都抓不住？
【暴怒】
“今天要是让她给跑了，你们这帮豆芽菜一个个干脆直接抹脖子自戕算了，省的我把你们一起沉海。”
【傲慢】
【暴怒】
眼见自家暴脾气的奴隶主直接上了人身威胁。
这帮今天确实因为戴维的突然造访、还真没来得及吃早饭就被动员起来的精灵战俘们，也不得不如当年面对戴维一样使出吃奶的力气。
一个个身形矫健如同丛林中穿梭的金丝猴似的迅速构建出层层拦截，捕鱼网和锁链如同天女散花似的朝着红龙头上撒去。
然后待对方躲闪不及一头撞进来时同时将铁索末端缠在树干上，脚踩倒拽。
下面的莉兹丽特明明都已经看到了林外自己的巢穴所在。
只要冲进自己的巢穴，她就有信心可以通过里面被自己挖出的宛如迷宫的隧道与错综复杂的气味甩掉后面那些家伙。
当即直接豁出了全部潜能，对着前方的拦截网一顿爪抓牙咬。
只听见渔网与铁索不断发出撕拉咔嚓的断裂声，树林上拽着绳子的精灵也一个个摔的倒栽葱。
眼看着这条红幼龙竟然真的要从他们这一大帮子精灵手中溜走，包括卓尔和叶芙根尼在内精灵们都急了。
“昂！！！”
可就在他们即将赶到阻止前，一个深红的身影咆哮着后发先至，直接一个虎扑了上去，更是凌空一口咬在对方的脖颈上。
庞大的动能当即直接崩飞了所有的拦截网和拉住绳索的精灵们。
两条互相厮打在一起的红龙当即在林地上滚了十来圈，又撞折了好几颗树后方才歇止。
待到众人赶到，就看到戴维已经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骑在后者的背上，死死咬紧对方相对纤弱却有力的脖颈。
后者则在面临死亡的威胁下依旧不曾屈服，不停的挣扎，试图挣脱戴维的锁喉，却碍于体型与力量全方位的碾压差距动弹不得。
只是这个姿势这幅你不情我不愿的架势......
若是换个时间换个场景，简直跟发情期的公龙强行求偶没啥太大差别。
“阿这......”
一时间，围拢上来的精灵们也不知道自己这时是该上去帮忙助兴的好，还是该识趣的先行离场的好......
“哇噢......哇噢......哇唔啊啊啊！窝嘚涩頭！！！”后面赶来的白雏龙墨菲勒当即就跟蓝星那些误放了同学家长的爱情动作光盘似的，眼睛和尾巴都一起看直了，只是嘴巴才刚惊呼了两声，就被后面赶来的银龙妹塔尼娅临空一脚踩在脑壳上把舌头给咬了。
“哥哥！你这是在干什么呢？快放开她。”
看着戴维居然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模样，塔尼娅就气不打一处来，难得露出了凶萌的一面。
“啊？不行啊！她力气大的很，塔尼娅快过来帮忙摁住她的屁股和尾巴。”依旧死死咬住对方脖子的戴维含糊不清的要求道。
“......”即便理智上知道哥哥在做什么，塔尼娅就是出离的不想配合他这听上去有些‘过分’的要求去‘欺负’其他女孩子。
“好吧......你别那么用力，龙家女孩子出血了都。”最终还是身为银龙的冷静占据了上风。
可还没等塔尼娅来得及靠近。
咔嚓一声脆响。
就看到那条雌性红龙趁着戴维跟她说话的功夫，挣脱了上身的束缚，一口反咬在了戴维的脑壳上。
一如当年睡梦中的他一口咬在银龙妹的脑壳上一毛一样。
“哥哥，你头上也出血了......”塔尼娅愣愣的说道。
这似曾相识的画风，让她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帮把手了，身为银龙的她实在不太擅长这么野蛮的近战打架方式。
“......我知道。”戴维有些抹不开老脸道。
旋即眼睛朝上瞟向母龙，深吸口气，从牙缝中挤出火星子道：
“松口，不然把你脖子咬断。”
【暴怒】
“你先松，不然我今天就是死在这儿也要给你脑袋上先开个瓢。”年幼的母龙竟是以死相逼。
“你松不松？”
【暴怒】
“不松！”
“昂？？？”戴维的嗓间当即发出威胁的低吼。
【暴怒】
“昂呜！！！！”桀骜不驯的母龙竟是率先发起了进攻。
所有人俱是满脸呆滞的看着两条真龙竟是宛如野猫一样上身扒在一起，互相撕咬。
下肢更是疯狂朝着对方防御最弱的腹部狂蹬，满地打滚。
一时间，溅起龙鳞无数。
【暴怒】*74.81
“......别打了！你们不要再打了。”一旁的银龙妹有些爪足无措的劝架道。
躲在树干后旁观这场双龙斗的白龙，看着那条红幼母龙矫健而诱龙的身形，半是羡慕半是嫉妒的捂着嘴巴捏着嗓子小声吐槽道：
“你们这样是打不死龙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