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世人只知张之维,今日方知张太初 一九四四年,秋冬之际。 关外雄山,大雪纷飞。 某处山谷之中的空旷草地上,一片狼藉。 有断肢横亘,四散在野,有热血喷涌,将雪消融,流成血溪。 一年轻道人深陷重围,却面色平静,他身穿藏蓝道袍,手持一柄古朴长剑,一招一式劈落,不断收割着四周敌人的性命。 有鲜血不断喷溅,将道袍染红,分不清是谁的,却又在寒风呼啸之下迅速结成了冰霜。 山谷之中,那密密麻麻的身影前仆后继,仿佛无穷无尽,犹如洪流一般冲向染血道人,却又被后者生生撕开了一个缺口。 “张太初,你在一个月之前走出龙虎山,此后一路祸害我异人界各门派仁人义士,犯下滔天杀孽,难道到此关头,还不知道悔改?”一胡须染血的老者,躲在战场边缘喘息着,伸手怒骂年轻道人。 “龙虎山贵为道教祖庭,符箓三宗之首,张静清他身为当代天师,不仅教出了张怀义那等贼人,竟还教出了你这魔头,真是可恶至极!” “今日我各大宗门联袂而至,就是要将你这魔头诛灭在这关山峡谷!” “人力有尽时,各位同道,咱们再加把劲,将这魔头挫骨扬灰!” 可面对着众人的斥责,被唤作张太初的年轻道人却沉默无言,没有应答,只是手中的长剑从未停下。 在他周身数十丈范围的苍穹之上,有厚重劫云凝聚盘旋,不时鞭挞下粗壮天雷,炸落在人间,让一个个敌人身消道陨。 一路走去,一路杀戮。 唐门、自然门、火德宗、王家、吕家、昆仑剑仙派等等,来自不同门派的修士,流出的鲜血却同样殷红,不断地倒在他眼前。 张太初面色坚毅,心中杀意未曾动摇半分。 但随着时间流逝,有越来越多的斑斑血迹,沾染在他清秀的面容之上。 他深邃目光中也终究是透露出了些许疲惫,忽地回忆起了曾经种种。 二十多年前,他重生在这方世界,沦为孤苦无依的婴儿,幸蒙天师张静清收养,与田晋中、张之维等一众师兄自小生活,胜似亲人。 且在幼年,便凭借与生俱来的天赋,道法招式轻易就能参透,境界进步更是神速。 更有自系统传承而来的强大功法,让他几乎在少年之时,就有了骇人听闻的修为。 甚至到了被张静清刻意雪藏在龙虎山的地步,意为潜龙在渊。 十二岁那年,他因功法之桎梏,开始了每三年一轮的闭关,枯坐在龙虎后山的一处山洞之中。 十五岁出关那年,他挑战师兄张怀义,一招险胜。 十八岁出关那年,他挑战时年三十八岁的师兄张之维,依旧赢了,随后闭关。 直到二十一岁满,也就是一个月之前他再度出关。 却听闻了师兄田晋中的噩耗,以及这由八奇技引发的,波及整个异人界的大乱! 当时的他,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向张静清多说,而是独自一人持剑下山,走出龙虎。 在那之后,便以一人之力独挑各大宗门,阻击所有觊觎八奇技的异人。 从华北一路而来,直到了关外。 也招来了今天这一场,由各宗门针对他的截杀。 “八奇技取乱,是因为人心贪婪,那我便打到无人再敢觊觎。” “天下大势如此,我便以一人之力压下天下大势,又有何惧?” “若杀一万人,能救十万人,那我便杀。” 张太初喃喃自语,旋即收回了思绪。 看向那山谷尽头乌泱泱一片人影,他目光坚定,一路走去,进行最终的决战,要将一切埋葬,让动乱停息! 几乎是不眠不休,经历了一个月的战斗,他此刻身心俱疲,若不是有强大功法积累的底蕴,恐怕就已经倒在了半路。 “玄天炁法,我才堪堪修炼至第五重境界,不知若踏足其后四重境界,又会有怎样的风采。” 张太初感慨着,手中长剑挥舞,有剑光落下,将一名自身侧偷袭的火德宗修士,横腰断为两截,再一剑劈落其项上头颅。 他在出生时,便有系统伴生,名为“众力仙途”,顾名思义,只需要不断地栽培新人弟子,就能够反哺自身修为,拥有强大力量,甚至能突破天地限制,成为真正的仙人。 同时,系统也在他脑海中,烙印下了这玄天炁法,而他也依靠着自己的天赋,在修炼这篇强大的经文功法的过程中,不断在境界上作出突破。 但是,直到今天,他却没有收下任何一个弟子,没有完成半点儿系统的主线任务。 一身实力,完全是靠自己修练而出。 “早知道就收几个小徒弟了,或许今日打起来也能省点力,也不知今日之后还有机会否。” 张太初轻语,一剑递出,将一名扑来的炼体修士贯体而过,同时附着在剑身上的真炁激荡,让对方躯体四分五裂,化为一地尸块。 而后他手中雷光汹涌,头也不回地向一侧挥出,电光飙射,直接将一名隐藏极深的唐门修士砸了出来,让其浑身痉挛,紧接着天上一道粗雷降落,将其化为灰烬,一气呵成。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抓住你了——”有苍老的话语声,在张太初背后一丈处幽幽响起。 也在这刹那之间,有模糊身影一闪,紧接着,有近乎无尽的暗器激射而出,犹如暴雨一般,封锁了张太初所有的退路。 暴雨梨花落,唐门瞬击之术! 炁毒镖、龙须针、银花针、子母连环弹、雷光弹...所有暗器在须臾间,将张太初身形笼罩。 轰隆隆! 恐怖的爆炸声响起,刹那间,有强烈的火光冲天而上,荡起尘烟无数! 爆炸中心外,一名佝偻老者身形浮现,是来自唐门的长老。 此刻最引以为傲的一招使出,他正气喘吁吁着,目光明亮,直勾勾地看向那被烟尘笼罩的张太初位置。 四周的异人,也纷纷期待地看向此处。 爆炸中心,烟雾缭绕,隐约可见巨大深坑,威力可见一斑。 然而在那烟尘之中,却有一浑身笼罩金光的身影走出,是目光平静的张太初。 见到这一幕,唐门老者目光缩紧,来不及思考为何自己最引以为傲的一招,连对方的护体金光都破不了,而后暗道一声不妙,下一刻就要远遁。 然而张太初却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他一步踏出同时,将手中长剑掷向老者。 唐门老者浑身真气萦绕,使出五宝护身法护体,旋即转身便走。 然而有噗嗤一声轻响,却让他目光一愣,停在了原地。 老者低下头,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胸口。 在那里,有一抹剑尖透体而出,表面浮现一抹璀璨金光,将一切生机斩断! 一瞬间,唐门老者明白了一切。 “比金光化形境界,还要高的金光咒吗?甚至能将其凝缩附着在器物之上,真是恐怖啊。” 他说着,用最后一点力气转过身,看清了张太初的模样。 “甲申之前,我只知龙虎山有张之维,为年轻一辈翘楚,今日,我方知龙虎山还有你——张太初,呵呵...” 说完,老者目光逐渐暗淡下去,而后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张太初无言,眼中金芒如火,迈步跨过了尸体,随手拔出长剑,继续向前而去。 第二章:甲申之乱由我终结 关山峡谷,大雪纷飞。 一场血仗不知持续了多久。 直到天色都变得昏暗,直到大地变得支离破碎,沾染血腥无数。 张太初一手仗剑杵地,正轻轻喘息着,那残缺的血袍已经看不出半点湛蓝。 在他身后,是密密麻麻的断肢残躯,一路横铺远去,数不清斩了多少人。 在他身前,依旧有数十近百道人影站立,都是实力较为强劲的异人,存活到了最后。 “张太初,你还要杀下去吗?非要与这天下为敌吗?” 有武侯门的修士被杀到胆寒,目光通红地质问道。 “今日关山峡谷一战,已经没有余地,张太初,他必须死!” 有同伴都被杀尽的金刚门修士怒吼,誓要不死不休。 “三十六贼,将各自门派绝学互相传授,偷师学艺,方才悟出了八奇技这等绝学,我各宗门要讨伐逆贼,将八奇技取回,何错之有?” 来自昆仑剑仙派的老者嘶哑开口,声音苍老,他名黄清流,乃昆仑剑派首席长老,也是这一场针对张太初杀局的主要谋划者。 他看着张太初,继续冷笑着说道:“张怀义是贼人,田晋中与贼人勾结,落了个残废下场,也是理所应当。” “而你,你张太初,身为天师座下,不仅没有以张怀义为前车之鉴,反倒要与这天下为敌,与贼人为伍,要逆大势而行,真是无知无惧!” 黄清流一番慷慨的话语,顿时让其身后的各门派异人热血沸腾,恨不能冲上来将张太初千刀万剐,但想到今日对方那纵横战场的无敌之姿,又都迟疑了。 张太初无言,一直听着黄清流讲完,沉默了许久。 良久,他开口道:“你们口口声声贼人贼人,可有何证据?” “各宗门贪婪,要争夺八奇技,将异人界搅得乌烟瘴气,又祸延多少无辜的人?” “小小奇技,就让你们原形毕露,化为鬣狗,真是可笑,又用大义掩盖丑恶嘴脸,更是虚伪。” “而我张太初所行一切,只求无愧于心...便只能将你们都杀了。” “我说这段话,你现在可能不懂,没关系,到下面去好好反思吧。” 张太初一字一句说着,声音却盖过了风雪呼啸声,清晰地落入了在场众人的耳中。 紧接着,他握住剑柄的手掌轻轻一提,将满是豁口的长剑拔出,剑锋斜指向眼前众人:“一起上吧,不然就没机会了。” 黄清流眯起了眼,苍老手指一勾,背上长剑一念而起,从剑鞘飞出,盘旋铮鸣着,猛地扑向张太初的头颅! 紧接着,其余各门派异人,也一同出手,将各自底牌手段用出。 一时之间,昏暗的风雪之中,各门派的法术光芒亮起,如暴风骤雨般,朝着张太初笼罩而下! 张太初面色平静,早已将生死至之度外,体内玄天炁法,再度毫无保留地运转。 汹涌的金色炁流迸发,灌注进四肢百骸,又延绵至躯体之外,如同金色火焰将他笼罩,让发丝飞扬,将靠近的飞雪消融。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体有金光,覆映吾身。” 一念落下,峡谷之中,有璀璨金光刺透了雪幕,插破天际,照亮天地! 大风夹雪,吹得更加汹涌! —— 关山峡谷外,数十里之处的地界。 有一群身影,正迎着风雪,赶着夜路,速度奇快。 他们统一身穿藏蓝色道袍,纵使衣袍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冰雪擦着脸生疼,都没开口一句。 冲在最前头的,是一个身形高大,穿着白色道袍的人影,他浑身金光汹涌,替身后众人,拦住了大部分的风雪。 “快点,再快点。”白色道袍老者语气焦急,虬结的胡须染上了冰霜:“太初这小兔崽子,背着老夫一声不吭,跑出了这么远,等逮回来,非得把他腿打断不可!” “禀报师父,若情报无误,再过一会儿就能赶到关山峡谷,只是不知道太初师兄他情况如何。”有天师府的弟子开口,目光担忧。 他们自龙虎山而来,在几日前收到消息后,便马不停蹄赶到这关外峡谷,只为将张太初救回。 张静清无言,只是脚下步伐再度加快了几分。 却在这时,远方的一片黑暗之中,传来一阵沉闷的隆隆声,陡然间有强烈的金光划破天际,将夜幕撕破! 这金光映天的画面,让龙虎上一行人步伐略一停顿。 “那是金光咒?!”有弟子惊叫出声,感到难以置信。 “再快一点。”张静清话语低沉。 …… 关山峡谷。 张太初身陷重围,以一人之力对抗着周身数十近百的修士。 他动作快到了极致,熟练于心的法术招式,一念之间便可用出,手中长剑,亦不知削下多少头颅。 但人力终究有尽时,张太初感到很累了。 铿铿锵锵的暴鸣声中,黄清流一瞬间不知劈来几千剑,却都被张太初滴水不漏地接下,招招惊险。 但随着一声暴鸣,黄清流手中古剑怒劈而下,竟将张太初手中长剑斩作两截! 长剑崩碎,四散纷飞,折射出的光芒,也照亮了黄清流狰狞的面容。 “张太初,如今你手中长剑已断,又该如何?呵呵——龙虎山的道士,竟敢与我昆仑剑派对剑,真是不自量力!” 黄清流出言嘲讽,感到胜券在握,却也明白这只是一场惨胜,用人命堆积出的惨胜。 但张太初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他只是看了看手中断掉的龙虎山制式长剑,将其随手一抛,戳进一名炼体修士的腹部,让其重伤。 而后他终于停下了脚步,不再前进。 张太初目光透过夜色,打量着盘旋在四周的人影,心想便到这吧。 他又看向眼前的黄清流,轻声开口:“手中长剑已断,那便用心中之剑,今日便让你看看,何为真正的剑术。” 说完,张太初终于下定了决心。 下一瞬,仿佛无穷无尽的金色炁流,自他体内毫无保留地涌出,经过金光咒法的转化,笼罩住了方圆数百丈的地界,将此间所有幸存的异人囊括其中。 金光照亮了那些异人惊讶的脸,也照亮了整处峡谷,宛若打碎了夜幕,透向遥遥天际! 身处在金光中心的张太初双眼紧闭,释放着自己的一切底蕴,用尽全力,将那本就凝实的金光再度压缩。 磅礴坚硬的金光,甚至好似牢笼一般,将其间的一切修士禁锢,一时间难以挣脱! “我便以金光为锋,以神念为手,化无穷剑意,出心中之剑!” “甲申之乱,由我终结!” 张太初的豪言话语,在这一刻响彻天地,下一瞬,他双袖一招。 那照亮峡谷的庞大金光,在刹那间寸寸断裂,化为了不知几千万片薄刃,而后轰的一声,猛地炸裂开来! 那不知几千万片金光锋芒,在天地之间穿梭纵横,把峡谷照的透明! 更好似狂风席卷,把所有卷进峡谷的雪花一扫而空,出现了短暂的真空! 身处在其中的修士,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出,就被金色剑气寸寸切碎,化为一地烂肉! 山谷之上,龙虎山支援也在这时赶到。 恰巧见到了张太初毫无保留释放的这一幕。 见此情景。 不管是天师张静清,亦或是身后的龙虎山众人,都一时之间呆住了,感到震撼莫名! 此刻他们眼中,唯有那横亘天地的金色剑炁! 第三章:前无古人之术 “天呐!那难道是金光咒法?这世上真有如此伟力?” “那是属于太初师兄的力量,竟然如此强大!” “我在天师府这十几年,从未见过太初师兄出手,没想到——” 在龙虎山弟子反应过来之后,众人都忍不住惊呼出声,用骇然的目光看向那弥漫峡谷的璀璨剑炁。 即使还隔着遥远的距离,依旧感受到那股惊人的破坏力,甚至连皮肤都被那罡风刮得生疼。 张静清看着这一幕,眼中神采莫名,喃喃自语:“以金光化为剑炁,竟悟出了一条新的道路。我这徒儿的天赋,当真是前无古人也——” 轰隆隆。 此时,充斥在广阔峡谷中的剑炁依旧在汹涌纵横,被压缩到极致的金光薄刃不断穿梭交织,将一切草木巨石化为湮粉,将一切敌人斩作碎片。 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那被照亮如白昼的峡谷逐渐暗淡下去,随着璀璨剑芒消散,众人也看清了那场内的景象。 战场周围数百丈之地,原本的峡谷地貌已然彻底破坏,土地凹陷下去,裸露出了乌黑的岩层。 两侧高耸的崖壁,表面亦被生生削去一层,被足足扩宽了数丈。 战场中心,还站立着的,唯有一人! 张太初眼中浮现浓郁的疲惫,强撑着身子没有倒下,他抬起头扫视向身边的情形。 入眼所见,那先前包围他的近百个异人,此刻都已化作残破的尸骸,雪水消融,混杂着血腥,流成了小溪,浸湿了他的鞋底。 四下寂静,再也没了声音,独剩寒风凛冽。 “我做到了,将这一招实现了出来——”张太初低语,在用出那漫天剑炁一招后,他此刻炁海枯竭,已经完全透支。 但终究没有死去。 以神意驭使金光,化为剑炁杀敌,这是他这三年来在洞窟闭关的时间里,以金光咒为主体感悟而出,且在此之前,只存在于概念中的一招。 对于使用者的灵魂力量、炁海底蕴、肉体强度,都有极为苛刻的要求,在将庞大真炁转化为金光的过程中,不断将其压缩,更要维持其稳定。 稍有不慎,术者便会爆体而亡。 而他今日做到了,验证了自己走出的这一条新道路,将金光咒的顶点再度拔高! 却在这时,又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 是一连串急促整齐的脚步声,从眼前峡谷黑暗处传来! 张太初凝神看去。 发现在那黑暗深处,竟又有一片人影浮现! “啪!啪!啪!”清脆的掌声响起。 夜幕中,有矮小老者鼓掌走了出来,贼眉鼠眼的脸上带着得意的光芒,冷笑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小心一点准没错,这小崽子凶的很咧,我没说错吧,老吕?” “不错,坐收渔翁之利,我吕颂就喜欢干这等事。”一名高大的中年男人哈哈笑着,与矮小老者并肩而来。 他们看向张太初的眼神极为炽热,亦深藏着忌惮。 在两人的身后,还跟着一片乌泱泱的人影,都隐隐散发着炁机,全部都是异人之流。 他们是隐藏在这场杀局之后的见证者,由两大家族的长老带队,一直藏到了最后才敢冒头,为狩猎张太初而来。 见到这一幕,张太初面色平静。 他看着眼前的佝偻老者,冷漠道:“王家和吕家的老野狗,带着一群小野狗,也敢跑到我面前来狂吠。” 听到这话,吕颂眼神顿时冰冷了下来,直勾勾地盯着张太初,浑厚的声音响起:“我不跟你逞口舌之快,你已是强弩之末,亦有何惧?现在的你,怕是两腿发软,都要哆嗦着跪下去了吧?”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轰然大笑。 吕颂目光贪婪地看着张太初,继续道:“张太初,深居龙虎山二十一年未出,第一次下山,便以一人之力,挑战各大宗门,在异人界搅起了血雨腥风。” “我很好奇,一个年仅二十一的异人,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真是可怖又有趣,不是吗?” “我忍不住,想要扒开你的皮,看看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宝藏。” 说到这,吕颂舔了舔干渴的嘴唇,脸上流露嗜血之色。 “老吕,你这回可别吃骨头不吐渣子呀。”王魈半眯着眼,不紧不慢地开口:“前段日子,我可听说你们吕家,已经捉到一个身怀奇技的贼人,是吧?” “不如今日之后,先把这小崽子让给我王家,让我来看看他藏着什么秘密!” 吕颂眉头一挑:“你王家,不也已经抓住了风天养,撬出了他身上的秘技?” “不如咱们就此事,再交流交流,互相分享分享?” “嗬嗬。”王魈打了个哈哈,话锋一转:“不急,先把这张太初擒住再说。” 吕颂点头,目光始终紧盯着张太初。 他们的家族是这场动乱的获益者,都已经挖掘出了一门奇技,尝到了甜头。 这一个月来,张太初将各大派杀的胆寒,却还镇不住他们。 如今见证了张太初的不凡,更是想要从他身上撬出更多的秘密! “这小子身上有古怪,不要掉以轻心!” 吕颂吼出一声,却是率先迈开步子,冲着张太初杀去。 任是谁都看出来了,此刻的张太初已经跌入了无比虚弱的境地,恐怕连一般人都不如! 吕颂抢先出手,要把张太初抓住,为家族再立一功。 王魈冷哼一声,紧随其后。 两家其余的人马也在同一时间出手! 面对这一切。 张太初却沉默不语,只是他浑身金芒再度涌现,透露出浩瀚的气息,在榨取着最后一点力量,甚至要燃烧性命根本。 冲来的吕颂暗道一声不妙,想要撤走,但张太初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浑身金光笼罩,化为一只巨手,狠狠扇去,将吕颂一巴掌拍飞。 紧接着他随手攥住一个王家弟子,将其扑哧一声揉成肉泥,砸进了人群。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在王魈反应过来之时,张太初已到其身前,手中金光又化为一抹剑锋,刹那间落下! 王魈内心骇然,强行扭转身体,躲过要害,但胸前却还是被劈出了一道血口,整个人倒飞而出。 第四章:谁敢伤我龙虎山弟子 只是在呼吸之间,张太初暴起,连伤两大家族长老。 同时他双袖猛地一拂,血色道袍中有金光亮起,飙射出近百道璀璨剑炁,覆盖众人。 一连串血肉切割声,伴着惨叫声与哀嚎。 王吕两家冲来的人群中,顿时有断肢横飞,血液喷溅,眨眼间暴毙了十余人。 这些都是两大家的精锐,却依旧被张太初秒杀,没有还手的机会。 剑炁交错,终没有先前之威。 一击之后,张太初站在原地的身形摇摇欲坠,精神透支到了极限,但终究是挺住了,没有昏迷。 他体内炁海已经彻底枯竭,全靠玄天炁法强撑,无时不刻从四周捕获真炁,以此勉强维持。 但即便如此,也无法与王吕两家再纠缠下去了。 “王家,吕家,贪婪入骨,看来还未被杀怕。”张太初脸色苍白,但眼中炯炯有神。 烟尘散去,吕颂与王魈的身影从其中走出。 “咳咳,千算万算,还是小看这疯子了。”吕颂揉了揉胸口,内脏被震伤。 一边的王魈更为狼狈,一身长袍被撕开了裂口,胸前血肉模糊,但终究没有伤及根骨。 “呵呵——”王魈惨然一笑,苍老的眼皮已经完全睁开,用那乌溜溜的小眼,盯着张太初:“如今他油尽灯枯,已经到了极限中的极限!” “等落到了咱两家手上,到时就是咱们说了算,到时定要让他十倍奉还,体会天下极刑,明白何为人间地狱!” 一字一句,阴狠无比。 张太初却保持沉默,微低着头颅。 吕颂无言,面色郑重,两手随心而动,摆出了一道古朴架势,浑身炁息一变,散发诡异飘渺之感。 而王魈则是阴笑着,指尖浮现一抹幽绿光芒。 他们为异人界四大家之二,能够长盛不衰,自有其底蕴所在。 吕家如意劲,王家丹青神涂。 下一刻,他们收起了轻视之心,同时杀向张太初。 张太初一步踏出,拖着残躯再次交手,三人身形交错,眨眼间就不知对过多少招。 吕颂双拳萦绕着属于如意劲的波动,这种奇异的功法,一拳落在正面,那股劲力却有可能从四面八方而至,实现隔山打牛一样的效果。 而王魈手中那一抹绿光,每一次挥出,便好似笔触落下,勾勒出有形的飞鸟走兽,以供驱使扑杀。 二者手段尽出,杀意汹涌。 而张太初浑身金光笼罩,依旧只用一招龙虎山的金光咒,将所有攻势化解,屹立于不败之地。 事实上,这也是他对于修炼的一种态度。 在他眼中,八奇技也好,各种奇淫技巧也罢,虽能给人以强大的外在力量,本质却如无根之萍。 修行者,若真正想走出一条通天大道,更该向内寻求,锤炼自身的性与命,将根基深筑。 有人追求神功秘技,乐衷于一步登天,而他更愿意以自身之力,让朴实无华的招式,也能变得强大。 玄天炁法的精髓,便是重在锻炼性命。 而金光咒的不断衍生变化,也是他做出的尝试,对于自己道路的印证。 事实证明,他没错! 眨眼间又是数十上百招而过。 轰隆! 随着张太初浑身金光愈发暗淡,终于被吕颂抓住机会,用如意劲气破防,砸中了腰间大椎。 张太初身形暴退同时喷血,眼前一黑,用手掌插入地面,在犁出一条长长的沟壑后,停了下来。 他单膝跪地,终于是支撑不住。 “呼——真是可怕的人,油尽灯枯了还能打到这般地步!”吕颂长吐出一口气,没有因为击退张太初显的兴奋,而是对其强大的根本,更加渴望了。 “我对这张太初的秘密倒是更加好奇了,或许——会比八奇技还要来的可怕!”王魈看见胜券在握,心思也更多了。 他甚至已经谋划着,一会儿该如何与吕颂“分赃”。 言罢,二人前行,并肩向张太初杀去。 张太初手上一用劲,强撑着站了起来,他面色惨白,嘴角带着血迹,但一双眼睛却无比明亮,带着洒脱。 “可惜了,出关之后就赶着下山,还没和师父他老人家好好谈过心呢。” 他喃喃自语,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还没好好告过别呢。” 脑海中,师父张静清,张之维师兄弟等人的身影浮现,又逐一暗淡,直到那四肢被削断的师兄田晋中模样,无比清晰地出现。 张太初回过神,看向那犹如鬣狗扑来的吕颂与王魈,面色坚毅。 “今日我便将性命一并燃烧,带你们离开这人间又如何?来!”一语落下,他五脏齐鸣,肺腑俱震,迸发出极为纯粹的乳白炁流,近乎先天一炁! 他在撼动自己的性命根基,进行最后的爆发! 轰隆! 好似天雷炸响。 张太初眼中金芒如火,气机迅速高涨! 这一刻,他有所明悟,玄天炁法的瓶颈开始动摇,甚至要临阵突破! “我便用这金光咒一招,送你们这些老家伙上路。”张太初伸出一手,两指并拢,遥指向扑来的吕颂与王魈。 他半眯着眼,两指轻轻划过,便有一道金色细线沿着轨迹浮现。 那一缕金光极细,好像没有厚度,又极为璀璨,状若划开了空间。 感知到这一切的吕颂与王魈大惊,却骇然发现自己的身形难以动弹,被无形的屏障困在了原地。 与此同时,张太初指尖已经划动了一尺,金色细芒璀璨无比,每前进一寸,他的脸上就会少掉一分血色,目光却愈发明亮。 “我做到了。” 张太初呐呐自语,感受着已经虚弱到极致的身体,目光坚定,要拼尽所有,将这一招彻底施展出来。 可就在这时,一道钟铝洪音从身后传来:“痴儿住手!” 这熟悉的声音,让张太初脑海一震! 紧接着,高大的身影从天而降,在最后时刻赶来,摁住了他的肩膀,渡来一缕精纯的真炁。 “师父。”张太初惨笑一声,知道来者是谁。 而后他目光果断,切断了与那金色细芒的联系,让即将崩溃的根基稳住。 与此同时,张静清怒吼之声响彻天地:“张静清在此,谁敢伤我龙虎山弟子!” 声音吼出同时,紧接而来的,还有一道道身穿蓝色道袍的身影,是赶到的天师府弟子。 他们终于赶来,只为护住一人。 下一刻,张太初身前,那未成型的金色细芒在失去了控制后——无声斩出! 第五章:大幕终究落下 那金色细芒横切而出,从一尺余的长度陡然间延伸而出,犹如扩张的波纹,将空间荡出了涟漪。 无声无息之间,那金色细芒蔓延过吕颂与王魈的躯体,切割过两侧的岩壁,毫不停留向远方而去。 但终究因为张太初在最后时刻失去了控制,没有将这一招完全使出。 所以那一道金芒偏离了轨迹,在更远处王吕两家精英弟子的头顶掠过,斜撩着峡谷冲天而上。 在高空将风雪云层横断开,一瞬间好似将天地分为了上下两半! “呜——”吕颂闷哼一声,他缓缓低下头颅,恍惚之中觉得胸口处有些痒。 低头看去,但见那贴身衣物连带着内着软甲,表面浮现着一抹细线,一直环绕过整处躯体。 下一刻,衣袍碎裂,随风吹走,紧接着是精钢内甲,在分为两半后咯噔一声坠落在地,而后是噗嗤的轻响,两只臂膀随之脱落,断口处犹如镜面般光滑。 吕颂喉咙滚动,还想说些什么,但那连带着头颅在内的上半身,却在沿着胸口那一抹血线,缓缓滑落。 而后砸在了地面上,再也没了生机。 雪地之中,独留一个站立着的下半身,好一会后,才咕噜噜地冒出了鲜血。 另一边的王魈因为身材矮小,在脖子齐根处被斩断。 两道站立着的残尸鲜血喷溅,好似小型喷泉。 在两侧峡谷粗粝的岩壁上,同样有细线蔓延,不知有多深。 在关山峡谷极远的地方,有一座高达近百丈的仙人指路岩,随之轰隆倒塌,被腰斩为二。 剑指划过,人灭山崩! 将金光咒压缩到极致,所向之处,一切都被斩断,这就是张太初对于金光咒的另一个创造。 这一招过后,全场都寂静了下来。 龙虎山弟子瞪大了眼,瞠目结舌。 扑通一声,有王吕两家的修士跪倒在地,被吓的胆寒。 “师父,你要再晚来两步,徒儿我可真得去十殿阎罗那报道了。”张太初笑着道,气息萎靡。 张静清苍老面皮一颤,待到回过神来,面带怒气地一个暴粟敲在了张太初脑门上,低沉道:“你这小兔崽子,私自跑下山来,不过一个月,竟给老夫捅了这么大的娄子。” “谁给你的本事,竟敢一个人去招惹整个异人界!” 说着说着,他眼眶却有些发红,顿了顿道:“你这是在逼老夫下山呐——幸亏你这小子没事。” 闻言,张太初心底一暖,他那在面对敌人时宛如杀神的冰寒脸色,在看见赶来救援的师门同伴时也变得温和下来。 张太初昂头看向张静清,轻声道:“置身在这场动乱中,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弟子所为,不是想替您做决定,而是我自己的选择。” “再说了师父,我这一身本事,可不都是您教的么。” 听到这,张静清身躯一震,藏在黑暗中的脸上,面露欣慰,喃喃自语道:“我可教不出你这样妖孽的混账。” 却在这时。 张太初却捂住胸口,猛地一阵咳嗽,呛出鲜血。 先前一战,他透支了身体,虽在最后时刻稳住了根基,没有大碍,但此刻依旧无比虚弱。 见状,始终在一边沉默的张之维,立即关切地上前,搀扶住了张太初踉跄的身躯。 “师兄,你也来了。”张太初眉头一挑,像个没事人一样打着招呼。 “嗯。”张之维脸上复杂,轻声道:“你小子比我有种,给老田报了仇。” 张太初脸上惨然一笑,没有说话。 见着这一幕。 张静清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这两个弟子栽培起来,一个比一个费心。 随后,在确认张太初无恙后。 张静清回过了身,看向了那风雪之中,被震慑住的王吕两家残党,独自迈开步子而去。 除了死去的吕颂与王魈两个领头人,以及少数暴毙的弟子,两家残余的人马其实还剩很多。 但他们此刻面对那走来的老者,却升不起一丝反抗的心理,甚至连逃跑都忘了。 因为来的人是张静清——龙虎山第六十四代掌教天师! 张静清一路走去,风雪在他周身三寸处消融,被无形屏障阻挡,而后在距离王吕两家幸存者数丈处停定,没有说话。 王吕两家残党全部噤声,承受着极大的压迫感。 他们虽为异人界顶尖势力,但此刻面对龙虎山这个庞然大物,却依旧没有底气。 更何况,来者是龙虎山天师,就算把他们全部捏死在这里,恐怕他们的家族也不敢翻脸。 其实他们在狩猎张太初计划时,不是没考虑过这一点。 却没想到,龙虎山天师竟真会为了一个弟子,打破了中立,走出山门,跨越了数千里来到了关外! 寂静之中,弥漫着一片肃杀之气。 良久,直到王家的阵营中,有人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王家王霭,拜见老天师。”一个身形矮壮的中年修士说着,恭敬地作了一揖。 张清静两手垂立,低沉道:“王家的小辈,倒是有点印象。” 王霭垂下头,把身子伏的更低了:“王魈族老已死,小辈斗胆,替王家众人与您对话。” 张静清继续道:“王魈这老小子,今日要害我徒儿,若不是老夫赶到,哼——” 王霭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浮现,面容苦涩:“此举非我王家心有歹意,实属在一个月前,您座下弟子张太初出山,搅起血雨腥风,斩杀各宗门人弟子无数,今日之战,也是为了...” 张静清冷哼一声:“为了——为了什么?为了杀了他之后,能够更好地图谋那取乱之术?” 一语落下。 王霭声音颤抖:“不敢~” 张静清眉头皱起:“不敢——那便是有此意了?” 王霭登时脸色惨白,承受着极大的压力的同时感觉后悔站了出来,天师的压迫感竟让他不知所措起来。 沉默中,张静清再度开口:“回去告诉你们家里的老头子,今日之后,若再有人因八奇技为乱,我龙虎山不会再袖手旁观。” “且张太初有罪,自有天师府定夺,容不得他人插手。若还有人想向我徒儿寻仇,便来龙虎山找我便罢。” “这些话,不是说给你一家听得,都传出去——甲申之乱,到此休矣!” 张静清说完同时,天边响起一阵闷雷。 他回过身,自顾自离开,带着龙虎山众弟子与张太初远去。 从始至终,他从未出过一招。 王吕两家却无人敢拦。 良久,待到那风雪中的身影远去,王霭终于挺直了身,汗流浃背。 —— 这一日之后,随着消息传出。 天下震动! 张太初以一人之力,杀穿异人界各大派。 龙虎山强势出手,亮明态度,要将甲申之乱终结。 一个人,一个宗门,生生将一场波及异人界的大乱镇压。 至此。 大幕终究落下—— 第六章:故人皆已老去 时间流转,匆匆而逝。 自关山峡谷一战,甲申之乱落下帷幕。 转瞬间,便是数十年的光阴流走,有曾经的故人消亡,随着过去历史被埋葬,逐渐不为人知。 —— 公元二零一五年。 江西地界,龙虎山。 正是谷雨时节,草木青青。 已经被旅游局管制,作为景区的龙虎前山,依旧如往日一般热闹,前来还愿上香的游客络绎不绝,进出山中,端的是十分热闹。 在那不为常人所知的龙虎后山,往日虽十分清静,但在今日,却也出奇地充满人气。 此刻,在通往后山深处的青石路面上,有人影绰绰。 他们是来自全国各地,各大门派的异人,受龙虎山号召广邀,前来参加数年举办一次的罗天大醮。 而根据消息,似乎今年的罗天大醮,与往界皆有不同,更有许多目光在暗中关注着。 “喔!竟然是天人之相,施主你定能长命百岁!” “也罢,我本不愿此物现世!但既然与施主有缘,我便将它传度与你!” “此乃用万年火麒麟灵晶打造的斑纹玉珠,戴之可让邪魔避退,不要九万八,不要九千八,只要九九八!” 一个身穿袈裟的光头大师,正不断推销着手中那一串玛瑙项链,惹得面前的女子双眼放光。 “哇!我要!我要!”那长发披肩的女子惊叹着,大眼中光芒闪闪,清秀的脸上充满了向往。 她伸手就从兜中掏出一把钞票,要买下那火灵晶玉珠,却被一个斯文的眼镜男及时制住:“我说宝宝呀,这是骗人的!” 一旁,一个模样清秀的年轻人见状,只能无奈地拍了拍额头:“宝儿姐可真是的,哪有和尚来道家名山砍火麒麟的?” 年轻人一头碎发,长相干净,身材匀称,穿着一身卡其色工装。 他名叫张楚岚,此行与哪都通的同伴前来龙虎山,是为了参加罗天大醮。 但事实上,他真正的目的,却不是为了争夺那罗天大醮所谓的冠军。 “若我得胜这罗天大醮,是不是就能见到老天师,向他了解我爷爷过往的秘密?”张楚岚喃喃自语,暗自下定了决心。 “你想见老天师?那不是很简单吗。”一个道士开口,声音慵懒。 他长发结髻,五官俊朗,就是那浓厚的黑眼圈,显得不太精神。 道士伸手指向一处,又干脆迈开步子,给张楚岚带起了路。 两人并肩而行,不多时,就来到了一处广阔庭院,其中人影众多。 在中心区域,正有一个身穿道袍的高大老者,接受着媒体的采访,合影留念。 老者须发皆白,仙气飘飘,脸上却挂着十分亲和的笑容,在拍照时,更是伸出两手,比了一个“耶”的手势。 龙虎山第六十五代天师——张之维! 尽管早过了百岁高龄,他却依旧精神奕奕,好似一颗挺拔的老松,全然没有半点暮气。 见到心心念念的老天师就在眼前,张楚岚目光闪动,与年轻道人一并走了过去。 年轻道人在前,先是向老天师作揖行礼:“武当王也,拜见老天师。” “天师,您看我把谁给带来了。” 王也说着,示意着身边的张楚岚,后者却显得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开口。 “哦,楚岚呐。”老天师开口,苍老的话语声透露着温和亲近之意,目光看向张楚岚道:“叫我师爷吧。” “你爷爷都把金光咒和雷法教你了,叫我师爷,不亏。” 闻言,张楚岚红了眼眶,小声道:“师爷。” 老天师眉开眼笑,点头答应着,又扭头看向身边一名灰袍道人:“灵玉啊,你代我去接待其他客人吧,我和楚岚还有些话要讲。” “是。”灰袍年轻道人点了点头。 他长发披散,随意落下,长相阴柔俊美,那眉心一点朱砂红,更是透露着生人勿近的气质。 听到师傅的嘱咐,张灵玉轻声答应着,旋即转身离去,出众的样貌,不时惹来一些年轻姑娘的惊呼。 —— 一间僻静的屋室之中。 张楚岚跪坐在蒲团之上,面朝着身前的老天师张之维。 已经经过了一番长谈。 张楚岚却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师爷,为什么非得要我赢了这罗天大醮,您才能告诉我当年发生了什么?我爷爷身上隐藏着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张楚岚有些激动道,终于忍不住发问。 他爷爷张怀义,为什么当年要叛出龙虎山? 在结婚生子之后,又为什么要带着一家人躲躲藏藏? 他爷爷又为什么而死? 如果有意将一切真相埋藏,又为什么让冯宝宝交托给他神秘的老农功? 老农功是八奇技的炁体源流吗? 当年那一场动乱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诸如此类的问题盘踞在他脑海之中,不断地折磨着,催促着他去寻觅真相。 面对张楚岚的质问,张之维无言,沉默许久之后开口:“孩子,对不起。” “一切的答案,我会向你说明的,但不是现在。” “努力吧,如果能够赢了这场罗天大醮。” —— 木屋的小门被推开。 张楚岚走了出来,脸上流露着失落。 木门之内。 张之维依旧盘坐在蒲团之上,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良久,长叹一声:“师弟呐,你将这天师之位推给了我,是早就料到了这天师度藏着的秘密吗?” 张之维轻声呢喃着,苍老的眼皮合上,脑海中又回忆起了当年。 自关山峡谷一战后,天下震怖。 且随着他们回到了龙虎山,向天下昭告,展露出极为强势的态度后——甲申之乱才由此终结。 而在那场动乱中,杀穿了各大门派的,他的师弟张太初,终究要给天下一个说法。 对此,张静清对张太初作出的处罚,是无限期地拘禁在龙虎后山一处崖洞之中,再也不得出山。 听着是处罚,但谁都知道,这是龙虎山的偏袒,却没人敢反对。 事实上,天师张清静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但自然不是为了镇压张太初,而是让其修身知性,更进一步,以便更好地接受天师度的传承,接任下一代天师。 可没曾想,张太初却是想都没想便拒绝了天师度,更是主动躲进了山洞。 这一面壁,就是数十年的时间。 直到往事被掩埋,直到故人皆已老去。 —— “师弟啊,你还好嘛。”张之维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门外传了一阵敲门声。 随后,一个胖道士走了进来,恭敬道:“师傅,后峰仙水岩上的乌云,快要消散了。” 张之维睁开了眼,浮现一抹郑重。 第七章:一朝出关而来 后峰仙水岩,正是张太初闭关的地方。 自数十年前起,便常年盘踞着一股乌云,其中阴雷滚滚,从不停息。 “劫云要散,难不成是师弟要出关了?” 一想到这,张之维眼中流露着期待,但联想到即将开启的罗天大醮,又忍不住浮现些许担忧。 这一场盛会,可是会有很多过去的老家伙到来呀。 “禀报天师,陆瑾陆老爷子,以及其他家族的族老们,已经到山门下了。” 又有一个负责接待的弟子前来汇报,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知道了,去看看他们吧。”张之维说着,起身离去。 —— 龙虎后山,仙水岩。 一处幽深的洞窟之内,有身影在此枯坐。 他身穿龙虎山的道袍,长发已经披散到了地上,面容被浓密的须发遮挡,唯可见双眼紧闭。 身影盘膝,摆出五心朝天的架势,一动不动,仿佛早已寂灭,但那裸露出的肌肤,却焕发着红润玉质的光泽。 在他盘坐的地方,有凹陷下去的石痕,一切痕迹透露着沧桑,证明他已不知在此枯坐了多少岁月。 如果有人在此观察,会发现他胸膛还在起伏,只是频率极低,好似数个时辰,才会有一轮吐纳。 在与之对应的洞窟之外,仙水岩高天之上。 有一抹厚重乌云盘踞在此,呈现奇异的漩涡状,其中不时有雷声隆隆,伴随着电光跳跃。 此刻雷声愈发汹涌,但那乌云却好像逐渐稀释的墨水,有了要消散的迹象。 又是一抹电光鞭挞而下,狠狠地砸在了仙水岩上,震得隆隆作响。 洞窟之中。 那枯瘦的身影随之一颤,好似在被雷声逐渐唤醒。 与此同时,一股奇异的气机,自他身上散发而出,犹如清风鼓荡,将周围的藤蔓树叶吹拂,将披散的长发吹起。 气机越来越强大,那个狂风也越来越凶,将道袍吹得猎猎作响,将三千长丝吹得狂舞,好似要将那枯坐道人身上的所有灰尘都摘洗干净。 咔嚓一声脆响。 洞窟外,又是一道雷霆击落,璀璨的光芒照亮了一切。 这一刻,枯坐道人猛地睁开了眼。 轰隆隆! 雷声激荡中,张太初神志恢复清醒,从一场持续了将近半年的冥想中苏醒。 “玄天炁法,七重一阶!” 张太初低沉出声,眼中焕发着璀璨的光芒,将玄天炁法跨越了一重大关,从第六层推到了第七层。 而这一切,足足耗费了他数十年的时间。 “七十年了,我倒是越来越喜欢上这里了。”张太初低语着,眼中流露着感慨。 自七十年前,甲申之乱结束后,他便在此洞窟之中独坐闭关。 用他师父的话说,何时束住心猿,缚住走蛟,明心见性,方才功成。 而他在这洞窟中一待,便是七十年之久,师父口中的明心见性,他虽悟得不多,但终有收获,整个人心境平和了不少。 这七十年里,反倒是玄天炁法在接连突破,从一开始的五重一阶,一直跨越了二十个瓶颈,到了如今的七重一阶。 越到后面,突破越难,收获越大。 他能感受到,如今自己的性命根基,已经筑牢的无比之深,比之七十年前的自己,不知强大了多少。 最为直观的体现,便是他的五官面貌。 不仅在这数十年的时间里,没有随之老去,反而伴随着每一次功法的突破,都始终维持着十分年轻的状态。 这不只是外表上的年轻,而是由内而外散发着磅礴生机。 “如果我这样练下去,会不会有朝一日,长生不老了?”张太初喃喃自语,心想那算不算是成仙呢? “罢了,这一次闭关已近一年,玄天炁法,我如今已经突破了一重大境界,再枯坐下去,怕短时间也不会有什么收获。” “出去走走吧。” 张太初说着,指尖金光一闪,那披散在地面的长发,被应念斩去一截,嘴边的长须也随之被斩了个干净。 他站起身,拂了拂袖子,一直走到了洞窟边。 天边乌云褪散,有阳光洒落,照亮了他清秀的面容。 “今天是个好日子呀。”张太初微眯着眼,享受着久违的日光浴。 却在这时。 那更远处的龙虎后山方向,有动静声隐隐传来。 张太初扭头看去,心想这是什么日子,后山会这么热闹。 “去看看吧。” 他想着,一步迈出,径直消失在了原地。 —— 与此同时。 龙虎后山,演武场之前的空地上。 越来越多的人影汇集于此,他们年龄不一,以年轻人居多,服饰各异,大多穿着时尚。 但相同的是,身上都隐隐之间散发着可知的炁——这是一场异人界的盛会。 此刻,有年轻异人两眼发光,神色狂热地看着演武场前方几道身影,带着崇敬的色彩。 “四大家之王家、吕家、陆家的大佬王霭、吕慈、陆瑾,以及天下会的会长风正豪,他们都来了!” 人群中,有人惊呼着,见到了心中敬仰已久的老前辈,十分兴奋。 那是以老天师张之维为首的数道身影,不乏活化石教科书级别的人物,是异人界的真正强者。 都是异人界十佬其列! —— 此时,老天师张之维在弟子张灵玉的陪伴下,正有条不紊的接待着来客。 “麻烦各位在百忙之中,还能抽出闲暇来观礼我龙虎山罗天大醮。” 张之维看着,向他们略点头致意。 “唉,我不过是陪着家中小辈,来凑凑热闹。”陆瑾毫不客气地说着,指了指身边,正搂着他胳膊的年轻姑娘。 女孩身穿清凉的短袖短裤,看着俏皮可爱。 “老陆家的孙女都这么大啦。”一个矮胖的老头笑着,显得十分和蔼,他是王家现任当家,王霭。 而对于王霭的话,陆瑾却并不搭理,就连他的孙女陆玲珑,也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王霭见此,却没有意外与生气,脸上依旧挂着和蔼的笑容。 —— 与此同时,演武场之外的广阔空地上。 张太初循着动静,来到了此地,见到那宛如隔世的热闹场景,一时之间感到新鲜。 “这是罗天大醮?” 张太初猜出了活动,不过当他看见那演武场最中央,那几道稀疏的人影时,目光顿时冰冷了下去。 第八章:一语噤若寒蝉 张太初迈开步伐,走进人群,径直朝着最中心而去。 沿途而去,身边的年轻异人们,都在兴奋地呼叫着,亦或是窃窃私语讨论着。 “那位就是天下会的风会长吧,中年立业,就能跻身十佬,真是一代枭雄啊!” “是啊,此次罗天大醮之后,我还想去投奔天下会呢。” “陆老爷子一大把年纪,还是这么帅,啊啊啊!” “这次的罗天大醮,听说陆老爷子把八奇技之一的通天箓都给拿出来作为获胜者的奖品了!” “八奇技,那是什么?” “啧啧啧,站在那前面的,可都是我异人界的绝顶强者,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们一样?” 人群兴奋地讨论着,脸上都浮现着激动。 罗天大醮,除了常规的祭祀流程之外,还安排了年轻一辈的切磋比试,注定会有不少人,在这一场比试中崭露头角,从而扬名,更有可能获得大佬的青睐,由此获得机遇。 张太初无言,只是穿行在人群缝隙之中,一路向前方而去。 这才刚闭关出来,就见到了让自己眼烦的人,还真是让他心情有些不佳。 两侧的人群熙熙攘攘,似乎没人注意到他,即使有人被他不凡的容颜吸引,也只是多看两眼。 张楚岚等人所在之地。 在张太初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时候,冯宝宝转过了头,那敏锐的先天感知力,让她下意识看向了张太初的方向,看着他的背影眨了眨眼。 王也跟着扭过了头,被张太初的气质吸引,随手掐了一诀,内心若有所思,察觉到了对方的与众不同。 —— 前台之上,一众大佬还在交谈着。 毕竟是此等盛会,众人不会刻意把场面搞得难堪,于是都维持着表面的平和热意。 就连陆瑾也看在张之维的面上,暂时压下了心中的芥蒂,愿意与王霭吕慈等人,交流上几句。 至于天师张之维本人,始终是保持着一副平和的姿态,在待人接物上,都没失了礼数。 自他从龙虎山上一代天师,他的师父张静清手中接过天师这一担子后,才明白了其中背负之重,也越能体会到师父当年经历的矛盾与纠结。 很多时候,所站角度不同,所看到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这是我曾孙子王并,这一次同样参加了罗天大醮,你们小辈之间,可以多个交流。”王霭继续说着,将身后的小辈搂了过来,带到了众人之中,与陆玲珑面对。 是个头顶黄色碎发,面色桀骜的男子,那狭长的眼睛里,藏着一抹无法抹去的阴鸷。 面对众位大佬他并没有行礼,反倒是斜瞥了一眼陆玲珑,带着些蔑视的意味,似有若无地冷哼了一声。 陆玲珑见状,双手环胸,也没有回应给王并好脸色。 对此,王霭并没有任何表示,亦没有对曾孙子的苛责,好像习以为常。 陆瑾眉头一皱,觉得眼前这小子王并,倒是符合这王家的风气,一坨败絮。 气氛陷入了微妙的安静。 这时,又是王霭开口,脸上依旧是和善笑容,好像个弥勒佛般:“这时间过得可是真快啊,转眼间我们的后辈都已经成长,总有天会取代我们这些老头子的。” 一边脸上带着狭长刀疤的吕慈,接着话茬感慨:“是啊,故人一个个都在老去,消亡,如今是越发的凋零啦。” 却在这时。 有一道清澈的声音,突兀自人群中传来。 “该活着的死了,该死的还活着,确实让人心烦。” 那声音并不大,却能够清晰地传进了每个人的耳中,亦落在了王霭等人的耳中,让他们脸色一僵。 这句话分明是在接着他们所说的,更是一种侮辱! 吕慈那刻画着刀疤的脸上,眼中红芒涌现,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意。 王霭眯起了眼,心中疑惑同时,脸上却没有透露出过多的情绪。 倒是那始终平静的天师张之维,在听清这段声音的同时,那始终半眯着的双眼,在这一刻猛地开阖,露出精光,竟罕见地有些激动。 这声音,一年到头来可能也听不到两句,但他却无比清楚,来者是谁! 在他身边,始终沉默无语的张灵玉,反应更是剧烈,径直地转过了头,看向那声音传来的地方,绷不住脸上的喜色。 果然,在那人群之中,有一熟悉的人影走来。 他身穿湛蓝道袍,长发披散,面容清秀,只是眼中带着冰冷——正是张太初! “或许是哪个小辈无意冒犯,天师啊,你着急什么。”陆瑾还在说着,显得不太在意。 却在这时。 张灵玉有些激动的声音响起:“太初师叔!” 张灵玉呼唤一声,朝着张太初的方向快步走去,在其面前俯首作揖:“灵玉,拜见师叔!” 看着眼前的张灵玉,张太初目光柔和了些,一手将其扶起:“不必多礼。” 旋即,他又迈开步子,朝着台前王霭众人的方向而去。 ??? !!! 灵玉道长的师叔? 这一幕,顿时让整个罗天大醮的现场,在呼吸之间,就变得鸦雀无声。 就连在台前说话着的一众大佬们,也在第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感到难以置信地看向会场之前。 “我没看错吧,灵玉真人管一个模样比他还年轻的人,叫师叔?” “张灵玉的师叔?那就是老天师的师弟?”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按常识来说,你说我是灵玉真人他孙子,都比说那人是老天师的师弟来的可信!” “可这是灵玉真人亲自说的呀!” 在被惊讶之后,所有人都开始了热烈的讨论,犹如炸开的锅炉,同时还不忘紧紧关注着场前的局势。 与此同时,和场下众人比起来,显得更为失态激动的,却是台前的诸位大佬。 几乎在看清张太初模样的瞬间,王蔼与吕慈的脸色就在刹那之间大变,露出一副犹如见鬼的表情。 他们的第一反应,竟然充斥着肉眼可见的恐惧! 第九章:张太初:“再瞪,孙子爷爷一块抽!” 在看清张太初模样的瞬间,王霭与吕慈绷不住地失态,竟忍不住后退了半步。 在他们的脑海中,猛地浮现了一个,早已消失在多年以前的身影! 那人曾经一人一剑,掀起腥风血雨,杀穿了整个异人界,杀到他们胆寒。 而随着那场动乱的结束,那人的身影,也消失在了他们所有人的眼中,再也没有消息传出。 哪怕是他们后来,历年前来拜访龙虎山,亦从未见过那人。 原以为一切都已埋葬,对方或已老死,已经永远消逝。 可今天,这个人,再度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更诡异的是,时隔七十载,那面容竟从未有过半分的变化! “张太初,你还活着?!”王霭忍不住惊呼出声,他苍老的脸皮肉眼可见的颤抖着,彰显其极不平静的内心。 另一边的吕慈,同样是目光缩紧,感到难以理解,许久没有过的悚惧心情涌上了心头。 但他们同样,早已不是七十年前的自己,经历了时间蹉跎,心思深沉,很快平复住了情绪。 虽没有在脸上过多表露出来,但心中却搅起了汹涌风浪。 而这一幕,却都被一旁的风正豪,看在了眼里。 他透过眼镜看向张太初的目光,也露出了极为浓郁的精芒,意识到在这一切的背后,还藏着不为人知的隐情! 张太初一路走上台前,两手随意地垂立着,先是看向一边的张之维,眉毛一挑,打了个招呼。 张之维看着自家师弟那数十年未变的容颜,脸上浮现感慨。 师兄弟目光对视,一切尽在不言间。 随后张太初便扭过了头,用戏谑冰冷的目光看向王霭与吕慈,呵呵一笑道:“王吕两家的小野狗长大了,变成老野狗了。” 一语落下,犹如惊雷炸响,再度让全场寂静! 场下所有人,此刻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这是将王霭与吕慈两位大佬,当众称呼为野狗? 他们可都身在十佬其列,先不说本身修为强大,在他们的身后,可是都有着异人界最庞大的十股势力之一在坐镇。 而就是这样的大佬,被一个暂时还不清楚来历的道士,当面羞辱为野狗? 这一幕,直接崩碎了许多人的三观。 张之维苍老的眉头一颤,即使有所准备,也没料到自家师弟这出关后,还是这么的暴脾气,是半点面子也不给王吕家的人。 而被训斥的王霭与吕慈,面色一僵,也顿时冰冷了下来,心中迸发起强烈的怒意。 他们早已不是当年的小辈模样,如今身为十佬,有着自己的高傲与尊严,却被张太初,当着罗天大醮这盛会上如此之多的人,生生的羞辱! 若有办法,他们恨不得将眼前的人拔骨抽筋,可一想到过往的一切,回忆着对方那杀神一般的身影,又萌生了退意。 理智告诉他们,眼前的这位十分危险,绝不能轻易招惹! 况且时隔数十年,张太初模样不仅没有半分老去,反而十分年轻,从未变化,透露着旺盛的生机。 这不禁让他们想起了那存在于传说中,不老不死的仙人! “难道张太初,他已经走到了那一步吗?”王霭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却强装着镇定,终究没有发泄出来。 而吕慈的脸上,同样是阴晴不定,他沉默了一会,缓缓憋出一句:“我倒是欣赏野狗,活着真实,肆意。” 说完,他转过身,便要独自离去。 王霭老脸一抽,一言不发,拉着身边的王并,同样转身就走,甚至有些慌张。 感受到自家曾爷爷的动作,王并目光一愣,显得十分气恼。 情况和他预料的不一样啊。 他曾爷爷身为十佬之一,他王家身为异人界长盛千年不衰的存在,不管身在何处,从来都是受人敬仰、崇拜,被人奉承的那一方。 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一想到这,他心中火起,不愿意过多思考,而是手腕用了一挣,脱离了王霭的束缚。 王并抬起手,朝着张太初怒斥出声:“你是何人?竟敢侮辱我爷爷?莫不是找——” 他下一句话还没说完。 唯见张太初拂了拂袖子,一股庞大的巨力降临,直接将那王并的身形砸飞! 轰的一声巨响。 王并的身躯在空中倒飞而出,直接砸穿了一处木质栅栏,滚落在地,荡起烟尘,昏迷了过去。 异变突生,甚至让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王霭那往日如同弥勒佛一般,永远慈善的面容,在这一刻竟绷不住杀气。 他浑身有幽绿的炁息流转,转身就要出手,要给自己的曾孙子报仇。 但下一刻,他瞳孔缩紧——在他眼前,张太初脸上挂着不屑的笑容,似乎就在等着他出手。 而在他的感知中,对方的身上,赫然笼罩着一股强大的炁息,甚至远远超过自己这数十年的积累。 这一刻,王霭心中陡然浮现一个念头:“若是与张太初交手,十死无生!” 意识到强大的实力差距,王霭转瞬间清醒了下来,升起一股无力感。 真正聪明的人,知道该如何抉择。 他脸色难堪,看着张太初的脸,终究是没敢出手,感受着对方的杀机,甚至连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王霭冷哼一声,身形纵跃,来到了曾孙子王并身边,确认其没有受到重创后,将其拎在腰间,转瞬又离开了现场。 在整个过程中。 老天师态度反常,没有多说一言一句,而其他的高功大佬,此刻也一言不发。 就在当下,场内一片寂静。 场下聚集着的异人,目光交换间,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那一抹骇然。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脑子再不灵光的人,也反应过来了。 那先前被张灵玉尊称为师叔的年轻道人,在出言训斥了王吕两家的大佬之后,安然无恙。 而反观王霭与吕慈,却灰溜溜地离开了。 关键是这一切,老天师都没有干预。 他们意识到,在今日见证了一件大事! “卧槽,这哥们,牛啊!”张楚岚目瞪口呆,喃喃自语。 第十章:算不清的诸葛青 疑似灵玉道长师叔的年轻道人,在罗天大醮的第一天。 不仅直接对十佬中的两位出言不逊,还把一巴掌把人家曾孙子扇晕了。 这炸裂的一幕,将所有人都震惊到了无以复加! 场下,哪都通一行人所在之地。 徐四嘴角一咧,口中还燃着的香烟,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喃喃道:“我滴乖乖,这位爷是什么来历。” 一边的徐三推了推眼镜,神情有些郑重:“不清楚来历的强大异人,公司竟然没有登记在案?” “你怎么知道这人不在公司档案里?”张楚岚问道。 “足够强大的异人,反正是这异人界中所有值得注意的存在,公司都存有相关的档案记录。” 徐三说着,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我把他们都记在脑子里了,可是这个人的模样,我敢肯定,没有见过。” “有趣。”徐四目光闪动:“看来在回到公司之后,得好好调查一番了。” —— 另一边,有身穿西服的兄弟俩,同样在讨论着,当下发生的一幕。 “青,那人真的是灵玉道长的师叔吗?”小个子的诸葛白说着,揪了揪身边诸葛青的西装一角,正瞪大双眼看着张太初的模样。 诸葛青眯着眼,垂下手掌正迅速掐诀,而后内心咯噔一下,浑身的炁息竟刹那间变得紊乱起来。 他眉头皱起,眼神凝重:“白,我看不透他,只是随手一卦,反噬竟这么严重,幸亏没有深入——” 算不清,根本算不清。 —— 此刻,演武场之前,那密密麻麻成百上千的异人,在从呆滞中缓过神来后,一个个神情各异。 从张太初突然到场,再到他悍然出手,直至最后王霭与吕慈灰溜溜逃掉的一幕。 每一个画面,都在挑拨着众人的神经,让他们脑子接近怠机,无法思考。 场上,张太初双手垂立,静静看着王霭与吕慈远去的方向,像个没事人一样。 良久,他转过身子,忽略了一旁的陆瑾与风正豪,径直看向张之维的方向。 师兄弟对视间,目光都浮现一抹感慨。 张之维缓缓开口,苍老的声音平和:“出关了?” 张太初微微颔首:“嗯。” 他说着,走上前,拍了拍师兄张之维的肩膀。 原本淡漠的脸上,展露一抹笑意:“师兄呐,两年多未见,你这精神头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呀。” 闻言,张之维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万物更生是常态,倒是这么多年了,你是一点没变呐。” 不只是容貌未曾变化,就连那性子也是一如曾经。 张太初顿了顿,听出了师兄话里的意思,摸了摸鼻子道:“刚刚看见那王吕两家的余孽,心情有些不佳,干脆就不忍了。” “没有影响到你这罗天大醮吧。” 老天师摇了摇头:“不碍事。” “那就行,那我也不打扰你了,就是顺路过来看看。”张太初说着,又拍了拍师兄张之维的肩膀,旋即自顾自地向远处离去。 在临走前,他又想到了什么,回头朝张灵玉招了招手。 张灵玉了然,目露询问地看向师父张之维,在得到了后者默许后,便立即跟上了师叔张太初的步伐。 两个道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离开了演武场前。 看着自家师弟离开的背影,张之维苍老目光有些复杂。 他很清楚自家师弟的脾气,也明白在方才的情况下,对方之所为,已经十分克制了。 若是放在数十年前,恐怕就连那王霭与吕慈,也得遭一顿毒打,甚至没了性命。 “老天师,敢问方才那位是?”风正豪凑上来,恭敬地向张之维询问,他全程目睹了先前发生的一切,内心感到震动。 “喔,那是我师弟,张太初。”张之维说着转过了身,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风正豪目光闪动,亦没有过多追问。 而一边的陆瑾,在张太初现身之时,就已经陷入了呆滞之中。 哪怕被重孙女陆玲珑好奇地拉扯着手腕,也久久没有回神。 “诸位,先前发生的一切,影响到你们了,今日的罗天大醮——” 张之维面朝着场下说着,几句话就让众人平稳了下来,很快让罗天大醮回到了正轨,按部就班地进行了下去。 —— 另一边,在离开演武场的路上。 张太初步伐缓慢,行走在青砖路中,看着两边草木青葱,鸟语花香的景象,感到心旷神怡。 还不时吹着口哨,挑逗着路边鸟儿,与先前压制王蔼等人时的冰冷模样判若两人。 在他身后,则是始终一言不发的张灵玉。 张灵玉微低着头颅,始终跟随在张太初的身后一丈处,清冷的面容上,充满了尊敬之色。 眼前这位神秘的师叔,对他来说,就像师父张之维一般值得敬重。 在他很小的时候,便知道了张太初的存在。 那时的他,便负责去后山的仙水岩洞窟中,给这位师叔送饭送衣,有时候半个月一次,有时候半年一次,最长的一次,足足持续了一年半。 随着时间流逝,他也对这位不需要吃饭,境界高深莫,甚至连模样也不会变化的师叔,充满了好奇感。 再后来,随着他日渐踏入修行之路,每一次去往洞窟时,都会得到这位师叔的指点教导,虽然只有只言片语,却总能让他茅塞顿开,受益良多。 而随着他自身境界的增长,也能愈发明白这位师叔的恐怖! 这时。 张太初在前头走着,忽然开口道:“上一次咱俩见面,是大半年以前了吧,还在我闭关之前。” “是的,师叔,在去年农历九月初五。”张灵玉恭敬道。 “哦。”张太初点了点头:“那这一次的罗天大醮,你也有参加吧。” “是的,师叔。” “行,待会儿回去了,你给我演示演示功法,说说这大半年的修行体悟,我来给你看看。” “谢师叔。” “灵玉啊,和我说话,不用这么拘束的。” “这是小辈对长辈应有的尊敬,我和师父说话也是如此的。” 张太初:“唉——” 第十一章:张太初:让系统跟着受罪了 听着张灵玉的回答,感受着对方的态度。 张太初扶了扶额头,有些无言以对,心想张灵玉这小子哪都好,长得顺眼,天资聪慧,根骨又佳。 就是这脾气和性子不得劲,太过循规蹈矩,墨守成规。 “多好的苗子呀,不行,我必须要从师兄手中把他挖过来,好好栽培栽培,可不能给毁了。” 张太初说着,内心打定了主意,要撬师兄张之维的墙角。 事实上,早在二十多年前。 那时的张灵玉还是个裹着尿布满地走的娃娃,他就已经瞧出了这孩子的根骨不凡。 一方面也因为“众力仙途”系统的设定,动了收徒的心思,想要将张灵玉收为第一个弟子。 可惜那时,师兄张之维是说什么都不愿意把懵懂无知的张灵玉,交给自己来培养。 用对方的话来说,是生怕把张灵玉交给他以后,张灵玉会长成第二个脾气暴躁的“张太初”。 对此,张太初呵呵一笑,只能与自己这位师兄进行了一番友好深入的交流,这才成功“打”成了共识。 约定等到张灵玉成年之后,再谈收徒之事,而在此之前,先交由张之维来培养。 立下这种约定,也是因为玄天炁法的瓶颈众多,他当年的重心还放在闭关修炼上。 没想到一不留神,就是一晃二十多年的时间过去。 直至今日出关,张太初心意一动,收徒的心思又涌现上了心头。 一想到这,他心念微动,精神又沉浸在了自己脑海之中。 旋即一个金色面板出现在了眼前。 面板十分简单明了。 因为是一片空白。 “来到这方世界已经九十多年,可这一个徒弟我是都没收过,系统啊,你跟着我受罪了。” 张太初想着,越发觉得这心里不得劲。 不行,张灵玉这个弟子,自己收定了——张之维也留不住他,我张太初说的! 一想到这,他便加快了脚步,向自己的住所走去。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 前面的张太初步伐加紧,让在身后的张灵玉也紧紧跟随。 两人在离开了演武场之后,穿过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便来到了一片鳞次栉比的房屋之中。 一间间屋子古色古香,排列整齐,中间的青石道路干净,被打扫的一尘不染。 张太初见到这已经阔别许久的宗门景象,一时之间感慨良多,过去的数十年里,他基本都待在后山的仙水岩之中。 就连师兄张之维有事需要和他商议,也都是主动找上来,在洞窟之中处理的。 “好久没回到正一观了。”张太初自言自语,双手负于背后,寻找记忆中的路线,向自己的住所走去。 一路上,还会路遇不少龙虎山的弟子。 不过这些小娃娃都是生面孔,就没有一个能有印象的。 同样的,这些龙虎山的弟子,在看见张太初时,一个个也都目露惊异,感到十分奇怪。 不因为其他。 就因为灵玉师叔,竟然跟在了一个年轻道人的背后! “那人看着年轻,估摸着和我一个辈分,为何自己大摇大摆走在前面,反让灵玉师叔跟在后头?” “灵玉师叔最重礼数,怎会允许那人如此僭越。” “奇怪,真是奇怪。” 一个个龙虎山弟子,在张太初等人路过时,都会极为恭敬地向张灵玉行礼问好。 而后都会极为一致地,对张太初的存在感到疑惑,窃窃私语着。 张太初觉知灵敏,将这一切都听进了耳中,却并不在乎。 反倒是张灵玉听见了一言两语,眉头一皱,在纠结要不要替师叔说明身份。 “龙虎山的弟子,换了一代又一代,我走动的少,不认得我很正常,不用在意。”张太初漫不经心地开口。 “是,师叔。”张灵玉点头。 不多时,俩人兜兜转转。 终于来到了一处面朝阳光的小屋前,就靠在天师府的后墙一侧,四周清静。 “这么多年过去了,不会都蒙灰了吧。”张太初自言自语,随手将木门推开。 吱呀一声,一间干净整洁的舍房出现在了眼前。 没有亮眼的家具,只是简单的木桌木椅床榻等,地面铺着灰色地砖,古色古香,与现代装修完全不搭边。 “在师叔您闭关的时间里,这屋子常年按时有人打扫,一切布局也都没有变化。”张灵玉在一旁恭敬道。 “劳心了。”张太初点头道,看着眼前自己的小屋,感到十分满意。 俩人进入屋内,旋即闭上了房门。 张灵玉点燃一根香烛,让屋内透露着一股让人宁静的清香。 张太初随手拉来一张板凳,一屁股坐了下去。 他指着屋内主厅中,一片极为有限的空地,随意道:“你就在这演示功法,让我看看你这大半年里有什么收获。” 张灵玉目中浮现疑惑:“师叔,这里空间狭隘,我担心收不住手,破坏了屋内的陈设。” “不如去屋前庭院里,那里更宽阔些。” 张太初蛮不在乎道:“无妨,在哪都一样。” 说着,他道袍一招,顿时有一抹金光浮现,化为圆弧屏障,将张灵玉困在了其中。 “你就在其中尽情施展,放心——我这金光扛得住。” 听着师叔的话,张灵玉也不再反驳。 他抬起头,看向笼罩在四周的金光薄膜,旋即炁机一变,淡蓝色的炁浮现在手中,先是试探性地一掌劈去。 砰的一声轻鸣,张灵玉一击落下,旋即瞳孔微缩。 在他眼前,那金光屏障毫无变化,不说裂纹浮现,就连晃也没晃动一丝一毫。 张太初乐呵道:“不必担心,出全力使劲砸就行。” “明白。”张灵玉点头,也不再保留,汹涌的炁息顿时萦绕在全身。 下一瞬,他身形在金光之中消失。 在方圆一丈之内,化为了一照飘忽的白影。 轰隆隆隆! 眨眼间,千百道凌厉的攻击砸在了金光屏障之上,然而后者始终不动如山,坚硬到了极致! 张太初微眯着眼,发乎于“性”的意识能量涌出,覆盖在了那金光屏障之上,细细感知着张灵玉的一招一式。 第十二章:指点张灵玉 感受着张灵玉的气机,感知着对方轰击在金光屏障上的一招一式。 张太初的目中,逐渐有一抹明亮如火的光芒浮现,捕捉到了对方战斗时,身体在毫秒之间的细微变化,不错过一分一毫。 这是他在漫长的修炼岁月中,用金光咒加以自身的玄天炁法,创造出的一种手段,能够用以洞观自身,亦可以用来辅助他人。 “炁法运行的基础还是不错的,不过还有些瑕疵。” 张太初心念一动,手指一勾,那金光屏障表面,顿时有一抹金色光点飙射而出,精准无比地撞在了高速移动的张灵玉身上,点在他胸口一处。 “运行基本炁法时,真炁在运行至中府穴处,不要停顿,直接冲过去,在云门,天府两处穴位稍作停留,待到与另外两处经络的炁汇合并冲,效果更佳。” 张太初话语落下同时,又是几道光点射出,撞在了张灵玉身上几处相对应的穴位。 “明白了,师叔!” 张灵玉低喝一声,浑身炁机一滞,在稍作停顿之后,按着张太初所说的方式运行。 “呜——”张灵玉闷哼一声,眉头微皱,而后舒展开来。 他修炼的的乃是龙虎山最基础的炁法,与其他师兄弟们并无二般。 但同样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炁法运转习惯,更会在长年累月的修行中,将这种习惯放大,就会形成了一些自己的陋癖,需要去修正,但一些极细微的地方,有时候却无法察觉到。 而此刻,张太初就是直接点出了,张灵玉在炁法运行中存在的不足。 “果然,按照太初师叔指出的方式行炁,感觉更加顺畅了,就连真炁出手的威力,也增大了许多。” 张灵玉内心一震,再调整过来后,明显感觉状态要好了一些。 即使已经被张太初指点过多次,但每一次,都会忍不住惊叹。 甚至他觉得,自家师叔在指点修炼上的能力,恐怕在全天下也是独树一帜! 即使这种提升,与境界的突破比起来,显得渺小,却是实打实的进步,对于个人的修炼,同样十分重要! 接下来的时间里,张太初不断纠正着张灵玉的行炁方式,将其改善到最为完善通畅的地步。 随后,又让其开始运转龙虎山的金光咒法,以同样的方式为其指点。 作为张太初最熟悉的招式之一,他教导起来更是得心应手,轻易就让张灵玉有了不小的突破。 当然,他指出的都是张灵玉在基础上存在的问题,却无法将自己的体悟与能力交给对方。 因为金光咒术的威力强大与否,完全是因人而异。 按照不同的底蕴、强度、炁法配合以及感悟境界,都会呈现出不同的力量。 就比如他自创的,将金光化为漫天剑炁的一招,即使他将其中的诀窍和张灵玉说明白了,对方也无法做到。 “性命根基的锤炼,才是最重要的呀。”张太初感慨一句。 “多谢师叔指点。”张灵玉说着,恭敬地朝着张太初作揖拜谢。 此刻他已经接连演化完了基础炁法,金光咒等各类法门,有了不少的长进,以及更多的感悟。 但做完这些,笼罩在他周身的金光屏障,却依旧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要被轰碎的迹象。 张太初又开口道:“对了,把雷法也演示一遍吧。” 五雷正法,分上下两部,为龙虎山绝技,一般弟子并无资格修练。 上半部,唯有贡献巨大的高功,亦或是天师候选方得以学习。 下半部,唯有龙虎天师可以修炼。 而这上下两部雷法,张太初在年少时便已习得,更是早就修炼到了至臻境界,如同金光咒一般,做出了新的突破! 而张灵玉作为天师亲传,某种层次上,又被当做下任天师来培养,故能修的上半部雷法。 然而,因为接连有所小突破,内心有些欣喜的张灵玉,却在听到张太初要他演示雷法之后,心中一颤。 原本明亮的目光,也肉眼可见地暗淡了下去。 他微低着头颅,显得有些局促,轻轻答应道:“明白,师叔。” 下一刻,张灵玉浑身炁机一变,竟变得有些阴冷。 紧接着,那股阴冷波动愈发强烈,有漆黑如墨的炁流自他周身涌出。 经过雷法运转后出现的真炁,呈现粘稠的汁液状,先是弥漫在地底,而后又爬上了金光屏障,好似有灵智的蠕虫一般。 此刻,张灵玉张开双手,不断释放着雷法。 但他眼睛闭起,又抿着嘴,似乎不敢面对。 见此情形,张太初眉头皱起:“这阴五雷,问题有点大呀。” —— 与此同时,罗天大醮演武场。 在一番开场陈词之后,老天师张之维却默默离开了现场。 他独自一人,行走在小道上,一直到一处僻静的庭院前停下了脚步。 迈步而进,入眼可见墙角两盆剑兰,被照顾的十分健康。 他又一直走到了木门前,推开而入。 入眼所见,是一间有些昏暗的屋子。 向右看去,在一处窗边的书桌前,见到了熟悉的身影。 是一个坐在轮椅之上的佝偻老者,他身着宽松的衣袍,下半身被衫底遮挡,看着空空荡荡,正低头看着一本古书。 而他用来翻书的手臂,亦同样残缺不全,在手腕处被齐根削去。 张之维师弟,张太初师兄——田晋中。 “师弟呀,还在看书呢。”张之维轻声开口,声音温和。 “嗯,翻翻小时候看过的经义。”田晋中点了点头,旋即他扭头看向张之维,露出了一张暮气沉沉的脸。 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双眼,弥漫着血丝一片,好像很久都没有休息过了。 即使每天都会和师弟见面,此刻张之维心中还是忍不住一颤,浮现无穷愧疚。 心想如果当年,他在下山时能够保护好田晋中,对方就不会沦为废人,更不会硬生生承受了这几十年的折磨,睡也不敢睡。 “唉——” 张之维叹出一口气:“师弟啊,今天来,我是想跟你说件事,咱们的小师弟,他出关了。” 听到这,田晋中双眼微张,浮现一抹神采。 第十三章:张灵玉你个傻* 听到张太初出关的消息。 田晋中的眼中肉眼可见地多了一份神采,似是无比感慨:“出关,出关好啊,出来透透气,见见阳光。” “嗯。”张之维点了点头:“今天在演武场前,我见到他了,还是和当年一样年轻。” “当时王霭与吕慈也在,他二话不说就把人给赶走了,还把人重孙子给拍晕了。” “我们的这位小师弟呀,还是和当年一个脾气。” 张之维说着,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不过终究是改变了些,至少收敛了些杀性,控制住了分寸。” “你这样说,我反倒有些羡慕他了。”田晋中也笑了,听着描述,脑中浮现那熟悉的身影,轻轻道:“几十年过去了,老的老了,死的死了,该变的都已经变了。” “他却依然还是那个模样,挺好的。” 闻言,张之维沉默了,半晌,也点了点头,接着说:“今天的时候,他把灵玉也叫过去了。” “应该是还没忘记曾经说过的那件事,想要收个弟子。” 田晋中道:“灵玉这孩子,天资聪慧,倒是这几年,越发的沉默了,让小师弟带带,或许是件好事。” “嗯。”张之维点了点头,温和道:“当年咱这山上,最闹腾的可不是那小子么,连师父也治不住。” “不过如今他出关了,我这心里反倒更踏实了些。” “只是正好赶上这罗天大醮——” 说到这,两位老者又陷入了沉默。 良久。 “师兄,推我出去走走吧。”田晋中道。 “好啊。”张之维轻轻按住了轮椅,推着田晋中走出了小屋,有阳光洒落在两位老者的脸上,温暖舒适。 —— 正一观,张太初屋中。 那金光屏障里,张灵玉正不断施展着天师府的五雷正法。 上半部分雷法,共有两种修炼方式。 未破身之人,因为体内的阳气充足,所以一旦入手去修炼五雷正法,体内率先生发的必定是心火与肺金代表的阳刚之炁,便是所谓阳雷绛宫。 施展出来的,便显的一股大开大合的霸道。 而破身之人体内的元阳已泄,以肾水与肝木所代表的阴寒之炁率先生发,便是所谓阴雷水脏。 施展出来的,便是阴沉蚀骨,浊心消志的侵袭。 此刻在张灵玉周身,那粘稠的阴五雷漆黑如墨,将整片金光屏障都侵袭的污浊。 可细细感知着这一切的张太初,却皱紧了眉头。 他手掌一拂,那金光屏障猛地震动,不断激荡着,直接将那侵蚀于上的阴五雷震的脱离消散。 露出了其中脸色苍白的张灵玉身形。 “停停停,我已经看出你问题所在了。”张太初眉头一挑,如实说道:“想必你自己也早已经知道了。” 张灵玉低着头颅,脸色苍白无力,并没有应答,似是极为羞愧:“灵玉,愧对师父,愧对师叔您——” “愧对?你愧对张之维与我做啥子?”张太初直接开口打断张灵玉的话:“你要愧对的,难道不是这阴五雷法吗?” “这雷法招你惹你了?让你用起来那么不情愿,炁息冲突,绵软无力。” 张太初毫不留情,指出了张灵玉那阴五雷法的缺陷。 而他此刻内心明了,这阴五雷缺陷的关键所在,根本在于张灵玉的内心深处,在排斥着这阴五雷,使出来拖泥带水,甚至不敢面对! 而在听见了张太初这一番话后,张灵玉修长身躯一晃,脸色更加羞愧,脑中无比混乱。 有深藏在脑海深处的玲珑身影,在此刻走了出来,那看不清模样的面容上,好像带着讥讽,在嘲笑着他那肮脏的阴五雷。 “夏禾——”张灵玉喃喃自语,垂下的双手攥紧,让指甲都掐进了血肉。 而后他起手,却是要向张太初作揖谢罪,将头埋得很低,颤声道:“灵玉愧对师父师叔的栽培,连自身道根清静都守不住,修不好这雷法。” 张太初抚了抚额头,感到十分无语。 他手掌一挥,顿时有一股璀璨雷弧绽放,那电光霸道刚烈,发出嗡嗡的轻鸣声,赫然是阳五雷之法。 电弧没入金光平屏障之中,直接将张灵玉砸的踉跄,又是几团电光涌去,让其无力地瘫软在地。 张太初狠铁不成钢,低沉道:“天师府分出这阴阳五雷之法,是干什么用的?” “不就是让那些修这雷法的人,不管何种情况都能适应吗?” “到你这,反倒嫌弃上了?” “你师父怪你修阴雷吗?我怪你修阴雷吗?是你放不过自己而已。” “阴雷丢脸吗?破身很丢脸吗?张灵玉,你就是个大傻*。” 听着这一番话,张灵玉目光狠狠颤动,无神地看向眼前的屋顶木梁。 在他脑中,那玲珑的长发身影浮现,要从他脑海深处的囚笼中走出,变得愈发清晰。 但他却痛苦地闭紧了眼,眉心一点朱砂显得赤红:“我所追求的修行之路,本该斩断欲望,守内心清静,我如此想,便如此做,又自以为有所成就,可没想一念之差间,轻易就破了色戒。” “在那之后,我方明白那自以为是的清静,不过都是笑话——” 听着张灵玉的心声吐露,张太初面色缓和了些。 他略一思索,轻声道:“张灵玉,我且问你,何为修炼?” 张灵玉:“在我眼中,修炼便是修行与炼炁,炼炁是为了强身锻念,修行就是要修正自己的身体、语言、行为、心念的偏差之处。” 张太初又接着道:“所以你也承认,没有天生无瑕之人了?修行路远,你我都是行人,修正自己,完善自己。” “张灵玉,张灵玉,世间有无瑕的天生美玉,又哪来天生无瑕的人呢?” 听到这话,张灵玉目光闪动,却是陡然间脑海一震,有所思考。 张太初继续说道:“所以你的修行,不就是从有瑕修至无瑕的过程吗?过程中有所失,有所悟,有所得,不是很正常吗?” “如今你连自以为的瑕疵都接受不了,又如何修行呢?” 这一语落下,犹如惊雷炸响。 让张灵玉彻底清醒了过来! 第十四章:“打”成共识 看着眼神中重新焕发神采的张灵玉,张太初嘴角一勾,知道已经触动了对方。 “灵玉这小娃子,心思还是太深沉,想的太多,有些时候不是什么好事,这才是他的症结所在呀。” 张太初在心中感慨,他如今一段话,不过是在对方对阴五雷的纠结之中,拉了一把。 但以张灵玉的心性,以后却是还有可能,再度落入这样的死胡同里。 于是张太初心中更加坚定了,要把张灵玉从师兄那撬过来,培养为弟子的决心。 这时,原本横躺在地上的张灵玉,也站起了身。 他那原本苍白的脸上,已经恢复了些许血色,纠结的眼神也坚定来下来,面朝着张太初的方向,极为诚恳地作揖拜谢:“灵玉,多谢师叔解惑。” 张太初摆了摆手:“小事,都是些小事罢了。” 此刻,张灵玉终于抬起了头,只感觉如梦初醒,敢于面对自己眼中那所谓不堪的过往。 张太初将这一切瞧的真切,却是明白,对方此刻不过是被自己的言语触动,有所思考。 要真正明白其中真谛,彻底放下过往,还得一段时间。 但是不急。 张太初先是呵呵一笑,又握拳放在嘴角咳了两下。 而后他故作郑重地坐在了板凳上,一手拂过,让那金光屏障消失,有些严肃道:“今天的修行指点就到此为止,灵玉啊,我现在有些事要问你。” 张灵玉立即拱手尊敬道:“师叔尽管问,灵玉一定知无不言,如实相告。” 张太初点了点头:“我先问你,你觉得我这身实力境界如何?” 张灵玉真诚道:“师叔修为高深莫测,与天师一般,都为我龙虎山绝顶,放眼异人界,亦能俯视众生。” 事实上,在他心目中已经清楚,或许自己这位神秘强大的师叔,已经是龙虎山那位真正的“第一”。 而龙虎山第一,在某种层面上,与“天下第一”所代表着的意义,是一样的! 张太初又接着道:“那你觉得,师叔我为人性格怎样?相处感觉如何?” 张灵玉闻言一怔,略一思索后道:“我与师叔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以个人而言,我觉得师叔为人坦荡豪爽,性格刚直,有时又独特有趣。” 张太初又期待道:“那你又觉得我,在修炼一事上教导可有方否?” 张灵玉没有犹豫:“师叔在指导修行一事上,当然教导有方,让灵玉心悦诚服,每一回都受益良多,且——巴拉巴拉。” 听到这,张太初乐呵一笑,紧接着道:“那你觉得,让我做你师父如何?” “弟子觉得——啊???”张灵玉下意识脱口而出,待到反应过来问题内容,顿时面色错愕。 他抬头看向张太初,觉得自己是不是听岔了师叔的话? “咳咳,你没听错。”张太初干咳一声,正色道:“灵玉啊,这么多年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不管是你对于修行的态度,亦或是个人的天资,修行的根骨,我都感到十分满意。” “既然你也认可了我,不如就让我做你师父如何?” 说到这,张太初两眼直勾勾地看向张灵玉,无比期待。 听着师叔对自己的认可,张灵玉内心忍不住感到些雀跃兴奋,但是听到对方要收自己为徒,他内心之中,却产生了极大的矛盾。 “这——”张灵玉吞吞吐吐,有些不知所措。 张太初招了招手:“有啥说啥,尽管说吧。” 于是张灵玉组织了下语言,直到过了好一会,才脸色复杂道:“灵玉尊敬师叔,可是灵玉自幼却是跟着师父他老人家修行,在灵玉心中,一日为师徒,终生无修改,灵玉又如何能够——” 对此,张太初早就有所准备。 他大手一摆,却是直接从怀中抽出了一张泛黄纸条,亮在了张灵玉眼前,乐呵呵道:“灵玉啊,你师叔我,自然不会去真正挖那张之维的墙角,你且看这是什么。” 张灵玉定睛看去,先是看到了纸条末尾的两个大署名——“张之维”与“张太初”,然后目光又放到了前面,密密麻麻的正楷小字上。 随后脸色变得古怪,越往后看,却是越发复杂起来。 张太初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在心中有些小得意,只觉得自己真是未雨绸缪。 早在二十多年以前,他在向师兄张之维,一番据理力争,“打”成共识后,便已经争取到了张灵玉的“培养权”。 然后又压着对方立下了字据,双方签署名字,以此为证。 直到二十多年以后的现在,终于可以将字据拿出,履行属于自己“师父”的权利。 果然,在将内容看完之后,张灵玉直接瞪大了双眼,一直停留在最后的“张之维”三个签字上。 在反复确认无误后,他脸上呈现肉眼可见的复杂,心想原来在自己小的时候,就已经被托给了太初师叔。 不过他看着那内容显的有些儿戏的字据,又联系到印象中师父张之维那一丝不苟的模样,以及眼前这位透露着神秘强大的师叔,总觉得无法将二者对号入座。 但即便事实如此,在如今这种情况,让他忽然脱离“原师父”张之维门下,转头认太初师叔为“师父”。 一时之间,总有些不适应,不知该如何开口。 却在这时,张太初又自顾自的说道:“灵玉啊,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已经和张之维那老家伙谈好了,这些都不用你担心。” “若你是因为害怕今日转头拜我为师,日后你原师父会来找你麻烦,尽管说出来便可。” “我这就去那天师府上,和我那师兄好好交流,一定打——成共识。” 他在说到“打”字的时候,刻意加重了语气。 一听到这,张灵玉即连连摆头:“灵玉绝无此意!” 张太初故意压低了语气:“那你是对我这个师父,还不够满意?” 张灵玉摇头摇的更着急了,鼻尖都沁出了汗珠。 而后他一咬牙,干脆将心中乱麻全部斩断,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张灵玉不再犹豫,朝着张太初拜下磕头,行弟子礼道:“弟子张灵玉,拜见师父!” 第十五章:第一个亲传弟子 “拜见师父!” 张灵玉如此说着,面朝着张太初跪伏在地,就要俯首磕头,却在这时,被一股绵力扶住了身子。 张太初满意的看着眼前这位正式收下的弟子,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满意道:“很好,那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张太初座下,第一位亲传弟子。” “灵玉谢师父!”张灵玉恭敬答道,而后站起了身,脸上同样浮现着一抹激动。 张太初又打量着眼前这位新收的爱徒,怎么看怎么顺眼。 紧接着,脑海一震,一阵久违的机械提示声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收取亲传弟子!” “叮!张灵玉资质评级通过——甲级!” “叮!奖励首次收徒大礼包——玄天炁法三年修为灌注!” 就在这到没有感情的声音响起,坐在板凳上的张太初身形一震,却是陡然间,有一股汹涌的炁息浮现! 这炁息涌现的突然,犹如一缕狂风皱起,将屋内的陈设家具吹得哗哗震动,甚至差点把顶上木梁给掀了! 紧接着,那狂风化作漩涡,竟是沟通来一股若隐若现的天地之炁,朝着正中心的张太初颅顶灌去。 见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张灵玉吃惊的睁大了眼,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他却是看出来了,师父这个状态,明显是在进行着境界的突破,并且从引动的异象看来,分明是突破了大瓶颈才能拥有的! “这是,怎么了。”张灵玉喃喃自语,面色古怪。 就在刚刚,师父还在教导着他,结果下一刻,就在眼前突破了? 强者都这么不在意环境的吗? 与此同时。 在张太初小屋之上,空中有乌云浮现,在短短的时间里,就化作漆黑如墨的云团翻滚着。 轰隆隆! 有阵阵闷雷声从其中响起,更是有电弧在其中跳跃,酝酿着恐怖的雷霆!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好大的一朵乌云!” 有走在路上的龙虎山弟子,发现了正一观上空出现的异象,忍不住惊呼出声。 “乌云?乌云不是很正常吗?” “可这晴空万里,怎会有那古怪的乌云突然出现,看样子还有雷电在酝酿。” “那就是局部暴雨。” “可如果这个局部,不过方圆数十丈,好似漩涡翻滚,其中酝酿着雷霆滚滚呢?” “你在开玩笑吧——卧槽!” 有人开始不以为然,却在被身边同伴的指引下,同样被那劫云汹涌的景象所吸引。 随着越来越多的龙虎山弟子发现了这一幕,便都停住了脚步,十分一致地昂首注目,看向那笼罩在正一观某处上空的雷云,不时惊呼出声。 往下看去,那乌云投下的阴影,竟正好盖住天师府一角! —— 罗天大醮演武场。 来自各门派的异人精英聚集于此。 此刻,在老天师宣布完了比赛规则之后,就要进行接下来的第一场比试。 却在这时,正在纸箱里抽签的王也眉头一挑,内心咯噔一下,突然涌现出些许惊悸,那是源自于奇门术,冥冥之中的祸福感知。 他扭过头,看向那让他心悸的方向。 在那里,赫然有一股奇异的乌云凝聚! 轰隆隆! 那漆黑云团翻滚着,有电光孕育在其中,响起一阵阵闷雷声。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哪来的这么大朵乌云。” “我勒个乖乖,那是嘛呀,怪唬人的嘞!” “那个方向,嘶,不是天师府吗?” “卧槽!” 又有越来越多的参赛选手,见到了这一幕,被吸引了注意力。 用木梁搭起的高台之上,一众高功所在之处,见此异象,同样都是目露奇异。 风正豪推了推眼镜,眼中浮现奇异的神采,不明白那乌云为何物。 陆瑾凝神看去,同样愣在了原地,在数十年阅历的记忆之中,却没有过与此类似的场景。 唯一相似的,就是记忆中曾经的老天师张静清,在一次施展雷法时的景象。 他扭头看去,发现站在最前面的张之维脸上,也浮现一抹异色,旋即开口道:“老天师呐,你天师府上空那是什么?莫不是要遭雷劈了?” 张之维苍老眉头皱起,同样有些不解,但脑海中却立马蹦出了一个人影。 “是你吗?师弟。” 张之维呢喃,却又不敢确定,回头看向那演武场之中,还在抽签的异人们,开口道:“诸位,先行抽签决定出场顺序吧,正式的对抗,请再稍等片刻。” 说着,他走下高台,径直朝着天师府的方向而去,要查明情况。 风正豪与陆瑾,便也跟在天师后头离去。 台下众人见状,更是面面相觑,看出了互相眼中的疑惑。 “今年这场罗天大醮,倒是比往年精彩多了,这还没开始呢,前戏就这么足。” 徐四一边说着,用手比划着那一抹晴空万里下,唯一的乌云。 徐三附和道:“似乎从那个怪人出现开始,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而另一侧的张楚岚,则是望着远空的乌云,陷入了沉默之中,攥着出场签纸的手掌,在微微颤抖着。 这一次参加罗天大醮,他本就承受着极大的压力而来,如今接踵而至的突发情况,让他心里愈发的忐忑。 却在这时,一只胳膊却突然勾上了他的脖颈,有人凑了过来,轻松道:“好大一朵乌云哎,咱们也跟上去看看。” 张楚岚扭过头,看见了身侧王也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其半拉半扯着,向天师府而去。 在场的哪都通一行人见状,便也怀着好奇心,跟了上去。 越来越多的异人,在一番犹豫之后,同样是耐不住“吃瓜心理”,三三两两地跟上高功们离去的方向。 —— 与此同时。 张太初小屋之中。 他就坐在板凳之上,双眼微闭,神色平静,任由周身庞大的炁流灌注进躯体。 心神沉浸在精神世界之中,他只感觉浑身泰然,全身上下每一寸地方,都在接受着洗礼与重塑,而后散发出愈发旺盛的生机。 “爽,太爽了,这种感觉,只有在突破重要关卡的时候才会有。” “不愧是系统,找到一个好徒儿,这就白给了三年修为。” 张太初内心美滋滋的,沉浸在修为灌注的舒适感中,全然没注意到外界发生的动静。 第十六章:渡个劫,把天师府劈了 小屋之中。 看着沉浸在突破之中的张太初。 张灵玉一时之间有些懵逼,但在平静下来后,便主动盘坐在了门口,要给师父护法。 与此同时。 小屋之上。 那半空之中的雷云,凝聚的是愈发厚重,投下的阴影,将小屋周边,连带天师府一片周围全部遮盖,端的是诡异无比。 龙虎山弟子们,只敢远远观望,不敢靠近那阴影的地方。 这时,又有脚步声响起,几个身影向此靠近。 所有的龙虎山弟子,在看清那领头之人时,都脸色一颤,恭敬地俯首便拜:“拜见老天师!” 张之维点了点头,径直朝着天师府的方向而去。 在他身后,跟着陆瑾,风正豪等一众高功大佬。 在他们之后,则是跟着一脸好奇娃娃似的大批异人,更像一个旅游观光团。 “远看乌云黑,近看黑乌云,异象,这是异象。” 有异人开口,啧啧惊叹。 张楚岚一行人,同样混在了大部队中,行走在青石砖路上,一路尾随着老天师等人而来。 最后在距离那一抹阴影十余丈处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人群之中,众人大都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正激动地指指点点,交头接耳地讨论着。 在人群之前,老天师已经迈入阴影之中,正抬头注视着那闷雷震震的乌云,其中电弧跳跃的愈发剧烈,瞧着就快要憋不住,轰然而落! “这股气息,与师弟在后山闭关时的劫云景象,十分相似。” 张之维想着,又看向面前那天师府旁,靠着后墙而建的一处小屋。 于是内心更加肯定,在这里的动静,的确是自家那师弟搞出来的。 想到这,张之维无奈地摇了摇头,浮现一抹苦涩笑容:“我这师弟呀,不是今早才出的关么,怎么不过半天工夫,又将这劫云招来了?!” 果然,张太初一出山,就总能给他们带来“惊喜”! 就在这时,小屋之中。 坐在板凳上入定的张太初,随着修为灌注进入尾声,玄天炁法在突破至七重二阶之后。 他的心中,却是咯噔一下,从那股玄而又玄的状态之中退了出来。 而后双眼一睁,透露出一股明亮如火的精芒。 “成了!” 张太初低语,内心欢喜。 而后他若有所感,立即猛地抬头,好像透过了屋顶,看到了那高天之上的云层。 下一刻,那盘踞在小屋之上的厚重劫云。 却是有一道粗壮如水桶的紫电雷霆,在这一刻划破了天空,直接朝着小屋鞭挞而下! 咔嚓一声巨响。 在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之中。 那小屋里,却是陡然间有一团强烈的金光涌现,在刹那间将小屋笼罩其中,化作庞大的金光屏障! 粗壮的紫电雷霆,直接砸在了那金光屏障之上,却无法将其击破! 反倒是自身破碎开来,弥漫在屏障周围,化为一缕缕嗡嗡作响的电弧,最后无力的消散! ??? !!! 突然的异变,几乎让在场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呆滞在了原地。 异人们揉了揉眼,想要确定这不是幻觉。 他们看见了什么? 天上劈了一道比腰还粗的闪电,然后被一道金光给扛住了? 而在人群之前。 眼见的这一切,老天师垂手而立,只是静静地站着,显得并不意外。 倒是风正豪看着这一幕,顿时心神激荡,那抹覆盖整处小屋的金光,看着怎么与龙虎山的道法金光咒,如此相似? 难道是有人在用这金光咒法,与天雷对抗? 他想着,目光又看向一边的陆瑾,却发现后者,那苍老面皮正颤动着,显得极不平静。 此刻,陆瑾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见到眼前这金光汹涌的一幕,脑海中却是立马浮现出一道人影,让他下意识的一哆嗦! 与此同时,随着一道雷霆被化解,那高天之上翻滚的乌云,却没有要消散的迹象,而是酝酿着,就要轰出一道更为恐怖的闪电。 小屋之中,张太初眉头一挑,心想这破个境界,干你贼老天何事。 于是他心念一动,那笼罩小屋的磅礴金光,如指臂使般改变着形状,化为一只凝实的金色大手,悍然拍向那高天之上的云朵。 轰隆隆! 在所有人眼中。 只见由金光咒凝聚成的巨手,自小屋之中探出后,冲天而起近百丈,而后直接抽在了那一股劫云之上! 隆隆巨响之中。 那劫云猛地震动,竟真的被撼动了,其中还在酝酿着的雷霆被搅乱,消散了许多。 咔嚓一声,如蛛网一般的闪电自乌云之中落下,比之上一道雷霆,威势小了很多。 且因为劫云被巨手拍歪了方向,那闪电竟也随之劈歪了,直接砸在了小屋一旁的,天师府之中! 电光火花之中,天师府庭院内的一棵百年老树,顿时给劈的乌漆麻黑,燃起了火焰。 见到这一幕。 旁观着的众人顿时鸦雀无声,陷入了彻底的呆滞! 那金色巨手是什么鬼? 这雷霆劫云,还能这样玩的? 而此刻,就连站在最前头,始终保持平静的老天师张之维,也瞪大了眼,身躯肉眼可见地微颤着,显得十分不平静。 这时,那半空之中的乌云,仿佛有灵性一般,翻滚的速度竟也加快了许多,要再度凝聚出一抹雷霆,瞄准着小屋的方向落下。 没成想那金色巨掌,反手又是一巴掌。 砰的一声。 乌云再度被拍歪了方向,犹如千百条小蛇一般的电弧划破天际,再度落入了天师府之中,直接将一处屋顶木梁劈的炸裂。 “卧槽,梅开二度?!”徐四惊呼出声,嘴里那一根没燃完的香烟,啪嗒一声又落在了地上。 一切还没完。 在接下来的短短几个呼吸之间。 那数十丈宽的金色巨手,竟反复蹂躏着那一团劫云,一巴掌接着一巴掌落下,让那劫云愈发黯淡。 最后更是狠狠一握,让那劫云彻底湮灭! 只是在这个过程,有不少的闪电洒溢出,都避开了小屋的范围,在四周噼里啪啦一阵乱轰,大多都落入了天师府之内! 这一幕,更是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小屋之中,张太初面色得意,咧嘴笑道:“小小劫云,挥手之间就叫你灰飞烟灭。” 而后袖手一招,收了神通。 他又站起身,伸了伸懒腰,看着眼前一旁脸色震撼的张灵玉,开心道:“灵玉,为师已经闭关突破了,咱们出去走走吧。” “你不是还要参加那罗天大醮来着嘛。” 第十七章:你这是在修仙呢? 听着自家师父的话,张灵玉却还未回过神来,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他回忆着方才,张太初身上不经意间透露出的恐怖气息,此刻只感觉热流涌上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来。 在此之前,他都没有像今天这般,近距离感受过张太初的力量,大多是一种模糊的印象,只觉得深不可测。 然而就在刚刚,自家师父在突破境界时暴露出的那股气机波动,以及在使用金光咒术法时,展现出那磅礴伟力。 却是让他,第一次对张太初的实力,有了一个较为清晰的认识。 堪为天人! 而这时。 张太初看着眼前有些恍惚的张灵玉,便伸出袖子在他面前挥了挥,又探出一只在他眉心弹了个脑瓜崩,笑着道:“我说徒儿啊,你在想啥。” 张灵玉终于回过神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张太初面容,心中一震,立即恭敬地拜身道:“方才近距离看到师父您突破境界时引动的异象,我在想,您之境界,恐怕我终身不能求索而至。” 张太初乐呵道:“异象啥的都是浮云,你可别妄自菲薄,我这境界还低着呢。”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把玄天炁法突破到中后期之后,每每练到重要的阶段,总会引来这些云啊雷啊什么的异象。 不过问题不大,还不是让他弹指间,把那劫云灰飞烟灭了? “走吧,可别影响到你下午的比试了。”张太初说着,自顾自走在了前头,自信道:“这回有为师相助,必让你登顶第一!” 说着,他一手推开了木门。 露在眼前的,是略显空旷的庭院,再往前几步,便是大门。 张太初走下台阶,抬头看了看明媚的天空,心情愉悦道:“五月的天气,真是不错。” 说着,又嗅了嗅那清香的空气,眉头微皱:“这空气里怎么还有些焦味,这么早就烧火煮饭了?” 他自言自语着,又一直走到了那大门处,同样是一手推开,紧接着就要迈步而出,而后身形就顿在了原地。 张太初定睛一看,眼前那不算宽阔的青石小道上,乌压压一片竟延伸出了许多的人影,将队伍拉的很长。 这些人有老有少,却都直勾勾的看向自己。 身后的张灵玉走到门边,见到这一幕,同样停下了脚步。 这是发生什么了? 张太初眉头微皱,目光扫视全场。 而后看向那站在最前方的几人,停在了最前头的白袍老者身上,便嘴角一咧,露出灿烂笑容。 他迈开步子,旁若无人地走出大门,来到了师兄张之维面前,笑着招呼道:“师兄啊,怎的这么热闹呢?你那罗天大醮不举办了?” 听到这话,张之维更加郁闷,可看着眼前师弟这副乐呵呵的模样,那火又怎么都发不出来。 沉默了会,张之维深吸口气,苍老的声音低沉道:“师弟啊,刚刚那天上的劫云,是你招来的?” 张太初点了点头,而后恍然大悟道:“敢情你们是被这个给吸引来的?” “小事小事,不过是我略有心得,突破了一重境界,招来些许动静。” 闻言,张之维眉头再度狠狠一颤。 在他身后,那些被动静吸引而来的异人群中,更是响起一排倒吸凉气的声音。 就在刚刚,张太初推门而出时,他们就纷纷色变。 先是诧异于,这引来漫天劫云异象,又挥手间将其驱散的“神秘高人”,竟然就是早些时候,在演武场前逼走了王霭与吕慈两位大佬的那位年轻道人。 而后在听到,此刻张太初所说的这段话后。 他们更是心跳加速,要突破极限,只觉得世界观再度被刷新了! 略有心得,突破了一种境界,所以招来了异象? 不是,谁家突破个境界,把传说中的雷劫都招来了? 您老是在修仙呢? 一时之间。 所有人的目光,都爆发出强烈的光芒,紧紧地盯着张太初,对其的好奇心理达到了极点! —— 此时,小屋大门之外。 张太初看着眼前,脸色有些不对的张之维,试探性地问道:“师兄还有什么事吗?” 张之维嘴角抽了抽,却只得露出一抹苦涩。 他伸出手,指向一侧的天师府邸,无奈道:“师弟呀,你且看那是什么?” 张太初顺着方向看去。 只见露出的天师府屋顶,那在往日整齐的瓦砾木雕,竟变得东一块西一块,乌漆抹黑露出几个大缺口。 庭院中央,那曾经比屋顶还高的老樟树,此刻也折断了一截,树干焦黑,惨不忍睹。 “嘶——”张太初眉头一皱,刚想呵斥,究竟是谁敢犯他天师府权威。 但脑海一震,猛地想起了,方才自己驱散劫云的景象。 在蹂躏云团之时,似乎的确有几道雷霆,落在了其他地方。 又联想自己到那面色不善的师兄。 难道这罪魁祸首,是他自己? 想到这,张太初目光怪异,有些尴尬地回过头,看着眼前的师兄道:“这天师府,难不成?” 张之维点了点头,一副“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的表情。 张太初干咳一声:“哈哈哈,不碍事,不碍事,咱们这天师府年久失修,这不正好刷层新漆,翻新翻新。” 闻言,张之维面色一僵,只能哭笑不得地摇着头:“师弟啊,你可真是半点没变呀。” 说着,张之维又回过了身,看着身后那众多的异人道:“各位,现在事情已经解决,还请前往演武场,继续进行,罗天大醮第一场比试。” 声音落下,温和有力。 在场的异人们,不管此刻内心有多好奇,都极为尊重老天师的话,开始有序地离场,向着后山有演武场方向而去。 看着离去的人影,张太初心念一动,扭头朝身后的张灵玉招了招手,让其走上前来。 “师兄呐,咱俩的约定你还记得吧。”张太初看着眼前的张之维,正色道:“现在,张灵玉便是我第一位亲传弟子了。” 一旁走上前的张灵玉,这时忍不住看向老天师,情绪有些复杂。 张之维目光平静,先是向张灵玉微微点了点头,而后看向眼前的张太初,感慨道:“放心吧师弟,我可不是会食言的人。” “灵玉未来的修行之路,这多劳你费心了。” 第十八章:陆瑾的中年阴影 听到师兄的回答,张太初嘴角一咧,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十分灿烂。 一旁的张灵玉,也在这时恭敬拜身道:“弟子定不辱师伯,师父的厚望!” “好好好,我的乖徒儿。”张太初乐呵道,又伸手指了指那远去的众异人方向:“灵玉啊,你也赶紧跟上吧,下午的比赛好好发挥,师父相信你。” “是,师父。” 张灵玉再度行礼告退,而后转身离去。 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张之维目中有些感慨:“灵玉这孩子,品性你应该也了解。” 张太初点了点头:“都是从小看着长大的,放心,我知道怎么教。” 闻言,张之维神情有些复杂,终究是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 自家这小师弟的脾气他最清楚不过,在很多方面,与张灵玉完全相反,一个热烈,一个内敛。 也不知道,在他这师弟的教导下,张灵玉最终会成长为何种模样? 张之维想着,却没有再过多思考。 在回过神之后,他转身开始向张太初介绍,身边还站着的两人。 “这位是陆瑾,老陆,你曾经见过,是有印象的。”张之维说着,向张太初示意着身边一位身穿西装的老者,然后指向另一位模样年轻些的人,接着道:“这位是风正豪,天下会会长,也是风天养的孙子。” 说完这些,张之维又向身边两位介绍道:“这是我师弟,张太初。” “在下风正豪,拜见太初前辈。”风正豪向前一步,恭敬的向张太初拱手,以晚辈自居。 若是让不知情的外人看见,定会感到难以置信。 身为十佬之一,天下会会长的风正豪,竟然向一个模样年轻的小道士拱手敬礼,表现出如此尊敬的态度! 但此刻的风正豪心中,却没有半点不甘,反而是心跳在砰砰砰地加速。 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他在此刻面对张太初,却依旧感到十分激动。 因为他现在无比确定,眼前这位模样年轻的道人,的确是与自己的祖父风天养,以及老天师张之维一般,是来自旧时代的故老,且一直活到了今天! 也就是说,虽然张太初看着年轻,却已经是百岁之龄! 这是多么骇人听闻的一件事! 让人不禁猜测,究竟是练到了何等境界,才能如眼前这位一般,容颜不衰,甚至长生不灭! 风正豪不知道答案。 但他却清楚,对待张太初,必须有绝对的敬重! 看着主动行礼的风正豪,张太初并没有阻止,轻轻点了点头道:“故人的孙子,不必多礼。” 在数十年前,他曾与风天养有过短暂的交集,此刻见到故人的孙子,都长成这般白发苍苍的模样,不禁有些感慨。 而后他又转过头,看向了那半隐在张之维身后,神情有些沉重的陆瑾。 见此,张太初眉毛一挑,浮现些许笑意道:“我说陆瑾兄弟,小伙子年轻时长得就挺俊,老了老了还打扮的这么一丝不苟,头发梳的挺别致啊。” “怎么,看见我不上来打个招呼?” 陆瑾闻言,脸色一黑,却是显得犹豫不决。 打招呼? 打什么招呼? 上来挨打吗? 几乎在看见张太初的一瞬间,他虎躯一震,脑海深处,那尘封在数十年的记忆,此刻却悉数涌上了心头。 犹记得当年,他年方四十,修有逆生三重,自以为有所成就,又有好友上清派郑子布,托付以八奇技之一的通天箓。 在修炼有成后,更是自以为道行高深,或许能前往龙虎山,再度挑战那曾经将他挫败的张之维。 结果陆家的大门还没走出,那一日就被张太初找出了门。 对方并不是冲他而来,而是针对整个陆家,可以说是一人之力,把所有曾经因觊觎八奇技而出手的陆家人,都给狠狠地重创了一番。 更是将个别不知悔改的族老,当场斩杀。 当时张太初那杀伐果断的模样,在他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偏偏他那时心高气傲,虽在内心深处赞同张太初的作法,但在行动上,却是主动挑衅了对方。 于是结局很简单,他给狠狠蹂躏了一番,被对方只用一巴掌拍到了地上,遭遇了第二次人生惨败。 过程中,甚至对方都没用正眼看他,一边在吊打着某位族老,一边随手给了他一巴掌。 然后他就输了。 那一次对决,比输给张之维还让他难受,没有丝毫的尊严,随之下定决心,总有一天——他要找回自己丢的脸! 结果在三天之后,张太初又找上门来了,是追杀一位陆家族老而来的。 于是结局很简单,他陆家上下,再度给狠狠蹂躏了一番,连带着他,同样又给一巴掌,扇晕了过去。 至此。 张太初成为他心中,再也难以忘怀的人。 甚至一度成为了他中年时期的阴影。 一直到后来,听闻甲申之乱被其终结,在那之后便渐渐没了消息。 —— 时间流转,转眼已是七十年过去。 原以为时至今日,张太初早已经老去消亡在历史之中。 可没想到多年以后,能够再一次见面,而对方的模样,却没有半点的变化! 将思绪收回。 陆瑾此刻神色复杂,在看到张太初的瞬间,恍惚之间,还以为再度回到了数十年前,面对着他的时候。 于是身体下意识地一哆嗦,阴影涌上心头,一时之间本能地感到些恐慌。 见到这一幕,风正豪感到诧异,内心对于张太初这位龙虎山的前辈,更是升起浓厚的好奇,亦更感敬重。 而张太初自己,看着陆瑾这般模样,心想当年自己下手也没多重啊。 咋的就把人打出心理阴影来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却是洒脱一笑道:“老陆啊,当年的事儿已经过去,如今已是数十年流转,难道你对当初的事还无法释怀吗?” “我独自一人,在那后山洞窟之中闭关数十年的时间里,同样有所感悟,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亦不是当年的我了。” 陆瑾闻言,心神摇曳,在沉默之后,终于是上前一步,离开了老天师的身后。 他看向张太初,神情复杂地拱手道:“太初兄弟,好久未见。” 第十九章:原来是大耳贼的孙子 此刻的陆瑾,终于是压下了乱如麻的情绪,敢于面对眼前这位“中年阴影”。 张太初见此,便也笑着拱手回礼。 其实对于陆瑾,他从未敌视与感到过厌恶。 当年前去陆家平乱,也是不小心波及到了对方,如今将一切说开,倒让他心中中升起一股释然之意。 随后在天师张之维的调节下,几人又你一言我一句的地聊了些许,让氛围变得缓和起来。 直到最后,眼看罗天大醮的正式比试开始在即,一行高功,这才离开了此地,前去主持大局。 至于张太初,面对师兄张之维的观礼邀请,则是摆了摆手,表示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在送别了几人之后,张太初回过身,又回到了小屋之中。 刚刚的那一番谈话,确实让他心中有了许多的感慨,颇有些沧海桑田之意。 因为玄天炁法的原因,他身体几乎停止了衰老。 又因为常年闭关的原因,让他几乎是在那后山洞窟之中独自度过了几十年,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冥想之中。 如今一朝出关,故人皆已老去,让他恍惚之中,有种时空错乱之感。 随着思维发散,越想越多,直至最后,他主动收起思绪,不再纠结于此。 过去的已过去,将来的还未到。 那就先活在当下。 “先前突破之后,这系统似乎还滴滴了几声,倒是没有注意。” 张太初喃喃自语,此刻独自回到屋内之后,他心念一动,脑海之中,又浮现那熟悉的系统模样。 只是在那空白了九十年的面板之上,终于有了改变。 “这系统果真是简洁明了。”张太初仔细看了看,随口吐槽道。 那面板之上,在弟子一栏下,出现了张灵玉三字,后面还有一框进度条,数值不一。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就连其他的面栏,也都呈现灰暗的模样。 “连个教程都没有吗?”张太初喃喃自语。 却在在这时,他脑海一震,却是咯噔一下,突然有暖流涌现,带来许多关于系统的信息,刹那间浮现在他的脑中,犹如明悟一般。 一时间,张太初就对这“众力仙途”系统,有了具体的了解。 说来也简单。 只需要是宿主寻觅修行资质过关的好苗子,将其收为弟子,为其解惑致,指点其进步。 弟子与师父,就都能获得相应的奖励,并且十分可观,比如一开始奖励的玄天炁法三年修为灌注。 在经历灌注之时,张太初恍惚之间,还真以为自己经历了三年苦修,得来的境界修为,也都无比扎实! “收徒弟就能变强,倒是有趣。”张太初心中思索着,有了自己的打算。 若是以后再碰见看的顺眼,愿意招收的弟子,倒是可以再考虑考虑。 让他专门为此前去搜罗,那就算了。 毕竟没了系统,又不是不能活了。 一念至此,张太初又想到了,自己今日刚收的第一个徒弟。 “既然我已经收了灵玉为徒,就要当负起师父的责任,为他负责。” 张太初又想到对方今天在演示阴五雷时,表现出的那副模样,旋即摇了摇头:“这小娃子的性子,必须得改改了。” “具体从何入手呢?又该做些什么呢?” 张太初摩挲着下巴,又独自在小屋之中,琢磨了起来,不多时眼前一亮,有了主意。 —— 时间流逝,日渐西移。 黄昏到来之时,整处山林之中,都染上了一层淡金色,抬头看向天际,则是被照的通红的火烧云。 龙虎后山上。 经过了一下午的初赛比试,已经筛选出了第一批选手,参与进入下一轮比赛。 林间的一条小路上,正有一众身影,有说有笑地行走其中。 张之维与陆瑾并行,身边跟着几位小辈。 张灵玉、陆玲珑、张楚岚、冯宝宝、王也、诸葛青。 他们顺利通过了下午的选拔赛,将会参加明天的第二场比试。 此时两位老者走在最前头,身后的年轻人们则是三三两两,正兴奋地讨论着下午的情况。 “我说,张楚岚呐,你下午那一幕,可真是惊到我了。” 陆玲珑双手抱胸,对着一侧的张楚岚说道,看向对方的眼神之中,还带着挥之不去的怪异。 此话一出,四周的年轻人顿时忍不住笑出了声,脑中也浮现了,在今天下午,张楚岚所作所为。 他们着实没想到,对方先是披着一件斗篷上场,开局把逼格拉满,把对手三人唬的胆战心惊,而后又自称只跟最强者决斗,成功引发了三人的内斗。 最后趁仅剩的对手,还在行炁恢复之时,用老六般的操作,获取了最后的胜利。 好好的一场比试,硬生生被张楚岚变成了三十六计。 一想到这,众人嘴角便浮现一抹笑意,唯独始终跟在后头的张灵玉,脸色平静,仿佛一切与己无关。 就在这时,林间小路的拐角处,却有一人迎面而来,让身前的两位老者停下了脚步。 众位年轻人同样身形一滞,待到抬头看清来者的模样,脸色更是在第一时间就变了。 那副眉清目秀,长发披散的模样。 赫然就是今天那位神秘的道人,张太初! 此刻在近距离见到对方,他们心思各异,但同样的是,都极为不平静。 张灵玉目光一亮,快步走了上去,向张太初作揖尊敬道:“弟子拜见师父!” “免礼免礼。”张太初乐呵一笑,关切道:“下午的比试感觉如何?” 张灵玉:“已经成功晋级,等待明日的下一场。” 张太初点点头,并不意外,他目光看向自家师兄,又乐呵一笑,上前打起了招呼。 —— 而此时此刻。 那站在后头的张楚岚,在看见张太初之时,却目光一颤,有强烈的思绪瞬间涌上心头。 他表面上对这位神秘人,并没有表现的过多在乎,但在心中却已经明了。 对方就是自己爷爷张怀义的师弟,与天师共处一个时代的故老。 并且过去了数十年之久,依旧保持着年轻的模样,犹如返璞归真,与他身边的冯宝宝情况相似。 这样一切线索联系起来,张楚岚却是心跳加速。 这位自己爷爷的师弟,或许也清楚着当年的真相! 天师不愿意告诉自己,或许能向这位师爷,获取到些线索? 一想到这,张楚岚却是不由自主,朝着张太初的方向走去,在其身前俯首恭敬道:“张楚岚,拜见师爷。” 面对这一幕,张太初眉头一皱。 随着过去回忆涌上心头,他脑中思索着,却是低沉道:“大耳贼的孙子?我可不是你师爷。” 第二十章:挨批的张楚岚 “大耳贼的孙子,我可不是你师爷。”张太初此话一落下,让现场的气氛顿时低沉了许多。 张之维目光之中,透露着复杂。 站在身后的小辈们,也都不敢说话,默默关注着场内的变化。 张楚岚俯下的身躯一颤,感到意外,没有料到第一次向这位素未谋面的师爷打招呼,竟会是这般结果。 难不成他爷爷张怀义,其实与眼前这位在今天突然出现的神秘师爷,有什么过节? 一时之间,他不知所措,但在迅速冷静下来后,张楚岚还是低沉道:“您与我爷爷张怀义为同门师兄弟,所以小子敬您为师爷,若您不喜欢,可否让我知道原因?” 这句话,他同样是在试探张太初,想要从对方的回答中,尽量了解一些关于自己爷爷的过往之事,寻找那被隐藏的秘密。 张太初闻言,冷哼一声道:“张怀义那大耳贼,提起他我就心烦,老子最看不惯的,就是他自以为是的模样。当年口口声声不愿连累我龙虎山,灰溜溜一个人跑了,躲躲藏藏犹如过街老鼠。” “可最后呢?结果怎么样,情况有更好吗?还不是祸及同门,伤害到更多无辜之人,这个大耳贼,就是个傻*,若是听我的,也就没那么多事儿了。” 听着这些隐秘的过往,张楚岚目光颤抖,忍不住抬起头,看向眼前那脸色冷漠的道人,追问道:“师爷,您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爷爷究竟做了什么?为什么要叫他为贼人?他真的背叛了龙虎山吗?他最后——又因何而死?” 一边的张之维终于忍不住开口:“楚岚呐,有些事情已经过去,不要再纠结了。” “如果你真想知道答案,我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 张之维说着,目光又看向师弟张太初,流露不忍之色,示意对方不要再往下说了。 而张太初,也将这一切收在眼底。 在听到张楚岚说到张怀义死讯时,他眉头一皱,眼底深处,同样流过一抹悲伤,只是把情绪隐藏的很好。 旋即他看向张楚岚,嘴角勾起,浮现一抹冷笑:“和你说了又如何,就你的性子,和你那爷爷一般,遮遮掩掩,胆小怕事。” “张楚岚,我就是告诉你了,你又能为他做些什么呢?” “今天下午我路过那演武场,恰巧见到你小子的那一场比试,在我看来,不过是故弄玄虚,卖弄乖张,把这好好的罗天大醮搞得乌烟瘴气。” “我天师府金光咒、雷法,你爷爷的炁体源流,你都学到哪去了?你一边寻找着你爷爷的秘密,一边又伪装着自己,惧怕过往,张楚岚,你在怕什么呢?” 张太初一言一句毫不留情,犹如刀子一般狠狠扎进了张楚岚的内心,让后者身形摇晃,脸色变得苍白,一时之间呆滞在了原地。 而张太初,看着对方那失神落魄的模样,脸色依旧维持着冰冷。 他扭过头,看向师兄张之维的方向,沉声道:“师兄你过来,我有些事儿要找你。” 说着,他便看也不看张楚岚一眼,果断转身离去,又示意张灵玉跟在自己身后。 张之维见状,轻轻叹出一口气,然后迈开步子,跟上了张太初的步伐。 三人很快离开了原地。 直到张太初走出了很远,张楚岚依旧呆站在原地,两手无力地垂下,眼眶有些微红。 在他身边,一众年轻人目光不忍,急忙围了上来,安抚着他的情绪。 —— 与此同时,林间小道之上。 张太初与张之维并肩行走在前头,张灵玉乖乖地跟在了后边。 在离开了小辈面前之后,张太初却是长呼出一口气,冰冷的脸色又化为了往日那随意放荡的模样。 张之维忍不住开口问道:“我说师弟啊,刚刚你对楚岚说的,关于怀义的那一番话,是真实所想吗?” 张太初撇了撇嘴角,将双手负在背后,轻声道:“曾经的我,就是如此作想,但过去了这么多年,该放的,都已经放下了。” 张之维略有些不解:“那你为何又要在楚岚那娃娃面前提起?你可知,这会给他带去多少不必要的困惑与痛苦?” 张太初没有犹豫道:“师兄呐,这你就看得不够远了。” “张楚岚的小兔崽子的脾气,和怀义那大耳贼如出一辙,自以为步步为营,十分聪明,不过是自以为是。若不趁早将他摔打,改改性子,只会让他自己承受更多的痛苦。” 这就是他刚才对张楚岚出口那些话,真正的目的所在。 内心中对于自己的师兄张怀义,哪会有真正的怨恨呢?又怎么会厌恶对方的子孙后代呢? 就连下午,演武场上张楚岚的那一场比赛,他也是专门找去看的,想看看故人的孙子如何。 张之维听着张太初的话,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脸色怪异道:“所以你并不是真的排斥张楚岚那小娃娃?” 张太初乐呵一笑,回头向那胡须飘飘的师兄张之维,轻松道:“我说师兄啊,敢情您到现在才回过神来呀?果然是岁数上去了,脑子转的也慢咯。” 听到这话,跟在二人之后的张灵玉脸色一僵,没想到自己的师父和天师讲起话来这么的——额,随意? 而听到张太初的吐槽,张之维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年纪大了,这几十年在天师府忙里忙外,脑子里装的东西多了,或许真有些不灵快了吧。” “嘶,我说师兄,听你这语气,是在天师这个位置上坐着有些不满呐?”张太初故作惊讶道。 张之维闻言,老脸一垮,却是有些幽怨道:“师弟呀,若天师这位置好坐,当年你可就不会推给我了。” 张太初眉头一挑道:“哎呦喂,我说师兄,你可别把这个锅套我头上。” “要怪就怪你脸皮薄,拒绝不了师父他老人家。” 对此,张之维只能无奈地长叹出一口气:“要不说还得是你呀,师弟。” 张太初无言,自顾自地走着,脸上轻松写意。 第二十一章:太爷爷上了也得挨大嘴巴 两位师兄弟走在路上,时不时聊上几句,嬉笑怒骂,倒显得十分畅快。 可这一切,却让跟在后头的张灵玉大了头,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捂上。 不管是天师亦或是自家师父,此刻在私下交谈时的模样,却与平日里展露给别人的印象完全不同。 张灵玉一边想着,一边发誓,要将二老谈论的内容,锁死在肚子里。 —— 一行人沿着后山小道,却是一直来到一条交叉路口处。 岔路口延伸出两条道,一条通往前山,一条通往正一观。 张太初在此停下了脚步,看着师兄张之维认真道:“师兄呐,现在该跟你谈正事了。” 张之维闻言,正色道:“怎么了师弟?” 张太初袖手一招,手掌从道袍之中探出,径直伸到了张之维身前:“给钱。” 张之维脸色疑惑道:“钱?” “没错,我要钱。” “要钱做什么?” “下山,消费,要花钱。” “你要下山?” “还有灵玉。” “你还要带灵玉下山?”张之维老脸一僵,尾音都提高了三度。 始终跟随在一旁的张灵玉,同样脸色一滞,感到十分意外,师父要带他下山,没提前说啊? “你想带灵玉下山做什么?”张之维此刻面色狐疑,看着眼前自家师弟的模样,内心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张太初一脸坦荡,转过身面朝那夕阳落下的前山方向,郑重道:“我要带灵玉入红尘体悟,自然是为了修行。” 张之维眉头一颤,看着眼前师弟的背影,无奈道:“可明天还有罗天大醮的赛程。” 张太初回过身,咧嘴一笑:“放心,时间我把握的准,不会影响到灵玉的正常比赛。” 说着,他再度把手掌伸到了张之维面前道,脸色真诚道:“天师,给个经费呗。” 张之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对于自家师弟要带张灵玉下山这事,总感觉不踏实,但转念想到灵玉已是对方的弟子—— 而张太初看着眼前,一言不发的师兄,眉头一皱,笑容一变,却是透露出些许阴森:“嘿嘿嘿——我说师兄呐,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不如让我与你好好交流交流,打成共识?” 那邪性的笑容,看着一边张灵玉浑身一寒。 张天师嘴角一抽,最终只能妥协地摇了摇头,从怀中一阵摸索,抽出了一张金黑交织的卡片,递给了张太初,“这是官家给办的卡,里面记录着我个人信息,也是张银行卡,每个月会定期向里面打一笔钱。” 龙虎山的前半座山头,被开发成了旅游景点,天师府背后,亦有官方的存在,所以作为天师,张之维同样有着自己的“职位津贴”。 张太初接过了那精致的小卡片,笑容灿烂道:“多谢师兄!” 说着,他转过头,望着那一路绵延而去的下山路,招了招袖子,豪言壮语道:“灵玉,咱们走!” 张灵玉身子一震,心中虽疑惑,却不会违背师命,老老实实地跟了上去。 师徒俩一前一后,踏上了下山的路,不多时就消失在了拐角处。 老天师张之维站在原地,总有种自家白菜要被人连锅端走的感觉。 —— 与此同时。 龙虎后山,一处客舍之中。 床榻上正躺着一个面色惨白的黄毛男子,双眼紧闭,在嘴角一侧还有一个血红的巴掌印,让半边侧脸高高肿起。 正是在今早,被张太初一巴掌扇晕过去的王并。 王并躺在床塌上,在他一边,是拄着拐杖,面色阴沉的王霭。 王霭搭出两根手指,摁在自己爱孙的手腕上,不断渡入着精纯的真炁。 “不是说没什么大碍吗,你这孙子怎么晕到现在还没起来。”刀疤脸的吕慈随口道,正靠在一边的背椅上,用那血红的独眼看着屋顶,不知在想着什么。 “哼!”王霭冷哼一声,全然不复众人前那和蔼可亲的模样,低沉道:“那张太初的真炁古怪霸道,侵袭在我这曾孙的体内,不断充斥在经络之中游走,搅乱炁息。” “若不是我将其驱散,只怕我这乖孙儿,再有几天也醒不过来。” 王霭一边说着,继续将自己的真炁源源不断地输送到王并体内,帮助其梳理恢复。 这时,那脸色惨白的王并,睫毛一颤,脸色抖动,却是缓缓睁开了眼,清醒了过来。 “啊!”王并一声惨叫,身子猛地向上抬起,眼中还残留着未消的余悸。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最后张太初向他挥出一巴掌的那一幕。 当时的感觉,就像被一尊杀神锁定,可以说是彻骨冰寒,仿佛下一刻就会死去! “乖孙儿,你醒了。”王霭惊喜道,眼中如释重负,王并可是他最宝贝的一独孙。 “太爷爷!”王并惊呼着,一手握住了王霭的手腕,这才有了安全感。 他又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而后环顾四周,见屋内只有吕慈在场,旋即咬牙道:“那该死的臭道士,竟然敢伤我!” 王并说着,用手摸着脸上那道狰狞的巴掌印,不禁嘶牙咧嘴,紧接着一股无比屈辱羞愤的心情,冲上了他的心头,更腾地升起一股怒火,眼眶通红道:“太爷爷,我要那个人死!” “我要将他拔骨抽筋,我要活生生地,一巴掌一巴掌地扇死他!” 听到王并的咆哮,往日一向对爱孙百依百顺,有求必应的王霭,此刻却陷入了沉默。 “太爷爷,你答应我,会帮我报仇的对吧?!”王并那狭长眼中,浮现着期盼的光芒。 他太爷爷王蔼可是王家家主,异人界十佬之一,是谁也得罪不起的存在! 闻言,王蔼的神色却更加复杂,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倒是一旁的吕慈呵呵一笑,道:“让你太爷爷前去替你出头,估计也会给那道士一巴掌扇成你这副衰样。” 此话落下,王并神色一愣,却是扭头注视向吕慈,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吕慈自顾自道:“只怕我和你太爷爷一起去了,也讨不了好。” 闻言,王霭那苍老的面容,几乎皱成了一团。 第二十二章:一本正经地深入红尘 听到吕慈的话,又看着自家太爷爷那异常的表情。 王并内心咯噔一下,陡然浮现那先前,初次见到张太初时的场景。 对方似乎的确不在意自己的太爷爷与吕慈这两位大佬,更是直接出言嘲讽,以野狗之词比喻! 一想到这,王并眼光通红,不愿相信,两手紧紧攥住一边王霭的胳膊,颤声道:“我今天在那演武场上,在所有异人面前将脸丢尽,难道太爷爷你没法给我报仇吗?” “那臭道士,难道来头比我王家还牛逼?他在龙虎山是什么身份,我在王家又是什么身份,我——” 王并还想说,却被王霭抬起手,示意停止。 王霭苍老的眼皮开阖,叹声道:“乖孙呐,什么事我都能答应你,你要向那张太初复仇,爷爷也能答应。” “只是这事得从长计议,现在,我们还得再忍着。” 王并闻言,瞪大的双眼中满是不敢相信,对于自己这太爷爷的回应并不满意。 若是以往有人敢往他王并脸上扇巴掌,只怕用不了半天,那人的两只手就会给剁下来喂狗。 那瞧着年纪也不过就是个年轻人的张太初,凭什么让他王家如此忌惮。 就连当代老天师张之维,也不敢像今日那张太初般放肆啊! 这时,那靠在背椅上的吕慈,却又自嘲道:“想要对付张太初,嗬嗬,还真敢想呐。” “当年我王吕两家出了多少好手,还不是被他杀的凋零。” “可人家呢,不过是挥挥袖子就走了,如今一晃过去几十年,忽然又蹦哒出来了,嘿,那模样是一点没变儿。” “几十年前你给他杀怕了,难道在今天,你又想怼他了?你要找抽,这事可别拉上我。” 吕慈说完,依旧面无表情,只是用那血红的独眼直勾勾地看着屋顶的木料。 而听到这一切的王并脸色一僵,身子却是肉眼可见的颤抖了起来。 听吕老话里的意思,那张太初,竟是与他太爷爷王霭一个时代的人。 并且他们早就有恩怨,他王家还曾经吃过大亏! 听到这段不为人知的过去,王并难以置信。 脑海中张太初那眉清目秀的年轻面容,又再度浮现,让他只觉得荒唐。 那张太初,难道真是个返老还童的老怪物? “太爷爷——”王并乞求地看向王霭。 此刻,被吕慈揭短的王霭,脸色愈发难堪,被勾起了过去的回忆。 待听到自家孙子的呼唤,终究是长长的叹出了一口气,沉声道:“乖孙啊,你吕爷爷说的没错,那张太初是张之维的师弟,也是上代天师张静清的弟子——确实不好招惹。” “但一切总会有办法的,如今时过境迁,我王家也不是从前的王家了。” “丢出去的脸,一定会讨回来!” —— 时间流逝。 天色渐晚,夜幕逐渐降临。 在距离龙虎山数十公里之外的YT市区。 一辆黄色出租车穿行在热闹的街区之中,直到在一处十字路口处停了下来。 “两位道长,你们要找的天上人间,就在左手侧。” 出租车司机说着,忍不住抬头撇了眼车内后视镜,打量着那镜中两个模样俊俏的人影。 “好嘞,这天上人间是正规的吧?不正规的我可不去。”张太初乐呵道。 “正规正规,二八八、三八八、四八八,吃不了亏。”中年司机轻车熟路道。 “行嘞,多谢。”张太初点了点头。 随即他拉着身边还一脸懵逼的张灵玉,一把推开车门走了出去。 啪嗒一声,张太初随手把车门闭上。 他伸了个懒腰,打量着四周热闹的十字街口,嗅了嗅那空气中弥漫着夜市摊香气,嘴角勾起。 一股久违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前世记忆中,那曾经的现代生活印象早已模糊。 如今算起来,这都市夜景,他却是九十多年都没见到了! 想到这,张太初静立在城市街道上,一时之间却是有些感慨。 张灵玉就站在他一侧,同样是好奇地打量着,那霓虹灯通明的城市景观,因为自幼在龙虎山上长大,却是极少下山。 师徒二人站在路边。 却是让那来来往往的人流,都忍不住侧目回头。 一些路过的白领女性,目中更是涌现着异彩,与身边的同伴窃窃私语着。 “快看,那有帅哥,还是俩!” “这是在cosplay嘛,那两个小哥哥都好好看啊。” “我更喜欢那个眉心点着朱砂痣的,一看就是禁欲系,是我喜欢的类型。” “你还选上了还,我两个都想要。” “做梦去吧,梦里啥都有——” “不行,我要拍个路人照,发到斗音上去,家人们谁懂啊——” “——” 路过的小女生们小声讨论着,不时回头打量着师徒二人,更有甚者直接掏出了手机,对着师徒二人咔咔一阵拍照,而后激动地小跑离去。 对此。 沉默了一路的张灵玉,那阴柔俊美的脸上,浮现着浓郁的疑惑,终于在此刻忍不住开口发问:“师父,弟子请问这天上人间是何处?那正规与不正规,又是何意?” 闻言,沉浸在回忆之中的张太初回过神,干咳一声道:“为师今日,就是要带你深入这红尘见识见识,考察一番。” “待会儿你就知道了,放心,咱们这是正规的。” 说完,他还不等身边的张灵玉反应过来,就拉住了对方的袖子,迈着步子向眼前一栋装修精致的大楼内走去,那敞开的大厅一眼可见装修富丽堂皇。 在楼外的墙面上,还有几个霓虹灯大字。 天上人间——洗浴城! —— 龙虎山,天师府。 一间古色古香的屋舍中,张之维正盘坐在蒲团之上,闭目养念。 这时那小屋的木门却是被敲响,紧接着,一道恭敬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天师,正一观中,白日被闪电毁坏的屋瓦墙砖,都已经修缮完毕了。”门外的弟子低声汇报道。 “嗯。”老天师张之维微微点头,旋即睁开了苍老的目光。 他调和着呼吸频率,早些时候的回忆又涌上心头。 “突破个小境界,便能引来如此劫云,师弟啊,你究竟走到了哪一步。” 张之维喃喃自语,内心又想到了傍晚时,对方带着张灵玉下山的一幕。 也不知这师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打算用何种方法,带着灵玉入世修行? 第二十三章:不入红尘,怎出红尘 “师父,真的要把道袍脱了吗?” “脱了。” “师父,连内衫都要脱吗?” “脱了。” “师父,徒儿可以不脱吗?” “不脱,不脱怎么按摩?” 张太初一脸惬意地躺在一张大软床上,身后是个瞧着就专业的女技师,正往他身上抹着精油,不断搓揉着,哼哼唧唧的十分舒适。 而在另一边的大软床边,张灵玉此刻却显得手足无措。 那以往在龙虎山弟子眼中,始终波澜不惊的面容,如今已是红晕一片,显得极为羞涩。 “这位小哥,躺在这床上吧,我好给你按摩。” 一个身穿制服的小姑娘怯生生地说着,同样是脸色羞涩地不敢去看张灵玉的脸,伸手又要帮他褪去外面的道袍。 却再度啪的一下,被一股好似无形的力量,轻轻推开了手,惹的小姑娘揉了揉眼,想要确定不是幻觉。 “师父,您带弟子下山,不是为了修行吗?”张灵玉忍不住道,目光显得慌乱无措。 要不是张太初还在此,他早就逃之夭夭,离开了这所谓的“天上人间”。 “怎么不是修行呢?”张太初半眯着眼,一脸惬意地说着,“难道你眼中的修行,就只有整日一人枯坐冥想,那才算是修行吗?” 张灵玉听着,毫不犹豫道:“当然不是,但徒儿也知道,落入红尘,只会让人心烦意乱,杂念横生,如何谈修行?离开红尘,方守得清静不是吗?” “可你若还未拿起,又如何放下,你不把这红尘体悟明白,又怎么能出红尘呢?” 张太初说着,又朝着张灵玉招了招手:“你连外壳都不敢褪下,又怎么敢说在直面对这红尘呢?” 张灵玉一怔,乍一想,似乎师父说的很有道理,但细细体会,又一时不得真意。 “徒儿,入了红尘,才能出红尘啊。”张太初继续道。 闻言,张灵玉却是一咬牙,将心中七上八下的念头都压了下去,豁了出去。 只见他修长手指有些哆嗦地,把系在腰间的长带解开,露出了里面的白色杉衣。 又紧闭着眼,满脸通红地把那一件内衫褪去,然后扑通一声,倒在了大软床上。 一边的服务生见状,这才上前,用准备好的精油,一点点的涂在了张灵玉那白皙的躯体之上。 感知着这一切的张灵玉目光紧闭,披散的白发遮住了眼睛,露出的面部扭曲,好似在承受着极致痛苦的刑罚。 张太初睁开眼睛,看着那一脸好似受刑般,扑倒在床上的张灵玉,嘴角一勾,眼中露出些许欣慰。 这小娃娃,即使再不情愿,听了他的话,却还是照做了。 其实他刚才说的那些话,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让徒儿张灵玉自己踏出这一步。 直面那些他曾经以为难堪的、污浊的、难以断绝的——去看清那些究竟是怎样的。 只有真正看了个真切,才能做出正确的取舍。 “呜,真舒服呀。”张太初自言自语着,靠在了松软枕头上,感到些许困意。 —— 龙虎山,天师府。 月上柳梢。 盘坐在蒲团之上,再度陷入了冥想之中的张之维,不知何时,却再度睁开了眼。 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得劲。 他想了想,又从袖袍之中取出一张黄纸,将其展开。 呈现在纸上的,赫然是罗天大醮之后赛程的对阵表。 他目光游走,最后停顿在了诸葛青那一栏,良久,轻轻出了一口气。 却在这时。 那木门之外,却是有一道内敛的气息隐隐传来。 张之维抬起了头,目光看向那气息传来之处,旋即开口:“大晚上的,在门口晃悠什么?” 苍老遒劲的声音响起,那闭起的木门随之响起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一个身穿道袍的年轻人笑容出现,挂这个不精神的黑眼圈,抬手招呼道:“老天师早呀。” 见到来者,张之维有些意外:“原来是小王也呀,大晚上了,鬼鬼祟祟,憋什么坏呢?” “嗨,我这不是给您排忧解难来了。”王也挠头道。 “哦?排忧解难?” “嗯,我来跟您打个招呼。”王也说着,将目光看向了老天师手中的那一张对阵表:“您不用因为诸葛青的事儿头疼。” “您看这对阵表,他明天这不是犯我手上了么,我会将他淘汰。” “要说让统帅正一道的天师,去阴一个武侯派的小辈儿,千万别,别说做,想都不要。” “影响天师府清誉自不必说,连个人的命运都因此发生转折。” “所以,就交给我来处理。” 王也说完,便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张之维。 而听到这一番话,张之维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却没想到自己心中所想,会被王也知晓。 事实上,这一次罗天大醮,他真正想做的,就是让张楚岚有机会争夺最后的天师之位。 可今天出来的赛程表上,张楚岚却是有很大的概率,在后天的赛程中,与年轻一辈中崭露头角的诸葛青对决。 今夜他正为此事犹豫矛盾,却没曾想被武当的一个小辈找上了门来,要主动排忧解难。 想到这,张之维也忍不住感慨道:“行啊,小王也,你师父云龙道长,每次来我这龙虎山挂单的时候,每每提起他几个徒弟,一说到你,那可永远是摇头叹气嘬牙花子。” “你难道有把握对付诸葛青?就是张灵玉对上了,我都不敢替他打这个保票。” 王也:“算...有吧?” “哦,那不如先让老头子我,试试你的身手?”张之维说着,眼中浮现一抹精芒。 下一瞬,张之维盘坐着的身形,却是在刹那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紧接着,一只快到极点的巴掌,径直从王也脑袋上落下! 砰的一声轻响,巴掌舞出的劲道砸在了地面的青砖块,王也身形快成一道幻影,堪堪避过了那一巴掌,早已退出小木屋之外。 他两脚在地面磨出烟尘,一直退到了庭院围墙之下。 “好快的动作。”王也喃喃自语。 下一刻,背后又透来一股寒意! 他瞳孔一缩,没有任何犹豫,伸手掐诀道:“乱金柝!” 奇异的波动在刹那间扩散而出,将背后老天师落下的一巴掌放慢了几分。 也就是在这极短暂的时间里,王也身形翻滚,闪现在数丈之外。 “呼~呼——” 他胸膛起伏,喘着粗气,脸上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看向那数丈之外的张之维身影,眼中流露一抹惊骇。 他用出全力的乱金柝,竟然只定住了老天师一瞬! 第二十四章:王也:算个卦把自己搭进去了 此刻的王也,对于老天师的实力,从先前的模糊,终于有了一个较为清晰的认知。 强!强的深不可测! “刚刚那一瞬间,我竟感觉与周围的环境脱节了。” 此刻的张之维,回忆着方才一幕,对于王也展示出的手段,也感到些有趣。 “小王也啊,回去早点休息吧,明天的比试,可不轻松啊。” 张之维收回了思绪,旋即迈开步子,慢悠悠向小屋之内走去。 却在这时,王也撑着着接近虚脱的身子,站起了身,恭敬道:“老天师,我还有一事要问。” 说着,他顿了顿,脑中浮现那道今日挥之不去的身影:“敢问天师,您的师弟太初真人,他如今身在何处?王也想要前去拜访。” 张之维步子停下,淡淡道:“喔?你连老夫心中所想都算得清楚,难道算不出我那师弟在何方?” 王也面容苦涩:“我今日以太初真人为念,三次起卦,却每每感觉气息紊乱,心神俱震,难以继续,这等情况,以往从不曾遇见。” “故今夜前来拜访老天师,也是想借此找到太初真人,当面拜访。” 张之维闻言,回答:“原来如此,不过今夜不巧,我那师弟,已经带着他弟子灵玉下山去了。” 说完,张之维便头也不回地走进小屋之中,白袍一拂,将木门轻轻合拢。 站在庭院之中的王也无言,眼中目光闪闪,却还在默默思索着。 —— 龙虎山外,YT市区。 天上人间。 “呜!呜——” 张灵玉闷哼着,脸上耳垂通红,正强忍着背部被按压的奇异感觉。 在其一边,张太初神色享受,看着自家徒儿那般受刑的模样,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道:“我说徒儿啊,好歹练了这么多年,怎么连这都受不住。” 闻言,张灵玉埋在枕头里的脑袋抬起,露出一张潮红的脸,无奈道:“师父呜!这与炼炁是两码事呜,若是遇敌,我可用真炁护体,可这般情况呜——” 张灵玉含糊不清道,一边痛呼着,再度将脑袋埋入了枕头里。 “你这娃娃,心里排斥,自然不会好受。”张太初道:“就如同你心底排斥那阴五雷,手上操使起来,自然不能发挥应有的威力。” “又如同那让你失身之人,明明心里喜欢,却又逼着自己不去看。” “心与体不一,自然就会难受。” 听到这话,张灵玉身躯一震,却是在微微颤抖着,显得十分不平静:“师父——”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不多说什么。”张太初说着,又将脑袋趴了下去。 一旁的床榻上,张灵玉若有所思,脑海之中,又浮现出了那道玲珑身影。 那在往日之中,被刻意压藏在心底,难以直视的女子模样,此刻竟逐渐清晰了起来。 那始终藏在黑暗中的脸,也逐渐展露了出来,露出了那粉红的发丝—— “夏禾。” 张灵玉,呼唤出了这深藏在脑海深处的名字。 渐渐地,也忘记了按摩带来的异样痛楚,不再叫唤了。 —— 时间流逝。 墙上的电子时钟跳转,已是将近午夜十二点。 张太初起身,已经将一身湛蓝道袍穿好。 他看着一旁大软床上,依旧趴着将脑袋埋入枕头的张灵玉,感受着对方平稳的呼吸,乐呵一笑。 “你这小子,还真睡过去了。”张太初乐呵道,旋即挥了挥袖子,化出一股清风推搡着对方。 “呜——”张灵玉幽幽睁开了眼,被张太初摇醒。 待到他清醒了些,随后面目一僵,身形却是在刹那间变作幻影,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在顷刻之间穿好了衣服。 而后脸颊泛红,老老实实站在了原地。 “咳咳,徒儿,这红尘的滋味如何?”张太初看着张灵玉挤眉弄眼道。 张灵玉闻言,脸上更加羞涩,不知如何开口。 他只记得沉浸在回忆之中,被按着按着,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师父,现在夜已深,在这天上人间的修行,是已经结束了吗?”张灵玉急忙岔开话题道。 张太初眉头一挑,正色道:“徒儿啊,在此的修行,已经结束,不过今夜的修行,还要继续!” 张灵玉面色一滞:“啊?!” —— 龙虎山上。 王也在离开了天师府之后,便取道向自己下榻的卧室而去。 一路上,他却还不断思索着,这几天发生的一切。 此次他出武当,来这龙虎山上参加罗天大醮,自然不是为了所谓扬名,更不可能为那天师府的传承而来。 一切一切,都是为了了结一桩从过去延续到如今的因果,由八奇技产生的缘。 “奇门之术,能够让我洞悉一切前因后果,接受冥冥之中的指引。” “却为什么,偏偏不能清晰地算出有关那太初真人的一切?” 王也一边走着,脑海之中忍不住浮现今日那张太初的身影,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亦能让他心神摇曳。 冥冥之中,他能感受到,对方与数十年前的那场动乱,同样有着密切的联系! “不行,回去再试试那一招。”王也呢喃着,加快了脚下步伐,不多时就回到了屋内。 他随手拉了一张蒲团,盘膝坐于其上。 而后双目微闭,入定。 下一刻。 一股奇异霸道的波动,自他周身散发而出,隐隐笼罩在了方圆数丈之地,透露出一股浩瀚之意。 盖周天之变化,先天领周天,化吾为王——风后奇门! 王也猛地睁开了眼,双眼散发出强烈的光芒。 紧接着他眼前一晃,却是来到了一处迷迷茫茫,望不到边际的空间! 在这其中仿佛失去了方位,失去了时间的流逝! “内景之地。” 王也轻语,每次来到这一处奇异空间,都会让他感到震撼。 在这一处空间之中,时间失去了意义,过去未来在此交织,世界的一切答案在此都有迹可循。 前提是,付出一定的代价。 而越是重要的线索,越是容易对世界产生影响的人、事、物,就越难以得到答案。 “我用普通的数术,根本无法算出那太初真人的来历。” “那么,就在这内景地中一探。” 王也眼中精芒浮现,泛起璀璨光芒,用精神沟通的这内景之地的奇异空间,表露着强烈要了解张太初的念头,要让与此有关的一切线索浮现。 但就在下一瞬,他脑海之中,却是猛地一震,犹如天雷炸响在耳畔,他更是忍不住噗地喷出一口鲜血! 第二十五章:我张灵玉就是喜欢夏禾 YT市,凌晨时分。 深夜的城市,有些人已经睡去,但很多人的狂欢才刚刚开始。 一间名为彻夜不眠的夜店酒吧中,有彩色的氛围灯摇曳,显的扑朔迷离。 其间充斥着香烟和酒水的味道,可见人影绰绰,摩肩接踵,是看不清模样的年轻男女。 他们借着略显昏暗的空间,拉近彼此的距离感,更伴着富有节奏感的电音,摇头晃脑,释放着内心深处的激情。 一处靠近中场的卡座上,有两道身影相对而坐,与周围的热闹相比,略显孤单。 来来往往的人流,在路过此处时,目光都会下意识看向那坐在卡座上的两个人,先是被他们的穿着打扮所吸引,在看清两人的面容时,又都会目光一亮,好奇地停顿两秒,回头率颇高。 更有不少大胆的女士,主动前去搭讪,但无一例外,都被拒绝。 这也是那卡座,始终只有孤零零两个人的原因。 昏暗之中,张太初随意地靠在松软的沙发背椅上,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又轻轻抿了一口,感受着其中酒精调和出的香味,显得十分惬意。 在他的对面,则是规规矩矩,始终正襟危坐着的张灵玉。 彩色的灯光摇晃,不时打在他的脸上,让他那略显苍白的面容,更透露出一股妖异的俊美,引的来人纷纷侧目,只是那紧绷的脸色,由里到外透露着生人勿近的气质,让人不敢靠近。 “师父啊,这里就是你说的,第二处修行之地?”张灵玉开口,用略显无助的目光看向张太初,感到坐立不安。 四周这陌生的环境,与那天上人间一般,却是他从小到大,都未曾体验过的。 “没来过吧。”张太初咧嘴一笑,洋洋得意道:“这处地方,可是为师精心挑选的,怎么样,对你来说是不是很富有挑战性。” 张灵玉嘴角一抽,看着那摇摇晃晃,尽情欢愉的男男女女,只感觉这里好比那黄泉比良,让人堕落。 那陌生的电音节奏,更好似锤子一般砸在他的脑海,让他浑身炁息鼓荡,只感觉难以平稳。 待在这样一处地方,真的可以修行吗? “没有深入过红尘,怎能走出红尘呐。”张太初略显深意说道,仿佛看穿了张灵玉的心思。 他又举起手中的酒杯道:“来,喝酒,可不许用炁劲化解,就像普通人一般,细细品尝。” 听到这,张灵玉脑海一震,又想起了先前在那天上人间之中,自家师父所说过的那一番话。 于是脸色郑重,只得硬着头皮,举起手中那一杯被调制过的龙舌兰,看着那妖艳的液体,小心翼翼地尝试了一口。 “怎么样?”张太初目光期待。 “有点涩,又有点甜,还有点——”张灵玉轻轻道,却是有些诧异。 这怪异的酒,与他想象中的不同,似乎——味道还蛮复杂的? “那就多喝点。”张太初乐呵一笑,再度叮嘱道:“记住,可不许用真炁解酒,要细细品尝,人生百味,小可化在这酒里,亦有百种滋味可寻。” 张灵玉点了点头,看着手里的酒杯,再度尝了一大口。 —— 时间流逝,狂欢还在继续。 已不知过去了多久。 在张太初的引导与不时灌酒下,曾经滴酒未沾的张灵玉,此刻脸上浮现红晕,呈现一种朦胧醉意。 原本僵硬的身体姿态,也慢慢放松了下来,像张太初一般,随意地靠在了卡座背椅上。 他又是自顾自地倒满一杯酒,嗅着那酒香,将其一饮而尽,啪嗒一声将空酒杯落下,脸上浮现着痴痴的笑容:“夏禾~你这个全性妖人~你~” 此刻的张灵玉,垂着脑袋,口头含糊不清地念叨着,略显凌乱的白发遮住了眼睛,已经是喝的酩酊大醉,透露出几分可爱。 酒能解千愁,往事如烟过。 将这一切收在眼里的张太初目光闪动,干咳一声,看着张灵玉试探性地问道:“傻徒弟呀,那夏禾是谁?” 闻言,张灵玉晃了晃脑袋,呢喃道:“夏禾,她是谁?她是~” 张太初继续引导:“你喜欢夏禾不?” 已经喝醉的张灵玉,此刻却毫不犹豫道:“喜欢。” “你真喜欢她吗?” “喜欢!” “那你爱她吗?” “爱。” 张灵玉回答着,逐渐放开了声音,又抬起头,将遮挡住面容的白发捋开,昂头靠在背椅上,呢喃道:“我就是喜欢夏禾。” 张太初见状,乐呵道:“既然喜欢她,既然爱她,又为什么要藏着掖着呢?张灵玉,你敢大声喊出来吗?敢告诉所有人吗?” 闻言,张灵玉啪的一下拍着桌子,猛地站起了身,用醉意朦胧的眼神看着张太初道:“有何不敢。” 而后他扭回身,扫视向那舞池之中众多人影,挥了挥白袍袖子,大声道:“我张灵玉,就是喜欢夏禾!” “不管是十年,五十年~一千年,一万年!我张灵玉,就是喜欢夏禾!” “可她!可她~变成了全性妖人,她为何要~” 声音逐渐落寞,更被音乐的嘈杂声所遮掩,但还是惹得四周不少人影侧目。 在看到张灵玉那俊秀的模样,以及高声表白的样子,众人一时间都觉得有趣,与同伴交头接耳讨论着。 而张太初看着,终于把心中压抑着的情绪,发泄出来的张灵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露出灿烂的笑容:“傻徒儿啊,喜欢就是喜欢,有什么好丢脸的,又要找什么借口。” 与此同时,大声吐露心声的张灵玉,却是迷迷糊糊,看着眼前那摇晃的舞池灯光,一步三晃凑近了过去。 他嘴里嘟囔着夏禾的名字,走到那舞池之中,竟也模仿着身边的那些个男男女女,开始发泄酒精带来的副作用。 尽管从未学过任何舞蹈,但他修长的身形光是站在那,让灯红酒绿打在身上,就显得如堕凡尘的精灵,让人眼前一亮。 “那小哥是网红吗,长得好帅呀!” “听他嘴里念叨的名字,这是失恋了?” “啊啊啊,长了张明星脸,怎么还会失恋呀?” “——” 一时之间,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张灵玉。 一些小姑娘眼中焕发着神采,更是掏出手机,对准那在舞池之中如魅惑精灵般的张灵玉。 或是分享给自己的朋友,或是编辑好标题,发布到了网上,而张灵玉对此却全都一概不知。 第二十六章:第二场甲申之乱?不存在! 时间流转,凌晨时分。 夜晚的龙虎山下,蜿蜒上山的青石小路上。 借着霜白的月光,有两个人影一路拾阶而上。 张太初搀扶着张灵玉,勾肩搭背一副好哥俩的模样。 “我张灵玉~就是喜欢夏禾,但她变了,她变成全性妖人,变成——” 张灵玉嘟着嘴巴,含糊不清地说着。 “好好好,喜欢喜欢,你小子这话都唠了一路了。”张太初说着,脸上同样带着些酒后红晕,大大咧咧道:“师父做主,以后你和那夏禾俩,必须给我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反正咱们正一教是能结婚的。” 他又回忆起,先前在夜店中的那一幕,乐呵道:“倒是没看出来,你这小娃娃还挺有舞蹈天赋。” “嘿嘿,我跳的好看吧。”张灵玉垂着头颅,自顾自地说着。 “好看好看。”张太初一边说着,一边搀扶着自家徒儿,向着龙虎后山而去,眼神中半醉半醒,显得十分明亮。 今天他带着张灵玉下山的主要目的,倒是已经达成。 就是这心里,不知何时起,却总有些不得劲,有种说不出的奇异感觉,尤其是越发靠近山门,这种感觉就越强烈。 直到真正步入后山之时,他内心更是咯噔一下,若有所感地抬起头,看向正一观,那密密麻麻房屋之中的某一处。 “那是——发生了什么?”张太初喃喃自语,脑子彻底清醒过来。 冥冥之中,他内心浮现一个念头。 不如去看看! 于是乎,在夜色之中,将徒儿张灵玉抬回了屋子之后。 张太初又走出庭院,迈开步子,朝着那让他升起奇异感觉的方向而去,一直走到了一座小屋前,停下了脚步。 隐隐之中,有一股血腥味顺着缝隙传出。 张太初眉头一皱,袖子一招,直接将那木门撕扯开来。 下一刻,一张惨白的脸,出现在他的眼前! 是个模样年轻的道士,正盘膝而坐,似乎陷入在冥想之中,一动不动。 诡异的是,那小道士却七窍流血,浑身上下沾满着斑斑血迹,脸上毫无血色,双眼紧闭,连呼吸都变得气若游丝。 对这个人,张太初脑中有些印象。 在今天傍晚,他去找张之维,顺便训斥张楚岚之时,对方也在场。 “就是你,让我产生了那股奇异的感觉?” 张太初轻语,眼神中透露着一抹诧异,直接迈步走进了小屋之中,在那年轻道士前俯首察看情况。 “炁息紊乱,在经络之中左突右撞,又似乎是魂不守舍,方而导致了这一切。” 张太初想着,又伸出二指,轻轻点在了对方的额头,催动着玄天炁法,将一缕淡金色的真炁渡入其体内。 他自身由玄天炁法锤炼出的真炁与众不同,远比一般异人要来的精纯与霸道,此刻没入对方体内,帮助梳理着炁息,镇压下其体内,左突右撞的真炁。 做完这一切后,张太初又心念一动,用自身的霸道真炁,驱赶着对方自身的炁息,沿着经络流转,通往颅顶大穴,流通到泥丸宫之中。 下一刻,那盘坐着的年轻道士,眼皮一颤,却是有了反应,好像活了过来。 紧接着,对方又猛地睁开了眼。 哇的一口,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喷洒的血液,在靠近张太初一寸时,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屏障阻拦,无法沾染。 吐完血后,那小道士方才面露惊骇,胸膛起伏,喘着粗气,一时之间仍旧缓不过劲来。 对此,张太初眉头一皱,看着眼前终于清醒过来的小道士,沉声道:“你是何人,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一语落下,这才让那年轻道士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张太初,他眼中目光闪动,然后挣扎着站起身,拜身便道:“武当王也,拜见太初真人。” “武当派的?”张太初眉头一挑。 “是。”王也恭敬答道,恢复些许血色的面容上,依旧是余悸未消,于是更加感激张太初道:“若不是真人出手相救,只怕我将永远被迷失在那内景地之中,再也无法逃脱。” 张太初道:“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给我说明白喽。” 王也闻言,却是面容苦涩,一五一十地将今晚一切,向张太初和盘托出。 更是把关于此次前来罗天大醮的前因后果,也都毫无保留地说出。 事实上。 在经历了内景地的突变之后。 此刻张太初出在他心中,俨然已经超过了老天师,超过这世间一切人,成为那个最为神秘的存在! 他是万万没想到,在内景地之中算个张太初,差点把自己小命搭进去了! 一想到这,饶是向来有些散漫的他,都不由得感到心有余悸。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听着王也的交代,张太初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最后更是浮现一抹怪异:“你是说,你给我算了个卦,就变成了这半死不活的样子。” 王也尴尬的挠了挠头道:“的确如此。” “喔,所以我那奇异的感觉,也是由此引起的?” 张太初喃喃自语,猜测到,或许是因为修炼那奇异的玄天炁法,知觉敏锐,冥冥之中形成了某种感应神通? 就在这时,王也俯首恭敬道:“我已知晓,前辈也是从过去时代存活下来的故老,想必经历了甲申之乱。” “而动乱虽已结束,但却一直影响到了如今。” “我因修炼风后奇门,与此结缘,所以前来这罗天大醮。” “又在今日初见真人,在傍晚时,看见您训斥张楚岚,好奇之下,便妄自以卦猜测,这才落的方才那般下场。” 听着王也的交代,张太初轻轻点了点头,“你这小娃娃倒是有心,生在这个时代,却要纠结着过去的事。” 王也忧心忡忡道:“我既然修炼风后奇门,自然也无法逃避。” “张楚岚此次为追求真相而来,我曾经卜卦,他这一举,却是有可能,引发第二场——甲申之乱!” 张太初闻言,却是转了身,看那门外高悬着的明月。 他沉默着,旋即轻声道:“既然如今我已出关,那么这异人界——就不可能再诞生第二场甲申之乱。” 第二十七章:有请仙家柳坤生大爷! 我已出关,就不可能再有第二场甲申之乱! 听着张太初这般堪称为嚣张霸道的话,王也的心中,却是升不起任何的质疑。 他面朝背对着自己的张太初,再度俯首拜身:“前辈既然如此说,晚辈就相信!” “嗯。”张太初轻轻答应着,又回过了身,看向王也道:“今夜我心有所感,便前来顺手把你救下,现在感觉如何,可还有大碍?” 王也感知着自身状态,感激道:“先前身处内景地之中,神魂受困,致气息紊乱,无法自控。” “幸有前辈出手将我救回,如今炁息已经平复,灵魂上的创伤,休养些时日便可修复,但并无过多问题。” “王也,再度谢过太初真人。” 闻言,张太初点了点头,目中浮现些许感慨,“不必感激,说起来,我倒是还欠你们武当一个情分,以后有机会倒是还要再去拜访一番。” “不过,小王也啊,以后就别在那内景之地中算我了,不然下次出了问题,可保不齐会有人来救你。” 王也苦涩着摇了摇头:“前辈神秘,说什么我是也不敢再算了。” 王也顿了顿,却终究是忍不请求道:“前辈,小子我自知算不出,那可否请您亲口告诉我,那曾经发生的往事?” 张太初乐呵一笑:“你就那么想知道?” 王也点头,眼中流露着强烈的好奇。 张太初眉头一挑:“可以是可以,不过,便也请你帮我一个小忙。” 王也面色一滞,有些疑惑,心想就凭太初真人这一身高深的修为境界,自又能在哪些地方帮上忙呢? 张太初嘴角一勾,露出笑容。 月夜之下。 两人却是进行了一番长谈。 直到明月西移,天际已有破晓之色,张太初这才离开。 王也站在小屋门口,拜身送别着张太初。 回忆着先前对话,此刻知晓过去真相的他,看待对方离去的背影时,更是充满了满满的崇敬! —— 龙虎山,演武场。 罗天大醮第二天的比试如期到来。 直到第一场比赛进行到一半,张太初才领着张灵玉出现在了演武现场。 他在前面晃晃悠悠走着,一边吹着口哨,倒是显得自由自在,在观礼席上找了个位置坐了下去。 倒是在他身后的张灵玉,白皙的脸上,还有着隐隐未退的红晕,连带着那一头白色长发都有些凌乱,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酒气。 经历了一夜宿醉的他,还是被自家师父推着摇醒的,对于昨夜醉酒之后经历的一切,也大都失去了记忆。 但偏偏模糊之中,还记着些许片段。 一想到这,他就忍不住将手掌攥紧,脸上红晕更甚,却只能强迫着自己暂时压下思绪,专心放在比赛中。 与此同时。 在二人出现的一瞬间,却是立即吸引了在场众多人的注意力。 来自各门派的异人们,甚至连场内,正在进行的战斗也不在意,而是隐隐之中,将目光都投在了张太初的身上。 对于这位昨天出场的神秘道人,他们可以说是记忆犹新。 老天师多年未现的师弟,当面训斥十佬,模样年轻却疑似百岁老怪物,随意突破一个境界便能招来恐怖的雷劫—— 这其中单拎一件事出来,都能让他们感到惊骇。 而这些事,却都集中在了一个人身上! 可以说,在所有参与这一次罗天大醮的异人心中,张太初赫然超越了一众种子选手、高功大佬,成为了他们记忆之中,印象最深刻的人! 更有甚者,已经在向自己的家族传递这个消息,想要挖掘出更多关于张太初的信息,但短时间内,却都没有回音。 对于那观众席四周,无形之中投来的目光,张太初倒是显得毫不在意,靠在背椅上,半眯着眼,对那战场之中正在进行的比试并不关注。 昨夜他带着灵玉下山一阵修行,上山之后,又跑去王也屋头折腾,一宿未眠。 天亮之后,便直接摇醒了宿醉的张灵玉,顺路跟过来这演武场看看。 此刻还没轮到张灵玉上场,他倒是无所谓地低垂着头颅,闭目养神。 不远处的另一个席位上。 老天师等人所在之地。 看着姗姗到来的师弟与张灵玉,特别是注意到张灵玉那脸上红晕未消的模样。 张之维眉头一皱,内心里总有股说不出的怪异,又不禁好奇,他们昨晚到底去了哪里修行? 一边的陆瑾与风天养,同样忍不住,默默打量着张太初。 时间流转,几轮比赛过去。 却是终于有一场,引人注目的比赛要进行。 交战双方都有来头。 一个是十佬风正豪之子,风星潼。 一个是东北萨满仙家传人,邓有福。 两个种子选手被安排在一起的对战,这一场比试,倒是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力。 “风总,这一场比赛,轮到你儿子小潼上场了,怎么样?感觉如何?”陆瑾向着跟身边的风正豪打趣道。 “您老可别这么称呼我,您叫我风正豪就行。”风正豪笑着摇了摇头:“这小子,我可没指望他能给我长什么脸。” 但话是这么说,在他的眼中却没有任何的担忧。 风正豪内心清楚,这一场比试,对他儿风星潼来说,大概是最没压力的一场。 因为所谓东北萨满之中的弟马,就是借助那成了气候的精灵作战。 而他风家传承下来的拘灵遣将,却是能够压制天下精灵魂魄,为己所用! 此时,竞技场上。 一身西装,梳着背头,戴着金丝眼镜的邓有福。 他在一拳逼退了风星潼之后,甩了甩拳头,却是打算召唤自己的保家仙了。 “风星潼,早就听说你家有秘术拘灵遣将,能够同时控制数只精灵,今日一见,果然有些门道。” “我们东北弟马,可跟你们不一样,一辈子只会和一位合作,甚至会为此付出几代人的努力与生命!” “那么接下来,就让你看看,我家伺候多年的这一位!” 邓有福说着,浑身气机一变,在陡然间,有一股黑气萦绕着身躯涌现。 他双手掐诀,念念有词:“小的邓氏第三代弟马有福——有请长白山柳坤生大爷,上身啊!” 话音刚落,确实有一股滔天妖气汹涌而起,将冥冥之中的一个存在接引到了现场! 第二十八章:柳坤生:太初大爷,您叫我小柳就行 只见邓有福口中念念有词,浑身炁息变得诡异起来。 见到这一幕,观众席上的众人都不禁为之色变,对于神秘的东北萨满仙家,更加好奇! “人能练炁,动物自然也能练炁。” “得了炁的动物,练到一定境界火候,就被称之为精灵。” “人之寿命短暂,而精灵寿命绵长,且因为天性单纯,有的,倒比人类这修士能走得更远。” 陆瑾说着,看向那场内的邓有福方向,喃喃自语道:“东北仙家,胡黄白柳灰,看这架势,是那柳姓仙家呀。” 果然,随着邓有福的召唤,那越来越浓郁的妖气涌出,竟隐隐凝聚为一只庞大的巨蟒头颅。 那被接引来的巨蟒,吐着信子,眼中透露着人性的光芒,而后直接撞进了邓有福的体内。 “啊!” 邓有福仰天咆哮,声音竟在这一刻变得嘶哑起来,好似野兽怒吼! 紧接着他那隐藏在西装之下的躯体,却在陡然间膨胀,让身体涨大了几分。 同时体表有诡异纹路浮现,连带着面目也变得狰狞起来。 “嗬嗬——” 邓有福喉咙滚动,发出一阵嘶哑的笑容,露出了嘴中两只延伸出的尖牙,竟好似长了张蛇脸。 “介是嘛呀,长得怪磕碜的,又像人又像妖怪!” “我靠——怎么感觉忽然冷下来了!” “好阴冷的炁息,那邓有福请来的,绝对是一位道行极为高深的妖灵!” “——” 一时之间,观战席上,众多异人顿时惊呼出声,小声地交流,目光都打量着场内,已经将仙家请上身的邓有福。 与此同时,赛场之中。 “邓有福”双眼猛地一睁,竟是露出了一对血红的竖瞳,他看了看眼前的风星潼,漫不经心道:“把我请过来,就是为了对付这小娃娃,真是浪费时间。” “废物!要是能完全发挥我借出的力量,还用得着我亲自动手。” 声音嘶哑,不似人声,赫然昭示着,此刻控制邓有福的,是另一个存在。 长白山大妖——柳坤生! 此刻,他却是应着邓永福的请求,借助其躯体,降临在龙虎山之上! 柳坤生笑着,透露着一股邪性,又扫视过四周的观众席,带着浓郁的高傲与轻蔑。 而他的目光,却是在扫过老天师等人所在方向时,停了下来,红瞳之中露出些许兴趣,口中蛇信吞吐道:“嗬嗬,那几个小娃子,倒还有点意思!” 话语声落下,顿时让场上的众人,不由的顺着目光看去,见到了柳坤生注视着的老天师等人。 ??? “卧槽,那仙家是什么来历,竟然敢把老天师、风会长以及陆太爷,直接称呼为——小娃子?” “狂,这也太他妈狂了!” “嘘,小点声,你是对仙家不了解吧!你可知道柳坤生是什么来历?那可是在长白山上,修炼了数百年的大妖!跟他比起来,老天师等人,确实只能算是小娃子!” “——” 众人窃窃私语着,却有行内人,点出了柳坤生的来历。 而观众席之上,被柳坤生用“小娃娃”三字称呼的老天师等人,眼中也同样泛起异芒,对这位声名赫赫的仙家,同样有所印象。 对方的语气虽然有些冲,但话却说的没毛病。 和柳坤生比起来,他们这些刚百岁出头的老头子,在辈分上说,确实只能以晚辈自居。 而另一边,正靠在席位上,闭目养神的张太初,也感受到了现场迅速下降的温度,以及那股浓郁的妖炁。 “这股感觉,倒是有些熟悉。” 张太初喃喃自语,旋即轻轻睁开了眼,目光落入了场内。 待到看清那面目狰狞的“邓有福”模样,他轻咦一声,而后心念一动,眼中有金芒一闪而过。 却是直接透过对方的肉身,见到了那位“正主”。 看清柳坤生的模样,张太初嘴角一勾,浮现怪异的笑容:“我说怎么觉得熟悉,原来是这位呐。” 与此同时。 柳坤生在被老天师等人短暂吸引了目光之后,却是再度往后扫过,想看看如今的异人世界,后辈都是些什么样的人。 可下一刻,他的目光咯噔一下,却是在一个人的脸上狠狠停住,便再也无法挪开目光! “那是——” 柳坤生喃喃自语,随着过去回忆涌上心头,他那高壮的身躯,竟是在这一刻肉眼可见地颤抖了起来。 那狰狞的脸上,更是浮现出一抹人性化的——恐惧! 竞技场之中,见到这一幕的风星潼,目光之中也流露出异色。 他本打算使出拘灵遣将,将邓有福请来的这位仙家拘来,可看对方这模样,却好像出了些情况! “那那那,那真的是他?” 柳坤生瞪大了眼,直勾勾看着张太初,脑海之中,有早已尘封在记忆中的人影逐渐走出,与眼前张太初的模样,逐渐重合,一分不差! 甚至就连那熟悉的气息,也都一模一样! 此时,张太初也注意到,这位目光投向自己的老熟人,旋即咧起嘴,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而这一瞬。 张太初的笑容,落入了柳坤生的眼中。 却是让他脸色彻底大变,只剩下浓郁的惊骇! 甚至它浑身妖炁一颤,竟是下意识地冲出了邓有福的身体,转身就想逃跑,远离眼前的这位杀神! 忽然失去控制的邓有福,随之摔倒在了地上,悠悠地醒了过来。 而他睁开眼,首先看到的,就是那化出妖形的柳坤生,对方目光之中,正透露着无比惊恐。 “坤生大爷,发生了什么?” 邓有福挣扎着站起,面色凝重,柳坤生这等失态的模样,却是他从小到大,从未见过的。 “臭小子,快!快把我送回去!”柳坤生尖叫道,那嘶哑的话语声还带着颤音。 他现在一刻都不想待了,只是想在最短的时间里,远离那个杀神。 立刻,马上! 可在这时,却有一道清澈爽朗的声音落在了场内。 “原来是柳大爷呀,好久不见啊,见到老朋友不打个招呼?” 张太初看着柳坤生,笑着招呼道。 此言一出,柳坤生身躯一僵,只感觉这一刻,被一种恐怖的气机锁定。 似乎他只要再乱动哪怕一下,就会被直接碾碎,连渣滓都不剩! 于是乎,柳坤生是再也不敢动弹半分,那巨大的头颅看向张太初的方向。 竖瞳之中,立即露出一抹人性化的谄媚,温顺道:“哈哈哈,原来是太初大爷您呐,叫什么柳大爷,叫我小柳就行。” 第二十九章:师父,您究竟还干过啥? “原来是太初大爷您呐,叫什么柳大爷,叫我小柳就行。” 此话一出,全场清晰可闻,也让所有人,都寂静了下来。 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那上一秒还不可一世的柳坤生,只是被那太初真人打了个招呼。 就如同被踩到尾巴的老鼠般,惊慌失措? “卧擦,这柳坤生,还有两副面孔?” “刚刚那个,你不是说这蛇妖,在长白山上修炼了几百年,深不可测吗?咋被天师他师弟吓成那副鸟样?” “你问我,我问谁,我踏马也不知道什么情况啊!” “古怪,这其中有古怪——” “难不成这柳坤生和那位太初真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过往?” 一时之间,观战席上的众人,犹如炸开了锅的沸水,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 同时忍不住,再度将目光看向张太初。 内心更加百思不得其解,这位太初真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在短短两天,引发了这么多的事情! 与此同时,看着那态度无比恭敬的柳坤生,张太初嘴角翘起,乐呵道:“叫小柳不合适,要不还是叫柳大爷?” 演武场之中。 僵立在半空的柳坤生连连摇头,义正言辞道:“初爷您言重,小柳我至今,还记得您当年的谆谆教诲,牢记在心中,不敢忘怀!” “您教导我,就是老师,师者如父,您叫我小柳是应该的!” 一字一句,好似发自肺腑一般,无比真诚。 但落在场上众人的耳中,却犹如惊雷炸响在耳畔。 这话怎么这么舔呢? 这还是长白山大妖柳坤生吗? 一时之间,他们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就连熟悉柳坤生的邓有福,也在这一刻懵逼在了原地,只觉得眼前柳坤生这副面孔,与平日里展现出的状态,实在是判若两妖! 而此时,老天师等人所在之地,众位大佬,眼中也流露出了异样。 “这位柳坤生,为何在见到太初真人时,反应如此的强烈?”风正豪疑惑道。 这场比试,却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被邓有福招来的长白山大妖,不仅没有对风星潼出手,反倒是被吓得在原地立正,毕恭毕敬地讨好着张太初? 一边的陆瑾,同样是面露疑惑,但在心中,却陡然升起一个想法,难不成那柳坤生和他一样,在张太初手中吃过大亏? “我师弟,与这位前辈,的确有过瓜葛。”张之维缓缓开口,眼中流露回忆之色:“也就是七十多年以前,在那一场动乱中,我这师弟曾经去过关外。” “去没去过长白山我不知道,但他后来的确有和我提起,曾与关外的精灵交过手,其中也提到过这柳坤生,但是没有细说。” 说到这,张之维便不再开口,只是静静地关注着局势。 在他身旁,陆瑾内心一颤,却是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风正豪推了推眼睛,瞬间明白了天师话里的意思。 甲申之乱之前,太初真人曾经出关,与柳坤生有过交手,而再对比眼下,那柳坤生对待太初真人的态度。 一切便都不言而喻,想必是曾经吃过很大的亏! 与此同时。 化形之后的柳坤生,依旧一动不敢动的定在半空中,老老实实面朝着张太初的方向。 “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叫你小柳吧。”张太初眉头一挑道。 “好嘞太初大爷!”柳坤生连连点头,眼神十分乖巧,与那狰狞的躯体格格不入。 张太初又话锋一转,道:“对了,当初答应我的,可没忘记吧?” “记着,记着,小柳可不敢忘,坚持做好事!” “嗯,很好,助人为乐是美德,要继续坚持。” “牢记初爷教诲!” “行吧,也没什么事,就是和你叙叙旧,该忙啥忙去吧。” “是,初爷!” 柳坤生如蒙大赦,然后一个眼神瞪向邓有福,却是催促着对方,立即将自己送走。 邓有福一半懵逼一半无奈,只能照做。 旋即在一阵阵念念有词的口诀声中,柳坤生那庞大的蛇躯,便伴随着滔天妖气一起消散在了演武场上。 邓有福面色无奈,脸色好似霜打的茄子,只得朝着风星潼拱手道:“坤生大爷如今走了,这场比试,你赢了。” 说完这话,邓有福便毫不停留地转身离去,独留一个落寞的背影。 “邓有福对风星潼,风星潼胜!” 负责主持比赛的龙虎山道人开口,宣布了结果。 这一场比试的过程,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就连场内的风星潼,此刻也是满脸古怪。 他就这么轻松地,赢了? —— 观战席上,看着柳坤生消失的方向,张太初若有所思。 在他一侧的张灵玉,此时却是按耐不住好奇,开口问道:“师父啊,为什么那柳坤生对您的态度,如此的——额,与众不同?” 沉浸在回忆之中的张太初,顿了顿道:“七十年前,为师去过关外。” “有东北出马仙家的弟马,仗着柳家仙儿的力量为祸,而那柳坤生,虽然知道自家弟马在助人为恶,却并不阻止。” “后来我就把那弟马斩了,他们请来了柳坤生分出的一缕分神,不过也让我捎带手儿给灭了。” 张灵玉道:“所以这就是,那柳坤生畏惧师父您的原因?” 张太初嘴角一勾,轻轻摇摇头道:“自然不止这些恩怨,后来,我又杀了不少这些萨满之流,其中有几个,同样是那柳群柳家仙儿的弟马,这才结下了梁子。” “在我最后一次斩灭那柳坤生的分神时,他更是直接出言威胁,说迟早有一日,会将如我一般的道士,全部吃干抹净。” “于是我只能又去了一趟长白山,直捣黄龙,掏了柳坤生的蛇窝,顺带着用天雷轰了几次,把他本体逼了出来,最后友好切磋了几次。” “把他打老实了,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 张太初轻描淡写,将往事勾勒了出来。 但张灵玉听在耳中,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柳坤生的实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 修行数百年的蛇精,更是无数萨满弟马眼中的大仙,实力绝对是在顶尖层次! 却被自己的师父找上门,硬是拿雷法把山头给劈稀碎? 再联系方才那场上,柳坤生在见到自家师父后的模样,尽管时隔七十年,却依旧是胆战心惊,如履薄冰。 可见对当年的教训,有多么深刻! 更重要的是,要知道,那时的张太初,恐怕年纪只和他现在一般大! 想到这,张灵玉不禁感叹,自己这位师父,在当年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到底还做过,多少骇人听闻的事情? 第三十章:太初真人的过往 本是引人注目的种子选手大战,最后却以一个十分戏剧性的方式结尾。 此时,观战席上的众人议论纷纷,却是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倒是张太初,在与那柳坤生叙完旧之后,又懒散地闭上了眼,蕴养着神念。 时间流逝。 接下来的几场比试稀松平常,也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与议论。 直到不知何时,又有嘈杂的声音逐渐响起。 “卧槽,这个张楚岚,难不成今天这一战,又给他浑水摸鱼过去了?” “青符神单士童,可是这场罗天大醮的热门人物,更是曾言,要一路角逐到最后,他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地弃赛?” “他奶奶的,肯定是张楚岚这个王八蛋,在背地里又使了什么诡计!” “我强烈要求裁判组主持公道!” “张楚岚你个王八蛋!狗贼!” “不摇碧莲!” 一时之间,观战席上可以说是再度人声鼎沸,纷纷怒喷着场内的张楚岚。 而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对方,在昨天的初赛中先是凭借老六行为晋级,为众人所不齿,而在今天的第二场比试,更是因为对手没能来到赛场,又要混过一场比试。 于是乎,观礼席上的众人,全都对这个不是凭着实力晋级的“不摇碧莲”进行着声讨。 观战席上,张灵玉看着独自站在场内,就等待着裁判宣布胜利的张楚岚,目光之中情绪复杂。 在几天之前,对于这位怀义师伯的孙子,他其实并不待见。 对方掌握了雷法,更是他眼中曾视为正统雷法的“阳五雷”,而作为天师亲传的自己,却只能修习阴雷水脏。 每想到这一点,他便无法正视自身,更是把这种负面情绪,迁怒到了张楚岚身上。 不过后来,在经过自家师父的一番点醒,几次开导之下,他心中对此的执念,倒是已经消散了许多。 也不再迁怒对方,而是开始正视自身。 就在这时,一道散漫的声音,在张灵玉身旁响起。 “我说徒儿啊,你可得记着,下次要对上这张楚岚,不要有任何留手,替为师狠狠收拾他一顿。” 张灵玉脑子一震,扭过头看去,发现的确是自家师父在说话。 张太初此时已经睁开了眼,正打量着场下的张楚岚,哼道:“这大耳贼的孙子,真是越看越和他爷爷像的很,让劳资忍不住想要亲自抽他。” 听着这话,张灵玉面色古怪,但还是恭敬道:“灵玉明白,一定不会留手。” “嗯。”张太初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演武场之中。 一身哪都通工作服的张楚岚,在看着如预料之中,并没有到场的单士童之后,便两手插兜,等待着裁判宣布结果,脑中回忆着昨晚的场景。 就在昨夜,宝儿姐不知从何处抄来了把铁锹,竟把那单士童绑到了后山,当场就要埋了。 幸亏他及时赶到,又借着机会,用一对一的方式,在私下解决了单士童,让对方心服口服地选择了放弃比赛。 也就有了此刻发生的这一幕。 收回思绪,张楚岚脸色平静,对于四周观礼席之上,众人的斥责声,却并不在意,一切都在按着他预计的情况进行。 但脑海之中,却克制不住地,蹦出了昨日傍晚时,那位不肯相认的师爷太初真人,与他说的那一段话。 那一字一句,历历在耳,让他一宿都没睡着觉,翻来覆去,感到心绪复杂。 想到这,张楚岚终究是忍不住抬起头,在观礼席中寻觅着某个人。 待到看清张太初的模样,以及对方那望向自己,略显冰冷的眼神时,他嘴角一颤,立即挪开了目光,不敢直视。 原本挺拔的身姿也不自觉弯下了些,显得有些落寞。 “张楚岚对单士童,单士童缺席,张楚岚胜!” 负责主持比赛的道士将结果宣布,看向张楚岚的眼神略显不善。 但张楚岚却已经低着头,转过了身,在一片骂声中默默离开了原地。 时间流转。 终于轮到了张灵玉的比赛,对手是陆家的藏龙,是个矮胖的宅男,并不擅长正面的战斗,结局自然也没有什么悬念。 但张灵玉却是终于鼓起勇气,首次在比试之中,用出了自己的阴五雷。 那阴沉蚀骨,行将起来如水银泻地般的阴雷,轻易便解决了对手,更是惹得场内一震惊呼。 见到这一幕的张太初,嘴角勾起,也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他能够感受到,这一次张灵玉所用出的阴五雷,明显比上一回演示时,强悍了一大截,发挥出了一丝真正的威力。 想来是他那徒儿的内心中,终于是将那沉重的心理压力,放下了一些东西。 —— 日落月升。 又是一天过去。 罗天大醮一天的赛程结束,有人欢喜,有人落寞。 龙虎后山,茂密森林中的一处空旷地带。 有一堆堆篝火在此燃起,三三两两聚集着众多异人的身影。 他们都是此次参与罗天大醮的选手,借着月圆之夜,在此举办篝火晚会,赏月喝酒,互相交流认识,气氛倒是十分融洽。 在靠近角落的一处篝火旁,一群年轻的男男女女在此聚集,正热烈地讨论着什么。 有陆家陆玲珑的年轻一辈,哪都通一行人,张灵玉也同样在场。 “灵玉真人,你就告诉我吧,你那位师父到底还有什么过往,我都要好奇死了。” 陆玲珑可怜兮兮地说着,双手攥着张灵玉的衣角,说什么也不肯松开。 在她一边,陆家的年轻一辈也围坐一圈,拉长了耳朵,两眼之中满是八卦的光芒。 张灵玉脸色古怪,摇了摇头轻声道:“对于师父,我其实知道的也不多,他今日所说的,与大妖柳坤生发生的一些过往,我也都告诉你们了。” 听张灵玉如此说,陆玲珑却依旧不肯放弃,唉声叹气道:“我问太爷爷,他怎么也不肯多说,你也不肯多说,我不管,你们都在瞒着我。” “求求你了,灵玉真人你是太初真人的徒弟,你就说说呗。” 陆玲玲说着,看向张灵玉的大眼眨了眨,很是可怜巴巴。 第三十一章:关山峡谷的传说 听着陆玲珑所说。 四周众人,不管是藏龙、白式雪、枳瑾花等陆家年轻弟子,亦或是徐三、徐四等哪都通的代表,眼中都流露出愈发强烈的好奇。 甚至有不少场内的异人,也默默往众人的方向凑近了几步,想要了解,有关那太初真人的一切。 实在不怪他们八卦,而是这短短两天里,张太初带给了他们太多的震撼,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强大,神秘。 张灵玉叹了口气,开口道:“我知道的也确实不多,在还未被师父收为弟子前,我负责的,不过是每隔一段时间便去往后山的仙水岩,为他送饭,一直持续了二十年,直到前几日,师父他方才出关。” 陆玲珑忍不住道:“闭关二十年才出关,所以太初真人,真的是和我太爷爷一般的老前辈了?” 张灵玉摇了摇头:“不止二十年,事实上,恐怕我师父已经在那仙水岩中,枯坐了得有七十载。” 此话一出,众人立即倒吸一口凉气。 “闭关了七十载?”一边的王二狗忍不住插话,惊讶道:“这世上真有这等人物,能够在一座洞窟之中,独坐七十年?” 就连一向沉默的白式雪,抿着吸管的嘴唇也略微开启,喃喃自语道:“枯坐七十年,一朝出关,却容貌未变,太初真人他,到底修到了何等境界,也怪不得能够震慑那柳坤生。” “嘶~太初真人长的那么年轻,没想到竟真和我太爷爷是一辈人——”陆玲珑惊叹,双眼中精光乱射。 她又向张灵玉追问道:“既然太初真人已经修炼到青春永驻,返璞归真的境界,岂不是已经近仙?” 王二狗也接着道:“这样说的话,难道他在修炼一途上,已经超过了这世间一切人?甚至,要比老天师走的更远?” 听到这话,其余人也屏住了呼吸。 尽管心中有了猜测,却还是想要听张灵玉的回答。 张灵玉闻言,略一思索道:“我从未见过师父展露真正的实力,故不能知晓他的境界,但那偶然间随手用处的手段,却都让我感到震撼。” “天通师伯为龙虎绝顶,同样高深莫测。” “所以在我看来,并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 此话一出,让众人又陷入了沉默,目光闪闪。 其实这两日来,他们眼见得张太初出关后,引发的各种奇异之事,却都已经有了大概的底。 一个字,强。 但究竟有多强,他们却不得而知,但从种种痕迹看,却很有可能——在天师之上! 就在这时,一边始终低着头,捧着笔记本电脑敲敲打打的枳瑾花,终于在这时抬起了头。 她推了推眼镜,长长呼出一口气:“终于找到了关于太初真人的一丝线索。” 说着,她将笔记本的大屏幕,转到了众人面前。 众人立马好奇的凑上前,却发现是个景区的简介网页。 “我说花儿呀,你不是说找到了关于太初真人的线索么,这个剑仙峡谷景区是什么鬼?”陆玲珑嘟了嘟嘴,觉得被欺骗了感情。 众人也都撇了撇嘴,有些不解其意。 “剑仙峡谷?我以前还去过呢。”王二狗忽然开口道。 他回忆着说道:“算是俺们那比较出名的景区了,前两年还是个网红打卡点呢,我在那时也去过一次。” “在那个峡谷之中,四周的岩壁上,留下了密密麻麻成千上万笔直的刻痕,就好像剑痕一般。” “更神奇的是,在那峡谷之中,还有一座斩妖岩,是个几十米高,近百米粗的岩体,偏偏那岩顶上平整的出奇,远远看去,就像给拦腰斩断了一般。” “更重要的是,在那斩妖岩一旁,还真有另一半边岩山,断口同样光滑平整,传说是古时候的剑仙,一剑劈死了一只大妖,那大妖死后身躯化为岩石,承受着风吹雨淋——” 陆玲珑听着王二狗的介绍,却在这时打岔道:“停停停,我说二狗哥啊,你怎么还说起传说来了呢,咱们不是在讨论太初真人吗?” 陆玲珑又看向枳瑾花,大眼疑惑道:“花花,这剑仙峡谷,难不成和那太初真人,有什么关系吗?” 众人也都将目光放到枳瑾花身上,充满了不解。 枳瑾花道:“若这剑仙峡谷,并不是鬼斧神工呢?若那传说,并不只是传说呢?” 接着,她手指在电脑键盘上划动,又调出了一张黑白老照片。 照片有些模糊,但能看出来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峡谷景象。 枳瑾花道:“这张照片,拍摄于上个世纪四四年,拍摄者是一个来我华国研究地理的国外学者,其中的这个峡谷,名为关山峡谷,也就是今日的剑仙峡谷。” 众人一边听着,忍不住将目光看向那张老照片,虽然看不清岩壁上有没有那密密麻麻的“剑痕”,但都惊讶地发现,在那峡谷之中有一座矗立而起的巨大岩峰,直插天际,又好像个指路的仙人。 “难道,这就是那块斩妖岩?”陆玲珑忍不住道。 枳瑾花点了点头:“没错。” 她手指在键盘上一敲,又有一张黑白照片出现,其中的景象,倒是与今日的剑仙峡谷相似,那一块巨大的仙人指路岩,也已经拦腰截断。 枳瑾花又道:“这张照片,同样是出自那个国外学者之手,拍摄于上世纪四六年初,这时候的关山峡谷,就已经变成了今日的剑仙峡谷模样。” “那名学者,后来又在自己的手札中,记录了那次前往关山峡谷考察的具体情况,将其当作难解之谜。” 陆玲珑脑子一转,立即猜到了枳瑾花想说的,忍不住插话道:“所以你是想说,这剑仙峡谷中残留下的,所谓的“剑仙遗迹”,是在一九四四到一九四六年,被人为开辟出的?” “而那个人,很可能是太初真人?”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也都明白了枳瑾花想要表达的意思,顿时都瞪大了眼,感到无比震惊! 所以那剑仙峡谷之中,密密麻麻成千上万的剑痕,都是张太初所留? 就连那跟小山一样大的岩体,也是被张太初斩断的? 求追读和聊聊天 第三十二章:张楚岚月下遛鸟 听到这个答案。 众人一时之间,却都被吓到表情失控! 王二狗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道:“瑾花呀,那剑仙峡谷我也是去过的,就那块斩妖岩,都快有山峰一般大了,那真能是太初真人斩断的?” 不是不信,实在是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接受这世间,真有异人可以做到如此程度,一剑断山! 枳瑾花嘴角勾起,眼镜后一双美目透露着自信,道:“你们可以质疑我的战斗能力,却不能质疑我收集分析,与推理情报的能力。” “就在那一天太初真人出现之后,我就开始着手调查他了。” “先是从他与王霭、吕慈之间的纠葛入手,调查王吕两家的过往,抽丝剥茧,一直查到了,关于七十年前的那一场动乱,但你们也知道那场动乱的大部分痕迹,都已经被抹除,但终究是,给我查到了蛛丝马迹。” “就在一九四五年,王吕两家曾带过大批人马出关,去的就是关山峡谷,原因不祥,但能肯定死了不少人。” “我再结合那个年代的地方县志、民间异闻等一切能收到的信息,罗列可能,再一一排除,能够确定的,就是在那,爆发了一场牵扯到王吕两家的异人大战。” “再结合关于我查到的,关于龙虎山,关于那太初真人的线索,以及这两日听闻长辈,灵玉道长口中的过往一切。” “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可能,能够确定,那剑仙峡谷中的痕迹,就是太初真人所留。” “至于那剩下的百分之五,大概就是外星人开着UFO来干的。” 枳瑾花一口气说到这,身体却是在微微颤抖着,好像极为兴奋。 她的脸上更是浮现一抹厚重的红晕,呢喃道:“挖掘这样一位神秘高人的秘密,真是让人感到欲罢不能啊。” 听完这些,众人的脸色,立即变得无比复杂起来。 对于枳瑾花所推理的结论,此刻即使觉得再夸张,再难以置信,也明白,那大概率就是事实! 于是他们脑海中也难以克制的,再度浮现张太初的身影,变得无比高大神秘起来! “以人力劈断山体,那得是陆地神仙了吧。”陆玲珑吞了吞口水道。 “太初真人境界高深矣,也不知道我此生,有没有机会能够见他出手,展露当年断山的风采。”枳瑾花说着,红晕弥漫的脸上,流露着向往与崇拜。 张灵玉听着这有关张太初的过往,始终默不作声,但内心,却是对于自己这师父,愈发的崇敬。 一时之间,众人各有所思,又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久久难以回神。 半晌之后。 徐三推了推眼镜,看向枳瑾花的眼中带着浓浓的欣赏,轻声道:“这样的人才,不加入公司真是太可惜了。” 徐四嘴角一抽,立即破口大骂:“喂,你能不能关注重点啊!你没听见吗,人家把山都劈了!” “异人,呸!那都是仙人了!但咱们的公司,竟然一点记录都没有,这可是重大失职啊喂!” 徐三眉头微挑:“你这家伙,失职失的还少吗?” 徐四:“……” 徐三道:“放心吧,公司可不是只有咱们俩,自然有人会更操心。” 说着,他抬起头,目光看向天边那一轮圆圆的明月,不再开口。 —— 随着时间流逝。 众人也逐渐回过神来,将对于张太初的一切情绪,都压在了心底,明白短时间内,讨论不出更有价值的结果。 便又开始三言两语的,讨论起其他的话题,逐渐有说有笑,让氛围再度变得热烈起来。 又不时推杯换盏,以酒助兴,渐渐就上了头,到后来,直接就彻底放开了。 张灵玉坐在篝火边,沉默无言,也不时拿着罐啤酒,放在嘴边轻抿一口。 经过昨日的“修行”之后,他倒有些喜欢上了喝酒的感觉。 只是不敢再轻易喝醉了。 一想到昨晚那零零散散的记忆片段,他脸上又忍不住泛起红晕,感到羞臊。 却在这时,远处热闹的人群中,突然又传来了张楚岚的叫喊声。 他抬起头看去,只见他已经喝了酩酊大醉的张楚岚,此刻无比兴奋,竟是直接跳上了一块高石之上。 张楚岚挥着手,示意着众人向他聚集,然后嘿嘿地笑道:“你们,是不是很想看我的**啊!” “那么今日,小爷我高兴,就让你们开开眼!” 说着,他竟真的开始伸手解起了裤裆。 高石周围,围着水泄不通的异人们,顿时都高呼着张楚岚的名字,让声浪一重高过一重。 而陆家一群小辈,此时也都凑了上去,看着热闹。 枳瑾花更是无比郑重地推了推黑框眼镜,全神贯注,要将张楚岚**上的禁制纹路,全部记录在脑中。 “艾瑞巴得,大家伙准备好了!” 喝醉的张楚岚大吼一声,而后大手一扯,将一切暴露无疑! 这一举动,顿时让周围的人群,再度兴奋地高呼。 张楚岚又催动金光咒法,让那**上的禁制纹路更加清晰,仰天大笑道:“大家伙儿,可都看清楚啦!” 枳瑾花见状,眼中神采奕奕:“上面隐隐流动着由炁组成的符号,果真是神秘,充满了研究价值!” 众人更加兴奋,把气氛推向高潮,一起为张楚岚遛鸟而欢呼着。 恰巧见到这一幕的张灵玉,噗地喷出一大口啤酒,更是被连连呛声,感到瞠目结舌。 “张楚岚,可真有你的。” 张灵玉喃喃自语,感到无比震惊,又不禁无比庆幸,自己昨日酒醉之后的窘态,没有被相识的人看见! 时间流逝。 直到张楚岚又疯疯癫癫,演示了一遍啄木鸟,惹的在场之人阵阵惊呼之后,这才嘿嘿笑着,把裤头拉上。 于是众人又三三两两,回到了各自的篝火堆前,仍是感觉意犹未尽,继续着夜晚的狂欢。 张灵玉所在的火堆。 周围众人有的借着酒劲吹牛逼,有的已经不胜酒力,打着瞌睡。 逐渐酒醒一些的陆玲珑,一边打着嗝,一边唱着歌。 在她一边,科技达人枳瑾花,在将方才记忆中的符文记录在电脑上之后,又自顾自地掏出了手机,刷起了短视频。 她如往日一般,打开了某音页面。 在随手划过几个视频之后,又无趣地点开了热搜榜。 “白毛小哥道士摇,这是什么梗?” 枳瑾花眼前一亮,看到了那实时热搜榜上,热度将近九千多万的关键词。 便随手一点,将其打开。 紧接着下一刻,她的脸色就变了。 第三十三章:灵玉真人的道士摇 枳瑾花看着出现眼前的视频,先是陷入了短暂的呆滞。 而后她缓缓地抬起头,看了那正在品酒的张灵玉一眼,又低下头,看了看手机上的视频。 将这个动作重复了数次之后。 她那紧绷着的脸上,再难以克制地,噗嗤一声大笑了出来。 枳瑾花笑着,毫不顾形象,那咯咯咯的笑声魔性,更是捂住了肚子,笑出了眼泪,根本停不下来! 这奇怪的举动,让张灵玉眉头一皱,但也没当回事,以为对方是喝醉了。 但一旁的陆玲珑,却是停止了放声歌唱,揉了揉有些惺忪的醉眼,好奇地凑到枳瑾花一旁,嘟嘴道:“花儿呀,你在笑啥呢?” 枳瑾花一边笑着,用颤抖的手臂,将手机递到了陆玲珑面前,根本无力解释。 陆玲珑用朦胧眼神一看,下一刻,却是立马醒了一半!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熟悉的斗音短视频页面。 紧接着看到的,是那硕大的热榜标题——【白毛小哥道士摇】! 而后往下看,是短视频的内容。 在带感的夜店舞池背景前,赫然是一个白发披散,身穿白色道袍的人影。 陆玲珑看到这,小脸一僵,而后缓缓抬起了头,看了看一边的张灵玉,又揉了揉眼睛,低头看向视频之中的人影。 简直是一模一样。 陆玲珑心脏怦怦跳着,继续看着视频内容。 只见张灵玉站在舞池之中,正跟着那富有节奏感的DJ电音,舞动着手臂,肆意扭动着身躯,还不时摇头晃脑。 这舞姿奇特,不属于任何舞种,似乎是随意而为,却偏偏透露着一股怪异的美感。 视频十五秒的时长,张灵玉一直从头舞到了尾,偶尔有灯光打过,照亮他的面容,醉意朦胧的模样,更显妖异俊美。 ??? !!! 陆玲珑此刻彻底清醒了过来,她瞪大了眼睛,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那视频中的张灵玉,而后猛地抬起头,看着近在眼前的正主。 在反复确定无误之后。 她也像枳瑾花一般,噗嗤一声,再也憋不住笑意。 “哈哈哈!哈哈哈!!!” “咯咯咯…咯咯咯……” 属于陆玲珑与枳瑾花的笑声交织着,显得十分的魔性。 两个姑娘捂着肚子,不顾形象,笑容痴狂,甚至都在地上打起了滚。 见到这一幕,张灵玉眼中疑惑之色更浓。 发生了什么? 这时,动静却吸引来了四周的众人。 “玲珑,花儿,你俩在笑啥呢?” 希好奇地走了过来,又顺势接过了手机,等看清内容,同样是抬头看向了张灵玉,然后低头继续看着,腮帮子却是逐渐鼓地好像仓鼠一般。 “噗哈哈哈哈!!!”希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张灵玉,潮红的脸上满是憋不住的笑意:“灵!哈哈哈!灵玉真人!道士摇哈哈哈!!!” 而随后赶来吃瓜的众人,也在第一时间看完视频后,憋不住笑意,疯狂地笑出了声! 更是统一用怪异的目光,打量着张灵玉! 情况到此,就连张灵玉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他手一撑,站起了身,也凑到了众人之中。 “诸位,发生了什么?” 张灵玉说着,看向那徐四的手中,枳瑾花那还亮着光芒的手机,隐隐之中,还有富有节奏感的电音传出,但都被四周众人疯狂的大笑声隐蔽。 一瞬间,张灵玉内心一颤,在陡然之间,升起了一股大事不妙的预感。 他袖手一招,直接从徐四的手中,将手机夺过,定睛一看,映入眼帘的,赫然就是自己,正在舞池之中醉酒舞蹈的一幕! !!! 此刻,张灵玉只感觉脑子轰隆一响,犹如天雷炸落,有热流克制不住的涌上脑海,脑瓜子嗡嗡作响。 原本白皙的脸庞,在眨眼之间,变得无比潮红! “我——”张灵玉喉咙滚动,却发不出声音,连带着整个身躯都在颤抖着。 他僵硬地看向自己那热舞的视频,也注意到了那显示热度为9700w的标题——【白毛小哥道士摇】! 再看着那四百多万的点赞,七十多万的评论。 张灵玉嘴角一抽,整个人僵在了原地,陷入了呆滞之中,只感觉活着已经没了意义! 啪嗒一下,无力握住的手机掉落在地,但很快被四周笑容疯狂的人群拾起,不断传递着。 很快,不多时。 篝火晚会之中,再度迎来了第二波高潮! “哈哈哈,想不到原来灵玉真人,也是性情中人啊!哈哈!” “灵玉真人不仅修炼有成,原来舞蹈天赋还这么高呐!” “短短一个十五秒的视频,我竟然反复观看了十五遍,不愧为千万热度的视频,真是太魔性了哈哈哈!” 张灵玉:“***” 一时之间,全场都沸腾了,喝酒之后的众人,本就放开了许多,此刻更是嗨上了头。 更有甚者,已经开始模仿起了视频中张灵玉的舞姿,开始手舞足蹈。 场面之热闹,丝毫不输张楚岚遛鸟时的壮观。 无比炸裂! —— 距离篝火晚会处不远的茶亭之中,有三老一少,四人围桌而坐,借着朦胧月光,看着漫天星斗。 一边赏月品茶,一边谈笑风生。 张太初二指拈起茶盏,炁息蒸腾间,将那微冷下去的茶水再度热的沸腾,看着其中茶叶翻滚,轻轻抿了一口,细细感受着其中清香。 又抬起头,欣赏着那已许久未见过的圆月,倒觉得十分有情致。 在他左右两边,则是坐着张之维与轮椅上的田晋中。 三个师兄弟共坐品茶,弟子在一旁伺候,上一次却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了。 “听这此起彼伏的笑声,娃娃们想必是又找到什么好玩的了。”张之维笑着道。 “年轻好,就是有活力啊。”田晋中道,那泛红的眼中充满了感慨,缓缓道:“还记得当年,咱们哥几个,还有怀义,也常常能像这样一般,闹腾一夜也不歇息。” 闻言,张太初思绪流转,脑中也回忆起了年少时在龙虎山上的时光。 虽然他岁数最小,但跟三位师兄却相处毫无代沟,感情深厚,胜似亲兄弟。 只是一切,却在那一场动乱之后,都变了。 第三十四章:今夜,注定无眠 听着田晋中的话,张太初陷入了回忆之中。 而张之维的面容,却逐渐皱了起来,露出些许苦涩。 良久,张之维叹声道:“晋中啊,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但我每次想起当年发生的事,这心里啊,却总是不好受。” “今天咱哥三都在,我还是想跟你说,晋中,是我对不起你。” 田晋中闻言,却是毫不犹豫道:“师哥,你有什么可对不起我的,不过都是个人的选择。” 张之维摇了摇头,看着需要荣山在一旁伺候,才能品茶的田晋中,嘴角苦涩道:“当年,师父只把怀义下山的消息告诉了我,让我前去寻找。” “但我管不住自己的嘴,却把那消息告诉了你,最后咱俩一起下山,我又没能护你周全,让你遭了歹人毒手,承受了这数十年的痛苦,是我对不起你啊。” 田晋中道:“我说过了,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有些东西,早已是命中注定。” “当年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会自己去查清真相,找到怀义。” 说到这,茶亭之中,又陷入了沉默。 半晌。 张太初轻声道:“咱们师兄弟几人之间,哪会有真正的对不起呢?又能说谁负了谁呢?早就算不清了。” “当年的事情,要让我说,我也错了,错在还不够果断,没有及时下山,作出自己的选择。” “要不然,事情也就不会那么多了。” “或许不会弄丢了大耳贼,让他在外面漂泊了半生,最后客死他乡。” 说到这,张太初那抬头望向明月的眼神,也透露出些许晶莹,有无穷的感慨。 此话落下,张之维与田晋中,心中同样不平静,掀起波澜阵阵,脑中浮现着那熟悉的,张怀义的模样,又渐渐隐去。 张太初又道:“大师兄啊,昨天的时候,我和武当王也那小娃娃聊了挺久,也清楚了,你安排这场罗天大醮的用意。 “真的有必要吗?” 张之维闻言,苦笑道:“我总不能坐视不管,让这世间再出现第二场甲申之乱,更不能让后人,步了咱们的后尘。” 张太初道:“所以你就想让大耳贼的孙子,继承你那天师之位,被那天师度约束一生,即使洞悉了一切秘密真相,也只能苦守在心中吗?” 张之维眉头狠狠一颤,声音略显低沉道:“我当年没能护住怀义,如今,却是不能让他的孙子再度他的后尘。” “张楚岚那娃娃你也看到了,天赋出众,心思深沉,表面上大大咧咧,比谁都钻牛角尖。” “掌握了金光咒,雷法,可没成想怀义却把炁体源流也传给了他。” “怀义临死前的想法我不知,但我却绝不能,让他孙子因为八奇技,再度牵扯进漩涡之中,就好像当年一般。” “我要护着他,又不能让他自己找到当年的真相,所以只能用这天师度约束他,也用这天师府,护住他。” 听着张之维这段话,张太初扭过头,却是直勾勾地看对方道:“师兄啊,你倒是变得越来越像师父了。” “想的太多,操心的太多,怪不得你这头发胡子,都给愁白了。” 张之维哭笑不得,心情复杂道:“所处的层次不同,站在的角度不同,看到的东西也不同,我倒是越来越理解师父他老人家了。” 张太初摇了摇头:“可这一切本就没那么复杂。” 说着,他站起了身,将双手袖袍负于背后,一直走下了阶梯,走到了那茶亭之外, 他抬起头:“我说过了,如今我出关了,那么这世间,便不会再有第二场甲申之乱。” “你们怎么就不信呢?非得操那么多不必要的心思做什么呢?” “有我在的。” 清澈的声音落下,一如几十年前一般,未曾变化。 茶亭之中,已垂垂老矣的张之维与田晋中,轻轻叹出了一口气,用苍老目光看着那只有背影的小师弟,却是不约而同,红了眼眶。 —— 篝火晚会的现场。 狂欢一直持续到了深夜。 直到大家尽心了,疲了,累了,这才临近尾声。 有人已经彻底喝懵了,倒在地上沉醉不醒。 还清醒着的,便三三两两勾肩搭背,或者互相挥手告别着,向着舍房而去。 张灵玉忘记了,自己是怎样回到房间的,只记得一路上,那脑瓜子一直嗡嗡的,回荡着那舞池之中的电音节奏。 他是万万没想到,还在晚会上庆幸着,没有像张楚岚一般当众出糗的他,就这样步了后尘,沦为整个晚会的第二个“中心人物”。 一念至此,他心烦意乱,所思更多。 今夜,注定无眠。 —— 时间流转,圆月西移。 篝火也逐渐染尽,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张楚岚,迷迷糊糊之中被一股尿意憋醒。 他猛地坐起了身,看着那四周呼呼大睡的同伴们,便小心地绕开了路,在一处没人的地方解了急。 只是这醒了之后,他脑中清醒,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干脆便坐在一块石头上,两手后撑着身子,仰头看着那天上的明月,不由自主地,再度想起了,自己此行前来罗天大醮的目的。 便又紧接着,想起了昨日傍晚之时,张太初训斥他的那一段话。 “张楚岚,你在怕什么呢?” 他喃喃自语道,回忆着自己这一生,似乎从小时候记事开始,就开始怕了。 跟着父亲和爷爷,永远躲着人,怕被人发现。 被打着骂着,得十分努力学习奇奇怪怪的异术,却又不能在人前展示,不能暴露自己。 后来爷爷莫名其妙死了,父亲也失踪了,只有他一个人了,于是走的就得更小心了—— 张楚岚坐在岩石之上,不断地回想着自己的前半生。 却不知何时起,有一阵轻松的脚步声,在他身后传来。 有人影遮住了月光,在他面前投下阴影。 张楚岚目光一颤,回头看去,看清那来人模样,然后长舒出一口气。 “我说老王啊,你能不能别鬼鬼祟祟的,人吓人,吓死人。”张楚岚随口吐槽一句。 王也咧嘴一笑,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靠在张楚岚一边坐下,随意道:“睡不着吧。” 第三十五章:亮出态度的张楚岚 月明星稀的夜空下,张楚岚与王也坐在石头上,吹拂着深夜的晚风。 王也随意道:“睡不着吧。” “嗯。”张楚岚点了点头,轻声道:“王道长,你不也没睡嘛,今夜的篝火会上,倒也没见着你。” 王也:“昨天修炼出了些岔劈,正修养着呢,要不明天对上那诸葛青,我可就悬了。” 张楚岚诧异道:“原以为王道长无欲无求,没想到对这罗天大醮的胜负倒也看得挺重。” 王也道:“哪会有真正无欲无求的人呢,胜负欲的原因,也有很多种。” “就比如你,张楚岚,你为什么来参加这罗天大醮?为什么想赢?” 张楚岚苦涩道:“你们不是都知道了吗,我那爷爷不明不白的就死了,托人给我留下了那不知来历的老农功,又被那异人界当作炁体源流。” “揣着一个个疑惑,来这龙虎山上找答案,老天师却非要我胜了这罗天大醮之后,才肯说出。” 说着,他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就我这点微不足道的实力,只怕是也就当个陪跑的。” 王也眉头一挑,“张楚岚呐,你可不弱。” “相反,你明明有着在年轻一辈中堪称强大的力量,却偏偏又喜欢隐藏着自己。” “你知道么,这几日跟你相处下来,你给我的感觉,却总有些不真实,或者说,是你外表与内心的巨大差异感。” 张楚岚身躯一震,原本抬头看向明月的目光,也转而看向了一边王也的侧脸。 王也自顾自地接着道:“不管面对谁,张楚岚,你总能摆出最正确的姿态,做出最有利的选择,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好像每时每刻都在伪装着自己。” “这样,不累吗?” 张楚岚瞳孔缩紧,原本撑在岩石上的手掌躬起握紧,浑身内敛的炁息,竟在这时控制不住地泄露了一丝,鼓荡起一缕微风。 王也摇头道:“我不知道你的过往,但在我眼中,当下的你,根本不必如此。” “有时候大胆些、放开些、坦荡些,或许结果也很不错,至少会少掉很多不必要的烦恼。” “老天师是你师爷,太初真人也是你师爷,我若是有这两人罩着,只怕这尾巴早就翘上了天,你又在怕什么呢?” 张楚岚垂下了头,陷入了呆滞的状态,心中忽然浮现了昨天张太初那严苛斥责的模样。 在他一边,王也打着哈欠,站起了身,用袖子拂了拂屁股上的灰尘,伸了个懒腰道:“昨天算个卦,差点把道爷我给算没了,要不是太初真人,我这小命可就不保咯。” “这龙虎山上,还是好人多,关心你的人也不少。” “你说是吧,张楚岚。” 说完,王也便又甩着袖子,迈着那懒散的步伐,朝着远处而去,很快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一直坐在原地的张楚岚,目光颤动着,回味着王也今晚突如其来的一段谈话。 而在最后,当对方突然提到太初真人时,他脑海一震,立马听出了其中的深意。 “师爷——”张楚岚呢喃着,抬起头,看向了那明亮的星月,久久无言。 —— 月落日升,又是新的一天到来。 也预示着罗天大醮,第三天的赛程就要开始。 演武场之外,不断有人流自四面汇聚而来,他们有的在篝火丛中宿醉了一宿,有的一夜无眠。 但无一例外,脸上都显得精神奕奕,尤其是走到这一步的参赛者,更是心潮澎湃,只等着大展身手。 练了一夜玄天炁法的张太初,在早起之后,便也唤上自己的徒儿张灵玉,一路向着演武场而去。 只是在这个过程中,他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张灵玉的不对劲。 “我说徒儿啊,你昨晚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走在前头的张太初随意问道。 “啊?”沉浸在回忆中的张灵玉回过了神,顿了顿,忍不住道:“师父,我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张太初乐呵道:“你小子,自打出门之后就低着个脑袋红着脸,可不是把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张灵玉闻言,脸上红晕更甚,最后只能吞吞吐吐地,将昨晚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 明白了前因后果的张太初,脸上浮现古怪的笑意,然后忍不住噗嗤一声,大笑了出来。 “哈哈哈,我就说吧,你小子是有舞蹈天赋的,不愧是我张太初的徒弟。”缓过劲来的张太初眉飞色舞道。 张灵玉藏在道袍中的手掌握紧,白发下的面颊已是潮红一片,就连走路的姿势也显得扭捏起来。 张太初见状,乐呵道:“无妨无妨,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这叫做“与众同乐”,岂不妙哉。” “等着为师再多带你下山修行几次,习惯便好。” 张灵玉闻言,身子一僵,皱成了苦瓜脸。 “啊!还有下次?!” —— 随着比赛开始,演武场观礼席上密密麻麻坐了许多人影。 比赛进行到这个阶段,能留下来的都是不俗之辈,但有一名选手,却是众人心中的纯纯意外。 “这个张楚岚,竟然硬给他混到了今天!” “可恶的不摇碧莲!” “放心吧诸位,今天他的对手,可是唐门的唐文龙,那可不是个会被糊弄的主!” “张楚岚今天遇上了唐文龙,也是他活该,呸!” “玛德,我押全部身家张楚岚败!” 一轮到张楚岚的比赛,观礼席上的画风就变了,嘈杂的声音全是质疑与斥责。 张太初与张灵玉坐在席位一侧,只是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就在这样的氛围中,身穿哪都通工作服的张楚岚,两手插在裤兜里,走上了现场。 在他的对面,是身材高大,一看就不好招惹的唐文龙。 “呵呵,张楚岚,你听见了吗?这场内的观众,可是都在叫你滚呢。”唐文龙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只觉得已经胜券在握。 张楚岚无言,好像没有听见这话。 那认真平静的脸色,更好似与前两日表现出来的浮夸做作,判若两人。 在走到场上后,他目光开始扫视向四周的观礼席,在看到自己想要寻找的张太初后,身躯一僵,却没有再躲避目光。 而是双手垂立,向着张太初的方向,躬身拜了下去。 “太初师爷,我会拿出你想看到的态度。” 张楚岚轻语。 第三十六章:陆玲珑对张灵玉 演武场上,张楚岚面对着张太初,深深鞠了一躬。 见到这一幕的众人,顿时脸色怪异,不解其意。 而张太初,则是眉头一挑,眼中浮现兴趣。 “难道是小王也,真把这大耳贼的孙子开导出来了?” 他看向那神色认真,与往日俨然不同的张楚岚,旋即嘴角勾起,露出一抹笑容。 “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改变吧,小娃子。” —— 演武场之中。 唐文龙眉头皱起,冷道:“张楚岚,你装神弄鬼什么?” “难不成是怕被我收拾的太惨,提前拜托太初真人,求人家稍后护着你点?” 张楚岚无言,只是自顾自转过了身,看着唐文龙认真道:“尽快结束这场比赛吧。” 他确实不打算再遮遮掩掩了,不仅因为眼前的敌人来自唐门,那个杀害他爷爷张怀义的门派。 也因为,他要向张太初,亮出自己的态度! 自小苦练的雷法,在这一刻悉数自心头浮现。 张楚岚心念一动,体内那汹涌的炁息,随之毫无保留地迸发,流入四肢百骸,又经过雷法的转换,化作丝丝缕缕的电弧,浮现在了体表。 阳雷,绛宫! 电光汹涌间,张楚岚的身形,陡然间消失在了原地,快做一缕电芒! “发生了什么!”唐文龙瞳孔缩紧,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 但下一刻,一抹湛蓝色的雷霆,在他眼前大放光明。 轰的一声巨响。 张楚岚一拳挥出,裹挟着声威赫赫的电弧,直接将唐文龙砸的倒飞而出! 狂暴的阳五雷电弧,疯狂侵袭着对方的肉身,让其忍不住惨叫连连! 突然发生的惊变。 让整个观礼席都寂静了下来,他们揉了揉眼睛,想要确定这不是幻觉。 而后,都不由自主的感到吃惊,惊讶于张楚岚突然展现出的实力! 而此时,战场之中,张楚岚一步迈出,要趁胜追击,手中的电芒更加汹涌。 唐文龙倒飞的身形扭转,凭借着战斗本能调整着姿势,下意识的就要作出反击。 但他眼前一晃,却再度失去了张楚岚的位置! “该死,他怎么会拥有这这种层次的力量?!”唐文龙震惊同时,立即推动全身真炁,就要使出唐门的五宝护身术。 但接着,他的背后,却是突然升起一股寒意。 有电光在他背后突然出现,速度奇快,让人防不胜防。 轰隆一声。 一团电光猛地炸响在了唐文龙身上,让他浑身抽搐,一时之间难以动弹。 紧接着张楚岚的身形一闪,突然出现在唐文龙身前一丈处,毫不留情地再度狠狠挥出一大团电弧,砸在了对方的肉身之上。 那霸道的阳五雷侵袭着唐文龙全身,释放着恐怖的高温,更沿着肉身毛孔进入体内,肆虐着沿途经络! “啊!!” 唐文龙仰天哀嚎,声音凄惨,连两眼都被电的翻白。 没多久,随着电芒削弱,已经是浑身焦黑的唐文龙,连护体毒瘴都没能用出,直接啪嗒一声栽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战斗到此结束。 张楚岚拍了拍手掌,将体内汹涌的炁息压下。 他看也不看那被电晕的唐文龙,而是忍不住扭过头,再度看向观礼席之上的张太初。 在见到对方,那比起先前要略显柔和的脸色时,旋即感到内心浮现一抹欣喜,好像受到长辈肯定的小孩一般。 “太初师爷,我会继续向您证明自己!” 张楚岚轻语着,朝着张太初再度俯身拜了一拜,而后转过身,默默离开了演武场。 —— 观礼席之上。 看着不再遮遮掩掩,而是悍然出手,展露真正实力的张楚岚。 张太初心中略感欣慰,感慨道:“大耳贼的孙子,愿意改变自己就是好事。” 他真正关注的,自然不是张楚岚有多牛逼的力量,有多高的天赋,多深的境界。 而是希望,这位故人的孙子,能够褪去外壳,不再伪装自我,少一些烦恼,多一份快乐。 至于对方恐惧害怕的东西,自有他这个师爷去解决—— 此时,随着战局的突然结束。 直到张楚岚都走出了演武场外,裁判这才反应过来,有些惊讶地宣布结果:“张楚岚对唐文龙,张楚岚胜!” 观礼席上,反应过来的众人,顿时惊呼连连。 他们没想到,这个前两日被他们看轻的不摇碧莲,竟然拥有这么强横的实力,把年轻一辈中,排名前列的唐文龙都给击败! 一想到这,众人的脸色就不由都变的古怪,待到回过神来,又不禁对张楚岚刮目相看。 —— 随着时间流逝,一场又一场比试接着结束。 今天的十六强战,每一场都精彩连连,常惹的众人喝彩欢呼。 其中王也与诸葛青的战斗,更是直接引爆了全场。 他们没想到来自武当派的王也,数术之道竟然同样高深,并且掌握了超过武侯奇门的,八奇技之风后奇门。 最后更以绝对的优势,击败了来自武侯世家的诸葛青! 又是一战落幕。 而即将到来,下一场比试,亦同样吸引着众人。 “陆玲珑对张灵玉,请双方选手入场!” 裁判如此说道。 演武场上,两道身影也随之进入场内。 一头粉色长发,身躯曼妙,穿着小熊T恤与牛仔短裤的陆玲珑,显得可爱又朝气蓬勃。 她一进场,四周的观礼席上,以藏龙为首的粉丝团,立即大声地呐喊助威起来。 “玲珑玲珑你最棒!玲珑玲珑你最强!” “我爱你!冰雪女神陆玲珑!” “可爱与智慧并存,实力与身材成正比,玲珑,你是我的女神!” “——” 粉丝团们竭力嘶吼着,甚至还摇起了刻有陆玲珑卡通头像的旗帜,成为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对此,陆玲珑却不甚在意。 她面带微笑,向眼前的张灵玉认真道:“灵玉真人,千万不要因为我是女孩子,就对我手下留情。” “我来到这就是要检验自己的实力!所以,请务必请你用出全力!” 说着,便双手成掌,摆出了一招起手式,端的是英姿飒爽。 第三十七章:被电到冒烟的陆玲珑 已近黄昏的夕阳下。 演武场之中。 听着陆玲珑的一段话,张灵玉同样面带微笑地回应:“放心吧,陆小姐,我早已看淡男女之别。” “所以,我也一定会全力以赴!”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观礼席上的张太初,心想作为师父的弟子,一定不能给他丢脸,更要证明自己! 气氛逐渐紧张,战斗一触即发。 下一瞬,两股汹涌的气息,在演武场之中爆发。 陆玲珑释放而出的真炁,竟隐隐带着一抹血红,而原本看着柔弱的身躯,也陡然间变得无比坚韧。 这是她的天赋,控制血气的能力,再加上于全真中,所学习到的性命锤炼之术。 在炼体一途上,可以说有着足以傲视同龄人的实力! 而张灵玉气势一变,却是透露出一股阴沉,那本是淡蓝色一般的真炁,也在陡然间变得漆黑如墨,与那一尘不染的白袍对比鲜明。 漆黑如墨的阴五雷,沿着地面弥漫侵蚀,延伸出一只只竖立起来的触手,好似蛇蟒一般摇晃扭动着。 他选择在一开始,就释放出了自己的阴雷,而那曾经无法直视阴雷的目光,此刻却透露出了一丝丝的坚定。 “师父,徒儿不会辜负您的教导。”张灵玉呢喃着,目光看向眼前的陆玲珑。 两道身影,两股截然不同的气势。 一个狂暴,一个阴沉。 下一瞬,便互相冲向了对方! 轰隆隆隆! 战局在一开始,就陷入了极激烈的境地,纠缠着的两人几乎化为了幻影。 唯见一抹血色与黑色不断交织碰撞,眨眼间交手数十上百招,散发着恐怖的威势。 观礼席上,张太初看着自家徒弟,在一开始就选择使用曾经难以面对的阴五雷,不由欣慰的笑了。 从这阴五雷不断强大的威势可以看出,张灵玉正在逐渐走出那个阴影,或许在他彻底醒悟的那一天,便能够发挥出真正强大的阴雷! 而另一边。 老天师张之维见到这一幕,目光中也浮现一抹诧异。 在他的记忆中,不久之前的张灵玉,却是根本用不出今日这种威力的水脏雷,甚至连施展,都成为了一种负担。 可是看情况,如今场下的张灵玉,竟很好地发挥出了阴雷的力量。 想到这,他不由得扭过头,看向不远处那脸上乐呵着的张太初,感慨道:“看来我这师弟,对灵玉是教导有方,比我要强啊。” 同时他心中,也再度感到好奇,当日张太初带着灵玉下山去修行,到底经历了什么。 —— “陆前辈,你家的太孙女陆玲珑,果真是天纵之姿,拳脚之间,透露着睥睨天下的霸气。”风正豪啧啧称赞道。 闻言,陆瑾也很是高兴,老脸上洋溢着浓郁的笑容,自豪道:“我这太孙女啊,就是调皮儿,从小就喜欢练这拳脚功夫!” 话还没说完。 那演武场之中,却是爆发了一阵浓郁的光芒。 在巨响之中,陆玲珑的身形倒飞而出,原本白皙的面容竟带着些焦黑,就连那一头秀发,都被电的根根倒竖。 不过她好歹还保留着神智,在空中一阵翻滚后,又稳稳地落在了地上,只是那大眼之中,带着褪不去的惊骇。 “卧槽,冰雪玲珑女神她受伤了!” “我的心都要碎了,玲珑,玲珑,你没事吧!” “呜呜呜,灵玉真人他…他也太不怜香惜玉了!” “什么灵玉真人!张灵玉就是个大傻逼!一点也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 观礼席上,陆玲珑的粉丝团,顿时哀嚎声阵阵。 而老天师等人所在之处,正乐呵着的陆瑾,也不禁老脸一僵,目光中流露出心疼与担忧。 场内,烟尘散去。 张灵玉缓步而出,平静的目光中,却蕴含着一分喜色。 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这阴五雷的力量,比起昨天又增长了一截。 “灵玉真人,你果然很强。”不远处的陆玲珑,半蹲在地,伸手擦了擦嘴角,双眸中透露着浓浓战意:“但我还没有倒下,还没有输!” 说完,她双脚猛地发力,曼妙身躯好似雌豹一般,向着张灵玉再度扑来! “放心,我也一定会全力以赴!” 张灵玉认真地点了点头,双袖挥起,控制着愈发汹涌的阴五雷,同样笼罩向陆玲珑。 两道身影再度纠缠。 但一开始就陷入下风的陆玲珑,却注定难以挽回局势。 在接下来一次次的对撞中,都是被轰飞的那一个。 原本那白皙健康的娇躯,也逐渐伤痕累累,被电的焦黑。 一次次被击倒,一次次强撑着站起。 陆玲珑即使一开始能咬紧牙关忍住,但打到后来,却也克制不住开始闷哼痛呼,最后直接疼地嚎叫了出来。 阴五雷阴沉蚀骨,同样会给敌人带去极大的痛苦! 观礼席上。 张太初看着那意志无比坚韧的陆玲珑,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而后他看向那沉浸在战斗之中,阴雷气势愈发强烈,且没有任何分神的张灵玉,旋即嘴角咧起,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不愧是我张太初教导出的徒弟,好样的!” 另一边。 张之维看着那场内,气机愈发强大的张灵玉,同样忍不住赞叹,只觉得一日不见,对方雷法上的进境却是喜人。 不过看着看着,老天师张之维,却感觉背后,逐渐传来一股阴冷的感觉。 他内心疑惑,于是便转过头,看向那股异样感觉的来源。 下一刻,他老脸一僵。 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两眼泛着红光,脸色无比狰狞的陆瑾。 “嗬嗬嗬!老天师啊,你家张灵玉这一手雷法,耍的挺溜啊!” “都把我家玲珑,劈成了个黑娃娃了,都冒烟了,可真有本事啊——” 陆瑾喉咙滚动,发出低沉的声音,浑身更笼罩在一股阴影黑气中。 此刻的他,就像个护犊子的凶兽一般。 张之维吞了吞口水,指着不远处的张太初,苦涩道:“灵玉那娃娃,现在已经是我师弟张太初的弟子了。” “你要找茬,就去找他啊。” 闻言,陆瑾脸上阴沉,呵呵道:“去找张太初的茬,你踏马当劳资傻*呀。” 张之维嘴角一抽:“老陆,你这是在挑软柿子捏啊。” 陆瑾吼道:“我不管!张灵玉是你们龙虎山的弟子,我就找你这个天师算账!” 第三十八章:老汉推车陆瑾追 夕阳西下。 今日最后一场赛程,张灵玉与陆玲珑之间的对决,竟然没有任何的悬念,半晌之后就落下了帷幕。 张灵玉顺利晋级。 至于陆玲珑,则是躺在担架上,被抬出演武场的。 她那可爱的脸蛋,此刻被电的焦黒,虚脱地对着身边的陆瑾,伸出一只手,可怜巴巴道:“太爷爷啊,刚刚我被,我被电的好痛...” “好像...好像见到太奶来接我了。” 说完,她大眼翻白,小手无力地垂下,啪嗒一声倒在了担架上。 一边的陆瑾见状,顿时老泪纵横,呜呜咽咽地守在陆玲珑的身边,“玲珑呐,你可别吓太爷爷呀!” 在一旁,陆家一众小辈同样目露担忧,头号粉丝藏龙,更是哭哭啼啼地抹着眼泪。 而等在一旁的张之维与田晋中,脸上则是带着尴尬。 张之维干咳一声道:“老陆啊,你太孙女儿抬出来的时候我已经看过了,只是力竭昏迷了,养些日子就好,问题不大。” 话语落下。 那守候在陆玲珑担架旁的陆瑾,却是身躯一震,紧接着,周身竟开始弥漫出一股汹涌的炁息,让四周的小辈儿,感到莫大的压迫感。 “嗬嗬嗬,张灵玉这个小辈我不动!” 陆瑾阴沉说着,转过身面朝张之维,那往日古井不波的脸上,此刻却怒意勃发,咬牙切齿道:“我要把账,都算在你这个老杂毛身上!” 说完,他浑身炁息爆发,挥舞着巴掌就向着张之维冲去。 张之维苍老眉头一皱,却是早料到这一刻,他旋即屏息凝神,搭在田晋中轮椅上的手掌稍一用力,而后转过身。 夺路就跑! 他健步如飞,即使推着田晋中的轮椅,竟也一马当先,冲在了陆瑾前头,呼溜溜地卷起一阵烟! “老陆,你要报仇,去找我师弟去呀,找我做甚!”张之维一边跑着一边大喊,生怕慢了半步。 “你给我闭嘴!牛鼻子你给我站住!张之维你给我站住!”陆瑾咆哮着,疯狂追逐着前头的张之维。 “师兄,你把我放下!老陆要抽的是你,关我甚事!”田晋中同样在大叫着,却是第一次体会到了坐在轮椅上飙车的感觉。 张之维一边跑一边叫着:“好小子,一点同门之谊都不讲,待会就把你当成暗器祭出去!” 一边吼着,几人飞奔的身形却是一点都没停顿,绕着演武场转圈跑,掀起了一路尘烟! 守在陆玲珑一旁的年轻一辈众人,见此一幕,都忍不住都瞪大了眼,嘴角一抽一抽的,情绪无比复杂。 就在那黄昏的火烧云下。 陆瑾追着张之维,张之维推着轮椅上的田晋中,短短的时间里,就已经绕着演武场跑上了几圈。 直到双方都跑的气喘吁吁,却又停在陆玲珑担架的两边,对峙了起来。 陆瑾吹胡子瞪眼,一副要誓死找张之维报仇的模样。 张之维双手握住田晋中轮椅的后把,随时准备进入下一轮马拉松。 都是德高望重的前辈,此刻却毫不在意形象。 却在这时。 一边的枳瑾花,却是忽然看向了演武场大门处,看着那走出的两道人影,兴奋地推了推眼镜道:“那是太初真人!” 众人脑海一震,顺着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了那在夕阳下,向他们这边缓步走来的张太初与张灵玉。 “太初真人,他真的过来了。”王二狗吞了吞口水,显得有些忐忑。 在场的年轻一辈众人,脸上也浮现紧张与郑重的表情,就连原本气势汹汹的陆瑾,竟也在这个时候焉了下去。 而张之维眉头一颤,脸上却是浮现浓浓的喜色,好像得救了一般。 只见他转过身,却是立即推着田晋中的轮椅,一直冲到了张太初身边,径直躲在了他背后。 “哈哈哈,老陆,有胆儿,你就过来呀!”张之维在张太初背后露出半张老脸,朝着陆瑾挥手。 对此,陆瑾老脸狠狠一颤,想要发火,可一看见张太初的模样,却犹如霜打的茄子般,升起一股无力感。 “我说师兄啊,这是什么情况,咋感觉老陆要抽你呢?”张太初打趣道,感到有些好奇。 刚刚在比试结束后,他却是把张灵玉单独留了下来,在指点了一些其雷法上存在的问题后,这才走出演武场。 结果刚出来,就见到了这十分有趣的一幕。 闻言,带着田晋中躲在他背后的张之维,幽怨道:“师弟,这样说,那可就怪你身上了。” “怪你把灵玉这小子的阴雷教的如此之凶,把人家老陆的太孙女儿都给劈成了个黑娃娃。” “人老陆发火,却是找上我来了。” 听着张之维的解释,张太初面色一滞,旋即浮现一抹古怪的笑意,又故意压低声音道:“原来是这样呐,师兄,不过算起来,我和灵玉可都是龙虎山的一份子,你是天师,不应该你来负责吗?” 张之维脑子一转,猛地一想,竟觉得张太初说的有道理,但回过神来,却是咬牙道:“你这小子,难不成是要置师兄安危于不顾?” 张太初乐呵一笑:“放心,放心,有我在。” 说着,他便率先迈开步子,朝着陆瑾的方向而去。 还未走近。 那年轻一辈的小娃娃,却都纷纷向他弯下了腰,毕恭毕敬问好道:“拜见太初真人!” 张太初扫过一眼这些小辈,见到了其中眼熟的张楚岚与王也,旋即挥了挥袖子,随意道:“无需多礼,都起来罢。” 一语落下,那些个小辈立即顺从地抬起了身,挺直了腰板,显得十分拘谨。 特别是陆家小辈,一个个眼光鼻鼻观心,更是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对于眼前这位无比神秘的太初真人,他们内心不敢有任何的懈怠,都表现的十分老实。 张太初见状,虽略有些诧异,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他径直走到了躺在担架的陆玲珑身边,先是向陆瑾打了个招呼,随后便伸出二指,搭在了昏迷的陆玲珑手腕上,感知着对方的身体情况。 第三十九章:陆瑾:请务必收我太孙女为徒 张太初感知着陆玲珑的身体状态,眉毛一挑道:“这小娃娃倒是有意思,竟是把身体的机能,与炁海的底蕴,都逼到了极致,在真正的力竭透支之后,才昏迷过去了。” 内疚的张灵玉,此刻忍不住道:“师父,你的意思是?” 张太初道:“通俗易懂地说,将异人比作电器,一般的人,在还剩个十度电时,就撑不住自动关机了,而这个小娃娃,则是彻彻底底把所有的电都耗光了。” “这等心性意志,倒是有过人之处。” “而且我观她气血运行的状态异样,与常人不同。老陆,你家这小孙女,是什么情况?” 张太初说着,抬头看向陆瑾。 陆瑾闻言,脸色惊讶,显然没想到自家太孙女的秘密,就这样被轻易看透。 他沉默了会,开口道:“这是属于玲珑的独特天赋能力,名为控血之术,可以自由控制自身的血液,比如推动气血,增幅自己的身体状态,亦可以将血液化形,以此为战。” 张太初点了点头,没有感到意外,而是又低下头,感知着陆玲珑的身体。 而后他心念一动,驱使着自身的真炁,丝丝缕缕地侵入了对方的体内,将那有些紊乱的气血镇压、捋顺、抚平。 这种手段是他研究出的一种,利于他人的疗伤方式,看着简单,但对使用者却有极其严苛的要求。 一,是出手救治之人,自身真炁的等级与精纯程度,必须高过伤者。 二,是出手救治之人,必须对自身的真炁有着极致入微的控制能力,否则在介入到伤者的体内后,却是极有可能,造成二次伤害。 而这两个要求,张太初早已满足,甚至可以说,这天下,就没有他无法用此术救治之人。 很快,随着张太初不断恢复着,陆玲珑体内炁血的运行秩序,顺便把那残余的阴雷之力驱逐。 对方那白里透黑的小脸蛋上,逐渐有血色浮现,呼吸也变得有力平稳了起来,好像睡着了一般。 做完这一切。 张太初松开手,将自身真炁撤回,看向陆瑾道:“行了,你这宝贵的太孙女如今没啥事了,小娃娃本身恢复力就强,现在进入了深度睡眠,睡一晚上就好了。” 听着这话,陆瑾点了点头,脸上并没有任何的怀疑。 诸位小辈也好奇地,偷偷用目光打量着陆玲珑,果然发现后者的伤势稳定了许多,甚至那呼吸也变得平稳有力,听着更像是打鼾。 于是心中这位太初真人本就无比高大神秘的形象,再度窜高了一截。 甚至一边的枳瑾花,脸上已经难以克制地,浮现浓郁的崇拜,对着张太初泛起了八卦之心。 “行了,陆兄,现在这气可消了?”张太初安抚一句,随后乐呵道:“要不我替你,再教训教训我这大师兄?” 站在一侧的张之维老脸一颤,却是抢先开口:“我说师弟啊,凡事咱们都要讲道理,天大地大,都大不过道理...” 而陆瑾也脸色怪异,挥了挥手道:“消了消了,这牛鼻子道士,下回找机会再打。” 说着,他却是话锋一转,用明亮的目光看着张太初道:“其实我还有件事,有求于太初兄弟你。” “不知你可否把我这太孙女陆玲珑,也收入门下,记做徒弟栽培?” ??!! 陆太爷求太初真人收陆玲珑为徒? 听到陆瑾这一番话,在场的小辈都忍不住抬起头,将目光看向张太初与陆瑾所在之处。 “像太初真人此等境界,眼界想必颇高,这么多年以来也只收了灵玉道长一个弟子,玲珑她...” 听陆太爷这番话,众人心中却是浮现了担忧。 事实上,以他家陆太爷的名望与地位,想把自己爱孙女送去拜师学习,只怕是不知道有多少名宿高功,抢的要收。 但是到了太初真人这,情况却是倒反了过来。 这一点没人质疑。 在他们这些小辈心中,能够得到太初真人的几句指点,就已经是莫大的幸事,更别说如灵玉道长一般,拜入真人门下! 要知道,太初真人,可是能挥手断山,近乎仙人的存在! 陆瑾把这话说完,小心观察着张太初的神色,待发现对方没有立即拒绝,好像陷入了沉思之后,便觉得还有一丝可能,便立即恭敬地拱手道:“我也不瞒太初兄弟了。” “我这个小孙女,却是打小就带着些毛病在身上——” “她所身怀的控血之术,却是伤人伤己,每每激发发之时,性情就会随之改变,变的冷漠强硬,且越是催发这种天赋,便会越陷越深,最后甚至可能失了神智。” 陆瑾说到这,脸上浮现一抹苦涩与担忧:“这也是为何,我最后送她去那全真派锤炼心性的原因,但此法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而在今天,见识了太初兄弟你的手段后,我却觉得,若玲珑能够跟在你的手下修行,能有痊愈的机会!” 说着,陆瑾又了作一揖,十分诚恳地张太初道:“所以我恳请太初兄弟,能够收我这太孙女为徒弟。” 说完这一切,陆瑾又用那无比热切的目光,直勾勾地看向眼前的张太初。 而四周一些原本不知隐情的众人,此刻看向陆玲珑的眼神,也带上了同情的色彩。 从陆太爷口中的话来看,那控血之术,虽然威力惊人,却更像是一个——诅咒! 而沉浸在思绪中的张太初,也在这时回过神来。 事实上,他方才是在利用着系统,查看着陆玲珑的天资根骨,看有没有能够收为弟子的可能,倒是很顺利地通过了。 而待到他听清了,陆瑾所说的隐情之后,更是毫不犹豫,愿意伸出手帮一把。 “老陆啊,你不用着急,我可没说拒绝呢。”张太初干咳一声,看着那面色急切的陆瑾。 闻言,陆瑾那块皱成一团的老脸,却是立即舒展开来,大喜过望道:“所以太初兄弟,你是同意收下我这太孙女,给你当徒弟了?” 第四十章:张楚岚:请太初师爷一战! 看着陆瑾那欣喜若狂的模样。 张太初点了点头,淡然道:“可以是可以,但不必急于一时。” “毕竟以后要入我门下,跟着我修行的是你太孙女,选择,不是应该由她来做出的吗?” “且她已经师承全真,若想拜我为师,自然要改换门庭,拜入我正一门下,还得由她做取舍。” “所以这拜师的事,还是等着小丫头自己醒了,再好好考虑考虑吧。” 他说到这,便没有再开口。 这表达的,也是他个人的态度,不会因为身为长辈,而忽略了小辈的意见,自然也不会让陆瑾,替陆玲珑做了决定。 听到张太初所说,陆瑾也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更说明会在陆玲珑清醒之后,向其说明情况,届时再来寻找张太初。 于是事情到这,陆瑾那老脸上,依旧是忍不住地洋溢出一股喜色。 他当然清楚,自己那太孙女心中所想,这几日来,没事就摇着他的胳膊,询问张太初的过往,言语之中尽是好奇与崇拜。 当然,他也没有多说往事,更不会将自己,年轻时曾经惨遭张太初碾压的黑暗过往说出。 一想到这,陆瑾的心中就有些复杂,在几十年前,他就已经望不到张太初的境界了。 如今又过去了几十年,他方才近距离感知着对方,更是觉得深不可测,只怕他二人之间的差距,已被拉得犹如天堑。 就在这时。 始终在一旁观望的张楚岚,却是终于鼓起勇气,与身边的冯宝宝,一同走向了张太初。 “拜见师爷。”张楚岚恭敬道。 张太初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大耳贼孙子,却没有像上次一般开口训斥。 他嘴角翘起,打趣道:“你这小娃娃,今天那演武场上的表现,倒是与以往不同,怎么,嗑药了?” 闻言,张楚岚腼腆一笑,挠了挠头道:“我这不是听了师爷的教诲,受益匪浅,所以要做出改变么。” 张太初眉头一挑:“哦,是这样吗?” 张楚岚立即小鸡啄米似地点头道:“我保证,定会在日后,时刻牢记师爷的教诲。” 张太初摇了摇头:“记着没用,要化为行动。” 张楚岚闻言,面色一滞,顿了顿,又郑重道:“楚岚明白了。” “所以,我来找师爷您,还有个不情之请,我希望能够...向您挑战一番!” 话音落下同时,张楚岚却是抬起了头,用明亮地目光直直地看向张太初。 他要主动挑战自己这位师爷,进行明知必败的一战,证明自己的态度! 同时,内心也是期望着,能够有机会,得到自己这位师爷的肯定与指点,去争夺那最后的罗天大醮冠军! 听到这话,还不等张太初作出回应。 四周的小辈们,却是先忍不住张大了嘴,倒吸一口冷气。 只觉得十分荒唐! 开玩笑。 不摇碧莲要挑战太初真人? 这不是,纯纯找抽吗? “碧莲他...今天怎么表现的这么反常?”希的嘴角抽了抽,忍不住道。 “刚刚我听他与太初真人的对话,莫非他们之间,是有什么约定?”王二狗皱着眉头,推测着。 小胖子藏龙小声道:“莫非张楚岚是要牺牲自己,替我们探一探太初真人的底?” 想到这,藏龙的心中,却是陡然间,对张楚岚的舍生取义之举,升起了一股敬意! 而枳槿花,则是用两手捧着滚烫的小脸蛋,双眼闪闪发光:“难道,我今天有机会,见到太初真人的绝世风姿了?那,那简直太幸福了哇——!” 此刻,众人虽然诧异于张楚岚反常的表现,但内心却也在隐隐期待着,能够有机会,见到太初真人出手! 就连老天师张之维,也在这一刻,用诧异的目光看向了张楚岚,察觉到了对方态度的转变。 而张太初,面对眼前张楚岚的请求,也立即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他拂了拂袖子,乐呵道:“既然你这臭小子自己找抽,那我自然得满足你。” 一语落下,让在场所有人的呼吸,都不自觉加快了些。 太初真人,真的答应了! —— 夕阳逐渐落下,天色逐渐暗淡。 树林之间的空旷地带,有晚风在此吹拂。 空地的中心,张太初与张楚岚相对而立,而在四周,是屏息凝神的众人。 一众小辈们,此刻都瞪大了眼睛,不肯错过任何一点细节。 此刻,场内。 “师爷,楚岚自知不是您的对手,但也会尽力而为,让您看到我的态度。” 张楚岚目光凝重,一边说着,开始不断催动着自身的真炁,化作汹涌的电弧涌现。 那丝丝缕缕的雷霆,凝结的愈发璀璨,甚至要远远超过,先前与唐文龙一战时表现出来的强度。 旁观的众人见状,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今早,张楚岚竟还有留手,此刻才是他的最强状态! 而张太初,则是始终静静地站着,不为所动。 他双袖负在背后,饶有兴趣地观察着眼前的张楚岚,施展着他那最为熟悉不过的五雷正法。 雷法与金光咒,乃龙虎山绝技,早已被他不知反复推演了几千万遍,做出新的突破,开拓出前人从未踏足的新道路。 此刻他的眼中,有金芒流转,好似透过了张楚岚的肉身,见到了对方体内,那按着雷法诀窍运转的真炁规律,更是轻易就感知出了,其中的几道破绽。 而随着张楚岚,浑身电光愈发强烈,直到再也约束不住,终于就要出手。 “师爷,得罪了!” 张楚岚暴喝一声,在一步踏出之时,快成一道残影,几乎在瞬间就闪到了张太初的身前! 他狠狠挥出一拳,裹挟着狂暴的电蛇,砸向张太初的腹部,同时目光流转,观察着对方的神情。 入眼所见,却是张太初那似笑非笑的面容,以及平静如渊的目光! 下一刻。 张楚岚瞳孔缩紧,在他掌中电光,临近张太初身躯一指之处,却再难以寸进,犹如被一座巨山禁锢! 与此同时,有一点金光突兀出现,在他眼前绽放,而后传导来一股巨力,直接将他狠狠地砸飞! 第四十一章:下黑手的冯宝宝 在众人的眼中。 只见身形鬼魅的张楚岚,在逼近太初真人之后,竟是连衣袖都还没触碰到,就被一抹突然浮现的金光,狠狠地震飞。 而张太初脸色不变,依旧将双手负在身后,纹丝不动! 这一幕场景,众人虽然早就预料到。 但心脏却还是忍不住砰砰砰地跳了起来,神情激动。 毕竟,这可是他们第一次,近距离见到太初真人出手! “刚刚那一抹金光,就是龙虎山的金光咒吧?!” 枳槿花推了推眼镜,美目之中无比明亮:“仅仅只是一瞬,却也能感受到那股强大的炁息。” 与此同时,场内。 被一击震飞的张楚岚,在砸到一棵树干上后,却是立即支撑着地站起了身,目光之中,没有任何犹豫,电光一闪,再度朝着张太初而去! 既然说过了要展露态度,那自然不能被吓着退怯! “师爷,再试试我这一招,小白虫!” 张楚岚一边吼着,那弥漫全身的雷光,却是在陡然之间,脱离出两道犹如长蛇一般的电弧。 电弧好像拥有灵智,在离体之后,便飞速穿梭在半空之中,速度奇快,几乎突破了极限,让四周的众人难以捕捉。 咻咻咻! 两只电弧长蛇,围绕着张太初不断划出轨迹,迷惑着对方,紧接着一前一后,突然直直地夹击而来! 张太初无言,袖手一招,荡出一阵金光,直接将两只电蛇拍的湮灭! 同时他动作不止,看似随意地,朝着身侧点出一指。 砰的一声。 竟是直接摁住了张楚岚高速移动的身子,点在了对方堪堪轰出的拳头上。 “雷法基础还行,按你这个年龄来说,勉强给个及格,这小电蛇的创意倒是不错,有想法。” 张太初说着,修长手指轻轻一晃,却是化作残影,飞速地在张楚岚身上戳下十数指。 然后袖手一招,再度将张楚岚轰得倒飞而出。 砰的一声巨响。 张楚岚砸在远处树干之上,将树枝震得哗哗作响,痛得闷哼出声。 但他缓过劲来后,却是脸色古怪地站了起来,摸了摸身子,只觉得被张太初点到的地方,都有些发烫。 且都察觉到了,那正是雷法运转时,要利用到的穴位经络! “师爷,您在我身上戳下的位置,是有什么深意吗?”张楚岚捂着胸口道。 张太初微微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你这小子的雷法,实在是太辣我眼睛,便随手给你指条明路罢。” “方才我点到的位置,前七处,都是你在运转雷法之中,真炁推行过程中,存在明显错误之处,或快或慢,让五行之炁无法更好调合,自然也就无法真正展现阳雷的威力。” “后十一处小穴连成的经络通路,却是你雷法运行至第三停时,忽略了的地方,可以多多注意。” “剩下的我无法细说,只能靠你自己领悟,不过就这一些,也够你练上一阵子了。” 听着自家师爷的指点,张楚岚的目光,肉眼可见地明亮了起来,浮现一抹浓郁的喜色,立即仔细地记住那些个穴位的位置,更忍不住开始尝试改变。 琢磨了一会,他却是终于意识到了,其中一处穴位存在的错误,于是再度运转雷法,果然觉得顺畅了一些,就连那溢散出的阳雷,威力也大了一丝。 “师爷真乃神人也,只是一个真炁运行的普通穴位的改变,竟然真的能够影响雷法的强度,若我要是把那十几个穴位都破解了,岂不是能更上一层楼?!” 张楚岚喃喃自语,独自一人在那树下傻乐着,只觉得刚刚挨的揍,却都值了! 等他回过神来,却又立即恭恭敬敬地,朝着张太初拜身感激。 等到抬起头来,浑身炁息一变,却又开始运转起了,龙虎山的金光咒。 “师爷,那接下来,还得拜托您老再揍我一顿!” 张楚岚浑身裹挟着金光,大叫着向张太初冲去。 那原本凝重的表情,此刻却显得有些贱兮兮的。 张太初见状,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你这小子,果然和大耳贼一般,欠揍。” 说着,他也毫不客气,只是轻轻挥了挥手,就将冲过来的张楚岚砸的倒飞而出。 当然,他不过是用出了自身炁海中,那极为稀薄的一点力量,已经极为克制,没有真正伤害到张楚岚的根基。 相反,还不断帮助着对方刺激经络,更正自身,是一种帮助。 而张楚岚这边,虽然承受着一次次蹂躏,忍受着实打实的痛苦,脸上鼻青脸肿,衣服被冷汗浸透,却都咬着牙,愣是没有嚎叫出声。 每一次被打倒,都会以很快的速度再次爬起,然后再度被打倒,周而复始——! 而始终在场地边缘围观的众人,却也都通过现象,看到了本质。 虽然那始终站着不动的太初真人,不过是勾勾手指,挥挥袖子,就将张楚岚打得倒飞,偶尔开口,也只是简单两句。 但张楚岚的动作,却是一次比一次更快,展露出的招式,但是在一点一点提升着力量,虽然鼻青脸肿,却目光明亮。 这哪是什么对决呀,分明是太初真人顺手帮着张楚岚进境! 不过这一切,落在冯宝宝的眼中,却是让她大眼眨了眨,显得有些...生气! 在她的理解中,此刻的张楚岚,在挨着狠揍,可那脸上,偏偏还不时露出贱兮兮的傻笑,明显是被——干傻了! 于是她插在工装裤中的双手抽出,默默退至众人身后,却是不知从何处,抄出了一把大铁铲,而后小心翼翼地,绕到了张太初背后的小树林中。 瞅准时机,而后一跃而起,跳至半空,双手握着铲子,猛地朝着张太初的后脑勺砸下! 惊变就在此刻发生。 所有人的目光,在这一刻,都向那半空中的冯宝宝看齐,而后不约而同地,张大了嘴。 但始终站在原地的张太初,却是头也不回,垂下的手掌轻轻一攥。 顿时,一股澎湃的金光涌出,好似海浪一般倒卷苍穹,直接将半空中落下的冯宝宝裹挟包围,然后凝聚为一个球形屏障,将她困在了其中! 第四十二章:求太初真人抽我一顿(这章请务必追读到最后) 惊变突然发生。 下黑手的冯宝宝,手中大铁锹还没来得及落下,整个人就被张太初,用金光咒化为的球形屏障,困在了半空中! 她大眼眨了眨,也显得有些意外,没想到竟然会失手,但动作却丝毫不停,哐当一声,直接将大铁锹拍在了眼前的金光屏障上,却反把铁锹把子震断。 下一刻,冯宝宝又两手一抄,从那卡其色的外套之内,抽出了两柄菜刀,双手舞动,整个人化作了一道幻影。 铿锵锵锵的爆鸣声响起,她手中挥舞出一道道凌厉的刀芒,落在了那薄薄一层金光屏障上,却连一丝痕迹都无法留下。 张太初转过身,昂头看着这一切,微眯起的目光中,透露出一种浓厚的兴趣。 不远处,刚被轰飞的张楚岚见状,急忙撑着身子冲了过来,嘴边还大喊着:“师爷,别下重手,她就是个傻*,不是故意的!” 张太初道:“放心,我没有伤害她。” 说着,他心念一动,那球形的金光屏障上,又有金色铁链交织而出,直接将高速移动之中的冯宝宝,困了个结实。 终于是无法反击的冯宝宝,眉头一皱,用那清澈单纯的杏仁眼看向张楚岚。 “张楚岚,没得办法救你咯,我自己也搭进来咯。”清脆婉转的声音中,听不出更多的情绪。 张楚岚见状,脸色一黑,嘴角一抽,指着半空的冯宝宝跳脚道:“宝儿姐你干啥呢!竟然抄铲子敲我师爷!” 说着,他又连忙看向张太初,连连道歉道:“师爷啊,您不要和她一般见识,她这脑子有些问题——!” 但冯宝宝,却在这时插口道:“你们都说我瓜,其实我一点也不瓜,我机智的一批。” 张楚岚大吼:“卧擦!冯宝宝,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嘛!” 一边呵斥着冯宝宝,他一边向张太初连连解释与道歉,罕见的有些着急。 正在思索着的张太初,此刻也转过了头,脸色怪异地看向张楚岚,淡淡道:“我不是说过了,不会伤害她的。” “你这小娃娃,怎么显得这么着急。” “咋的,她是你女朋友?” 听到这话,张楚岚脸色一僵,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冷静下来后,小脸儿腾的一下变红了。 张太初乐呵道:“放心,我就是瞧这姑娘的气质与体质,倒是十分的异于常人。” 说着,他又回头打量着,那金光屏障之中的冯宝宝,称赞道:“神莹内敛,根骨奇佳,这位小姑娘,简直是天生的修炼胚子。” 说到这,张太初的心中,却是有些痒痒地,升起了一股,要将眼前这个小姑娘收为弟子的心思。 实在是少见的好苗子啊。 冯宝宝大眼眨了眨,也不再挣扎了,似乎明白了当下的情况。 张太初垂下的手掌挥了挥,将那困住冯宝宝的金光屏障撤去,让其安全着陆。 张楚岚立即凑了上去,站在了冯宝宝一侧,一起面对着张太初,脸上满是歉意道:“师爷,实在是...” 张太初摇了摇头道:“你这小子矫情啥,屁大点事。” 而后,他又扫了眼冯宝宝,略有深意地看着张楚岚,轻声道:“这小姑娘情况特殊,身上的秘密倒是不少,更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张楚岚心头一震,却是立即明白,自己这位师爷,恐怕已经知道了冯宝宝体质的秘密,且了解更多的内情! 一想到这,他不禁心跳加速,感到激动。 但也明白,当下的情况,却并不适合谈论那隐秘的话题。 于是他略一思索,却是伸出双手,向张太初拱手拜道:“多谢师爷今天的指点,楚岚定会好好反思。” “稍晚些时候,若还有疑惑,我再前来找您求教。” 张太初心中了然,微微颔首道:“行。” 说着,他又向张之维与陆瑾打了个招呼,而后自顾自地,向着远处而去。 一旁的张灵玉,也跟了上去,紧随其后。 师徒二人就这样离开了原地。 独留场内的众人面面相觑,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激动。 “虽然太初真人只是展露出了冰山一角,却依旧让我感到心神激荡。” “刚刚那一手将金光咒化形,简直是把我惊的无以复加,如指臂使,轻易凝形,化为薄薄一层屏障,却又坚不可摧!” “那个冯宝宝,今天可是通过了十六强赛,晋级八强的年轻强者,连太初真人随意一招都接不住。” “我还以为张楚岚这小子是想不开上去找抽了,没想到原来是奔着太初真人的指点去的——!” “求抽!” 一时之间,在场的众年轻小辈,都忍不住兴奋地讨论着,方才张太初展露出的手段,虽然只是寥寥数招,且都是随意为之,却都让他们大开眼界。 而更让他们感到热切的,则是张楚岚受到张太初指点的那一幕幕,更让他们眼巴巴地,渴望能代替张楚岚挨抽,以此得到真人的一番指点! “太初真人,求您抽我一顿吧!” 藏龙多么想要开口,挽留那远去的张太初身影,但终究是,没敢吼出来。 而在原地,目睹了一切的张之维,此刻也若有所思。 —— 明月高悬。 夜色再度降临。 张太初独自盘坐在屋中,心神内敛,双目微闭,运转着玄天炁法。 在他周身,萦绕着一层氤氲的淡金色炁流,犹如潮水一般涨起又消退,伴着呼吸频率,带着某种韵律。 玄天炁法奇异,能够改变肉身,强大精神,同时锻炼着性与命,早在他第一次休修习之时,就感受到了这功法其中的强大之处。 如今数十年过去,他已将其突破至七重二阶,此后突破,一阶比一阶更难,只能以流水穿岩之志,日积月累,等待着厚积薄发... 时间流转,不知何时。 门外有脚步声由远及近,紧接着,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师爷,我是楚岚。” 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 张太初心念一动,退出了玄天炁法那奇异的状态之中,道:“进来吧。” 第四十三章:甲申之乱的隐密过往(求追读) 夜晚中,张楚岚来访。 在得到了张太初的允许之后,木门随之吱呀一声开启,露出了屋外的两个身影。 身穿哪都通工作服的张楚岚与冯宝宝。 “师爷,晚上好哈。”张楚岚招呼着,一边拎着身后的冯宝宝走了进来。 张太初眉头一挑:“来了。” “嗯。” 张楚岚乖巧地应答着,先是拉过来一张木椅,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张太初身后,咧嘴笑道:“师爷,您请坐。” 张太初便自蒲团上站起,伸了个懒腰后,坐在了背椅上,笑着道:“知道你是为啥来的,先坐下吧。” “好嘞。” 张楚岚立即拉来两张木凳,拉着身边的冯宝宝一起坐下,正襟危坐地看着眼前的师爷,眼神中是压不下的激动,正打算开口说话。 张太初却挥了挥手,示意安静,而后大手一招,顿时有一抹金光屏障出现在四周,将他们笼罩在内。 “知道你小娃娃想要保密,在我这特殊的金光中,声音无法穿透,你尽管说罢。”张太初道。 张楚岚眼中流露一抹感激,而后郑重道:“师爷,今天傍晚的时候,在树林之中您指点我时,提到宝宝的那一段话,我都认真听着了。” “后来我说稍晚些来拜会您,您也答应了。” “所以,您真的知道有关宝儿姐身世的线索,也愿意把过去的事情,说出来了吗?” 张楚岚不傻,相反还很聪明,在傍晚之时,就听出了张太初的言外之意。 自家师爷愿意把冯宝宝的身世线索说出。 而冯宝宝又与甲申之乱,与他爷爷的死,都有着牵扯。 也就是说,自家师爷的意思,分明是愿意将过去隐情告诉他! 一想到这,他就心情激动,难以克制。 对此,张太初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再度打量了冯宝宝一眼:“这小姑娘看着年纪轻轻,可这岁数,恐怕也没比我小多少吧。” 在他下午感知冯宝宝状态之时,就有些疑惑冯宝宝到底是如何以这种状态存在于世的,只是看出了张楚岚眼中的焦急,便没有当众说出。 张楚岚点了点头,神情复杂道:“宝儿姐不知何原因,容貌不变,青春永驻,也曾与我爷爷有过交集,我这身上的老农功法,就是我爷爷让宝儿姐传给我的。” “只是奇怪的是,宝儿姐失去了很多关于过往的记忆,连自己的家人也记不得是谁了。” 张太初道:“我对着这小姑娘的来历,了解的也不多。” “但却可以将自己所知道的些往事,全部告知与你,你不是一直都很想知道吗?” 闻言,张楚岚的呼吸顿时变的沉重了起来,立即小鸡啄米地点起头来,同时也有些疑惑,为何自家师爷,忽然愿意说出这往事的隐秘来了? 张太初仿佛看穿了张楚岚的心思,道:“我与我那师兄不同,从未想过要真正瞒着你,先前不想多说,不过是看你这大耳贼的孙子不顺眼。” 张楚岚:“额...” 张太初乐呵一笑道:“先前只觉得你这小子扭扭捏捏,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好像没师父疼,没师爷爱似的,和那大耳贼如出一辙。” “不过你这娃娃既然愿意改变,那便是好事,你想知道过往,我自然也不会拦着你。当然,我知道的,不会比我那师兄多。” “你若想知道真相,怕是还得努力去争取这罗天大醮的第一,去接受那天师度。” 张楚岚再度连连点头,眼中无比期盼。 旋即张太初眼中浮现回忆之色,开口道:“我和你的爷爷张怀义,以及田晋中,张之维,我们四人,都师承于上一代龙虎山天师张静清。” “在一九四四年以前,一切都未有什么不同,但从一九四四年开始,你爷爷就开始表现的不对劲了,常常借着机会下山,一去就是十天数十天,当然,当时的我们,还未感受到任何的不同。” “直到数个月之后,忽然有三十六贼的消息传出,也就是各门派弟子精英,私自与那全性掌门无根生义结金兰的消息泄露,而我的师哥,你的爷爷张怀义,赫然也在其中。” “若只是这样,事情倒也不大,但偏偏,与那三十六贼结义消息一同传出的,还有八种奇异力量面世的消息,也就是八奇技,你爷爷的炁体源流就是其中一个。” “八奇技强大,被那三十六人里的八人悟出,却被整个异人界惦记上了。” “人心贪婪,越来越多的异人知道了这个消息,扯着大义的幌子,实则是为了争夺那八种奇技,要占为己有。” “而在这场动乱之中,几乎整个异人界都被牵扯进去,让秩序败坏...” 张太初一字一句,将所过往一切说出,但只是说了个大概,也并没有过多牵扯到自身,客观地述说了一切,直至最后甲申之乱的结束。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直到将整个动乱的起因,过程与结尾说出后,他又再度补充道:“在动乱彻底爆发之前,因为你爷爷的关系,我曾偶然与那无根生有过一面之缘,对方的长相,气质,倒是与你身边这位冯宝宝,十分的相似。” “后来我下山平乱之时,追击全性之人,也杀了不少,却再也没有见过那无根生,所能寻找出的信息,便是那无根生的真名——冯曜。” 说到这,张太初便收回了思绪,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而张楚岚此刻,也目光颤动,早已沉浸在这往事带来的震撼之中,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一旁的冯宝宝,也在听到张太初提及自己家人的消息时,也有了一丝情绪波动,显得不太平静。 良久,张楚岚努力压下自己那复杂的心情,看向张太初道:“所以师爷您的意思是,宝儿姐她,大概率与那全性掌门无根生,有着密切的关系?” 张太初点了点头:“就是如此。” 张楚岚随之再度陷入了沉默,而后,目光逐渐变得坚定起来,道:“多谢师爷,愿意将这往事提起。” 第四十四章:风星潼对王并(求追读) 此刻,在听完张太初对那甲申之乱的陈述之后。 张楚岚内心中,除了那些复杂难以言明的情绪,剩下的,就是对眼前这位师爷无比的敬重! 于是,他看了看身边的冯宝宝,又看了看眼前的张太初,却是忍不住,一咬牙就跪倒在了地上,沉声道:“师爷,楚岚还有一个请求。” “能否恳请您,收冯宝宝为徒!” 对此,张太初眉毛一挑,有些意外。 张楚岚继续道:“今天傍晚您在指点我的时候,曾经说过,宝宝是难得的修炼好苗子,想必您心里其实不排斥,收她为徒弟。” “而宝宝她天性单纯,又身怀着容颜不衰的秘密,犹如您口中,当年身怀奇技的那些人,若是秘密泄露而出,只怕会招来无穷祸患。” “所以我想请您,收她为徒,以此震慑宵小!” 张楚岚一口气,把心中所想都说了出来。 他十分清楚,或许唯有自己眼前这位师爷,有着足够强大的实力,能够保护冯宝宝,免遭天下异人的迫害! 闻言,张太初略一思索,道:“你所想的我都知道,我自然也可以收冯宝宝为徒。” “但这事既然是你有求于我,我便也给你提出一个条件。” “张楚岚,让我真正看到你做出的改变。” “所以明白了吗,张楚岚,今日之后,你便大胆往前闯,往前走,不要再藏着掖着,伪装压抑着自己,不只是这罗天大醮,而是在这之后,我希望你面对一切,都是如此。” “你是张怀义的孙子,那便是我龙虎山的人,自然有我龙虎山来罩着,懂吗?” 张楚岚听到这话,却是眼眶一红,心中升腾起一股久违的温暖与感动,忍不住泪眼模糊。 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张太初,然后砰的一声,将额头磕在地面:“师爷,我懂了。” 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张太初见状,心中也升起无限感慨:“你这小娃娃,有什么好哭的。” 良久。 直到张楚岚平静下了情绪,这才恢复了往日那大大咧咧的模样,揉了揉红了的眼眶,笑了。 而后,在离开之时,他又再度回过头,向着张太初真诚道:“师爷,我会让您看到我的改变。” 说完,他便领着冯宝宝,走出了木门,走进了夜色。 张太初坐在原地,看着张楚岚离去的方向,久久无言,在许久之后,才收回了目光。 而脑海之中,却忍不住再度想起了,曾经他年幼时在龙虎山上,与一众师兄们的过往曾经... —— 另一边。 张楚岚带着冯宝宝走出了小屋,向着舍房的方向而去,一路上,俩人都有些沉默,但目光却同样明亮。 “你是不是知道了,关于我家人的消息咯?”冯宝宝道。 张楚岚摇了摇头:“还没有,但是太初师爷,给了一个很有用的线索。” “那位曾经的全性掌门无根生,他应该知道你的家人在哪,又或者,他就是你的家人,但还不能确定。” 冯宝宝闻言,陷入了沉默,目光闪闪,不知在想着什么。 于是张楚岚就扭过头,看着她的侧脸,温和道:“宝儿姐,虽然还没真正找到你的家人,但已经有线索了,不是吗。” “放心吧,我会帮你找回家人的。” “或许这一次罗天大醮,真让我赢到了最后,就能从老天师的口中,知道更多的真相,其中说不定,就有你家人的线索了。” 张楚岚说着,脸上也浮现一抹坚毅的表情。 今夜太初师爷和他说了许多过往,但还有一些疑惑浮现在他心头。 比如当年的甲申之乱,既然已经被终结,他的爷爷,在多年之后,为何又不明不白的丢了性命? 若八奇技是取乱之术,爷爷又为什么要再传给他呢? 难道是八奇技本身,又存在着什么秘密吗? 一个个疑惑,犹如阴霾般漂浮在他的心头,催促着他前去解决。 但与从前不同的是,他的心境却与以往有了不同。 从今日之后,他会做到,向太初师爷承诺的那般,摒弃心中的恐惧,以无畏的态度面对这一切! 而在一旁,始终默默无言的冯宝宝,听着张楚岚的话,内心的想法也更加坚定。 她一定要帮助张楚岚,获得最后的冠军! —— 时间流转。 一夜的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又来到了新的一天。 龙虎后山,演武场。 四周的观礼席上,依旧是人山人海的模样,所有人脸上都带着激动,互相之间都在进行着兴奋的讨论。 八强取四强的赛程,俨然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接下来的几乎每一场战斗,都将让他们大饱眼福,见到年轻一辈中,真正强者的对决! 张太初一大早,便带着张灵玉来到了演武场之中,此刻正随意地坐在,观礼席一角。 张灵玉与张楚岚,都顺利晋级到了今天的赛程,也是他主要关注的两场比赛。 “八强进四强,第一场,风星潼对王并!” 裁判如此说道。 紧接着,那演武场之中,便走出两道身影。 一头白发,看着朝气蓬勃的风星潼,以及一头黄毛,臭着张脸的王并。 在看见那王并出场的一瞬间,张太初眉头微微一皱,却是又有些...心烦。 在他的印象中,这王并,正是那王霭老狗的宝贝孙子。 “这王并,不是在大会第一天,就被我一巴掌扇晕过去了吗?不是连初赛都没参与么,怎么会参加今日这场比赛?” 张太初扭头向身边的张灵玉问道,这时,他的目光也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席位上,出现在他师兄张之维一旁的王霭与吕慈。 “回禀师父,据说是在那王并苏醒之后,王霭主动去找之维师伯,要回了一个比赛资格,直接从十六强赛介入,且那王并,一直赢到了今天。”张灵玉恭敬道。 闻言,张太初眉毛一挑,冷笑道:“这王家的老野狗,真是贼心不死。” “就这么惦记着,我罗天大醮的冠军?” “徒儿,回头你若是遇上了这王并,切记,大耳瓜子抽之而不宜惯乎——咱龙虎山,不惯着他们。” 第四十五章:嚣张的爷孙俩(求追读) “是,师父。” 听到张太初的话,张灵玉乖巧地点了点头。 在罗天大醮第一天的开场会上,他就明白,自己这位师父,与王吕两家,想必有过很深的瓜葛。 那么他这个作为徒弟的,自然是要坚定不移地站在师父这一边。 与此同时,演武场之内。 风星潼看着眼前的王并,虽然听说过不少,关于这位王霭之孙的风言风语,但还是带着礼貌性的微笑道:“王哥,待会还请多多指教。” 王并对此则不屑一顾,忽略了风星潼释放的善意,那狭长的眼神中,更满满充斥着嗜血暴戾。 自从前几天,被张太初抽了一巴掌后,他整个人就陷入了一种极其愤怒与憋屈的状态之中,无比渴望将张太初大卸八块,却偏偏又无可奈何,就连自己的爷爷都没能力为他出头。 这让自小到大,从来都是欺凌别人,而从未吃过亏的他,情绪变得更加极端,要将这种愤怒与怨恨,发泄在别人的身上! “哼哼,像你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也配得我的指教。” 王并冷笑着,肆意嘲讽着眼前的白发少年,高傲道:“风星潼,谁给你的勇气?真以为你爹和我太爷爷同为十佬,就能相提并论了?” “今天,便让你认清你我之间的差距,呵呵,希望你这小身板还能扛点打,让我能够好好耍耍——!” 一字一句,尖酸刻薄,落在风星潼的耳中,让他脸色一变。 而四周观礼席上的观众,也纷纷皱起了眉头,对那口出狂言的王并,顿时好感大减。 却因为对方的身份,不敢大声嘲讽,只是互相之间窃窃私语着,互诉着不满。 观礼席正中央。 老天师等一众高功所在之处。 王霭拄着拐杖,将自家孙儿的表现,都收在了眼里,但那苍老的脸上,却依旧挂着那淡淡的笑容,没有任何的变化。 “风会长,我家这孙儿心直口快,你不会介意吧?”王霭笑着道。 一边的风正豪,用手扶了扶眼睛,原本平静的面容,展露出一抹笑容:“小辈之间,年轻气盛那都是很正常的。” 说着,他看向场内两人,眼底却流露过一丝沉重。 他却是在那王并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若有若无,极其熟悉的气息。 心中,也已经升起了一种猜测。 随着裁判一声令下。 演武场内,风星潼与王并顿时战成了一团。 双方的身上,都无一例外地透露着一股阴冷的黑炁,在贴身肉搏数十招之后,亦僵持不下,无法分出高低。 又是一记对轰,风星潼一个大意,竟被王并用一招阴险的撩阴手狠狠击中,身形暴退的同时,忍不住呛出一口鲜血。 “咳咳!” 风星潼喘息着,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看向那王并的眼神,也逐渐变得不善。 对方一招一式阴险无比,杀机凛冽,与其表现出的气质相同,让他内心有些厌恶。 “既然如此,便尽快结束战斗吧。” 风星潼低语着,浑身气机一变,那萦绕在周身的冰冷炁流,竟然在这一刻巨幅增长,让四周的地面都结出了一层霜。 紧接着,有几道漆黑如墨的黑影,自他周身浮现,化为肉眼可见的存在,透露着阴森的气息,仿佛拥有神智。 “那就是——拘灵遣将!” 观礼席上有人低呼出声,认出了风星潼的功法! 能够迫使天下精灵魂魄臣服,勾勾手指之间化为己用的奇异功法! “诸位,麻烦助我一战。” 用出拘灵遣将的风星潼,用神念沟通着自身操控的灵体,言语温和,透露着尊敬。 紧接着,那一只只灵体,也十分配合地冲进了风星潼的体内,将自身的力量借出。 但异变,就在此时突然发生。 一股同样阴冷霸道的力量席卷而来,竟是毫不客气地,笼罩在了风星潼的身上,与拘灵遣将散发出的波动一模一样,更是直接蛮横抢夺着,他身上的灵体! !!! 风星潼在这一刻缩紧了目光,脸色惊骇地抬起了头,看向那不远处的王并。 而那脸上挂着阴冷笑容的王并,浑身都笼罩在一股浓郁的阴炁之中,透露着一股威压,竟与拘灵遣将如出一辙! 王并,也掌握了拘灵遣将! 风星潼此刻内心荒唐,充满了不解,想不清他风家的绝技,为何会被王家掌握! “嘻嘻嘻,就喜欢看你这种被吓傻了的模样。”王并邪笑着,只感觉内心舒爽,嘲讽道:“拘灵遣将,很牛逼吗?你风家所掌握的,不过是个阉割版罢了。” “小垃圾就是小垃圾,连功法都学不到完整的,桀桀桀!” 王并仰天狂笑着,手掌朝着风星潼的方向狠狠一攥,一股更强的力量涌现而出,竟是超过了风星潼的拘灵遣将! 他出手,直接将对方身上的一只灵,硬生生撕扯了出来,而后张开了大口,将那一只灵体,直接吞进了体内,再用奇异的功法,将那只灵体破碎化解,融进了躯体之中! “爽,太爽了哈哈——还是直接把灵吃了省事!”王并那狰狞的脸上,随之浮现一股陶醉之色。 “不要!” 见到这一幕的风星潼,眼眶通红,发出撕心裂肺,更因为受到了波及,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脸色变得苍白。 那是陪伴他多年的灵体,早已有了感情,此刻竟是被王并——生生吃了! 四周的观礼席上,见此突发情况的众人,也顿时惊呼出声。 王并竟然也掌握了拘灵遣将,并且看着要比风星潼更加凶猛! “那王并是发疯了么,竟直接把灵给吞噬了!” “该死,这是对巫术的亵渎!” “可恶,真是可恶至极!” “畜牲啊!” 一时之间,更有诸如出马家等巫觋一途的行内人,立即出言呵斥王并的行为! 人与精灵构建信任关系,互利互惠,互相共存,这是几千年来巫觋们默认的准则。 而王并今日的行为,却打破了守则,是一种对精灵的压迫与屠杀! 第四十六章:一巴掌又给王并干晕了 “啧啧啧,真是个小可怜虫啊。” 王并看着风星瞳那目光通红的模样,眼中却浮现着浓郁的贪婪:“你风家修练拘灵遣将,却是不知道还有招服灵秘术。” “与其让灵一个个附在身上,向他们借来力量,不如直接全都吃了,化为自身的修为,虽然增幅的不多,却是永久性的提升!” “所以,把你身上那些强大的灵,都通通给老子交出来吧!” 王并肆意地吼叫着,再度伸出双手,驱使着力量,狠狠撕扯着风星潼身上的精灵! 而陷入在痛楚之中的风星潼,此刻却只能强撑着身子,同样驱使着拘灵遣将,要护住自己身上其余的精灵。 但在王并服灵秘术的冲击之下,他却在一开始就落入了下风,犹如灵魂撕裂的痛苦,更是让他七窍流血! “小风把我松开吧,这样下去,你也会死的!”一只灵体散发着苍老的念头,透露出一股焦急。 他不愿意见到,由自己陪着长大的风星潼,受到这样的痛楚! “子仲爷爷,我绝不会放弃,眼睁睁看着你被那王并吞噬!” 风星潼七窍流血,即使身体已经到达了极限,却依旧疯狂运转着拘灵遣将,不顾一切的要护住自己的精灵! 而在观礼席之上。 见到这一幕的风正豪,那往日平静的面容,在此刻也骇然失色,目光转向身前的王霭,质问道:“王前辈,你王家为何会我风家的绝技,拘灵遣将!” 浑厚的声音无比低沉,蕴含着一股威严与怒意! 但王霭却依旧眯着眼,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毫不在意风正豪的质问,冷哼一声道:“小伙子,脾气挺大呀,怎么,这拘灵遣将你风家会使,我王家就不能使?” “且你看清楚了,你家的拘灵遣将,和我家的比起来,可就是一个残缺版呐,难道没个主次之分?” 王霭说着,又用手中的拐杖,轻轻杵了杵地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一旁的风正豪闻言,眼神颤动,也在此时,陷入了沉默。 他先是看了看那王霭身边的吕慈,又看了看独自坐在前头的老天师张之维,理智地将情绪压了下来,不再急着追问。 而后转过身,看向那场内苦战着的风星潼,眼中浮现担忧。 与此同时。 “师父,为何这王并,也会那风家的拘灵遣将?”同样在观战的张灵玉,忍不住开口向张太初问道。 在他的记忆中,王家的标志性功法,明明是丹青神涂,怎的会和风家一样? 闻言,张太初眉头微皱,冷哼道:“甲申之乱中,王家那群野狗闹的凶,曾经擒住过风天养,那拘灵遣将,也是他们用下作手段抢来的。” 回忆被勾起,想到这,他看着场内那显得无比张狂的王并,只觉得手痒痒,忍不住想将其再收拾一顿。 但清楚自家师兄组织这罗天大醮的用意,终究是没急着出手,干扰比赛秩序。 演武场之中。 王并正疯狂抢夺着风星潼身上的精灵。 他那经过服灵秘术增幅过的力量,明显要更强一截,直接将对方逼的吐血连连。 “骨头还挺硬呐。”王并冷笑着,眼中嗜血之色越发浓郁:“等我吞了你的灵,再把你这一身的骨头全部揉碎。” 而风星潼的状态,此时也在极速下滑。 他脸色惨白,鲜血从眼角一直流到了衣领内,瞧着凄惨无比,却还是咬着牙,苦苦坚持着。 但那王子仲的灵体,却终究是一尺一寸地,向着王并的方向挪动。 “嘻嘻嘻,这精灵嗅着真是美味啊。” 王并看着那越发靠近的精灵,忍不住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无比贪婪。 他心念一动,手掌出现强大的吸扯力,一把将王子仲的灵体扯了过来,狠狠地掐在手中。 同时他眼中红芒浮现,张大了嘴,就要再度使用服灵之术! “不要,放开子仲爷爷!” 风星潼无力地瘫倒在地,艰难抬起头向王并吼叫。 “哦,放开他?”王并嘴角一咧:“什么时候弱者也配谈条件了。” “没有足够的实力,就只配被践踏!” 说着,他张开口中的大白牙,狠狠朝着手中的灵体咬下,喉咙中涌现一股吸力,将那组成精灵的物质,化解为精纯的力量反哺自身。 而王子仲,也在这一刻,挣扎着吼出一声:“小风,你还在等着什么,送我解脱吧!” 苍老的声音充斥着浓郁的悲哀,扎进了风星潼的脑海。 终于意识到,再也无力改变局势的风星潼,颓然的垂下了头。 他眼中流着血泪,却是毫不犹豫地,驱使着拘灵遣将,通过曾经与王子仲建立的联系,将老者的灵体,震得魂飞魄散! 老者那漆黑的灵体,在这一刻开始湮灭。 而那苍老的眼神中,也带着浓浓的不舍,扭头向着风星潼,露出一抹微笑,随之化为一片虚无... “子仲爷爷——!” 看着胜似亲人的精灵,在此刻归去,风星潼脸色涕泗横流,满是悲哀。 为了不让子仲爷爷被那王并吞噬作恶,他只能狠下心,让其魂飞魄散。 精神恍惚之中,遭受了灵魂重创的风星潼,终于支撑不住,就要昏迷过去。 而另一边。 好事泡了汤的王并,此刻心中,却有一股怒火腾地升起。 “宁愿让灵体魂飞魄散,都不肯给我吞噬,真是——该死啊!” 他恶狠狠地盯着,不远处瘫倒在地的风星潼,将拳头捏紧,却是直接冲了上去,犹如一只疯狗,要狠狠地将对方蹂躏! 砰的一声! 王并狠狠一脚,踢在了风星潼的腹部,让其口鼻喷血,两眼翻白,彻底晕了过去。 但他却根本不打算住手,紧接着挥舞出拳头,朝着风星潼捶去。 但下一刻,异变突生。 他脊背一寒,只感觉被什么恐怖存在锁定了! 来不及反应,便有一股巨力同时降临,精准无物地锤在了他的脸颊上。 轰隆一声巨响。 在极致的痛苦中,王并口中牙齿应声脱落,连带着喷出大口鲜血! 他身形倒飞而出,竟是直接被一巴掌抽飞了十数丈之远,砸在了演武场的木质围墙之上,整个人镶嵌在了其中! 过程之中,根本来不及惨叫,挨了一巴掌的王并,此刻精神恍惚,只觉得半边脸都失去了知觉,肿得如猪头一般! 观礼席上,张太初收回那伸出的一根手指,面色平静。 第四十七章:一时没收住手不是很正常吗? 原本嘈杂的演武场。 在王并被砸飞的那一刻,立即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陷入了呆滞之中,紧接着,不约而同地看向张太初所在之处,吞了吞口水。 他们分明看见,有一抹金光,从太初真人所在的方向激射出,跨越了数十丈的距离,落在了,对着风星潼下狠手的王并身上,将后者轰飞! 突然发生的这一幕,将所有人都镇住了! 而主席台方向,一众高功的脸色,也在这一刻,都变得古怪起来。 反应过来的王霭,那和蔼的笑容顿时化作浓郁杀机,第一时间站起了身,愤怒地看向张太初,冷声道:“张真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何突然在比赛过程中,袭击我孙?” 话音落下,他浑身同时间涌出一股幽绿色的炁息,隐隐之中散发出强大的威压,让四周观礼席上的年轻一辈,顿时汗毛倒竖! 上次张太初对他太孙出手时的,那一掌之仇还未报,结果没过几天,竟又再次惨遭毒手! 即便是个真正的老弥勒佛,只怕此刻也坐不住了! 而张太初面对王霭的质问,确实连正眼也没看一眼,只是呵呵一笑道:“这小野狗和你这个老野狗一样没规矩,在我这龙虎山上撒野,出手管管怎么了?” 又是以野狗之词比喻。 张太初的轻视,让王霭本就汹涌的炁息,再度狂暴了一截,苍老眼皮下,是怒意勃发的双眼! 而坐在他附近的年轻一辈们,此刻也忍不住流下了冷汗。 在这一刻,老天师张之维目光平静,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一切,风正豪目中流露精芒,心中掀起了大浪。 而始终保持沉默的吕慈,却是伸出手,轻轻扯了扯王霭的衣角。 王霭目光一颤,本被冲昏的脑子也清醒了些,在考虑完利弊之后,便咬牙切齿的冷笑道:“我与你讲道理,比赛之中,要分出胜负,自然免不了磕磕碰碰,我太孙王并何错之有,又在哪错了规矩?” 张太初眉头一挑,淡淡道:“这罗天大醮的比试,是分输赢,并非分生死。” “我分明看到那风星瞳已经昏迷,无力再战,可那小野狗,偏偏要再去逮着人家咬。” “我出手制止,那不是很正常吗?” 话语落下,全场清晰可闻。 众人听着太初真人给出的理由,又回忆着,先前战场上发生的那一幕,却看不真切,那风星潼当时是否已经昏迷。 但王并被砸飞之后,风星潼确确实实是昏死在了地上。 由此一想,太初真人的出手,却显得很有道理! 而王霭闻言,面色一僵,却又很快冷笑道:“切磋之中,一时收不住手,不是很正常吗?” “这事儿自然有裁判来定夺,你为何要插手?” 张太初继续道:“这事发生在我龙虎山罗天大醮之上,我张太初有何管不得?” “我看那小野狗不顺眼,一时没收住手,不是很正常吗?” 王霭闻言,老脸颤抖,着实是被气的不轻,一时之间,却无法反驳! 若是别人敢打他太孙,他王霭可不会讲半点道理,可偏偏对上的是张太初,让他竟无可奈何! 演武场之中,被张太初一巴掌抽到了木墙之上的王并,此刻堪堪恢复了一些神智。 他只感觉半张脸肿的发麻,连开口说话都无法做到,且有一股极为霸道的真炁,在他体内不断冲撞着,带来深入骨髓的疼痛! 那残存的一丝理智,却也通过自己的太爷爷的话,明白了,刚刚对他下狠手的,正是几天前给了他一巴掌的张太初! “呜呜...” 王并哼哼唧唧痛呼着,肿成一条缝的眼睛中,喷薄着仇恨的光芒。 可在观礼席上,对张太初毫无办法的王霭,终究只能脸色铁青的,吃下了这个亏。 “罗天大醮开幕会上的那一巴掌,今日的这一巴掌,王某都记下了。” 王霭冷哼着,又扭头看向裁判席,想喊人把自己那宝贵的太孙儿,从木墙上抠出来。 但张太初又乐呵道:“你可记错了,今日可不止一巴掌。” 话音落下,他又伸出左手食指,看似随意一点。 一抹金光自他身前凝聚,却是在刹那间横压而下,跨越了近百丈的距离,无比精准地落在了王并那另外半边脸上! 轰隆一声巨响。 饶是王霭也来不及反应,更别说出手阻止。 等到那大股的烟尘荡起。 骇然失色的王霭,却是根本来不及斥责张太初,一跃进入场内,化作一道残影的身形,在几个呼吸之间就来到了王并所在之处。 而观礼席上的众人,也在这时反应过来。 太初真人伸出一根手指,竟然当着十佬王霭的面,又给了其太孙一巴掌! 简直是,泰裤辣! 而主席台上。 当张太初第二道巴掌落下时,即便是老天师张之维,也不由地眉头一颤。 至于风正豪,看向张太初的眼神中,更是前所未有的热烈。 既然敢如此做,那么必然有着相应的底气。 太初真人敢肆意地王霭的脸,就说明,他有无视整个王家的底气! 而那向来与王霭走得近的吕慈,此刻却是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自顾自地坐在原位上,一声不吭。 烟尘散去。 王霭一手夹着王并,一手拄着拐杖走了出来。 这一幕,与前几日的那一场意外十分相似。 只是此刻他那紧绷着的脸上,反倒少了很多情绪,将愤怒与仇恨全部压下。 就这样一人拎着王并,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演武场。 张太初见状,轻轻摇了摇头,显得有些遗憾道:“好不容易找到个正当理由收拾小野狗,结果没把这老野狗激怒,可惜了。” “不然,就能同时揍两条狗了。” 一旁的张灵玉听到这话,嘴角忍不住抽搐。 心想师父你都做到这份上了,竟然还讲道理,可真是有格局啊。 而待到张灵玉彻底缓过神来之后,回忆方才发生的一幕。 更觉得身边的师父,那随心所欲的举动,已经透露出了真正无敌者的气势! 第四十八章:王也:孙贼,你挺会玩啊? 在王霭带着王并离开了现场后。 受了重创昏迷过去的风星潼,也被风正豪带着离开了。 足足半晌。 观礼席之中,却依旧是一片寂静。 众人的目光,始终都紧紧落在了张太初的身上。 就连负责主持比赛的裁判组,此刻也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老天师张之维,却是终于缓缓开口道:“按照原定次序,继续进行比赛吧。” 温和有力的话音落下。 裁判组这才安心下来。 接着宣布道:“下一场比赛,王也对阵张楚岚!” 伴着声音,在演武场之中。 双手插兜的张楚岚,缓缓走了出来。 他面色坚毅,眼神中充满了战意。 要凭借着自己的实力,与王也一较高低,争夺那最后的冠军。 只是出乎意料是。 那演武场的另一端,却不见王也的身影出现。 这一刻,张楚岚的心中,升腾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我昨晚和宝儿姐说过了,不要为难王道长,难不成...” 想到这,张楚岚脸色一僵,变得怪异起来。 —— 在张楚岚待战的时间里。 观礼席上,众人之间的话语声也逐渐多了起来。 却都是在讨论着,方才张太初教训王并的那一幕。 “我算是看出来了,太初真人这脾气是真的顶,是真的不把十佬中的王家放在眼里,说揍就揍。” “哼哼,还不是那王并欠收拾,我早就看他不爽了,仗着在家族之中的地位,犯下的那些事儿还不少吗?” “刚刚那一幕,我被吓得不敢说话,但现在回想起来,太初真人,竟然能隔着百丈距离,随手一指,以炁伤人,这手段简直了——!” “我宣布,从今天开始,太初真人在我心目中的地位,超越了一切前贤,登顶第一!” “完了,完了,我好像要坠入爱河了哇!” “...” 一时之间,众人都无比激动地讨论着,更是越说越起劲,用目光偷偷打量着,那随意坐在一处角落的道人身影,不由得感觉心神摇曳,目露崇拜。 而在演武场之中。 张楚岚却是越等越觉得不对劲。 而就在裁判组,也感到意外地,要宣布王也缺席的消息时。 那演武场的大门之外。 突然出现了一前一后两道烟尘,一路向演武场之中飙来。 跑在前头的,分明就是那差点缺赛的王也! 只见他模样狼狈,一身藏蓝色的道袍沾染着污泥,连带着脖颈和脸蛋上,也都有泥土的痕迹。 而在他身后紧追不舍的,竟是一身哪都通着装的冯宝宝,她白皙的手掌,正紧紧攥着一根大铁锹子,紧追着王也! 跑在前头的王也汗流浃背,不时回过头,朝身后追击他的冯宝宝大叫着。 但脚下步子不曾停下半分,呼啦一阵烟就冲进了演武场中。 直到来到了众目睽睽之下,他这才放缓了身形,然后一个急刹车,伸手掐诀,解去了是施展在冯宝宝身上的视目障之术。 哐当一声。 冯宝宝完全凭着感觉,挥出了手中铁锹,堪堪擦着王也的裤裆落下,将地面砸出一道凹陷,让铁锹把子也咔嚓一声碎裂开来。 “卧擦!冯宝宝,大姐,你好好看看这是哪儿!”王也额头浮现冷汗,心有余悸地说道。 而在他身后,张楚岚同样是一脸尴尬,没料到宝儿姐不仅背着他埋人,还一直追到了这演武场上! 而随着视目障术的解除,冯宝宝大眼眨了眨,恢复了视力功能,也看清了四周的场景。 空旷的演武场周围,是密密麻麻坐在观礼席上的众人,都正在用一种极其怪异的眼神,打量着她。 “咕噜~” 冯宝宝吞了吞口水,在短暂思考了片刻后。 便握着手中剩下的半根棍子,扭头就跑。 不过在跑出几步之后,却又跑回来,将那断裂在地的铁锹头也一并捡起,而后迅速离开了现场。 看着冯宝宝那离去的背影,王也和张楚岚的心情都很复杂。 就连观礼席上的众人,也都被此吸引了注意力。 “咳咳,王道长,不好意思哈。”张楚岚挠了挠头,十分尴尬地说道。 但那背对着他的王也,浑身却是透露出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对方缓缓地扭过了头,露出了一抹邪性的笑容:“嗬嗬,张楚岚,你这个孙贼儿,倒是挺会玩儿啊。” 低沉的声音,让张楚岚不自觉起了鸡皮疙瘩。 于是他连连摆手,把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王道长呐,可真不是我喊宝儿姐去埋您的,苍天可鉴呐!” 张楚岚内心苦涩,已经猜到了,想必是昨晚他与冯宝宝拜会完师爷之后,他说的那一番话,让宝宝打定了主意,用自己的方式,帮助他夺取罗天大醮的冠军。 想着,他又偷偷看了一眼,那看席之上的张太初,见对方同样脸色怪异,内心便更觉得,愧对师爷。 而在这时,裁判组织之中,也有人发了话:“王也,要不要歇息一会儿?今天的事是不是有什么隐情?说出来,我们会替你主持公道!” 王也摆了摆手,回应道:“不用啦,就这样比!” “哦,对了,有馒头不,给几个呗?饿了一宿啦!” —— 演武场之中,八强进四强的赛场上 王也与张楚岚面对着席地而坐,吃着馒头配着榨菜。 四周观礼席上的众人,被这一幕雷的瞠目结舌,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评价。 倒是两位正主,脸上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王也撕下一块馒头,夹着一块榨菜,塞在嘴里咀嚼着,含糊道:“昨晚被那冯宝宝追了一宿,楞是连一口热乎的都没吃上。” “不过问题也不大,反正我今天来,也没想跟你打。” 张楚岚目露诧异:“老王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也道:“我这次来参加罗天大醮,本就是冲你而来,仗着学到点三脚猫的数术伎俩,便来到了这,来到你面前,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继续往下走,亦或是,放弃找寻真相。” 第四十九章:能屈能伸风正豪 听着王也的话,张楚岚脸上不解之色更浓。 王也继续道:“你知道占卜吗?” “过去无可挽回,未来可以改变。” “占卜之术,虽无法看到过去发生的事情,却可以预测到未来的轨迹,但这个过程,也同样需要付出代价。” “而所得到的信息越重要,对这个世界的发展造成的影响越大,术士所付出的代价,也随之增大。” “我曾经算过这一场罗天大醮与你的事,却要了我半条命,结果也看的不太真切。” “但却清楚,异人界,乃至整个世界,都可能以这一场大会为转折点,发生一场惊变。” “可我本不必来,即使这世道再坏,我也能保全自己,保全家人,独善其身。” 王也说到这,又继续吃了一口手中的馒头,自顾自地继续道:“可我还是来了,原因有很多,其中也有我学习那风后奇门,早与此事结缘。” 张楚岚闻言,皱起了眉头,看着眼前的王也道:“所以你这一次来这罗天大醮,本是为了阻止我而来?又为何说,是要给我一个选择呢?” 王也继续道:“因为一切都在变化。过去的无可挽回,但未来一直在变化。” “就在我来到这罗天大醮之后,遇见了一个人。” “他让我看到了,那不一样的未来。” “也让我今日能够在此,坦然的和你说出这些。” 张楚岚立即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道:“是我师爷,太初真人吗?” 说着,他忍不住转过头,看向那观礼席上的张太初。 王也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又狠狠吃了两口手上的馒头,一边嚼着一边道:“就在这罗天大醮开始之后,我也给你师爷算过一卦,也差点让我丢了命。” “在那之后,我才清楚,真正的关键,却是应在了你师爷,太初真人身上。” 说到这,他喉咙一滚,将馒头吞入了腹中。 在满足地摸了摸肚子之后,王也又撑着地面站起了身,拍了拍屁股道:“所以,张楚岚,随心便可,做出你心中最想要的选择。” 说完,王也便转过了身,朝着那演武场的大门外走去,独留下一个背影。 看着对方离去的张楚岚,依旧盘膝坐在原地,目光颤动着,并不平静。 “王也对张楚岚,王也弃权,张楚岚胜!” 裁判席如此道。 四周观礼席上的众人,也在这一刻忍不住愤然出口,纷纷吐槽。 倒是将这一切尽收于眼底的张太初,看着那远去的王也,眼中流露出一抹欣赏。 —— 与此同时。 龙虎后山的客房之中,略显昏暗的房间内。 床榻上,脑袋肿的如猪头一般的王并,嘴唇乌紫,陷入在昏迷之中。 王霭坐在一旁,紧紧地捏着手中那一柄宝石拐杖,脸色阴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回忆着先前在赛场上的一幕幕,他咬牙切齿道:“张太初,三番两次打我王家的脸!” “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匍匐在我王家脚下!” 苍老的声音中,透露出着极重的怨恨! 却在这时。 门外却传来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一阵浑厚的声音随之在门外响起。 “王霭老前辈,风正豪求见。” 闻言,王霭抬起头,看着门口处,冷哼一声道:“进来吧。” 吱呀一声,木门随之开启。 风正豪那挺拔的身姿随之出现,他面色略显凝重,在走进之后,随手将木门关闭,一直来到了床榻前,扫视了一眼那无比凄惨的王并。 王霭面色依旧阴沉如水,完全不复平日里那和蔼可亲的模样,冷声道:“怎么,你也想学那张太初一般,来打老夫的脸来了?” 风正豪闻言,却拱手道:“晚辈自然不敢。” “只是那先前演武场上的疑惑,还没有解决,故此行来,想向王老要个答案。” “为何您王家,会拥有我风家的绝技拘灵遣将?” 听着风正豪的疑惑,王霭冷笑一声道:“看来你是真不知道,也罢,我便告诉你。” “先前没在那演武场上直接说出来,是想给你这小辈留个面子。” “你风家的拘灵遣将,是从你那爷爷风天养手上传下来的吧。” “那你可知道,若不是有我王家,你爷爷风天养早没了性命。” 风正豪闻言,脸色一震:“还请王老前辈细说!” 王霭道:“当年你爷爷风天养勾结全性妖人无根生,又身怀八奇技之一的拘灵遣将,为天下异人所不容,又与其他贼人失散,最后落在了我王家手中。” “嘿,没想到你爷爷竟是个彻头彻尾的软骨头。” “一个劲的求我爹,想求一条生路,不管干什么都行。” “我爹看他可怜,也没有欺负他,只是让风天养把拘灵遣将交出,就答应保住他的性命,还会用王家的能量,为他在其他门派面前开脱。” “你爷爷一听到这,嘿,当即就把拘灵遣将全都交了出来。” “还保证,不会教给子孙后代完整的拘灵遣将,以保证我王家永远压过你风家一头,最后更是把其他三十五贼的名单,都泄露给了我王家。” “在那之后,风天养这才得以归隐,也才有了,你风家的今日!” “嗬嗬,所以知道了吗,你风家能够有今天的地位,全都是靠你爷爷风天养,一个头一个头磕出来的。” “全都是靠他出卖同伙的消息,得来的。” “是我王家,给你保来的!” 王霭说到这,那老脸之上依旧挂着冷笑,用不懈的目光看向眼前的风正豪。 旋即他目光一变,却没有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任何屈辱与愤怒。 咚的一声。 风正豪双膝砸在地面,竟是直接向着王霭跪下! “原来,原来一切是这样。” “原来我风正豪一直都承蒙着王家的恩情却不知。” “还自以为身居十佬,沾沾自喜,能够与前辈们平起平坐。” 说着,风正豪以额抢地,又向着王蔼磕了一头,颤声道:“这一跪,是感谢您父亲留我风氏一脉的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