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一样的穿越 “你说周时勋那么好的人,怎么找盛安宁这么个女人。” “可不是咋地,听说这个盛安宁在城里有个相好的,到现在都没跟周时勋同房呢。” “真的假的?那周队可真可怜,娶个女人还不让碰,看给她金贵的。” “我看就是周队人太好,这样的女人就是欠打,打几次就老实了。” “对对对,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就该狠狠打!” 盛安宁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后听着外面几个女人肆无忌惮的议论,谁能想到,两个小时前,这个身体换了芯子? 她刚参加完一场国际性质的医学学术交流会回国,去机场的路上遇见车祸,醒来就魂穿到了这个也叫盛安宁的小媳妇身上。 她用两个小时时间,勉强接受自己穿越到了一九七七年的事实,这是一个啥也没有的年代,可能还要面临吃不饱的问题。 紧接着就要接受还是已婚的现实。 原主二十岁,是个城里姑娘,三个月前嫁给在某核工保密单位负责保卫工作的周时勋,住在离市区有两百多公里的山里,夫妻感情冷漠。 盛安宁回忆了下原主的记忆,觉得用冷漠都不足以形容夫妻两的关系,可以说是每天都在短兵相接中度过。 周时勋是从农村出来的,原主就瞧不上他,总觉得这人浑身都充满了土坷垃味,嫌弃就挂在脸上,每次开口更是冷嘲热讽。 不许男人上床,还不让男人跟她在一张桌上吃饭。 心情不好就大吵大闹,摔东西骂人,每次周时勋都是默默出去,从来没跟原主正面吵过。 原主和邻里关系相处的,更是一言难尽! 因为小小家属院里住的都是周时勋同单位的,而且很多人的妻子都是农村出身。原主自然看不上这些土包子,每次见面恨不得鼻孔朝天。 盛安宁有些头疼的想着原主平时的嚣张跋扈,周时勋竟然一次都没发过火,也算是个忍者神龟般的好男人吧。 也不怪外面女人们这么大声的议论她。 还有一点,让盛安宁非常想不通,原主闹成这样,为什么不离婚? 盛安宁有些头大的看着房间,里外两间屋,里面一间是原主的,除了一张双人床,一个床头柜和一个三斗桌也没其他家具。 外间靠山墙位置放了个单人床,军绿色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是周时勋住的。 旁边还有碗柜和炉子,一张小饭桌。 配着扫得发亮的泥土地,十分的简陋寒酸。 盛安宁长长叹了一口气,在这个出门要条,吃饭要票,糖油都限量供应的年代,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生存下去。 门外那群女人又开始讨论中午吃什么,盛安宁才感觉肚子咕噜噜的响,好像是原主昨晚发了一通脾气,晚饭没吃就躺下睡了,早上更是没起来。 然后再醒来就变成了她盛安宁。 盛安宁揉了揉肚子,琢磨着她进入这个身体,可能是原主作得天天不按时吃饭,加上气性太大,造成心肌缺血发生暂时性休克,利用这个空档,她就穿越来了。 做为一名优秀的外科医生,盛安宁是从不会虐待自己身体,既然暂时可能会寄居在这个身体里,那就照顾好这个身子,吃饱后再好好考虑接下来该怎么生活吧。 想到这里,打了个冷战,三月底的西北还是非常冷,外面冰雪消融,屋里不生火冷得像冰窖一样。 过去摸了摸冰冷的炉子,从小在富裕家庭长大的盛安宁,也不知道这个东西该怎么点着。 想了想,还是去问问别人。 转身拉开门,斜射进来的阳光有些刺眼,忍不住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眼,就见坐在不远处晒太阳的几个女人纷纷起身,还有的抱着孩子匆匆离开。 留下的两个,也是满眼警惕的看着她。 盛安宁有些头疼,这几个虽然叫不出名字,但原主都跟人吵过架,那个穿着蓝色碎花棉袄的女人,是住在隔壁的邻居,就因为做饭时炒了干辣椒,呛到了原主,原主就一盆水泼人家窗户上,还破口大骂。 另一个抱着孩子,梳着齐耳短发,圆脸看着就老实的女人。 因为孩子中午闹瞌睡哇哇大哭,吵到原主睡午觉,原主就蛮不讲理的在院里骂人家,孩子不会养不如扔了,再哭就过去掐死……等等难听的话。 因为忌惮周时勋职位高,这些家属也不敢跟原主对着骂,不过心里恐怕撕了她的心都有,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愤恨的议论她。 原主造孽太多,盛安宁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两个女人见盛安宁拉开门出来并没有对她们破口大骂,对视了一眼,抱着孩子拎着板凳,赶紧各回各家。 还砰的一声关上房门,好像盛安宁是什么洪水猛兽。 盛安宁站在院里,眯眼看着一排房子,每排八间,每家分两间,房前有个小小的院子,左邻右舍家里已经清扫了积雪,准备天再暖和一些就开始种菜,还有鸡笼养着鸡。 而原主家的这个小院,乱糟糟一团,还堆放着不少树枝木棍,靠窗的墙角放着一些煤块。 盛安宁深呼吸了一口,既然没人能求助,那只能靠自己了。 虽然没生过火,却看过不少野外求生节目,只要把木棍点着再放煤块进去,等煤块着起来,屋子就能暖和了。 想着挽着袖子去收拾院里的树枝和木棍,抱回屋里,找到火柴开始准备点火。 树枝和木棍都太湿,盛安宁又没有经验,见报纸都引不着,最后灵机一动,把搪瓷缸里最后一点清油都倒在树枝上。 这次倒是点着了,只是浓烟滚滚瞬间弥漫整个房间。 盛安宁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罪,呛的直咳嗽,还要抹着眼泪往炉子里扔煤块。 “头儿,你家着火了!” 周时勋和同事回来的路上,远远就见家的方向冒着黑烟,皱着眉头拎着饭盒朝家奔去。 虽然盛安宁并不想和他真心过日子,可是为了当年的承诺,照顾她是他的责任。 更不能让她在这里出事。 一脚踹开房门,浓烟扑面而来,然后就看见盛安宁蹲在地上,像只花猫般红着眼看着他。 第2章 这个男人就是她的丈夫 盛安宁被浓烟呛的眼泪汪汪,听见门响回头,就见有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因为逆着光看不清长相。 不过从原主记忆里也知道,这是原主的丈夫周时勋。 出现的太突然,她还没想好怎么打招呼。 周时勋已经快步进来,放下饭盒迅速过去打开门和窗户,然后过去检查炉子,黑压压的煤块早把冒着火苗的树枝压灭。 知道盛安宁不会搭理他,也不会主动跟他说话,沉默的拿起火钳开始动手重新生火。 盛安宁有些尴尬的站起来退在一旁,屋里浓烟散去,光线变得亮堂起来,能很清楚的看清眼前男人的模样。 眉眼冷清清隽,鼻梁挺直,唇口平直带着几分严肃和刚直。 皮肤是非常健康的小麦色。 一向眼光挑剔的盛安宁,感觉周时勋无论长相和气质,都长在她的审美点上,不过现在她没心思在这个年代谈个穿越时空的恋爱,而是想着要怎么和这个男人改善一下关系。 毕竟她要在这个对她来说一无所知的年代生存下去,还需要这个男人的帮助。 愣神功夫,周时勋重新生了火,炉膛里隐隐见着火苗,才起身看着一直站在旁边的盛安宁。 心里有些诧异,盛安宁没在他回来后摔门回屋,再看她一向漂亮白皙的脸蛋上满是烟灰,转身去门口脸盆架洗了手,又重新换了一盆水回来,还倒了暖瓶里的热水。 才扭头神色平静的看了眼盛安宁:“要不要洗洗?” 盛安宁愣了一下,有些受宠若惊的亮了眼,连连点头:“好啊,谢谢啊。” 毕竟原主都那么对他,还会给她倒洗脸水,这气度就非同一般。 盛安宁亮着眼睛,冲周时勋灿然一笑,赶紧过去洗手洗脸。 周时勋不动声色的打量了盛安宁几眼,竟然跟他说谢谢,还会冲他笑,真是破天荒头一次,只是不知道她心里又打着什么主意。 闷着头过去把从单位食堂打回来的饭盒放在炉边热着,又挽着袖子去拿了个白菜过来。 盛安宁洗了手抬头时,才看见脸盆架前面的墙上挂着个小圆镜子,里面映着她那张满是烟灰的脸,难怪周时勋让她洗脸呢,确实有些狼狈。 匆匆撩水洗了脸,再看镜子里白净漂亮的脸,没想到原主竟然和她长得有几分像,不过她已经快三十,加上后来快节奏的生活,要比原主清瘦一些,皮肤也不如原主莹透有光泽。 只是原主可能经常发脾气,眉头不够舒展藏着一股戾气,让整个人变得有些乖张。 伸手抚了抚眉心,常生气发脾气可不好。 盛安宁洗了脸,看脸盆架上挂着两条毛巾,一条军绿色,一条白色,猜想白色那条应该是原主的,拿着擦了脸。 转身就见周时勋在切白菜,军绿色绒衣袖子挽在小臂处,露出一截坚实的手臂,线条流畅充满力量。 而切菜的动作熟练迅速,白菜丝也切的非常均匀。 盛安宁心里感叹了一下,果然长得好看的人,干什么都好看。 只是介于原主和男人的关系,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聊天,背着手站了一会儿,才挪着靠过去:“那个……需要我帮忙吗?” 周时勋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了眼盛安宁:“你昨天说的事情是不可能的。” 盛安宁懵了一下,才想起来原主昨晚和周时勋吵架的原因,是她想回市里去工作,因为周时勋单位每年都会给家属安排工作。 去市里工作的名额更有限,她听说今年有两个回市里的名额,一个是去市人民医院当护士,还有一个是去市红星幼儿园当老师。 这些都是根据能力和资历,还有家庭困难程度来安排。 不管从哪儿个方面算,都轮不到原主,更何况原主的心思根本就不是工作,而是想回市里见她以前的对象。 所以跟周时勋提想要幼儿园老师的那份工作。 周时勋很冷静的拒绝了她,然后原主就在家大吵大闹的摔东西。 盛安宁想想都有些牙疼,这都是什么事?都结婚了怎么市里还有个相好的! 见周时勋脸色冷凝,赶紧摆手:“不是不是,我知道工作我还不够资格,就给需要的人吧,我只是单纯想帮你做饭。” 周时勋瞥了她一眼:“不用。” 盛安宁就站在一旁看着周时勋做饭,最后炒菜时,周时勋看见油缸的油没了,只是皱了皱眉头,去橱柜拿出一罐猪油,挖出一块放进锅里。 葱姜蒜加了干红辣椒爆锅,香味瞬间在空气里爆开,直往鼻子里钻。 盛安宁觉得自己一定是太饿了,竟然看着一锅普通的炒白菜使劲咽口水。 午饭很简单,周时勋从食堂打回来的一份红烧肉,肥肉多瘦肉少,颜色寡淡看着就不怎么好吃,然后就是炒白菜,主食热的粗粮馒头。 盛安宁看周时勋热馒头,很积极的收拾桌子,摆好凳子,又去拿筷子。 周时勋意外的看着桌上的两副碗筷,今天的盛安宁实在太反常,毕竟平时他在她面前呼吸一下,她都会觉得空气在变脏变成乡下人的恶臭味。 沉默的把馒头和菜摆好,盛安宁已经很自觉的在对面坐下,盯着桌上的粗粮馒头:“看着好香啊,你真太厉害了。” 周时勋眉心跳了跳,猜测盛安宁的改变,恐怕是想变了策略去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依旧一言不发的在盛安宁对面坐下,拿起馒头大口吃起来。 盛安宁也没觉得自讨没趣,就原主的作劲,对面的男人这会儿肯定满是戒备,猜她又在耍什么花招呢。 默默咬了一口馒头,看着黄灿灿的馒头,咬进嘴里却又干又硬,咽下去有些剌嗓子。 和她在饭店吃的那种松软香甜的玉米面窝窝头一点都不一样。 伸着脖子咽下去,赶紧捧起碗喝了两口水。 周时勋看了盛安宁一眼,垂下眼皮继续吃饭。 两人各怀心思默默吃饭时,有个女人在门外喊了一声:“周队长,你在不在家。” 声音有些着急,还带着哭腔。 第3章 周时勋感觉盛安宁的不一样 周时勋只是愣了下,迅速的放下筷子冲了出去。 盛安宁也赶紧放下碗筷跟着出去,就见刚在院里见的那个圆脸女人张一梅这会儿抱着个孩子在哭,孩子不知道是怎么了,小脸憋得黑紫。 旁边还有个穿着白衬衣的姑娘,也是一脸着急。 张一梅看见周时勋,像是看见救星一样:“周队,我家山子噎住了,我怎么拍都没用,肖医生说要赶紧送医院,我家大刚也不在……” 边哭着边使劲拍着怀里孩子的后背,而孩子明显已经呼吸困难。 周时勋顾不得多想,快步过去抱过孩子:“走,我们现在赶紧去医院。” “等一下!!” 盛安宁跑着过来,她看孩子难受的模样,就现在看情况已经非常危险了,恐怕跑不到医院就会因为窒息而死。 医生的本能让她顾不上多想,指挥着周时勋:“孩子表情已经很痛苦,呼吸急促困难,送医院来不及的,你手按住孩子胸口下方一寸的地方,使劲挤压,快!” 张一梅并不信的盛安宁的话,毕竟这个恶毒的女人当初可是骂过她,还诅咒她儿子死了才好。 她刚才说的办法谁知道有没有用,哭着催着周时勋:“周队,快,去医院,再晚就来不及了。” 白衬衣姑娘叫肖燕,她满是敌意的看了盛安宁一眼,也催着周时勋:“周大哥,快点,山子现在一刻也不能耽误!” 盛安宁也没指望这些人能立马相信她,直接冲过去抢过周时勋怀里的孩子,背对着自己搂在怀里。 双手按在孩子胸口下做海姆立克急救法,让孩子腹部膈肌迅速上抬,胸腔压力增加,产生力道将卡在气道的异物吐出来。 周时勋愣了一下,见盛安宁抢走孩子,生怕她的蛮横和自以为是误了抢救孩子的最佳时机,毕竟这是一条人命,和她平时的胡闹不同。 不由分说又伸手抢过孩子,顺势推了盛安宁一把,用从未有过的严厉语气吼着:“盛安宁!你还胡闹什么!” 盛安宁趔趄了几步,重重靠在后面门框上,只感觉后背撞的生疼,可是现在不是她吵架的时候,孩子的命真是一分钟都不能等。 眼中也冒着怒火看着周时勋:“现在是你们在耽误救孩子的最佳时机,周时勋!今天这孩子我救不了,我把命赔给他!” 说完非常果决的抢过孩子,快速实施抢救,如果再不行,就只能剥开气管将异物取出。 怒吼的盛安宁,眼冒怒火又带着一丝坚定,像是烈火中的玫瑰,火辣带刺。 却让人莫名的愿意相信她。 周时勋没再抢回孩子,而是看着盛安宁在做急救,清楚的看见她额前碎发已经湿透,还有大滴的汗水滴下,落在眼睫上。 张一梅紧张的哭喊,想去抢孩子,却被周时勋拦住。 肖燕着急的直跺脚:“周大哥,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要是这样有用,我们还能这么着急吗?” 周时勋抿着唇角盯着盛安宁,手却不由自主的攥成拳。 盛安宁不知道按了多少下,直到孩子嘴里喷出一整个红枣,伴随着哇的一声大哭,才松了一口气。 张一梅听到儿子哭,也哭着冲过去抱过儿子:“山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肖燕见盛安宁竟然真把孩子救活了,皱着眉头有些不满:“你这样做太冒险了,这一次不过是侥幸,要是真出事你负得起责吗?” 盛安宁从原主记忆里扒拉一圈也不认识这个长得文静的姑娘,刚听着好像是个医生,这种阴阳怪气的语调,她可也是个从来不会受气的主,冷笑一下:“你倒是个医生,这么简单的急救方法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当医生的。” 肖燕确实不是正规医学院毕业,只是跟着镇上医生学过,算是赤脚医生。 经过考核后,现在是队医务室的医生,主要管家属院这一片,谁家有个头疼脑热,孩子有个发烧咳嗽,也都是她过来看。 在家属院里人缘非常好。 如今却被盛安宁这么直白的呛到脸上,清秀的脸上瞬间变得青红一片:“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呢?你……” 红着眼圈委屈的看着盛安宁。 张一梅心里护着肖燕,见盛安宁这么讽刺肖医生,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抹了把眼泪:“虽然你救了山子,可是你也不能这么说肖医生,谁知道是不是刚才红枣已经快出来了,被你一折腾就掉了出来。” 盛安宁突然觉得原主蛮不讲理其实也有好处,就是不会吃亏! 直接被这个无脑的女人气笑:“行,既然你这么说,今天就算我多管闲事,下次换你,就算你死在我面前,我都不看一眼!” 说完转身进屋,还用力摔上房门。 力气之大,一声巨响后,震的房门周围的土都掉了下来。 张一梅气的脸通红,说话都结巴起来:“你,你怎么还可以咒人死呢?怎么有你这么恶毒的人!” 肖燕过去挽着张一梅的胳膊,还伸手抚了抚她怀里孩子的后背:“嫂子,你也消消气,先看看山子还难受不。” 说完扭头看着周时勋,一脸抱歉:“周大哥,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可能误会嫂子了,等嫂子气消了我们来给她道歉,没想到嫂子也是个热心肠呢。” 周时勋拧着眉点点头没说话,看着紧闭的屋门,感觉盛安宁这次好像才是真的生气。 进了屋的盛安宁只是气了一下,这会儿洗了手,气定神闲的坐下继续吃饭。 她刚才救那个孩子,已经有些冲动暴露,而周时勋的眼神深不可测,仿佛一秒能洞穿人的心思。 所以她必须要骄纵一些,才能让他不怀疑。 否则,她和原主性格前后差异太大,回头不得把她送精神病院去。 周时勋站了一会儿进屋,盛安宁已经吃掉半个粗粮馒头,刚剩下的半盘白菜也吃的干干净净,倒是那一份红烧肉一口没动。 想到刚才自己推盛安宁那一把,用了很大的力气,还是有些愧疚,沉默了一会儿去小床边,从枕头下摸出一个信封,转身过去递给盛安宁:“这个给你。” 第4章 不敢相信这竟然会是盛安宁 盛安宁还坐在小饭桌前捧着碗喝开水,看见眼前突然出现的信封愣了一下,想伸手接,又想到原主的人设,冷哼一声继续垂眸喝水,不打算搭理周时勋。 周时勋在盛安宁对面坐下,把信封放在桌上又往盛安宁面前推了推:“这里有一些粮票还有一些钱,刚才我太着急了,对不起。” 盛安宁心里有些诧异,都说这个年代,特别是西北这些地方,大男子主义非常严重。 而周时勋能主动道歉,也算难得,绷着脸淡淡的开口:“我就是看不得孩子受罪,要是大人,谁管她死活。” 很想有志气的说,钱和粮票拿回去吧,我不要。 可是想想原主就留下了几块钱和十斤全省通用粮票,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她想在这个年代立足过好,钱和粮票都需要! 周时勋见盛安宁没有拒绝,说了声谢谢,又沉默的收拾桌上的碗筷,端着去洗碗。 直到周时勋上班离开,盛安宁才拿起信封,把里面的粮票和钱都倒了出来,竟然有二十五块钱和五十斤粮票,和一个薄薄的小本本。 盛安宁研究了一下,小本本好像是周时勋的口粮本,凭着这个本子可以去指定粮店领白面和清油,不过每个月都是限量供应。 她有些激动的看着这个月还有二十五斤白面没有领过,她把白面领回来,是不是就可以吃上白面馒头? 盛安宁仔细的看了看这些对她来说非常陌生的粮票,还有旧版的钱,又小心收好,等她攒够钱,就跟周时勋离婚,离开这里。 虽然利用周时勋多少有些卑鄙,到时候挣钱了分他一半好了,而且两个没有感情的人这么捆绑一辈子,也是耽误了周时勋。 盛安宁给自己的卑鄙找了个借口,然后心里没有任何负担的起身回房间,开始整理原主的东西。 原主家里条件不错,好像也没吃过什么苦,不爱上学却有个恋爱脑,竟然还留下一本日记,字迹幼稚像小学生写的,上面记录着和一个男生的恋爱。 最后一页写着:程刚,等我,你才是我想一生相伴的爱人。 盛安宁看了几页有些头疼,将日记本塞进箱子里,把房间简单收拾了一番,原主唯一的优点可能就是非常爱干净漂亮。 收拾好房间,盛安宁套上红色棉衣,准备去粮站领白面,顺便熟悉一下周围的环境。 看看能不能找点生财之道,如果条件允许,盛安宁还是希望上学,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围着白色长毛围巾出门,就见不远处路边站着几个妇女聊天,看见盛安宁出门,立马停止了声音看了过来。 盛安宁知道这些人闲着没事肯定还要议论她,而她也不准备跟这些人打招呼,改变太大容易让人怀疑。 拉了拉围巾盖住口鼻,面无表情的从一群妇女身边走过。 等盛安宁一走远,几个女人立马头凑一起议论起来:“听说中午时候,是盛安宁救了山子?” “是,我在窗户前都看见了。” “她能好心救人?之前看谁不是鼻孔朝天,是不是又想着跟周队闹呢。” “周队就不该娶这个女人,娶肖医生都比她强,看看肖医生和周队多般配啊。” “可不咋地,我听我们家那口子说,周队以前有个对象呢,这次是为了还什么恩情,才娶了盛安宁。” “我也听说了,两人还是一个村的,感情可好了呢,那姑娘年年都给周队长寄鞋子毛衣。” 盛安宁走了一段路想起应该拿个面口袋,要不面粉用什么装,转身回来就听见这么几句,忍不住接了一句:“这么说来,那周时勋不就是陈世美吗?” 也是这几个女人说得太投入,压根儿没注意又返回的盛安宁。 突然冒出个声音,几人都吓了一跳,转身看见盛安宁笑眯眯的站在身后,瞬间尴尬起来。 盛安宁深深看了几人一眼,回家拿面袋子再次离开。 不过这些女人是非的能力,让她真是开了眼界,想想也是,这些女人将来可是村口或者小区门口,重要情报信息来源的中坚力量。 家属院距离镇子不算太远,走路过去也要半个小时。 盛安宁看着田野上还没有化开的冰雪,还有远处荒凉一片的山丘,除了空气冷冽,实在太荒芜了。 心也跟着荒凉起来,叹着气朝镇子上走去。 镇子上比盛安宁想的要热闹一些,午后阳光正暖,街上人也很多,还有推着板车卖东西的。 盛安宁看了一圈,镇子不大,就一家国营饭店,街边倒是有摆摊卖面条,烧饼的,也没什么生意,老板坐在摊前打着瞌睡。 小吃零食这样的店也没有,只有板车上推着卖瓜子糖块点心的,看点心的颜色,都不知道放了多久。 在邮局旁边有发往市里和县城的班车,去县城的车一天一趟,早上发车下午回来,去市里的班车,三天一趟。 盛安宁全部观察完,心里更凉,就这样的环境,她有多大本事能改变现在的生活状况? 闷闷不乐的拎着面袋去粮站领面粉,怕二十五斤面粉自己扛不动,就先领了十斤。 拎着十斤面粉从粮站出来,心里琢磨着要想办法去县城一趟。 没注意被人碰了一下肩膀,盛安宁皱了下眉头,走了两步感觉不对,赶紧摸口袋。 里面的粮本和五块钱不见了! 盛安宁顿时愤怒起来,她都穷成这样了,竟然还敢偷她的钱,扛着面袋就朝着刚才撞她的人追去。 她记得是个戴着灰色帽子,深蓝色衣服的年轻男人撞了自己。 小偷见后面有人追来,莫名心虚,撒腿就跑。 盛安宁原本还不确定,现在看见张皇失措的背影,可以肯定了,这就是偷她钱的人。 一想到五块巨款,脚下生风,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队长,你看那不是嫂子吗?” 周时勋和葛大壮来邮局取单位的东西,刚出邮局门,就看见一道红影子从面前跑过去。 不用身边人提醒,他也认出那是盛安宁。 只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个背着面袋子跑成一阵风一样的女人,真是盛安宁?? 第5章 盛安宁为什么懂医 长跑是盛安宁的强项,只是原主这个身体太缺乏运动,没跑多久,就感觉心口窒息的疼。 想到粮本和五块钱,盛安宁咬着牙屏住呼吸,脚下发力一阵风的冲向小偷。 距离一点点拉近,小偷被什么绊了一下,一个狗啃泥摔在地上。 盛安宁一个箭步冲过去,抡起面袋子砸向小偷后背,又一脚利落的踩在他后背上:“拿来!” 小偷怎么肯承认偷了东西,眼中冒着戾气的扭头:“什么拿来,你个泼妇快放开。” 边说着,双手按着地面想翻身起来。 盛安宁力气到底不如一个男人大,被男人突然翻身弄了个趔趄,却又非常迅速的飞起一脚踹在小偷胸口膻中穴上。 小偷瞬间像是抽了筋骨的泥鳅,软踏踏的趴在地上,疼的捂着胸口连声哎呦着:“杀人了,臭娘们杀人啦!” 盛安宁冷着脸,要不是收了力气,她都能一脚将这人踹死,蹲下伸手抓着小偷的胳膊,咔吧一声,直接将他的右胳膊卸掉。 “把我的钱和粮本拿来!” 小偷疼的冷汗直冒,哎呦的打滚,知道这是碰上硬茬了,一只没事的手从口袋掏出一把东西。 各种零碎的钱,粮票,还有盛安宁丢的粮本,看来这一天没少偷。 盛安宁拿了自己的五块钱和粮本,起身拎着面袋就要走。 小偷扶着被卸掉的胳膊,一骨碌爬起来跪在地上,哭嚎着:“姑奶奶,你不能不管我了啊,你走了我咋办。” 盛安宁看了眼围观人群,笑了下:“去找公安,他们肯定能帮你。” 说完很潇洒的背着面袋子离开。 周时勋眼眸深邃的看着盛安宁离开的背影,就刚才打小偷那几下,盛安宁的身手还是非常利落的。 还有能准确的找到膻中穴位置,和卸胳膊的利索,那是非常熟悉人体构造,也非常熟练的做过这些才能做到的。 可是,他知道的盛安宁,根本不可能会这些。 一旁的葛大壮也是震惊,刚才那个彪悍的女人真是队长媳妇?平时在家属院就泼辣不讲理,竟然还有这么彪悍的身手,忍不住同情起周时勋来。 摸了摸下巴:“队长,我们要不要捎嫂子一段? 想想刚才要不是周时勋踢石子打了小偷的腿,盛安宁也不会那么顺利追上小偷,所以他猜测,周时勋肯定也是愿意帮盛安宁的。 要是能缓和两口子关系,以后日子也能好过点。 周时勋收回视线:“不用,我们还要去农机局一趟,不用管她。” …… 盛安宁背着十斤面粉回家,这一路上她想了很多,结婚后,她的户口就迁到周时勋这边,也不知道当初原主娘家为什么这么着急忙慌的把原主嫁了,还把原主的户口火速迁走。 按说原主家条件不错,父母都有工作,姐姐哥哥也已经上班,怎么就巴不得原主嫁的越远越好? 盛安宁没有原主这一段的记忆,不知道是原主刻意忘了还是她也不知道? 所以她要想办法挣钱攒钱,和周时勋离婚后,要去城里买了房才能落户。 只是怎么挣钱? 盛安宁出身医学世家,可是母亲和哥哥却从事经商,所以她也不缺生意头脑,唯一就是不知道这个年代适合做什么生意。 拐进家属院时,脑子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主意,实在不行她也做个赤脚医生。 反正这会儿当医生,也不要求行医资格,多少小门诊都是江湖医生出身,有几个正规学过。 对比起来,她还是非常有优势的。 不过,好像也不行,她要是给人看病,周时勋肯定会怀疑。 盛安宁想得头秃也没想到个好办法,干脆先解决晚饭再说。 来回走一圈,又跟小偷斗一场,盛安宁累得进门后先换了衣服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起身挽着袖子去和面。 盛安宁不是个娇气的姑娘,平时就喜欢自己动手做饭,而且还做得很好,连妈妈都非常喜欢她做的菜。 想到妈妈,盛安宁鼻子有些酸,谁能想到盛家小公主竟然在七十年代面临着吃不饱饭的问题? 也不知道在原来的世界里,她是不是已经死了,家里人一定很伤心难过吧。 按了按眼角,压下想家的泪,开始和面。 等周时勋回来时,盛安宁已经烙了一盘猪油饼,除了前两个掌握不住火候有些糊了,后面每个饼都是金黄油亮,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见周时勋进门,盛安宁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你回来啦,刚烙好的饼子,你赶紧洗手来吃。” 周时勋滚了下喉结,有些不适应回家时家里充满着饭的香气,之前每天回来可都是冰锅冷灶,还要他动手生火做饭,饭好了盛安宁出来端一碗又摔门进屋。 盛安宁翻了下平底锅里最后一个饼子:“我放了葱花和猪油盐巴,很好吃的,不用炒菜都行。” 她刚看了下,搪瓷罐里的猪油剩的不多,中午她还无知的用清油点了火,所以再炒菜的话,就非常奢侈了。 毕竟现在家里就周时勋上班有工资,她还是节约点吧。 周时勋点了点头,过去洗手,又帮着把猪油饼端到小饭桌上,想了想去碗柜里拿出一个铁罐和一只空碗。 从铁罐里舀了两勺淡黄的颗粒出来,再倒开水冲调,立马飘散出一股淡淡的奶香味,还有丝丝香甜,很好闻。 盛安宁笨拙的把炉盖盖好,洗了手过来坐下,看着周时勋冲调的一碗淡黄色的水,忍不住皱了皱鼻子,使劲吸了一下,很治愈的香甜味,吸一口都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周时勋把碗推到盛安宁面前:“你喝这个。” 盛安宁瞟了眼铁罐,上面写着麦乳精,据说这是一代人的回忆呢。 再看周时勋收起麦乳精,却舍不得给自己也冲一碗,突然觉得这个木讷少言的男人,还是有几分可爱的。 也没客气,端起碗抿了一口,弯了弯眼睛,一脸满足:“真好喝啊,甜丝丝的,你要不要尝尝?” 周时勋摇头,默默给自己倒了一碗开水,拿着猪油饼准备吃时,突然开口:“你要是想去市里,过几天我去市里开会可以带你去。” 盛安宁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真的,可以带我去吗?” 周时勋看了眼盛安宁,漂亮的眼里盛满了期望和惊喜。 抿了抿唇,垂眸沉默的咬着饼子,心里却犹豫,要不要告诉她盛家现在的情况?同时他也想搞清楚,盛安宁为什么懂医学上的东西。 第6章 吃什么都不能吃亏的盛安宁 周时勋最终什么也没说,沉默的吃饭,也可能是盛安宁今天不一样,饭后他提醒了一句:“明天隔壁镇有大集,早上十点会有班车在家属院门口送大家过去。” 说完又想起盛安宁嫌弃村里土气,怎么可能看上这种集市?不等盛安宁回应,默默的收拾碗筷去洗碗。 盛安宁坐在火炉边上有些无所事事,窗外天色已暗,隔壁邻居家骂孩子的声音也清晰传来。 天黑外面冷,所有人基本都窝在家里。 可是除了一盏昏暗的灯泡,家里没有电视录音机,连个收音机都没有,这么长的夜晚怎么过? 盛安宁看着周时勋弓着腰在案板前洗碗,因为屋里生了火有些热,他就穿了件白色衬衫,衬衫系在腰里,宽肩窄腰格外明显。 特别是躬身洗碗时,身体小幅度动着,腰部力量更明显。 看着还是挺养眼。 盛安宁有些无聊的想着,思想逐渐不健康起来,赶紧拍了下额头,她现在连温饱都解决不了,还在胡思乱想什么? 外面有脚步声,接着是个男人在喊:“队长在家吗?” 周时勋甩了甩手上的水,过去开门,盛安宁也有些好奇的站起来,竟然还有人来串门? 是隔壁张一梅爱人王文刚带着妻子抱着孩子过来,后面还跟着女医生肖燕。 王文刚进门就不停的冲周时勋道谢:“队长,多亏你救了山子,真是不知道咋感谢了,这个虎娘们在家连个孩子也看不好,还能让孩子噎住。” 张一梅在一旁跟着道谢:“队长,谢谢你了。” 周时勋皱了皱眉头,有些不喜欢这种感觉,毕竟救山子的人是盛安宁,不管盛安宁平时怎么为人处世,今天确实是她救了孩子。 那感谢的人就应该是她。 没等他开口,肖燕也接过话去:“是啊,今天实在太凶险了,要不是周大哥在家,山子真是凶多吉少。” 然后又笑看着张一梅:“要我说呀,周大哥就是山子的贵人,山子应该认周大哥当干爹。” 盛安宁站在一旁看着这几人进来像是没看见她一样,特别是那个肖燕,中午那么冷为了美穿着白衬衣,这会儿又穿了件桃红色毛衣,麻花辫侧垂在肩上,看着倒是温柔恬静。 就是这话说得够婊里婊气。 周时勋眉头拧的更紧,退了一步,扭头看着盛安宁:“中午是安宁救的孩子,你们要谢,也是应该感谢她。” 王文刚显然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听了后有些惊讶,盛安宁怎么可能救人! 每天在家骂人撒泼,他们可是都听见过。 不过既然周时勋这么说,王文刚赶紧换上笑脸冲盛安宁道谢:“真是太谢谢嫂子了,我刚回来听完都吓一跳。” 盛安宁淡淡的瞥了眼张一梅和肖燕:“不用谢,不过你媳妇确实够虎的,这么小的孩子,不看好很容易呛到,竟然还给一个囫囵干枣吃。” 张一梅变了脸色,连王文刚也一脸尴尬,他确实是来诚心道谢的,没想到盛安宁会这么说。 让他怎么办,总不能转身骂媳妇一顿? 肖燕看了眼周时勋,皱着眉头说道:“嫂子,你也不能这么说,你没生养过孩子,肯定不知道带孩子难免会有疏忽的时候。” 盛安宁笑了笑:“肖医生生养过孩子?” 肖燕对怼的瞬间涨红了脸:“你胡说什么!” 这个年代,哪能跟大姑娘开这种玩笑。 周时勋只是深深的看了眼盛安宁,白天还觉得她像变了个人,现在看来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之前胡搅蛮缠不讲理,现在是得理不饶人,一开口那小嘴比小刀子还锋利。 可偏偏他竟然觉得盛安宁这次没做错! 蹙了蹙眉头,看着王文刚:“没事,孩子没事就好,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先回去。” 张一梅碍于丈夫在不敢吱声,赶紧把拎来的一布袋核桃红枣放在旁边板凳上。 肖燕把手里一直端着的饭盒递到周时勋面前:“周大哥,晚上我包了饺子,刚出锅就给你装了一些。” 盛安宁这会儿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叫肖燕的女医生大概是喜欢周时勋,知道对方夫妻感情不合,打算捡漏呢。 不是说这个年代思想保守吗? 看肖燕这姑娘,思想挺开放啊。 是不要脸的大! 盛安宁盯着肖燕手中的饭盒看了几秒,又抬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周时勋,冷笑出声,转身回屋还重重甩上门。 周时勋被盛安宁那一眼看得莫名心虚,很干脆的拒绝了肖燕:“不用了,我们已经吃过晚饭,时间不早了,你们赶紧回吧。” 肖燕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把饭盒递过去,红着脸跟王文刚夫妻离开。 周时勋关上门,又看了眼紧闭的里屋门,感觉眉心胀痛,转身继续去洗碗。 …… 盛安宁并没生气,只是想恶心一下肖燕,反正她是打算跟周时勋离婚的,所以也不会反对谁对周时勋示好。 不过就这个肖燕不行,单纯就看不顺眼她。 盛安宁原本以为这一晚上,她可能会睡不着,却没想到躺下后因为想家难过,后来又不得不接受现实。 辗转几次后,竟然一觉到天亮。 鸡叫声,还有人来人往说话声,让盛安宁懵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她已经穿越了。 揉着眼睛穿衣服出去,周时勋已经不在屋里,小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炉火烧的正旺,上面放着水壶,水壶盖上放着饭盒,热腾腾的冒着热气。 盛安宁看着冒着热气愣了一会儿神,才去倒水洗漱。 洗完脸回来,拿着毛巾小心的把饭盒端下来放在桌上。 打开饭盒盖,里面竟然是一个白面馒头一个鸡蛋,饭盒边上还有一点咸菜丝。 盛安宁昨天翻过橱柜,知道这个家里没有鸡蛋,而馒头家里也没有。 所以,早饭是周时勋去单位拿了又送回来的,而家里的炉火,也是因为昨天自己不会生火,他走时生好火才离开。 怕馒头凉了,还热在炉子上。 盛安宁从来不是个矫情的人,这会儿却觉得有些窝心。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被一个人细心照顾着,还是挺感动。 慢悠悠的吃着鸡蛋,打算吃完早饭,也去看看周时勋说的那个大集,要赶紧融入这个大环境中…… 第7章 这是你男人 盛安宁吃完早饭,简单收拾了下,拿了点粮票和钱锁了门直奔大门口。 她过去时,门口停了一辆有些破旧的白色中巴车,车上已经坐了不少人,张一梅和肖燕也在。 盛安宁面无表情的扫了两人一眼,还真是有缘分呐。 谁也不搭理的上车去最后一排坐下,前面有个中年妇女转身笑着跟她打招呼:“安宁也去赶集啊?” 盛安宁点了点头:“嗯,去看看。” 她记得这个女人叫秦红霞,是后勤处处长的媳妇,平时在家属院就是好大姐人设,谁家有个矛盾,两口子吵架,都是她去帮着调解。 相当于家属院妇女主任一样的存在。 一开始原主和周时勋吵架,秦红霞会去劝,只是原主太厉害,又谁的面子都不给,后来秦红霞也不管了,不过见面依旧会笑眯眯的打招呼。 秦红霞见盛安宁竟然回应自己,态度还挺好,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一些:“那边大集今年办的挺热闹,听说还有演杂技唱戏的,东西也便宜。你要不要买点毛线给小周织个毛衣。” 盛安宁表情尴尬了一下,她也不会织毛衣啊! 再说她和周时勋关系什么样,她们不知道吗?怎么还这么热心的往一起撺掇。 秦红霞也不管盛安宁不说话,自顾的说着:“小周人很不错,虽然年龄大点,也是因为前些年在边防上给耽误了,业务能力强,以后肯定有前途。” “你看看都是二十八九岁的年纪,有几个能走到小周今天的位置?既然是两口子,那就是有缘分,互相谦让日子才能过好。” “再说了,夫妻俩有什么仇?晚上睡一个被窝什么问题不能解决?” 盛安宁听的有些瞠目,这都什么虎狼之词? 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一路尴尬的笑着,听秦红霞讲了一路夫妻相处之道。 同时,盛安宁也了解了周时勋这个人,十七岁入伍,一直表现很好,曾经还是西北赫赫有名的兵王。 三年前因为一场意外调到现在的单位。 二十九岁的周时勋,在没有关系没有背景的情况下,走到今天非常的不容易,也说明能力非常强。 盛安宁想想这样的男人城府肯定很深,却能一直包容着原主,人还是不错的。 秦红霞和盛安宁聊天时,坐在前排的肖燕和张一梅时不时回头看两眼。 张一梅撇了撇嘴角,凑近肖燕小声说着:“盛安宁这两天不对劲,竟然还跟红霞嫂子聊天,你说她咋想的?又想跟周队长好好过了?” 肖燕心里有些烦躁,脸上却依旧温温柔柔的样子:“不清楚啊,他们要是能好好过日子也挺好的,毕竟盛安宁长得漂亮。” 张一梅冷哼一声:“长得漂亮有什么用?看着就不是个过日子的人,你看看周队长昨晚穿的绒衣,袖子都毛边了也没见给补一补,娶这么个女人有什么用。” 虽然盛安宁救了她儿子,可是积累的旧怨,让张一梅依旧非常讨厌盛安宁。 肖燕没再说话,扭脸看着窗外,三年前,从周时勋调过来,她就喜欢他,听说他乡下有对象,也没敢表露过心思。 谁知道三个月前,周时勋突然就娶了盛安宁,一个蛮不讲理的城里姑娘。 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 中巴车在有些泥泞的路上晃悠了一个小时才到黄庄大集。 盛安宁跟着秦红霞一下车,就有些傻眼,这就是她们说的非常热闹的大集? 集市应该是开在稻谷场上,一眼望去,人头攒动,黑压压的一片,赶着驴车牛车,推着自行车。 牲口的粪便充斥在空气里,让人头晕。 竟然还有人在这样的环境下,端着碗吃着东西。 盛安宁觉得这里真是能治愈洁癖的好地方! 秦红霞热情的招呼着盛安宁:“安宁,我们一起走,今天难得赶集,咱们去买点肉,晚上也回去包个饺子啥的,我记得你男人挺喜欢吃饺子的。” 其实这个年代,哪有人不喜欢吃肉饺子呢,那是过年逢年过节才能吃上的一顿美食。 盛安宁却没注意到这个,而是把关注点放在秦红霞说的你男人三个字上。 挺土挺俗气的称呼,盛安宁却有一种签署所有权的感觉,心里生出一点莫名的滋味。 集市上人山人海很热闹,人们都衣着朴素,有的身上还满是补丁,却挡不住脸上的那份开心。 秦红霞想着盛安宁是城里来的姑娘,没见过农村的大集,在一旁热情的介绍着:“这刚过完年没多久,又加上马上要春种,所以老百姓手里没多少余钱,要是过年前和秋天赶大集更热闹,卖小吃的特别多。快看,那边有卖杂碎汤的,安宁要不要吃一点儿?” 嘴上是在征求盛安宁的意见,却已经挽着她的胳膊往那边走。 盛安宁还没适应这有些乡土气息的空气,就被拉到一个乌漆嘛黑的小吃摊前,地上的炉灶上支着一口大锅,里面滚着冒着白沫的杂碎汤。 混着羊肉的腥膻和下水的臭味扑鼻而来。 盛安宁有些受不了这个味道,咧了咧嘴:“嫂子,你吃吧,我自己转转。” 秦红霞也没勉强她:“行,一会儿你回来找我,我可要吃一碗,就喜欢吃这个。” 盛安宁和秦红霞分开,有些没目的的转着,看见什么都有些好奇。 只有在年代剧里才能看见的怀旧场面,现在都真实的展现在眼前,甚至还能感受到每个路人发自内心的那种质朴的幸福和快乐。 盛安宁突然就没那么焦躁了,既然来了,就放平心态,寻找机会让自己慢慢变得更好。 心情不错的转身回去找秦红霞,正好和来找她的秦红霞碰上。 秦红霞旁边还跟着张一梅和肖燕。 看见盛安宁两手空空的什么都没买,秦红霞有些惊讶:“咋?啥都没看上?那边毛线不是便宜,我看肖医生买的毛线就挺好看,还是藏蓝色的,这个颜色看着就洋气。” 盛安宁就见肖燕在看见她后,拎着布兜的手朝身后藏了藏…… 第8章 周时勋有些不适应的看着她 秦红霞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扭头看着肖燕:“肖医生,你刚买的毛线让安宁看看,你们年轻人眼光应该一样,让安宁给小周也织个毛衣。” 盛安宁不知怎么地就冒出一个念头,这个肖燕买毛线恐怕是想给周时勋织毛衣了,有些看热闹地看着秦红霞在那儿使劲说。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肖燕只能把布兜打开让盛安宁看。 秦红霞更是热情地一把把毛线拽出来,拿到盛安宁眼前:“你看看,这个毛线要是在供销社里都要卖七八块一斤,集上五块一斤多便宜,我瞅着还是纯羊毛的,就这个颜色给小周织个毛衣多好看。” 盛安宁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假笑着:“是挺好看,就是我手不巧,怕糟蹋了毛线。” 秦红霞一挥手:“那怕什么,我教你呀,走走走,你要是钱没带够我这儿有。” 一句话把盛安宁想说的话都堵了回去。 盛安宁只能被秦红霞推着朝卖毛线的地方走去,最后想想,恐怕一时半会儿离不开这里,给周时勋织件毛衣就当谢礼也行。 秦红霞哪里看不出盛安宁的心思,就是觉得周时勋好不容易找个媳妇不容易,能留住一定要留住,边走边做着盛安宁的思想工作:“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们这个地方,以后肯定会好的,而且小周这两年工作表现要是好了,还能往上升,你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拖后腿啊。” 说着叹口气:“小周农村出来不容易,都结婚了就一定要好好过。” 盛安宁听着秦红霞反反复地劝着这几句话,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这个年代离婚的人很少。 不管男女离婚,都是极其丢人的一件事。 甚至上升到作风问题,会影响周时勋的前途和名声,她倒是不在乎名声,大不了换个城市生活。 可是这样会不会对周时勋有影响? 肖燕和张一梅走在两人身后,看着秦红霞挽着盛安宁胳膊,嘀嘀咕咕说个不停,心里有些忿忿不平。 盛安宁在秦红霞的撺掇下买了三斤藏蓝色毛线,一下就花了十五块,让盛安宁心疼半天。 最后又去买肉,秦红霞极力推荐盛安宁买了二斤五花肉花了一块钱。 昨天周时勋给的二十五,瞬间就九块。 从来花钱大手大脚,不知节制的盛安宁,这会儿肉疼到不行,深切地体会到什么叫钱不经花。 心里更着急,要赶紧自立才行。 回去路上,秦红霞心情很好,主要是盛安宁今天的表现让她开心,这就说明她和周时勋的婚姻还有救。 虽然家属院都知道周时勋娶了个小祖宗回来,却没人觉得两人会离婚,因为压根儿不会想到这一点。 不管是自由恋爱还是包办婚姻,周围就没有离婚的,开始过得再不情愿,后来生了孩子不都认命地过日子。 秦红霞还挺喜欢周时勋这个小伙子,当初曾想着把自家侄女介绍给他,结果听说他在老家有对象才死了心。 后来周时勋娶了盛安宁,秦红霞还觉得肯定是周时勋抛弃了乡下对象,娶了城里姑娘盛安宁呢,对周时勋挺有意见。 等看见周时勋小两口日子过得一团糟,又有些心软,主动去帮着调解。 现在可算看着这小两口有点好好过日子的苗头,等回头盛安宁生了孩子,那就能踏实过日子了。 盛安宁不知道秦红霞一路怎么那么开心,她是心疼完钱又开始合计怎么挣钱。 打算晚上跟周时勋好好谈谈。 到家时已经过了中午,家里炉火烧得正旺,小饭桌上放着饭盒,显然是周时勋中午回来过。 盛安宁越发觉得这个木讷的男人很细心,原主要是能和他好好过日子,其实也挺好的。 饭盒里一半白米饭一半炒白菜,上面还有三块排骨,色泽红亮诱人。 盛安宁有些诧异,周时勋他们单位食堂的饭这么好呢? 在炉子上热饭的功夫,秦红霞又笑眯眯地来用毛衣蒸,看着饭盒里的饭菜,有些惊讶:“这是小周送回来的?” 盛安宁有些不好意思:“嗯,应该是中午送过来的。” 秦红霞连连点头:“挺好,那挺好的,他们一周就一次聚餐,这饭菜每人分多少都是有标准的,我家那口子可从来没舍得给我端回来过。” 盛安宁愣了一下:“不是敞开了吃吗?” 秦红霞乐了:“傻姑娘,整个单位多少人,敞开吃要多少啊?肯定要定量的,而且谁家没妻儿老小,要是都这么往家里拿,那要多少?” 盛安宁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一份普通的白米饭两块排骨,竟然并不容易吃上。 秦红霞叹口气:“这两年已经好多了,前些年我们连过来的资格都没有,日子过得还苦。” 说完又笑着:“不过现在已经很好了,一家人能团聚,逢年过节还能吃肉,会过日子的每天还能吃顿白面大米。” 盛安宁总觉得七七年,日子已经没那么苦了,没想到天天吃白面对有些地方来说,依旧是奢望。 周时勋把他的那一份饭送回来,是不是他自己就没得吃?不知道怎么,眼眶发热。 秦红霞扫了一圈,视线掠过靠墙的小床,又笑起来:“好了,我就不耽误你吃饭了,毛衣你要是不会,你就去我家找我,我教你。” 盛安宁送秦红霞出去,再回来看见炉子上冒着热气的米饭,心里泛起了涟漪,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最后一粒米没剩的全部吃完,有些满足和温暖地躺在床上眯了一会儿起来包饺子。 秦红霞不是说周时勋爱吃饺子吗? 那她就好好给他包一顿饺子。 觉得二斤肉全用了有些奢侈,切了三分之一出来剁成馅,剩下的放着,等周时勋回来看怎么处理。 周时勋回来时,盛安宁已经包好了饺子,一个个饺子胖嘟嘟地摆在案板上,锅里的水也咕嘟冒泡。 “你回来啦,正好洗手准备吃饭。” 盛安宁看见周时勋进门,笑容灿烂地打着招呼,眉眼弯弯的模样带着几分雀跃。 周时勋脚步顿了一下,有种进错门的错觉。 第9章 婚姻和前途 盛安宁抱着投桃报李的心态,笑吟吟的煮饺子。 周时勋愣了一下,默默的脱了外套过去洗手,还忍不住瞥了眼盛安宁,穿着浅绿色毛衣,咖啡色裤子,两根辫子随意的挽在一起,像是小白杨一样俏生生的站在锅边,表情极为认真专注的看着锅里翻滚的饺子。 还是有些想不通,盛安宁为什么变化这么大? 是真的想通了,还是有其他目的? 盛安宁煮好饺子,还砸了点蒜泥倒了醋,做了个简单的蘸料。 两盘热腾腾的饺子上桌,屋里也氤氲了一层雾气,带着潮乎乎的热气,是一种舒服的温馨。 盛安宁利索的给周时勋碗里倒了点蘸料:“我见家里没有辣椒面,这个蘸饺子也很好吃,你赶紧吃。我中午吃那么大一份饭,现在都不饿呢。” 周时勋看了眼盛安宁没吱声,低头吃饺子。 盛安宁在工作中高冷,在家里也是个话痨,挺喜欢说话,而且沉默的气氛总是有点儿尴尬。 找着借口跟周时勋聊天:“我这两天想了下,我还是想找工作,毕竟家里就你一个人上班,压力还是挺大。” 怕周时勋误会她另有所图,赶紧解释:“我自己想办法,还有如果条件允许,我还想多学点文化。” 她记得是这一年放开了高考政策,也记得这一年高考是年底十二月。 就是不知道这个政策什么时候发的,现在有没有落实下来。 听在周时勋耳里,是盛安宁还没有歇了想回城的心,想尽办法找借口回去,沉默了一下回答:“过些天去市里,你要是想留在市里就留下吧。” 盛安宁有些开心:“我可以留在市里?” 周时勋看着盛安宁丝毫不遮掩的开心,眼里像是突然点亮了星辰,让本就漂亮的小脸又夺目几分,点了点头:“嗯,可以留下。” 盛安宁没有想其他,觉得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而周时勋看着也挺好说话,把压在心里的想法也说了出来:“如果……我们离婚,对你的工作影响大不大?” 周时勋显然没想到盛安宁会突然说到离婚,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抬头看着盛安宁,眼眸深邃让人看不透。 好一会儿才说:“没事,你想好了跟我说就行。” 说完低头继续沉默的吃饺子。 盛安宁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涨涨的难受,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病了! 周时勋吃完饭依旧沉默的把肉腌在盐罐里,又去收拾碗筷,洗碗擦桌子,似乎一点也不被盛安宁刚才说的话影响。 正擦桌子时,门外有人喊了一声:“周时勋,你出来一下。” 周时勋放下抹布,拿着外套脸色有些严肃的出去。 盛安宁难得见周时勋一脸凝重的样子,好奇的趴在门缝看着周时勋出去,小院外站着个中等个子的男人,两人低声说了几句,朝外走去。 …… 钟志国走了几步,扭头看了眼身边的周时勋,从口袋摸出一包烟到出一根递过去:“来一根?” 周时勋接了过去,凑着钟志国的火柴点着了烟。 从前因为任务关系,他很少抽烟,调到这边后,也没什么烟瘾,除了遇见烦心事才会抽一根。 上一次抽烟,还是决定娶盛安宁时。 钟志国抽了两口烟,才无奈开口:“你和安宁的关系处理好了没有?你也知道这次调级很重要,你跟安宁好好说说。两口子能有多大矛盾?天天这么闹,肯定就有人拿这个做文章。” 周时勋没吱声,默默吸了一口烟,缓缓吐着烟圈。 钟志国都猜不透周时勋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次机会难得,要是你能调级成功,就有去省城学习的机会,你现在所有条件都非常优秀,唯一就是家庭关系处理很差,家里天天吵架可不行。” 再完美,也总有人能给你挑出刺。 周时勋吸完一根烟,将烟蒂弹进旁边的地里,淡淡说道:“还是考虑别人吧,我们可能要离婚了。” “胡闹!” 钟志国瞬间就怒了:“离婚?你是不是想卷着铺盖回家?周时勋,你想想走到今天,你付出了多少努力?为什么离婚,是不是盛安宁提的?我去找她谈。” “不是她是我,我提的离婚,她不应该跟着我吃苦。” 钟志国只感觉气得心口疼:“你糊涂啊!婚姻是什么!儿戏吗?你知道你要是离婚,就会背上一个作风问题,这是大忌!你怕人家跟你吃苦,当初为什么要打报告要求结婚?” 见周时勋跟个木头一样杵在面前,恨不得踹两脚才能解了心头的愤怒。 他亲眼看着周时勋成长起来,怎么能忍心看他自毁前程? 背着手原地转了几圈,又站在周时勋面前,瞪眼看着他:“你……就不能凑合过?晚上灯一拉什么事情办不了?再说了,女人要哄。你多哄哄不行?” 想想又觉得周时勋哄人不可能:“你就根块木头一样,哪个姑娘能喜欢?小姑娘都喜欢听好听的,盛安宁年纪比你小那么多,又是城里姑娘,娇气也是应该的。再说程老政委的外孙女,怎么可能一点道理不讲呢。” 盛安宁在院里的所作所为,钟志国也听说了不少,却总觉得盛安宁的骄纵是一时的,是周时勋不会哄人的结果。 周时勋依旧不吱声,像棵青松般杵在钟志国面前。 气的钟志国直接没脾气了,踹了周时勋小腿一下:“滚,赶紧滚!你要是敢把离婚报告递到我面前,第二天就给我背包滚蛋!” 周时勋再回来时,盛安宁已经端着热水在屋里洗漱。 隐约还能听见盛安宁小声的哼着歌,曲调是他从来没听过的,却婉转好听。 …… 半夜,春雷在屋顶炸开,像是要把屋子劈成两半。 盛安宁是被雷声惊醒,吓得一激灵坐了起来,就听外面哗哗的雨声响起。 甚至还有一滴落在脸上。 盛安宁还以为是幻觉,等雨滴滴答滴答落下,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房子漏雨了! 赶紧摸黑去拉灯绳,竟然停电了! 外面雨下倾盆,屋里滴答滴答漏得大起来。 盛安宁本能的朝着外屋喊了一声:“周时勋?” 第10章 周时勋受伤了 屋外下大雨,屋里下小雨。 盛安宁站在床边拿着手电筒,看着周时勋把家里的盆盆罐罐都拿过来摆在床上,地上,整个屋里压根儿没能睡人的地方。 周时勋有些抱歉:“秋天没修屋顶,所以雨一大就会漏,要不你在外屋将就一下,等天好了我再修屋顶。” 盛安宁看着床上的盆盆罐罐,压根儿没多想:“你那个床那么小,也睡不下两个人啊。” 说完脸瞬间爆红,她在胡言乱语什么?! 好在屋里黑,周时勋看不见她的窘迫。 周时勋显然也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你睡外面,我去宿舍住。” 盛安宁抱着被子跟周时勋到外屋,想想外面雨挺大,周时勋到单位也有一段距离,又是半夜三更的,路上连个路灯都没有。 这么冒着雨过去,她也于心不忍。 纠结了一下,爽快的跟周时勋说道:“你也别去宿舍了,我打地铺就行。” 说着把被褥往小床上一放,去里屋床下捞垫子。 她昨天收拾屋子时见到床下有草垫,是原主嫌弃脏从床上扯下来塞床下的,现在铺在地上完全没有问题。 周时勋点了根蜡烛放在橱柜上,看着盛安宁拽着床垫出来,过去帮忙:“我来吧,你睡床我睡地上。” 盛安宁不好意思:“那怎么行呢,还是我睡吧,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周时勋已经拎着垫子去地上铺好,又把自己的被褥一卷抱了下来铺在草垫上:“地上凉,我习惯了,你睡床吧。” 盛安宁争不过,去铺了床躺下,才意识到她和一个男人同睡在一个房间里,而且两人相距不过一米。 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橱柜上烛光浅淡,炉子上水壶滋滋响着,窗外大雨倾盆落下。 声音在黑暗里无限放大,连微弱的烛光,盛安宁都觉得有些刺眼。 明明用的是自己的被褥,呼吸间却充斥着一股清冽好闻的味道。 更是不敢翻身,怕有声音吵到了周时勋。 盛安宁觉得自己是疯了,什么场面没见过,这会儿竟然紧张成这样? 大概是因为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周时勋算是她唯一熟悉的人,所以她才会扭捏? 躺到骨头疼,才不得不轻轻翻了个身,侧身正好能清楚看见周时勋平躺的模样,暗影中轮廓模糊。 盛安宁莫名就口干舌燥起来,小心咽了下口水:“周时勋,你睡了吗?” 周时勋没吱声。 盛安宁知道周时勋没睡:“周时勋,你说过几天去市里,是过几天啊?” “下周一。”周时勋回答的很简洁。 盛安宁算了下,今天才周三,到下周一还要四天。 这四天她也干不了啥,不如好好跟秦红霞学习织毛衣。 也好好打听一下,离婚对周时勋到底有没有影响,还有回市里,就会见到原主父母一家,还要想想该怎么面对。 毕竟原主在父母跟前长了二十年,变化这么大还是很容易被发现的。 盛安宁想想要喊对她来说是陌生人为爸妈,还是有些头疼。 大雨滂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初春下这样的雨还真是少见。 在盛安宁迷糊想睡着时,感觉地上的人有动静,睁开眼就见周时勋已经在边穿外套边往外走。 紧张的坐起来:“出什么事情了?” “有异响,我去看看,最近山上雪水融化,又下这么大的雨,很容易山体滑坡。”周时勋快速说完,人已经开门走了出去。 盛安宁赶紧跟着起来,开门就见周时勋穿着大衣融入雨幕中。 风裹着雨瞬间打为了过来,让她打了个冷战,又赶紧关门回去。 一直到天亮,周时勋都没回来。 外面的雨倒是小了不少,淅淅沥沥还在下着。 盛安宁不知道周时勋是直接去上班了,还真是跟他说的一样,出现了山体滑坡? 找了半天也没有雨伞,只能淋着雨小跑着先去了趟厕所。 家属院就一个公厕,在东南角,进去一长溜的蹲坑,中间连个隔断都没有。 昨天的盛安宁还别扭的不愿意去,今天已经完全适应。 这么早,厕所已经在排队,几个女人就站在小雨里说着八卦,看见盛安宁过来也丝毫没有避讳。 “昨晚蒋家村山体滑坡,整个村子都被埋了。” “可不是吗,特别惨,我和其他几个嫂子商量好了,一会儿吃了早饭就过帮忙。” “那我也去,肖医生一早也去了呢。” 盛安宁听完心里一惊,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紧接着就想到,这时候的救援力量能不能跟上?还有医疗队够不够专业?毕竟这里离市里很远,从市里过来也要几个小时。 而周围乡镇医院的医疗水平都相当有限,恐怕连最基本的手术都难完成。 从厕所出来,跑着回家,职业习惯让她想不了太多,就想着赶紧过去能帮一点是一点。 匆匆洗了把脸,刚换上厚外套准备出门时,有个没见过的年轻人气喘吁吁的跑来:“嫂子,队长受伤了,已经送往市里医院,领导让我过来接你。” 盛安宁吓一跳::“受伤了?严重吗?” “不知道,车就在门口,嫂子,我们赶紧走吧。” 盛安宁顾不上多想,跑回屋里把柜子里所有的财产都带上,跟着来报信的宋凯往大门口跑。 大门口已经停了辆绿色吉普车,副驾驶上坐着相貌威严的中年男人,眉眼间锁着担心。 路上,盛安宁才知道前面坐着的是周时勋的领导钟志国,而周时勋为了救被困群众,被二次塌方下来石头砸中背部,被救出来时一直昏迷不醒。 钟志国简单说完,扭头见盛安宁脸色难看,漂亮的眼眸中氤氲一层雾气,隐隐泛着红。 心里琢磨,看来这个盛安宁也不是完全对周时勋没有感情,听见人受伤了,就立马难过成这样。 只是他想错了,盛安宁确实担心周时勋,只是现在她是有些晕车想吐, 没想到去市里的路这么颠簸,这种老款吉普车坐上跟坐在蹦蹦车里一样,这会儿颠的五脏六腑都要震出来…… 第11章 好一朵白莲花 一路上,盛安宁根本没心思去看窗外的风景,感觉整个人要散架时,总算是到了医院。 市里的医院,是当年苏国援建时盖的专家楼,专家离开后,被改建成了医院,俄式建筑,地板和楼梯都是木板,因为年代久远,已经变得凹凸不平。 盛安宁好奇的看了几眼,还有墙上那些没来得及擦去的标语,都让她挺新鲜。 又赶紧追着钟志国和宋凯去住院部。 周时勋住的是单人间,里面一张掉了漆的钢管床,床边一个床头柜,两张椅子,非常的简陋。 盛安宁跟着钟志国进去时,就见肖燕半蹲在病床边,拿着一块毛巾在仔细的给周时勋擦手。 钟志国倒是没多想,毕竟肖燕也是医生,进病房后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样了?周时勋现在什么情况?” 肖燕像是才听见动静,赶紧站了起来,红着眼圈看着钟志国:“说是伤了腰部和腿,要醒来后才知道能不能站起来。” 说着瞟了眼盛安宁,声音呜咽起来:“都是我,周大哥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盛安宁心里冷笑,多亏不管是她还是原主对周时勋都没什么感情,要不就肖燕这个半遮半掩的诉说,还真是容易让人误会。 钟志国紧皱眉头,过去看了看还在昏迷中的周时勋:“肯定会没事,这小子命大着呢,当年穿过雷区都没事,这点伤算什么。” 说话时看着盛安宁,像是安慰自己,又像是在安慰盛安宁:“安宁啊,你不要担心,周时勋是属猫的,有九条命。这次肯定没事。” 盛安宁郑重的点头:“我也相信他没事。” 钟志国又沉默的看了周时勋一会儿,叮嘱盛安宁:“这段时间就要辛苦你了,一会儿我让小宋给你留些粮票和钱,要是有什么困难,你尽管跟我提。” 盛安宁提前来了市里,开心还来不及,还提什么要求:“没事,都是我这个做妻子应该做的。” 钟志国又说了几句,和宋凯一起去找医生问周时勋的具体情况。 病房里瞬间只剩盛安宁和肖燕,而肖燕压根儿没有要走的意思,还一脸温柔的看着盛安宁:“嫂子,我留下陪你照顾周大哥吧,毕竟周大哥是因为我受伤,我好歹是医生,懂的也多一些。” 盛安宁勾了勾唇角,嘲讽的笑了下:“那还真不一定,再说了,你一个未婚大姑娘,伺候一个已婚男人,说出去也不好听,我不能毁了你的名声。” 肖燕被呛的哑口无言,咬了咬下唇就红了眼圈:“我是担心周大哥……” 盛安宁没兴趣陪白莲花演戏,让开门口位置:“不用了,有我在这儿就行。” 态度冷漠又不容拒绝,肖燕也不好继续厚着脸皮留下,回头恋恋不舍的看了周时勋一眼,才磨磨蹭蹭的离开。 盛安宁心里啧叹,不是说救老乡受伤,怎么还变成英雄救美了? 要不是周时勋已婚身份,恐怕都来个以身相许了。 心里嫌弃着,却还是关上了病房门,走过去俯身查看周时勋的伤情。 把人翻过去,撩起衣服能看见背上有些擦伤和血痕,皮外伤不严重,看来是伤了骨头。 盛安宁伸手摸向周时勋的腰部,才看见在他的背部还纵横交错着很多伤疤,腰侧面还有一道深深的刀疤。 她见过很多外伤严重的病患,有些甚至比周时勋身上的疤痕还要严重,却从来都没让她震撼过。 突然有些心疼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这么多年吃的苦怕是从来都没让家里人知道过。 敛了敛心神,按着周时勋的脊椎往下一点点的摸着,把碍事的裤子完全扒了下去,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凭着她多年的经验,周时勋腰椎没有问题,在人没有醒来的情况下,怎么就能断定伤了腰部和腿,以后还能不能站起来? 为了保险起见,又把周时勋翻了过来,让人平躺好,按着腹部检查。 越摸越心惊,顾不上给周时勋裤子拉好就跑去找医生。 钟志国和宋凯还在医生办公室聊着周时勋的病情,盛安宁闯了进去:“周时勋内脏有出血现象,必须马上开刀手术。” 医生原本还和颜悦色的跟钟志国说着周时勋的病情,听到盛安宁闯进来的话,瞬间黑了脸:“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 盛安宁懒得搭理他,直接求助钟志国:“领导,周时勋必须马上手术,要不会有生命危险。你要是不信,让医院的主任医生都过来进行会诊。” 医生也火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是谁?竟然跑这里撒野,你这么能你去给他开刀。” 钟志国突然皱起眉头,深深看了医生一眼,扭头喊着宋凯:“快,快把周时勋送到军区医院。” 宋凯应了一声出去找人。 医生也慌了过去拦着钟志国:“你们干什么,我是医生,你们要听我的!你们这样是对我的不尊重,病人要是折腾出了问题,那就不怪我。” 钟志国推了医生一把,喊着盛安宁:“走,我们赶紧走。” 周时勋又被匆匆送到军区医院,钟志国和周时勋也算是这边的老熟人,立马被安排进了手术室进行手术。 盛安宁在手术室外听见医生诊断结果,和她预估一样,是脾脏破裂出血过多造成昏迷,现在还不确定破裂面积,好在送来及时,人还没有进入休克状态。 忍不住松了一口去,却又有些想不通,就算现在医疗落后,也不至于误诊成这样。 还有,既然和军区医院关系不错,为什么不直接送过来,却先送到了距离军区医院不过两公里的市一院? 这些都让她很想不通。 钟志国也明显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误诊这么大,要不是盛安宁及时发现,后果不堪设想:“这次多亏了你,真是太感谢了。” 盛安宁摇头:“这是我应该做的,为什么当初不直接送到军区医院呢?那边医术那么差,难道没有其他医生吗?” 就算是晚上送来的,只有那一个值班医生,白天呢?白天也没医生过去问一句? 还有水平那么差的医生,竟然还能当主治医生,再落后也不至于到这个程度! 第12章 我会和他好好过日子 钟志国叹口气:“昨晚我们都忙着抢险救人,送医院来的是县医院的车,他们肯定是直接去市一院的。只是没想到市一院水平这么差。” 宋凯也是被吓了一头汗:“不至于啊,那边医生还是挺厉害的,就给周队看病那个医生,好多人拖关系找他看病呢。” 这就让盛安宁很想不通了,这是一个很明显的内出血,为什么会误诊成是腰椎受伤? 不由脑洞大开:“难道是故意谋杀?” 钟志国直接摇头:“不会的,这么明显的谋杀谁敢?” 盛安宁心里想,要是没有合理解释,很明显就是谋杀,至于原因,恐怕周时勋知道。 想着手术还需要一点时间,盛安宁决定去买个洗脸盆还有香皂饭盒啥的。 顺便在附近转转,因为脾脏破裂是个不算很大的外科手术,而军区医院,这方面的专家肯定多,所以她很放心。 和钟志国说了一声,下楼离开。 钟志国还揪心着手术室里的周时勋,因为他知道周时勋这些年的不容易,别人还能收到家里寄来的包裹,做的棉衣棉鞋。 而他只会收到家里要钱的信,不是爹的腿摔断不能下地干活,就是弟弟调皮把谁家的牛弄死。 除了要钱,没有一句关心的话。 所以,钟志国才更心疼周时勋,现在见盛安宁竟然不关心周时勋的死活,要去买东西,心里又开始气愤。 周时勋这么好的男人,怎么就遇不到个知冷知热的好女人呢。 突然对盛安宁意见很大! …… 盛安宁站在医院门口好一会儿,虽然有原主的记忆,可是看见穿着色调简单的行人,甚至连自行车都不多见,道路两边的墙上还刷着标语,路边有人在摆摊。 在她眼里,是非常贫穷落后。 感叹了一会儿,凭着原主的记忆去了离医院不是很远的一家供销社,里面米面粮油副食品,还有锅碗瓢盆一应具有。 盛安宁买了个搪瓷洗脸盆,又买了饭盒和香皂毛巾牙刷等,最后想了想给周时勋买了一身秋衣秋裤。 她带来的钱基本就花了一半,虽然接下来吃饭很便宜,一顿饭不过一两毛,可是眼睁睁看着钱越来越少,让她很没安全感。 皱着眉头拎着盆子往外走,就听有人喊了一声:“盛安宁?” 盛安宁惊讶的回头,见一个扎着马尾辫,穿着蓝色外套,脖子上系着红纱巾的姑娘正惊喜的看着她。 回忆了一下,这是原主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叫孙爱佳。 孙爱佳有一双细长眼,脸上还有点点雀斑,算是个清秀的姑娘,这会儿看见盛安宁,已经开心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上前热络的挽住盛安宁的胳膊:“安宁,真的是你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回来怎么不去找我?程刚那天还喝多了呢。” 盛安宁突然就不喜欢这个姑娘,虽然是原主的好朋友,可是明知道原主已经结婚,还提以前的对象干什么? 这个年代,这些风言风语可是能要人命的,这不是上赶着往原主身上泼脏水? 盛安宁不动声色的抽出胳膊:“你别乱说,我都结婚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啊。:” 孙爱佳有些奇怪::“安宁,你这是咋了?真要和那个乡巴佬过一辈子?你忘了你结婚前怎么说的?说一定会给程刚守身如玉,会想办法离婚回来找程刚的。你不会都忘了吧?” 盛安宁有些头疼,原主竟然还说过这样的话?既然这么痴情,当初不管什么原因,寻死觅活的不嫁就好了啊。 而且,听孙爱佳说周时勋是乡巴佬,感觉格外的刺耳,皱着眉头:“佳佳,我在乡下这段时间也想清楚了,我觉得周时勋挺好的,我打算跟他好好过日子,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你别说了,被人听见不好。” 孙爱佳震惊的看着盛安宁,有些不敢相信这话竟然能从盛安宁嘴里说出来:“你真被周时勋洗脑了?那程刚怎么办?” 盛安宁有些奇怪:“他那么大的人了,关我什么事情,你要是这么看不下去,不如你嫁给她好了。” 为了不崩人设,这句话笑着说的,像是开玩笑一般。 孙爱佳瞬间红了脸,跺着脚:“哎呀,安宁,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那眉眼都带着藏不住的娇羞,颇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盛安宁心里呵笑,看来原主这个好朋友,也并不是像表面上那么关心她,也不想继续跟她废话:“我还有事,就不跟你聊了啊。” 说完转身急匆匆的朝着医院走去。 孙爱佳还没反应过来,盛安宁已经走出去很远,想了想,有些好奇的跟了上去,看着盛安宁进了军区医院,才转身回去,还有些好奇,难道是谁病了? 那盛安宁回来,盛家人知道吗? 一直到下午,周时勋才被从手术室推了出来,好在发现及时,已经没了生命危险。 钟志国冲着医生们连连道谢。 盛安宁则跟着去了病房,不管是她现在是周时勋妻子的身份,还有两天对她细节上的关心,她都觉得应该好好照顾他。 拿着茶缸去接了点水回来,又去找护士要了点棉花球回来,用筷子夹着蘸了水给周时勋擦唇,缓解他术后口渴。 钟志国再过来时,见盛安宁坐在病床边安静的照顾着周时勋,原本的怨气又突然消散了,站在一旁看了会儿,冲盛安宁说道:“周时勋这个人,认死理,谁对他好,他能拿命还你。” 盛安宁有些莫名其妙,她没事要周时勋的命干嘛? 不过看着严肃的钟志国,这会儿竟然扮演起媒婆的角色,还是有几分可爱的。 钟志国絮絮叨叨说了不少,最后看时间不早,才反复叮嘱了盛安宁几句才离开,他怕盛安宁不把周时勋放在心上。 回头出去玩,完全忘了病房里的周时勋。 盛安宁有些无奈的送钟志国出去,再病房时,发现周时勋已经醒了,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她。 耳尖却泛着莫名其妙的潮红。 周时勋在盛安宁给他检查时,并不是完全的人事不知,能清楚的知道盛安宁扒了他的裤子…… 第13章 出门遇见狗 盛安宁在对上周时勋目光那一刻,突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如果回头周时勋知道是她发现的误诊,会不会怀疑? 该死的职业习惯,总让她忘了要隐藏的事情。 愣了瞬间,又平静了下来,到时候周时勋真要是有疑问,她就一口咬定自己是猜测的,反正她就在这里,就不信这些受了红色思想教育的人,还能相信鬼神一说。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盛安宁换上一副既担忧又着急的表情,快步走了过去。 周时勋耳尖还红着,眨了眨眼睛,把视线落在别处,哑着嗓子开口:“没有,还好。” 盛安宁大大方方在病床边坐下:“还好你没事,真是吓死人了,你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 周时勋确实怀疑盛安宁是不是懂医术?迷糊中他听见盛安宁和医生争执的声音,非常笃定的说他是内脏出血而不是伤了骨头神经。 可是现在听盛安宁要买饭,又有些疑惑,要是盛安宁真的懂医术,也应该知道人手术后不能立马吃东西。 盛安宁多精呀,看着周时勋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就知道这人之前昏迷时听见了她的话,也有了怀疑。 “我去问问医生你能吃什么,对了,你要不要上厕所?” 周时勋又窘迫起来,他现在就算是想方便,也起不了床,摇了摇头:“不用。” 盛安宁去了医生办公室,虚心的问了术后要注意的事项,还有什么可以吃什么不能吃。 医生鲁远达以前也给周时勋做过手术,算是熟人,和蔼的叮嘱盛安宁:“周时勋这次也算是命大,要是再耽误一个小时就神仙难救了,是该好好补补,我这里还有二斤肉票,你去买点肉。” 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毛边的肉票递给盛安宁。 盛安宁没有想到这时候还限量供应肉,而且肯定也是老医生舍不得吃给她的,她哪儿能要啊,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有。” 鲁远达皱眉:“市场上不用票也能买到肉,可价格贵呀,周时勋不容易,你们的钱还要省着点花。” 盛安宁依旧没要鲁远达的钱,从办公室出来还有些疑惑,根据原主的记忆,周时勋现在一个月工资三十七块五,每月还有固定的口粮和油,一年一人还有十二米的布票。 在这个时代,不算低工资了,周时勋又经常在单位吃饭,衣服也是单位发的,怎么就不容易了? 盛安宁觉得像周时勋这种吃苦隐忍的性格,应该有点存款才对。 怎么人人都觉得周时勋不容易,好像马上吃不上饭了? 想归想,她还是要想办法给周时勋熬点汤才行。 回病房还没进去,就见肖燕在里面,也不知道从哪儿得了消息,知道周时勋误诊转院,这会儿正在病床边哭哭唧唧的忏悔。 盛安宁没兴趣进去陪着肖燕演戏,也不想看她楚楚可怜的样子,转身出去,准备去转转,看能不能买点肉,到时候借用医院食堂的炉子熬点汤。 只是没想到附近市场的肉铺,这个时间已经关门,还有几个卖菜的摊位。 盛安宁转了一圈,有个热情大妈喊着:“姑娘,想买什么啊?” “我想买只鸡或者鱼也行。” 大妈伸手一指:“时间这么晚了,市场哪儿有卖鸡的,你要去河边,你知道河边吧,那边有还不要票,就是价格贵一些。” 这时候允许私人经营,只是人们被禁锢的太久,想挣钱却又不敢,特别是这偏远的西北小城市,还都带着小心的试探,所以做生意不敢做大。 盛安宁知道大妈说的那个河边,距离也不算远,是一排平房后面,到了傍晚比较热闹,有人拿着从家里做的小吃出来卖,还有卖针头线脑的,卖菜卖肉的也齐全。 还不成规模,都是在路边随便找个位置一摆。 盛安宁转了一圈,几毛钱一斤的肉让她觉得很贵,母鸡一只竟然要一块钱。 她口袋里那点钱根本经不住花呀,最后两手空空在河边转了一圈,打算再想想办法,就见一群水鸭嘎嘎叫着掠过水面。 落在一丛芦苇深处。 盛安宁眼睛突然亮了,问一旁卖菜的大伯:“那鸭子谁家养的吗?” 大伯看了一眼,笑起来:“那可是野鸭子,会飞呢,谁家能养?不过也没人能抓住。” 盛安宁放心了,不是家养的,那就谁抓着算谁的! 回去琢磨琢磨怎么抓野鸭子合适,最好是天刚亮的时候来,还要有个趁手的工具。 也不知道去芦苇丛那边的水深不深。 盛安宁正在想怎么做工具时,就看见不远处有个修自行车的铺子,木门上挂着一把气门芯,弹性极好,找个树杈就能绑个弹弓。 过去花一毛钱买了一把气门芯。 往回走时,天色有些暗,远处天边晚霞漫天,给这个破旧的城市增添了些光彩。 盛安宁又有些想家了,更担心父母能不能接受她不在的消息? 甚至怀疑,是不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原主去了她的世界? 胡思乱想中,也没注意前面有人挡住了去路。 没多想的往一旁让了让,结果对方也朝一旁挪了挪。 盛安宁皱眉抬头,看清面前的人时,整个脑袋闪过一群乌鸦,竟然是原主那个对象程刚。 一个留着长发,五官还算清秀,却长得流里流气的男人。 程刚直勾勾的看着盛安宁,三个月没见,感觉盛安宁又好看了,红围巾衬着小脸更加俏丽,还有一股从来没有的沉静。 “安宁,这三个月你过得好吗?你结婚那天我被我爸关在家里,要不我肯定去把你抢回来。” 盛安宁感觉原主的眼光很差,听听这不负责人的话,是一个男人的担当吗? 冷着脸说道:“我现在已经结婚了,以后我们还是不要见面,就算见面也当是陌生人吧。” 程刚有些着急::“安宁,你是不是在生气,我没有答应带你私奔?我们现在就走好不好?扒今晚的火车离开这里?” 边说着边一把抓住盛安宁的手。 “盛安宁,你在干什么??!” 没等盛安宁甩程刚的手,就听肖燕在一旁惊呼着! 第14章 盛安宁怎么可以对他做出这样的事情 盛安宁:“!!” 猛地甩开程刚的手:“我再说一遍,我已经结婚了,最好别对我动手动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虽然她会和周时勋离婚,但也绝不会看上程刚这样的男人,更何况,做人最基本的道德她还是很清楚,在和周时勋没离婚期间,和任何男人拉拉扯扯都是不对的。 程刚不敢相信的看着盛安宁,以前盛安宁多迷恋自己? 要不是害怕被人发现,他早就想睡了盛安宁,结果现在怎么突然就变脸? 有些不死心的上前一步,又伸手想去抓盛安宁的手。 却被盛安宁反手抓住了手腕,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一个过肩摔扔到了地上,后背重重的砸在地上,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了位。 程刚疼的捂着胸口龇牙咧嘴,半天爬不起来。 肖燕震惊看着盛安宁,原本还以为看见她和男人拉拉扯扯,放浪的一面,却没想到她竟然能将一个大男人摔在地上。 盛安宁淡淡的瞥了肖燕一眼,转身潇洒离开。 回到病房时,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周时勋因为药效又沉沉睡着。 盛安宁过去看了看,在凳子前坐下时,感觉肚子有些饿,才想起来今天从中午到现在一口东西也没吃。 拿着粮票和钱去后面食堂买了两个杂面馒头,食堂还给提供免费的咸菜丝。 盛安宁把馒头掰开,夹了一些咸菜丝回去,打算就着开水吃点。 周时勋因为药效的关系,很久没睡过这么沉的觉了,还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那些熟悉的脸孔,笑容憨厚的围在他身边喊着队长。 紧接着画面一闪,爆炸声中,一张张熟悉的脸庞染了血,倒在血泊中。 周时勋猛地从梦里惊醒,昏黄的灯光有些刺眼,让他迷茫了一会儿,听见有细微的声音,扭头看过去。 就见盛安宁坐在床头柜前,捧着杂面馒头在吃,动作很轻,却因为杂面粗糙难咽下,时不时伸下脖子。 昏黄的灯光,落在她身上,让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起来。 还有印在墙上的剪影,又让这份温柔变得真实起来。 周时勋心情莫名平稳了一些,心里却依旧疑惑,这样的盛安宁是他没有见过的。 盛安宁咽下最后一口馒头,连灌了几口水才觉得舒服,可能是因为肚子饿了的缘故,明明很难咽下的杂面馒头,她竟然觉得好吃,还从馒头里品出了点香甜。 扭头看见周时勋已经醒了,弯了弯眼睛:“你醒了啊?不过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吃东西,倒是可以喝水,你要喝水吗?” 不提水,周时勋也没感觉,被盛安宁一提,突然有些着急,挣扎着想坐起来。 盛安宁赶紧过去按着他的肩膀:“你要干什么?你不能动的,医生说这样很容易伤口挣开。” 周时勋又有些窘迫,他怎么好意思跟盛安宁说是他想去方便? 盛安宁转了转眼睛,有些反应过来,看着周时勋窘迫不好意思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玩,这时候的男人,都这么木讷矜持吗? “想上厕所?你躺下我把夜壶拿给你。” 周时勋见盛安宁丝毫没有羞涩的说出来,更窘迫:“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 盛安宁也是有脾气的:“哎呀,让你躺下你就躺下,医生都说了你还不能乱动,要想下床也要明天早上,你躺好别动!” 不由分说就将周时勋按下,然后去拿了夜壶过来就往被窝里塞,一只手去拉周时勋的裤子。 周时勋没想到盛安宁这么生猛,身体里还有麻药劲儿没过去,手也使不上力气,根本推不开盛安宁。 只能闭了闭眼睛,任由盛安宁将东西塞进夜壶。 盛安宁是后知后觉的开始害羞,手指上残存的触感有些灼手。 虽然医生眼里无男女,可是周时勋不一样啊,这男人是她现在名义上的丈夫。 瞬间红了脸,拎着夜壶急匆匆去厕所。 周时勋也好不到哪儿去,以前受重伤,也是战友在旁边照顾,什么时候和女的这么亲密接触过。 整个脸和脖子都染上了红色。 盛安宁在厕所待了好一会儿,又好好洗了手,感觉自己脏了,竟然对周时勋起了邪念,拍了拍额头。 才磨磨蹭蹭的回到病房里。 盛安宁和周时勋一时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气氛安静的有些尴尬。 还是周时勋先打破了平静:“你回家了吗?” 盛安宁摇头:“还没呢,不着急,等你好一些再说。” 周时勋点点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盛安宁也尴尬,努力找话题:“医生说你排气后就能吃东西,你有没有想吃的?” 周时勋摇头:“没有。” 盛安宁觉得这天根本聊不下去,也不管周时勋说不说话,自顾说着:“那就给你炖点鸡汤。” 她在原本的世界里,工作之余喜欢射箭骑马赛车,而且每一项都玩的非常好。 连盛妈妈都经常说,盛安宁生错了性别,喜欢的都是男孩子喜欢的东西。 没想到她的爱好,在这个世界里还能成为谋生手段。 病房里有两张床,盛安宁在另一张上对付了一晚上,这一天忙忙碌碌,让她倒在床上秒睡。 反而是周时勋睡不着,一直到东方泛了白才迷迷糊糊睡着。 盛安宁起得很早,要抓野鸭子,就要黎明或者傍晚去,白天人多也不方便。 见周时勋还睡着,轻手轻脚摸着黑出去。 到河边时,天还黑着,只有远处天边隐隐透着光。 盛安宁找到野鸭子栖息的那块芦苇丛,因为在河滩处,人不好过去,加上野鸭子警惕性高,所以也没人过去抓。 周围也没有可以借助过去的工具,就算把野鸭子打到,怎么拿过来? 盛安宁琢磨了一会儿,从河边捡了几块弹珠大小的石子,把昨天买来的气门芯绑在树杈上,做成简单的弹弓。 朝着芦苇丛扔了个石子,扑棱棱飞起一群野鸭子。 盛安宁迅速抓起弹弓,瞄准朝着野鸭射去…… 太过专注,丝毫没注意岸边不远处还站着个男人…… 第15章 竟然是周时勋的爱人 盛安宁瞄准一只朝自己飞过来的野鸭子,弹弓拉满,石子嗖的一下射出去。 还没来得及高飞的野鸭子砰的一声落在浅滩上,无力的扑棱着翅膀。 盛安宁怕野鸭子反应过来再挣扎着飞走了,顾不上鞋子会湿,趟过刺骨的河水过去一把抓住野鸭子的脖子,极其肥硕的一只。 扑棱翅膀时,翅膀掠过水面,溅了盛安宁一身一脸的泥水,她却完全感觉不到,眼睛弯弯的笑着,仿佛看见了一盆炖好的鸭汤。 宋修言站在岸边惊讶的看着,没想到这姑娘竟然有这么好的身手,简直就是个当狙击手的好苗子。 还有冲进水滩去抓鸭子的利落,朝阳出现,带着霞光落在姑娘身上,能清楚看见她脸上开心还有些小得意的笑容。 宋修言也忍不住跟着轻笑了下,想到自己还要去医院看周时勋,转身离开,要不一定拦下那个姑娘,问问她有没有兴趣当兵。 盛安宁出来时还顺手从护士那里顺了个手术刀片,就蹲在河边直接把野鸭子杀了,她嫌弃拔毛太麻烦,而且没有热水好像也不能拔毛。 索性把野鸭子剥皮处理,内脏也没舍得扔掉,把鸭肠翻过来在水边洗干净,再把内脏都装进鸭肚里。 在她收拾野鸭子的功夫,旁边站了好几个早起准备去干活的人,都一脸震惊的看着盛安宁利落的解剖鸭子,那么小小一个手术刀,在她手里变得格外灵活。 盛安宁弄干净鸭子准备站起来时,才发现脚上的棉鞋都湿了,又蹲了这么长时间,这会儿直接失去直觉有些麻木。 原地跺了跺脚,一瘸一拐的回医院。 她走后,围观的人看着芦苇丛都有了想法,没想到野鸭子不用气枪打也能抓到。 盛安宁一直走到医院,脚下的冰冷都没缓过来,心里懊恼,大意了,这样时间久了可是容易得老寒腿。 也顾不上回病房,直接去了后面食堂,人美嘴甜的冲做饭的师傅喊着:“师傅,能不能借你们门口那个蜂窝煤炉子用用啊,再借个锅。” 做饭师傅回头见是盛安宁,笑起来:“是周时勋爱人吧?” 盛安宁赶紧点头:“是呢是呢,我买了只鸭子,准备给他炖个鸭汤补补。” 做饭师傅有些狐疑的看着盛安宁,身上都是泥点,脸上还有干涸的血点,怎么买鸭子弄的跟自己杀鸭子一样? 却也不多言,指着一旁的钢精锅热情的说道:“用那个锅,要是需要什么调料尽管来拿就是,周时勋可是我们的战斗英雄,要好好补补。” 盛安宁笑容甜美的道谢,不客气的过去把鸭子放水龙头下冲洗了下,然后放在菜板上,拿着菜刀熟练的分解。 最后都扔进钢精锅里放在炉子上炖,蜂窝煤炉火正旺。 盛安宁站在炉边烤了会儿火,打算等锅开了把血沫打干净,就去病房看看周时勋起来没,要不要上厕所。 做饭师傅在一旁看着都有些惊讶,传说周时勋找了个蛮不讲理的妻子,又懒又泼辣,现在看一点也不一样啊。 而病房里的周时勋,这会儿被宋修言扶着下床缓缓走了一圈,又坐回床上。 从他醒来就没见盛安宁,不知道人去哪儿了,也可能是回家了? 宋修言见周时勋一直沉默的木着一张脸,啧了一声:“你说你这个脾气,怎么还是一点都没变,多说两句话能浪费你多少口水?” 周时勋摆了他一眼,缓缓躺下,腹部的疼痛虽然能忍受,却终归是不舒服的。 宋修言和周时勋搭档多年,早已经了解周时勋是什么脾气,自顾的说道:“我来的路上,发现一个好的女兵苗子,姑娘看着年纪不大,却能用弹弓打下来野鸭子,那个沉着机敏劲儿,不当狙击手都可惜了。” 早春清晨,还有微风干扰,对方依旧能精准的射下来野鸭子,还是用一把极其普通的弹弓,还是非常有两下的。 周时勋不搭理他,手背盖在眼上,表示不想和宋修言谈这个话题。 宋修言说半天没人回应,只能换了话题:“你结婚的时候我也没能赶回来,还给你准备了个红包呢,不过我听说那个盛安宁挺那啥的?你说你也是,程老首长到底找你说了什么,你就同意娶了盛安宁?” “要我说啊,你和盛安宁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婚姻又不是儿戏,你总不能拿一辈子去赌?” 周时勋依旧不吱声,脑海里却是盛安宁这两天的表现。 不自觉就想到昨晚,盛安宁粗鲁又生猛的帮他解决内急,有股热气瞬间从腹部蹿起,不自觉红了耳根。 宋修言粗枝大叶也没发现异样,叹口气说道:“不过既然结婚了,就好好过啊,我还是想你能回来,你不该困在现在的单位里。” “算了,不说这个话题了,对了,我还听说你昨天在市一院差点被误诊?怎么会呢?那个叫李克达的医生不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周时勋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不认识那个李克达。” 宋修言也想不通:“人已经控制起来,正在调查,应该很快就能清楚了。” 周时勋还想开口,肖燕端着饭盒进来,看见宋修言,因为不认识就点了点头。 宋修言也没见过肖燕,见她手里端着饭盒,还以为这就是传说中的盛安宁,起身客气的打招呼:“嫂子好。” 心里还奇怪着,看肖燕温温柔柔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传说中的霸道不讲理。 肖燕瞬间脸色通红的摇头:“不是,我不是的。” 心里却有些痴望,要是这一声嫂子真是喊她多好啊。 周时勋拧着眉头:“她是医务室的肖医生,” 宋修言发现认错人也挺不好意思,赶紧道歉:“真是不好意思啊。” 肖燕红着脸:“没事,周大哥,你能吃早饭了吧,我从食堂打了小米粥来。” 她话音刚落,盛安宁急匆匆的进来,看着屋里多了两个人,一脸惊讶,好家伙,还怕周时勋憋着呢,看样子完全不会。 宋修言更惊讶,看着盛安宁:“是你?” 第16章 盛安宁怀疑周时勋不是亲生的 盛安宁有些奇怪,这个陌生男人见到她怎么很惊喜的样子呢? 她可以确定她不认识,原主也不认识这个男人。 宋修言因为激动都没去思考,跟周时勋快速说道:“这个就是我跟你说那个身手不错,能用弹弓打野鸭子的姑娘。” 盛安宁:“!!!” 她还准备说那鸭子是自己买的呢,没想到竟然被人看见了,还这么直接了当的告诉周时勋。 对上周时勋疑惑的眼神,盛安宁硬着头皮笑着:“就是运气好。” 肖燕看着脸上带着血渍,衣服上泥点子,裤子和棉鞋上都是泥巴的盛安宁,故意惊讶的说道:“嫂子,你这是去哪儿了?怎么弄这么脏?” 宋修言这才有些反应过来,又看了看周时勋,有些不确定:“盛安宁?” 周时勋无奈点头,心里和宋修言一样诧异,盛安宁会用弹弓打野鸭? 宋修言不敢相信,这个身手利落的姑娘,就是传说中不讲理的盛安宁。 还不得不喊了一声:“嫂子好,没想到嫂子好身手,竟然能那么远的距离精准打到野鸭,是跟程老首长学的吗?” 盛安宁心里腹诽,你可闭嘴吧,面上带着微笑敷衍的回答:“是啊,没想到让你看见了,真是见笑了。” 宋修言连连夸着:“哪里是见笑,真的太厉害了,反应能力很强,不输给我们队里的男兵。” 盛安宁都想求求他赶紧闭嘴吧,她现在露出的破绽已经够多了! 周时勋觉得宋修言实在太聒噪,皱了皱眉头:“你不是还有事?先去忙吧,最近也不用过来看我。” 宋修言还有些没明白:“你什么意思?” 周时勋闷声:“你太吵了。” 盛安宁看着宋修言一脸吃瘪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乐出声。 反而是一旁的肖燕,感觉自己是个多余的,一句话插不上,要多尴尬有多尴尬,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嫂子,周大哥,你们先聊着,我先走了。” 宋修言嫌弃的看了眼周时勋:“行吧,我也走,免得有人觉得我多余,肖医生,我们一起。” 盛安宁送两人到病房门口,看着两人拐弯出来才准备转身,走廊又出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就见两个女人背着大包小包,慌慌张张从拐弯处过来。 边跑着边喊着:“二妮,你问清楚没有,你二哥在哪个病房?” “问清楚问清楚了,说是就在顶头左手边。” 明明只有两个人,却闹出了兵荒马乱的动静。 盛安宁还听不太懂方言,看了眼两人皱着眉头准备转身进病房。 “娘,你看那不是我二嫂吗?二嫂,二嫂!” 年轻一点的姑娘使劲冲着盛安宁喊着,边喊着边把肩上的包袱往上拽,瞬间就跑到了盛安宁面前。 盛安宁这次看清两人的模样,一个岁数大些,皮肤粗糙黝黑,精瘦的脸上透着精明和算计,年轻点的大概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可能因为常年干农活的原因,皮肤也有点儿黑,圆脸庞细眉细眼,蒜头鼻子厚嘴唇。 原本应该憨厚的长相,却透着一股张扬。 没等盛安宁回神,年轻姑娘已经伸手推了下盛安宁的胳膊:“哎,二嫂,你咋回事,没看见我和咱娘吗?” 盛安宁已经知道这两人是周时勋的母亲朱桂花和妹妹周二妮。 这两人在原主的记忆里,好像也就结婚那天见过一次,当时闹的很不愉快,原主嫌弃朱桂花吃东西没有教养,粗鲁。 朱桂花嫌弃原主是城里大小姐,屁事多还穷讲究。 两人当着一众宾客的面就大吵了起来,要不是旁边吃酒席的人拦着,还能打起来。朱桂花更是叫嚣着,喊儿子打原主。 盛安宁回想了下当时的场面,眼角抽抽,虽然原主蛮不讲理,脾气火爆,可这个朱桂花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拂了拂被周二妮拍过的地方,退后一步:“在里面呢,你们小点声这是医院。” 朱桂花嫌弃的翻了个白眼:“我们农村人就是嗓门大,就是事情多。” 说着从盛安宁身边重重挤过去,闯进了病房就开始哭起来::“我的儿啊,你这是咋了,咋还受伤了,要不要紧?” 周二妮也跟着进去哭唧唧:“二哥你没事吧?” 盛安宁有些无语,这是什么极品?好在她要跟周时勋离婚,要不就这么极品的婆家人,她也不能忍啊。 索性不进病房了,去食堂看着鸭汤,反正周时勋有亲妈亲妹妹在,肯定能照顾他。 就是有些疑惑,周时勋的亲妈长得普通,妹妹长相也普通,他长得除了皮肤黑点,倒是清风朗月般清隽。 实在是不像一家人! 病房里,朱桂花抹着眼泪不停的哭着:“好好的咋就受伤了呢?要不是我和你妹妹过来,还不知道你受伤呢。” 昨天傍晚两人到了周时勋单位,才知道儿子受伤了,被安排在招待所住了一晚上,早上单位又派车送她们到医院。 周时勋看着哭个不停的朱桂花,太阳穴都在跳着疼,皱着眉头:“不是什么大问题,你们怎么来了?” 朱桂花一抹眼泪,拉着身边的闺女:“你现在工作不是挺好?能不能给你妹妹也找个对象。” 周时勋有些头大:“她不是有对象?” 朱桂花使劲啐了一口:“城里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当初在咱们村里当知青的时候,看你哥是大队支书,那殷勤的往家里跑,现在返城了就翻脸不认人。所以,你给二妮找个有本事的对象,气死那个小白脸。” 周时勋无语:“婚姻不是儿戏,不是为了气死谁结婚。” 朱桂花有些不服气:“怎么不是,就要找个比那个小白脸强的,你是当二哥的,不能不管。” 周时勋没吱声,他清楚的知道,如果朱桂花的目的没达到,她就会赖在市里,又哭又闹,开始诉说他各种不孝。 朱桂花见周时勋不吱声,心里更气:“老二,你不会不管二妮吧?你可只有这一个妹妹,你在外面这么多年,家里的活都是你妹妹在干,而且你还好几个月都没往家里寄钱了。” 盛安宁端着一锅鸭汤到门口,就听到这么一句。 第17章 周时勋面红耳赤的看着盛安宁靠近 朱桂花提到钱,怨气更重,根本不管儿子还躺在病床上动不了:“你这几个月不给家里寄钱,家里年都难过,你也知道你大哥家三个儿子,你弟家还有两个儿子,都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你爹这两年又干不动活挣不了工分。” “一大家十几张口,就几个劳动力,能够吃?老二啊,你可不能有本事了就不管家里了,你别忘了当初你去当兵,名额还是老三让给你的。” 盛安宁站在门口听得瞠目,这是亲妈说的话吗? 让她不得不怀疑周时勋是捡来的。 周二妮在一旁跟着添油加醋:“二哥,咱爹现在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村上的医生就说要吃点好的补补,可是咱爹舍不得,说你在外面不容易,又刚结了婚。二哥,是不是二嫂不让你寄钱回家?” 周时勋皱眉,压着眼里的隐忍和薄怒:“不要胡说,最近工资我有别的用处,我也说过,你们要是在家安生一些,我会寄钱,你们要是再胡闹,我是不会管你们的。” 朱桂花看着儿子冰冷的眼神,心里瑟缩了一下,她还是怕周时勋的,这个孩子从小就跟个狼崽子一样,心狠下手也狠。 打架对亲兄弟都能下死手,那肯定是说话算数的。 可是没要到钱,怎么甘心?脸色一变,丧着脸:“老二,是家里没本事拖累了你,但你妹妹这个事情你要管。” 不管不行,之前周二妮谈了个知青对象,三乡五里的人都知道,大队放电影的时候,两人还正大光明的坐一起看电影。 结果知青返城,那个男的走的时候各种保证,回去很快就接周二妮去城里生活,结果这一走三四个月也没音信。 临走时还从周二妮手里骗走了五十斤粮票和二十块块钱。 朱桂花怎么能不气! 盛安宁又听了一会儿,也明白了那么一点,就是周时勋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弟弟,家里就周二妮这么一个女儿。 这次朱桂花带闺女过来,是指望周时勋在城里给周二妮找个婆家。 心里再一次感叹,这是一个什么奇葩的人家。 朱桂花见说半天,周时勋都没反应,眼睛一瞥正好看见盛安宁站在门口,立马端着婆婆的架子:“是安宁啊?怎么还不进来,站门口干嘛?我们可没说什么见不得人的话。” 要不是周时勋在,她指不定还冒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盛安宁端着钢精锅进去,也不把朱桂花放在眼里,反正原主就那么个脾气,正好不用惯着朱桂花。 径直把钢精锅放在床头柜上,冲周时勋说道:“你吃点东西再休息,要不伤口不容易好。” 朱桂花和周二妮已经闻着味凑了过去,看着一锅的鸭子,还有黄乎乎的鸭汤,忍不住吞口水。 周二妮伸手过去:“这鸭子看着就香啊。” 盛安宁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拍在周二妮手背上:“这是给你二哥养伤的,你干什么?” 周二妮揉着通红火辣辣的手背,委屈的噘嘴:“那么大一锅,我二哥能吃完吗?你们城里人就是小气。” 盛安宁真是想不通,周时勋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这么极品的家人,冷笑的怼回去:“城里人是小气,你也别给乡下人抹黑。” 周二妮瞪眼,却又说不过盛安宁,而且最近几天她就是馋,抓心挠肝的馋肉,看见肉眼睛都放光。 以前也馋,知道逢年过节才能吃肉,所以再馋都能忍住。 可现在根本忍不住,咽下口水扭头看朱桂花:“娘,我也想吃。” 朱桂花也馋啊,过节家里杀只鸡,都是男人们先吃,然后是孩子吃,最后剩下些骨头才轮到她尝尝。 这会儿也拉着脸训盛安宁:“我们昨晚到就一直担心老二的身体,到现在一口水米没吃呢,你赶紧拿几个碗筷过来我们一起吃。反正那么大一锅,老二一个人也吃不完。” 盛安宁肯定不惯着她:“后面有食堂,外面也有卖小吃的,一毛五一碗面,你们要是饿了就去吃!这鸭汤一顿吃不完放外面也不会坏。” 朱桂花在家霸道惯了,家里那两个儿媳妇哪敢明面上不听话,脸一垮:“我是他娘,吃一口肉都不行?” 周时勋皱了皱眉头,想开口让盛安宁把肉分给两人,免得吵吵嚷嚷丢人。 没等他说话,盛安宁先开了口:“这鸭子是我收拾我炖的,我想给谁就给谁。” 说完瞪着周时勋,大有他敢当好人,就把一锅汤泼他脸上的架势。 周时勋抿了抿唇角,闭上眼不管了。 朱桂花见周时勋不帮她,有火也不敢发,拉着周二妮气哼哼的在对面病床坐下,从包袱里掏出个苞米面饼子给闺女:“吃吧,等以后你嫁到城里,可别学着这么小气。” 盛安宁对这种指桑骂槐一点反应都没有,倒是好笑,朱桂花挺会白日做梦,什么事都没有呢,就已经做梦嫁进城里了。 从床头柜里拿出饭盒,夹了鸭腿和鸭翅,又倒了一些鸭汤进去。 俯身去扶着周时勋起来。 她是完全站在照顾伤患的角度,所以没觉得距离有多近,更忘了在这个年代,男女谈朋友,都恨不得走出两米宽的距离。 周时勋却不一样,猝不及防中,盛安宁靠他这么近,浅浅的香气袭来,是一股像是柑橘又像是茉莉香味。 没等回神,盛安宁一只胳膊已经伸到他背后,另一只手扶着他肩膀,直接将人扶了起来。 力气大到让他吃惊! 盛安宁却没当回事,以前翻过无数尸体做实验,所以知道怎么用巧劲,利落的把枕头靠在周时勋身后,让他坐好,又去端了饭盒过来:“这会儿已经不烫了,你先喝两口汤,然后把肉吃了,这样伤口才能好得快。” 周时勋实在不好意思当着朱桂花和周二妮的面吃。 盛安宁觉得就是周时勋这种老实巴交的性格,才会被这么极品的亲妈和妹妹欺负,直接霸气的端着饭盒怼在周时勋嘴边:“赶紧喝,我端得手都酸了。” 周二妮刚咽了口干粮,看见盛安宁霸道的模样想说话,结果胃里一阵翻腾,捂着嘴干呕起来…… 第18章 斗极品,盛安宁就没输过 盛安宁只当没看见周二妮的模样,让周时勋赶紧吃:“快点,一会儿凉了没法吃对身体也不好。” 周时勋沉默了一下,默默接过饭盒听话的喝汤。 朱桂花见小两口根本没看这边,气的一边拍着周二妮的后背,一边说道:“你个没出息的,是不是吃凉的伤了胃?你说你没那富贵命还得这富贵病。” 盛安宁全然当听不见,她肚子还饿着呢,凭什么管别人。 见周二妮捂着嘴拼命压着干呕的模样,突然有个想法,打量了周二妮一番,腰身粗笨,确实不像是大姑娘该有的苗条。 见朱桂花还不阴不阳的说话,忍不住插了一句:“现在不就在医院吗?正好去检查检查,可别是别的什么给耽误了。” 周二妮心里一慌,心虚的看着盛安宁:“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别的?” 她这都三个月没来过事了,也听村里小媳妇说过怀孕的症状,而自己小肚子现在也是硬硬的一块,感觉腰也粗了一些,可是却不敢想自己是怀孕了。 在那个知青回城前一天的晚上,怕对方走了不会再回来,就发生了关系。 可是就那么一次,难道真的怀孕了? 这些天来,周二妮一直在恐慌中度过,真怕自己怀孕,所以现在盛安宁一说,让她心里更害怕,要是真怀孕,她该怎么办! 盛安宁看周二妮那一脸心虚的模样,就知道自己没猜错:“去检查一下不就知道了,要是真有病,这一锅鸭汤给你喝。” 朱桂花也觉得盛安宁话里有话,可是又想不通她说的是什么,听到能喝鸭汤,推着周二妮:“对啊,去检查一下,你最近不是老说胃不舒服,你二嫂难得这么有心。” 周二妮哪里敢去,使劲摇头:“我没事,我好着呢,我也不想喝什么鸭汤。” 朱桂花就觉得这个女儿奇怪,狠狠的剜了她一眼。 盛安宁也懒得多说,不过接下来两人都安静了不少,等周时勋吃完,她又端着剩下的鸭肉和鸭汤出去,放在食堂库房还是安全一些。 自己在食堂买了个杂面馒头夹着咸菜蹲在太阳下吃,边吃着馒头边想着既然在市里了,就应该想个挣钱的办法,做点小本生意也行。 总比坐在这里看着口袋的钱一点点少下去好。 咬着馒头时,就有两个女医生从面前走过,讨论着内衣和擦脸的面霜,好像是一个家里人从大城市沪市寄过来的,比商店里卖的雪花膏都要香。 还有内衣,穿上很舒服之类的。 盛安宁好奇的听着,又摸了摸自己的胸部,她来以后原主就穿着侧面带着一排小扣子的内衣,把胸部紧紧勒着,一点曲线都没有,还以为这时候压根儿没有胸罩呢。 原来只是这个封建的小城市没有。 要是自己做几个内衣去卖了挣钱呢?顺便买点书本回来看看,记得高考政策放开,都可以报名参加,具体什么样她也不知道,好好准备一下总是没有错的。 琢磨完,突然想起来自己根本不会做衣服,想想后来谁还做衣服,所以她哪来的自信要自己做内衣? 盛安宁瞬间丧气,看书上别人穿越后,会美食会裁缝,靠着手艺做小生意,发家致富日子过的蒸蒸日上,怎么到她这里,就这么难呢? 不过,好在她医术还在,外科精湛还懂一点中医,就不信在这个年代混不下去。 盛安宁突然有了斗志,匆匆把最后一口干馒头塞进嘴里,端起搪瓷缸喝水。 豪爽的一抹嘴角水珠起身准备回病房时,被周二妮阴沉着一张脸拦住:“盛安宁,你最好管好你的嘴巴,不要胡说八道吗,否则我肯定饶不了你。” 盛安宁有些奇怪了,这人是仰仗什么就敢威胁她?似笑非笑的看着周二妮:“我要是管不好,你怎么绕不了我?” 周二妮气的你了半天,放出一句狠话:“我就让我二哥跟你离婚,你以为我二哥稀罕你啊?彩霞姐比你好一千倍,人温柔还漂亮,我二哥谁的话都不听,就愿意听彩霞姐说的。要不是你,我二哥肯定娶彩霞。” 盛安宁心里不舒服了一下,却依旧带着嘲讽的笑:“是吗?那真是可惜了,不管是什么彩霞晚霞的,你二哥最后娶的都是我,你要是本事大,现在就去跟你二哥说,让他跟我离婚。” 周二妮气的心梗,咬着后槽牙放狠话:“盛安宁,你等着!我看你得意到什么时候。” 说完气冲冲的离开。 盛安宁却挺开心,把人气的说不出话就是她的本事。 而且还挺有意思。 心情不错的回病房,周时勋靠在床头,医生刚来换了药,而朱桂花没见人影,刚才气哼哼离开的周二妮也没回来。 盛安宁背着手跟医生查房一样,过去扫了眼周时勋全身,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看来还不错,也能下地走了,不过最好还是躺床上静养。” 周时勋已经有点习惯盛安宁突然就动手动脚的习惯,看着她又背着手退后两步,抿了下唇角说道:“我过两天出院了,要回牛湾村一趟,你可以留在市里,到时候我让单位给你开证明。” 盛安宁没有立马回答,这两天在附近的转悠,她也摸清楚了一点,没有证明留在市里,随时有被当盲流抓起来的风险,而且很多招待所都不收留。 还有就是,明明盛家就在本市,周时勋却从来没说过,你可以先回家娘家住一段时间。 在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和娘家有什么不愉快的地方,同样,也没有和娘家过分亲密的记忆,让盛安宁总觉得原主是不是有段记忆是丢失的? 可是她没回娘家,周时勋为什么也没提醒呢? 而且周时勋的伤口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好不利索的,回头去了乡下伤口再崩开,容易感染。 周时勋是这个世界里对她最好的人,她也应该对他好。 盛安宁想到这里,就有了主意:“我跟你一起回去。” 第19章 把孩子过继给盛安宁 周时勋万万没想到盛安宁竟然会提出跟他一起回乡下,那个说起来,她都一脸嫌弃的地方。 而且看盛安宁的模样,这两天也没回过家,对盛家的情况一点都不知道。 抿了抿唇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点头嗯了一声。 盛安宁也没指望这个闷葫芦能说点什么,看了看另一张床上放着的被窝卷和包袱,好奇的问了一句:“你妈,她们人呢?” 周时勋也不清楚,盛安宁离开后不久,朱桂花坐着没意思,说是出去转转,就拉着周二妮出去了。 想想朱桂花的咄咄逼人,还是跟盛安宁道了个歉:“我妈性格不好,妹妹也是被家里惯坏了。” 盛安宁摆手:“和我有什么关系啊,这样人以后迟早会吃亏,等吃了大亏就变老实了。” 想了想还是告诉周时勋,周二妮怀孕的事情。 周时勋万年不变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惊愕中带着不相信:“不会吧?” 现在别说没结婚怀孕了,就是确定了恋爱关系,也不能有太亲密的行为,否则会被唾沫星子喷死。 而周时勋古板的思想里,更没办法相信周二妮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盛安宁啧了一声,没想到周时勋还是个老古板:“我就是告诉你一声,你别回头真给你妹找对象,那不是坑别人吗?还有看样子应该有四个月了,赶紧想办法解决,要不就只能生下来了。” 周时勋眉头拧紧,虽然对这个妹妹感情没那么深,却也不能看着她出事,而朱桂花领着她出来找对象,看来也是不知情的。 而此时朱桂花和周二妮正坐在国营食堂里,好奇的四处看着,对面坐着笑吟吟的肖燕。 肖燕殷勤的给朱桂花倒水:“婶儿,你们什么时候到市里来的。” 朱桂花也是的笑得跟花一样,没想到这个长得漂亮的姑娘,不仅说话热情,还带他她们到这么大的食堂来吃饭,看着后面厨房,气派的不行。 “今天刚到,你认识我家老二啊,你说你真是太客气了,就在路边吃碗 面条就行,怎么还来食堂吃饭呢。” 肖燕笑着:“没事,你们难得来市里一趟,哪能让你们吃面条呢,我要了两份红烧肉和三斤牛肉白菜饺子,要是不够咱们再点。” 朱桂花一听,笑的合不拢嘴:“够了够了,你真是太客气了。” 肖燕陪着笑:“周大哥受伤了,肯定没时间照顾你们,我带你们出来吃点好的也是应该的。” 周桂花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听听这姑娘说话办事,可比那个盛安宁强多了,还知道带她们出来吃饭。 盛安宁自己偷偷跑去食堂吃东西,也没见喊她们一声。 越比较越觉得眼前这个姑娘真好,忍不住就开始胡说起来:“姑娘,你可真是个菩萨心肠,我家老二怎么就没那么好的福气,娶个你这样的媳妇呢。哎呦,你要是当了我儿媳妇,我这后半辈子可就享福了。” 肖燕有些不好意思:“婶儿,你别这样说,安宁嫂子挺好的。” 提到盛安宁,朱桂花就忍不住冷哼:“她?人家那可是城里的大小姐,看不上我们这样的家庭。我们哪里是娶了个儿媳妇回来,是抬了一尊大佛回来。” 肖燕故意一脸惊讶:“真的呀?怎么会这样呢?不过我听家属院的嫂子也提过,安宁嫂子脾气不太好呢。” 朱桂花撇嘴:“那可不是脾气不好,人家那是娇贵着呢。” 说话间,两盆油汪汪的红烧肉就端了上来,肉块烧的色泽红亮,肥肉颤颤巍巍透着香气。 朱桂花眼睛瞬间直了,家里就是过年,也不敢这么敞开了吃肉啊。 顾不上跟肖燕说话,拿起筷子就稳准狠的夹了一块肉塞嘴里。 周二妮也赶紧夹了一块塞嘴里,油腻进嘴里,立马引起胃里一阵翻腾,她强忍着想将肉咽下,却根本压不住涌上来的那股恶心。 赶紧捂着嘴冲一边干呕起来。 肖燕也不清楚周家的情况,看周二妮的年龄,应该是结过婚的,毕竟乡下女孩结婚都早,忍不住多了句嘴:“这是咋了?是不是怀孕了?” 朱桂花瞬间黑了脸,筷子往桌上一扔:“你咋说话呢?我们二妮一个没出嫁的大姑娘怎么会怀孕了。” 肖燕赶紧道歉:“婶儿,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吃什么东西吃坏了胃?” 周二妮都要吓死了,赶紧拍着胸口使劲咽下涌上来的酸水:“没事没事,就是受凉见不得荤腥。” 肖燕半信半疑,赶紧殷勤的倒水,又去要了一碗白粥。 后来,朱桂花一人吃了两小盆红烧肉,饺子也吃了一大半,感觉已经顶着嗓子眼了,才恋恋不舍的放下筷子。 周二妮忍着馋喝了两碗白粥,好在中间没再吐过。 吃饱喝足,还剩下一些饺子,朱桂花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从口袋掏出手绢,四个角一兜,把饺子装在中间拎着晚上吃。 反正她是看出来了,晚上盛安宁也不会管她们吃饭的。 到了医院门口,肖燕还去买了几个苹果给两人,才笑眯眯的道别。 朱桂花看着肖燕走远,转身脸色一沉盯着周二妮:“你和冯春生那个王八蛋是不是睡过了?” 周二妮吓的魂都要飞了,使劲摇头:“没有,没有啊。” 朱桂花又不傻,看着闺女惊慌失措的样子,还有这一段时间的表现,脸色更阴沉了,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说你怎么那么不要脸,肚子里还留个小孽种,盛安宁都能看出来,你还瞒着我?你难道真想把这个孽种生下来?” 周二妮瞬间吓傻了:“妈,我不要,我不想生。” 要是把孩子生下来,她这一辈子就完了。 朱桂花气的脸上的肉都在颤抖,要不是在医院门口,真想扇周二妮两巴掌。 怎么就生出这么一个不主贵的东西。 周二妮带着哭腔看着朱桂花:“妈,你说怎么办啊?” 朱桂花也着急:“先想办法把这个孽种弄掉,要是实在弄不掉,就过继给你二哥,让盛安宁养着!!” 第20章 盛安宁的惆怅 周二妮犹豫了一下:“盛安宁能答应吗?你看看她一天霸道的,肯定不能答应。” 朱桂花气冲冲地掐着周二妮的胳膊:“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她不答应怎么办?结婚也三个月了还一点动静没有,等到年底生不出个孩子,到时候笑话的是她,我们这是在帮他她。” 周二妮一听还挺有道理,而且有了母亲的帮忙,心里一直压着的大石头没了,轻松了不少。 盛安宁自然不知道那母女俩的算计,心里还盘算着自己的发家之路,顺便跟周时勋聊起上学的事情。 一聊天才知道,周时勋竟然还是大学生呢,不过是入伍后,工农兵被举荐上的大学,还是在沪市上的大学。 盛安宁觉得这也挺厉害的,这个年代大学生相当有前途:“真羡慕你还能上大学啊,我也挺喜欢读书的,就是那时候年纪小太贪玩。“ 周时勋靠在床头,看了眼一脸认真的盛安宁,想了想:“现在学习也不晚,这两年政策变化很大,上大学的政策肯定也会调整。” 盛安宁心里给周时勋点个赞,不得不说这个沉默木讷的男人,还是非常睿智聪明的,有着相当敏锐的观察力。 她却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要是那样就太好了,我也努力试试,说不定也能上个大学呢。” 周时勋点头:“会的。” 难得盛安宁和他平和地聊天,他也不敢乱说话,再惹怒了盛安宁,在医院吵起来也不好看。 虽然不知道盛安宁怎么突然转了性子,却也不确定盛安宁现在这样能保持多久。 两人闲聊时,朱桂花和周二妮回来了,脸上都带着笑意,看着心情不错。 朱桂花还难得地冲着盛安宁和颜悦色起来:“安宁,这一天可真是辛苦你了,你歇会儿,我和二妮来照顾老二。” 盛安宁非常乐意:“行,你们在病房看着,我出去买点东西。” 朱桂花一听买东西,条件反射地追问:“买啥东西?” 盛安宁全当没听见,拎着布兜离开。 朱桂花伸手指着盛安宁的背影,气得不轻:“这,这,老二,你看看你媳妇,还懂不懂点礼数。” 周时勋按了按眉心:“一会儿你带着二妮去招待所住,明天没事你们就先回去,过两天我和安宁也会回去。” 朱桂花愣了一下:“老二,你都四五年没回家了,怎么突然想回去了呢?” 周时勋撩起眼皮淡淡地看了眼朱桂花,却让朱桂花吓得一哆嗦:“你不会还在为当年彩霞的事情生气吧?这个我们也不知情啊。再说你在这边不是挺好?都说你当了大官呢,以后我和你爹跟着你不就行了,还回村里干啥。” 周二妮却觉得二哥回去挺好:“妈,二哥回去也好啊,让村里那些人也看看,我二哥现在多威风。” 朱桂花偷偷瞪了闺女一眼,还努力劝着周时勋:“你说你安宁一起回去?咱们那现在可是青黄不接,连个野菜都没得吃,怕你们回去不适应,你要是有啥事,不行给你爹捎个话,让他来一趟?” 周时勋摇头:“不用,还是回去一趟吧。” 语气很淡,主意却很坚定。 朱桂花见根本劝不动周时勋,心里毛毛躁躁的不踏实,喊着周二妮去招待所休息,根本也不管周时勋身边有没有人照顾。 …… 盛安宁去了一趟市中心唯一的一家百货大楼,三层楼,里面倒是很宽敞。 却都是循规蹈矩地摆着柜台,柜台后服务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着天。 盛安宁也不知道,非常仔细地把三层楼都逛了一遍,发现东西真的很少,卖成衣的柜台,衣服款式沉闷老旧。 倒是卖布的柜台,布料种类挺多,花色也多一些。 最贵的就是各种毛呢和毛料,摸着厚实舒服。 盛安宁不懂布料成分,却知道哪个料子做衣服会好看。 服务员见盛安宁不停地摸着各种布料,也没有要买的意思,有些不耐烦:“同志,这些毛料都是新到的,做外套挺好,你要不要?” 盛安宁舍不得买,笑了笑:“我看看。” 服务员翻了翻白眼,指着一旁一堆布头:“你要是想要便宜的,那边,那些布头便宜处理,五毛钱一堆,还不用布票。” 盛安宁也没在意服务员的态度,又过去看了看布头,布头实在太碎了,连个内衣都做不出来,估计只能弄回去做个拖把。 服务员见盛安宁最后什么都不要,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穷酸样,还出来逛什么?” 盛安宁知道这会儿的服务员是端着国家饭碗,自我感觉很了不起。 又转回身靠在柜台边上,笑眯眯地看着服务员,盯得对方都要发火时,才慢悠悠开口:“我懂一点看相,你最近要小心点,夫妻关系要出问题,还有身体也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服务员气得想骂人,她夫妻关系好好的,家庭和睦怎么就会出问题了,还有她一顿能吃两大碗面条,有必要检查身体吗? 等她回过神想骂人时,盛安宁已经没影了。 服务员咒骂了几句,心里却忍不住起了疑心,忍不住摸了摸脸。 疑心生暗鬼。 盛安宁非常懂心理战术,不过刚才服务员的脸色确实也不好,气色暗沉眼底发黄,肝脏功能出现了问题。 她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盛安宁从百货大楼出来,又去后面的胡同街道转了转,倒是有一些推着车卖东西的,不过都是一些很常见的生活用品。 总结下来就是,这里虽然是个城市,却离省会很远,离京市和沪市也更远。 所以想要做生意,只能从小打小闹的开始。 盛安宁感觉就是一只无头苍蝇,一会儿有头绪,一会儿又完全摸不到是头绪。 感觉看书时,那些穿越者都是很容易适应环境,融入环境,最后逆流而上,成为时代的弄潮儿。 怎么到她这里要啥没啥,反而变成了困难模式? 盛安宁略微有些惆怅地回医院,还没迈进医院大门,就听有人喊: “安宁……” 第21章 周时勋第一次怀疑 盛安宁不想回头,这个声音她认得,是昨天刚见过的程刚。 昨天都那样对他了,怎么还会来? 程刚有些不死心,又喊了一声:“安宁,我们谈谈好吗?” 盛安宁有些无奈,现在人都这么死心眼吗?都已经结婚了还有什么好谈的? 又不能在医院大门口闹起来,只能转身走到程刚面前:“我昨天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所以没什么好谈的。” 程刚白净的脸上泛着红晕,像是刚喝了酒,说话都有些着急:“安宁,你答应说只要你们家没事了,就跟周时勋离婚的,现在你们家人都搬走了,已经没事了。你可以跟他离婚。” 盛安宁听得一头雾水,关于原主和周时勋为什么结婚,有什么隐情,原主是没有记忆的。 反而是听说盛家搬走了,让她松了一口气,正好不用面对陌生的亲人。 程刚见盛安宁不说话,眼神还落在别处,一着急又伸手去拉她的手:“安宁,我可是一直在城里等你的。” 他的手指刚碰触到手背,盛安宁就感觉像是毛毛虫落在手背上一样膈应,条件反应再一次给程刚撂倒在地上。 好在这会儿医院门口并没什么人,程刚一骨爬起来,捂着刺痛的肩膀,眼神阴狠的看着盛安宁:“盛安宁,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回头没你好果子吃。” 盛安宁就更瞧不上这个男人了,竟然还用威胁! 瞥了程刚一眼:“随便,但你要是再敢来缠着我,我肯定见你一次揍你一次。” 说完转身进医院。 程刚气的跳脚,指着盛安宁的背影叫嚣:“盛安宁,你一定会回来求我的!你等着。” 盛安宁头都没回,有些嗤鼻,原主是多瞎能看上这种男人。 周时勋站在二楼窗前,窗户正好对着医院大门口,将盛安宁撂翻程刚的一幕看的清清楚楚。 盛安宁身手的利落,让他都不得不惊讶。 捂着腹部伤口缓缓转身,在房间里走着。 盛安宁进病房见周时勋竟然自己在地上活动,赶紧过去扶着他的胳膊:“你不要命了?昨天才手术完,今天就下地乱走,也不怕伤口挣开。” 不自觉的就将周时勋划为最亲近的人,说话语气也熟稔随和很多。 周时勋任由盛安宁扶着他在床上坐下:“不要紧的,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盛安宁瞪他一眼:“是,离要命还差着一点,又不是着急上战场,还是要好好养一养。” 凶巴巴的语气,周时勋莫名还挺很受用,没吱声的上床躺好。 晚上,盛安宁给周时勋热了鸭汤,又买了二两面条煮进去,自己又是买了个杂粮馒头就着咸菜咽下去。 看着香气四溢的鸭汤也是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心里都忍不住夸自己,竟然做到这么大无私的地步。 端着鸭汤面条回病房,依旧没见朱桂花母女,还是有些好奇,周时勋是怎么把两人劝说不见的。 周时勋看着盛安宁捞面条:“你吃了吗?” 盛安宁弯眼笑着:“吃了呀,我在厨房就先吃了,我怎么可能委屈了我自己。” 周时勋想想也是,盛安宁确实是一个不会委屈了自己的人,接过饭盒默默吃饭。 盛安宁坐在椅子上看着周时勋吃饭,竟然觉得这个男人吃饭的模样都很爷们,速度快却不粗鲁。 等周时勋吃完饭,她才问道:“回老家待几天?是有什么事情要处理吗?” 周时勋也没瞒着她:“回去分家。” 盛安宁惊讶的瞪圆眼睛,没想到周时勋竟然是为了回去分家,就朱桂花那个脾气,想想到时候都很热闹啊。 周时勋见盛安宁一脸惊讶:“你要是不想回去也行。” 盛安宁赶紧摆手:“没事没事,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呢,我还是跟着一起回去吧。” 周时勋点点头,没再说话。 第二天一早,盛安宁刚起来,朱桂花就带着周二妮匆匆忙忙闯进来,身上背着大包小包。 朱桂花进门就扯着嗓子喊着:“老二,我和你妹妹先回去,把你和安宁住的屋子先收拾一下。” 昨天晚上她想了一晚上,周时勋既然非要回去,她就赶紧先回去准备准备。 还有周二妮肚子里那块野种,也要赶紧想办法拿掉,要是打不掉,还要说服周时勋,回头让周二妮跟着他们一起生活,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候就说是盛安宁生的。 小算盘打得精明着呢。 周时勋也没什么反应:“那你们路上小心一点。” 周二妮想想路上朱桂花的交待,噘着嘴问道:“二哥,我们要回去了,你不给我们拿点钱坐车吗?” 周时勋皱着眉头:“我身上也没钱,你们既然出来总不能一点路费都不带。” 周二妮瞟了一眼站在一旁看热闹的盛安宁:“二哥,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怎么娶了二嫂后一毛钱都不给了。” 盛安宁似笑非笑的看着周二妮,这姑娘自觉得挺聪明,其实傻得透气,这样不是一下得罪两个人?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周时勋笨嘴笨舌就会受欺负,帮他一下好了:“没办法,你二哥现在要养着我,以后还要养着我们的孩子,钱哪里够花?” 周二妮不服气的瞪着盛安宁:“你有什么好得意的?那是我二哥,肯定向着我。” 盛安宁笑:“他现在是我男人,家里我说了算。” 既然周时勋说是回去为了分家,那肯定也是无法忍受这家人像吸血鬼一样缠着,所以她才敢说的有恃无恐。 周二妮被怼的哑口无言,你了半天也没话反驳,只能转头找朱桂花求救。 朱桂花拉着一张脸:“啥?老二啊,你怎么可以让一个女人当家,这不是让女人骑到你头上拉屎拉尿?你还算个男人吗?” 周时勋看了眼盛安宁,蹙着眉头:“你们要是再不走,就赶不上班车了。” 盛安宁开心了,周时勋这么说不就等于承认她说的话,眉眼弯弯笑的满是星光。 让木讷的周时勋都感觉,憋闷的病房,一下变得明媚起来。 第22章 触动周时勋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朱桂花见周时勋根本不为自己说话,因为心虚也不敢再多说,拉着周二妮匆匆忙忙,又跟逃荒一样的离开。 盛安宁看着两人消失在门口,再扭头看周时勋,丝毫没觉得刚才的话不好意思,还好奇地问:“我怎么感觉你妈害怕你呢?” 就朱桂花一开口破马张飞的样子,比她还要不讲理,怎么感觉看见周时勋,就变得胆小呢? 不出意外,周时勋依旧没回答她。 盛安宁也不在意,拿着毛巾和缸子去水房洗漱,边听着里面陪床家属们聊天。 “我昨天看你买的鲫鱼不错,多少钱啊?” “没要钱,那边河边上,有人在炸鱼,等人走后我在边上捡的。” 盛安宁一听不要钱的鱼,刷牙的动作也慢了,支棱着耳朵听着。 “真不要钱啊?还有这样的好事?” “鲫鱼不大,人家嫌小就没要,回头你也可以去看看,就在出去不远往东走,那边不是有一大片水塘。” “行,一会儿我收拾了去看看。” 盛安宁默默记下了地方,迅速刷牙洗脸,又给周时勋端回去一盆水,准备看着周时勋吃完饭,就赶紧去看看。 风风火火地跑着去把放着库房的鸭汤又热了一热,买了两个白面馒头回来给周时勋:“你赶紧吃,把剩下肉和汤都喝完啊,我出去一趟。” 不等周时勋开口,盛安宁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买了个杂面馒头夹着咸菜边吃边往外走。 在医院大门口正好碰见来上班的鲁远达,赶紧把馒头背在身后打招呼:“鲁医生,早上好。” 鲁远达把盛安宁这两天的表现都看在眼里,目光温和地看着她:“早上好,这么早就出门啊。” 盛安宁匆匆点头:“嗯,我出去办点事,就不打扰您了。” 说着欢快地跑着离开。 鲁远达忍不住笑起来,回头还能看见盛安宁边跑边啃着馒头,如果他没看错,盛安宁是拿着高粱面掺着玉米面的杂面馒头。 是食堂里最便宜的馒头,吃着却噎人。 都说周时勋娶了个祖宗,这看着不也挺好? 鲁远达想了想,没急着去办公室,而是去了周时勋的病房,看着周时勋坐在病床前喝着鸭汤吃着白面馒头。 忍不住感叹:“看来小盛同志把你照顾得很好啊,竟然还有鸭汤喝。” 周时勋赶紧放下饭盒准备站起来,被鲁远达制止:“赶紧坐着吧,看样子恢复得不错。” “我这命还得是你救。” 周时勋难得说了句俏皮话。 鲁远达板着脸:“我可不想再给你做手术了,我这岁数都这么大了,可经不起惊吓。” 曾经,他在前线做军医,就和周时勋认识,算起来也认识十年了。 关心了周时勋的身体,鲁远达话题一转:“我看你这个媳妇真不错,我听说你们夫妻感情不好?” 周时勋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和盛安宁之间的问题实在太多。 鲁远达语重心长地劝着周时勋:“不管有多大的矛盾,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你看你还有鸭汤喝,还有白面馒头吃,我听食堂的大姐说,你媳妇这两天都吃的是杂面馒头,夹着咸菜丝。” 周时勋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鲁远达。 盛安宁说不是委屈自己的人,他竟然还真相信了。 鲁远达见周时勋的模样:“怎么,不敢相信那个娇滴滴的城里大小姐竟然能吃苦?我刚进大门,正好碰见她出去,手里拿着个杂面馒头边走边吃着,多好的姑娘,你可要好好珍惜。” 周时勋心底突然塌了一块,有些酸软,想想盛安宁说话时眉眼飞扬的模样,甚至能想象到她艰难地咽下杂面馒头的样子。 毕竟娇气得连吃玉米面馒头都觉得费劲,更不要说掺着高粱面的馒头。 鲁远达还是挺欣慰:“我就说你小子有福气,找个媳妇年轻漂亮,对你还好。你可要好好珍惜。” 周时勋重重地点了下头:“我会的。” 如果盛安宁不离婚,他肯定会对她好一辈子。 …… 盛安宁一路跑到炸鱼的地方,就见水塘周围已经围满了人,原来是人工养殖的鱼塘,现在河面的冰已经融化,养了一冬天的鱼正是出塘的时候。 有用雷管炸鱼的,也有用网捞的。 围观的人,也都是等着抢那些不要的小鱼回家吃。 盛安宁看着黑压压一片人群,万万没想到,有一天她会沦到抢免费鱼崽子吃。 可是为了省钱,还要给周时勋补身体,她也顾不上什么形象,抢就是了。 一网鱼被拖上岸,从网眼里露出来半个巴掌大小的鱼,就是没人要的,一群人挤过去抢鱼。 盛安宁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冲进人群,仗着身手灵活,力气又大,有人推她,她就使劲推回去。 几轮战斗后,她也抢了二十多条小鱼,装进布兜里。 感觉够周时勋吃两天,把装着小鱼的布兜紧紧抱在怀里,兴冲冲地往回走。 根本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狼狈。 盛安宁想着这些小鲫鱼炖些鱼汤,炖成那种奶白色汤汁,非常的有营养。到时候要是能配个饼子吃,就更好了。 想想都忍不住咽下口水,她也很馋啊。 进了医院,开心地朝着食堂跑去,要先把鱼收拾了再回病房。 却不想周时勋就站在食堂门口,腹部的伤口似乎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站姿笔挺,像是冬日阳光下挺拔的白杨。 周时勋一贯严肃的表情在龟裂,眼前的盛安宁,头发凌乱,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 白皙的脸蛋上还沾着泥点,身上也满是泥巴。 很狼狈,却依旧很漂亮! 盛安宁见周时勋又乱跑,漂亮的眼里升腾着怒意:“你怎么又跑出来了?是不是不想好了?” 周时勋嘴唇嚅动了下,竟然很听话地回答:“我这就回去,我见你好长时间没回来,出来找找你。” 盛安宁见周时勋竟然能一口气解释这么多,有些疑惑的扫量了一圈:“那你赶紧回去,我这里还有事情。” 周时勋却没动,依旧站在她的面前…… 第23章 给你钱买衣服 盛安宁奇怪的看了眼周时勋:“还有事?还是不舒服走不到病房?” 周时勋沉默了一下,才说道:“一会儿一起吃饭。” 普通的一句话,让他说的格外认真和坚持。 盛安宁瞬间明白,周时勋这是知道她这两天吃杂面馒头的事情,弯了弯眼睛:“好,要不要我扶你去病房?” 心里却像突然沁入了蜜糖一样,散发着甜,被人关心的滋味还是挺好的。 周时勋摇头,转身朝着住院部走去,步伐虽慢,却非常稳健,看着就不像刚做过手术的样子。 盛安宁笑眯眯的看着周时勋走远,才抱着布兜去找做饭师傅要盆子,杀鱼洗鱼。 做饭的王师傅见大半盆活蹦乱跳的小鲫鱼,有些惊讶:“你也去水塘边上捡鱼了?我听说人特别多,根本挤不进去。” 盛安宁琢磨了一下:“可能我运气比较好,所以捡了不少。” 王师傅闲着没事也帮盛安宁收拾小鲫鱼,还教给她:“这么多鱼一顿吃完浪费了,分一半出来养在水盆里,就放库房我给你看着,没人敢拿,明天还能给周时勋炖鱼汤。” 盛安宁觉得这个主意好极了,同时也感叹,周时勋到底有什么人格魅力,感觉认识他的人,都对他非常好,当然他的家人除外。 这会儿油都很宝贵,盛安宁也不好意思用食堂的油煎鱼,就直接把鱼扔进锅里开始炖。 看身上的泥点,又没带换洗衣服,只能去食堂后面的水房,沾着水一点点擦掉。 从水房出来,竟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市一院那个给周时勋误诊的医生李克达。 盛安宁有些好奇,这人跑军区医院干什么?而且他是故意误诊还是无意的,应该还没调查清楚吧? 看对方走的着急且慌张,盛安宁没多想就悄悄跟了上去。 一直跟到后面太平间时,对方一转弯不见了。 盛安宁也不敢冒然跟上去,小心贴着墙边一点点挪过去,就听见有对话隐隐传来。 “谁让你来找我的?” “我也没办法,我现在被停职调查,你说我会不会有事?” “你只要一口咬定就是误诊,不会有事的。” 接下来两人声音低了很多,盛安宁努力贴着墙也听不清楚,又怕被发现再杀人灭口,赶紧小心翼翼的退了回去。 心里却震惊不已,还真是故意谋杀! 可是目的是什么? 盛安宁想想,这事还是要让周时勋知道,她可没那么大本事去调查,回头再把小命搭进去。 跑到食堂看了眼鱼汤,又小跑着回病房。 周时勋见盛安宁小跑着回来,还小心的关上病房门,满脸紧张的模样,缓缓坐了起来:“怎么了?” 盛安宁还谨慎的看了看病房门口,确定没人才到病床边上小声说道:“我刚看见市一院那个给你误诊的医生了,他到太平间跟人见面,听两人说话的意思,那个医生应该是被人买通故意误诊的。” 周时勋皱了皱眉头,像是在思考盛安宁话的真实性。 盛安宁赶紧保证:“我听得真真的,那个医生说现在在调查他,他很害怕,后来又说了什么,我就听不清楚了。” 周时勋看着盛安宁,好一会儿才开口:“如果这个医生和人勾结,为什么会选择在军区医院太平间见面,风险很大。而且为什么这么轻易就会让你听见?” 盛安宁愣了一下,对啊,要真是秘密,就这么轻易被她发现了? “那为什么要这么说呢?难道故意让我知道的?” 周时勋沉吟了一下:“对方的目的确实是让我发现,然后能去调查。” 至于调查的目的,他也不太清楚,市里他来的不多,三年前调到这个单位,没有参加过任何任务。 所以也不可能是敌人。 盛安宁瞬间脑补了各种谍战,毕竟周时勋现在的单位,和核研究有关,是不是因为这个? 小心的看着周时勋:“那会不会有危险?比如半夜暗杀什么的?” 周时勋有些哭笑不得:“不会,要是想弄死我,我都不可能转院到这边。” 盛安宁想想也是,心态平和了一些:“那你还是要小心一些,我去看看鱼汤啊。” 盛安宁离开后不久,宋修言拎着包东西进来,见病房里就周时勋一人,还四处看了看:“你媳妇呢?” “去食堂了。” 宋修言把东西放在床头柜上:“给你拿点麦乳精和奶粉补补,昨天下午没事,顺便去了趟你单位,老钟让把你的工资和粮票带过来,他这两天忙没空过来。” 周时勋接过钱和粮票:“你在市里待几天?” “我还有半个月假呢,你有事?” “你帮我查一下和市一院李克达关系密切的人,最近有什么异常。” 宋修言惊讶:“怎么,误诊真是故意陷害?那这个李克达胆子有些大了。” 周时勋摇头:“现在还不清楚,你帮我查查。” 宋修言痛快点头:“没问题,正好闲着没事。” 聊了几句见盛安宁还没回头,有些八卦:“你媳妇真不错,你可要好好把握,我看人还是挺准的。” 周时勋懒得理他:“你要是闲着没事,就赶紧去调查。” 宋修言啧啧两声:“你可真是不客气啊,不过听我一句劝,好好过日子啊。” 说着停顿了一下:“争取来年生个大胖小子。” 周时勋索性不理他,等宋修言自己觉得无聊离开。 盛安宁看着鱼汤熬成奶白色,又问王师傅要了个萝卜切成薄片炖进去,买了几个白面馒头,端着回病房。 既然周时勋说一起吃饭,那就一起吃饭。 反正这鱼来得容易,没什么可心疼。 盛安宁盛饭时,周时勋把宋修言给的钱和粮票放在床头柜上,推到盛安宁面前:“宋修言刚来了,把我这月的工资和粮票送了过来,你拿着去买件衣服。” 说完不自觉的红了耳尖,脸扭到一边看着窗外。 盛安宁看了眼钱和粮票,又看向周时勋,清楚看见阳光落在他侧脸上,耳尖微微泛着红。 狐疑了下,突然笑起来,没想到这个老男人竟然还这么纯情,给女人钱买个衣服,都能红了脸。 第24章 一个特殊的胎记 盛安宁盛好饭递给周时勋,又把钱推了回去:“我这里还有钱呢,你先收好吧。” 她现在最想的是能洗个澡,把里面的衣服换换,外衣脏了她还能忍受,可是两天不换内衣,真是她的极限。 周时勋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一样:“后面有职工澡堂,你可以去洗澡的,应该是有时间限制,你到时候问问护士。” 说完有些不自在地低头端着鱼汤喝。 他真没有跟姑娘相处的经验,从十七岁当兵离开,就混在一群男人堆里,大家开着粗俗的玩笑,互相叫骂着,大大咧咧都习惯了。 本就不爱说话的他,更不知道该怎么跟女孩子相处。 盛安宁却乐了,眉眼弯弯笑容灿烂地看着周时勋,哎呀这个男人真是太可爱了,心思缜密,观察能力非常强,还非常的贴心。 突然就有据为己有的心,又赶紧劝告自己,这样不太道德,毕竟这是原主的男人,周时勋关心的是原主。 拉了张凳子过来坐下,笑眯眯地看着周时勋:“好,我一会儿就去问问,你吃了饭把里面的衣服换了,我去给你洗了。” 周时勋直接没吱声,实在不好意思回答盛安宁这话。 吃了饭,盛安宁洗了碗筷,去问了护士,职工澡堂下午五点开,不过只能是本院职工和军属可以去。 但周时勋身份不一样,医院上下认识他,所以盛安宁也可以去。 盛安宁不自觉又沾了周时勋的光,美滋滋地去买了身内衣回来,都是纯棉布料,洗了后放在护士休息室的炉子前烤着,等下午去洗澡就能干。 晾了衣服也没回去,跟休息室里两个小姑娘聊天。 盛安宁长得漂亮,性格讨喜又会说话,加上几个小姑娘对周时勋的崇拜,所以对盛安宁也非常热情。 聊毛衣的花色,聊电影院放的电影,还有省城都流行什么。 最让盛安宁吃惊的是,她以为这些小护士都是正规学校毕业的,没想到眼前这俩都只是上过短期培训班。 小护士见盛安宁一脸惊讶,还觉得奇怪:“你就是本市的,不知道年前还招过最后一批短期医护培训班吗?” 盛安宁啊了一声:“我不懂所以没注意。” 另一个小护士笑着说:“其实也不奇怪,我听说镇上有些医生,有的就是兽医,原本是走街串巷给牲口看病的,现在医院给人看病的。” 盛安宁:“……” 那她的技术,当个医生完全没有问题啊。 和小护士柳眉聊得开心,最后两人还相约着一起去洗澡。 下午洗澡时,又让盛安宁开了眼界,一间平房里,顺着墙边按了一溜的喷头,所有人就那么白花花地站在喷头下洗澡。 盛安宁端着盆子站了半天,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进去。 柳眉拉着她的胳膊:“嫂子,我们去那边换衣服,赶紧的,要不一会儿人就多了。” 盛安宁没想到洗澡的地方和公厕一样,中间连个隔断都没有,可比起脏来,硬着头皮也要去洗。 柳眉一个未婚小姑娘毫不在意地脱起衣服,盛安宁纠结半天也开始脱衣服。 “嫂子,你身上这个胎记真好看。” 柳眉惊呼一声,盯着盛安宁的后背。 让盛安宁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胎记?” 柳眉用手指点了下盛安宁肩胛骨的位置:“你这里有个红色胎记,像两朵梅花,真好看呀。” 盛安宁才想起来,原主后背右侧肩胛骨地方有两朵梅花的胎记,神奇的是,她也是这个地方有个胎记,不过却是黑色的,后来她觉得穿露背装太难看,去纹了两朵梅花。 纹的梅花和原主这个胎记一模一样,也算是两人之间的缘分。 柳眉还在惊叹着:“胎记还长这么好看呢,跟画上去的一样。” 盛安宁笑着打趣:“可能我是梅花仙子下凡,所以才有这么好看的胎记。” 柳眉却一脸认真地点头:“嫂子,说不定就是呢,你看你长得好看,像是画张上的仙女一样呢,我们几个都说你是最好看的。” 盛安宁看着柳眉认真的模样,忍俊不禁:“你咋这么会说话呢?好了,我们赶紧去洗澡,再夸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两人笑嘻嘻地去洗澡,因为有个伴儿,盛安宁心里也够强大,所以很淡定的洗了澡。 洗完澡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每一个毛孔都舒服得不得了。 和柳眉一起往回走时,柳眉还叽叽喳喳地邀请盛安宁去看电影:“晚上礼堂还放电影,八点半开始,你要不要一起去?” 盛安宁摇头:“不行,我还要在病房里守着呢。” 柳眉连连点头:“我都差点忘了呢,不过周队长很厉害的,我听护士长说,有一次周队长被送来,满身都是血,浑身都没有好的地方,手术就做了一天一夜。” 盛安宁听了都心惊:“还受过这么严重的伤?” 柳眉点头:“是啊,就那样,周队长都没吭声,是我们心里很了不得的大英雄嗯,而且你都不知道多少女医生和护士都喜欢周队长呢。” 盛安宁想想肖燕,可不是受欢迎,现在还有女医生喜欢他呢。 不过周时勋性格虽然木讷,可长得好,性格也谦和有礼,浑身上下又透着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吸引力,让人不自觉就想看他。 去了解他,去温暖他。 所以喜欢他也是很正常的。 回到病房,周时勋靠在床头看书,让盛安宁惊讶的是,周时勋看的竟然是一本外文原著。 她很想问一下,周时勋能看懂吗? 默默去把衣服收拾了,然后在床头柜边上坐下,看着了眼周时勋手里书的封面,是一本关于武器的书。 她也不感兴趣,就是单纯好奇:“你英语很好?” 周时勋摇头,又随手拿起身边一本词典:“遇见不认识的就看词典,这本书是一个前辈送的,上面详细写了各个国家武器的说明,还是非常有参考价值的。 盛安宁心想我都认识啊,不过想想原主不学无术的样子,要是说她认识,周时勋又该怀疑了,算了,还当看不懂吧。 第25章 越看周时勋越顺眼 盛安宁在病房里转了两圈,有些无聊。 背着手又绕着病床转了一圈,又去窗前看着外面。 周时勋也察觉出盛安宁的无聊,把书放下看着她:“你要是无聊可以去看电影,今天周五,晚上礼堂会放电影。” 盛安宁背着手转过来,盯着周时勋看了一会儿:“你怎么知道每周五放电影?” 周时勋不疑有他,很诚实地回答:“我三年前在这里养伤住了半年。” 盛安宁有些吃惊,什么样的伤,竟然要住半年,看周时勋的样子,像是钢铁巨人,下了手术台就能扛枪上战场的。 不过她现在的重点不在这儿,而是眯眼笑着打量着周时勋:“住那么久呢?那是不是有很多女医生和护士小姐姐来找你,还给你送吃的?” 周时勋皱了皱眉头,摇头否认:“没有,是有个战友在照顾我。” 盛安宁突然好奇,周时勋会不会都不知道有人喜欢他,毕竟现在人表达感情都挺含蓄的,像是肖燕那样上赶着照顾的没几个,更没人敢大胆的表白。 在桌边坐下,伸手撑着下巴看着周时勋,带着打趣地开口:“那你知道不知道,有人喜欢你?” 周时勋眉头皱得更紧:“不要胡说,让人听见影响不好。” 盛安宁可以确定了,这个男人根本不知道有人喜欢过他,更是不解风情到有人示好都看不出来。 她就更好奇了,这样的木头男人,要是动了情会是什么样的? 或者他老家那个相好的彩霞姑娘知道? 心里突然有些烦躁,啪的一拍桌子站起来:“你看书吧,我出去转转。” 绷着一张俏脸出门。 周时勋有些反应不过来,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气了?不过想想,她的脾气向来都来得莫名其妙。 沉默了一会儿,又拿起书看着。 盛安宁转了一圈,去找值班的小护士借了两本闲书回来看,也不搭理周时勋,躺在床上翻着。 这两天忙碌又规律的生活,让盛安宁到点就困了,打着呵欠把书扔在一旁,倒头睡觉。 周时勋一直听着隔壁床上的动静,听到盛安宁浅浅悠长的呼吸声传来,才放下书看了过去。 昏黄的灯光落在盛安宁的脸上,没了白天醒着时的精灵古怪,多了一层神秘。 让周时勋有些恍惚。 盛安宁好像做梦了,翻了个身对着周时勋这边侧躺着,嘴里发出低低的呓语,听不真切。 周时勋却能感觉到盛安宁压抑着痛苦,想了想轻轻下地,想过去推一推盛安宁。 就见盛安宁挥了一下胳膊:“妈,我想回家,呜呜。” 这次是真实又悲切的哭起来,像个被抛弃的孩子般无助地伤心。 周时勋刚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盛安宁想家了,可是盛家对盛安宁却没那么好,要不也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逼着盛安宁匆忙嫁人。 转身想走,被盛安宁一挥手抓住了他的手,紧紧攥着他宽厚的手掌,低喃着:“哥,别走,我以后不淘气了。” 周时勋愣了一下,掌心的温软细腻的小手让他大脑停止了几秒思考,却很快回归理智,盛安宁并没有哥哥,只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弟弟。 她是家里最不受宠的老二,从小跟着程老首长长大,一直到十五岁才回家。 所以盛安宁喊的哥哥是谁? 周时勋动了动手,盛安宁抓得更紧,还委屈的瘪了瘪嘴:“我告诉妈妈,你欺负我。” 语气撒娇中带着委屈,露出一股小女儿的娇憨。 周时勋没动,静静地看着盛安宁,脑海里思绪万千,却找不到一个答案。 盛安宁突然松手,翻了个身卷着被子又沉沉入睡。 周时勋却一夜没睡到天亮,他有太多疑惑,却没有任何答案。 …… 盛安宁一觉睡得很香,还做了个长长的梦,梦见了妈妈还梦见了总是欺负她,却又让着她的哥哥。 醒来看见发黄的墙壁,有些失望,她还在这个一无所有的世界里。 心里叹口气,又在心里给自己打了鸡血,爬起来去洗漱弄早饭,顺便跟护士小姐姐们聊天。 周时勋听着门外盛安宁不停地跟人打招呼,感觉住这里两天,跟几个护士的关系都很好,没事就能凑一起聊天。 完全不像在家属院,和所有人都融不到一起。 左手抚了抚右手的掌心,上面还留着温软的感觉,想到盛安宁的梦话,脑海里依旧乱糟糟的没有头绪。 盛安宁热了鱼汤,还买了两根油条,回来和周时勋一起吃早饭。 看着周时勋洗漱完坐下,盛安宁把油条递给他一根:“我听说只要会点医术,然后学几天,经过培训就能去卫生院当护士?” 周时勋一时没明白过来:“你想当护士?” 盛安宁摇头:“不,我想开个诊所,你别看我什么都不会,我可以学啊,我看护士她们打针可简单了,这些我都可以学。” 她觉得做生意还要本钱,她现在穷得响叮当,不如给人看病挣钱快。 周时勋看了盛安宁一眼,没有否定她的想法:“开诊所可不是仅仅会打针就行,别的也要会一点。” 盛安宁赶紧点头,按照原主的记忆,开始胡编乱造:“我会呀,你看我会急救,都是因为我跟在我外公身边学的,其实我也不是不学无术,我外公对我还是很严的。” 周时勋竟然找不到任何漏洞,程老确实会一些医术,还会治疗普通的跌打损伤。 盛安宁跟在他身边长大,会这些一点儿都不奇怪。 可是想想盛安宁在家属院三个月的表现,又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盛安宁咬了口油条,弯着漂亮的大眼睛:“没关系,我不着急,等你伤好了我就去学。” 周时勋嗯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庆幸盛安宁没有提离婚的事情。 盛安宁倒不是忘了提离婚,主要是觉得天天把离婚挂在嘴上,不太好。 而且她这两天越看周时勋越顺眼,最后要是有了什么想法呢?做人总要给自己留点退路,不是吗? 第26章 闷葫芦的感情悄悄萌生 盛安宁从小性格就很随性,想到哪儿是哪儿,从来不会委屈自己,也会很坦然地面对自己的喜欢。 她从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气氛不错的吃完早饭,盛安宁收拾碗筷端着去洗,周时勋也起身跟着,他恢复得非常好。 盛安宁都佩服周时勋的忍耐力和愈合能力,毕竟这会儿也没止痛泵,也不会输各种消炎药。 瞥了眼跟在身侧的周时勋:“虽然你恢复得不错,但还是要小心,不要扯到伤口。” 周时勋嗯了一声,不是很在意:“我去走走,去太平间那边转转。” 盛安宁瞬间来了兴趣:“你是不是想去看有没有什么发现?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周时勋看着盛安宁亮晶晶充满八卦的眼睛,就知道她把事情想复杂了,点了点头:“可以,就是去看看。” 盛安宁小跑着把钢精锅送到厨房,添了水泡着,又赶紧跑着去找周时勋。 太平间在医院西北角,周围还有苍松翠柏,显得格外阴冷。 盛安宁见周时勋像散步一样慢悠悠地走着,小声提醒:“你说背后主使会不会就在太平间工作?” 周时勋垂眸看着盛安宁小心又谨慎的模样,忍不住扬了扬唇角,十分配合地点头:“有道理,我们小心点。” 盛安宁见周时勋都这么说了,更加小心地四处看着,好像随时都有人会出来。 结果周时勋就在周围转了一圈,没见到任何人,太平间的门也锁着。 等周时勋往回走时,盛安宁有些奇怪:“这样就完了?你有什么发现没有?” 周时勋摇头:“没有,就是医院的围墙该修了,要不等秋天的时候,附近的孩子还会来偷枣子。” 盛安宁有种智商被愚弄的羞恼,过去拽着周时勋的袖子:“你是不是还在怀疑我的话?” 因为生气,眼睛晶亮,格外的有生气。 周时勋又摇头:“不是,我想和李克达接头的不是医院的工作人员,也不是太平间的工作人员,不过是为了迷惑我们,或者是故意给我们传递一个消息,有人想害我。” 盛安宁有些不懂了:“为什么呢?” 周时勋也不清楚:“我让宋修言去查了,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 盛安宁仰头看了眼周时勋,这才发现周时勋很高,原主一米六五的身高也刚刚到他肩头。 眯了眯眼睛:“是不是你以前杀的敌人,然后人家家人啥地来报仇了?” 周时勋不知道盛安宁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思妙想,摇了摇头:“不是,没有这种可能的。” 他们属于作战BD,不存在私人恩怨,更不是成为目标报复对象。 盛安宁哦了一声,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 周时勋又扫了盛安宁一眼,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就被她脸上生动的表情吸引,咽了咽喉咙,收回视线:“明天出院,先回一趟家属院,然后就回牛湾村,可以吗?” 盛安宁是没有意见:“那要看医生同不同意出院啊,伤口要是恢复得不错应该可以的。” 唯一让她担心的人,术后五天是可以出院的,但人家出院都是在家静养,周时勋还要折腾到处跑。 从太平间小路出来,盛安宁就发现周时勋走快了两步,和她拉开了将近两米的距离,再看看周围偶尔走过的行人。 有些哭笑不得,周时勋这是和她保持安全的男女距离。 这个年代这个小地方,就算是已婚夫妻,肩并肩一起走的也很少。 盛安宁去食堂洗碗,让周时勋先回病房。 周时勋回病房时,宋修言已经在,坐在病床边看着他昨晚看的书,见他进来,指了指书上的笔记:“你英语进步挺快啊,这些翻译得都很准确,难怪当时在学校时,老师都夸你呢。” 周时勋过去拽着宋修言的胳膊,将人从病床上拉起来:“坐椅子上去。” 宋修言嗤鼻:“毛病,我身上又没细菌。” 发着牢骚却乖乖听话地去椅子上坐下,见周时勋弯腰拽了拽床上的床单,去另一张病床下坐下,才反应过来,刚他坐的病床,是盛安宁晚上休息的。 扯了下唇角,给周时勋一个玩味的笑容。 周时勋只当没看见:“查得怎么样了?” 宋修言点了点桌子:“倒是查到点东西,就是很奇怪,不知道和你有什么关系。李克达有个姐姐,嫁到了京市,前阵子姐姐和姐夫回来探家,现在还没走。” “李克达的姐夫姓康,在京市国土资源局上班,四十多岁,和你没有任何交集,你应该也不认识。” 他认识周时勋十二年,所以对周时勋的圈子还是非常的了解。 周时勋皱了皱眉头,他确实不认识京市的人:“除了他们,没有其他异常吗?” 宋修言摇头:“没有,李克达医术不错,在附近风评也很好,只是当年不肯站队,一直也没得到重视,算是一个耿直的人。按说这样的人不会误诊,更不会陪着人演戏才对。” 周时勋也想不通:“我之前也不认识李克达的,你再帮我查查他这个姐夫的背景。” 宋修言一口应下:“这个不难,我让我大哥帮忙就行,反正越是不可能就越有可能,你自己也小心点。” 周时勋点头:“知道了,我明天出院,后天回趟河湾村。” 宋修言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忍住:“终于肯回去了?要我说你就是对他们太好了,要不你和罗彩霞不也成了,人家那姑娘等了你那么多年。” 周时勋皱眉头准备开口,就见盛安宁拿着饭盒进来,莫名心里有些发虚,抿了抿唇角没吱声。 宋修言站起来笑着跟盛安宁打招呼:“嫂子好。” 心里也有些虚,不知道盛安宁听见没有,毕竟人家两人已经结婚,还在议论其他姑娘,总是不好的。 第27章 周时勋可以确定,她不是盛安宁 盛安宁还真没注意两人的对话,拎着饭盒进来就见两人表情有些微妙,感到奇怪:“是出什么事了吗?” 宋修言赶紧摇头:“没有,没有,嫂子,周时勋明天就出院了,我看他也没什么大问题,中午我们一起去吃饭?” 盛安宁看了眼周时勋摇头:“不用了,我刚炖了鱼汤。” 心里依旧觉得了这两人有些奇怪。 宋修言难得坚持:“嫂子,你们结婚的时候,我也没去吃酒席,怎么也要请你们吃顿饭,鱼汤留着晚上再吃。” 盛安宁想想周时勋的伤口,还是有些犹豫,哪有病人没出院就乱跑的。 宋修言像是看出她的纠结,劝着:“没事,这点小伤对周时勋来说都不算什么,你也不想想,在战场上,肠子都出来了,照样塞回去继续打仗。我们都是些粗人,可没那么多讲究。” 盛安宁看看宋修言,眉眼清隽皮肤白皙,可真不像个粗人。 周时勋也同意:“中午就出去吃吧,出了医院不远就有国营食堂。” 盛安宁还能说什么,她也不是医生,说了也不顶用。再说就算她是医生,就周时勋和宋修言这样不听话的病人也多了去。 等中午的时候,跟着周时勋和宋修言去附近的国营食堂。 花岗岩的墙壁上镶嵌着黑色字,为人民服务。 旁边的小黑板上用粉笔写着今天的饭菜。 盛安宁还是挺好奇这种年代感厚重的食堂,看着简陋,屋子中间还有大铁炉子,炉火正旺,炉子的铁皮都烧得通红。 全是四四方方的八仙桌,四边配着长条凳。 宋修言坐下后,就很痛快地点了卤鸡,红烧牛肉和三斤饺子。 盛安宁见周时勋神色淡然地坐着,心里再一次感叹,牛逼!这样坐着伤口都不难受? 黄色的搪瓷小盆装着菜很快上来。 宋修言勤快地招呼盛安宁:“嫂子,快尝一尝,这家的红烧牛肉非常好。” 盛安宁看着盆里被浓油酱赤烧过的是牛肉,觉得并不是牛肉做得好吃,而是这个年代只要是肉,水煮一下都很好吃。 夹了一筷子还没来得及吃,隔壁桌突然吵起来,接着就有人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浑身抽抽着。 宋修言和周时勋同时站了起来,已经有人弯腰要去扶躺在地上的人起来。 盛安宁看了眼症状,再见宋修言也要过去帮忙把人抬起来,喊了一声:“不要动!让他躺平。” 挤过去推开几人:“快去喊医生来,告诉他病人有脑出血症状。” 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护着病人的脑袋,让他侧身躺着。 宋修言愣了一下,周时勋推了他一把:“去喊医生。” 和发病男人同行的妻子直接吓傻,也不知道盛安宁的身份,见她很懂的样子,也不敢乱说话,就在一旁是小声哭着。 宋修言很快喊来了医生,还抬着担架,简单检查后,确定病人确实有脑出血症状,多亏没有盲目地将人抬起来。 迅速将病人抬走。 饭店里的客人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开始小声地议论起来,同时还偷偷看着盛安宁。 盛安宁心里懊悔,又暴露了。 每次遇见这种突发情况,她哪儿还有时间去考虑别的,肯定是救人第一。 生怕宋修言和周时勋多问,跑着去洗了个手过来坐下:“赶紧吃饭啊,这个肉看着就很好吃。” 宋修言内心一串问号,为什么盛安宁看了眼病人,就能知道对方是脑出血? 而且还懂怎么护理抢救,面对失去意识的病人面容冷静。 这不是医生,谁能做到? 可是刚才盛安宁去洗手时,周时勋叮嘱过他,不要那么好奇,什么都不要问,赶紧吃饭。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周时勋说不让问,肯定就是有原因的吧。 好在两人都没问,盛安宁轻松地吃完一顿饭,和宋修言说的一样,鸡肉和红烧肉很好吃,饺子也很好吃。 这是她来这个世界,吃得最好最满足的一顿饭。 回了病房,周时勋依旧没问,盛安宁也算是放了心,觉得可能是周时勋相信了她说的话,曾经跟着外公学过医。 第二天一早,盛安宁过去帮周时勋办出院,鲁远达过来检查了伤口,恢复得不错,只要回去静养没有问题。 还叮嘱盛安宁:“你回去一定要看好了,我可是知道周时勋的毛病,没好利索之前不能去上班。” 盛安宁连连点头:“其他还要注意什么?” “不用,这小子皮糙肉厚恢复得快,就记得三天给换一次药,过段时间来拆线就行。” 盛安宁有些不太懂:“过段时间是什么时候啊?” 拆线不是都要告诉具体时间吗? 鲁远达哭笑不得:“我说具体时间,那小子也不会来的,以前拆线,都是他自己拽了。” 盛安宁沉默,好吧,这位大哥是个狠人。 又去缴费处退钱,周时勋住进来时,钟志国已经让宋凯交了钱,除去周时勋应该享有的待遇,一共花了不到三块钱,还退了七块多回来。 盛安宁签了字,拿着钱数了数,倒是没想到这时候做手术这么便宜! 把零钱和票据卷在一起,回去递给了周时勋:“这是退回来的钱和票据,你看是不是有用,东西我也收拾完了,我去跟柳眉她们说一声啊。” 周时勋点点头,等盛安宁出去后,展开手里的收据,匆匆看了一眼,视线落在最后是盛安宁的签名上。 字迹清瘦有力,笔锋顿挫有度,流畅有风骨,看着就是个洒脱的人。 周时勋一直困扰的谜团有些解开了,他记得当初和盛安宁领结婚材料时,盛安宁的字纤细稚嫩,像个小学生写。 一个人的性格可以改变,可是字迹很难改变。 所以,盛安宁并不是盛安宁,那她是谁呢? 盛安宁去跟柳眉几个小护士道别,还惹得几人有些恋恋不舍。 让盛安宁有空的时候一点回来看她们。 盛安宁笑吟吟地满口应着,突然想到刚才在收据上的签名,瞬间反应过来不妙,原主的字和她可是千差万别。 周时勋会不会认出来? 第28章 朋友都是神助攻 盛安宁瞬间脊背发冷,要是周时勋拿着收据问她,字迹为什么不一样,她怎么编? 刚才怎么就大意了! 匆匆跟柳眉几人说了一声,就往病房跑,到病房门口时,赶紧停下脚步,努力呼吸了下,让自己平静下来,非常轻松自如,慢悠悠地走进病房。 周时勋正在叠衣服,床头柜上放着她刚才给他的那一卷钱和收据,看卷曲的程度,好像是她给他时候的样子。 盛安宁瞄了几眼,也不确定周时勋有没有看过,笑眯眯地走过去:“我记得这个衣服我刚帮你收起来了呀。” 周时勋点头:“我刚找东西又拿出来了。” 盛安宁哦了一声,指了指床头柜上的钱:“那你别忘了把这个装上,单位是不是可以报销。” 周时勋扭头看了一眼,有些讶然的样子:“用了很多钱?还剩下多少?等会儿我看一下,要是金额不超过五块,不用报销。” 盛安宁瞬间松了一口气,看来周时勋还没看呢,一把过去拿起来:“我看了,一共花了两块八毛三分,还退回来七块多呢。” 周时勋像是没看见她的动作一样,嗯了一声:“那你就收着,一会儿去买些糖,等回村看见小孩,要发糖给他们。” 盛安宁压根儿没空问为什么要买糖,连连点头:“行,一会儿我去买两斤水果糖。” 周时勋抬头看了眼盛安宁,低头继续装衣服。 看来盛安宁是真的不懂这里的风俗,新媳妇第一次去婆家,要装着糖,给随时来家里看新媳妇的孩子们发糖。 盛安宁松了口气,脸上笑容更灿烂了,非常积极地把脸盆饭盒打包好。 这边刚收拾利索,宋修言也晃悠着进来,见周时勋和盛安宁把东西已经收拾好了,过去帮忙拎着:“我们现在就走,中午能到镇子上,晚上我在招待所住一晚上,明天送你们去县城坐大巴车。” 盛安宁对河湾村一点概念都没有,原主也没有。 所以她以为河湾村就是附近的哪个村子,现在听宋修言说还要坐大巴车,有些惊讶,去河湾村很远吗? 回去的路上,盛安宁倒是没觉得颠簸,也不知道是适应了,还是宋修言的开车技术好一些。 到家属院时,家门口不远处的路口,依旧有几个女人凑在一起,边看孩子边聊天。 看见有吉普车开过来,都好奇地看过去。 见到是盛安宁扶着周时勋下来,所有人都惊呆了,很快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着。 “周队长,你好一点儿没有。” “听肖医生说你伤得挺严重,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家还有只母鸡,我去抓来给你养伤啊。” “我家有两包奶粉,我给你拿去。” 没等周时勋拒绝,这群女人一哄而散,纷纷回家拿东西去了。 盛安宁都有些吃惊,周时勋在家属院人缘这么好呢? 宋修言帮着拎着东西进去,想都没想直接把东西拎进了里屋,放在床边凳子上。 盛安宁见周时勋都没说话,也不好多说,让宋修言坐着,她去生炉子。 周时勋清楚盛安宁的能力,看了眼宋修言:“让他去,他对这个家属院熟着呢,让他去借块火种来。” 盛安宁听到借火种,瞬间不吱声了,就原主在家属院的人缘,肯定要受白眼,她还是不去讨这个不自在了。 宋修言倒也配合,拿着火钳就去借火种。 盛安宁也不好直接去里屋把周时勋的行李拿出来,让周时勋在小床上躺会儿:“一会儿点着火了,我再做饭。” 周时勋摇头:“不用做,让宋修言去食堂打点饭菜回来。” 盛安宁犹豫:“这样不太好吧,什么都让人干了。” 宋修言夹着火种进来:“嫂子,你不用不好意思,周时勋这人看着老实,城府深着呢。” 盛安宁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和宋修言到底不熟,还不如跟周时勋相处得自在。 等宋修言生好火,房门被敲响。 盛安宁过去开门,就见门口扔着一堆东西,而送东西的几个人都急匆匆地朝着自家走去。 再低头一看,一只芦花母鸡,一篮子鸡蛋,还有罐头,蛋糕,奶粉还有两包方块糖。 匆匆一眼,盛安宁一个也没记住,回头看着屋里的周时勋:“这些东西怎么办?” 宋修言伸脖子看了一眼:“那就收着,嫂子,你不用不好意思,住在家属院就是这样,谁家有事,都会去帮的。” 周时勋看了眼宋修言,他喊嫂子倒是喊得越来越顺口。 才冲盛安宁说道:“先拿进来,回头再想办法还回去。” 午饭是宋修言从食堂打回来的,白菜汤玉米面馒头。 白菜汤里浮着几片肥肉,盛安宁却吃得很香。 吃了午饭,屋里也热了起来,宋修言依旧没走的意思,还不客气地坐在小床上挥手:“你们去休息吧,不用管我。” 周时勋怎么会不知道宋修言的意思,这家伙从进门就知道他们夫妻分开睡,所以才在这里捣乱,瞪了他一眼:“你去招待所。” 宋修言哪里是那么好打发的,看向盛安宁:“嫂子,赶了一天的路了,这会儿快累得散架,我就在这里坐会儿。” 盛安宁也不能说不让坐,只能笑着同意:“没事,你坐着吧。” 然后看着周时勋:“你也去屋里躺一会儿,我去找红霞嫂子一趟,把毛衣针还给她,这个针太粗我不会用。” 盛安宁一走,周时勋就赶着宋修言滚蛋:“你没事别捣乱。” 宋修言啧叹:“怎么是捣乱呢,我看盛安宁和传说的不一样,你们好好过日子,我可是听说了,这次学习名额有你。” 他倒不是觉得盛安宁有多好,单纯希望周时勋家庭稳定,然后能博个好前程,离开这个鬼地方,还有摆脱那个吸血鬼一样的家庭。 盛安宁走到半路就遇见挎着篮子匆匆往这边走的秦红霞。 秦红霞一见盛安宁,老远脸上就挂着笑容:“安宁,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正好我还要找你说点事呢。” 第29章 盛安宁的私心 秦红霞亲热地挽着盛安宁的胳膊:“我刚听说你们回来了,赶紧收拾了点大米,还有腊肉,回头给周时勋补补。” 盛安宁有些不好意思:“不用了,家里都有。” 秦红霞压根不理她说什么,自顾地说着:“周时勋这人性子闷不爱说话,但心眼好,心思细腻还非常聪明,我家老李就常说,周时勋要是放在战场上,那就是将帅之才。” 盛安宁一时没明白,秦红霞说这个干什么,默默不说话,听她继续往下说。 “不知道你听说没有,单位下个月要调级,周时勋也在名单里,要是调级成功,还能去省城进修,他们这一代人就吃在没文化的亏上,要是能去学习进修,将来是不是就能走得更远?” 盛安宁附和地点头:“能学习确实很好。” 看周时勋没事就看外文书的样子,就知道他也很喜欢读书,只是生的年代不好。 秦红霞见盛安宁认同的她的话,说得更起劲儿了:“这么好的机会,你说谁不想上去?多少人想办法找关系往上爬,肯定也有人盯着找你错误。周时勋有军功,工作上也一直优秀。” 说着停顿了一下,有些深意地看着盛安宁:“你说再完美的人也有人想着办法去挑刺,对吧?” 盛安宁瞬间明白:“嫂子的意思是,家庭关系也会有影响?” 秦红霞立马点头:“那是当然啊,说小了你是一个家庭都管不好,怎么能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说大了就是生活作风不好。你说影响大不大?我们这儿有个和媳妇离婚的,第二年就被调到外地去了。” 盛安宁有种秦红霞知道她和周时勋要离婚,所以来当说客的。 不过就周时勋的性格,肯定不会出去乱说。 秦红霞见盛安宁不吱声,却也没发脾气怨她多管闲事,继续说道:“小周很不容易的,而且是个很好的苗子。” 是钟志国找她,让她去做盛安宁的思想工作,说周时勋有离婚的想法。 那肯定是盛安宁闹得不行,周时勋不得不同意离婚。 盛安宁依旧没吱声了,是非她还是能分得清楚,只是不想跟秦红霞说她和周时勋的关系。 心里已经不自觉地把周时勋划成自己人,而秦红霞是外人。 虽然盛安宁没有开口说话,秦红霞却觉得盛安宁把她的话听进去了,而且还没发火,说明就有好好过日子的苗头。 一手挎着篮子,一手亲亲热热地挽着盛安宁的胳膊:“正好我过去看看。” 盛安宁也没法拒绝,秦红霞是个非常热闹的人,喜欢说话,她到家里,整个家里都热闹起来。 和宋修言认识关系也不错,还嚷嚷着要给宋修言介绍对象。 宋修言吓得直摆手:“嫂子,你还是饶了我吧,我现在不是挺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秦红霞不赞同:“那可不行,我记得你就比小周小一岁吧,那也快三十了,再不结婚,那好姑娘都被人挑走了。” “不过,你是京市人,应该瞧不上我们这边的姑娘,以后肯定要找大城市里的姑娘,我听人说,大城市的姑娘都是香的。” 盛安宁有些错愕地看着秦红霞,这个年纪的女人都这么敢说吗?简直百无禁忌啊。 宋修言被逗乐:“嫂子,我觉得你是在造谣啊。” 秦红霞哈哈笑起来:“不过,我觉得大城市里的姑娘也没有小周媳妇漂亮。” 盛安宁反应了一下,才知道这个小周媳妇说的是自己,一时没法接话。 秦红霞就一直乐乐呵呵地跟宋修言聊天,时不时跟靠在小床上的周时勋说两句,一直到傍晚也没要走的意思。 甚至看饭点到了,很主动地跟盛安宁说道:“晚上就在你家吃,我一会儿喊我家那口子过来,我来做饭。” 宋修言立马响应:“这主意不错,嫂子再把你家的桌子和凳子搬来。” 盛安宁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就看着秦红霞临时地组了个饭局起来。 她只能帮着秦红霞洗菜,看着秦红霞挽着袖子非常麻利的和面,还不停地关心这个关心那个,确实有热心老大姐的风范。 秦红霞还不停地教给盛安宁一些夫妻相处之道:“我们女人在家就该好好操持着家务,做饭洗衣服带孩子。毕竟男人在外面挺辛苦的。你看他们现在还能天天回家,好像很清闲的样子,有时候也要去实验基地,荒凉得连个骆驼刺都不长,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那回来,嘴上干的都是口子,脸上都脱皮。” 盛安宁也知道这一点,这一辈搞科研的非常辛苦,做保卫工作的也很辛苦。 条件艰苦,环境还非常的恶劣。 秦红霞怕说多了盛安宁不爱听,笑着说:“不过我听说咱们家属院回头也要成立幼儿园,到时候你要不要去上班?我给我家老李说一声。” 盛安宁对当孩子王没兴趣,赶紧摇头:“不用了不用了,我回头想自己学点什么。” 秦红霞也没勉强:“那挺好,你这么年轻,学东西肯定快。” 闲聊时候,秦红霞已经把面条擀出来,宋修言拎着一瓶酒带着秦红霞男人李国豪进来。 盛安宁扫了眼李国豪,是个瘦高的男人,脸庞黑红带着一股豪放气。 李国豪冲盛安宁点了点头,就扯着嗓子跟周时勋打招呼:“你小子,真是优秀,这次又立了三等功。要不是你发现及时,通知村民们转移,多少家庭要毁了。” 周时勋皱了皱眉头:“这是我该做的。” 李国豪笑起来:“总之,还是你够优秀,运气也好,在这个节骨眼上还立了功,调级的指标给你没跑了。” 盛安宁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这几句话,她觉得作为一个领导不该轻易说出来。 这不是让周时勋更招人记恨吗? 满屋油烟中,秦红霞炖了个白菜粉条肉,木耳炒鸡蛋,又用一点肉末和萝卜丁土豆丁炒了一碗臊子拌面条吃。 简单的三个菜,一碗面,让盛安宁竟然吃出了过年的感觉。 李国豪和宋修言喝着酒,不时聊几句,突然提了一句:“你出事那一天,有个从京市来的电话,还问你的情况呢。” 第30章 周时勋的前对象 宋修言看了眼周时勋,赶紧追问:“京市电话?问他干什么?” 李国豪也不清楚:“当时正好是我接电话,就是问了他的年龄和出生年月,还有近几年的表现,我还想着是不是那边单位要人?” 宋修言抿了口酒没吱声,京市单位要人,怎么可能打电话过来问出生年月,还有近几年表现。 这些东西,在周时勋的档案里都有,只是周时勋档案保密,一般人调取不出来。 因为周时勋身上有伤,一顿饭吃的时间不长就散了,秦红霞帮着把碗筷洗了才离开。 宋修言也跟着李国豪夫妻俩一起离开。 第二天一早,简单地吃了早饭,宋修言就送盛安宁和周时勋去镇上车站坐车。 盛安宁还不知道河湾村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回去住几天,就多带了几件衣服,把奶粉和麦乳精也都塞在衣服里,万一去了日子更惨,总要给周时勋补充一下营养。 把钱和粮票都装在身上的口袋里。 顺便把消炎药和纱布也都装上,塞了鼓鼓囊囊一大提包,反而是周时勋就拎着个小包。 从镇上到县城一个多小时,再县城还要转两次车才能到河湾村所在的镇上。 周时勋让盛安宁看着行李,他去买票。 盛安宁坐在极其简陋的候车室里,长条椅年久失修,四周墙上石灰斑驳,隐隐还能看见标语。 环境闹哄哄的,还有人脖子上挂木头箱子卖一些小吃。 周时勋买了票回来,手里还多了个大号铝饭盒,过来递给盛安宁:“一会儿路上要坐五个多小时,饿了吃。” 盛安宁接过还有些烫的饭盒,打开一看,里面挤着放了五个白白胖胖的大包子,肉香味瞬间袭来,盖上饭盒盖笑起来:“一会儿我们一起吃,你伤口难不难受?一直坐着行不行啊?” 周时勋摇头:“没事,要是路上顺利我们半夜就能到家,要是有其他事情,可能要在半路住一晚。” 盛安宁没放在心上,出门住店不是挺正常。 十一点发车,让盛安宁意外的是竟然不是凭票找座位,而是谁抢上算谁的,也不是一人一个座位,还有很多没有座位的,就在过道中间放个小板凳,这么蜷缩得坐五个多小时。 想到周时勋身上的伤,还有她也想舒舒服服坐个好位置,决定也不管什么素质了,开车门就去抢。 看着蠢蠢欲动的人群,叮嘱周时勋:“一会儿你慢点来就行,我先去抢个座位啊。” 周时勋看着盛安宁的小身板:“没事,最后都有座位。” 盛安宁心想那能一样吗?而且就周时勋这种把为人民服务刻在骨子里的人,肯定不会去抢座位的。 “我不想坐小板凳,我要去抢的。” 说完也不管周时勋,挎着她的大包非常灵活地钻进人群里,跟着一群男男女女朝着还没停稳的中巴车跑去。 盛安宁力气再大也大不过一群人,眼看着快到车门口,却要被挤出来,使劲吼了一声:“谁的粮票掉了,二十斤的!” 往前挤的人突然停下来,都低头到处找粮票,二十斤啊,就算不是自己掉的,也想捡来据为己有。 趁着乱,盛安宁一股气爬上车,找中间连着的两人座坐下,把提包放在里面的座位上,有些小得意地冲站在车外的周时勋招手。 周时勋看着一脸小狡猾的盛安宁,眼里难得闪过笑意,倒是没想到盛安宁还有这么古灵精怪的一面。 等周时勋上车坐好,车里已经满满是人,过道满小板凳也全坐着人。 盛安宁心情很好地把行李放在腿上,等着中巴车慢悠悠地晃出车站。 让盛安宁意外的是,竟然还有人带着鸡笼鸭笼上车,一路上鸡鸭的叫声,还有恶臭的粪便味弥漫着整个空间。 她想开窗户,见后排女人抱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怕把孩子吹病,就只能忍着。 这么一路忍了五个多小时,根本没胃口吃东西,好在顺利到了另一个县城。 坐得盛安宁都没了精神,蔫吧地拎着提包跟着人群下车,完全没了抢座位时的生龙活虎劲儿。 周时勋看着盛安宁蔫吧的模样,想想包子冷了也不能吃,快走两步在盛安宁身边:“我们先去吃碗面,休息一会儿再去坐车。” 盛安宁下车后使劲呼吸了几口,才觉得缓过来一些,又怕吃了饭会耽误坐车:“那还能不能赶上去镇子的车?” 周时勋看了下手腕上的手表:“可以,一个小时后还有最后一趟。” 盛安宁有些羡慕地看着周时勋的腕表,谁能想到,一块普通的手表在现在都是奢侈品。 周时勋对这个县城很熟悉,带着盛安宁出了车站右转走了没多远,就有一家不大的面馆。 里面简单的三张桌子,长条凳。 盛安宁和周时勋面对面坐下,小面馆比她想的要干净很多,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周时勋去后厨要了两碗面出来,跟盛安宁说道:“后面有洗手的地方。” 盛安宁去洗了手,顺便就掬了一把清水洗了个脸,感觉瞬间清醒不少,拍着脸上的水出来,就见她的位置坐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 穿着红碎花的棉衣,衣服有些掉色,肩膀处还补着补丁,脖子上围着个蓝色方巾,两角在脖子前交叉绑着。 脸色有些黄,但底子很漂亮,杏核眼柳叶眉,看着格外温柔。 只是眉宇间有些憔悴。 盛安宁愣了一下,这个女人显然是认识周时勋的,这会儿看着周时勋的表情有些激动,眼底还微微泛着红。 想想也是,周时勋就在这里长大,在县城遇见个熟人也很正常。 正犹豫期间,女人看了过来,眼神惊讶后赶紧站了起来,笑着冲盛安宁打招呼:“阿勋,这就是安宁吧,长得可真好看。” 周时勋回头看着盛安宁,也站了起来:“嗯,我们一起回来的。” 盛安宁心里却莫名的酸起来,女人竟然那么亲昵地喊着周时勋。 脸上却笑吟吟地走过去:“你好,我是盛安宁。” 女人依旧温和地笑着,周身都散发着那种让人很舒服的温柔:“你好,我叫罗彩霞,和阿勋是一个村的。” 第31章 这就是周时勋长大的家 盛安宁愣了几秒,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传闻中的前女友。 那个人人都觉得周时勋应该娶的女人,看着确实不错啊。 周时勋往里挪了挪:“先坐下吃饭吧。” 盛安宁在周时勋身边坐下,没忽略罗彩霞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却也不好多说。 罗彩霞等盛安宁坐下后,看着周时勋:“那时候听说你结婚,还想着你会找个什么样的媳妇呢,没想到这么好看呢,阿勋,你有福气呢。” 周时勋没吱声,倒了一碗茶推给盛安宁。 罗彩霞也了解周时勋的性格,又冲盛安宁说道:“你们结婚也没回来办酒席,这次回来是不是要办酒席?” 没等盛安宁开口,周时勋先说话了:“不了,我们有其他事情。” 罗彩霞似乎有些失望:“怎么不办酒席呢?村里人都知道你们结婚了,还没喝到喜酒呢。我在县城开了个裁缝店,还想着你们要是结婚,我可以给你们做衣服,两三天就能做好。” 盛安宁有些疑惑,罗彩霞要是喜欢周时勋,怎么还忍心看着喜欢的人娶了别人,还给他做喜服。 直到面条上来,周时勋也没怎么开口,倒是罗彩霞说了村里的不少事情。 什么放牛伯前年得了风寒死了。 教他们写字的老师,已经要回城了,结果被中煤烟毒死了。 还有发小秋田和隔壁村的春芽结婚了。 盛安宁一个都不认识,只能低头安静的吃面,顺便听着罗彩霞聊的那些八卦,想到她和周时勋有挺多可回忆的生活,进嘴的面条都是酸的。 吃完面,盛安宁觉得自己有点儿多余,跟周时勋说了一声,先出了饭馆。 没多久,周时勋和罗彩霞也出来了,只是罗彩霞眼圈红着,看了盛安宁一眼,转身匆匆离开。 盛安宁见周时勋脸上没什么变化,心里十分好奇,两人说啥了,罗彩霞还哭着回去? 两人又去车站坐了车,这次倒是很快,半个多小时就到了镇上,然后要走路回河湾村。 天已经黑了,镇子上没有路灯,往河湾村走更是漆黑一片。 盛安宁看着远处影影绰绰的山峰,时不时还有猫头鹰的叫声,心里有些打怵:“到村里还要走多久?” 周时勋默算了下:“要翻过两道山梁,我们走得慢,大概要走两个小时。” 盛安宁惊愕:“这么远?那你们平时不出来么?” “很多人都没来过镇子上。” 周时勋边说着边拎起盛安宁的提包:“走吧。” 盛安宁赶紧去抢提包:“还是我自己拿吧,你身上有伤呢。” 周时勋这次没顺着她:“没事,山路不好走,你跟紧了。” 一个小时后,盛安宁觉得腿已经不是自己的,深一脚浅一脚,还要拽着周时勋的袖子才能走。 在快坚持不住时,终于看见山脚下点点的灯光。 河湾村非常穷,靠天吃饭,很多人家连电都用不起,还用着煤油灯。 周家是舍不得用电,晚上也点着煤油灯。 朱桂花带回来周时勋要回家的消息,这几天全家人都没有睡好,怕他们藏着的秘密瞒不住周时勋。 到时候周时勋一怒不往家里寄钱怎么办。 听见大门响,周桂花愣了一下,推着炕边的小儿子周长运:“我听见大门响了,你看看是不是你二哥回来了。” 周长运有些不乐意:“他回来就回来,看看你们都吓成啥样了。” 靠在被子上的老头周满仓咳了几声骂着:“让你去,你就去,你废话什么!” 周长运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还没等出去,屋门推开,周时勋带着盛安宁走了进来。 黑咕隆咚中,盛安宁也看不清外面什么情况,进屋在如豆的煤油灯下,看见一屋子的人,还懵了一下。 屋里是一铺大炕,占了房子一半的地方。 炕里面半躺着个老人,看着满脸褶子很老实的模样。 朱桂花坐在炕桌前,手里还拿着鞋底子。 另一边坐着个年轻女的,挑着眉看着他们,旁边坐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和老头长得很像,有些憨厚。 而地上站着个年轻男人,和朱桂花很像,细长眼有些精明。 盛安宁看了一圈,心里只有一个结论,那就是这些人和周时勋一点儿都不像,从长相完全看不出他们还有着血缘关系。 朱桂花愣了一下,妈呀一声跳下炕,慌乱地穿鞋::“老二,你们咋突然就回来了呢?还想着你们要等两天呢,你受那么重的伤,咋不多养两天。” 周满仓也坐直了身体,憨笑的看着周时勋:“就是,咋没捎个话回来,让你大哥套毛驴车去接你们。” 一番寒暄下来,盛安宁知道老头是周时勋的亲爹周满仓,坐在炕边的男人是周时勋大哥周长林,站在地上的是弟弟周长运。 而另一边坐着的女人,是周长运的媳妇陈巧兰。 朱桂花热情的让盛安宁和周时勋在炕边坐下:“赶紧上炕坐,是不是还没吃饭呢?家里还有两个鸡蛋,我去给你们冲个鸡蛋茶。“ 周时勋拦着:“不用了,我们在镇上吃过了。” 朱桂花有些心疼:“你说你们,都到家门口了还在镇上吃啥,那不是瞎花钱。” 周长运站在一旁,眼睛不时的扫着盛安宁,听朱桂花和周二妮回来说,二哥娶了媳妇特别漂亮。 现在一看,还真是漂亮,那皮肤更骨瓷一样,白的一点瑕疵都没有。 还有那个气质,是他形容不了的好。 心里有些妒忌,周老二倒是好福气,村里最漂亮的罗彩霞和他好,现在还能娶这么漂亮个媳妇。 周长林看着就憨厚,问话也憨厚很多:“一路上都好吧,听娘说你受伤了,严重不?要不要让村里牛医生过来看看?” 周时勋对这个大哥态度还挺好:“没事,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么晚就不麻烦人家了。” 周满仓努力咳了几声:“回来就好,你娘前两天就把屋子收拾出来了,被褥都是新拆洗的,你们先去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朱桂花也笑着:“对对对,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安宁,我看你包挺沉的,我来给你们拎。” 第32章 藏着的秘密太多 盛安宁快朱桂花一步拎起提包:“不用,我自己拿就行。” 她可不认为朱桂花是想帮她拎包,怕是想知道她都带了什么东西。 朱桂花心里不满意,介于周时勋还在,依旧笑着:“那成,你们先去睡,还是老二以前的屋子,你们去看看还缺啥不。” 周满仓在一旁叮嘱了一句:“把电灯拉着了。” 盛安宁拎着包跟着周时勋出来,还瞟了眼周长运,这男人偷偷投过去的眼神,她可没错过。 眼神里的贪婪和邪念一点儿都不加掩饰。 心里忍不住叹息,这是一家什么人啊,周时勋在这样的环境下竟然没有长歪。 周时勋的屋子在最东边一间,房间很小,看着不过五六平米的样子,里面也是一铺炕,铺着粗布床单,两床洗的白发的被子,墙壁用报纸糊着。 就靠窗有个三斗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可以看出,真是朱桂花很临时收拾出来的屋子,而周时勋之前的生活用品,一个都没了,估计已经被这家人都分了。 小声嘀咕了一句:“你肯定不是这个家亲生的。” 周时勋把包放在三斗桌上,看了眼盛安宁一眼:“你说什么?” 盛安宁忙摇头:“没什么,没想到你妈还挺热情的哈。” 周时勋没再追问,看着炕上并排放着的两床被子,才意识到带盛安宁回来,这几天肯定要睡在一张炕上。 正犹豫着怎么跟盛安宁解释,让她住这里,他晚上出去借住一晚上。 盛安宁先开了口:“家里有热水吗?还有一会儿我给你看看伤口,折腾一天千万别崩开了。” 她打算跟周时勋回来,就想到会是这样的场面,既然是夫妻,住在一个屋里也很正常。 反正是一人一床被子,也没什么关系。 而且周时勋还伤得那么重,能发生什么? 所以,盛安宁压根没多想,就想赶紧洗漱一下好好睡一觉,这一天坐车坐得全身快散架了。 还有就是赶紧检查一下周时勋的伤口。 她话刚落,朱桂花就拎着两个黑乎乎的暖壶闯进来:“天黑刚烧的热水,你们洗洗。” 放下暖壶还扫了眼三斗桌上的提包,又哈哈笑着出去:“我再去给你们拿脸盆脚盆去。” 周时勋根本没时间说话,只能跟着出去拎了桶凉水进来,又拦住送盆子的朱桂花,让她不用忙了,赶紧回屋去。 朱桂花从周时勋脸上实在看不出他的心思,更不知道他回来想干什么,所以就格外的小心:“你们明天早上不用早起,这两天生产队开始挖水渠,早上可能有些吵。“ 周时勋嗯了一声,拎着盆子进屋。 朱桂花越想心里越忐忑,小跑着回屋跟炕上的周满仓说道:“你说老二突然回来干啥?” 周长运还歪靠在炕边,抄着手有些不在意:“这是他的家,他回来咋了?当初他说结婚不回来办,我还以为是这个女的看不上咱们乡下呢。现在回来不是挺好的。” 朱桂花瞪他一眼,压低声音骂着:“你懂个屁,你忘了罗彩霞的事了?” 周长运愣了一下,期期艾艾地说着:“我二哥也没说跟罗彩霞好啊,再说我和罗彩霞的事情,你不也同意。” 朱桂花呸了一口:“你闭嘴,你个没用的东西,人都给你按在屋里了,你都没弄成。你要是和罗彩霞睡了,现在不就是你媳妇了?” 周长运不服气:“谁知道罗彩霞死都不肯呢,也不知道看上我二哥什么,结果我二哥也没要她。现在她就是个破烂货,我看谁还敢娶她。” 朱桂花还是挺喜欢罗彩霞,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漂亮姑娘,心灵手巧还听话,家里就一个寡母,也挺能干的。 她就想着让罗彩霞跟小儿子好,结果不知道谁说的,罗彩霞在跟老二谈对象。 而周时勋在家的时候,确实也经常帮着罗彩霞母女俩,干农活挑水砍柴的,所以她也觉得周时勋看上了罗彩霞。 而周长运也喜欢罗彩霞,朱桂花就偏心小儿子,也更希望罗彩霞能成小儿媳妇,等罗彩霞的那个寡妇妈死了,家里那个院子不都是周长运的。 所以早几年,朱桂花就算计着,想让周长运生米煮成熟饭,这样就不怕罗彩霞跑了。 结果罗彩霞拼死也不同意,还撞墙要寻死。 朱桂花怕把事情闹大了,赶紧哄着罗彩霞,说周长运是喝多了,只要她不往外说,以后肯定让周时勋娶她。 甚至下跪求罗彩霞。 罗彩霞心软答应了,朱桂花赶紧托人给周长运说了个更偏僻山沟里的媳妇,这才消停了几年。 可是三年前,周时勋发电报过来,说是受了重伤,让家里过去人照顾。 朱桂花舍不得离开,毕竟走一个人,就少挣一份工分,还要去那么多天,想了想就让罗彩霞去。 罗彩霞当天下午收拾东西离开,去了大半个月才回来,村里人都觉得周时勋肯定会娶罗彩霞。 毕竟罗彩霞一个大姑娘没名没分的过去照顾大半个月。 就等着喝周时勋和罗彩霞的喜酒,谁知道一等三年,前几个月传来周时勋结婚了,娶的是城里的姑娘。 村里人都觉得周时勋对不起罗彩霞,就是一个陈世美。 朱桂花心里却跟明镜一样,罗彩霞三年前离开去照顾周时勋,半路上却被周长运拖进苞米地强bao了。 这事周长运以为没人知道,她却偷偷过去看得真切。 周长运发完兽欲后,提着裤子离开,扔下半死不活的罗彩霞不管。 朱桂花怕罗彩霞反过来去告小儿子,把罗彩霞弄到山上窝棚里伺候了半个月,还好言好语地哄着,只要罗彩霞饶了丧尽天良的周长运。 她一定会让周时勋娶了罗彩霞。 这件事又变得人不知鬼不觉,罗彩霞也从来没提过,因为一直是个沉默少语的性格,也没人发现什么问题。 朱桂花心里却有鬼,总怕周时勋知道这件事,更怕周时勋知道自己的身世。 毕竟两年前已经有人来村里打听过周时勋,听说还是京市的大官。 第33章 我俩没好过 朱桂花被这两个秘密压得睡不好,所以根本不希望周时勋回来。 周长运还不觉得他强bao的事情有人发现,见朱桂花坐立不安的样子,反而安慰着:“你也别乱想了,再说我二哥不是都娶了媳妇,肯定不会是为了罗彩霞回来的。” 说起罗彩霞,他也心不甘,睡过那一次后,他见罗彩霞回来也没什么反应,依旧按时出工,后来就瞅着机会又去找罗彩霞,却不想对方身上藏着刀子,差点要了他的命根子。 所以从那以后,他也断了找罗彩霞的心思。 朱桂花听了小儿子的话,不仅没有宽心,心里更堵了,要是周时勋发现了自己的身世呢? 那会不会跟家断绝关系,以后一毛钱都不往家里寄? 周满仓倒是平静很多:“你也别瞎想,人都回来了,明天早上把家里的鸡杀了,再去借点油回来,中午做个油饼吃。” 朱桂花一听就不乐意:“就两只母鸡,还指望着下蛋换钱呢,杀了鸡以后拿什么换钱。” 周满仓使劲咳着,低声骂着:“你真是个眼皮子浅的东西,老二带新媳妇第一次回来,你要是做得太寒碜,回头老二心里能没意见?” 说着又费劲儿咳起来,感觉一口气要上不来一样,吓得朱桂花赶紧爬上炕去给他拍背。 盛安宁洗了脚去院里倒水,都能听见周满仓激烈的咳嗽声,回屋小声问周时勋:“你爸对你好吗?” 周时勋愣了一下:“一般,怎么了?” 盛安宁赶紧摇头:“没事,就是随便问问。” 看着周满仓长相敦厚老实,要是对周时勋好的话,她可以帮他治一下这个咳嗽,要是不好就算了。 不过听周时勋这个语气,应该是不好的。 去擦了手,站在炕边看着周时勋:“你躺下把衣服脱了,我看看伤口,快点啊,我都要冻死了。” 周时勋也没法再扭捏,脱了上衣躺下,裹在腹部的纱布已经隐隐泛着红。 盛安宁皱着眉头:“都出血了,你难道不疼吗?” 边说着边动手解开纱布,一圈圈慢慢解开,已经愈合的伤口微微裂开,肉都翻出来。 盛安宁戳了戳伤口周围:“不疼?明天你不能再乱动了啊。” 周时勋摇了摇头,抿着唇角,微凉的指尖戳在他的皮肤上,反而让他感觉有团火在身体里乱窜,不自觉紧绷起来。 盛安宁检查了伤口,过去拿了碘伏和消炎药过来,给伤口周围消了毒,又洒了消炎粉上去,再熟练地包扎。 周时勋平躺着,虽然看不见盛安宁的动作,却能感受,她做这个很熟练,甚至比每次给他换药的护士们还要熟练。 想想这个盛安宁已经不是盛安宁,一切也就很好解释。 可她到底是谁呢? 走神的功夫,盛安宁已经包扎好伤口:“好了,明天一定不能乱动了啊,最好在家好好休息两天。” 周时勋听话地嗯了一声:“好。” 盛安宁还想说该铺床睡觉了,门外有人喊了周时勋一声:“老二,你睡了吗?” 听声音,是周家老大周长林。 周时勋应了一声,坐起来开始穿衣服。 盛安宁就在一旁看着,宽肩细腰,肤色有些深,肌肉线条却非常地流畅,处处都充满了力量。 之前就知道周时勋身材很好,可是因为他是病号没有细想,刚才脱衣服也是惦记着他的伤口,也没顾上细看。 这会儿看起来,是真不错啊。 周时勋脸庞发热,在盛安宁毫不掩饰的目光下穿上衣服:“大哥找我,我出去看看,你先睡吧。” 盛安宁正好自在,等周时勋出去后,爬上炕抱了一床被褥铺好,脱了毛衣毛裤,穿着秋衣秋裤钻进去。 被子因为很久没人盖过,盖在身上冰冷一团,只能哆嗦的缩成一团,胡思乱想一会儿进入睡眠。 …… 周长林喊着周时勋去他屋:“你大嫂带着三个孩子回娘家了,娘家侄子结婚,你来我屋里坐会儿。” 周时勋在炕边坐下,看着整齐的屋子:“你们日子还好吧。” 周长林嘿嘿一笑:“好着呢,这两年可比前几年强多了,现在最起码能吃饱饭了,好得很。你呢?听说以后就留龙北市了?” 周时勋点头:“应该差不多。” 周长林连连点头:“那还挺好的,那还挺好,以后就是市里人了,不用回咱们这个山窝窝里种地。” 边说着边摸出一个布包,里面装着烟叶和草纸,撕了一小条递给周时勋:“卷根烟抽?” 周时勋摇头:“不了,我不好这个。” 周长林自顾地卷起来,像是在思考什么,好半天问道:“你咋就突然结婚了?是犯了啥事?还是别的,你和彩霞好好的,怎么就不要人家了。” 周时勋皱眉:“我和彩霞没好过。” 周长林惊讶:“咋没好过呢,三年前,你受伤的时候,彩霞还过去伺候你大半个月呢,端尿倒尿的,回来人都瘦了一圈。” 周时勋拧着眉头没吱声,想起在镇上面馆时,盛安宁出去后,罗彩霞红着眼说的一句话:“阿勋,我已经不幸福了,你一定要幸福。” 他就想不明白一件事,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和罗彩霞有什么呢? 他在边防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个对象,他在新单位,那些人也知道他在老家有个对象。 他从来不善于解释,而这件事也没法解释。 周长林见周时勋不说话,还以为是他理亏,继续说着:“既然你已经结婚了,彩霞的事情就不说了,不过村里人对你意见挺大的,都觉得你是陈世美。明天要是村里人看见你说了什么话,你也别往心里去。” 周时勋依旧没吱声,沉默地坐了一会儿,听周长林说了这两年的年景和收成,看时间不早了才回屋。 屋里盛安宁已经睡着,因为怕冷紧紧缩成一团。 周时勋站在炕边看了一会儿,才轻手轻脚地收拾铺床,关了灯,在盛安宁身边轻轻躺下。 第一次,和一个姑娘睡在一张床上。 第34章 闷声对她好 盛安宁迷迷糊糊中感觉身边有人,然后就觉得那边更暖和一点,潜意识地往那边靠了靠。 脚丫子伸了伸,碰触到一片温热,忍不住蹭了蹭,又裹着被子往那边贴了贴。 周时勋本来就没睡着,被窝里一会儿多个脚,接着横在他腿上,不一会儿人都挤了过来。 盛安宁侧身紧紧贴着他的手臂和肩膀。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女人的身体这么软,身上这么香。 香到空气里全是甜腻腻的味道,让他身体内每一个细胞都在叫,甚至能清楚地感觉到血液奔流。 想推开盛安宁,却又怕她醒了。 甚至动都不敢动,让盛安宁像只八爪鱼一样,缠了一晚上。 盛安宁这一觉睡得非常好,感觉前半夜差点儿冻死,后半夜就暖和了很多,就感觉像是抱着个太阳在睡觉。 暖洋洋的烘得四肢百骸都非常舒服。 所以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外面有女人骂孩子的声音,还有朱桂花骂人的声音。 让盛安宁懵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她和周时勋回村里了。 转身看了眼,旁边被褥还是她睡觉时的模样,是周时勋没回来,还是一早就起了? 盛安宁懒洋洋地伸个懒腰起来,穿上衣服简单梳了下头发出去。 拉开门阳光还有些刺眼,用手背遮了下阳光,适应了一下光线,才看清周家的院子不大,却到处乱糟糟的。 院里有口压水井,井边有两个拖着鼻涕的孩子在玩水。 周长运的媳妇挺着大肚子在一旁骂着两个孩子。 昨晚倒是没看出来,陈巧兰是怀孕的。 朱桂花在院子角落拔鸡毛,倒是没看见周时勋。 盛安宁眯眼看了一圈,也没打算跟朱桂花打招呼,准备转身回屋去拿毛巾洗漱。 陈巧兰却跟人精一样,喊着两个儿子:“虎子,大牛,快喊二婶,这是二婶,喊了二婶有糖吃。” 盛安宁对这一家人都没好印象,当没听见转身就进屋。 结果陈巧兰直接领着两个孩子跟了进来:“二嫂,你还没见过两个孩子吧,老大大牛,老二叫虎子,都说长得像我二哥,一样好看呢。” 盛安宁都被这不要脸的话逗笑,还真没看出两个拖着鼻涕的孩子哪儿像周时勋:“你可不要乱说,这是老三的儿子,长得像你二哥像什么话?” 陈巧兰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这不是家里就二哥长得好看吗,我们家虎子和大牛也好看。” 边说着边推着两个孩子:“快喊人啊。” 两个孩子因为听说有糖,抬起袖子一蹭鼻子:“二婶。” 盛安宁点了下头:“挺乖的,你们先出去吧,我也准备洗脸刷牙了。” 陈巧兰有些傻眼,不该给个见面礼啥的吗? 盛安宁看了眼陈巧兰:“还有事?” 陈巧兰连连点头:“没了没了,那我们出去。” 出了门,朝着大牛脑袋就是一巴掌:“你看看你这个邋遢样,谁见了不嫌弃,天天跟个猪一样,走哪儿都讨人厌。” 盛安宁自然知道这是没要到东西指桑骂槐呢,冷笑了下,就这样的人,还想从她这儿占到便宜? 拿着毛巾和牙缸出来,周时勋也从外面进来,拿着两个红色搪瓷盆。 过来递给盛安宁:“刚去村里杂货店买的,你用这个。” 昨晚,他也看出来,盛安宁嫌弃盆子脏,用热水烫了好几遍才用。 盛安宁还在犹豫是不是又要跟周家人共用一个盆,看见新盆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太好了,我刚还想着能不能出去买一个回来呢。” 朱桂花在一旁边拔着鸡毛,边恨恨地盯了一眼盛安宁手里的搪瓷盆,崭新晃眼。 心里有些忿忿不平,她算是看出来了,老二这次回来什么东西都没带。 昨晚还当是两人回来太晚,所以带的东西没拿出来。 今天一早起来,见周时勋依旧跟没事人的出来跟大家打招呼,然后出去买盆子,其他一个字也不提。 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喊着周时勋:“老二,早知道你去杂货店,就让你捎一瓶酱油回来了,家里中午吃鸡,酱油也没了。” 周时勋转身掏了五分钱给大牛:“让大牛去买,我伤口有些不舒服。” 盛安宁没想到周时勋竟然还会示弱,非常配合在一旁帮着:“那你赶紧回屋躺着,我昨晚就说伤口有些发炎了,你还非要折腾。” 话说出口,才觉得折腾两字,用在这里非常暧昧。 脸一红赶紧拎着盆去水井边洗脸。 周时勋倒是没想那么多,拿着另一个盆进屋,坐在炕边,看着并排放的两床被子,才想到盛安宁说的折腾。 突然觉得口干舌燥起来,起身在屋里转圈。 盛安宁和周时勋还因为小小的口误而生出暧昧和缱绻的心思。 而院里的陈巧兰和朱桂花听了,嘴角差点撇上天去,心里都偷偷骂着盛安宁不要脸,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盛安宁刷好牙,周二妮才打着呵欠从侧面厢房出来,看见盛安宁还吓了一跳:“盛安宁?” 意识到喊得不对,又赶紧改了口:“二嫂?你和我二哥啥时候回来的?” 说完又盯着井台上的新盆子:“正好,我也洗个脸。” 她也想要个新脸盆,用完就顺手拿她屋去。 周二妮边美滋滋地想着,边挽着袖子过去准备洗脸。 盛安宁非常利落地端起脸把水泼出去,然后拎着脸盘不撒手的看着周二妮:“昨晚回来的。” 她怎么会没看见周二妮贪婪的眼神,想用她的脸盆,做梦! 说完拎着脸盆进屋。 周二妮气得原地跺脚,要不是朱桂花之前交待过她,不能和盛安宁翻脸,还指望着她养孩子呢。 而她肚子里的孩子,回来都喝了三副汤药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这个孽种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命大,竟然三副汤药毒不死! 抓药的老太太说很多人喝一副就能起作用。 周二妮边恨恨想着,边跺脚转身,感觉小腹一沉,紧接着就开始抽抽的疼,随着滚热的液体顺着腿流下。 吓得她大喊:“妈,妈,不好了,我可能……” 第35章 不服就打一架吧 朱桂花见周二妮的模样,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把手里的鸡一扔,冲过去喊着:“快回屋,可别乱喊了!” 拽着周二妮就往她屋里推,边推边喊着陈巧兰:“巧兰,去烧点热水来,把擀面杖也带来。” 盛安宁刚进屋,就听见周二妮杀猪一样的声音,拉开门缝就见朱桂花推着周二妮进屋,再看地上的一滩水。 能猜到是怎么回事,没想到这些人这么大胆,竟然在家自行多堕胎。 也不怕出了人命。 看着陈巧兰匆匆忙去厨房,转身跟周时勋说道:“你妹妹可能要小产了,看样子不太好。” 周时勋拧眉:“胡闹!” 盛安宁点头:“确实挺能胡闹的,附近有没有医生,还是找个医生来,要不就送医院去。” 她是一点儿都不想管这些闲事,就算救了周二妮这个人,回头也落不了好。 所以她最大的仁慈就是,让周时勋去找个医生来。 周时勋见盛安宁说得严肃,再想想朱桂花平时的行事作风,还真是没有她干不出来的事,赶紧出去找医生。 朱桂花出来拿盆子,看见周时勋往外走,多了一句嘴:“老二,你干啥去?” 周时勋皱眉:“去喊牛医生来,你们这样会闹出人命的。” 朱桂花瞬间开慌了,跑着过去拦住周时勋:“你不能去,你这是要毁了你妹妹,她还没嫁人呢,要是让牛医生知道了,那不是全村人都知道了!” 周时勋有些不可思议:“现在人命关天,万一出了人命怎么办?” 朱桂花伸着胳膊拦在周时勋面前:“死了是她命贱,要是传出去,以后我们家还怎么做人?你大哥的队长还怎么干。” 说着脸色一沉:“这跟你没关系,你回屋去,你要是敢喊医生来,我就撞死在你面前。” 阴狠的模样,大有真要撞墙的架势。 周时勋一直知道家人不可理喻,没想到竟然会这么严重。 见朱桂花寸步不让,只能退回屋里。 朱桂花又慌慌张张拿了个盆子进屋。 盛安宁在屋里听得清楚,没想到现在人胆子这么大,根本不怕弄出人命,看着黑着脸进来周时勋:“这样真的很危险,万一造成大出血,以后会影响生育的。” 周时勋站在窗前看了会儿,见陈巧兰拎着一通热水也进了周二妮的屋子,扭头跟盛安宁说:“我去找大哥回来,不管出什么事情,你别出去。” 盛安宁点头,正好她也懒得管,接生也不是她的强项。 隔壁屋里,周二妮已经躺在床上打滚,坐也不是躺也不是,怕她哭喊的声音太大惊扰了邻居,朱桂花还让她嘴里塞了毛巾。 这会儿疼得脸色煞白,头发全部汗湿,却只能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 陈巧兰生了两个孩子,都没疼成这样,看周二妮的样子也是吓一跳,有些胆小的看着朱桂花:“妈,我看着不太行啊,要不要送医院去。” 朱桂花呸了一声:“送什么医院,还嫌不够丢人,把擀面杖给我。” 拿过擀面杖上炕,岔开腿跪在周二妮身体两侧,用擀面杖使劲压着她的腹部,从上往下一点点擀压着,嘴里还阴狠地说着:“小孽种,我就不信弄不死你。” 陈巧兰看着就头皮发麻,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周二妮疼得又喊不出来,头使劲上扬,眼睛珠子都快爆出来,然后身子一软瘫在炕上。 盛安宁听见一声惊恐的尖叫,从屋里里跑了出来。 同时周时勋也带着周长林回来,后面还跟着周长运,看见陈巧兰在院里捂着胸口哇哇吐,吓了周长林一跳:“二妮咋样了?” 陈巧兰拍着胸口指着屋里:“二妮……死了……” 周长林几人也顾不上什么顾忌,冲了进屋,就见周二妮赤条条地躺在血泊中,朱桂花吓得站在一旁直哆嗦。 周时勋快步过去,拉过被子往周二妮身上一盖,喊着周长林:“快,送医院。” 虽然不喜欢这个妹妹,却也不能眼看着她死了。 周长林才回过神,忙不迭地过去用被子把周二妮裹好,喊着周长运一起把人抬出去。 用生产队的拖拉机把人送到县城医院。 周长运不会开拖拉机,而周长林已经吓得手软,连方向盘都抓不住,只能由周时勋开。 盛安宁也跟着出来,看着周时勋开着拖拉机带着周长林和周二妮离开,再扭头看已经吓傻的朱桂花,双腿跟筛糠一样是抖个不停。 替这些愚昧无知的人悲哀。 等拖拉机不见了踪影,朱桂花才缓过来一些,看着周长运和陈巧兰:“要是有人问,就说二妮得了急病,可不能胡说。” 陈巧兰脸还白着,连连点头:“放心,肯定不说的,二妮会不会有事?” 朱桂花也不知道,本来她该跟着去照顾的,可是刚才腿软吓得根本不敢动:“肯定没事,人家生孩子都没事。” 盛安宁觉得没自己什么事,准备转身回屋。 朱桂花突然出声:“你站住!” 周时勋不在,正好可以收拾收回盛安宁,也正好找个事情干,让自己心里不那么害怕。 盛安宁停下脚步,也不说话的看着朱桂花。 朱桂花脸色阴沉,细长眼里满是阴鸷的看着盛安宁,从头到脚的扫量了一遍:“你也记住管好你的嘴,不要出去乱说,还有老二出去的匆忙肯定没带钱,你拿点钱,我让老三送到医院去。” 盛安宁觉得挺有意思,她闺女还生死未卜,她就有心思在这里算计她的钱,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呢? 想都不想,很干脆的拒绝:“不给。” 不是没钱,而是不给! 朱桂花瞬间发作了:“你啥意思?老二的钱就是周家的钱,你就要拿出来给我,你要是不给,看我怎么收拾你。” 在她眼里,婆婆那就是天,儿媳妇就要听婆婆的话,再听男人的话。 像是盛安宁这种,就是挨打少了。 盛安宁冷笑:“你想怎么收拾?” 朱桂花撸着袖子就冲到盛安宁面前,巴掌还没扬起来,就被盛安宁一脚踹在肚子上…… 第36章 周时勋娶了个大逆不道的媳妇 朱桂花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盛安宁,紧接着拍着地开始哭喊着:“哎呦,儿媳妇打人了,快看看我家新娶这个城里媳妇啊,真是厉害哦,连婆婆都敢打。” 边嚎着边拍着地,撒泼的样子让盛安宁大开眼界。 周长运在一旁看着不乐意了,指着盛安宁的鼻子:“你是反天了,看我二哥回来不收拾你。” 盛安宁最讨厌被人指着鼻子说话,冷着脸:“把手拿开!” 周长运还叫嚣着:“不拿开又怎么了?怎么你还想动手打我?是不是我们家给你脸了!” 盛安宁懒得废话,伸手握住周长运的手指用力一撅,再一脚踹在他的腿上。 疼得周长运瞬间跳脚,蹦出去多远,用着手指着盛安宁:“你给我等着,看我今天替我二哥收拾你。” 盛安宁鄙夷的看着这几人,就这点本事还想欺负人? 既然要动手,那就要治疗得这些人服服帖帖的,让他们以后不敢逼逼才行。 在周长运转身去拿靠在墙边的铁锹时,盛安宁快他一步,弯腰捡起地上的石头就冲周长运砸去,非常清楚后脑哪里最疼还不会要了他的命。 陈巧兰惊呼一声,朱桂花吓得也忘了哭喊,门口闻声赶来看热闹的人更是傻了眼。 时间像是突然静止一样,接着就听噗通一声,周长运倒在地上。 朱桂花突然感觉脖子像被人捏住一样,发不出声音,好一会儿才一骨碌爬起来要去扑盛安宁:“小贱人!” 没等到跟前,又被盛安宁一脚踹翻,冷冷地盯着她:“我,盛安宁从来不吃亏,你要是不服,今天就弄死我,要不我今天就一定要打服你!” 又使劲踹了一脚在朱桂花屁股上,疼得朱桂花像杀猪一样嚎叫。 看热闹人都傻眼了,自古以来常有婆婆打儿媳妇,这儿媳妇打婆婆在河湾村头一个。 摔在地上的周长运,这会儿也爬了起来,一抹后脑勺还有血,再看盛安宁怒气腾腾的样子,突然就没了气焰。 盛安宁满意的看着安静下来的周长运和朱桂花,这些人就是这样,欺软怕硬。 一次治够,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 冷眼看着朱桂花:“你听好了,你想算计谁都可以,但不要算计到我盛安宁身上,否则也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掸了掸衣角回屋。 朱桂花觉得脸皮都被盛安宁扯在地上随便踩,却又打不过盛安宁,爬起来抹了一把脸,去把扔在地上的鸡拎着钻进厨房又回了她的屋。 周长运也觉得挺没脸,可是又打不过盛安宁,大门外,院墙边上都站着看热闹的人,甚至连邻居家房顶上都站着人。 一手捂着后脑勺,黑着脸瞪着陈巧兰:“还傻愣着干什么?赶紧回屋。” 他打不过盛安宁,却可以把气撒到自己媳妇身上。 一家人都分别进了屋,看热闹的人才慢慢散去,也都悄悄议论着,周家老二娶这个城里媳妇,漂亮是漂亮,却也很泼辣。 竟然连婆婆都敢打,太不孝顺了。 一番对比后,所有人都觉得盛安宁不如罗彩霞孝顺懂事。 周时勋真是亏了,放着好好的罗彩霞不要,非娶这么个玩意回来。 盛安宁活动一番回屋,一点也不生气,坐在炕边想着,周时勋他们也不知道到医院没有,那个周二妮有没有生命危险? 要是周时勋知道她把他妈和弟弟打了,会不会生气?虽然他回来是要分家,可毕竟是他妈呀。 还有,昨晚咳嗽要死的周满仓,外面闹成这样,他竟然一声没出,也没出来看看,是不在家,还是装没听见? 闹了这么一场,盛安宁也不指望朱桂花会让她吃饭,昨天周时勋买的包子还在饭盒里,她准备热热吃了,然后拎着东西去县医院找周时勋。 非常坦荡地拿着饭盒去厨房 盛安宁见炉子微温着,把饭盒直接放在上面,等里面的包子温热,馅儿还是凉的,就凑合的吃进肚子。 包子吃完,洗了洗饭盒装好,收拾东西拎着包,把周时勋买的新盆也带着离开。 朱桂花一直听着院里的动静,趴在窗户上看着盛安宁去了厨房,好半天才出来,又拎着提包走了,扭头冲靠在炕上的周满仓说道:“盛安宁走了,你说会不会去找老二,跟老二告状。” 周满仓眯着眼,憨厚的脸上闪过算计:“去告状?正好让老二也看看他娶了个什么东西。” 说完又瞪眼看着朱桂花:“你也是,哪有那么着急要钱的,二妮的事情还没处理好,回头传出去怎么办?” 朱桂花像是这会儿才想起还有女儿生死不明,抹着眼泪开始哭起来。 …… 盛安宁拎着包从周家出来,记得拖拉机离开的方向,顺着车轮印肯定能到镇上,再坐车去县城。 出了村走了没多久,有驴车经过,也朝镇子上走。 盛安宁决定搭个顺风车,笑容甜美可亲地拦着赶车人:“大叔,你是去镇子上吗?能不能捎我一段啊。” 赶毛驴车的大叔见盛安宁脸生,细皮嫩肉不像是农村人,还以为是回城的知青,停车热情地让盛安宁上车。 盛安宁爬上车,把提包抱在怀里,摸了摸身下的麻袋,跟大叔聊天:“大叔,你麻袋装的什么啊,是去镇上卖吗?” “给队里换点种子回来,马上要种地了。你是哪个队的知青?以前怎么没见过。” 盛安宁也不确定大叔认不认识周时勋:“周时勋你认识不?我是他媳妇。” 大叔听了吓一跳,回头仔细看了盛安宁几眼:“啥,你是周家老二的媳妇?” 盛安宁点头:“是呢,我们昨天回来的,我现在去县城有点事。” 大叔连连点头,一脸欣慰的模样:“不错,真不错,老二可算是把媳妇带回来了。” 盛安宁想了想:“大叔,你是不是也是看着周时勋长大的?” 大叔笑着:“是啊,老二这孩子从小就聪明,就是不爱说话,村里那些孩子还喊他小哑巴呢。” 盛安宁脑海中瞬间有了画面,小时候的周时勋被一群孩子欺负,像个小可怜一样,突然就挺生气:“太不像话了!” 大叔一路上跟盛安宁说了不少周时勋小时候的事情,一直到镇上,盛安宁还有些意犹未尽。 还好赶上了去县城的车。 到了县城,打听了一下县医院的地址,拎着包直奔医院。 却不想在医院大门口,看见周时勋和罗彩霞并肩走出来…… 第37章 周时勋,我把你妈打了 盛安宁问清楚了县城就一所医院,而且县城不大还是挺好找的。 拎着提包站在马路对面,看着医院大门,还想着一会儿看见周时勋要怎么说,却没想到就看见周时勋和罗彩霞并排走着出来。 想想跟自己走时,周时勋还刻意拉开一点距离,跟罗彩霞竟然走这么近。 盛安宁的心突然像是被强挤了个柠檬进去,有些酸涩,甚至感觉周时勋脸上表情都是温柔的。 站在马路对面不动地看着周时勋和罗彩霞。 周时勋刚要感谢罗彩霞过来送东西,抬头见就盛安宁站在马路对面,绷着小脸很不高兴的样子,手里还拎着行李。 愣了一下,快步过去:“是出什么事了吗?” 盛安宁小心眼地觉得,周时勋在面对自己时突然就很严肃,完全没有刚才和罗彩霞在一起的温柔。 虽然自己这种小情绪很可笑,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住啊。 低头垂眸盯着脚尖,心里叹口气:“我把你妈和你弟打了。” 周时勋想想朱桂花的脾气,周长林的德性,还有盛安宁的性格,会动手也不奇怪。是他没有考虑好,把盛安宁一人留在那里。 伸手拎过盛安宁手里的包:“先进去再说。” 盛安宁也不想考虑周时勋身上的伤好没好,直接松手让他拎着,和他一起过马路。 罗彩霞就一直站在路边,脸上始终带着温柔恬静的笑容,见盛安宁过来,很主动地打招呼:“你来了,我还说二妮住院,阿勋和大哥在这里照顾不方便呢。” 盛安宁看见罗彩霞脸上的笑,瞬间觉得自己很小家子气,回了个甜甜的笑容:“还是彩霞姐想得周到,我也是后来反应过来才来的。” 在刚才那一瞬间,感情菜鸟的她反应过来,在这个陌生的年代,她第一个认识的是周时勋,所以她对周时勋从欣赏到有好感,到现在的有点点喜欢。 是一种本能。 罗彩霞点点头,又冲周时勋说道:“二妮估计还要一会儿才能醒过来,我先回去熬点小米红枣粥,晚一些送过来。” 周时勋道谢:“那就麻烦你了,谢谢。” 罗彩霞笑了笑,掩不住眼里的落寞:“你太客气了,我们之间不用道谢的。” 盛安宁看着罗彩霞走远,心里还有些微微醋意,又安慰自己,算了,那是周时勋的过去,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没有感情经验的盛安宁,烦躁这些乱七八糟的感情线路。 周时勋默默地看着盛安宁,看她突然像只烦躁的小狮子一样,表情变化生动,还有些生气,也不敢乱问:“你吃饭没有?我先带你去吃饭?” 盛安宁压下乱糟糟的思绪:“不用,我出来时,把饭盒里的五个包子热了,这会儿不饿呢。对了,二妮现在情况怎么样?” 周时勋有些难以启齿:“不太好,命是救回来了。” 因为乱吃药大出血,命虽然救了回来,却永远没了做母亲的资格。 盛安宁能猜出结果:“能活着就好,他们胆子实在太大。” 周时勋就觉得周二妮这条命应该是盛安宁救的,要不是盛安宁的提醒,他也不会第一时间去找周长林回来。 更不能把周二妮及时送到医院。 带着盛安宁去病房,路上斟酌了下开口:“你有没有吃亏?” 盛安宁知道周时勋问她有没有被朱桂花和周长运打伤:“没有,倒是他们受伤了。” 周时勋也不意外,盛安宁能把一个年轻男人过肩摔到地上,打伤朱桂花和周长运也正常。 县医院还是一片平房,住院部在最后面一排,也是生的炉火。 周二妮住的是产科病房,五人间,靠墙放着一圈的单人床,中间生着火炉。 住了两个生完孩子的产妇,还有一个是周二妮。 炉边烤着尿布,屋里都散发着奶腥味和尿骚味。 盛安宁一进病房,被满屋子味道熏得差点儿熏迷糊,门窗更是关的严实,密不透风。 就这儿,还有个伺候月子的婆婆在嚷嚷:“赶紧把门关上,快点,哎呦,风都进来了。” 盛安宁赶紧把房门关上,因为病房里是刚生完孩子的产妇,周时勋和周长林都不方便进来,两人就在外面等着。 实在没办法,周时勋才让周长林去找了罗彩霞来帮忙。 盛安宁忍着味道,过去看了眼还躺在床上昏睡的周二妮,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整个人死气沉沉的。 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技痒没忍住伸手拉过周二妮的手腕,搭在她的脉搏上。 许久后,才又把她的胳膊塞回被窝里,心里感叹,周二妮是命大,才捡回一条命。 刚才说话的婆婆,一直好奇周二妮得了啥病,问刚进来那个女人,那女人也不回答。 现在见盛安宁进来,又没忍住:“床上这是你啥人啊?得了啥病?我听说流产了,咋流产了?” 盛安宁挺讨厌这种打听别人隐私的人,虽然不喜欢周二妮,但也不会把她的隐私胡乱说出去,当没听见一样坐着。 婆婆见盛安宁不搭理她,撇了撇嘴,抱着刚出生的婴儿晃着,小婴儿张着大嘴不停地哭着。 孩子越哭,婆婆晃得越厉害。 躺在床上的儿媳妇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妈,孩子是不是饿了,要不再喂点糖水?医生说明天就能有奶了。” 婆婆冷哼一声:“我生五六个孩子,也没一个来医院生的,在家生完就有奶,你怎么就这么娇气,看给我乖孙饿的。” 儿媳妇瘪瘪嘴,不敢再吱声。 盛安宁回头看了眼,这么热的屋子里,她坐这么一会,就感觉后背冒汗,而小婴儿里三层外三层地包着,外面还用厚厚的小被子包着,又用红绳像是绑粽子一样捆着,孩子能不难受吗? 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孩子捆得太紧,太热了。” 婆婆翻了盛安宁一眼:“你懂什么,我养了几个孩子,有的是经验。” 盛安宁立马闭嘴不说话,回头就见周二妮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目光阴沉沉地看着她…… 第38章 长得就不像夫妻 盛安宁被周二妮的目光吓一跳,阴沉沉中不带一点光,像个鬼一样:“你醒了,有没有哪儿不舒服,我去给你喊医生。” 周二妮冷漠地把脸转向另一边,不想搭理盛安宁。 盛安宁也不在意,直接起身出去跟站在外面花池边的周时勋和周长林说道:“二妮醒了,我觉得为了方便,你们还是给她转个病房。” 她可没兴趣照顾周二妮,就看周二妮那个样,回头肯定也是恩将仇报,她也没那么善良,能以德报怨。 周长林没有主意的看着周时勋,周时勋点头:“我去找医生。” 也没要求盛安宁进去帮着看着周二妮,因为他知道盛安宁不愿意。 给周二妮很快转了个病房,里面只有一个老人。 周长林抱着周二妮过去,周二妮一看见周长林和周时勋就忍不住红着眼哭起来:“大哥,二哥……” 周长林还是挺心疼这个妹妹,让她躺好,给她盖好被子:“没事,再打两针消炎药,就能回家了。” 周二妮疼得想哭,还有满满的后悔,也清楚手术后的结果,心里甚至想着,要是不打掉孩子就好了,反正母亲说了,可以让盛安宁养着。 盛安宁要是知道周二妮都这样了,还在想着算计她,一定会过去给她两巴掌,让她清醒一下,把脑子里的屎都倒干净。 天渐渐暗了,周时勋看了眼一直站在窗边没说话的盛安宁,脸上带着倦意,跟周长林说了一声:“你先看着二妮,我带安宁去休息。” 周长林知道城里姑娘娇气,赶紧点头:“行,你们赶紧去吧。” 周时勋带着盛安宁在医院附近的招待所开了个房间,因为没有结婚证和介绍信,所以两人不能住一间。 盛安宁见周时勋就只开了一个单人间,小声问他:“那你晚上怎么办?” “没事,县城里有战友,我去找他对付一晚上。” 盛安宁又想到周时勋还是开拖拉机过来的,也不知道伤口又折腾成什么样:“那你跟我去房间一趟,我看看你伤口。” 正登记住宿的工作人员一听,立马不愿意:“那可不行,你们没办法证明你们是夫妻,就不能一起上去。” 盛安宁有些莫名其妙:“要不是夫妻,谁敢这么正大光明的上去?” 工作人员撇嘴:“那谁知道呢?你们看着又不像夫妻。” 男人虽然长得不错,可是有些黑,和这个漂亮姑娘站一起根本就不般配。 盛安宁扭头看了眼周时勋,想乐,难道还要用夫妻相来断定是不是夫妻? 周时勋扯了盛安宁袖子一下:“我伤口没事,你把东西放下,我们去吃饭。” 盛安宁无奈,只能先把提包放到房间里,再下来跟着周时勋去吃饭。 在医院附近找了个路边面摊,一人要了一碗面。 盛安宁偏爱米饭,刚开始为了填饱肚子,从来没挑剔过,现在虽然肚子饿,可是连着吃了这么多天面食,看着满满一碗面条也没有太大食欲,把碗朝着周时勋旁边挪了挪:“我吃不完,给你拨一些。” 边说着边往周时勋碗里挑面条。 周时勋见盛安宁把大半面条都拨了过来,猜盛安宁是不喜欢吃,看了她一眼,没吱声端着碗吃饭。 盛安宁慢悠悠地吃了面条,倒是把面汤都喝了,感觉胃里舒服了很多,人吃饱了,想法就很多,想着再有盘青菜就好了。 只是现在刚进三月,小草才冒头,能有白菜萝卜吃就不错了,哪里会有青菜。 周时勋去付了钱是过来:“我买了份面条先给大哥送过去,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盛安宁也没客气,她也不想去医院见周二妮:“要不我先回招待所?” 周时勋难得坚持一回:“不用,我很快就回来。” 拿着饭盒快步离开。 盛安宁就坐在小摊上等着,能远远看见医院大门。 面摊老板是个笑容和善的大娘,这会儿也没人吃饭,见盛安宁一人坐在这里,过去坐下聊了起来:“家里人住院了?” 盛安宁点头:“是呢。” 大娘安慰着:“这春天万物发,人就是容易生病,不过你们小两口还很是挺般配的,我摆摊儿这么长时间,还没见过这么俊俏的一对儿呢。” 盛安宁被夸得有些开心:“你觉得我们般配啊?刚才招待所的还说我们不像夫妻呢。” 大娘脸一板:“胡说!男俊女俏的,他是瞎了眼吗?” 盛安宁乐起来,跟大娘随便地聊着,边注意着医院大门口,倒是没见周时勋出来,反而看见罗彩霞拎着个布兜匆匆进去。 大娘见盛安宁一直盯着医院大门,也看了过去,瞧见了罗彩霞,咦了一声:“那不是县城东边开裁缝店的姑娘吗?怎么也来医院了?” 盛安宁好奇:“大娘,你认识她呀?” 大娘点头:“认识,我家也住那一片,这姑娘手巧着呢,会绣花会做衣服,人还特别好,看见人可怜,修补衣服都不要钱。” 盛安宁心情有些微妙,若有所思地看着医院大门口。 等了二十多分钟,天已经彻底黑下来,大娘见没人吃面,开始收摊准备回家。 盛安宁闲着没事,站起来帮大娘把小板凳收到一起。 大娘边道谢边夸着:“谢谢啊,这长得好看的姑娘,心得都好,回头你和你男人保准生个胖娃娃。” 盛安宁哭笑不得,她和周时勋能走到哪儿,谁知道呢? 罗彩霞这么好,她也不好意思跟她抢男人啊。 大娘推着板车慢慢离开,盛安宁决定还是先回招待所,万一周时勋和罗彩霞再聊起来,把她忘了呢? 刚走几步,就听背后不远处有人痛呼一声。 盛安宁扭头就见刚才聊天的老大娘倒在地上,还有两个男人掀翻了她的板车,从她身上抢了东西就跑。 想都没想,朝着摔倒的大娘跑过去,心里就想着那么大岁数,这么冷的天,摔一跤很容易出问题。 等到跟前时,两个抢匪已经跑远。 盛安宁赶紧蹲下扶着不能动的老太太:“大娘?” 丝毫没注意背后有人悄悄靠近,挥着个木棒朝她敲过去! 第39章 化险为夷 盛安宁在木棒挥过来的瞬间,才感觉到异样,本能地朝前一趴,顺势滚了一圈。 鸡蛋粗的木棒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来人紧接着挥起木棒,又阴狠地朝着盛安宁砸过去。 这一次盛安宁没法躲,她要是躲开,这一棒子就会打在大娘身上,大娘那么大岁数,哪里经得住打? 盛安宁双手抱着头,闭眼准备迎接那一棒子。 听到砰的一声响,是重物落地的声音,身上却没预期的疼。 盛安宁迟疑地放下胳膊,就见周时勋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跟前,一脚踩在歹徒的身上,松了一口气,赶紧爬了起来。 大娘显然也是被吓傻了,还伤到了腿,这会儿也抱着腿坐起来,哎呦哎呦地喊骂着。 盛安宁顾不上其他,去查看大娘身上的伤势:“大娘,你是哪儿疼,后背和身上疼不疼?” 大娘指着脚腕:“没事没事,就伤了脚,这些杀千刀的。”说完又心疼她摆摊一天挣的辛苦钱,抹了抹眼泪。 周时勋和罗彩霞从医院出来,就看见盛安宁朝着受伤大娘这边跑,紧接着看见有人举着木棒悄悄靠近。 不敢出声提醒,怕激怒了歹徒,那一瞬间心提在嗓子眼,一路狂奔过来,还好是赶上了。 弯腰拎起歹徒,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你想干什么!” 歹徒没想到突然出现的男人力气这么大,踹得他现在胸口喘不上气地疼,感觉肋骨都断了,又被周时勋的气势吓得直哆嗦:“就想……就想弄点钱。” 周时勋掐着他的脖领,明显没那么好糊弄:“抢钱为什么要从背后下手?说!” 歹徒腿都软了:“不是……就是看这姑娘漂亮,想弄晕了……” 罗彩霞也跟了过来,听了歹徒的话,惊呼一声:“阿勋,最近县城不太平,有劫道的,还有好好的姑娘失踪……” 歹徒嚎叫着:“不是我,我是第一次……” 周时勋想了下,看着罗彩霞:“你去把医院保卫科的人喊来,把这人送到派出所去。” 罗彩霞点头,跑着去医院喊人。 周时勋直接两下卸掉歹徒的两个胳膊,扔在地上让他动不了。 盛安宁摸了大娘的脚踝,确定没有伤到骨头,看着周时勋利落的动作,这会儿心有余悸:“多亏你来得及时,要不我今晚可就惨了。” 真要是敲晕,就不知道会被卖到哪个深山里去当媳妇了。 想想都很可怕。 又突然想到周时勋刚才连着几个大动作,赶紧站了起来:“你的伤口没事吧?” 周时勋感觉腹部有温热的液体涌出,没说实话地摇头:“没事,我注意着呢。” 盛安宁却不放心:“等一会儿我看看。” 罗彩霞很快带了医院保卫科的人过来,周时勋过去把歹徒的胳膊又按上,让保卫科的人送他去派出所。 等人走了,罗彩霞才发现坐在地上的大娘她认识,惊讶地过去蹲下:“吴大娘?你要不要紧?要不要去医院?” 吴大娘今天卖面条的钱都被抢走了,要是再去医院又要花钱,赶紧摆手:“不用不用,刚才那个姑娘说了,没伤到骨头,我回去抹点药酒就行。” 盛安宁在一旁提醒:“大娘,你这个伤七十二小时内不能用抹药酒,要冷敷才行,回去用毛巾裹上雪,敷在肿的地方就好。” 然后又问周时勋:“我们不用去派出所作证吗?” 周时勋摇头:“我送你回招待所,然后我过去就行。” 盛安宁还惦记着周时勋的伤口:“还是一起吧,你的伤口肯定挣开了。” 周时勋再厉害也是血肉之躯,刚才的动作肯定会牵扯到腹部的伤口。 两人小声说话时,罗彩霞扶着吴大娘起来:“阿勋,你们先忙,我送大娘回去就行。” 周时勋皱眉犹豫了一下,盛安宁立马明白他什么意思,现在天已经黑了,路上的路灯昏暗,很多地方还没有路灯。 而这里是县城西边,她刚听大娘说罗彩霞的裁缝店开在县城东边。 刚又连着出了两档子事,周时勋怎么放心一个姑娘和一个老太太这么回去。 赶紧开口:“我们送你们吧,你们两个人走我们也不放心,万一歹徒还有同伙呢。” 周时勋有些感激的看了盛安宁一眼,他确实是担心罗彩霞两人回去路上不安全,却又不能扔下盛安宁不管。 最后大娘坐在板车上,周时勋推着板车,罗彩霞在一旁扶着。 盛安宁嫌弃太累,就背着手跟在周时勋身边,不时看看罗彩霞,再看看周时勋,没事心里琢磨着,今晚这个事情就挺巧。 医院附近也不算很偏僻的路段,怎么就能连着发生两起这么恶劣的事件? 快走了两步,到罗彩霞身边:“彩霞姐,最近县城乱得很吗?” 没等罗彩霞开口,车上的吴大娘叹气说着:“可不是,前两天,我们隔壁那条街老王家的姑娘,今年才十八,在砖瓦厂当计分员,每天都是天刚黑就下班到家,结果前两天下班就没回家,他们家人找疯了都没找到。” 罗彩霞温柔地继续说道:“厂子说那天也是按时下班,结果人就是不见了,到现在也没找到,报警也没找到。” “可不是,这是我们认识的,还听说别的地方也有姑娘丢了,反正到现在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盛安宁感觉惊讶:“都这么大的胆子吗?” 按说这个年代的人,不是应该很老实吗?毕竟刚经历完那么特殊的年代,怎么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犯法。 一路聊着到了城东,罗彩霞的裁缝铺就开在路边,门上挂着个木板,上面用写着红色毛笔字:彩霞裁缝店。 吴大妈让周时勋把她放在路边就行:“没事没事,我就把车子放彩霞门口,我慢慢走着回去,一路上你们也累了,赶紧回去歇着。” 几人拗不过老人,只能看着她一瘸一拐地进了胡同。 罗彩霞又看着她的小店,路灯把牌匾照得格外清楚,笑了笑:“阿勋,这个牌匾上的字,还是你教我写的呢,你看有没有进步。” 第40章 盛安宁没想到周时勋的曾用名这么接地气 盛安宁心里的不舒服又多了一重,想想周时勋交教给罗彩霞写字的画面,不能想。 却不得不承认,这几个字确实写得很好。 周时勋没什么表情地看了几眼:“还不错。” 罗彩霞笑了:“你当初可是嫌弃我笨,差点儿打我的手,我肯定要好好练习,这些年都没敢忘记。” 说完又赶紧说道:“光顾说话了,你们进屋坐会儿,喝杯热茶再走。” 周时勋直接拒绝:“不用,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明天就不用过去,下午我们就回去。” 罗彩霞有些失落,多亏路灯昏暗,能将她的情绪很好的包裹起来,依旧温柔地笑着:“好,你们回去小心,回头跟二妮说一声,等我回村里去看她。” 盛安宁跟着周时勋走出一段,转身还能看见罗彩霞站在店门口,路灯笼在她身上,带着一种神秘的感。 回过头再看周时勋,根本没有留恋的情绪,很小声地问他:“你和罗彩霞感情挺好啊。” 周时勋想了想:“她妈妈救过我。” 盛安宁哦了一声,没有再问下去,就这个救命之恩,两人又青梅竹马,感情上有点什么,也很正常。 她要是再问下去,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心里叹口气,好不容易生出的感情,可能要早夭了。 默默踩着周时勋的影子到招待所门口,见门口服务台没人,盛安宁想了想,二话不说的拉着周时勋往楼上跑。 反正没人看见,先去房间检查了周时勋伤口再说。 周时勋没搞清楚状况,就被盛安宁拉进了房间里,还小心地关上门。 “快,你脱了衣服让我看看。” 盛安宁着急地推着周时勋去床边,怕一会儿再来个查房的,时间来不及。 直到动手开始扒周时勋的衣服,盛安宁才发现她这个动作怎么那么猥琐呢?而周时勋被她推得半躺在床上,双手朝后撑在床上,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也极其的香艳呢? 扑哧一声乐起来:“我快点检查一下伤口,要不一会儿被人发现赶你走怎么办?” 周时勋面红耳赤地脱了外套,又脱了上衣,在盛安宁面前似乎已经习惯。 腹部纱布已经被血水染透,看着十分吓人。 盛安宁也顾不上胡思乱想,按着周时勋躺平:“你这个要是很严重,就必须去医院重新缝合伤口,你说你要这样下去,这肚子还要不要了?” 这男人真是够皮实,都这样了竟然还跟没事人一样。 还好她早有准备,去洗了手过来,从提包掏出一包东西,里面有从小护士那里要来的镊子,还有手术刀,酒精棉球。 拿着镊子把纱布揭开,和盛安宁想的一样,伤口已经挣开一点,边缘的肉发白,里面的红肉隐隐露出来。 盛安宁也不管会不会暴露,用酒精给手术刀消毒,然后捏着刀看着周时勋:“两个选择,你穿上衣服去医院重新缝合伤口,或者我帮你处理伤口,就是要把边缘的烂肉去掉,要不伤口不容易愈合。” 更主要的是,她实在手痒痒,想做个手术。 周时勋没犹豫:“你来吧。” 盛安宁瞬间笑颜如花:“可能有点疼,你要忍着点啊,你天天这么折腾,想要伤口好得快有些难啊。” 边说着,边捏着手术刀,非常利落地沿着伤口边缘,把烂肉切下来,再用镊子夹掉。 用酒精消毒还是非常疼的,更不要说在伤口上割肉。 然而整个过程中,周时勋都没有哼一声,只是闭着眼睛,像是被人挠痒痒一样。 盛安宁再次感叹,这是个真男人,很善良地找话题聊天分散他的注意力:“你哥哥和你弟弟名字里都带长,你为啥没有?” 听周长林和周长运的名字,就很普通,很符合这个时代的特色。 可周时勋这个名字,很好听,感觉特别有文化底蕴,是那种名门世家养出来的贵公子般。 凭周满仓和朱桂花,肯定起不出这么有文化的名字。 周时勋难得话多一次:“我以前不叫这个名字,七八岁时得了一场大病,村里有个老秀才会算命,说我的名字克父克母,所以才改了现在的名字。” 盛安宁也不意外,小村子里人都没什么文化,就像周长林能当队长,并不是能力有多强,而是因为他识字会写。 所以对村里老秀才的话肯定深信不疑。 “那你这个名字还挺好听的,你以前叫什么啊?” 盛安宁边好奇地问着,边开始包扎伤口。 周时勋也没觉得以前名字有多难听:“周长锁。” 盛安宁扑哧笑出声,这个名字还真的非常接地气,非常有时代特色! 看了眼周时勋英挺的脸庞,笑得更厉害了:“哈哈,周长锁,长锁?哈哈” 感觉这个名字让周时勋瞬间接地气,不再那么冷漠寡言,多了几分敦厚感。 周时勋无奈地看着盛安宁,不太明白她为什么能笑成这样,以前的名字也没多难听,村里还有大男人叫细妹。 却不得不承认,盛安宁开心大笑时,眼里带着光,让整个人更明艳起来。 盛安宁笑得手都发抖,好不容易停住笑,给周时勋包扎伤口,完事后又忍不住笑起来。 主要是实在没办法把名字和周时勋联系在一起。 周时勋沉默地坐在来,穿好衣服见盛安宁还坐在对面小床上笑着,更是无奈:“我先走了,你晚上一个人把房门插好。” 盛安宁笑得眼里隐隐带着泪光,亮晶晶点头:“行,你路上小心点,晚上也要注意休息。” 周时勋离开后,盛安宁直接仰躺在床上,咧着嘴还在笑着,喃喃地喊了一声:“周长锁……” 又忍不住乐起来,感觉人都不威风了。 正笑得开心时,突然想到是事情,又蹭的坐起来,她刚才好像看见周时勋腰侧有个暗红的胎记? 是没擦干净的血迹? 之前几次,因为没好意思细看,昨晚在周家灯光太暗,也没注意。 刚才倒是看见了,只是光顾着笑周时勋以前的名字,而忽略了…… 第41章 给她买甜甜的早餐 盛安宁努力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到底是不是胎记,决定下次给周时勋换药时再好好看看。 房间里没有卫生间,盛安宁去走廊尽头水房端了水回来,兑上暖壶里的热水,简单擦了个澡,没心没肺的睡了一觉。 直到走廊有脚步声,还有人大声说话,才吵醒了盛安宁。 盛安宁愣了会神,也不知道几点了,赶紧起来拉开窗帘看了眼窗外,太阳刚升起没多久。 去洗漱回来,收拾了东西准备退房去医院找周时勋,她昨天可是听说周二妮今天出院,一想到回到周家后的热闹。 盛安宁莫名有些热血沸腾,一定是在这里生活节奏太慢,闲出病了。 拎着提包下楼,就见周时勋已经在服务台旁边等着,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是肩平背直,站姿挺拔。 手里还拿着个用毛巾包裹的饭盒。 看见盛安宁过来,周时勋很自觉的拎过包,把饭盒递给她:“先找个地方把饭吃了,一会儿再去医院。” 盛安宁摸着温热的饭盒还挺感动,出了宾馆,就找了僻静的台阶坐下,打开饭盒盖,一股清甜的酒香扑鼻而来。 竟然是一份牛奶醪糟鸡蛋,上面还洒了芝麻和花生碎。 和盛安宁以前吃过的醪糟鸡蛋不挑一样,这个因为加了牛奶,奶白浓稠,闻着就很香。 盛安宁没忍住,咽了下口水扭头看着坐在身边的周时勋:“早上还有卖这个的啊?闻着就好香呢,你吃了没有?” 周时勋点头:“吃过了。” 又从口袋掏出一个油纸包裹的东西递过去:“还有这个,刚忘了给你。” 盛安宁赶紧把饭盒放在膝盖上,拿过油纸打开,里面是一层苇叶,再打开苇叶,竟然是糯米糕,糯米已经染了红枣的颜色,发红透亮。 甜糯糯的香气扑鼻而来。 都是盛安宁喜欢的,开心又满足的把两样早饭都吃完,瞬间感觉米饭胃得到了慰藉,心情变得十分美好。 周时勋侧眸扫了一眼,见盛安宁每吃一口,眼睛就像小月牙一样弯一下,一副极其满足的模样。 感染的周围人都会心情变好。 盛安宁吃饱喝足,跑着去把饭盒洗了,然后跟着周时勋去医院,路上随口问了一句:“今天下午就能出院?” 周时勋点头:“能,医生说了没问题。” 盛安宁不知道是现在人命比草贱,还是身体抗造。 手术完打了几针肌肉注射的消炎针,就可以出院。 打点滴的都很少。 两人到病房时,罗彩霞也在病房,看见周时勋和盛安宁进来,赶紧站了起来:“我想着二妮今天就出院,我就煮了点红糖稀饭给二妮送过来。” 周二妮靠坐在床头,低头端着饭盒吃着,像是没看见有人进来一样。 周时勋点了点头,没说话。 盛安宁就更没话可说了,罗彩霞和周二妮也算从小一起长大,过来看望她也是应该的。 而且,她心里还隐隐觉得,罗彩霞对周时勋还是有想法的。 罗彩霞又笑看着盛安宁:“安宁,你吃早饭没?我煮了几个鸡蛋,你要不要先吃点。” 盛安宁客气的拒绝:“不用了,我吃过了。” 周二妮突然抱着饭盒抬头看着周时勋:“二哥,我想吃县城西边那个李家牛奶醪糟鸡蛋。” 罗彩霞赶紧劝着:“那家离医院五六公里呢,而且这会儿都已经卖完了,你要是想吃就再住一天,明天一早我去给你买。” 盛安宁心里暗暗惊讶,她刚吃的那份牛奶醪糟鸡蛋,是周时勋走了五六公里买回来的? 还是说县城里还有其他店也有卖的? 放在以后,很稀松平常的一种早点,现在竟然变得这么珍贵。 周二妮噘嘴看着周时勋,确实想再住一天再回去,身体难受,回去肯定还要挨骂。 周长林在一旁说道:“那可不行啊,队里这两天挖水渠,马上就要春种了,还要用拖拉机拉肥料,不能耽误的。” 周时勋也不管周二妮眼泪汪汪的样子,冲周长林说道:“你去问问医生,什么时候能办出院。” 周长林应声出去。 罗彩霞却不忍心看着周二妮委屈:“要不你们先回去,我在这里照顾二妮,等二妮好了,我送她回去。我这两天正好也不忙。” 周时勋很干脆的拒绝:“不用,回去养着就行。” 罗彩霞有些不满,皱着眉头:“阿勋,她是你妹妹,你不能这么冷漠。” 盛安宁就在一旁吃瓜看戏,罗彩霞这个语气,就跟训自己男人一样,很亲昵一点也不见外。 所以她肯定,一直单身的罗彩霞,还是惦记着周时勋。 因为周时勋的坚持,周二妮还是出院跟他们一起回村。 罗彩霞帮周二妮系上头巾,把脸包裹的严严实实,还小声的安慰着:“我手上还有个活儿,忙完了就回去看你。你也不用太难过,只要人活着,其他都不是大事。” 盛安宁就站在一旁听着,总感觉罗彩霞的语气,带着一股经历过后的感悟,悲凉和释然。 很容易让人产生共鸣。 回去时,是周长林开拖拉机,盛安宁挨着周时勋坐,周二妮裹着被子坐对面。 拖拉机走出很远,盛安宁还能看见罗彩霞站在路边,脖子间那个绿色的围巾格外显眼。 周二妮也顺着盛安宁的视线看过去,突然很大声的冒出一句:“二哥,彩霞姐戴的围巾还是你送的呢,你还记得吗?” 声音非常大,拖拉机的突突声都掩盖不了。 盛安宁只要不聋就能听见,看了眼周时勋,想想他的细心,再想想还给别的女人买过围巾,又醋了,瞥了周时勋一眼,把头扭到一边。 周时勋有些纳闷,他什么时候给罗彩霞买过围巾?倒是因为感谢,在他刚有津贴的时候,给罗彩霞的母亲买过一条围巾,信上也写的很清楚。 所以是因为这样,大家才误会的吗? 周时勋的沉默,在盛安宁眼里就是默认,突然不开心了! 在盛安宁非常不开心时,拖拉机也突突突的到家了,院里朱桂花和周长运都在! 第42章 周时勋竟然还有小账本 朱桂花看着盛安宁和周时勋一起回来,心突突跳了两下,等拖拉机一停稳,根本不敢看两人,小跑着去拖拉机边上看着周二妮:“咋样,那个祸害掉了没?” 周二妮看着朱桂花,又想想自己吃的苦,眼泪吧嗒就掉了下来:“妈……” 朱桂花怕她哭着乱说,赶紧喊着周长运:“快把你妹妹抱回去,啊呀,看你以后还乱吃东西,差点儿中毒死了。” 边大声喊着,边指挥儿子把周二妮弄进屋里。 她这么大声,就是故意让隔壁邻居听见,免得大家在背后风言风语,耽误周二妮以后找婆家。 等人都进了屋,周时勋把提包放回屋里,带着盛安宁直接去了周满仓的屋子。 盛安宁见周时勋一脸严肃,感觉这是要跟家里人说分家的事,有些兴奋的等着看热闹。 朱桂花安顿好周二妮,又喊着陈巧兰煮点红糖水给她端过去,就忙不迭进屋找周时勋告状。 她断定盛安宁会在周时勋面前乱说,所以进屋就开始哭:“老二啊,是我没本事,不知道哪句话就得罪了安宁,惹得安宁生气了,我来给她道歉。” 边说着还边抹了一把眼泪:“你说我们都是一家人,要是闹得这么难看,邻居们都看笑话。咱们村里,你是顶有出息的一个,咱们一家都因为你脸上有光,所以你娶了媳妇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我就是个没见识的农村人,也不会说话,安宁啊,要是得罪的地方,你就不要计较。” 盛安宁有些佩服的看着朱桂花,这颠倒黑白的功力,换个弱点的不得被欺负死? 扭头看着周时勋,看他怎么解决,他要是和稀泥的解决,回头她再找个机会把朱桂花打一顿。 周时勋一言不发,等朱桂花哭哭啼啼说完,周时勋才看着周满仓:“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分家。” “啥?!” 朱桂花顾不上哭了,瞬间站直了身体看着周时勋。 周满仓也不靠在被子上病歪歪了,蹭的就坐直了身子看着周时勋:“老二,你说啥?” 周时勋淡然的看着周满仓:“结婚分家,是当初我走的时候,你们同意的,这么多年,我的津贴和工资全部寄回来养家,也算是履行了当年的承诺。” 周长运和周长林也凑了进来,站在屋门口听着。 朱桂花有些着急:“那也不能说分家就分家,你看村里有几个分家的,咱们不能让人戳脊梁骨笑话啊。” 周满仓皱着眉头:“咋突然有了这个想法?是你媳妇的意思?” 盛安宁突然无辜躺枪,瞪眼看着周满仓,看来这个老实人并不老实。 不过有周时勋在,她也不用说话,要不怕自己忍不住连老头都揍。 周时勋脸色瞬间冷了下去:“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分家是我的意思,家里的任何东西我都不要,以后每个月会给你们五块钱养老钱。” 朱桂花一听五块,比以前少了不是一星半点,以前每次周时勋都寄来一整个月的工资,她们再发电报要钱,还能多了个一百两百。 所以在那些年收成不好家家都困难的时候,他们是一点苦都没吃。 逢年过节还能吃白面肉馅饺子。 生活一直是村里最好的,谁看了不羡慕? 所以,朱桂花肯定不能同意的:“我不同意分家,你看你大哥和长运,都成家多少年,有孩子了也没说分家,你现在不能翅膀硬了就不顾家里。再说,当年当兵的名额是长运的,要不是他让给你,你能有今天吗?” 周长运有些心虚的往后站了站,是他吃不了当兵的苦,才让周时勋去的。 要知道在部队能混的那么好,最后还能在市里安排工作,他说什么也要去。 而且这个名额,还是周满仓花了两瓶酒和五斤猪肉换来的。 周时勋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周长运,从口袋掏出一个巴掌大有些旧的笔记本:“这上面,有我每次给家里寄钱的金额和明细,还有周长运冒着我的名义,去武装部讨要好处的证据。” 周满仓见周时勋竟然还有账本,坐的更直了:“你啥意思?你这话啥意思?” 朱桂花看周时勋这是铁了心要分家,也恼怒了:“好啊,老二,你竟然还记着账,真没看出来,你还存着这样的小心思,我们生你养你,你到头来就这么跟我们算计?你还有良心吗?难怪村里人说你是陈世美!” 嗷嗷哭嚎着。 在周时勋拿出小账本那一瞬间,盛安宁都惊讶了,没想到周时勋还有这样的小心思。 再想想最近吃周时勋的,喝周时勋的,他会不会也有个小账本? 等离婚那一天,拿出来跟她清算? 想着,再、看周时勋的眼神就古怪起来。 周时勋依旧不为所动,分家的态度很坚决。 朱桂花哭嚎半天,一点效果没有,坐在炕边开始默默哭,心里却算计着怎么样才能让周时勋改了主意。 周满仓见周时勋态度坚决,缓了一下语气:“老二啊,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们说,一定要分家也行,咱们等队里忙完这两天,叫支书他们都过来,行不行?” 盛安宁以为周时勋不答应,却没想到他竟然点头应了。 周满仓这明显是缓兵之计啊。 抱着浓浓的吃瓜态度,盛安宁细品着这些人的关系和秉性。 周满仓见周时勋点了头,赶紧喊着朱桂花:“快去,把昨天杀的鸡拿出来,中午炖了让孩子们吃。” 朱桂花恨不得鸡肉喂狗也不给周时勋吃,但又不能不听周满仓的话,满脸不快的去厨房做饭。 周时勋起身:“不用了,我们中午不在家吃饭。” 周满仓还想说话,周时勋已经带着盛安宁出去,气得他拍着炕桌,想骂也骂不出来。 捂着胸口使劲咳嗽着。 盛安宁跟着周时勋出了大门,还能看见有人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着,显然也是听见动静想过来看热闹,又怕被发现不好意思。 看见周时勋出来,还热情的打着招呼:“长锁回来了啊。” 盛安宁一下没憋住,笑出了声。 第43章 这是我媳妇盛安宁 周时勋有些无奈地看了眼盛安宁,然后跟村里人打招呼。 盛安宁就跟在他身边,露着乖巧的微笑,心里却乐翻了天,发现村里年纪大点的长辈,都亲切地喊周时勋叫长锁。 和周时勋差不大的喊他,时勋或者老二。 小一些的就是二哥了。 盛安宁听到最后,竟然觉得长锁最亲切。 直到周时勋带着她到一个小院前,盛安宁才反应过来:“我们去谁家呀?也不用准备点礼物吗?” 周时勋说不在家吃饭,那估计是在别人家吃饭,他又这么多年不回来一次,总不好空着手就去人家混饭。 周时勋看了盛安宁一眼:“不用,我们就过来看一眼,一会儿去三叔公家吃饭,到村口商店买东西。” 盛安宁哦了一声,跟着周时勋进院。 院子要比周家的小很多,却收拾得干干净净,有个上了岁数的女人,穿着带补丁的衣服,坐在太阳下纳鞋底,看见周时勋,立马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旁边的竹筐里站了起来:“老二,什么时候回来的?昨天就听村里人说你回来了呢。” 盛安宁看清女人的脸时,也就不惊讶了,这应该是罗彩霞的母亲,罗彩霞长得和她很像,年轻时候也应该是个温柔漂亮的女人。 一路上,周时勋都没跟邻居们介绍盛安宁,这会儿看见罗彩霞的母亲王英,倒是介绍了:“婶子,这是我媳妇盛安宁,安宁这是王婶,彩霞的母亲。” 盛安宁不明白周时勋这么介绍的用意是什么,笑得一脸乖巧地跟王英打招呼:“婶子好。” 王英愣了一下,仔细看了盛安宁几眼,才笑着点头:“好,好,赶紧坐,我去给你们倒茶。” 周时勋阻止:“不用了,我们还要去我三叔公家。” 说着从口袋掏出一个信封递给王英:“这里有点儿钱,你拿着把屋子修修,别回头下雨又漏雨了。” 王英愣了一下,赶紧摆手:“不要不要,老二啊,你这是干啥,每次回来都给钱,你说我当初就顺手救了你一次,你不用这么客气。” 周时勋坚持地把钱放在窗台上:“这是我应该做的。” 盛安宁看着却突然心情好起来,这个木讷的男人好像和罗彩霞也没什么关系。 如果两人真是谈过对象,他不能这么坦荡的来送钱,王英也不会这么客气地拒绝。 毕竟是一个耽误自己女儿好几年青春的人,见面怎么可能这么客气? 如果两人没关系,那为什么人人都在传两人谈过对象,周时勋应该娶罗彩霞呢? 盛安宁聪明的脑袋瓜转了一圈,就立马明白过来,这一切恐怕都是罗彩霞说出去的。 或者是明明周时勋为了报答给王英的东西,罗彩霞拿着出去,别人问起她也不说清楚。 时间久了,大家自然就会误会。 盛安宁心里啧叹了下,看着温柔可人的罗彩霞,还有这么一身白莲属性呢?然后遇见个不吭声的周时勋。 所以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王英有些着急:“你说你这个孩子,总是这么客气。” 心里还是有些惋惜,她也喜欢周时勋这个孩子,从小看着长大,不爱说话却心思缜密,做事有张有弛,还很有责任心。 曾经也想让周时勋当自己女婿,大家都在说周时勋和自家闺女处对象时,她也侧面问过女儿,罗彩霞只是敷衍了几句。 所以她也一直以为周时勋和罗彩霞两人会成,直到村里人来问周时勋是不是要结婚了时,她才知道两人没处对象,心里也怨恨了周时勋一段时间。 周时勋没再多说,带着盛安宁离开。 王英还追到门口:“你们要是不着急走,明天晚上过来吃饭啊,彩霞带话回来说明天回来。” 周时勋没应下:“再说吧,我们明天还要出门一趟。” 王英满脸失落:“那行,你们慢走,有空带媳妇来坐坐。” 盛安宁又跟着周时勋去了村口的商店,这里不叫商店,叫副食品代销点,里面光线很暗,散发着酱油醋和杂货的味道。 东西却很全,饼干糖果和肉都有。 周时勋称了三斤五花肉,还称了两斤白酒,站点的营业员显然也认识周时勋,笑着打趣:“长锁,这是带着新媳妇走亲戚呢?喜糖可别忘了发啊?” 盛安宁这才想起来,周时勋确实是让她买糖了,结果她忘了。 周时勋顺手又买了二斤糖纸都磨掉色的水果糖,抓了几个给营业员,对方笑呵呵地接过去:“喜糖吃了不牙疼,祝你们小两口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盛安宁也不知道新媳妇在这种时候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大大方方地说了声谢谢,跟着闷葫芦周时勋出来。 代销点门口还有一群小孩在空地上玩泥巴,周时勋又把兜里的糖分了一些给大家,才带着盛安宁离开。 基本到吃午饭时,村里人都知道了周时勋领着新媳妇回来,还在村口发糖了,新媳妇长得漂亮,跟画里的人一样。 盛安宁不太明白周时勋还走这个程序干嘛?他们反正也不会在村里待很久,回去后说不定还要离婚。 想到离婚,盛安宁的念头已经没有那么强烈。 跟着周时勋到了村子中间一户人家,也是低矮的泥坯房,院子四周都垛着柴火,院子中间有个压水井,旁边放着张小方桌。 院子和周家差不多大小,却收拾得非常整齐。 周时勋带着盛安宁进院,就有个黄色小土狗摇着尾巴叫唤着。 很快从屋里出来个牵着孩子的老人,看见周时勋愣了一下,呀的一声:“是长锁回来了吗?” 周时勋点头,脸上是盛安宁从未见过的温和:“三叔婆,我回来了,三叔公呢?” 三叔婆有些激动,拽着孩子就慌张地过来:“快坐,快坐,昨天听村里人说你带着媳妇回来了,你三叔公说你这两天准能来,一早就去山上抓兔子去了。” 说着把孩子放在一旁,用袖子擦了擦凳子给盛安宁:“长锁媳妇快坐,长得可真好,多了一个姑娘。” 盛安宁笑吟吟地接过凳子:“谢谢三叔婆,我自己来就行。” 三叔婆让周时勋和盛安宁坐下,又要忙着去倒茶:“我们乡下这个地方,又穷又脏的,你可不要嫌弃啊。” 在他们眼里,城里人都是高人一等,就像前两年来的那些知青,好多都看不起他们。 盛安宁笑着:“挺好的,三叔婆一看就是勤快干净人,院子收拾得很干净。” 三叔婆被夸得不好意思:“勤快啥,都是闲着没事在家瞎弄的。” 去端了两碗白开水出来,又去拿了糖罐子过来,给每个碗里挖了一大勺白糖,旁边两岁多的小家伙馋得抱着祖奶奶的腿不肯撒手。 盛安宁虽然初来乍到,却知道白糖在这个年代是紧俏货,限量供应,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 所以能给放这么多白糖,那都是招待贵客的标准。 也不用周时勋说话,直接拿起放在桌上的布口袋,抓了几颗水果糖出来塞给小家伙:“小朋友,吃这个糖好不好?” 她本来想说阿姨给你糖,好像这个称呼也不太合适。 三叔婆笑着弯腰拉着小重孙的胳膊:“小柱快去,二婶婶给糖吃了,快拿着。” 小柱看了看盛安宁,从她手心里抓过糖,又怯怯地藏在三叔婆腿后,探出个小脸羞怯地看着盛安宁。 三叔婆忙完也坐下,拉着小柱靠在怀里,招呼着盛安宁喝糖水,又跟周时勋说道:“这是长东的儿子,快三岁了,他妈怀着他年,长东去北边煤矿挣钱,煤窑塌了,人也没回来,他妈生了他以后也走了。” 周时勋有些震惊:“长东没了?” 三叔婆叹口气:“是啊,这人就是命薄,走了三年了,剩下个可怜孩子。” 周时勋拧着眉头,显然不能接受这个噩耗。 三叔婆摸着小柱的脑袋:“留下这个小可怜,都快三岁了还不会说话。” 小柱低头笨拙地剥着糖,根本不在意大人在说什么,水果糖塞进嘴里,开心的咧着小嘴冲三叔婆笑。 盛安宁听着同情心泛滥,这孩子是真可怜,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小柱能听见声音,小狗叫一声,他就很机灵的转过去看。 看着三叔婆:“我能看看小柱吗?” 第44章 医术超过他想象 三叔婆也没多想,推着小柱,让他去盛安宁跟前:“去,让二婶婶看看。” 小柱怯怯的走到盛安宁面前,一动不敢动。 盛安宁牵着他的小手笑着:“小柱长得真好看,不要害怕,张大嘴让我看看你的牙齿好不好?” 小柱听话的张大小嘴。 盛安宁笑着摸着他的小脑袋:“真乖,来,再把舌头像是我这样卷上去。” 小柱都非常听话的配合。 周时勋安静的看着,倒是没见过盛安宁这么温柔的一面,更意外她竟然连这个也会看? 盛安宁检查了小柱舌头,又身后摸了摸他的脖子,咽喉附近,微笑摸摸他的脑袋:“真乖。” 周时勋没有是忽略盛安宁脸上一闪而过的凝重,只是三叔婆在,也就没问出口。 聊天的功夫,三叔公扛着农具回来,看见周时勋还懊恼的直拍大腿:“我就说你这两天能来,一早就抓兔子也没抓着。” 周时勋站了起来:“不用,三叔公,我带了肉来。” 盛安宁看着三叔公,是个很瘦小的老头,满脸的皱纹,留着山羊胡,给人一种又倔又耿直的感觉。 三叔婆在一旁说着:“你小点声,再把长锁媳妇吓到。” 三叔公这才看着盛安宁,连着说了几个好,让盛安宁赶紧坐下:“快坐下,快坐下。” 盛安宁又坐下,聊天中才知道,老两口唯一的儿子儿媳也在前些年被人害死,剩下个孙子比周时勋小两岁,三年前也出了事,现在就剩下个小柱跟着他们相依为命。 绳从细处断,这话是一点都不假。 三叔婆去做饭时,盛安宁也跟着去帮忙,看她颤巍巍的切肉,总怕切到手:“三叔婆,还是我来吧。” 三叔婆也没客气,把菜刀递给盛安宁:“老了,手脚也不好使了,这两年不知道咋回事,手总是发抖。” 盛安宁看了下三叔婆的手:“没去医院看看吗?” 三叔婆摇头:“看啥呀,人老了不就是这样那样的毛病,不用看。” 盛安宁知道老人是心疼钱,想着还是跟周时勋说一下,让老人去医院检查一下最好。 院里,周时勋和三叔公聊着天。 三叔公抽着旱烟看着周时勋:“我刚回来路上听了一耳朵,听说你这次回来是想分家?” 周时勋点头:“是。” 三叔公没吱声,他也清楚朱桂花那个贪婪又自私的性子,这些年能过这么好,都是靠周时勋往家里寄钱,可是要说分家:“长锁啊,你再好好想想,别回头让他们闹到你单位影响你工作。” 老人家是真心为周时勋着想,好不容易从这个穷山沟走出去,可不能让这些人毁了前程。 周时勋摇头:“三叔公放心,他们不敢的。” 三叔公见周时勋说的有把握,沉默了一会儿点头:“既然你做了决定,三叔公肯定支持你。” 盛安宁把肥肉切下来一些,剩下的炖肉里面放了土豆。 又用肥肉剁成丁,和玉米面葱花掺在一起,烙了饼子。 这个家里,油瓶子里的油很少,没有白面,一看就是平时的日子过的很清苦。 三叔婆在一旁看的满意,出去倒水还跟周时勋偷偷夸着:“这个媳妇找的好,不娇气。” 吃完午饭,盛安宁还看见周时勋偷偷在盘子下面放了一沓钱,看着有好几十的样子。 心里纳闷,感觉周时勋这次带回来不少钱,看来还有点儿存款呀。 吃了饭离开,路上周时勋很诚恳的跟盛安宁道谢:“今天谢谢你。” 盛安宁却觉得周时勋带她出来走一圈,有他自己的用意,只是她现在还有些想不明白,不过现在更重要的是小柱的情况:“我也没做什么,不用谢的。还有,小柱的情况并不好,他听力完全没有问题却不能说话,一定要去市里的大医院检查一下。” 她刚才摸到小柱喉咙处有疙瘩,必须进一步检查,才能确定是不是肿瘤。 周时勋皱眉:“是不是情况很不好?” 他现在已经非常相信盛安宁的医术,远比她说的跟外公学了一点要好的很多。 盛安宁不能乱下结论:“还是检查一下好,还有三叔婆,也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周时勋沉默了一下:“行,我知道了。” 两人走着回去,又遇见不少人,正好是午后,人们吃了饭闲着没事,找有太阳的地方聚在一起聊天吹牛。 看见周时勋和盛安宁,也很热情的打着招呼,虽然背后没少骂周时勋是个陈世美,可见着了依旧很亲热,毕竟周时勋是村里的能人,第一个走出去还当了官的。 等周时勋和盛安宁走远,大家还盯着两人的背影看,边小声议论着: “老二这个媳妇是比彩霞好看啊。” “好看有啥用,你看那细皮嫩肉的,风一吹就倒的身子,肯定没有彩霞能干啊。” “你们瞎咧咧什么,人家怎么说也是城里户口,吃商品粮的。” “那倒是啊,不过屁股小不好生养,以后保准生不了儿子。” 又开始羡慕起盛安宁的城里户口,毕竟不用干活每个月都有口粮。 盛安宁和周时勋到家,周家也已经吃完午饭,两个孩子拖着鼻涕坐在院里啃着鸡肉,陈巧兰坐在水井边洗着一家人的衣服。 看见周时勋喊了一声二哥,又低头赶紧洗衣服。 盛安宁倒是看见陈巧兰脸都青肿着,看样子应该是被周长运打的,那个王八蛋看着就不是个好东西。 不见其他人,估计是猫在屋里呢。 盛安宁想想走的时候,提包就放在屋里,有些小心眼的赶紧进屋,万一朱桂花趁着她不在,翻她东西怎么办? 回了房间,见提包完好的放在三斗桌上,过去拉开拉链,衣服叠放整齐,底下的麦乳精和奶粉也都在,才算是放心。 周时勋跟在后面,看着盛安宁小心的模样,忍不住开口:“他们不敢的。” 要是没说分家,朱桂花恐怕早就过来翻东西了,现在已经提了分家,他们不想分家,所以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再闹事。 盛安宁被戳破小心思,讪讪的拉好拉链,转身看着周时勋:“下午我们就在家?” 其实她想问都闹着分家了,晚上还能一起吃饭? 见面还能好好聊天? 第45章 小流氓盛安宁 周时勋显然能猜到盛安宁的心思:“三天后,宋修言过来接我们。” 所以不管分不分家,他们都要在这里住三天的。 盛安宁有些惊讶:“他也过来啊?” “嗯,来这边办点事。” 周时勋没具体说,盛安宁却觉得不简单,就这个穷乡僻壤,除了像朱桂花这样极少数的极品,大部分都很淳朴。 宋修言来这里能办什么事? 朱桂花在周二妮屋里,也听见周时勋和盛安宁回来,嘴撇得老长,在窗户前看了眼,小声啐了一口。 盛安宁就是个搅家精! 分家的事,她可不敢赖周时勋,所以把怨气都发在盛安宁身上。 周二妮躺着,看见母亲的动作,有些委屈:“我二哥现在咋这样啊,今天一早还给盛安宁买了县城李记的牛奶鸡蛋醪糟。” 李记的牛奶鸡蛋醪糟,在县城非常出名,听说都是县城当官才能吃的,前些年不让开店,就把人请到领导家里去做。 现在可以做生意了,小店一开,每天早上都有人排队抢着买。 朱桂花没吃过,却听村里去过县城的人回来说过,描述那个滋味,比肉还好吃呢。 吧嗒了下嘴看着周二妮:“你咋知道呢?你二哥不是那种人。” 就周时勋那个木头一样的人,还会去给盛安宁买吃的? 周二妮噘嘴:“彩霞姐都看见了。” 朱桂花也挺生气,可是生气又没办法,周时勋现在都要分家了:“行了,你别跟少那一口吃的活不了一样,好好养好身体,回头找个好人家嫁了。” 周二妮心瞬间冷了,硬邦邦地开口:“我现在这样,谁还会要?连孩子都生不了。” 朱桂花瞪着她:“你闭嘴,现在这样还不是你自己做的,只要我们不说谁知道你不能生孩子?” 越想越气:“你个不争气的东西,要不在城里找个对象多好。” 现在只能等周二妮好了,托人到远一些的村子,找个老实后生嫁了。 周二妮也憋着气:“都是盛安宁那个扫把星,要不是她回来,我也不会这样,我二哥也真是的,娶彩霞姐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娶这么个扫把精。我看分家也是她的主意。” 朱桂花没吱声,心里清楚分家肯定不是盛安宁的主意,周时勋那个小账本,就说明从一开始就有了分家的心。 说到分家,她心里更乱,看着周二妮:“行了,你就少说两句,以后也别总提罗彩霞。” 周二妮闭嘴不吱声,眼神怨毒的看着窗外,反正她是不会让盛安宁过好日子的。 …… 盛安宁又按着周时勋给他检查伤口,主要想看看他腰侧是不是有个胎记。 满意的看着伤口,一晚上过去好了很多,纱布上也没沾染太多的血迹,又洒了点消炎药,用镊子夹着酒精棉球,擦着周围的血迹。 擦着擦着就擦到了周时勋腰侧,那一块看似胎记的红印记,还真是一块胎记,一元硬币大小,形状像枫叶,也挺好看的。 周时勋躺着,就感觉凉飕飕的东西离开了伤口附近,跑到了腰侧,想开口提醒,却不想盛安宁直接用上手蹭了蹭他腰侧。 微凉的指尖划过,一阵酥麻蹿上脑门,让他不由肌肉轻颤一下,僵硬起来。 盛安宁摸了摸胎记周围,确定边缘没有凸起,底下没有硬块,才若无其事地开口:“你胎记长得还挺好看啊,像画上去的一样。” 周时勋闭了闭眼睛,压着身体里蹿起的颤栗和火气,当没听见一样,坐起来穿衣服。 盛安宁毫不避讳地跪在炕边看着,这事情一回生二回熟,而且这么养眼的画面,看了有益身心健康。 一对比,周时勋像个害羞的大姑娘一样,不自在地穿衣服,盛安宁像个小流氓一样,就差流口水的看着。 正穿着衣服,就听院里有人说话,是个挺陌生的女人声音,在和陈巧兰聊天。 周时勋见盛安宁一脸好奇,解释了下:“是我大嫂牛春英,前两天回娘家吃喜酒去了。” 盛安宁知道老大周长林家有三个儿子,老大十五,最小也十一岁,正是能吃能调皮的时候。 正想着时,周时勋整理好衣服出去,跟牛春英打着招呼:“大嫂。” 牛春英声音满是欢喜:“妈呀,真是老二回来了?我刚带三个臭小子到村口,就听村里人说你回来了呢,我还不信,家里这个臭小子可是高兴坏了呢。” 刚说完,三个半大小子就冲周时勋围了过去,兴高采烈地喊着:“二叔,二叔,你回来了。” “二叔,给我们讲打仗的故事吧。” 周时勋看着三个孩子都有些恍惚,几年没见都长大不少。 牛春英笑骂着:“行了,你们别缠着你二叔,让你二叔也消停一会儿,吵死了!” 三个孩子才安静一些,眼神却热烈地盯着周时勋。 在他们眼里,周时勋就是大英雄,能扛着枪摸进敌人大本营那种,也是他们出去跟同龄孩子吹牛逼的资本。 每次大队放电影,多是战争片,三个孩子就更可以肆无忌惮地炫耀着:“我二叔比他们还厉害!” 盛安宁跟着出来,看着围着周时勋的三个男孩,一个比一个高一头,穿着虽然都是带补丁的衣服,却干干净净。 牛春英也看见了盛安宁,热情地打招呼:“这就是老二媳妇啊,长得可真漂亮,跟那画张上的人一样呢。” 盛安宁被夸得不好意思,看着浓眉大眼,爽朗大方的牛春英打了个招呼:“大嫂好。” 牛春英连连点头:“好着呢好着呢。” 又喊着三个儿子:“建华,建民,建军,赶紧喊人啊,喊二婶。” 老二周建民和老三周建军突然变得腼腆,看着盛安宁:“二婶。” 而老大周建华没有吱声,脸上的兴奋退散,抿了抿嘴角看着盛安宁,没有开口的打算,眼中甚至还闪过一股敌意。 盛安宁自然看见他眼中的敌意,依旧笑眯眯,只是心里奇怪,一个十五岁的男孩,为什么会对她有敌意? 他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 牛春英还在后面捶了周建华一拳:“喊人啊,傻愣着干嘛?” 第46章 盛安宁就是个妖精(票票五百加更) 周建华极其的不甘心的脖子扭头一边,死活不肯跟盛安宁打招呼。 牛春英气得要死,又捶了一下周建华:“你这个死孩子,怎么回事,赶紧喊人啊。” 盛安宁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却知道这么逼着一个少年做他不愿做的事情,容易心生叛逆:“没事,不喊也没事。” 牛春英却不乐意:“这孩子真是欠揍,一路上听见你二叔回来高兴得不行,现在见到你二婶哑巴了?” 周时勋皱了皱眉头,制止牛春英继续骂孩子:“先去休息吧。” 牛春英伸手拧着周建华的耳朵,让比她高的周建华不得不低头,咧着嘴挣扎着。 “兔崽子,还长本事了,走,回家。” 牛春英边骂着边揪着大儿子耳朵回家。 周建华自然不服气,还扭头恨恨地看着盛安宁一眼,小声骂了句:“狗特务。” 又被牛春英捶了一拳:“你骂谁呢?现在长本事了啊。” 盛安宁有些哭笑不得,虽然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周建华,但这个狗特务的骂名从哪里说起? 周时勋有些抱歉:“一会儿我去说他。” 盛安宁倒是不在意:“没事,我就是纳闷他怎么对我有敌意啊?我好像没见过他吧?” 周时勋也意外,毕竟周建华没见过盛安宁,也没见过以前的盛安宁。 盛安宁不在意,站在院里感觉有些累,索性转身回去爬炕上躺着去。 周时勋没进去,在院里站了一会儿,等牛春英收拾完周建华,才过去喊着他出来,两人朝着村子外面走去。 十五岁的周建华个头有一米七,却瘦个跟个麻杆一样,耷拉着脑袋跟在周时勋身后。 周时勋也不说话,一直到村外山梁边上才停下,扭头看着周建华:“你为什么对她有敌意?” 周建华一梗脖子:“二叔,她长那么好看,就是敌人派来迷惑你的特务。” 周时勋拧眉:“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好好说话。” 周建华不服气:“那你明明和彩霞姑姑好,为什么不娶她?非要娶了城里的妖精。” 周时勋有点薄怒,语气也严肃了几分:“跟罗彩霞有什么关系?你好好说话,还有她现在是你二婶,不是特务也不是妖精。” 周建华更委屈了:“那村里人为什么都说你和彩霞姑姑谈对象,彩霞姑姑知道你结婚,偷偷哭了好多次,她那么好你不娶她,还让村里人说你是陈世美。” 说到陈世美,周建华眼圈都红了,如果盛安宁不是特务,二叔怎么会背上陈世美的骂名。 他英明神武的二叔,不能有一点点污点。 周时勋皱眉,他不愿意解释一些没有发生的事情,也一直认为谣言止于智者,现在看好像比他想的严重:“谁跟你说我和罗彩霞谈过对象?” 周建华不敢相信地看着二叔,现在连这个都不承认? 想想彩霞姑姑流过的眼泪,还有等了二叔这么多年,每次有点好吃的还给家里送来,结果二叔为了那个女人,连承认都不肯。 倔强地把脖子扭头一边,不看周时勋,也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周时勋到这时才觉得这件事要解释清楚才行,他倒是无所谓,不能让盛安宁不明不白的背上个骂名。 回去时,又遇见三叔公上山挑柴,周时勋让周建华先回去,他去帮三叔公挑柴。 盛安宁躺了一会儿也没睡意,翻了个身准备起来时,就听牛春英大着嗓门喊着:“老二媳妇,睡了没?” 盛安宁应了一声,起来去开门。 牛春英就端着一盘的花生瓜子还有红枣进来:“我去娘家带回来的,给你拿点,乡下也没什么好东西。” 盛安宁客气得让牛春英进屋。 牛春英也不见外,抱着盘子往炕边一坐:“前些天,咱妈说你们回来,我还不信呢,早知道你们昨天回来,我就不去吃喜酒了。” 盛安宁不知道这话咋接:“不影响的,我们也不急着走。” 牛春英想了想,还是没憋住:“我听说你们这次回来要分家?” 盛安宁点头:“嗯,是有这个意思。” 牛春英有些羡慕:“分家挺好,不过你们以后在城里生活,分不分家都一样。反正是自己过。” 不像他们,天天搅在一个锅里,根本没人敢提分家的事。 别看牛春英泼辣,却也不敢提分家,因为周长林骨子里就觉得他是长子,就要跟爹妈住一起,家里挣钱就该爹妈管着。 而老三一家,周长运好吃懒做,天天就会占便宜不吃亏,每年工分最少,分的粮食自然也少,所以他们一家是不愿意分家的。 盛安宁也不太懂周时勋分家的目的,只是微笑地听牛春英说,不发表任何意见。 牛春英聊了会儿天出去忙着要做晚饭。 盛安宁闲着没事,把脏衣服收拾了端着去井边洗。 周建华回来后就气哼哼地坐在屋里,还跟两个趴在桌上打纸牌的弟弟交待:“你们不能喊那个女人叫二婶,想想彩霞姑姑对我们多好。” 两个小的没有那么多想法:“可她就是二婶。” 周建华瞪眼:“我说不行就不行,你们要是喊她二婶,就是叛徒!” 两个小的瞬间不吭声了,谁也不愿意当叛徒! 周建华隔着窗子看见盛安宁洗衣服,突然有了坏主意,去里屋抱了趴在炕头睡觉的花猫出来,从柜顶上拿下过年没放完的鞭炮,绑在花猫尾巴上。 拉开个门缝蹲下,让花猫冲着盛安宁方向,点着鞭炮。 鞭炮一响,花猫受了惊吓,尖叫着就往外逃,冲着盛安宁而去。 盛安宁刚蹲下,听见鞭炮声也吓一跳,没等反应过来,就见一只花猫冲过来,来不及躲避,直接摔得一屁股坐下。 周建华也两个弟弟站在门口哈哈大笑着。 盛安宁瞬间怒了,有本事直接来欺负她,欺负一只猫算什么? 爬起来冲过去,一把把周建华拽了出来:“去!把那只猫抓回来道歉!要不就跟我出去单挑!” 牛春英听到声音从厨房出来,气得拎着擀面杖过去就要打:“你个兔崽子,是不是挨打轻了!” 盛安宁也不拦着,任由牛春英打,这孩子行为实在太气人了。 偏偏就有人冲了进来:“大嫂,你不能打,这么打会把孩子打坏的。” 边说着边拦在周建华面前。 让盛安宁意外的是,竟然是罗彩霞! 第47章 周时勋的直男属性 罗彩霞手里还拎着个网兜,这会儿也顾不上扔在一边,伸着双臂拦在周建华面前:“大嫂,你这是干什么?孩子犯错你可以好好跟他说。” 牛春英哪里肯答应:“彩霞你让开!我今天不打死这个兔崽子,没大没小的东西。” 罗彩霞没动:“嫂子,你先冷静一下,别在气头上把孩子打坏了。再说建华就是淘气,人又不坏。” 盛安宁就纳闷了,人家亲妈管儿子,你怎么还护得跟亲儿子一样? 还有罗彩霞这个劲儿,真没拿自己当外人。 想着往后退了两步看起热闹。 牛春英因为罗彩霞拦着,也不好再发火,瞪眼看着周建华:“你个兔崽子给我等着。” 罗彩霞见牛春英放下了擀面杖,才转身温柔看着周建华:“建华,你也是的,怎么这么大了还惹你妈生气呢?” 周建华在罗彩霞面前瞬间就没淘气样,垂着脑袋不吱声。 盛安宁觉得有意思,难怪所有人都觉得罗彩霞是周时勋板上钉钉的媳妇呢,看看这行事作风,就没拿自己当外人啊。 院里闹够了,朱桂花才从屋里出来,挂着一脸的笑:“彩霞回来了?可有些日子没见呢,我还说哪天有空去县城看看你呢。” 笑得一脸谄媚,像是巴结什么不得了的人物一样,不过是故意做出来恶心盛安宁。 罗彩霞也笑着:“婶儿,我刚到家,本来早上要跟阿勋他们一起回来,结果手上有个活还没干完。” 说着把地上的网兜又捡起来递给朱桂花:“我给你和叔买了些吃的。” 朱桂花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得合不拢嘴地接过东西:“你看你看,你咋还这么客气呢?只要你能来看看我们,我们就开心了。” 两人仿佛中间从没发生过任何不愉快,亲昵得像是亲母女般。 有个戴着花头巾的女人探头探脑地在大门口,看了好几眼,笑呵呵地进来:“哎呦,老远就听见你家热闹啊,这是家里来客人了?这不是彩霞吗?啥前回来的?” 边说着边看了盛安宁好几眼,心里有些期待,周家这是有些好戏看了。 朱桂花不想搭理进院的女人孙秋香,是她在河湾村唯一吵架吵不过的女人,比她还爱传闲话倒是非。 没事就爱东家串西家,到处倒闲话。 罗彩霞笑吟吟地跟孙秋香打招呼:“秋香婶,我刚回来,有空去家里玩啊。” 孙秋香连连点头:“好呢好呢,哎呀回来就好,你看长锁都回来了,你也该回家看看。” 话里话外,都上赶着挑拨。 盛安宁就在一旁看着,虽然她不认识这个叫孙秋香的女人,但从她夸张的语气,还有滴溜溜乱转的眼珠能看出,这女人才不是个省油的灯,怕是最能挑事弄非了。 朱桂花有些不耐烦:“孙秋香,你没事回你家去,真是哪儿都有你。” 孙秋香撇了撇嘴角:“你以为我愿意来,我这不是路过怕你家打起来……”扭头就看见周时勋进院,有些兴奋地喊着:“长锁,妈呀,几年没见又威风了,这当了官就是不一样。” 周时勋被突然的热情弄懵,愣了一下,礼貌地打了招呼:“秋香婶,身体还好吧。” 孙秋香连连点头:“好着呢,这次回来住多长时间?你说你咋不和彩霞在一起呢?” 说完还是一脸的惋惜。 当压根儿没看见一旁的盛安宁。 罗彩霞有些慌的过去拉着孙秋香的胳膊:“秋香婶儿,你乱说什么呢?阿勋媳妇就在旁边呢。” 孙秋香一点儿不在意:“我没乱说啊,村里人谁不知道,彩霞等了你这么多年不说,就前两年你受伤,彩霞还去市里照顾你那么长时间,孤男寡女的……” 朱桂花都着急了:“孙秋香,你咋那么多事!我家老二已经结婚了。” 孙秋香冷哼:“我就是知道他结婚了,所以才打抱不平,替彩霞叫屈。” 罗彩霞头皮都要炸了,知道孙秋香一向不靠谱,没想到能不靠谱到这种地步,会当面去质问周时勋,有些着急:“阿勋,秋香婶记错了……” 孙秋香有些纳闷:“我怎么记错了呢?当时都忙着出工,我还问你妈了,你妈说你去城里照顾长锁了。” 盛安宁越听越有意思,恨不得搬个凳子过来细听一下,周时勋和罗彩霞那些年不得不说的故事。 周时勋拧着眉,表情异常的严肃:“秋香婶,你不要乱说,我受伤是战友照顾的我,我也没跟彩霞处过对象。你们这样说,对我一个男的没什么,对彩霞的名声不好。” 罗彩霞脑瓜嗡的一下,全完了! 脸色惨白的看着周时勋,她没想到周时勋会突然说出来,按照他的性格,从来都不会做任何解释的。 盛安宁震惊的看着周时勋,她原本还是猜测他和罗彩霞之间可能没什么,都是罗彩霞自己的一厢情愿。 没想到还真是! 孙秋香有些不死心:“咋可能?你不是还给彩霞写过信,从部队寄来了不少不用的衣服和鞋子?” 那时候谁要是有双军用胶鞋,全村都会羡慕。 罗彩霞却有,而且还是她能穿的码数,是邮差送到村里的,让村里人都以为是周时勋寄回来的。 周时勋摇头:“没有,我从来没有给她寄过东西,倒是给王英婶子寄过两次,秋香婶子,还要拜托你跟村里说说,不要让大家再误会了。” 他起初一直以为只是因为他和罗彩霞家走得近,所以才会被人误会。 这两天发现,好像跟他想的不一样,所以他必须把这件事赶紧解决了。 孙秋香连着妈呀几声,还是不能相信地扭头看着罗彩霞:“彩霞,长锁说的都是真的?” 罗彩霞咬着下唇,红着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一张脸哭着要走,却被周时勋拦住:“还是说清楚吧,免得村里人一直误会。” 孙秋香这会儿明白了,敢情都是罗彩霞自己说的呗,见罗彩霞哭也不管:“彩霞,你这样就不对了啊,你说你没去照顾长锁,你干啥去了?” 反正她看热闹不嫌事大。 第48章 盛安宁正视自己的感情 罗彩霞被问得有些恼羞成怒,红着眼看着周时勋:“是我一厢情愿了,你不要再问了,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我以为你在家时候经常帮着我家干活,是喜欢我呢。” “以为你给妈买东西也是看上了我!以为你教给我写字,也是看上了我。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以后肯定不会了!” 说着捂着脸哭着跑了。 盛安宁惊叹,不得不说罗彩霞还是有点儿本事,最后这几句话又把周时勋按在道德制高点上摩擦。 人家也没说错啊,既然你不喜欢,干嘛去人家家里献殷勤,又是干农活又是买东西,还教给她写字? 周时勋拧眉,看着孙秋香:“秋香婶应该还记得,我小时候去山里拾羊粪掉到崖下,是王英婶子救了我,背我回来的。” 孙秋香还在懵圈中,听了周时勋的话赶紧点头:“记得记得,当时你被王英背回来满身是血,还以为活不了了呢。” 脑子突然变得清楚起来,所以,周时勋做这些不过是为了报答王英的救命之恩? 妈呀,那要是这样,罗彩霞这姑娘就全是造谣啊。 没去照顾过周时勋,保不齐那些军用胶鞋也是自己买的。 孙秋香越想越明白,脸上笑着:“我就说嘛,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不像那种有花花肠子的后生,怎么可能做到始乱终弃的事呢。” 周时勋严肃地纠正:“秋香婶,没有始乱终弃,我和她清清白白。” 孙秋香敷衍地点头:“对对对,我相信你,你们先忙着,我家里鸡还没喂呢,我回去喂鸡去。” 她可要赶紧把这个消息跟大家都说说,谁能想到罗彩霞那么一个老实的姑娘,竟然能干出这样的事情。 孙秋香一走,朱桂花有些心虚,不满地看着周时勋:“老二,你也是的,彩霞好歹是个姑娘,你说要是孙秋香传出去,到时候她怎么做人?” 周时勋有些不解:“我只是在说一些事实,有些错误既然发生了,就要及时纠正,不能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 盛安宁是心情最好的一个,听着周时勋的直男言论,要很辛苦才能憋着笑。 朱桂花也不敢深说,现在更怕罗彩霞反过头来咬周长运,沉着脸又回了周二妮的屋子。 周时勋看着还拎着擀面杖的牛春英,还有垂头丧气的周建华,以及站在一旁的盛安宁。 就他对盛安宁的了解,肯定不会凑过来跟这些不认识的人聊天。 “怎么回事?” 牛春英也不护着自家孩子:“这个小兔崽子,把炮仗绑在猫尾巴上吓安宁。” 说着还拿着擀面杖比划了一下:“真想打死你这个兔崽子。” 周时勋脸一沉,看着周建华,虽然没发火,可眼神的锋芒让周建华忍不住瑟缩:“去道歉!” 语气更是严厉,不容人拒绝。 周建华红着眼朝盛安宁走去,刚才发生的事情,他并不是太明白,却知道二叔会护着盛安宁,却不会护着彩霞姑姑。 吭哧半天才开口:“二婶,对不起。” 盛安宁也没给面子,十五岁并不是个小孩子:“我刚才说了,你要是看不惯我,就直接冲我来,虐待小猫算什么?那不是一条生命吗?所以,你应该道歉的不是我。” 说完转身去水井边继续洗她的衣服,根本不管周建华脸色青红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牛春英打了周建华一擀面杖:“还不滚着去把猫找回来。” …… 盛安宁心情不错地洗着衣服,好心情大概就是因为周时勋和罗彩霞没处过对象,而她是喜欢周时勋的。 喜欢他的身体也是喜欢。 盛安宁对于喜欢的东西和人,都会主动出击,从来不藏着掖着。 这些天别别扭扭,就是因为还有个罗彩霞。 毕竟周时勋和原主的婚姻是没有感情基础的,万一他心里还是忘不了罗彩霞,那她的喜欢多尴尬? 两人的世界里,三个人就太拥挤了。 所以盛安宁现在很开心,洗衣服的力度也大了很多。 周时勋站在院里,看着盛安宁用力地搓洗衣服,因为不会用搓衣板,所以用力格外猛,好像还带着一股情绪。 很生气的那种。 摸了摸鼻子,猜不到盛安宁在生气什么,还是安静的回屋吧。 盛安宁洗了衣服晒在晾衣绳上,又收拾了盆子回屋,见周时勋站在炕边叠他的军大衣。 有些疑惑,就在自己家里,军大衣有必要叠得这么整齐吗?连棱角都有。 三斗桌上多了个搪瓷缸,其他地方一点变化没有,所以这么长时间里,周时勋一直在叠衣服? 周时勋见盛安宁脸上并没生气,指了指桌上的搪瓷缸:“那是给你倒的。” 盛安宁也没客气,过去捧起搪瓷缸,热热的缸子正好可以暖手,没想到井水竟然这么刺骨,手指关节感觉都不会动了。 边捧着缸子捂着手,边好奇地看着周时勋:“你以前不知道罗彩霞喜欢你?” 周时勋摇头:“不知道。” 所以他才非常疑惑,他都不知道的事情,为什么周围人都知道。 盛安宁可以肯定,这真是个木头:“你俩从小一起长大,她长得又那么好看,你就没有喜欢她?” 周时勋又摇头,没当兵之前,就想着能有时间多学习,当兵后就想着怎么钻研提升自己能力,而且每天训练很辛苦,还有去前线几年,命都随时会没了,哪有时间想别的有的没的。 盛安宁觉得不可思议:“这些多年,你有没有喜欢的姑娘?什么文工团的,医院的。” 她觉得周时勋如果能接触到女性,也就这两种职业了。 周时勋被盛安宁问得有些不自在,耳尖都冒着热意:“没有。” 盛安宁就喜欢看着周时勋这种木讷的样子,在旁人面前是睿智冷静,从容淡定,但只要一说感情,就完全变个样子。 是她喜欢的样子。 眉眼弯弯地笑起来,揭开盖子,捧着缸子喝水。 还是放了糖的甜水。 周时勋看不懂盛安宁在笑什么,就觉得屋里突然热了很多,琢磨着要不要出去时,就听外面有人喊着:“快,王英家彩霞喝农药了!” 第49章 自己的男人,自己护着 屋里刚升起的一点暧昧瞬间没了,周时勋已经快步出去。 盛安宁都忍不住爆了个粗口,放下茶缸赶紧跟了出去。 这罗彩霞真是脑子有包,她自己作出来的事,现在暴露了就喝农药自杀,明明是她不对,她这一作又变成周时勋的错。 和周时勋匆匆去了罗彩霞家,院里已经围了不少人,王英在屋里嗷嗷哭着。 就有人建议赶紧找车送医院,去喊队里的拖拉机回来。 盛安宁拦着要进屋的周时勋:“你去拿一盆子肥皂水来,没有就兑一盆苏打水,一脸盆水放一大把苏打。” 说完快速进屋,她非常清楚罗彩霞肯本就没想死,要是真想死晚上喝农药啊,早上起来尸体都硬了。 这才回来多长时间,喝了就被人发现。 既然她想作,就该让她好好尝尝苦头。 盛安宁进屋见王英抱着罗彩霞嗷嗷哭着,旁边还围着两个陌生的中年妇女,拿着水杯想办法给罗彩霞灌肥皂水,昏迷状态的罗彩霞咬紧牙关不张嘴。 “把她衣服脱了,用肥皂水擦身子,这点儿肥皂水根本不起作用,去找个装酱油醋的漏斗来。” 盛安宁板着脸格外严肃,语气也是让人不容置疑的严厉,还带着一点威严,让人不自觉就很相信她的话。 本来就束手无策的三人,一个跑着去找漏斗,一个和王英一起开始脱罗彩霞的衣服。 拿着毛巾擦着她的身体。 刚跑出去的女人,很快拿着漏斗端着一大盆肥皂水进来。 盛安宁上炕跪在罗彩霞头边,一手掐着她两耳下的穴位,让她无意识的张开嘴,直接将漏斗塞进她嘴里,喊着旁边妇女倒肥皂水。 王英在一旁吓的腿软,这么一大盆肥皂水灌进去,那不得撑死? 小半盆水进去,罗彩霞开始呕吐。 盛安宁膝盖压着她的背部,让她趴在炕沿边上使劲往下压,感觉吐的差不多时,继续灌肥皂水。 几次之后,盛安宁摸了摸罗彩霞颈侧的脉搏,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知道这人是没事了。 “现在你们可以送到医院了。” 盛安宁跳下炕时,罗彩霞就悠悠转醒,本来也没喝多少农药,这会儿被肥皂水灌的胃里火烧火燎的难受。 嗓子更是疼的一个字都说不了。 王英看见女儿醒了,赶紧过去拉着被子盖好,哭着:“你说你这个孩子,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到底啥事啊,你就去寻死,你真要是出什么事了,让我怎么活?” 罗彩霞眼神空洞的看着屋顶,她怎么也没想到是盛安宁救了她。 她只是忍受不了被周时勋当面揭穿的羞辱,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连最后一点幻想也没了。 盛安宁动了动手腕,刚按着罗彩霞时力气没使对,有些扭着了,这会儿隐隐作痛,准备出门,听见罗彩霞粗哑的开口:“妈,你们先出去,我想和盛安宁聊聊。” 王英迟疑了一下,看看女儿死气沉沉的样子,又看看盛安宁,抹着眼泪跟其他两个女人出去。 盛安宁本来不想搭理罗彩霞,既然她想跟她聊聊,那正好她也有话说。 活动着手腕转身,看着罗彩霞:“你想说什么,赶紧说吧。” 罗彩霞眼角浸出一滴泪,带着绝望的哀伤:“如果不是你,阿勋肯定会娶我的。” 盛安宁很奇怪,罗彩霞哪儿来的自信:“可惜没有如果,所以你喝农药一点价值都没有。” 罗彩霞眼泪流的更凶:“你什么都不知道,是他们周家欠我,是周时勋欠我的。” 盛安宁看着这张温柔静美的脸,竟然能说出这么蛮不讲理的话,也懒得再跟她废话:“救周时勋的,是你妈,这些年他该做的也都做了,难不成还要给你们家一辈子当牛做马?” “还有,你这条命是我救的,我也不要你报答,就是以后离周时勋远点!你再作妖我可不惯着你!你要是想死,就死远一点。如果你觉得你死了,就会让周时勋愧疚一辈子?那你就错了!” “他不仅不会愧疚,还会很快忘了你这个人,因为他还忙着照顾我,照顾我们的孩子,哪有空想你这个无关紧要的人?” “所以,我劝你消停点,我也不是什么菩萨心肠,下次可不会救你了。” 盛安宁说完转身就走,懒得再听罗彩霞被自己的深情感动。 那个在感情上木讷又笨嘴笨舌的男人,已经被她盛安宁看上。 她盛安宁看上的男人,自然她要护着,谁都不能欺负。 盛安宁冷着脸出去,院里还站着几个人,周时勋也在人群里,看着盛安宁出来,都同时看了过去。 知道是盛安宁救了罗彩霞,大家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 同时也都从孙秋香那里知道,周时勋压根没跟罗彩霞处过对象,一切都是她自己编撰的,大家从同情罗彩霞到开始同情周时勋。 盛安宁还生着气呢,过去看着周时勋:“走,回家。” 周时勋很听话的跟着盛安宁离开,院里其他人看着,也一时不知道该说点啥,心里却都有个共同的想法。 周长锁这个媳妇厉害着呢。 周时勋跟着盛安宁出了大门,开口道谢:“谢谢你。” 盛安宁横了他一眼:“罗彩霞和你有关系?” 周时勋摇头:“没有。” “既然没有,你道什么谢?”盛安宁说完又冷哼一声:“罗彩霞就是个没脑子的,竟然喝农药,这不是让你躲她更远吗?” 周时勋闷声解释了一句:“我们没有关系。” 盛安宁娇嗔的翻他一眼:“我知道没关系,不过她要是死了就有关系了,啧啧,以后就会留下个传说,你多厉害,年轻时候还有个漂亮的姑娘,为你殉情自杀!” 周时勋本来就嘴笨,哪里能说过盛安宁,索性抿了抿唇角不吱声。 盛安宁就喜欢看周时勋反驳不了的模样,停下脚步,甩了甩手腕递到他面前:“我手腕扭到了,你给我揉揉。” 周时勋也停下了脚步,看着伸在眼前一截纤细白皙的手腕,再看看路上偶尔还有过路人,有些迟疑…… 第50章 突然想去抱抱他 盛安宁瞪眼看着周时勋:“你快点啊,一会儿肿了。” 周时勋只能伸手握着盛安宁的手腕,一手捏着她的手掌轻轻揉着,眉眼轻垂,神情专注。 这么面对面的站着,盛安宁抬脸就能清楚的看见周时勋浓密的睫毛,还有微微涨红的耳根,弯着眼笑起来,这时候的男人都这么纯情吗? 还是只有周时勋这么纯情?恐怕连女人手都没摸过吧。 周时勋确实没有这么仔细地摸过姑娘的手,柔软细腻,像是在掌心会化开,要不是脸庞微黑,这会儿怕是红得不像话。 盛安宁感觉周时勋手艺还不错,揉了几下,手腕没那么疼了,也不再难为他:“好了,这会儿不疼了,没想到你手艺还不错呢。” 周时勋松手,还觉得掌心发烫,默默背在身后,和盛安宁一起回家。 到家时,去干农活的周长林和周长运都已经回来,蹲在院里说话,牛春英和陈巧兰也在,正说着罗彩霞自杀的事情。 周长运难得不怎么说话,主要是心里害怕,罗彩霞竟然会自杀,现在又被救回来,那回头会不会把他们两人的事情说出去? 这会儿蹲在地上,心里像是猫挠一样的难受。 看见周时勋和盛安宁进院,牛春英先迎了上去:“咋样,彩霞好些没有?我们也不好都过去看。” 盛安宁点头:“嗯,现在没事了。” 牛春英舒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这姑娘也是的,有啥想不开就能喝药呢。” 陈巧兰在一旁插话:“咋想不开?你看看她自己干的事情啊,村里人都让她给骗了,我们还都以为她跟二哥处过对象呢。” 周长运黑着脸骂了一句:“你闭嘴,就显得你能了是吧?” 陈巧兰仗着大家都在,周长运不敢打她,不服气还嘴:“我也没说瞎话,你为啥那么护着她?” 周长运蹭得起来:“你再废话,看我一巴掌扇死你。” 周长林赶紧起身:“老三,你耍什么混蛋呢。” 牛春英见这个话题聊不下去,赶紧打着圆场:“好了好了,我饭都做好了,赶紧洗洗吃饭吧。” 盛安宁见周时勋坦然地去洗手,也跟着过去,很小声的问:“我们晚上一起吃饭?” 周时勋有些纳闷:“为什么不吃?我这些年给家里的钱,管我们两顿饭也是应该的。” 盛安宁想想很有道理,看来这个木头男人也不是只知道吃亏的呀,瞬间心安理得的洗手,跟着周时勋一起进屋吃饭。 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家里也没白面。 牛春英把土豆擦成条,过水后又滚上玉米面蒸熟,最后砸点蒜泥,倒上醋拌着吃,还有一盘咸菜丝。 盛安宁还是第一次吃这种饭,虽然没有油,味道却不错。 除了周二妮,一大家人围坐在厨房的大炕桌上闷头吃饭,只有筷子打着碗边的声音,没有人说话。 盛安宁挨着周时勋坐着,另一边是牛春英。 牛春英见气氛太安静,给盛安宁夹了点咸菜丝:“家里也没点荤腥,明天我让建华他们几个去山上抓野兔,现在天暖和了,兔子也都出来了。” 盛安宁有些不好意思:“不用了,这样就挺好的。” 牛春英摇头:“好啥啊,我可是知道你们城里人天天吃白面,肯定吃不惯这些。” 可惜她不当家做主,要不怎么也去倒腾点白面回来。 朱桂花扒拉着饭,听着牛春英的话,冷哼了一声,却没说话。 周满仓不死心,瞪了朱桂花一眼,讨好地笑着:“对,你大嫂说得对,明天让建华几个去抓野兔,要是抓不到就去买点肉回来,再换点面粉回来,老二两口子难得回来,怎么也要包顿饺子吃。” 两个小孩子一听要吃饺子,立马喊起来:“要吃饺子喽,要吃饺子喽。” 朱桂花瞪了两个孩子一眼,却不敢说不行,闷头默默吃饭。 盛安宁见周时勋一直面不改色地吃饭,心里有些佩服,这人的心理素质也是杠杆的。 晚饭后,都各回各屋,留牛春英一个人在厨房洗碗刷锅,盛安宁想想回屋跟周时勋大眼瞪小眼,留下帮着牛春英洗碗,听她八卦也挺有意思。 牛春英不肯让盛安宁插手:“不用,这点儿活我一个人干就行,你坐一边歇着。 ” 盛安宁帮着收拾桌上的碗筷:“没事,我闲着也是闲着。” 牛春英不再客气,乐呵呵地跟盛安宁说着有的没的,突然话锋一转:“村里之前说彩霞和老二处对象,我还纳闷过呢,我嫁过来的时候,老二刚十四,性子闷不爱说话,没事就喜欢看书,直到当兵走也没见跟彩霞走得太近啊。” 她说这话不过是为了宽盛安宁的心。 盛安宁却好奇那些年,周时勋在周家过得好不好:“你结婚挺早呀,那你来的时候,周时勋啥样?” 牛春英性格直爽,也没那么多心眼,知道有什么说什么:“我嫁过来的时候,老二就挺高了,不过瘦得跟个麻杆一样,那几年正是最苦的时候,全国还闹饥荒,就咱们这个村里都饿死不少人。但咱们家里就没事,都是老二聪明,他进山总是能抓到一些吃的。” “你想那时候树皮都吃没了,山里水里能吃的都被人吃没了,偏偏就老二总能找到吃的。” 牛春英感恩周时勋,也是因为她怀孕时,周时勋从山上回来,偷偷塞给她一只烤熟了的野兔子。 盛安宁只在历史书上看过这一段历史,没想到周时勋却真真切切感受过。 牛春英想想那几年的日子,还是很多感慨:“还记得有一次,村里人见老二总是能带回来吃的,就起了坏心思,几个年轻后生在半路上拦着老二,让他把口袋里的东西交出来。你都不知道,老二才刚满十四岁,瘦得跟个豆芽菜一样,硬是把五六个二十多岁的后生打个半死。” “从那儿以后,没人再敢惹老二,就连老三也被老二打过。” 说完又怕盛安宁觉得周时勋太暴力,赶紧补充:“但老二心也是最好的,村里有些老人弄不来吃的,老二有了也会分他们一些。” 盛安宁却听得热血沸腾,仿佛能看见那个十四岁的少年,如一匹孤狼般站在人群中。 突然想去抱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