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拖下去杖毙 “陛下,妾身疼……” 男人大掌轻抚她的面颊,声音低沉磁性:“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是受不住?” 孟棠指尖几乎掐进男人的后背,在那宽阔坚硬的脊背上留下一道道深重的划痕。 褚奕低下头,对准那诱人的红唇吻了下去,他低声道:“不许喊痛,这是朕给予你的恩宠,旁人想要都得不到。” 这恩宠太折磨人,孟棠并不想要。 每个月十五十六是皇后固定侍寝的日子,今个儿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没轮到孟棠侍寝,褚奕也不翻旁人牌子,直接来了她寝宫。 这可让孟棠头疼坏了,她一点也不想侍寝,褚奕年少精力旺盛,每次都要闹她整整一晚,她真的受不住,待到第二天后腰酸背痛下不来床。 侍寝是门苦活,谁试谁知道,只有后宫那群拈酸吃醋的嫔妃们,才会对此乐此不疲。 “陛下,不要了……” 孟棠眼角蔓延处阵阵红意,明艳逼人。 “梓童,朕想要,你就得给,这天下都是朕的,你也是朕的。” 话落,帷帐落下,被翻红浪。 …… “陛下!陛下!” 寝殿外,一公公跪在门前,哭着叫道:“萧妃娘娘突发恶疾,身子抱恙,请您去瞧瞧。” 坤宁宫掌事大宫女不悦道:“身子抱恙就去找太医,难不成陛下还能给萧妃看诊不成?” “芳宁姑姑这说的什么话?咱娘娘分明是怕自己撑不过今晚,着急想看陛下最后一眼。” 芳宁冷冷勾起唇角,她道:“这后宫谁人不知她萧妃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若当晚是那些位份小的嫔妃侍寝,则必定会用身子抱恙的缘由把陛下请走,怎么,如今萧妃是不满一月三十日有二十八日是她侍寝了,连皇后娘娘的都敢抢?” 小公公哭丧着一张脸,他说:“真是冤枉啊,咱们主子是真的病了,否则这大半夜也不能来惊扰了陛下和娘娘啊……” 小公公是御华宫新来的下人,御华宫便是萧妃的居所,小公公一心想往上爬,因此殷勤的替萧妃办事。 然而他有所不知,咱们这位陛下性情最是诡谲难测,一个不顺心便将人赐死,就连前朝的大臣们,对陛下也是噤若寒蝉,生怕陛下一个不如意,把自己拖下去斩了。 陛下不是没干过这事儿,朝堂上被陛下下令拖下去斩了的朝臣两只手数不过来,更有甚者,陛下怒急,亲自一剑将人砍死也不是没有的事。 满宫上下对陛下皆是战战兢兢,因此这来请陛下去御华宫的事,才落到这新来的小公公头上,只因有点眼色的奴才,都不敢直面圣颜。 “再说了,今日又不是十五十六,本也不是皇后娘娘侍寝……”小公公这话多少有点阴阳怪气。 之所以这小公公敢这么说,只是因为满宫都知皇后最是温婉良善,从来不争不抢,对下人也是宽厚仁善,从未有过责罚下人的举措,是这后宫唯一的与世无争之人,平素最爱礼佛,超然物外。 芳宁气急,正要呵斥! 只听吱呀一声,寝殿大门被人由内而外的打开。 褚奕一身明黄,头发散披在肩头,冷冷瞧着面前的小公公。 小公公不由得颤抖,伏下身子,惶恐道:“陛下,萧妃娘娘身子不适,想见陛下一面。” 男人声音带着情欲过后的沙哑:“抬起头来。” 小公公战战兢兢的抬起头,一双眼睛又惊又惧。 这是他第一次直面圣颜。 圣上有着一副俊美风流的好相貌,男人鬓角被汗液染湿,眼角还带着情欲的绯红,这副模样和传闻中的暴君,实在相差甚远,瞧着倒像是哪家矜贵俊俏的小郎君。 小公公深吸了一口气,道:“惊扰了陛下是奴才的不是,只因萧妃娘娘病情严重,奴才不得已……不得已才来请陛下过去瞧瞧!” 芳宁已经默默退到了一旁去,这些年来争风吃醋的她没少见,用这种拙劣理由争宠的更是数不胜数。 这萧妃仗着家中军功赫赫,进宫才一月有余便已经将后宫扰的不得安宁,家世是顶好的,可惜人是顶蠢的。 这小公公怕是活不过今晚。 果然,只听陛下充满冷意的声音传来:“先前你说今日不是十五十六。” 听到这话,小公公脸色霎时白了。 褚奕冷冷勾唇,他道:“怎么?朕宠爱自己的皇后,难不成还得挑日子?” 褚奕抬脚,一脚将那小公公踹翻在地。 小公公见此,连忙磕头请罪,那头磕在地面上一阵砰砰巨响,霎时一脑门子的血,“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啊!奴才……奴才不是那个意思,是奴才情急之下口不择言了……只是萧妃娘娘实在病的太重,奴才心中着急,这才……这才说出那等大逆不道之话……奴才错了!奴才真的错了!奴才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还想下次?”男人眸中浮现出一阵厌烦。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小公公,薄唇冷冷吐出几个字来:“拖下去,杖毙!” 芳宁唇角缓缓勾起,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来。 而那小公公,此刻已经被吓的屁滚尿流了,他煞白着一张脸,大叫道:“奴才错了!奴才真的知错了!” “拖远一点,别惊扰了皇后。” “是,陛下。” 两个公公上前,将小公公往坤宁宫外拖去。 等出了坤宁宫的门,其中一个公公附在小公公耳边,轻声道:“你以为为何他们御华宫的会派你一个没有后台的新人来请陛下?” 小公公哆嗦了一下。 那公公哈哈大笑道:“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八个啦。” “你应该庆幸,起码你临死前见到了陛下的圣颜,前面几个连圣颜都没见着呢……” 话语声渐行渐远…… 寝殿内,孟棠疲惫的撑着身子起身,问:“怎么了?何事这般喧哗?” 褚奕转过身,大步流星的走来,捧着孟棠的小脸,在她朱唇上吻了一下,说:“没什么,你好生歇着。” 孟棠小手拽住他衣摆,怯生生问:“陛下去哪?今晚不宿在妾身这儿了么?” 褚奕拍了拍他的手,道:“萧妃又耍小性子,朕去瞧瞧。” 孟棠沉默敛眸,片刻后,她唇边溢出浅浅的笑,说:“好,陛下快去吧,莫要让妹妹久等了,臣妾身子乏,就不送了。” 她眼底露出的凄楚,令男人怜惜。 男人掌心轻轻蹭着她的小脸,心想再等等,现在还不是处置萧妃的时候,要不了多久了。 “不要多想,梓童,朕会再来看你。” 她小脸乖巧的在皇帝掌心蹭了蹭,道:“臣妾晓得的,陛下快去吧,臣妾理解您。” 褚奕起身,朝外走去。 孟棠睁着眼,看着褚奕脑门上的好感进度条。 好感值:38。 孟棠刷了七年好感,也才刷到三十八,满值一百,连及格都不曾。 等到皇帝彻底离开,芳宁便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快步走了进来。 “娘娘,这是陛下派人送来的补药,您快趁热喝下。” 孟棠接过,这药入口苦涩,孟棠皱着眉头咽下。 芳宁笑道:“陛下待您是真的好,每回侍寝完都会送来补药,助您早日怀上龙种。” 第2章 朕还要去陪皇后 待她好? 孟棠轻蔑一笑,这药名义上是补药,实为避子药,这是生怕她怀上呢。 当然,孟棠也根本不想怀,即便皇帝不送来补药,孟棠也会自己想法子避孕。 她对褚奕,有的也只是虚情假意罢了。 褚奕对她,恐怕也没有多少情分在,看那不曾及格的好感值便知。 虚假夫妻,逢场作戏,谁也别说谁。 褚奕在她床上时,是她孟棠的夫君,上了旁人的床,自然也成了旁人的夫君,孟棠哪敢对这样的人付出真情,甚至为他孕子。 吃了一口蜜饯,等嘴里那口苦味散了,孟棠温声细语的开口:“是挺好,陛下待我以诚,我便以诚还之。” 芳宁觉得近日娘娘和陛下着实恩爱,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有小太子了。 孟棠睨了她一眼,挥了挥手,道:“下去吧。” 孟棠在十八岁时穿来了这个世界,被迫绑在暴君身边。 与旁人不同,她穿过来后没有系统,只有褚奕身上,存在一根进度条,那是好感进度条,她盲猜她得刷满这根进度条,才有希望回去。 在褚奕身边受磋磨七年,褚奕是个难伺候的人,前七年那进度条涨涨跌跌,+1-1重复循环。 太过跋扈,好感-1。 占有欲太强,好感-1。 爱哭,好感-1。 穿紫衣,好感-1。 …… 减好感的理由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它不敢减的,千奇百怪,换着花式的减。 到了近两年,孟棠才彻底摸清褚奕的喜好,辛辛苦苦把好感值拉到了三十八。 褚奕就喜欢不争不抢温婉大方的真白莲。 所以孟棠只需扮演好这个真白莲就行。 但在后宫生存,若真是那种不争不抢的性子,怎能活到现在?她得争,得抢,只不过不能叫褚奕发觉,真白莲的人设不能在褚奕面前崩掉。 否则这三十八好感只怕一夕就能回到解放前。 孟棠闭上眼,躺在床上,回想起褚奕离开前曾说的他会再来看她。 她希望褚奕今晚不要来了,她想睡个好觉。 祈祷萧妃能够给力点,勾住褚奕一整晚,这样她就不用半夜还加班了。 …… 萧妃不是个给力的。 在褚奕看不到的地方她作天作地,然而真到了褚奕面前,却连个屁也不敢放。 当然,连个屁也不敢放这点不止萧妃,恐怕满宫人加上朝堂群臣皆是如此。 “妾身见过陛下。”萧妃向着褚奕行礼,身姿羸弱,楚楚可怜。 御华宫内灯火通明,照清了褚奕脸上的冷意,男人眼中像含了雪,问:“起吧,听闻爱妃身子又不适了?” 萧妃款款起身,柔弱无骨的身子状似无意的往褚奕身上倒,“陛下,妾身心口疼,陛下帮臣妾看看。” 一个如花般娇嫩的女人往你怀里靠,恐怕没人能够拒绝的了。 只可惜褚奕偏不吃这一套。 他毫不留情的将萧妃推开。 这次那身子是真的受不住力道往地上倒了。 萧妃愕然抬头,褚奕接过下人递来的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推过他的那只手,每根手指都不放过。 “朕说过,朕有洁癖,不要离朕太近。”褚奕脸上厌烦之色难掩,自打从坤宁宫出来后,褚奕便一直都是这脸色,一副欲望没有得到满足的样儿。 萧妃眼睛里像汪了一潭泉,水光琳琳,“陛下,妾身……妾身沐浴过了。” “嗯,用了什么,挺香。”褚奕语气淡淡。 萧妃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转瞬即逝,她先前找人打探过,陛下最爱茉莉的清幽味儿,便红着脸道:“妾身在浴汤里加了茉莉汤丸。” 她以为皇帝会喜欢,听闻皇后娘娘擦脸的胭脂便是淡淡的茉莉味儿。 岂料圣心难测,只听褚奕道:“香味太浓,朕一会还要回去陪皇后,不想沾了你身上的味儿。” 萧妃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 “陛下,您不陪陪妾身吗?” “瞧你还有精力泡汤浴,如此活蹦乱跳,想来病的也不重。”男人眸色深沉,瞳孔中露出的不耐已然没有遮掩。 “陛下……咳咳……”萧妃忽而捧着心口咳嗽了两句。 褚奕却大手一挥,道:“唐士德,滚进来!” 一个提着药箱的中年太医匆匆忙忙的滚了进来,滚是真的滚,滚的头上戴的官帽都歪了。 “陛下,陛下有何吩咐!”唐士德趴在地上气喘吁吁问。 “爱妃说她心口疼,还不赶紧给朕瞧瞧?” “是,陛下。”唐士德上前,颤抖着手给萧妃诊脉。 褚奕语气里带着不悦,说道:“若是爱妃当真有个什么毛病,就开药给她治,若是爱妃无甚毛病偏说心口疼,便开药让她心口真的疼一疼。” 这话落,萧妃和唐士德俱是一惊。 萧妃惨白着一张小脸,颤抖着开口:“陛下,妾身,妾身只是思念陛下夜不能寐……” “若爱妃心口不疼,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欺君乃是杀头的死罪,朕怜惜爱妃父兄边疆杀敌辛苦,想来不至于明知故犯这欺君的死罪,爱妃你说呢?” 褚奕姿态懒散的坐在楠木椅上,语气里却尽是威胁。 以往萧妃也没少用过这种借口,将皇上从其他嫔妃那儿抢过来,皇上一次也没计较过,反而好生安慰她。 唯独这一次…… 这一次皇上似乎真的怒了…… 这一次有什么不同?她是从皇后那将皇上请来的!是因为皇后! 唐士德跪在地上,将头低到了脚边,说道:“臣明白了。” “李常福,你留下来,务必盯着萧妃将汤药喝完。” 李常福是皇上身边的贴身太监,太监总管,真正的皇帝身边的红人儿。 “是,陛下,奴婢保证会盯着萧妃喝药。” 褚奕起身,片刻也不肯多留。 “陛下,陛下!”萧妃起身,欲要追过去。 李常福甩了甩手上的浮尘,道:“来人啊,给咱家押住萧妃。” “大胆,你们这些狗奴才敢碰我一下试试!” 李常福啧了两声,道:“萧妃娘娘才进宫一个多月,便已生出如此多的事端,您难道还瞧不出吗?陛下已经快要忍无可忍了。” 片刻后,公公们端来汤药,李常福掐住萧妃的嘴,往里灌。 “我不……我不喝……” “不喝可就是欺君的死罪了,娘娘可莫要为难小的们。” 苦涩的汤药,入口后烧的心肝肺都在疼。 萧妃睁大了一双美目,她想起刚进宫那段时日,打听了皇帝的喜好,自以为能够获得圣宠,然而皇帝却一次都没宠幸过她! 每逢她侍寝,不是叫她跪在寝殿外候着,就是让她滚去偏殿。 萧妃想爬龙床想的都快疯了! 只可惜一次也不敢,圣上性情残暴,她也怕掉了脑袋,只敢耍一些小手段哄着陛下来。 明明圣上喜欢皇后那种柔弱的性子,她处处都仿着皇后学着皇后,可连得到他正眼一瞧都难! 皇后…… 皇后啊!皇后到底哪里好? * 坤宁宫。 寝殿大门再次被人推开,孟棠叹了口气,心想着那萧荭芸是真的不行,怎么就没能留住陛下呢? 她真的不想加班啊。 第3章 这塑料夫妻情 脚步声越来越近,直至床畔。 男人微凉的指尖,贴在她的脸颊上,“梓童。”他低唤道。 他是匆匆赶来,身上还带着寒露的冷意。 孟棠想装睡,可她不能,在他手贴上来的那刻,她呼吸已然乱了,褚奕必然看出来了。 褚奕不喜欢虚伪的人,比如明明醒了,却故意装睡不搭理,瞧着像是欲擒故纵。 当然,她若是真的装睡,那好感值恐怕立刻就会往下跌,那可是她辛苦了七年的成果,每跌一点她心肝都跟着疼。 孟棠睁眼,转过身来,温言道:“陛下怎么来了?” “朕说过,会再来看你,朕是一言九鼎之人。” 孟棠内心却在轻嗤,记得她刚入主中宫那会,他也这么说过,可转身就去了其他嫔妃的宫室,一整晚都不再来,如果好感值有负数,那时候褚奕对她的好感约莫就是负的,即便十五十六轮到皇后侍寝,褚奕也能面不改色的翻其他嫔妃的牌,丝毫不顾她这个皇后的脸面。 孟棠真的太不想侍寝了,她和他的床事其实很不和谐,偏每次都要装作一副舒服到了的样子做给他看。 每回侍寝过后,她下面都痛的厉害,走路都难受。 萧妃果真是个没用的,竟连一晚都留不住,还得她加班加点。 孟棠手臂环上了男人的脖颈,语气依恋,“陛下来了臣妾当真高兴,臣妾本以为……本以为……” 她眸中带着遮掩不住的欣喜,未尽的言语里满是缠绵。 褚奕喜欢她这副乖顺的模样,好像随便给颗甜枣,她就能乐一整天。 褚奕捏了捏她的鼻子,道:“以为朕今晚会宿在萧妃那?” 褚奕上床,男人言语里带着戏谑,道:“梓童,帮朕宽衣。” 孟棠抖着手,红着脸,装出一副羞涩的模样,替男人脱下衣服,那宽阔硬朗的胸膛便露了出来。 男人掐着她的下巴,道:“萧荭芸父兄统帅燕南军,朕目前不能动她,只能叫你受些委屈了,梓童。” “臣妾从来没有觉得受委屈,陛下,萧妃性子确实活泼了些,却也不会真做那伤天害理之事,这宫中大多数人都循规蹈矩,没意思极了,萧妃和他们都不一样,机灵跳脱,不怪陛下喜欢,总是去她那儿,臣妾也很喜欢呢。” 男人薄唇吻上她的朱唇,一下一下轻蹭着,他道:“朕的梓童是吃醋了吗?” “陛下……” “梓童,等燕南军班师回朝,朕将雁南虎符交予你大哥如何?子枫也是难得一见的将才,朕相信他办得到。” 孟棠的大哥孟赟,字子枫。 孟棠唇角却露出嘲讽之色来。 大雍几代都是世家掌权,世家已成沉疴,而世家之首便是皇后所在的孟家,她估摸着褚奕梦里都想除掉孟家,会想将虎符交给孟家人?当真痴人说梦! 她这里若是答应了,无疑便是触了男人逆鳞,到时候不止掉好感的事,恐怕连皇后之位都危矣。 七年了,他还在试探她,褚奕始终不信孟家会真的没有野心。 可事实就是如此,孟家并没有觊觎皇权,反倒是对这位暴君百依百顺。 男人目光深深注视着她,似乎在等她的答案。 孟棠搂住男人脖子,依偎他怀中,却没有感受到丝毫温暖,心是冷的,“陛下,后宫不得干政,您莫要为难臣妾了。” “梓童,别怕,朕和你不只是帝后关系,更是夫妻,子枫也算是朕的大舅子,朕给他谋份好差事也是应该的。” 信了你的邪,皇帝的嘴骗人的鬼,孟棠敛眸,直接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她道:“我哥那种人怎能掌握燕南军军符?您就莫要折煞他了!让他做个六七品小官还成,若真要让他去军中,只怕会把军中搅得鸡犬不宁罢!” 这番贬低,似乎令褚奕很是满意,他唇贴在她耳垂上轻轻吻了吻,道:“子枫也不全是你说的那般一无是处,不过梓童既然不想,朕便再考虑考虑。” 虚伪。 褚奕嘴中没几句真话。 褚奕抱着她,盖上被子,没多久暧昧的低吟响起。 …… 翌日,伺候完褚奕上朝。 孟棠倒吸了口气,浑身都是酸软的,下边更是疼,走一步都痛的厉害。 那狗皇帝上辈子定是属狗的,每次侍寝完她都要疼上一整天。 芳宁进来,道:“娘娘,各宫小主们都来向您请安了。” “散了吧,今日不必了,本宫身子不适。”孟棠语气淡淡道。 “是。” 坤宁宫前殿。 芳宁笑着开口:“小主们请回吧,皇后娘娘身子不适,今日的请安便免了。” 妃嫔们听了这话,面无表情的转身,朝外走去。 等出去坤宁宫,梅妃那一党的人聚在一起,小声讨论着。 “可巧了,听说萧妃妹妹也身子不适呢,今早都没过来请安。” “我是听人说陛下昨夜宿在皇后娘娘这儿,却让萧妃娘娘给请走了,皇后娘娘估计心里不舒坦着呢,这会哪有心情管咱们呀。” “萧妃妹妹可真是技高人胆大,连皇后娘娘的都敢抢。” “唉,咱们这位皇后娘娘,说好听了,是与世无争两耳不闻窗外事,说难听了,就是懦弱!” …… 孟棠此刻确实心里不舒坦,恨萧妃不争气,害得她昨夜又被折腾了一晚。 “娘娘,这是琳琅截获的萧妃今早送出宫的家书。” 孟棠随手接过,展开一看,顿时笑了。 【爹爹娘亲,荭芸已进宫一月有余,尚未承受陛下雨露恩泽,陛下连碰我都不曾,厌我到如此地步,望爹娘能够帮忙,荭芸过的很不好。】 孟棠盯着尚未承受陛下雨露恩泽那一行,露出意外之色来。 她唇角擒着若有若无的笑,道了句:“知道她不聪明,没想到她这么废。” 芳宁讶异道:“娘娘,这封家书如何处置?” “自然是替她送出去。” “是。” 孟棠抬手,道:“摆驾御华宫,本宫亲自去教她如何获得陛下恩宠。” 芳宁搭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往外走。 嘶,亵裤又磨到腿根了,好疼。 让褚奕晚上翻其他人的牌子这事儿她势在必行,不能拖,这个月已经侍寝八次了,她是忍不了了。 第4章 孟棠莫不是想害我! 御华宫。 萧荭芸正躺在榻上小声哼哼着:“哎哟,彩薇,本宫心口好疼,喘不过气来。” 彩薇端来一小盏燕窝,道:“娘娘,这是今年汝南新进贡的金丝燕,听说皇后那边都没有呢,皇上只给了娘娘,娘娘你喝一些吧,还是热乎的,喝了心口也能好受些。” 听到皇后那边都没有这几个字,本对燕窝不屑一顾的萧荭芸,抬手接了过来,她忍不住问:“皇后真没有?” “可不是?陛下体恤娘娘父兄边疆辛苦,这贡燕刚送到京中,陛下就赏给了娘娘,这赏赐可是独一份呢。” 听见这话,萧荭芸内心好受了些,捧着燕窝小口小口的喝。 彩薇又道:“听闻今日一大早,各宫小主们去向皇后请安,皇后说她身子不适,躺在床上起不来。” 萧荭芸冷笑一声,道:“她昨夜侍寝一整晚,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吧?能有什么身子不适?身子不适的是本宫才对!” 说到激动处,又扯痛了心口,萧荭芸登时倒吸了口气:“嘶,疼疼疼!” “娘娘您没事吧?”彩薇担忧道。 萧荭芸臭着一张脸道:“你眼瞎吗?本宫都快疼死了!像没事的样子吗?还不赶紧给本宫揉揉。” * “皇后娘娘到!”御华宫的掌事太监忽的尖着嗓子叫了一声。 “小的们给娘娘请安了。” 孟棠淡淡应了一声:“嗯,起吧,不必多礼。” 她手上攥着一串佛珠,穿着一身月白的大袖衣,素的很,没有多余的装饰,瞧着连宫外的世家千金都不如,周身萦绕的一股若有若无的茉莉茶香。 孟棠走进屋。 萧荭芸一张脸登时就拉了下来,皇后过来作甚?怕不是专门来看她笑话的吧? 皇后今日定是来耀武扬威的,萧荭芸如此想到。 她脸上无甚笑意,冷冰冰开口:“臣妾身子不适,恐怕不能给皇后娘娘请安了。” 萧荭芸心里想的什么全写在了脸上,是这满宫少有的单蠢之人。 “无碍,妹妹躺着吧,本宫听闻你昨夜就开始不适,现下可有好转?”孟棠温声问道。 “不劳娘娘挂心,不是什么大毛病。”萧荭芸翻了个白眼。 “妹妹,本宫送了补药过来,专治心痛,妹妹若是不嫌弃,可以用着试试。” 孟棠挥了挥手,让芳宁拿药过来。 药是真药。 毕竟只有萧荭芸身体康健了,才能侍寝。 萧荭芸满脸狐疑的看着她,这药怕不是毒药!皇后怕不是想毒死他! 孟棠伸手握住了萧荭芸的小手,道:“可怜见的,进宫一个月瘦了这些许,要是让你父兄瞧见了又要心疼了。” 萧荭芸没敢开口,只觉得皇后虚伪!真真虚伪!都闹成这样了居然还和她装好姐妹! 孟棠目光扫到一旁的燕窝上,咦了一声,道:“妹妹在喝燕窝吗?” 说到燕窝,萧荭芸顿时挺了挺胸,觉得自己有机会扳回一城了,毕竟方才彩薇说这贡燕陛下只赏了她呢! 她正欲开口,只听孟棠面露笑意,道:“这是今年汝南新上贡的金丝燕吧,本宫那里还有许多,妹妹若是爱喝,本宫一会差人多送点过来。” 萧荭芸:“???” 萧荭芸目光不由得望向彩薇,说好的只有她有呢?这小贱蹄子又在忽悠她玩!着实可恶! 萧荭芸笑容勉强,道:“不用了,陛下赏了许多,喝都喝不完。” 孟棠听此便作罢,她道:“昨夜的事本宫听说了,妹妹你糊涂呀,陛下素来不爱太过专横跋扈之人,你越是闹陛下便越是厌烦。” 听到这话,萧荭芸越发觉得孟棠是来耀武扬威的了!竟然敢说教她! “妹妹的宫殿太过华丽,还是素一些好,陛下喜欢素色,不爱铺张浪费之徒。” 萧荭芸撇了撇嘴,道:“娘娘,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 “本宫只是觉得姐妹一场,不忍看妹妹失去圣心。” 萧荭芸道:“娘娘说笑了,您难道还想助我争宠不成?” “不错。”孟棠大大方方的看着她。 萧荭芸:“?”孟棠脑子没毛病吧?她才不信! “那娘娘您倒是给我说说,我要如何才能获得陛下的恩宠。”萧荭芸面露嘲讽。 “如今妹妹与陛下不睦,妹妹若想挽回陛下的心徐趁早,妹妹且听我说,只需做好三点即可。” “过会下朝了,陛下会去御书房批折子,难免劳累,妹妹记得送碗四神汤过去,这是陛下最爱喝的汤,此乃其一。” 俗话说得好,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就得抓住男人的胃。 怕御华宫熬的汤不好喝,孟棠特地送了一份过来,她道:“过会你直接将我这份给陛下送去即可。” “陛下不喜欢太明艳的颜色,见陛下时记得穿素色,陛下其实也不喜欢茉莉花香,陛下爱的是清淡的茶香,身上莫要穿金戴银,头上钗一根玉钗就可,此乃其二。” “陛下爱看民间志怪话本,妹妹记得多读些话本,也好和陛下有共同语言,制造共同话题,此乃其三。” 这都是孟棠这些年来的总结。 孟棠抓住萧荭芸的手,语重心长道:“妹妹一定要记住这三点,做好了,便能抓住陛下的心。” 萧荭芸才不信孟棠会真心实意帮她,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 “我凭什么信你?” 孟棠叹了口气,面色温婉,她像真正的一国之母那样,坦率贤良,她道:“因为……”本宫不想加班。 “母后曾教导本宫,要让陛下雨露均沾,莫要专宠一人,才能后宫和谐。” 孟棠说完,便起身,道:“妹妹定要将身子养好,日后才能尽心侍奉陛下,姐姐言尽于此。” 待到孟棠离开。 萧荭芸满脸怀疑道:“阴谋!这里面一定有什么阴谋!”她才不信皇后真的温婉贤良呢。 “那过会咱还要去给陛下送汤吗?”彩薇问。 “送!只不过……”她瞥了眼孟棠送来的四神汤,这四神汤里怕不是被下了毒,等陛下喝了后毒发,一口大锅扣到她头上! “不送四神汤,去把一早熬好的老母鸡汤备上,我娘说老母鸡汤大补,她每回产子后我爹都会给她熬。” “那……要换上素色的衣服和玉钗吗?要用上茶香味儿的香粉吗?”彩薇又问。 “这里面肯定有诈!我昨晚也穿的素,陛下可有多瞧我一眼?把本宫那件云英紫裙拿来,我娘说我穿紫色最是好看了。” “那,志怪话本呢?” “胡扯,陛下怎会喜欢看话本!先前调查陛下喜好时,从未有过这种说法!给我弄些《孙子兵法》、《六韬》来,陛下最近不是在为边疆战事忧心吗?本宫虽不能像父兄那样上阵杀敌,却也可和陛下说上几句兵法之道。” 彩薇道:“奴婢这就去准备。” * 回到坤宁宫,孟棠眼皮子直跳,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叹息道:“希望萧荭芸能争气一点。” 芳宁不赞同道:“她对您不敬成那样,您何必帮她呢。” 因为本宫不想加班。 “都是姐妹,互相照应也是应当的,况她与我一样,都是出自将门世家,我父亲曾和她父亲也有些交情。” “可她处处给您使绊子,若换作是奴婢,定然忍不了。” 看到芳宁这副愤懑的模样,孟棠笑了,她问:“萧荭芸继续作下去,又要多死几个小太监了,为她积点德吧,这个月都死了八个了。” 芳宁张了张嘴,不由得感动,道:“只有娘娘您会在乎我们这些下人的生死。” 孟棠哂笑一声,人设罢了,当真就输了。 “您倒是一点也不担心,万一陛下真的对萧妃动心可怎么得了。” 她努力了七年狗皇帝都没动心,就凭萧荭芸那点小伎俩?不够看的。 再说了,褚奕的身心,谁爱谁拿去,她不稀罕。 孟棠躺在榻上看了会书。 一个时辰后。 坤宁宫的大太监琳琅,焦急的跑了进来。 琳琅气喘吁吁道:“娘娘!不好了!陛下正在御书房,这会龙颜大怒!” 第5章 皇后心机深沉至此 孟棠愁啊,最近暴君发怒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惹的宫人们也紧张兮兮。 别是得了狂躁症吧?听说狂躁症患者也会如此,且性生活也会变得频繁活跃。 孟棠放下书,轻声问:“可知是为了何事?” 琳琅老老实实答道:“回娘娘,小的只知先前萧妃去了一趟御书房,随后御书房里便传来了陛下的怒斥,李公公没和小的细说,只说了请娘娘过去一趟,是陛下的意思。” 萧荭芸这蠢货! 攻略都送到她手上了,这都做不好,她还能成什么事? 孟棠揉了揉额角,起身道:“芳宁,随本宫去御书房一趟。” “是,娘娘。” 孟棠内心叹气,打工人不易。 御书房。 萧荭芸满脸惶恐的跪在地上,说道:“陛下,陛下!这送汤不是妾身的主意,都是皇后娘娘给出的主意!妾身只是按着皇后娘娘说的做而已!陛下明鉴啊!” 褚奕端起桌上的鸡汤,冷笑一声,道:“送鸡汤也是她的意思?” 萧荭芸嘴唇颤了颤,鸡汤是她自己的意思,但她怕极了皇帝,生怕被皇帝拖出去砍了,便一股脑将锅推到了皇后的身上。 她道:“是……是……是娘娘让妾身来给陛下送鸡汤的,是娘娘的主意。” “哗啦”一声。 褚奕直接将一碗滚烫的鸡汤,泼到了萧荭芸的身上。 鸡汤是刚熬出来的,烫的萧荭芸惨叫一声,脖子上都烫红了一大片,没多久便起了水泡。 褚奕踱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道:“鸡汤好喝吗?” 萧荭芸双眸里噙满了眼泪,她身体伏在地上,惶恐道:“陛下,臣妾错了,臣妾以后再也不送鸡汤了!” 褚奕蓦的揪起她的衣领,眯了眯眼,他冰冷的声音里夹杂着止不住的怒意。 “这件衣服……谁允许你穿这件衣服的?” 陛下身边亲近的侍从太监,可都知道,咱们这位天子啊,最是忌讳紫色,只因陛下的母妃齐太妃喜欢穿,陛下一看到便会想起已故的齐太妃。 萧荭芸颤抖。 她不明白,只是一件云英紫裙罢了,为何不能穿?况且她娘亲说过她穿最好看了。 她哆嗦道:“妾身待字闺中时,娘亲说妾身穿这件最好看,所以妾身也想让陛下看看……” 褚奕扔下她,冷冷对李常福道:“扒了她这件衣服,拖出去,杖责五十。” 御书房内,听到这话的宫女太监们,齐齐瞪大眼,内心惊骇不已! 五十棍子,那可是会打死人的! 这可是萧妃啊,萧家正儿八经的嫡长女,要是就这么打死了!萧家人会罢休? 李常福欲言又止,到底没敢开口劝,反正陛下也不止一次做这种事了,还因此在朝臣中留下了暴戾弑杀之名。 他正要唤人,将萧荭芸拖出去。 “陛下。” 门口处传来一声轻唤。 李常福抬眸,瞧见了着一身月白长裙的孟棠,孟棠正拨着手上的佛珠,匆匆忙忙的走进来。 李常福看见她,登时跟瞧见了救星似的,连忙跪在地上,道:“给皇后娘娘请安!” 孟棠好脾气的抬了抬手,冲着他微微一笑。 李常福瞧见她,便知道稳了,只有皇后娘娘能哄好暴怒的陛下。 孟棠上前,轻抚了抚褚奕的胸口,微微蹙着眉,道:“怎的又动气了?不开心了便将人打发出去就是了,何必动这么大的气?对身子不好。” 她语气里满是关怀,让褚奕听的舒心。 内心的怒火,一下子就熄了一小节。 男人握住她手腕,很细,微微一掐便是一道红紫印记,男人垂眸与她注视,问:“可是你指使萧妃来给朕送鸡汤?还让她穿这云英紫裙来?” 孟棠随意瞥了眼萧荭芸,瞬间明白褚奕为何会勃然大怒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她没有否认,乖乖应了一声:“是。” 褚奕目光瞬间幽深了许多,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孟棠,不放过她任何表情。 孟棠柔声道:“臣妾担心陛下下朝后身体疲累,便让萧妃妹妹给您送份四神汤来,想来是下面的人拿错了,这才把四神汤拿成了鸡汤。” “若是不信的,陛下只管问萧妃妹妹和御华宫的下人,本宫是不是这样说的,有没有说要送四神汤。” 孟棠瞥了眼萧荭芸。 褚奕目光也落在她身上。 他问:“可有此事?” 萧妃反驳不了,结结巴巴的开口:“是……是……” 孟棠微微一笑,道:“御华宫的下人真是蠢笨,连四神汤和鸡汤都分不清了,这般粗心如何服侍的了萧妃妹妹?过会臣妾会让内务府拨两个伶俐的丫头过去。” 褚奕问:“那这云英紫裙呢?” 孟棠叹了口气,说道:“陛下,臣妾也是心疼妹妹,妹妹听闻齐太妃曾以一支赵飞燕的掌上舞惊艳天下,妹妹对齐太妃仰慕不已,便一直苦练掌上舞,练的脚上都是茧子,您瞧。” 说完,孟棠缓缓上前,朝萧荭芸走去。 萧荭芸满脸畏惧的看着她,她想问她要做什么,可孟棠却没瞧她,只伸手,脱下了萧荭芸的鞋袜,道:“陛下,您瞧。” 那脚上果真都是练舞练出的茧子。 “妹妹如此仰慕齐太妃,想效仿齐太妃昔日的盛景,这才不小心穿了云英紫裙,陛下又何必与她置气呢?” 被孟棠这么一说,褚奕心底的怒意奇迹般的都消了。 褚奕目光直直盯着萧荭芸,问:“此话当真?你可会跳掌上舞?” 萧荭芸连忙道:“会,妾身会!” “跳一曲给朕看看。” 褚奕坐会椅子上,顺手拉了孟棠一把,将人拽到了自己腿上坐着,他目光瞥见孟棠白皙的小脸,道:“梓童与朕一起欣赏。” 孟棠羞怯的应了一声:“好的呀。” 李常福清空了御书房,御书房内只剩下帝后和萧荭芸三人。 萧荭芸翩翩起舞。 她舞跳的确实很不错,瞧着这支舞,褚奕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放空。 他喃喃开口:“昔日母妃也喜欢跳这舞。” 孟棠勾住男人的脖子,轻声道:“太妃一舞惊天下,那是天人之姿,萧妃妹妹虽也跳的不错,可却也只有齐太妃两成的神韵。” 褚奕回过神来,应了一声:“梓童说的不错。” 萧荭芸一舞结束,跪在地上,害怕的说了句:“陛、陛下,臣妾跳完了。” 孟棠笑着说道:“陛下,妹妹如此努力,虽跳的不如齐太妃好,可却也胜过世间无数人了,单就妹妹的这份用心良苦,臣妾想为妹妹讨一份赏。” “好,江南进贡的浮光锦甚美,便赏给爱妃吧。”褚奕淡淡开口。 萧荭芸满脸震惊,前一刻她还差点要受五十大板丢掉性命,就因为皇后的三言两语,不但责罚免了,还为她讨到了赏赐。 皇后心机深沉至此! 第6章 朕晚上去找你 萧荭芸目光复杂,她深深看了孟棠一眼,磕头谢恩:“妾身谢陛下,谢皇后娘娘!” “嗯,你退下吧,朕同皇后还有话要说。”褚奕摆了摆手。 萧荭芸不敢多留,今日能保住这一命已是幸运,连忙行了个礼,朝外走去。 出了御书房的门。 李常福笑呵呵道:“娘娘运气真是不错,娘娘还是头一个在陛下盛怒之下,还能安然无恙,并且讨到赏的。” 萧荭芸扯了扯嘴角,实在笑不出来,到现在腿还软着。 若不是皇后赶到,她可能真的就…… 李常福道:“好在今日有皇后娘娘在,不然别说是娘娘您了,就连小的们,都凶多吉少咯。” 萧荭芸忍不住道:“皇后这般厉害,随意两句话就能让陛下消火?” “可不是,娘娘最了解陛下,是对陛下最好之人。”李常福感慨道。 萧荭芸忍不住想到,今早孟棠去她那说的话,该不会都是真的吧! 萧荭芸悄悄道:“公公,本宫问你个事,你可知……陛下爱看民间志怪话本吗?” 李常福甩了甩拂尘,道:“这咱家可不敢乱说。” 萧荭芸偷偷塞了颗拳头大的东珠到他手上,她道:“本宫也只是想和陛下说上两句体己话罢了。” 李常福摩挲着手上的东珠,缓缓笑了,他道:“娘娘说的是,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陛下闲来无事时确实会看。” 萧荭芸便知道稳了。 孟棠今早对她说的那些,竟然都是真的! 这世上竟真有如此大公无私贤良淑德帮嫔妃争宠的皇后! 这孟棠莫不真是圣人转世,白莲花成精? 萧荭芸点了点头,道:“多谢公公提点。” 御书房内。 褚奕抱着孟棠,说着体己话。 “梓童,你啊,心肠还是那么的好。”男人面露无奈。 孟棠故作不解,问:“陛下何出此言?” 褚奕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孟棠的发丝,他语气里带着些许懒散,道:“朕的梓童是故意帮萧荭芸说话的吧?萧荭芸不是个聪明的,想来是自作聪明做了这些。” 孟棠咬了咬唇,小声道:“陛下既看穿了臣妾的心思,为何不在一开始就揭穿,还给萧妃妹妹赏赐。” “你就是太心善,朕真怕你会被人欺负了去,若是朕不赏,萧荭芸那个蠢的恐会将今日之事记恨到你身上去,觉得是你怂恿她来的御书房。” 孟棠听到这话,心尖一颤,将脸颊贴到了男人胸膛,温顺的靠在褚奕怀里,她道:“陛下这般纵着臣妾,臣妾心中惶恐。” 褚奕摸了摸她的小脸,与他对视,眼中情意绵绵,若不是那38的好感时刻提醒她,褚奕这是虚情假意,她险些要以为这狗皇帝真的喜欢上她了。 褚奕轻声问:“为何要让萧妃给朕送四神汤,不自己送来?若是你自己送,今早也不会有这么多事端了。” “陛下可是怪了臣妾?臣妾只是听说了萧妃妹妹惹了陛下不快,怕后宫不宁,想以此来让萧妃妹妹与陛下和好,是臣妾自作聪明了。” 她说话声柔柔的,语气绵软,像春日里拂过心头的一丝微风。 “朕的梓童怎的这般懂事。” “陛下莫要再夸臣妾了……”她微红的脸颊像抹了胭脂,小嘴抹了蜜糖。 褚奕受不住这诱惑,孟棠是他碰过的唯一一个女人。 开了荤的男人受不了饿。 当下便要对着那红唇吻了下去。 孟棠伸手,挡住了褚奕的薄唇,她劝道:“陛下,这儿是御书房,陛下还得看折子呢。” 越是得不到便越是想要,褚奕眼里放着光,他忍不住轻笑一声,道:“好,看折子。” 他覆在孟棠耳边,压低声音:“朕今晚去找你。” 孟棠心头一梗。 是真的膈应。 怎的又要侍寝!都怪萧荭芸! 她心头正盘算着要怎么拒绝,猛地瞧见褚奕的好感进度条,缓慢的往上爬了一格,好感值:39。 拒绝的话语便烂在肚子里了,看在这一格好感的份上,侍寝便侍寝的,大不了多疼两日,养养就好。 “梓童陪朕一起看。”褚奕温声道。 “臣妾哪看得懂,陛下莫要为难臣妾了。”孟棠连忙拒绝,她若是敢干政,只怕要不了多久,人头就得落地。 褚奕手上拿着折子,缓缓道:“南阳又发了水患,淹浸四千余户人家,依梓童看,此事该如何处理?” 孟棠故作懵懂道:“哪里发了大水,堵上就是了,不然还能怎么办?” 褚奕被她这天真的言语惹笑了,忍不住笑出声来。 褚奕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道:“梓童说的对,有大水,就得堵。” 褚奕又问:“梁州连续四年大旱,颗粒无收,饿殍遍地,梓童看应当怎么解决?” 孟棠故作为难,她得装,不能露出丝毫锋芒,不止她,她哥哥,他们孟家,都得如此,否则暴君恐不会留孟家太久。 她说:“正好南阳水患,梁州缺水,南水北调就是了,这样一来,缺水的不就有水了,水太多的也引去了别处。” 褚奕:“……” “嗯,梓童说的真好。” 听到这敷衍的语气,就知道暴君没当真,孟棠松了口气。 接下来男人没有继续再问了,一心一意批折子,而孟棠,也随手抽了一本话本,靠在他怀里看。 半个时辰后,褚奕总算舍得把人放走了。 临走前,男人附在他耳边,小声道:“别忘了,朕晚上会去找你。” 孟棠:“……” 没忘! 她面色羞怯,捂嘴轻笑,做出一副喜不自禁的样子来,偷偷瞥了一眼褚奕,道:“那妾身晚上便恭候圣驾了。” 待到孟棠离开,褚奕从书柜上,抽出一幅水利地图来。 他眸光微沉,薄唇轻启:“在南阳白河上游的下向口构筑堰塘,朕还真有南水北调的想法,她真是随口一言么?” * 回坤宁宫的路上。 孟棠的凤辇被人拦了下来。 芳宁当即厉斥:“大胆,何人拦路?” 萧荭芸上前,直视孟棠,她道:“皇后娘娘,妾身有两句话想和你说,可否请娘娘下来与妾身一叙?” 芳宁正要开口:“我们娘娘……” 孟棠抬手打断她,她道:“好。” 孟棠走下凤辇,她抬手摒退了下人,问萧荭芸:“妹妹有何事要与我说?” 萧荭芸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她问:“娘娘今日在御书房,为何要帮我?” 孟棠伸手碰了碰她被烫红的脖颈,满脸忧愁的说了句:“可怜见的。” “娘娘还未回答臣妾。” 孟棠说:“我母亲与你母亲曾是手帕交,因此,我知道你跳舞跳的极好,不忍看妹妹刚入宫,便折在这儿。” “妹妹,今日为何要送鸡汤给陛下?你可知,陛下五岁时曾与齐太妃相依为命,五岁的小皇子,母亲是个舞姬,无权无势,要如何在这深宫中自保?常常连口饱饭都吃不着,只能在这深宫中装傻充愣的活着。” “有一次啊,陛下实在饿得狠了,便去御膳房,偷了碗鸡汤喝,叫人打了个半死,险些一条命都没了。” “也好在齐太妃不眠不休的照顾了他两日,这才保住了一条性命,自那以后身上便落了病根,陛下每逢雷雨夜,都会头痛的厉害。” “所以啊,妹妹今日端鸡汤给陛下,可是犯了陛下的大忌。” 萧荭芸满脸震惊的看着她。 第7章 梓童,朕好喜欢你 “不止这鸡汤,还有云英紫裙。” 她笑着看萧荭芸身上这件云英紫裙,夸了句:“妹妹穿这裙子确实很仙很美,可妹妹需得知道,陛下的生母齐太妃,曾经是个舞姬,即便后头因为怀了陛下,被抬为了贵人,可在这满宫人眼里,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 “宫中一有宴会,不管是后宫嫔妃还是朝臣,都会叫齐太妃献舞,先皇也不阻拦,齐太妃跳的舞,正和你今日跳的一样。” 她美目一扫,问萧荭芸:“妹妹自己说,你今日该不该穿这云英紫裙。” 萧荭芸一个月前还是深闺女子,哪里听说过这些! 现下听孟棠这么一说,当即吓出了一身冷汗。 孟棠瞧见她这反应,满意了,希望日后萧荭芸行事能掌握好分寸,莫要再犯蠢。 “本宫言尽于此,妹妹以后该怎么做,想来心里已经有数了。” 孟棠说完,就转身,欲踏上凤辇。 萧荭芸忽然叫住了她:“皇后娘娘!” 她僵硬着一张脸,咬了咬唇,颇为不服气道:“别以为您今天帮了我,我就会对您感恩戴德,说到底,若不是您一早来教唆我,我未必会来这御书房。” “妹妹说的是,再者这些都是本宫该做的,同为姐妹,当同气连枝,互帮互助才对。”她一席话说的漂亮极了,温声慢气,丝毫没有动怒。 她越是这样贤良温婉,萧荭芸心里就越是不舒服。 皇后这副品行高洁的模样,反倒是越发衬的她粗俗不堪了。 “多、多谢你告知我陛下之事……”她扭扭捏捏的说了一句。 孟棠唇角微微勾起,美目在她烫伤的脖颈上流转,道:“妹妹脖子上若是留疤就不好了,我那有上好的金疮药,效果极好,不会留疤,过会让芳宁给妹妹送去。” 半个时辰后。 萧荭芸坐在榻上,她手心里攥着皇后派人送来的金疮药,神色复杂。 彩薇问:“娘娘,这药您用吗?” 萧荭芸恼羞成怒道:“用什么用!皇后送来的东西能用吗!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掺毒?万一有毒怎么办?” “那奴婢给您丢掉。” “丢什么丢!若是让人瞧见了,抓住了把柄,传到陛下耳中,我名声又要坏了!” 不用,也不丢?好吧,娘娘您开心就好,彩薇倒吸了一口气。 萧荭芸忽然伸手,拧住彩薇的耳朵,说道:“说起来本宫还没与你算账!先前你说那金丝燕皇上只赏了我,结果呢?呵,人家皇后那也一堆,你这刁奴竟敢哄骗我!” “娘娘!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呵!” * 坤宁宫里,芳宁抱怨道:“娘娘,那么好的药,都是孟家老爷派人送进来的,您自己统共也没有几瓶,还给了萧妃。” “顺水人情罢了,芳宁,以后这种话不必再说。” 一朵屹立在后宫的真白莲,自然拥有着一颗纯洁无瑕的圣母之心,有忙就要帮,有难就得施以援手。 后宫哪有真正恩将仇报的坏胚子,都是可怜女人罢了,给点好,她们记得比谁都清楚。 起码是比那狗皇帝要记恩的。 入夜,褚奕果然说到做到,摆驾来了坤宁宫。 孟棠站在宫门前迎接,褚奕走下龙辇,道:“夜里更深露重,容易着凉,怎的连件披风也不披,梓童快别在这站着了,随朕进去。” 褚奕抓着孟棠微凉的小手,往寝殿走。 他演。 她也跟着演,装作恩爱的模样,款款开口:“不碍事的,臣妾不冷。” “你呀。” 孟棠侧过头,瞧见褚奕的容颜,男人唇角微微上扬着,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孟棠便问:“陛下今日心情不错?” 褚奕轻哼一声,他眼里带着光,说道:“还是梓童懂朕。” 进了屋,两人坐在榻上,芳宁奉上热茶,便招呼着宫人们出去了。 待到屋内没人,褚奕抿了一口茶,道:“过段时日是朕生母生辰,朕提议封朕的母妃为圣母皇太后,这回朝堂上那群老不修的总算没有再驳回了。” 孟棠笑道:“这是喜事呀!” 孟棠深知褚奕为了生母死后能够得到该有的尊荣,付出了多少。 褚奕的生母齐太妃死的很不体面,那时候齐太妃母家被指控泄露军事布防图,全家获罪,齐太妃和小褚奕被禁足宫中。 褚奕生了重病也没人管,眼瞧着要熬不下去,齐太妃勾引了看守宫门的侍卫,只为了能让那侍卫给褚奕带一口药。 后来齐太妃与侍卫私通一事被人告发,一杯毒酒赐死,剥夺了位份,被人一卷凉席,丢出了宫门。 对其他人来说,齐太妃可能生性放荡,可对褚奕来说,她是最好最好的母妃,没有她就没有今日的自己。 褚奕刚登基那会便迫不及待给自己生母尊荣,欲封其为圣母皇太后,遭到群臣驳斥,老臣死谏。 那段时间褚奕一共杀了八个用词激烈的朝臣,最终也没能为母亲讨回一份尊荣。 后来褚奕暗中调查布防图泄露之事,为齐家翻案,朝臣这才松了口,有了如今太妃的尊位。 可褚奕并不满足,他要给母妃最好的一切。 母妃生前所做一切皆是为了他,如今他登顶,却不能给自己的母妃一份该有的尊贵,算得了什么皇帝? 褚奕脸上带着笑意,说道:“我母妃生前为我谋划,死的那般憋屈,为人子我怎可不管不顾?” “陛下。”孟棠轻轻抱住褚奕,她将尖尖的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温声细语的安慰道:“不管旁人怎么看,母妃都是最好的母妃,若能看到陛下如今的成就,母妃定然会开心的。” 褚奕脸上难得露出悲伤之情来,他拥着孟棠,道:“梓童,只有你懂朕。” “我想为齐太妃抄经祈福,陛下看可好?” 孟棠抬头,与他对视,她眸中是灼灼热浪,是遮掩不住对他的爱意。 褚奕沉浸在这股爱意中,无法自拔。 他真的很喜欢这种被人全心全意爱着的感觉,后宫所有嫔妃,皆带着野心与目的,唯有孟棠,待他始终如一,哪怕受了委屈,也从不会与他抱怨,真真切切的爱着他。 “梓童,朕好喜欢你。”褚奕语气缠绵的说出这句话。 然而,孟棠看了眼好感值。 嗯,纯当他这话放屁。 她亦深情款款道:“君心似我心,陛下,臣妾想一辈子和陛下在一起。” 铺天盖地的吻,粗重灼热的喘息。 亮堂的寝殿内烛光跳动,一室春潮,褚奕打横抱起孟棠。 第8章 她只是有恩报恩 褚奕的欲望像那飞奔入海的潮水,来的又急又重。 孟棠脸上小女儿情态尽显,柔媚可人。 那抹了蜜糖的红唇,被褚奕尝了个遍,吃了个彻底。 褚奕只有在她床上时,才会快活成这样。 唇上水光淋漓,一颦一笑皆是诱惑。 * 隔日。 孟棠难受的不想动。 芳宁端来补药,站在帐外,道:“娘娘,该喝补药了。” 褚奕难得贪了懒,没去上朝,他拥着孟棠,半搂着抱起,低沉的嗓音响起:“梓童,喝药了。” 孟棠一张小脸白的厉害,有那么一瞬间,褚奕想让下人将那药端走。 孟棠柔若无力的抬起那只素白的小手,道:“拿来。” 芳宁掀开帷帐,低着头,不敢多瞧,将手上的补药递过去。 岂料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接住了,褚奕低声轻哄:“朕喂你,好不好?” 孟棠唇角微微牵起,说了一句:“好。” 帷帐落下之时,芳宁不经意间瞥到了男人俊美深邃的面容,乌黑的发丝散披在肩头,明黄的亵衣遮不住性感的锁骨,上面明晃晃的露着几道深色吻痕,色情又放荡。 男人脖颈上也被抓出了一道长长的痕迹,那抓痕上渗出的血还未干涸。 好一幕活色生香。 芳宁将头低的越发低了,连忙往外走去,心想,咱们娘娘和陛下,可真是恩爱!陛下被抓伤了也不计较,反而宠溺的喂娘娘喝补药,这等荣宠,全后宫除了他们娘娘,还有谁有? 若是娘娘真有了小皇子,可就好了。 芳宁哪知道,褚奕喂她的不是什么备孕的补药,而是货真价实的避子药。 亲手喂她避子药,还真是宠呢。 孟棠瞥了男人一眼,乖顺的喝了一口男人递来的汤药。 褚奕一大早恶心她,孟棠心气不顺,也想着膈应褚奕一下。 她摸了摸肚子,满脸幸福道:“陛下待臣妾真好,这后宫陛下仅仅赐了臣妾备孕的补药,陛下就这么想要小皇子吗?” 褚奕一怔。 孟棠依偎在男人怀里,道:“陛下待臣妾的好,一桩桩一件件,臣妾都记着。” 她目光情真意切,满脸感动,“君这般待我,妾身必以命还君。” 褚奕摸了摸她的小脸,道:“你我本是夫妻,何必说这些?” 他端着手上的汤药,顿时觉得有点烫手。 孟家权倾朝野,若孟棠有了子嗣,谁能保证孟家不会生出其他心思来? 但他面上尤为淡定,像真正的恩爱夫妻那样,一声声一句句轻哄:“来,梓童,还有两口,喝完它,为朕孕育小皇子。” 孟棠内心冷笑。 接过那碗,将剩下的药汁一口干了。 男人拿着帕子为她擦嘴。 孟棠道:“臣妾喝了这么久的药,也没见有用,臣妾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 男人温柔安慰:“不会的,梓童,只是时候未到,小皇子不愿来罢了。” 好一句时候未到。 孟棠轻轻拍了拍褚奕的手:“陛下,您快去上朝吧,别因臣妾误了正事。” 褚奕离开后。 孟棠累的起不来身,她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吩咐道:“芳宁,今日关宫门,闭门谢客,谁来都不见。” “是,娘娘。” * 日头到了十五十六,又是孟棠侍寝,孟棠累坏了,自打她侍过寝,褚奕食髓知味后,几乎每日都会疲惫不堪,虽得了好感度,却也失去了从前的自由。 也就是十七这日,慈宁宫的太后娘娘派了嬷嬷过来。 柳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人儿,心高气傲的很,因着太后瞧不上她这儿媳妇,连慈宁宫的下人也瞧她不顺眼。 自古婆媳难相处。 但孟棠并不慌,都是老剧情了,太后基本每月都会找她一次茬儿,这正是孟棠刷好感的好时机,太后虐的狠了,褚奕便会想到自己曾经是皇子时,被太后磋磨的那些时日,便会产生与她同病相怜的感觉。 每当这个时候,褚奕好感值都能一下子涨两三点,这可比她辛辛苦苦侍寝一个月却动了一格有效率多了。 柳嬷嬷仰着下巴,道:“皇后娘娘大忙人,有段时间没给太后请安了吧?” 孟棠恭谦道:“是臣妾的不是了。” 柳嬷嬷冷哼一声:“太后娘娘有话和您说,请吧。” “是。” * 此时,慈宁宫里热闹极了。 嫔妃们坐在一旁,都在哄着太后开心,太后时不时被这群嫔妃们给逗笑,一阵欢声笑语。 “太后,皇后娘娘来了。”柳嬷嬷走进来,请了个安。 听到这话,太后嘴角的笑意收敛了。 她坐在楠木椅上,靠着软垫,说道:“总算舍得过来了,请她进来吧。” 孟棠一进来,嫔妃们当即起身,朝她行了个礼。 孟棠大大方方的向她们点了点头,随即半跪在地上,道:“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太后端着茶盏,淡淡道:“哀家可受不起皇后娘娘这一拜。” 室内顿时安静了下来,不复先前的欢声笑语,嫔妃的们也同情的望向孟棠。 今日太后是铁了心了,要在后宫众嫔妃面前打她的脸。 孟棠跪在地上,低着头,连忙认错,道:“儿臣惶恐,是儿臣近日做的不周到,没及时来向母后请安。” “放肆!你连你自己错在何处都不知!”太后恶狠狠拍了下桌子。 她继续道:“哀家且问你,这个月已经过了一半,陛下可有去过其他嫔妃那?” 孟棠不语。 太后只是想找机会教训她一顿,每个月都会上演这么一场,她说什么都是错,不如不说。 “专横霸道!善妒无能!你啊你,哀家曾经教给你的那些,你都当做耳旁风是吧?开枝散叶,开枝散叶,皇帝怎可专宠一人!雨露均沾才是正道!” 孟棠不卑不亢道:“是,儿臣知错,儿臣会多劝劝陛下去妹妹们那。” “呵,这个月去你宫室的小太监,已经死了八个了吧!你这皇后做的真是好啊!明知陛下如今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残忍嗜杀,你竟也不拦着!将整个后宫都搅得惶惶不安!你这皇后做的真是好啊!” 孟棠再次道:“是,儿臣错了。” 太后叹了口气,她看着下方这群如花的嫔妃们,道:“你们都回去吧,哀家有事要和皇后单独说。” “是。” 待到嫔妃们鱼贯而出,太后猛地冷下了脸,道:“柳月,将哀家的戒尺拿来!” “是!太后娘娘。” 与此同时,一出慈宁宫。 嫔妃们便聚在一起,笑着道:“又来了,又来了,皇后娘娘又要挨罚了。” “真可怜,谁叫她生性懦弱呢?每逢挨罚都自己默默忍过去,也不找陛下帮忙,活该咯。” “其实也不能怪她,谁敢管皇上啊,皇上爱去哪去哪。” 萧荭芸站在这群人中间,她家世拔尖,恭维她的人自然也多,她好奇问道:“皇后娘娘经常挨罚吗?” “可不是?太后不是陛下生母,咱陛下和太后关系不睦,太后一直将她亲生的四王爷的死算在陛下头上,可又不能拿陛下怎么样,只能拿皇后出出气咯。” 萧荭芸回头望了眼这慈宁宫,先前她觉得慈祥和蔼的老人,只觉得变成了尖酸刻薄的面貌,慈宁宫的天空上都跟着飘过来几朵黑云,压抑阴沉的样子。 萧荭芸和各宫嫔妃们道别。 她心中隐有不安,没忍住,“啧”了一声,她对彩薇说:“彩薇,你去一趟御书房,请皇上来一趟慈宁宫!就说皇后也在这儿!” 彩薇犹豫道:“主子,您、您这是要帮皇后娘娘吗?” “瞎说什么!什么帮!本宫只是觉得……”萧荭芸一阵沉默,觉得什么呢,觉得人不能太恩将仇报,先前孟棠帮了她一次,她有恩报恩罢了! 至此之后,两不相欠! “别废话了,你赶紧去!” 第9章 梓童,朕回来了 彩薇气喘吁吁的跑到御书房,喘着粗气道:“陛下呢,奴婢有话要和陛下说,还请公公放行。” 李常福叹了口气,道:“姑娘来的不巧,陛下出宫体察民情了。” 彩薇脸色一变,她猛地明白太后为何要挑这个日子请皇后过去了。 她道:“什么?出宫了?那公公您可知陛下什么时候回来?” 她面露焦急。 李常福摇了摇头,道:“这咱家怎么知道,陛下的行程都是保密的,哪会让我们这些人知晓。” “可是皇后……皇后她……”彩薇急的脸都红了。 “皇后娘娘怎么了?” “皇后娘娘被太后叫去责罚了。”彩薇一口气说完。 李常福脸色登时也变了,他先安抚彩薇,道:“彩薇姑娘你别着急,你先回去,咱家会想办法联系随同陛下出宫的侍卫,把你的话带出去的。” 彩薇向着他福了福身子,道:“那就麻烦公公了,奴婢感激不尽。” 彩薇离开后,李常福想了想,立刻转身朝外走去。 皇后娘娘是宫里公认的好人,平素里帮过他们这些下人不少忙,李常福自然也愿意为了她尽一份心力。 * 慈宁宫里。 孟棠伸出双手。 太后手上的戒尺,一下又一下,“啪啪”的落到她的掌心。 四十戒尺打完,孟棠那双素白的小手已经肿的不成样子了。 太后扔下戒尺,道:“你心思不纯,这些时日,就去哀家的佛堂面壁思过,练练心性吧!没有哀家的允许,一滴水一粒米都不准给她送!” 柳嬷嬷冷笑着应了一声:“是,太后。” 她冲着孟棠抬手,道:“请吧,娘娘,您该去佛堂面壁思过了,希望满天神佛,能清洗你身上的罪孽。” 芳宁满脸愤怒,他们皇后如此之好,再没有比她更加温婉贤良的皇后了!何来罪孽一说!太后就是欺负人! 瞧见芳宁的愤怒,孟棠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走吧。” 佛堂里,孟棠跪在坚硬的地面上,柳嬷嬷特地撤去了蒲团,偏要跪肿她这一双腿,想来也是太后的意思。 柳嬷嬷冷哼一声,说道:“太后也是为了娘娘您好,以后也请娘娘看清,以后在这后宫,谁才是后宫之主。” 芳宁脸色一变,她道:“柳嬷嬷!你怎可如此与皇后娘娘说话!娘娘可是一国之母!是陛下亲自迎进宫的皇后!” 这话刚落,柳嬷嬷一巴掌打在了芳宁的脸上。 这皇后素来软弱,想来也不敢将这种事告知旁人。 孟棠连忙抱住了芳宁,说道:“柳嬷嬷这是做甚!您回去回母后,就说儿臣会好好跪在佛堂面壁思过,绝不会忤逆她!” 柳嬷嬷冷哼一声,道:“这还差不多!”说完高傲的离开了佛堂。 待到佛堂中没了人,芳宁快要被气哭了,她道:“这也太欺人太甚了!” 跪着也是无事,孟棠招了招手,道:“芳宁,我跪着不方便,你替我把那边的纸和笔拿来。” “您要纸笔作甚?” “抄佛经。” 芳宁听令将东西拿过来,她道:“都这种时候了您还想着抄佛经!太后不准人给您送水和吃食,这可怎么办!” 孟棠找了半天,没找到墨。 听到这话,她怔了怔,她道:“罢了,那就这样吧。” 所谓卖惨,越惨越好,越惨狗皇帝看了才会越感动。 孟棠直接抽出刀,在自己手腕上割了一道,鲜红的血便流了出来。 芳宁一惊:“娘娘不可!” 孟棠冲着他温婉一笑,她道:“你说,本宫若是用自己的血为齐太妃抄十卷佛经,这诚意够不够?” 芳宁震惊的看着她。 孟棠将血挤在杯中,随后就用毛笔沾血,一字一字的开始抄写佛经。 入了夜,慈宁宫里。 太后躺在榻上,问:“皇后如何了?” 柳嬷嬷笑着答:“您放心,奴婢知道该怎么做,在佛堂跪着反省呢,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她面色满脸的得意。 “嗯,皇帝没有个三五日回不来。” “就算陛下回来了又能如何?陛下难不成还敢公然顶撞您。” 太后听到这话,发出一声轻嗤,她道:“你知道吗,这些年哀家就跟站在刀尖上似的,如履薄冰,听闻陛下还要将他那已故的贱人母亲立为圣母皇太后,与哀家平起平坐,岂有此理!” “齐氏那样的贱骨头死的那般不光彩!他竟要抬她为圣母皇太后,置哀家于何地?” “他既让哀家不舒坦,哀家便也让他不舒坦,他最近不是对这孟家女甚好吗?” 柳嬷嬷笑道:“孟家女算什么,哪有资格和您比。” 这话叫太后舒心极了,“孟家如今一家子都窝囊的很,不复当年的凌云志气,一代比一代差,怎能和我们聂家比。” * 褚奕是在孟棠被罚后的第三日回来的。 一回来,便直奔慈宁宫。 佛堂内,孟棠手微微颤抖,最后一个鲜红的字落下,身后传来一道带着担忧的声音:“梓童!” 褚奕总算回来了,她这三天佛经没白抄。 “陛、陛下……”孟棠一张小脸苍白无比,唇上毫无血色,干涸到起皮。 芳宁哭着说道:“陛下,娘娘已经三天不吃不喝了,您快救救娘娘吧!快救救娘娘吧!” 孟棠白着小脸,轻声呵斥道:“别瞎说,本宫、本宫好得很……”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呼吸微弱,俨然已经进的气没出的气多了。 第10章 孟棠是朕的皇后 孟棠虚弱的厉害,缓缓闭上了眼睛。 “别说话了,梓童。” 褚奕握住她的小手,昔日素白漂亮的小手肿大如同蒲扇。 褚奕眸光逐渐变的幽深,问芳宁:“这是怎么回事?” 芳宁哭着答道:“先前太后娘娘说皇后善妒无能,便用戒尺打了娘娘手心四十下。” 褚奕将孟棠打横抱起,面色沉凝,漆黑的眼中酝酿着怒意。 芳宁继续道:“还不止如此,他们让娘娘跪,娘娘就跪,他们把佛堂里的蒲团都撤走了,陛下,您看娘娘这双腿!万一落下病根,以后都不能走路了怎么办?” 膝盖处一大片乌青,也跟着肿了。 “他们还不准下人给娘娘送水送饭,娘娘饿了整整三天啊!”芳宁抹着眼泪,继续道:“我想让娘娘吃些佛堂上的贡品,娘娘偏说不可,说吃了,她抄的那些佛经就不诚了。” 男人心头某根弦,被很轻的拨动了一下,荡开一阵波纹。 他问:“佛经?什么佛经?” 芳宁哽咽着解释:“先前娘娘说要手抄十卷佛经,为齐太妃祈福,娘娘便说索性跪着也是无事,便在受罚期间为齐太妃抄了整整十卷的佛经。” 芳宁伸手,缓缓拉起孟棠的袖口,只见手腕上,手臂上,到处都是利刃留下的划痕。 芳宁说:“娘娘说抄佛经心要诚,这样齐太妃才能在地底下过的安好,便执意要用自己的血抄,这些伤口,就是放血所留下的。” 芳宁“扑通”的一声,跪在地上,她哭嚎着:“上苍作证,娘娘向来温良贤淑,从未做过对不起旁人之事,却要受到这种磋磨,还请陛下为咱们娘娘做主啊!” 她一双眼睛哭的又红又肿。 褚奕顾不得许多,抱起孟棠便往外走。 芳宁连忙抱起那十卷经书,跟在他后头。 恰逢此刻,太后带着柳嬷嬷等一干宫人,来到佛堂门口。 太后满脸威严道:“皇上回来了。” 她漠然瞧着褚奕怀中的人,道:“陛下既已回来,怎的不来给哀家请安,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母后了。” 褚奕脸色难看。 禁水禁食,跪佛堂。 他想起他八岁后,齐太妃死后,他被当时还不是太后的淑妃收养。 外界都说淑妃贤良淑德,可这个女人心却黑的很。 褚奕寄居淑妃这儿时,也是三天一小罚,五天一大罚。 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来惩罚他。 罚他四九天里,不许穿鞋,光着一双脚去内务府领份例。 天寒地冻,脚踩在满是霜雪的地面上,红肿开裂,发红流脓。 罚他趴在当时还是四皇子的太后亲子面前,给四皇子当牛做马骑,用各种各样的方式作践他。 佛堂,他也跪过。 禁水禁食,他也受过。 想起了曾经一桩桩一件件磋磨,褚奕双目猩红,他道:“母后不说,儿臣都险些要忘了,母后曾经也对儿臣这般。” 太后脸色难看。 自打陛下登基后,太后每日每夜都担心褚奕会翻旧账,报复自己。 可是他没有,该给的他从来不少她,给了她太后应有的尊荣。 她想,应当是皇帝忌惮聂家,所以不敢。 可如今,褚奕那双眼里迸发出的恨意,让她胆战心惊。 褚奕压抑了十四年,他从未忘记过这妇人对自己做过的一切。 “百善孝为先,朕也想敬着母后让着母后,你以前的那些小打小闹,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不代表,你可以真的伤害朕的皇后!” “皇后是一国之母,是后宫之主,是朕明媒正娶!” 太后倒吸了一口气,说:“皇帝这是在责怪哀家吗?皇后做的不好,哀家自然要罚,否则这后宫成什么样?她孟棠还如何做天下女子的表率?” “表率?”褚奕笑了,他低低沉沉的声音在佛堂内徘徊,他说:“像母后这般,虐待养子,攀权附势的表率吗?” “你!你!”太后气的脸色发白,身体晃了晃。 柳嬷嬷连忙扶住他。 柳嬷嬷见此,忍不住开口:“陛下,您这话说的未免太过分,您别忘了,当初您登基,太后的母家聂家为你付出了多少努力。” 褚奕一双厉眸,霎时望向柳嬷嬷,他厉斥一声:“主子说话,谁准你开口?母后平日里就是这样教下人的?” 柳嬷嬷听此,大惊失色。 褚奕冷漠道:“给朕押住,掌嘴,没有朕的允许不准停。” 这些年来,陛下一直对太后和颜悦色,导致太后宫里的人忘了,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柳嬷嬷连忙跪在太后面前,慌慌张张道:“太后娘娘救我,救我啊!” 太后心中微微动容,她说:“柳嬷嬷是哀家身边的老人了,是随哀家从聂府出来的。” 褚奕打断她,道:“孟棠也跟了我七年。” 他瞥了眼恭恭敬敬站在一旁的芳宁,道:“你去掌她的嘴。” 芳宁愕然抬起头,睁大了眼睛。 她双眸里溢出了泪花,将这些天所受的委屈,一股脑的发泄了出来,她福了福身子,道:“是,陛下,奴婢这就去。” 芳宁走到柳嬷嬷面前。 柳嬷嬷昔日脸上的傲慢与趾高气扬,瞬间不见,被惶恐所取代。 李常福押着柳嬷嬷,芳宁抬手,“啪”的一声,用力甩下,使劲了全身的力气。 真是痛快! 褚奕看到这一幕,说:“母后,这天下,是朕的天下,孟棠,是朕的皇后,您罚他,就等同于打朕的脸。” “方才这贱婢说,母后母家帮朕良多,莫不是真当朕忘记了登基时聂家所做过的事?” “当初朕被困于内都,孟家不远万里勤王救驾,孟家人牺牲了上百人,家中男丁只剩下孟老将军和孟赟,你们聂家那墙头草的货色怎配与之相比?别以为朕都忘了。” 太后扶着门,脸色惨白,“皇帝,你竟然……竟然为了一个孟家女,这样指责哀家。” 褚奕冷冷看着她,道:“太后感念先皇,潜心礼佛,若无要事,任何人不得进出慈宁宫!” “嗻!” 禁军侍卫将慈宁宫围了个彻底,任何人不得进出。 太后身体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神情恍惚。 褚奕感觉到自己袖口,被人轻轻拉了一下。 他低下头,看向怀中人。 第11章 不眠不休照顾她两日 孟棠很轻的摇了摇头。 “为着……臣妾,动这么大的怒,不、不值得……” “莫要、莫要因为臣妾,影响母子、母子情分……” 说完这两句话,孟棠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梓童!梓童!” “宣太医!速来坤宁宫!” 他抱着孟棠往外走,路过太后身边时,脚步顿了一下,道:“朕当初跪了两天两夜,便已然受不住,她一个弱女子,你断水绝食,叫她在这里跪上了整整三日,你是要她的命。” 说完,褚奕抱着她大步流星的离去。 太后神情恍惚迷茫的靠着门,耳边是柳嬷嬷的惨叫声,禁军侍卫将这儿围了个水泄不通。 “太后娘娘,陛下说了,今日起,您不得踏出佛堂一步。” 李常福冷淡的看着他,若非顾念着那点不存在的亲情,陛下早就将太后送出宫守先皇皇陵了,哪还能容她在这宫中享清福。 坤宁宫。 太医开了药,褚奕坐在床边上,亲自一勺一勺的给她喂。 孟棠晕了过去,那汤药总被下意识吐出来,喂不进去。 褚奕便自己含了一口,极苦,随即捧着孟棠的小脸,嘴对嘴渡了过去。 汤药苦,褚奕内心也跟着苦。 太后的所作所为提醒他,他曾经在宫中过的什么样的日子。 他伸手,将孟棠汗湿发别到耳后。 “梓童,别怕。” 褚奕随手拿起一旁孟棠抄写的法华经。 她抄的极为认真,漂亮娟秀的小楷,鲜血干涸后已经转为了深褐色。 他面露无奈,看着床上躺着的人,道:“你怎么这么傻,非要用自己的血。” 到了半夜,孟棠发了高热,说了胡话。 “陛下,陛下,臣妾好疼。” “朕在。” “臣妾,臣妾还要面壁,不能叫太后和陛下为难。” “面什么壁,以后都不用了,朕不许,听明白了吗?” “臣妾没事的……” 芳宁走进来,为孟棠换了湿透的头帕,湿着双眼,开口:“关于太后娘娘,奴婢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说。” “说,朕允了,不管你说什么都不会治你的罪。” 芳宁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道:“其实这已经不是太后娘娘第一次这么做了,只是以前做的没有这么过分,陛下还记得去年万寿节吗,晚宴上娘娘来迟了,您还斥责了她。” “其实万寿节前两日娘娘被太后关在了佛堂背佛经,娘娘将十二部佛经都背了一遍,才被太后娘娘放出来,那本不是娘娘的错。” “还有正月十五,娘娘手伤了,没拿稳酒盏,酒水洒在了陛下龙袍上,您是不知道,那时候娘娘十个手指,都被太后用针扎了一遍,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实在太痛了。” “还有许多您不知道的……” …… 芳宁快速说着,褚奕就坐在边上沉默的听。 “就是这些了。”芳宁说完,跪在地上,头伏在地面上。 褚奕握着她红肿的小手,说了句:“以后不会了,你下去吧。” “是,陛下。” * 孟棠醒来时,只觉周身温暖极了,她缓缓睁开眼。 醒来第一时间,她就去看褚奕头上的好感值,竟一下涨到了四十五! 涨了六点。 这是涨的最多的一次。 先前她辛辛苦苦讨好狗皇帝一个月,都未必能够涨一点,太后果然是刷好感利器。 “梓童醒了?” 男人说话时,声音微哑,胸腔震颤。 孟棠这才发现,自己正靠在褚奕怀里。 “陛下。”孟棠脸色依旧苍白。 褚奕道:“受了这么多苦,为什么不告诉朕?若不是收到御华宫宫女的消息,朕都不知道。” 孟棠面露惊讶,这次是真的诧异了。 是萧荭芸的人去打的小报告? 也是,她以前也被太后刁难过,她不信狗皇帝会不知,无非是不上心罢了。 如今的狗皇帝,孟棠目光在那好感值上飘忽了会,忍不住笑了,有四十五了,对她应该是有点上心了,但也仅仅有点罢了。 看到她还笑的出来,褚奕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他道:“梓童,你太乖了,受了欺负也不与朕说。” 孟棠轻抚了抚褚奕胸口,道:“太后是您名义上的母亲,您是臣妾的夫君,为人妻者,自然要替夫君着想,臣妾不想因为自己,而伤了你们母子间的情分。” “要先有情,再有情分,我同她,哪来的母子情分?梓童下次遇到这种事,只管告诉朕,朕会处置。” “陛下,终归不好,您若与太后产生冲撞,前朝众口铄金,臣妾不想让你为难。” 她太懂事。 以至于褚奕内心生出了些许不忍来,对以前不问不顾的不忍,对那碗避子汤的不忍。 李常福敲了敲门,道:“陛下,您已罢朝两日,朝堂众臣以为您出了什么事,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听到这话,孟棠道:“陛下,臣妾身子以无大碍,只是近日恐不能侍寝了,您快去忙正事吧,天下悠悠子民都等着您呢,切莫因为臣妾,而耽误了要紧事,那臣妾可真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重点是不能侍寝这几个字。 想到一段时间不用侍寝了,孟棠内心窃喜,用这些伤来换好感度以及不侍寝还是值的,本也只是皮肉伤罢了。 褚奕有些犹豫。 孟棠瞧见了男人眼底的乌青,想来是真的守了她两日。 她伸手,摸了摸男人的眼睛,忍不住笑了:“瞧您,都有黑眼圈了,一会处理完前朝事,陛下您回去好好睡一觉,莫要伤到龙体。” 褚奕抓着她的手吻了吻,道:“有事派人去唤朕。” 孟棠微微一笑:“好。” “等过两日,你伤好些了,我让你大哥进宫陪你说说话。” 孟棠目露惊喜,她连忙起身,说道:“真的吗?谢陛下!” “开心?” “开心!”她满怀爱意的注视他。 褚奕揉了揉她的头,道:“好生歇着,伤好的差不多了才能见。” “是。” 褚奕离开后,孟棠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脸上爱意消失,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 芳宁推门而入,她道:“娘娘,真是吓死奴婢了,要不是陛下突然回来,真不知要怎么办才好!奴婢好怕您出事!” 第12章 下毒?太高看她了 芳宁趴在她床前,哭的不成样子。 孟棠伸手,拂去她眼底的泪水,道:“别哭了,不过是些皮外伤,看着吓人罢了,本宫不是没事。” 芳宁哽咽道:“那是娘娘吉人自有天相,连老天都看不过眼,这才让陛下及时赶回来。” “来,手给我瞧瞧。” 孟棠抓着她的手,她微微蹙眉,道:“手都打红了,你这傻丫头。” 芳宁噗嗤一声笑了,她说:“这有什么,您不知道,奴婢打柳嬷嬷的时候心里可别提有多痛快了!陛下特地让奴婢去打,想来就是为了给娘娘长脸!” “陛下待娘娘是真的好,如今陛下和娘娘情投意合,情深如许。” “您不知道,在您昏迷这两日,陛下是衣不解带的陪在娘娘身边,太医劝都劝不住,照顾了您整整两日两夜,奴婢再没见过陛下对谁这么好过。” 孟棠语气却很淡,她:“是这样吗?” “您昏迷期间,我和陛下说了许多太后曾经对您做过的事,陛下许诺不会再让这种事发生了。” 狗皇帝的话怎能信?更别说是一位生性多疑的狗皇帝了。 芳宁却很高兴:“前几年娘娘在宫中过的不容易,您这个皇后谁都没将您放在眼里,如今啊,眼见着陛下对娘娘越来越上心了,奴婢是打心眼里替娘娘您高兴呢。” “好了,别说了,陛下心思岂是你我能够揣摩?去,把那瓶玉露膏拿来,你这手肿了可就不好了,须得抹一抹。” 芳宁受宠若惊道:“那药那般珍贵,是陛下特地派人送来给娘娘治腿的,本就不多,奴婢怎能用?” “本宫的话你也不听?药哪有人重要。” 芳宁红了眼,她乖乖将那一小瓶珍贵的药拿了过来。 孟棠挖了点,在她手心细细的揉着。 见此,芳宁忍不住哭了,感动不已,娘娘真的很好,这般好的娘娘,值得被皇上捧在手心上宠着,她就是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再侍奉娘娘。 “娘娘,奴婢愿意为您上刀山,下火海,赴汤蹈火。”芳宁红着眼眶说道。 …… “皇后娘娘醒了吗?臣妾特地命人熬了些补身子的汤,想见上娘娘一面,希望娘娘能够凤体安康。” 萧荭芸人未至而声先到。 她语气轻快自在,脸上容光焕发,眉眼间神采傲然。 芳宁说:“您都伤成这样了,她倒是心情好。” 孟棠低斥了一声:“日后不得这般说萧妹妹,先前若无萧妹妹找人递话,陛下哪能那么快回来?” 芳宁脸色一变,低下头,道:“奴婢知错了。” 萧荭芸走进来,孟棠挥退了下人,她虚弱的坐在床上,道:“本宫如今身子虚弱,叫妹妹见笑了。” 萧荭芸替她掖了掖被子,说:“娘娘不必如此,这是妾身命人给您熬的莲子银耳羹,您快尝尝。” 萧荭芸将银耳羹从食盒中取出。 孟棠没有犹豫,拿着勺子一口一口的喝着。 萧荭芸目光闪了闪,先前孟棠送东西给她时,她顾忌这顾忌那,怀疑孟棠给自己下毒,不敢入嘴也不敢用。 如今自己送来东西,孟棠却是毫不犹豫就喝了下去,一点也不怀疑自己会下药。 她确实是品性高洁的,萧荭芸想。 “咳。”萧荭芸咳嗽了两声,说道:“娘娘别误会,妾身过来,不是想和娘娘您示好。” 孟棠微微一笑,道:“是,本宫明白。” “先前娘娘帮了我一次,如今我也帮了娘娘一次,我与娘娘之间,两不相欠了。” “嗯,多谢妹妹此番解围。” 萧荭芸却轻嗤一声,语气轻蔑,道:“你这皇后怎做的如此窝囊!既你母亲与我母亲是手帕交,如今我也与娘娘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统领后宫不能太过懦弱,你可知外界是怎么传你?” “传你懦弱无能,人善可欺!”萧荭芸想起那日嫔妃们说过的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这皇后做的又有何意思?被太后打骂,被嫔妃骑脸,长此以往,后宫谁人能够服你?若娘娘做不好这皇后,大可退位让贤。” “荭芸在这里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我有陛下这恩宠,我必然是要入主中宫的,唯有雷霆手段 方能震住下边的人,孟家世代为将,孟家的女子也多利落彪悍,怎生出了你这么个软性子。” 萧荭芸说的不客气极了。 这等大逆不道之语,若旁人听见,只怕要吓破了胆子。 可孟棠却一点也不计较,她道:“妹妹说的是。” 萧荭芸:“……”怎么一点也不反驳她!你倒是反驳啊,倒是说你以后会站起来啊,不会再认人欺辱啊。 怎的这般软骨头! 孟棠搅了搅碗中的银耳羹,道:“妹妹想要这恩宠,也不是做不到。” 萧荭芸目光一闪,“哦?” “既然妹妹先前已在陛下面前跳过掌上舞,过几日宫中小宴上,妹妹可假扮舞姬献舞,近日陛下思念齐太妃,若是看到妹妹的舞姿必然会触景生情。” 萧荭芸却皱着眉道:“你确定此法可行?万一触景生情没有,反倒是惹了陛下的厌,要知我先前穿云英紫裙时,陛下可差点没将我打死!” 孟棠微微一笑,说道:“富贵险中求,是触景生情还是心生厌恶,全看妹妹舞技如何了。” 对自己的舞技,萧荭芸还是很有信心的,她挺了挺胸,道:“这京城,臣妾舞技若自称第二,想来没人敢称第一。” 孟棠忍俊不禁,将最后一口银耳羹喝完,道:“妹妹如此自信自然是好的。” 萧荭芸皱了皱眉,问:“你为何如此帮我?那我岂不是又欠了你人情?!” 孟棠摇了摇头,道:“这算什么人情,上去献舞的又不是本宫,况且,此法也是很有风险的,单看妹妹如何抉择了。” 她只是不想伤好后还侍寝。 和侍寝比起来,她宁愿每月被太后虐一次,涨波好感,而不是辛苦侍寝一个月,好感纹丝不动。 “妾身明白了。” 萧荭芸速速起身,转身离开。 萧荭芸出了坤宁宫的门,不对啊,她此番过来,明明是为了嘲笑皇后,怎么反过来又被皇后给提点了。 这也太温婉贤良了,重伤中还出谋划策为嫔妃争宠! 坤宁宫里。 芳宁看到她手上的碗,忍不住皱了眉,担忧道:“呀,娘娘您怎可随意食用他人送来的东西?万一里面有毒怎么办?” 孟棠摇了摇头,道:“放心,她不敢。” 收买人心罢了,且萧妃蠢是蠢了些,下毒?太高看她了。 第13章 孟棠的老相好 孟家一家子都护短,自打孟家人丁凋零后,孟家更是将孟棠这唯一的嫡女捧在手心上护着。 而孟棠这么些年来,对孟家基本也都是报喜不报忧。 褚奕没有食言,在五日后,孟棠能下地了,便安排孟赟进宫。 孟赟如今是锦衣卫百户,正六品。 要知孟家有勤王救驾之功,孟老将军担任一品骠骑大将军,然而上交了兵权,被困于京中的镖旗大将军不过只是个有名无实的虚职罢了,位高而无实权。 对此孟家没有丝毫不满,反而笑呵呵的为皇上分忧。 儿子老子都这样,也不怪乎外界说孟家失去了血性。 “棠儿,哥哥来见你了!” 孟赟带着一个小太监,兴高采烈的走进了坤宁宫。 孟棠连忙起身,带着人迎了过去,她双眼一亮,叫道:“哥?” 孟赟一瞧见她,眼眶登时红了,他道:“棠儿瘦了,瞧这小脸白的,你向来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大哥知道你在宫里过的其实并不好。” “都怪大哥无能,让你嫁进皇家,深受磋磨。” 孟棠安慰他:“谁说我过的不好了?陛下如今宠着我,你看,陛下允许你进宫来看我,其他嫔妃可有这么好的待遇?” 他握着妹妹的手,深知她是在安慰他,无奈道:“你啊……” 他看了眼四周,道:“棠儿,为兄有话想与你说,可否进屋单独聊聊?” 孟棠点了点头。 进了屋,关上门。 孟赟还未开口,只见孟赟身边站着的小太监,连忙摘下了官帽,叫了一声:“棠妹妹。” 孟棠眸子微微瞪大。 孟赟无奈道:“你怎的这般迫不及待,别吓坏了棠儿。” 方晚意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是我唐突了。” 孟棠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满脸震惊。 她还记得这个人,此人是原主的青梅竹马,曾经订有婚约。褚奕登基后,放心不下孟家,想拿捏孟家,便一纸圣旨,娶孟棠进宫,入主中宫。 原主在知道这个消息后,哭死过去,大半夜去找方晚意,想让方晚意带自己走,欲和方晚意私奔。 可方晚意是个优柔寡断的,他放心不下家里人,不想因为孟棠而遭受灭顶之灾,便拒绝了原主的请求。 原主难以置信,这个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男人竟然不愿意为自己孤注一掷。 加上婚期在近。 感情受挫,原主不想嫁给嗜杀的褚奕,万念俱灰之下,跳水自尽了。 这才有孟棠穿过来这茬。 孟棠铁青着一张脸,怒斥了一声:“哥哥你带他来是何意!你可知被陛下知道了这可是杀头之罪!哥哥你糊涂啊!” 孟赟摸了摸头,苦恼道:“棠儿,你听我说,我也不想啊!可得知我能进宫见你后,这家伙在我院外跪了整整四天!我也是没办法,死活非要见你一面,扬言我不带他进来,就要吊死在我家门口。” 他一脸晦气。 孟棠对方晚意是一点好感也没有。 比起褚奕,眼前这个人才是逼死原主的罪魁祸首,是他让原主万念俱灰心生死志,他们青梅竹马十四年,平日里口口声声说着爱,真大难临头了各自飞。 若不是原主死了,她未必会穿越过来,想来现在还在现代家中吃香的喝辣的。 “棠儿,七年了,你入宫七年了,我有话想和你说,我实在忍不住了。”方晚意上前。 孟赟见此,尴尬的站到一旁去。 孟棠抬手打断他,道:“我与你没什么话可说!” “棠儿,我知昔日是我怕事,是我不成熟,导致你入了宫,你怨我恨我也是应该的,七年过去,我想了很多,想你在这宫中过的如此艰难,想你日日如履薄冰,我便心中绞痛。” “是我错了,是我昔日的胆小如鼠铸就了你的今日。” 孟棠冷笑道:“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本宫乃中宫皇后,与你已无半分关系,方公子如此实在不妥!请回吧!” “棠儿,我如今已经知错,当我得知你在宫中受到重伤时,我恨不得以身替你,棠妹妹,只要你一句话,我能为你上刀山下火海,我愿带你离开皇宫远走高飞。” 上刀山下火海,芳宁也对她说过这话,她信芳宁,却不信方晚意。 当初弃原主不顾,如今做出一副深情的模样给谁看? 坤宁宫外,皇帝御驾停下。 太监正要通报。 褚奕比了个手势,说道:“嘘,不必通报,皇后身子重伤初愈,莫要惊扰了皇后。” “是,陛下。” 褚奕走到殿门前,下人们恭敬的候在院中。 褚奕问:“怎么都站在外边?” 芳宁答道:“今日孟赟孟百户进宫来看娘娘了,这回两人正在里面说着话呢。” 褚奕挑了挑眉,正欲开口。 他就站在门前,加上耳力非凡,登时听到了屋内孟棠的娇笑。 孟棠发出一声轻笑,开口:“哦?你说要带我走,你家里人怎么办?孟家人又要如何?” 方晚意连忙道:“自然是跟我们一起走,谁不知道圣上残忍嗜杀,看你过的这般不好,我心中实在心痛,这次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一双腿险些废掉,下次呢,下下次呢?” “棠儿,你看看当今圣上,给了你父亲一个一品虚职,让子枫在六品百户上虚耗着,他可有半点将你放在心上?” “孟家昔日那般帮他,他却恩将仇报至此,棠儿,你真的能甘心,孟家能甘心?” 孟赟连忙道:“我很甘心,我现在过的很好,不用你替我卖惨了,我特别喜欢我现在的职位。” “记得孟兄昔日有凌云之志,说要掌管朔北军,成为新的草原霸主,可如今呢?如今在京中招猫逗狗,就是你所愿?” 孟赟脸色登时冷了下来。 他道:“招猫逗狗又如何?我能在京中招猫逗狗,说明国泰民安,圣上将国家治理的很好,我才有机会在京中招猫逗狗。” 方晚意听此,满脸失望道:“你分明不是这样想的,你以前分明不是这种贪图享乐之人。” “你又是什么意思?我妹子嫁进宫前,与你是青梅竹马,满心满眼都是你,结果你呢?你畏惧皇权,胆小怕事,逼的她投河自尽,如今我妹子已经成了中宫皇后,正得陛下圣眷,你如今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可是我后悔了!我后悔了啊子枫兄!” 第14章 这么甜的朱唇,只有他尝过 孟赟忍无可忍,道:“你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我妹子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如今知道后悔了,晚了!我妹子现在已经是圣上的人,你这是在害她,不是在救她,你明白吗!” 方晚意泣不成声:“子枫,棠妹妹,我……我真的没有机会了吗?可棠妹妹在宫中过的如此之苦,我又怎么放心的下?” 方晚意满脸泪痕的望向孟棠,道:“你本可以幸福,本可以一生无忧。” 孟棠语气里充满了嘲讽,她说:“是,我也本以为我可以幸福一生,我如今才知晓,没嫁给你是对的,真嫁给你,以你这薄情寡义的性子,未必能给我想要的生活。” “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我不是夫妻,都尚且各自飞,如今后悔,太晚了,方晚意,太晚了,你的存在只会害了我。” 方晚意道:“棠妹妹,你只需要告诉我,你爱陛下吗?” 孟棠不语。 “你不爱他是不是?”方晚意急切的追问道。 孟棠说:“爱不爱很重要吗?” “很重要,我希望棠妹妹这七年磋磨都是值得的。” 孟棠为了能够让方晚意死心,让他以后不要再来骚扰自己,便道:“自然是爱的,你不知道,陛下是顶天立地的真男人,这世上只有他能够护住我。” 方晚意顿时脸色煞白。 孟棠继续道:“前些年我过的确实不好,那时我与陛下生分,没有感情,可这两年来,陛下视我如珠如宝,我绝望时,我受伤时,你在哪?陛下比你好一千一万倍,他总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你明不明白。” 方晚意摇了摇头,说:“我不明白,难道我们以前青梅竹马的快乐时光都是假的吗……” 门外,褚奕忽然对芳宁道:“想来说了这么久,兄妹两也该口干舌燥了,芳宁,你去沏一壶上好的茶水来。” 芳宁福了福身子,道:“是,陛下。” 待到芳宁沏了茶过来,褚奕主动伸手接过,道:“我来吧,你下去。” “是。” 褚奕敲了敲屋门,抬高声音,道:“梓童,朕来看看你,听闻大舅子也在,朕能进去吗?” 听到这话,屋内人齐齐一慌。 孟棠故作镇定,她警告的看了方晚意一眼,压低声音道:“够了,陛下来了。” 方晚意连忙小声说道:“棠妹妹,我知道你现下说的都是气话,我给你时间考虑,我不信我们十四年的情分是褚奕能够比得上的,下月初八,宫中小宴,我会在太液池曲荷园等你。” 说完,便戴好官帽,退至孟赟身后。 孟棠与孟赟一左一右,坐在红木榻上,中间隔着一小桌,方晚意站在下方。 孟棠道:“陛下说笑了,臣妾这儿您想来就来,何须如此客气?” 褚奕眯了眯眼,忽的笑了,推开门走了进来。 孟赟连忙起身,朝他行礼。 “大舅子不必多礼。” 褚奕目光在孟棠和孟赟之间打量,最后落到了方晚意身上。 孟棠笑着道:“哥哥,如今我人你也见了,我好得很呢,身上伤也好全了,你无需担心,现下看也看了,话也说了,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去吧。” 孟赟也怕方晚意作死,便点了点头。 “陛下,臣就不打扰您和娘娘了,臣告辞。” 褚奕点了点头。 待到二人离开,褚奕坐上榻,问:“和大舅子聊的可开心?” 孟棠笑着说道:“家兄还是那般没心没肺,担心臣妾被人欺负了去,有陛下在,臣妾好得很呢。” 褚奕伸手,粗糙的掌心在她脸上轻轻抚着。 一阵麻痒升起。 褚奕道:“朕以后会让大舅子进宫,多多陪你。” 孟棠眼里露出欣喜来,她说:“多谢陛下。” 孟棠脑子就在转动,不知褚奕方才在外面,有没有听见她和方晚意的谈话。 孟棠重伤初愈。 她本以为褚奕会顾及她的身体,这段时间不用再侍寝。 没想到,当晚就来了孟棠这儿。 孟棠内心是拒绝的,但偏要做出一副惊喜的模样。 褚奕和孟棠说了会国事,孟棠佯装听不懂。 褚奕说:“今日朕收到了弹劾户部方侍郎的折子。” 方晚意便是户部侍郎方承之子。 孟棠讶异的望向他,不知他说这话是何意。 “听闻早年,孟家与方家曾是姻亲,朕的梓童和那方承之子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感情深厚,是朕棒打鸳鸯了。” “陛下说的哪里的话,那方承之子本也不是良配,我父兄自是知道这一点,才会把我许给陛下的呀。” 孟棠靠在褚奕身上,道:“再说了,我虽与那方晚意有过婚约,可我与他之间,却是清清白白,天地可证,陛下信不过他,难道还不信臣妾嘛。” 她语气轻柔,褚奕心中却不舒坦,想起白日里方晚意说过的那些话,内心更是生起一股无名火来,听那话的意思,话里话外都在说孟棠对他的感情不及方晚意。 他前几年的确对孟棠不上心,可今时不同往日。 孟棠凑过去,吻了吻男人的喉结,道:“陛下,自打臣妾嫁给您后,臣妾心中就只有您,在臣妾心里,您才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 想起白日里方晚意左一句棠妹妹,右一句棠妹妹,褚奕心中不是滋味。 男人躺在床上,垂眸望向怀中人,这双朱唇他可尝过?这具柔嫩身体他可见识过?这满怀爱意的眼神可曾用的他身上过? 方晚意,敢觊觎他的皇后…… 褚奕眸中闪过一抹杀意。 “外界都说陛下嗜杀暴虐,可只有臣妾知道,您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害人性命,您杀一个人,一定是有理由的,只不过旁人不知其中缘由,这才误会了陛下。” 他现在就很想杀了方晚意。 “陛下登基八年,大雍风调雨顺,海晏河清,都是陛下的功劳,能够嫁给这样的陛下,成为您的皇后,大抵是臣妾上辈子拯救了人间,才换来了这么好的福气。” 她小嘴太甜。 这么甜的朱唇,他方晚意一定没尝过,褚奕想。 第15章 叫他奕哥哥 今夜褚奕实在太热情了。 孟棠皱着眉,腰部以下又疼又酸。 在气氛达到巅峰时,褚奕双臂支撑在她身侧,问:“梓童,朕比你大了一岁,你唤我一声奕哥哥可好?” 褚奕登基八年,如今二十二,她是在十四岁那年嫁给的褚奕,如今已过七年。 褚奕确实比她大上一岁。 孟棠抱住男人的脖子,将他用力拽向自己,柔软的朱唇在那薄唇上吻了又吻蹭了又蹭,唤了一声:“奕哥哥。” 男人满意勾唇。 床榻传来吱呀一声轻响,帷帐晃动。 …… 一早,褚奕去上朝,孟棠照例喝完补药。 她寻思着褚奕昨日的反应,唤来芳宁,问:“昨日我与哥哥在屋内谈话时,陛下在外面站了多久?” 芳宁想了想,道:“站了好一会儿,又让奴婢沏了壶茶,说是不想打扰娘娘和孟百户谈心,才在外面多等了一会。” 于是孟棠心里就有数了。 这话纯属放屁,褚奕定是听到方晚意那些话了,怪不得夜里会多番试探他。 褚奕有大多数君王的劣根性,多疑。 她若想继续刷褚奕的好感,须得让他放下心,打消他的怀疑。 下月初八,宫宴那日是个好机会。 褚奕将宫宴的一干事宜,交给了孟棠打理。 孟棠是个能干的皇后,鲜少在这些事情上出错,也只有年初那会因为手疼不小心将酒洒在了褚奕龙袍上。 初八当日,褚奕不止宴请了王公贵族,还请了诸多朝臣。 孟棠和褚奕坐于高座之上,嫔妃们按照位份坐在两旁。 再下方,则按照官员的职位大小依次而坐。 乐师奏乐,乾清宫内一派喜气洋洋。 只是缺了萧妃和太后。 孟棠对褚奕道:“萧妃说她今日身子抱恙,便没来。” 褚奕点了点头,敷衍道:“抱恙便让她好生歇着吧。” 而太后为什么没来,几乎满后宫的人都已经知晓,是因为体罚皇后惹怒了陛下,被禁足在了慈宁宫。 皇后温婉大方,陛下威严轩昂。 实乃绝配。 下方,方晚意看到这一幕,又是嫉妒又是悔恨。 七年时光没从孟棠身上夺走任何东西,反倒是叫她越发风韵犹存、美艳逼人了。 这样的美人儿本是他的,他与她本是青梅竹马。 宫宴进行到一半,孟棠说:“宫中舞娘来了个新人,特地为陛下排了一支新舞。” 褚奕兴致缺缺,只惦记着那日方晚意和孟棠的对话,说是今夜太液池曲荷园见。 褚奕瞥了眼身边的皇后,虽皇后对他深情如许,但方晚意说的没错,孟棠与方晚意是十四年的情分,他真能比得上?孟棠当真能放下他? 褚奕自小没感受过多少温暖,自是不信任任何人,也不信会有人全心全意爱着自己,他打算试一试她的真心。 正这样想着。 大殿中央忽然出现一人,那人紫色纱巾蒙面,身着一袭云英紫裙,美轮美奂。 褚奕目光顿时被吸引了过去。 他仿佛看到了母妃在世。 那女人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舞步,皆带着当年母妃的风韵。 孟棠瞥了眼身边的褚奕,心想稳了,萧荭芸这一舞跳的极妙,自己今夜肯定不用侍寝了。 褚奕那般思念齐太妃,定会对跳这舞的女子上心。 不得不说,萧荭芸确实是她见过跳的最好的,这一步棋走的很成功。 待到一支掌上舞跳完,大殿中央的舞娘款款上前,对褚奕行了个礼。 “奴见过陛下。” 褚奕抬了抬手,他心情显然变好了,语气也柔和了下来,问:“叫什么名字,芳龄几何?” 四周嫔妃们皆讶异的望向那舞娘。 目光里有嫉妒,有不甘。 萧荭芸缓缓摘下面纱,露出了柔美的面容,她眨了眨眼,道:“陛下,是臣妾,臣妾今日的献舞,陛下可喜欢?” 这下褚奕是真的惊讶了。 没想到萧荭芸能有这份心。 他笑着说道:“爱妃今日称病不来,原是在这等着,当真给了朕好大一个惊喜。” 萧荭芸目光灼灼,问:“那陛下喜欢吗?” 褚奕朝她招了招手,道:“坐到朕的身边来。” 萧荭芸听此,心里高兴极了,这还是她进宫后,陛下第一次对她这么和颜悦色。 她瞥了孟棠一眼,心想你可不要怪我,这都是你让我做的。 提着裙高兴的来到褚奕身边落座。 孟棠问:“陛下喜欢吗?萧妃妹妹为了今日,日日夜夜都在苦练,当真是用了心。” 褚奕握着孟棠的手,又想到了方晚意,笑容变浅了些,说道:“朕很喜欢,想来也是皇后的主意吧?” 孟棠连忙摇头,道:“这次陛下可是猜错了,这是萧妃自个拿的主意呢。” 萧荭芸没有解释,既然孟棠想将这份功劳给她,那她就接着,她想天下间也只有孟棠这一个傻女人了,不争不抢,将自己的男人送到旁人身边。 皇后果真深情至此?连自己的男人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也不吃醋? 萧荭芸不明白。 关于孟棠,她有很多事都想不明白。 褚奕眯了眯眼,道:“爱妃今夜这支舞甚妙,朕今晚去爱妃那,爱妃多为朕跳几次。” 萧荭芸听到这句话,登时喜不自胜,微微瞪大了眼,起身福了福身子道:“陛下谬赞了!那妾身便等着陛下了。” 嫔妃们看到这一幕,捂嘴轻嘲:“这萧妃真是好手段。” “皇后累死累活筹办这寿宴,没等来陛下一声夸赞,萧妃随意跳一支舞,便使龙颜大悦。” “可不是,要我说,皇后娘娘太好脾气太好说话,整个一受气包。” 下方,方晚意看到这一幕,听到这席话,嫉妒转为了怒火。 孟棠虽然看上去是一国之母,位高权重,风光无比。 然而帝王的身心怎可能是她一人的? 陛下左拥右抱,后宫嫔妃更是数不胜数,哪能真的爱孟棠呢? 帝王最是多情!多情便是无情! 而只有他,这么多年来只钟情于她一人,连侍妾都不曾有过,何人能做到他这地步? 想来孟棠那日说的都是气话! 宫宴散了,孟棠起身回坤宁宫。 路上,一旁的假山后面,忽然冲出来一个小婢女。 芳宁立即呵斥:“大胆!何人敢拦皇后的凤辇!” 那婢女跪在地上,频频磕头,说道:“是一位姓方的公子找到我,说让我将这封信递给娘娘,娘娘看了便明白。” “呈上来吧。”孟棠淡淡道。 “是,娘娘。” 孟棠打开,信里只有一句话:我在曲荷塘等你,你不来,我就去坤宁宫找你,大不了一死。 孟棠笑了,用死亡威胁她,真以为他的命金贵的很吗,她怕的是他发疯连累到她。 若真让他来了坤宁宫,被褚奕知道了会大事不妙,她辛辛苦苦刷的好感值只怕会一朝回到解放前。 她得私底下解决这件事,让褚奕彻底放心,让方晚意不再作妖。 又想到今夜褚奕去了萧荭芸那,不会管她,思索一番,便道:“芳宁,你带人先回坤宁宫,我有事要办。” 芳宁没有多问,娘娘虽柔弱,做事却向来有自己的分寸与道理,应了一声:“是。” * 太液池,曲荷园。 方晚意被侍卫押在地上,他面前出现一道明黄的袍角。 褚奕低沉的声音里暗藏杀机:“方小少爷,可知宵禁后在宫中逗留可是死罪。” 第16章 此生只钟情于陛下 褚奕声音森冷。 方晚意压下心中的恐惧与酸意,说道:“臣参见陛下。”声音不卑不亢。 褚奕被他这态度惹笑了,然笑意却不达眼底,语气里带着嘲讽:“方小公子这么晚了不出宫,难不成是这曲荷园的风景格外好,引的方小公子半夜都流连忘返。” 方晚意身子伏在地上,他今晚喝了些酒,有些上头,双眼泛着红,说道:“皇宫里自然样样都是好的。” “人也是好的么?”褚奕眉眼冰冷。 方晚意猛地抬头。 褚奕却自他身边走过,在一旁的石凳上落了座,李常福递来一盏茶,褚奕晃了晃杯中的碧螺春,问:“子枫啊,听闻你家曾和方家是世交,你来说说,遇到这种情况,朕该怎么办?” 黑暗的角落里,有人穿着猩红的飞鱼服,走了过来。 孟赟半跪在地上,说:“陛下秉公处置即可。” “好爱卿,今日若不是你主动告诉朕,朕还不知道方小公子大晚上不回家,在朕这曲荷园闲逛呢。” 褚奕起身,伸手捏住孟赟的下巴,道:“朕的大舅子总是向着朕的。” 他脸上虽带着笑,然语气里却没有丝毫笑意。 褚奕松手,大发慈悲的说了句:“平身吧。” “是,陛下。” 方晚意听到这席话,顿时跟疯了一样,死死望向孟赟,他愤怒道:“子枫!是你,是你告发的我!” 孟赟却语气平静,他道:“方兄,现下已是宵禁,你在宫中逗留实在不妥,我也只是照例行事罢了。” 方晚意吼道:“你明知我为何要逗留于此!” 孟赟听到这话,脸色一变。 他那日听到了方晚意约孟棠在此见面,依他妹子小心谨慎的性子,定不会来,但方晚意这般执迷不悟,实在该给他个教训,得让他死心才是,于是孟赟便私底下将方晚意宵禁逗留一事告知了陛下。 他得让方晚意知道怕,知道躲,再也不敢招惹孟棠。 孟赟上前,一巴掌狠狠打在方晚意脸颊上。 他声色俱厉道:“我怎会知你为何要逗留于此。” 方晚意被这一巴掌打的静了会。 “方兄今晚莫不是喝多了,都开始胡言了!” 方晚意听到这话,激灵了一下,酒醒了。 不远处坐着的帝王,他唇角噙着浅浅的笑,他雍容华贵,带着胜券在握的气度,他像是看好戏一般,看着不远处二人。 褚奕随口道:“哦,你为何要逗留于此?” 方晚意脸侧被打的红肿不堪,他嗫嚅开口:“因为、因为曲荷园的荷花开的甚美,臣很喜欢,一时看痴了,误了时辰。” 褚奕唇角笑意消散,声音冷漠:“这荷花开的再美,也是朕的,没有朕的允许,朕不会允许旁人觊觎。” 这话让孟赟和方晚意齐齐一惊。 他像是对这出戏厌了倦了,眼睑微敛,道:“李常福,上一个敢觊觎朕东西的人,最后如何了?” 上一个随意挪用赈灾款的人,死相惨的很,一刀一刀落在那人身上,鲜血淋漓。 李常福至今都记得那景象,他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让人活剐了那中饱私囊的蛀虫。 李常福低着头,道:“被陛下活剐了。” 褚奕放下茶盏,说了句:“行,那便照着上次来,活剐了罢,既是孟爱卿告发的此事,便由孟爱卿动手。” 孟赟和方晚意脸色俱是一变。 方晚意忍不住颤抖了起来,喘着粗气,想说的话语堵在了嗓子口。 孟赟连忙跪在褚奕面前,道:“陛下!” “怎么,你不愿?” 孟赟身体僵硬,他道:“臣……臣恕难从命,臣这把刀可为陛下杀宿敌,可护陛下平安,唯独不能沾上忠臣良将之血。” 褚奕伸手,重重拍了下桌面,道:“你抗旨不遵?” “求陛下饶方晚意一命,可下狱,可流放,任凭陛下处置!” 方晚意淡淡道:“罢了,要杀便杀罢,陛下如此视人命如草芥,我死了便死了。” 孟赟回过头,呵斥一声:“住嘴!” 孟赟本就是个心地善良心软如棉的人,否则那日方晚意也不会以死相逼成功,让他带他进宫了。 褚奕冷冷道:“子枫可要想好了,这会朕只要他一个人的命,过会这曲荷园若是来了旁人,恐就不止要他一个人的命了。” 方晚意脸色大骇。 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孟赟脸色也同样不好看。 即便如此,孟赟依旧冲着他深深磕了个头:“求陛下看在方侍郎劳苦功高,膝下唯有这一个爱子的份上,饶他一条性命,莫要要方家断了后。” 褚奕目光平静的盯着他看,然这平静下,却酝酿着滔天怒火。 * 孟棠提着灯笼走来。 四周无人,唯有曲荷园的湖畔前,站着一位年轻男子,那人眼若星辰,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脸颊浮现些许绯红。 孟棠走过去,唤了声:“方晚意。” “方晚意”回过头,他眸中尚带着酒意,如痴如醉的看着她。 “棠妹妹,你真的来了。” 孟棠忍无可忍道:“方晚意,你到底幼不幼稚!用死你能威胁到谁?若不是我今日想与你说清楚,我是死也不会来的。” 男人朝她走去,脸上带着些许委屈,说:“棠妹妹,我只是想好好见上你一面。” 他进,她便退,她怒道:“我不想见你!” “你明不明白,我如今是皇后,是陛下的女人!我们以前纵然是青梅竹马,那也都过去了,是你自己不要我的!如今我在这宫中过的很好,陛下也对我很好,你不要再来烦我了可以吗!” 殊不知,孟棠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在看到他身边的好感进度条时,便知道了此人是谁。 这个世界,只有褚奕身上有这么一根好感进度条,旁人都没有。 眼前的方晚意是假的,褚奕易了容,在试探她的真心。 孟棠内心镇定,继续道:“你是不知道陛下待我有多好,有了这么好的陛下,我还念着旁人,还朝三暮四,才是真正的不知好歹,我再说一遍,我只钟情于陛下一人,至于你方晚意,我对你是一点情分也无了,少拿过去那些事来试图打动我,你与陛下相比就是个伪君子。” 褚奕身旁的好感进度条,缓慢的往上涨了一格,四十六。 屋内,方晚意被封了嘴,被禁军侍卫恶狠狠押在地上,他听到这话,双眸渐渐瞪大,随后眼眶发红,就这么哭了出来。 第17章 我宁死也不会让旁人碰我 孟赟听到这话,也渐渐放下心来。 他瞥了方晚意一眼,松了口气,对他道:“你该死心,爱不是纠缠,不是死缠烂打,是成全,你明不明白?” 方晚意趴在地上一直哭一直哭,狼狈不堪。 而屋外,太液池边上。 褚奕和孟棠一左一右,站在那儿。 褚奕问道:“可我放不了手,棠妹妹,我知道当日我错的离谱,如今回了头,我放不了手,这些年家中不是没有给我相看过女娘,可我都看不上眼,我心里唯有你。” 他深情款款的看着她。 孟棠暗骂了一声,狗皇帝这戏精。 她便和他一起演,孟棠冷漠道:“那又如何?你不过是求而不得,执念所化罢了,若我真和你在一起,你未必会珍惜。” 褚奕上前,试图抓住她小手。 孟棠反应很大的后退了一步,扬声道:“方公子自重!我已为人妻!” “你可知,当初因为你不要我,我心如死灰跳了水,当时我便决定既你不要我,我就再也不要你,回了头又怎样?你以为浪子回头的戏码人人都会感动吗?” “方晚意你错了,我被你舍弃后,陪在我身边的是陛下,我被人欺凌之时,为我出头的是陛下,所有人都说我不堪皇后重任,唯有陛下夸我温婉贤良,他为了我不顾母子情分,与太后产生嫌隙,他付出良多,我是人,是人便会感动,我已经发过誓,要将余生都献给陛下。” “你经不住考验,大难临头了各自飞,陛下却能为我一人斩妖魔弑鬼神,你说说,你要如何与他比?” 褚奕眸子听到这话,眸子微沉。 “他三宫六院,嫔妃众多,如何能做到只爱你一人?你可知今日在晚宴上,我看到他左边坐着你,右边坐着嫔妃,我心里有多愤怒吗?纵使他一时待你好,陛下始终是陛下,他身心又怎会给你一人。” 你也知道你三宫六院啊。 孟棠面无表情道:“那又如何?他是陛下,是大雍的皇帝,我是皇后,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即便后宫百花齐开,我也是唯一的那朵牡丹,是百年后能和他同棺之人,旁人都不配。” “棠妹妹,我愿意为您舍下一切,父母、家族,这些我都不要了,我只想要你,我愿意带你私奔,天大地大,总有我们的容身之处,我不像褚奕,我这辈子都不会纳妾,只会有你一个妻子,棠妹妹……” 孟棠伸手,止住他欲要靠近的身体,连连后退,道:“方晚意,你还要逼我到何时?我已经向前看了,我很满足我现在的生活,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那我直接说了,我烦你,厌你,恶心你,离我远一点,可好?算我孟棠求你。” 男人听见这话,目光不经意间瞥了不远处的屋门一眼。 褚奕用力攥住孟棠的手腕,说:“不,我不信!” 他像是怒急,气红了眼。 演的还挺像。 孟棠内心冷笑,一把推开他,她道:“昔日我因为你,想不开跳水自尽,如今我已是皇后,你百般纠缠,想让我被人抓住把柄吗?你可知若是陛下知道了,我与你会如何?” “我与你会如何我不在乎,我在乎的陛下会如何看我,我不想叫他生气,不想让他难堪,你懂不懂?” 褚奕将她往怀里捞,他身上带着酒气,急忙说道:“棠妹妹,棠妹妹,你怎么可以处处想着他,你以前明明喜欢的是我。” 孟棠受不住这般大的力,心道褚奕到底想要如何才能彻底安心? 他曾因为方晚意跳湖自尽了一次。 孟棠明白了。 方晚意有的,他褚奕也想有。 孟棠闭了闭眼,做出一副不堪重辱的模样。 她轻声道:“方晚意,你这般轻辱我,我不如死了算了,我就算死,也不会让除陛下之外的人碰我。” 说完这话,孟棠重重咬了下舌头。 传闻咬舌自尽很疼。 真的很疼…… 她只是演,只是想咬出点血,可还是被疼到了。 她脸上的痛苦不是装出来的,小脸煞白,一丝血缓缓从唇角溢出。 褚奕眸光暗沉,他缓缓松开了孟棠。 孟棠跌跌撞撞的向后退。 “就这般厌我?” 孟棠一张嘴,又是一大口血往外冒,染红了她身上月白的长裙,她说:“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样。 “就这般爱褚奕?” 孟棠掷地有声道:“是。” 他点了点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儿,道:“你走吧,从此以后,我不会再打搅你。” 孟棠冷冷瞧了他一眼,提着裙转身离去。 褚奕在原地站了很久,注视着她离去,直到瞧不见人,直到月色被云遮蔽,褚奕动了。 他走向院中小屋,打开门。 褚奕居高临下,像赢了百万豪赌一般,心情前所未有的好,他缓缓笑出声来,笑声嘶哑,逐渐放大,越笑越是满足。 褚奕伸手,扯开堵住方晚意嘴的粗布,问:“可满意了?” 方晚意坐在地上,抽噎不已。 褚奕像个胜者,洋洋得意的炫耀他的战利品。 “她宁死,也不肯让你碰一下,朕的皇后品性高洁,你想吃回头草,找错了人。”褚奕心情好,心中那股暴戾弑杀的情绪缓缓被压下。 他忽然觉得,不杀也好,不杀留着看他们夫妻恩爱,帝后和鸣,叫他日日活在后悔与痛苦中,岂不是比杀了他还要大快人心。 孟棠那般爱他,一辈子也不会背叛他,一个小小的方晚意算得了什么,连情敌都算不上。 “我……”方晚意脸上沾了泥土,狼狈不堪。 孟赟看到这一幕,放下了心,心知皇帝不会再要他的命。 方晚意悔恨道:“我一步错,步步错,哈哈哈哈哈,佳人已入他人怀,人不如故,旧人不待我,我该何去何从。” 孟赟被他这句话酸到了,忍不住骂道:“我管你何去何从,以后莫要再挨我妹子!” 说完,才想到皇帝还在一旁,连忙半跪着请罪:“陛下,是臣僭越了,臣一时口不择言。” 第18章 你觉得皇后如何? 褚奕不在意道:“朕的大舅子说的很对,无须在意,起来吧。” 他亲自将孟赟扶起。 他心情好时,叫他大舅子,心情不好了,便是爱卿。 其实在孟棠出现在曲荷园时,孟赟还是很怕的,怕孟棠真的对方晚意余情未了。 好在……好在他妹子是个拎得清的。 只不过,今晚孟棠虽已经向陛下表明自己的决心,终究是与外男私会了,实为不妥,传出去也不好听。 孟赟担心褚奕会在意这一点。 褚奕瞥了方晚意一眼,道:“方小公子还是赶紧回去罢,免得方侍郎年纪一大把了,还要操心你的安危。” 说完这句话,褚奕便抬脚,跨出门槛,扬长而去。 禁军侍卫们也离开了。 方晚意跌坐在地上,孟赟将他扶起,他道:“方兄,我只能帮得了你这一次,我妹子也险些被你所害,希望你好自为之,若再有这种事情发生,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了!” 说完,孟赟拍了拍衣袍,起身离去。 方晚意浑浑噩噩的看着前方,看着孟棠站过的位置,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裳,他喃喃道:“棠妹妹,你好狠的心啊!” * 坤宁宫。 孟棠回来后,芳宁瞧见他身上带着血,吓了一大跳。 孟棠赶紧道:“莫要声张,弄些冰水来。” “是。” 寝殿内,孟棠坐在榻上,含了会冰水吐出,感觉舌上总算止血了,她脱了外袍,懒洋洋的靠在软垫上,回想起方才发生的一切,心中产生一股后怕。 好在有那好感进度条在,让她一眼认出了狗皇帝。 否则今日之事被人发现,就是一件与外男私通的大罪,以褚奕那多疑的性格,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她。 芳宁担忧道:“娘娘,你舌上怎的破了一道这么大的口子。” 孟棠说:“吃东西不小心咬到了,好了,别问了,若是圣上问起,便这么回。” “是,娘娘。” 寝殿外,太监忽的尖着嗓子来了一句:“皇上驾到!” 孟棠一怔。 她想到先前晚宴上,褚奕说过晚上要去萧妃那儿,看萧妃跳舞,怎的不去了? 孟棠连忙起身。 褚奕走进来,孟棠冲着他盈盈一拜:“臣妾参见陛下。” “皇后不必多礼。”褚奕扶着她落座。 看到一旁换下的外衣上带血,褚奕问:“怎的有血?是受伤了吗?” “咳,方才臣妾用膳时,不小心咬着舌头了。” 褚奕听到这个解释,皱着眉,挥了挥手,对下人道:“都出去。” “是,陛下。” 待到屋中无人,褚奕说:“梓童,你与朕说实话,你这是怎么回事?” 孟棠一阵沉默。 方才发生过什么褚奕明明自己都知道,这是在明知故问。 褚奕是个多疑的帝王,他要的不止是她的爱,还有她的坦诚。 孟棠明白了过来。 她忽的冲着褚奕跪了下来,道:“陛下,臣妾有罪。” 褚奕想要的,便是她的实话。 但孟棠知晓,她若是说了实话,便是与外男私会,不管目的是何,褚奕定然不会高兴。 但如果她不说,可就是欺瞒了,褚奕铁定也不高兴。 怎么着都不高兴,不如做个长嘴的皇后,实话实说,将真相向褚奕坦诚。 褚奕眸子闪了闪,问:“梓童为何这般?” “陛下,臣妾私会外男,实乃重罪,恳请陛下治罪,废除皇后之位,以正六宫风气。” 褚奕玩味道:“私会外男,哦?是何人?” “户部侍郎方大人之子方晚意。” 孟棠没有为自己狡辩,反正暴君什么都知道,她以退为进,说:“臣妾实在担不起皇后重任,不配为陛下正妻,有辱斯文,哪怕被陛下打入冷宫或者赐死,臣妾也心甘情愿。” 而此刻,褚奕却摩挲着手上扳指,深深打量她。 她真的很爱他,连这种事情都坦白告诉他。 “那朕问你,为何要与方晚意私会,你们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他心里明明都清楚,却还这般问,显然是在戏弄她。 她道:“方晚意仗着与臣妾青梅竹马的情分,对臣妾百般纠缠,臣妾想与他一次性说清楚,这才赴约。臣妾发誓,与他清清白白,不曾让他碰到过半点。” “那舌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褚奕问。 “他要碰臣妾,臣妾咬舌,抵死不从。” 褚奕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她,轻笑一声:“你好得很,朕这般待你,你却私会外男。” “请陛下废除臣妾皇后之位,另立新后,臣妾德行有失,实在不配为一国之母。” “母后先前说的是,臣妾蠢笨无能,什么事都处理不好,与青灯古佛常伴,才是臣妾应有的归宿……” 孟棠将头伏在地上,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她这副脆弱的模样,甚是惹人怜爱。 褚奕起身,道:“你便在这坤宁宫禁足思过吧。” 话落,抬脚离开。 其实褚奕来时,是有点气的,毕竟私会外男是真,不管为了什么目的,私会了便是私会了。 可孟棠这番大实话,又是请罪又是美人垂泪。 褚奕心底莫名高兴了起来,原来被一个人全心全意爱着信任着,是这种感觉,皇后连这种事情都肯向他坦诚,显然爱极了他。 但他还是得做出个生气的样子,好叫她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看她以后还敢不敢。 芳宁走进屋,看到孟棠跪在地上,连忙道:“娘娘,怎么了?我看陛下离开时怒气冲冲的,你们说了什么。” 孟棠扶着她起身,道:“无事,只是被禁足一段时间罢了。” 褚奕装的那样生气,心里指不定多高兴呢,孟棠想。 褚奕从小缺爱,唯有全心全意的爱与信任能够打动他。 这步棋,走对了。 且近日她与褚奕实在恩爱了些,是该冷一冷了,这样才会有新鲜感,保持好感匀速增长,且还不用侍寝了。 用禁足换来这些,值当。 她这样想,旁人可不这样想。 御华宫。 褚奕坐在上位,萧妃在下面跳着舞,跳了一支又一支。 褚奕心不在焉的看着,脑中闪过的却是方才孟棠落泪时的模样。 上方的褚奕不喊停,萧荭芸便不敢停,一直跳,跳了大半宿,感觉像在上酷刑,跳的气喘吁吁,身体疲软,终于,脚下一崴,跌坐在地上。 她惊慌失措的跪在地上,喘着气道:“臣妾错了。” 褚奕却望着她,问:“你觉得皇后如何?” 第19章 闻她的手帕 陛下人在她这儿,心却在皇后那。 萧荭芸沉默了会,道:“皇后娘娘是难得的不勾心斗角、乐善好施的大好人,这后宫谁不知她的贤名。” 褚奕喃喃开口:“她哭起来的样子,真叫人……”心醉。 萧荭芸咬着唇,眼眶红了。 她说:“是臣妾跳的舞还不够好吗?” 不是舞不够好,只是褚奕无心观舞罢了。 褚奕起身,道:“回养心殿。” “陛下,陛下。”萧荭芸急急忙忙追过去,“陛下今夜不留下来陪陪臣妾吗?” 褚奕回过头,说了句:“朕想起还有折子未批完,爱妃好生歇息,朕改日再来。” 萧荭芸扶着门,落了泪。 褚奕见到她落泪的样子,便又想到了皇后。 萧荭芸挣扎道:“可是陛下,折子总是批不完的,臣妾想服侍您。” 褚奕摇了摇头,太不一样了,真是太不一样了,萧荭芸落泪远没有孟棠落泪时那般叫人怜惜。 那种破碎感,只有皇后有。 * 隔日。 皇后被禁足在坤宁宫的事,便传遍了整个后宫。 后宫嫔妃们不知缘由,只道皇后哪里惹到了陛下,或者是陛下对皇后腻了厌了,毕竟这段时日,陛下只翻过皇后的牌子,就连昨夜,也只在萧妃那逗留了会就走了,没有留宿。 这话便传到了慈宁宫。 慈宁宫佛堂里,太后跪在佛像前,冷笑一声,道:“哀家还以为皇帝有多喜欢她呢,这才没两天,就落到和哀家一样的地步。” 柳嬷嬷拿着扇子,给她轻轻扇着风,说道:“可不是?皇帝是什么人?后宫佳丽三千,怎会独宠一人。” 太后说:“他就是个刻薄寡恩的性子,谁都不放在心上,他的一腔真心都在那已故的齐氏身上,哪是我们这些活人配拥有的。” 柳嬷嬷笑着说道:“太后放心,既然皇帝已经厌弃了皇后,想来不用多久,也该消了对您的气,放您出去了。” 太后轻嗤一声:“待我恢复自由,定要那孟氏好看,我虽棋输一着,但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太后娘娘说的是。” 天气渐热,鸟雀儿也跟着多了起来,躲在宫门下躲懒。 皇帝一连数日,都去了萧荭芸那,一时之间,萧荭芸又成了后宫的红人儿,可羡煞后宫众嫔妃了。 到了每个月领份例的时候,芳宁带着两个小丫鬟前往内务府。 内务府总管李全福正数着给萧荭芸的南京云锦。 “都小心着点,这些都是萧妃娘娘的,这刚送来的云锦总共就二十匹,都要给萧妃娘娘。” “总管,那皇后那儿呢?” 李全福皱了皱眉,道:“皇后都被禁足三月了,这些天陛下连坤宁宫宫门都没踏足过,再说了,该给皇后的份儿,咱们可都丝毫没少,只是这新上供的料子轻薄舒适,数量有限,只能供得起御华宫。” 李全福与李常福不一样,他不是个记恩的。 芳宁一进来,就听到这话,她脸色一变,说道:“好啊,皇后平日里对你们诸多照顾,如今被禁足,你们就是这般对她的!” 李全福脸色一变,但话已说出口,再说最近御华宫那位正得圣宠,他想巴结御华宫的心思昭然若揭。 李全福道:“芳宁姑姑这说的什么话,咱家说的都是事实,数量有限,自然是紧着要紧的给。” “你的意思是,皇后就不重要了?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往日里皇后娘娘对你们有多好你们都忘了吗?如今仅仅只是禁足,便让你们如此对待!” “哎哟我的姑奶奶诶,我们该给皇后的可是一点都没少啊。” “那这织州云锦呢?往年可都是给皇后的!” “这不是今时不同往日嘛!” 芳宁是个受不得气的,她立马揪住李全福的耳朵,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好你个李全福!没想到你是个吃里扒外的!皇后曾经那段待你们,你们如今连几匹布都舍不得给!” “你爷爷李常福李千岁到了咱们娘娘面前,都得恭恭敬敬行礼呢,你算什么?” 李全福被打,顿时也怒了,他道:“还真当你们坤宁宫还是过去的坤宁宫啊,实话说了吧,我爷爷那已经传话了,说是萧妃用不了多久,就要晋升为萧贵妃了,而你们中宫皇后何时能解禁,还真说不好呢。” “什么?!”芳宁双眸瞪大。 孟棠入宫这么多年,皇帝即便宠爱旁人,也没有像萧荭芸这般,一下子晋升成贵妃的! “呵呵,要我说,你若真为着你们娘娘好,还是赶紧出谋划策让娘娘恢复荣宠吧,否则这中宫皇后还能做多久……” …… 到了傍晚,芳宁还没回来。 孟棠有些担心。 她道:“如何,有芳宁消息了吗?” 琳琅跪在地上,说道:“娘娘,没有消息,他们不肯放我们出去,这可怎么办好啊。” 孟棠眸子沉了沉。 这熟悉的剧情,不受宠时没人在乎,内务府轻慢,她以前也不是没受过。 已经钓着褚奕三个月了,是时候慢慢收网了。 她走到宫门前,敲了敲门,说道:“几位禁军大哥,本宫有要事一求。” “娘娘说笑了,娘娘乃是皇后,我们怎么担得起一声大哥。”因为皇后平日里带下人极好,对他们这些禁军侍卫也很好,因此侍卫对她态度恭恭敬敬。 孟棠将一方绣了海棠花的帕子,从下边的门缝塞了出去,里面包着一块玉佩。 她道:“能否帮我将这个递给李常福李公公,他看到后自会明白本宫的意思。” 侍卫犹豫了下,说了声:“好。” * 李常福正守在御书房外,只见一禁军侍卫慌慌张张的跑来,对他道:“李公公,这是皇后娘娘让属下给您的信物,说是您看到后自会明白。” 李常福结过,掂了掂后,脸色一变,他道:“你下去吧。” 李常福拿着被帕子包裹的玉佩,匆匆忙忙走进御书房,他跪在地上,双手将东西捧上去,道:“陛下,这是皇后娘娘差人送来的东西,您要看看吗?” 李常福比任何人都明白,皇后并没有失去圣心,这段时日陛下是故意冷着皇后,让皇后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褚奕拿笔的手顿了顿,墨迹在折子上晕出一个点。 “拿过来。” “是。” 褚奕打开帕子,里面的玉佩正是曾经褚奕的随身玉佩,褚奕将玉赠给她时,曾说过:“有难可执此玉来找我。” 这是褚奕还是皇子时所随身携带的,不是什么好玉,却意义非凡。 褚奕将那绣着海棠的帕子递到鼻下,细细闻着,是淡淡的茉莉茶香,她的味道。他闭上眸,神情颇为享受的样子。 “三月未见了,罢了。” 第20章 皇后岂是你配诋毁的 乾坤宫,灯火通明。 孟棠站在院中,冲着褚奕盈盈一拜:“陛下。”她眼角带着泪痕,刚哭过的样子。 三月未见,她清瘦了许多,下巴更尖了,人瞧着也更憔悴了。 褚奕把玩着手上的玉佩,说道:“梓童,朕昔日拿这玉佩向你许下的承诺,今日依旧作数,你想要什么,尽管跟朕说。” 他想,她或许是受不住这苦楚,想求他放她一次,想替自己说情。 若她当真是为此,他愿意给她个台阶下。 可褚奕想错了。 只见孟棠跪在地上,双眼哭的通红,说道:“陛下,自打今早芳宁去内务府领月例后,就再也没回来,臣妾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不敢肖想其他的,臣妾请求陛下,能允许臣妾出乾坤宫一次,将芳宁寻回来。” 褚奕愕然的看着她,他眸光微沉,问:“只有这个?没有其他的了?你说,你说了,朕今日便一定会宽恕。” “臣妾所求只有这个,求陛下开恩,允了臣妾吧。”孟棠头刚要磕在地上。 褚奕忍不住弯腰伸手,那额头便抵在了他掌心,温温热热的。 孟棠抬头,她眼里闪烁着泪花,瞧着楚楚可怜,惹人疼惜。 褚奕心忽的就软了,说:“好,朕允了你。” “谢陛下开恩。” * 李全福今日被芳宁又是打又是骂。 他怎么说也是内务府总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样对待他,只觉得屈辱至极。 再说了,如今皇后已经失势,而芳宁不过是皇后身边的一婢女罢了。 自己上头有千岁爷爷罩着,教训一个婢女还不是绰绰有余? 于是便命人,在芳宁回去的途中,一棒子打晕了她。 李全福本打算随意找个地,将芳宁丢过去晾上一天,又见芳宁容色貌美,不禁生了歹念。 入夜,夜色深沉。 芳宁躺在床上,双手被绑,她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这里是李全福在宫中歇脚的地,李全福已经下职,回来自是为了享用这美人。 芳宁摇着头往后退,浑身颤抖,又惊又怕道:“李全福,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我!” 李全福笑嘻嘻走近,面露不屑道:“哟,还当你们皇后是曾经那个得势的皇后呐?咱家知道现在皇后日子过的不好,小娘们,只要你肯跟了我,做我的对食,我就庇佑你如何?日后啊但凡有什么好的,我保准第一时间往你们坤宁宫送。” 没想到,芳宁听到这话,恶狠狠朝李全福吐了口唾沫,道:“阉狗也敢学别人玩女人!最好的本来就该是咱们娘娘的!” 这群做太监的,平日里最恨旁人骂自己阉狗,听此当即黑了脸,一巴掌甩到了芳宁脸上,说道:“给脸不要脸!也不看看你们坤宁宫如今的地位,圣上都三月没有踏足了,指不定要不了多久一纸废后诏书便下来了。” 门外,孟棠和褚奕刚到这里,便听到了这番话。 孟棠刚要推门进去救人,褚奕抬手拦着她,他冷冷道:“朕倒要看看,他还会怎么说。” 孟棠抿了抿唇,柔声道:“陛下无需在意这些,臣妾没什么的。” 她纤瘦的身子好似风一吹就能倒,脸上血色尽失,明明被下边人如此对待,明明已经如此伤心,却还是强装出一副镇定的样。 褚奕忍不住压低声音,怕惊到她,说:“旁人可以不在意,朕在意。” 屋内,李全福丝毫不知危险已经降临。 芳宁大声呵斥道:“只要皇后一日是皇后,就一日是一国之母,你们这些下人怎可如此怠慢她!” 李全福却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捏着芳宁的下巴,哈哈大笑道:“皇后?谁不知道皇后是个好脾气的,你猜若是皇后知晓,你与我之间发生了那种关系,会不会怪罪于我?” “啊,我忘了,皇后最是温婉贤良,后宫人人称赞,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情而责怪奴才呢?” 芳宁脸色煞白。 她说:“李全福你够了,皇后温婉贤良,不是你做这种事情的理由,你快放开我!现在放开我我还可以既往不咎不告诉皇后娘娘!” “就算你告诉皇后娘娘又如何?皇后娘娘进宫这么多年,从未有过责罚下人的举措,想来娘娘那样心善,即便知道奴才犯了错,也是不忍责罚的吧?” “芳宁你不如今晚就从了我,只要你从了我,先前那献给萧妃娘娘的二十批织州云锦,明个儿我也给皇后送去,你看如何?” “呸!那本该就是娘娘的,搞的跟你施舍一般。” 李全福笑的得意极了,他说:“如今我有内务府这份好差事,好东西给谁,不给谁,还不是我说了算,你们坤宁宫如今,可不是要仗着我的施舍过活么……” 他话刚落,笑意便凝滞在了脸上。 侍卫“砰”的一声,撞开了屋门。 李全福笑容一僵,似是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芳宁看到站在门口的孟棠和圣上,连忙跑下床,跪在地上,道:“陛下!娘娘!奴婢见过皇上皇后娘娘!” 孟棠湿着眼,将芳宁扶起,解了她手上的绳子,轻轻抱了抱她,道:“芳宁,是本宫险些害了你,是本宫无能。” 李全福激灵了一下,回过神来,连忙战战兢兢的伏在地上,大呼:“陛下万岁!娘娘千岁!” 褚奕将方才的对话听了个全,他冷哼一声,道:“娘娘怕是担不起你这一声千岁!” 李全福哪能想到,皇后都被禁足冷落三个月了,竟还能将皇上给请来。 李全福浑身颤抖,说道:“奴才错了!奴才错了!” “你这媚上欺下不忠不义的东西!”褚奕怒的一把拔出旁边侍卫腰上的刀。 他没想到,仅仅只是三个月罢了,皇后竟已经落到如此境地,就连那云锦,都要靠内务府的奴才施舍! “她一日是朕的皇后,便终身是朕的皇后!也是你这狗东西配诋毁的!” “陛下,奴才……奴才是被猪油蒙了心了!奴才改,奴才一定改!”他惊恐的望着陛下手上的刀,生怕他会一刀砍过来,皇上不是没做过这种事。 李全福爬到孟棠脚边上,满身战栗的向孟棠道歉:“娘娘,是奴才错了!是奴才错了!求娘娘开恩!” 孟棠似乎是被他这举动给吓到了,怔在原地,芳宁连忙将她往后拉了拉,道:“呸,狗东西!别碰我们娘娘!” “爷爷!爷爷救我!”李全福求救的目光望向李常福。 李常福满脸晦气道:“咱家才没有你这么大的孙子,莫要乱认亲!” “带皇后出去。”褚奕冷冷对芳宁道。 他不想让孟棠看见太过血腥的画面,也不想让孟棠瞧见自己杀人时的狰狞样。 第21章 本宫不想侍寝 褚奕一刀砍下了李全福的头。 他将那刀扔给了侍卫,说道:“将这儿弄干净。” “是,陛下。” 褚奕杀人时,玄色袍角沾了血,身上带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孟棠站在廊下,瞧见他走来,她眸中惊慌之色未退。 瞧见褚奕靠近,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当然,这些都是孟棠装出来的,她知晓褚奕最喜欢她什么样,便做出一副柔弱无依的样儿。 褚奕看不惯她后退,伸手抓住了她的臂膀。 他说:“梓童,莫要怕我,莫要躲我。” 说完,将人摁入自己怀中。 于是那浓郁的血腥味便也沾到了孟棠身上,让孟棠陪着他一起脏。 孟棠回过神来,她伸手,死死抱着男人后背,哽咽着开口:“陛下。” “朕在。” “陛下,臣妾是不是很没用。” 看见这一幕,李常福比了个手势,悄悄带着下人和侍卫退下了。 褚奕心软成了一滩水,他说:“怎么会呢,朕的梓童最是温良。” “臣妾、臣妾什么都做不好。”泪珠子顺着她的眼角滑落,沾湿了褚奕肩上的衣裳。 褚奕轻抚着她的发丝,大手将她后脑笼罩,摁在自己胸前,他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朕很满意。” 当初,他的母妃也是这般,不争不抢,善良又没有心眼。 可这样的人,如何能在后宫生存呢? 下场便是任人欺凌。 褚奕吃过很多苦,更明白在这种深宫中,孟棠能够一直保持初心,能有多不容易。 他母妃最后为了他,变成了她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攻于心计,无所不用其极。 褚奕不希望孟棠也变成那样。 昔日他护不住母妃,如今却能护得住孟棠。 “陛下,其实他说的对,温婉贤良又有什么用呢?臣妾懦弱无能,连身边的宫女都护不住,不配做这皇后。” 褚奕心疼了,他轻轻替她顺着气,说:“梓童,你需知道,有的人生来便本性为恶,不是谁都如你一般善良,你无法要求恶人不作恶,却能约束自己保持初心,梓童,你真的做的很好了。” 孟棠红着眼角,眸上蒙着水光,她抬起头,去看褚奕,问:“圣上觉得我做的好吗?” “你做的很好。” 褚奕牵着她的手,往回走,说:“梓童,朕带你回去。” 待回了坤宁宫。 褚奕道:“梓童,朕……” 他刚要说什么。 只见孟棠手持凤印,跪在地上,高举过头,她道:“陛下,臣妾想了一路。” 褚奕一惊,他连忙道:“梓童,你这是作甚!” 他语气里甚至是惊慌的。 孟棠道:“臣妾实在不配做这个皇后,臣妾的性格也不适合统领六宫,善良便是软弱,臣妾的软弱差点害了身边人,若非今日有陛下在,臣妾是没脸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先前臣妾私会外男私德有亏,是为一罪,臣妾软弱可欺致使底下人飞扬跋扈,是为第二罪,臣妾让陛下与母后母子离心无法为六宫之表率,是为第三罪,还请陛下收回臣妾的凤印,让罪妾以后与青灯古佛常伴,日日为陛下诵经祈福,洗刷身上的罪孽。” 看到这一幕,不止褚奕,就连坤宁宫的下人们,都惊了! 褚奕脸色不好看,他语气颇为烦躁,说道:“朕刚说了,你没有错。” “是臣妾不配为皇后。”孟棠眼角带着晶莹的泪光,她羸弱的身子轻轻颤抖,说道:“臣妾坐在这后位上,只会给陛下招来麻烦,臣妾不想扯陛下后腿,只要臣妾能远远瞧上陛下一面,便已心满意。” “你没有。” “陛下莫要安慰臣妾了,臣妾都明白的,上次臣妾被母后责罚,是陛下救了臣妾,这次芳宁差点被害,又是被陛下所救,臣妾是个无能的皇后。” 褚奕今晚本还想解了她禁足,与孟棠温存一番,好好安慰安慰她。 如今事情却没能如愿朝他所想的方向发展。 褚奕沉声问:“你执意如此?” “臣妾执意如此。” 褚奕深深看了她一眼,拂袖离开乾坤宫,道:“让皇后这些日子好好静静,等冷静下来,朕再来找你。” 这意思就是要继续禁足了。 待到褚奕愤怒离开。 芳宁上前,扶起孟棠,道:“娘娘您何必如此?您怎么就不配做皇后了。” 只是今晚不想侍寝罢了。 毕竟一侍寝就停不下来了,她还想多快活几日。 “无碍。”孟棠道。 “哪里无碍了!”芳宁急道,“您不知道外界有多少人盯着您这后位。” 侍寝又不涨好感,但这种以退为进的法子,等事成之后,却能涨不少,她只想赶紧刷完好感回家,不想真给暴君做妻子。 坤宁宫外。 李常福看着满脸盛怒的陛下,小心翼翼的问:“陛下,回乾清宫吗?” 李常福真是搞不明白,这世上竟还有女人不想做皇后的! 褚奕靠在龙辇上,道:“去御华宫。” “嗻,摆驾御华宫。” 与此同时,梅妃所在的听雪阁。 嫔妃们正聚在一起,说着近些时日来宫里发生的趣事。 梅妃卧在贵妃榻上,道:“听闻今夜陛下去了皇后娘娘那。” 越嫔笑道:“哟,咱们皇后娘娘这是要复宠了吧。” “不如我们下个注如何?就赌陛下会不会解了皇后娘娘禁足。” “陛下都去找娘娘了,那定然是会解了禁足了。” “娘娘那软弱可欺的性子,真不知陛下喜欢她什么!” 过了会,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靠在梅妃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梅妃登时笑了,眉眼都跟着舒展开,她道:“诸位妹妹们恐怕要赌输了。” “怎么说?” “陛下非但没有解了皇后娘娘禁足,反而盛怒离开,改去了御华宫。” “啊?皇后娘娘这都没抓住机会?这般没用?” “可不是,要换做是我,今夜怎么着都要留下陛下。” “咱们这位皇后啊,真是又伪善又软弱可欺,若我有她那样的家世,决计不会混成她那样,指不定小皇子都生了好几个了。” 听到这话,众嫔妃忍不住笑出声来,“说起来,皇后肚子确实不争气。 * 萧荭芸听说皇上要来她这儿,高兴极了,特地穿上了今日内务府刚送来的云锦制成的新衣,站在门口翘首以待。 第22章 为他考虑 “不知怎的,换上这云锦新衣后,本宫心里便慌的厉害,眼皮子也总是跳。”萧荭芸轻轻蹙眉。 彩薇连忙道:“您啊,就是多虑了,民间传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娘娘您指不定是要发财了呢。” 萧荭芸听到这话,当即笑了,她道:“你说的对,本宫就是要发财了,你说本宫穿这件翠绿色好看吗?” “好看极了,宫中您是第一批穿上这织州云锦的小主呢,可见陛下对您的恩宠。” 她站在彩薇面前,转了一圈,身上带着淡淡茶香味,腰间的玉佩和铃铛碰撞,发出清脆的叮叮当当声。 “好看就好,陛下就喜欢我穿这些素色。” 彩薇听到这话,捂嘴轻笑:“谁不知道娘娘如今可是宠冠后宫呢。” “可陛下到现在,也没有让我侍寝……”萧荭芸微微失神。 都道她这三个月来受尽宠爱,却一次也未和陛下圆过房。 陛下若是真的宠爱她,会不肯和她圆房吗? “陛下到!”太监尖着嗓子叫了一句。 黄色龙辇停在御华宫门口。 萧荭芸连忙向褚奕行礼:“臣妾参见陛下,陛下安康。” 褚奕走过来,瞧见她身上的穿着,眯了眯眼,“爱妃今日穿的……” 他话语未尽,却意味深长。 萧荭芸在他身前转了一圈,说道:“陛下,好看吗?是内务府今早刚送来的云锦,一知陛下要过来,妾身便立马换上了。” 褚奕点了点头,道:“知州云锦确实不错。” 萧荭芸笑嘻嘻道:“这般好的料子,叫臣妾这个大俗人穿却是糟蹋了。” 褚奕想起方才孟棠的境况,先前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先送到皇后那儿,如今皇后想穿云锦,却还要看人眼色。 褚奕骤然冷笑,冲着一旁的婢女招了招手,道:“确实糟蹋了,给朕扒了她的衣裳!” 褚奕在皇后那儿受了气,本就心情不好,想来看萧荭芸跳一曲母妃常跳的掌上舞。 谁知这萧荭芸偏往他逆鳞上撞! 织州云锦!织州云锦!好个连皇后都穿不起的织州云锦! 萧荭芸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婢女疯狂扒着她身上的衣服,小声道了句:“娘娘,奴婢得罪了。” 萧荭芸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白着张小脸,道:“陛下,臣妾不知何错之有,您要这般折辱臣妾……” 在院子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扒她的衣服,着实不顾她妃子的脸面。 褚奕伸手,捏着她的下巴,眸色微冷,道:“连皇后都还没穿上的云锦,你倒好,这么快就上身了。” 萧荭芸慌了。 她道:“奴婢不明白。” “往年内务府的云锦,向来是先送到皇后那里,如今皇后连云锦都未见过,你就穿着招摇过市了,萧荭芸,谁给你的胆子,胆敢越过皇后去!你当你是后宫之主么!” 褚奕暴戾起来是真暴戾。 一旁下人战战兢兢。 这些都是下边人为了谄媚巴结,自行做的,萧荭芸什么也不知。 这在宫中都是常事,哪宫妃嫔失了宠,便会避之不及,不落井下石便不错了,若是得宠了,下边人自然把什么好东西都第一时间送来。 萧荭芸穿着雪白的亵衣,连忙请罪道:“是臣妾错了!” 皇帝听了只觉得厌烦,因为皇后,因为这云锦。 皇后虽被禁足,然还没被废,下边人便做出这种欺上瞒下之事来,褚奕道:“李常福,内务府换批新人过去。” “是,陛下。” 褚奕转身便要走,萧荭芸下意识伸手,抓住他的衣摆,她红了眼,唤道:“陛下,臣妾真的不知,若臣妾知晓,定然不会穿这云锦。” 褚奕拂开她,大步流星离去。 萧荭芸跌坐在地上,“皇后,又是皇后……” 彩薇刚想说什么。 只听萧荭芸怒道:“皇后没有的东西,本宫便不能用,本宫算什么。” 彩薇连忙伸手捂住她的嘴,朝她使了个眼色,道:“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皇后是陛下正妻,近日皇后娘娘在宫中的处境您也知晓,谁都当皇后娘娘已经失宠了,谁知陛下还会如此在意皇后!这次是我们大意了。” 萧荭芸哭着说道:“我就知道我方才眼皮子跳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事,跳的定然是右眼!” * 褚奕心底怒火难平。 不知不觉间,竟又走到了坤宁宫。 他刚想转身离开,然身体却快了一步,迈了进去。 下人正要通禀,褚奕食指竖在唇边:“嘘,皇后睡了吧,不用通报了。” 下人小声道:“娘娘这会正在后院呢。” “在后院作甚?” 下人答不上来,褚奕好奇,想了想,便也朝着后院而去,他道:“都莫要出声,别惊动到皇后。” “是,陛下。” 坤宁宫的后院里,有一颗祈福用的扶桑树,平日里宫女太监们,就喜欢来这儿,将自己的愿望写在祈福牌上,用红绳缠绕,挂在树上。 扶桑树上已经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红牌。 孟棠站在树下,手上抓着一块祈福用的木牌,她虔诚的跪在扶桑树下,磕了三个头。 她道:“一愿郎君如意,身体安康。” “二愿百姓安宁,世间再无战乱。” “三愿君长似少年时,初心不忘乐相知。” 褚奕站在廊下没动,静静看着,听到她的话,目光不由得柔和了下来。 他与孟棠相识时,正是少年,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孟棠起身,将那祈福用的牌子挂在了树上,挂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她轻轻咳嗽了两声,蹙着眉。 芳宁连忙上前,为她披上披风,道:“娘娘,夜深了,别着凉。” 孟棠轻声道:“陛下今日走的时候很生气,想来是恼了我。” 芳宁道:“您明知陛下会生气,又为何要说那些话呢?” 孟棠沉默了会,语气中带着忧愁,“这几年来,因为中宫无所出,前朝众臣便一直往后宫里送人,八年了,后宫一个子嗣都无,都说是我这做皇后的不详,才没能以身作则。” “那些闲言碎语,娘娘您管那些作甚!陛下宠着您爱着您,想来也不会在意那些话。” 孟棠微微勾唇,笑容却极为苦涩,她道:“正因为他宠爱我,一力压下那些闲言碎语。” 她伸手摸了摸肚子,继续道:“七年了,我没能为他孕育子嗣,他还能为我压几年?” “他待我这般好,我却不能不为他考虑,后宫三千,我即便心痛他去其他嫔妃那,也不得不这样为之,陛下正直壮年,没有子嗣,或许当真是因为我这个皇后不详。” 第23章 棠儿,爹带你回家 “我父兄如今虽瞧着风光,孟家却早已败落,帮不上他什么忙。” “皇后之位,自古能者得之,我不如主动退位让贤。” 她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声音有点喘:“只要他心里有我,是居于中宫,亦或是身在冷宫,又有何区别呢?” 芳宁急道:“当然有区别,您若不受宠了,那些个拜高踩低的,不个个都来磋磨您?” “这些年,我所受的磋磨还少吗?左不过是少吃点饭,没有这么好的日子过罢了,只要圣上好,我才会好。” “圣上若是不好了,即便我满身荣华富贵,凤冠在头,珠玉加身,也依旧如临地狱。圣上若是好了,就算我吃糠咽菜,身穿粗布麻衣,身在冷宫,也仍然会心满意足。” 听到这话,身边的芳宁不由得感动,她道:“您处处都念着圣上,可是您呢?您不好了,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会心疼的呀。” 孟棠曲指,敲了敲她的头,道:“我能有什么不好?圣上好我才好,如今既然我身居后位已成他的拖累,舍弃了便舍弃了,我是不是皇后,和我爱不爱他无关,我爱的是他的这个人,不是他作为皇帝的身份。” 芳宁呜咽了两声,道:“娘娘,您别说了,更深露重,您身子弱,会着凉,我们快回去吧。” 孟棠低着头,目光瞥了眼廊下,那儿安安静静,空无一人,尽头的转折处却有一片阴影。 她心想自己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从打听到狗皇帝离开御华宫后,就已经料到他会来,特地演了这么一出给褚奕看。 过犹不及,说的已经够多,孟棠应了一声:“嗯。” 待到芳宁扶着孟棠回屋。 褚奕从角落里走出来,他身边跟着李常福。 褚奕说:“原来她是这般想的。” 李常福连忙道:“皇后娘娘对您的心真是日月可鉴。” 褚奕走到那棵扶桑树下,他伸手,摘下了那块祈福牌。 祈福牌上使用娟秀的小楷写下的三个字:愿君好。 褚奕抿着唇,皱了皱眉,“她竟将怀不上子嗣的罪责,揽到自己身上。” 李常福不敢多言,旁人不知,他却是知道的,每逢侍寝过后,皇后娘娘服用的补药都是避子药。 “朕做错了吗?”褚奕问。 李常福连忙道:“陛下没有错,陛下做事自有陛下的道理,娘娘在意的不是子嗣,是陛下,只要陛下能好,娘娘不管当不当这个皇后有没有子嗣,心底都不甚在意。” “近日外头确实有人多说了几句,朕的后宫没有子嗣,似乎让他们很不满。” “娘娘恐是知道这一点,这才会主动退位让贤的呀。” “可这皇后只有她做得,孟家虽表面上交了兵权,可你不知,统领朔北军,不看兵符也不看朕的皇命,看的是孟家的人,孟家世代扎根朔北军,朔北早已是孟家的朔北,那边境的十万朔北军可为朕杀宿敌,亦可剑指京师,全凭孟家的一句话。” “再者如今我非她不可,他让朕尝了这情欲的美妙滋味,她怎可说不做就不做这皇后呢?” 李常福琢磨了下,问:“陛下,那您今夜,还要进去看看娘娘吗?” 褚奕摆手,道:“罢了,她脑子不清醒,死心眼,怕是一心觉得做这个皇后只会拖累朕,她对朕用情太深,好也不好,近日就让她好好冷静一下,让下边的人机灵着点,别再怠慢了皇后。” “是,奴才明白。” 褚奕嘴上说着用情太深不好,实际上心却因为孟棠那几句话而热了。 他想去见孟棠,从未这般想过。 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她瞧着乖顺,却是个心底有主意的,打定了做一件事便要做到底。 废后自是不会废,非但不会废,他还会给她无上荣宠,只要孟家足够安分。 褚奕将祈福牌塞入怀中,贴身携带。 * 孟棠回了寝殿。 她坐在榻上,唤来琳琅,问:“陛下可来过?” 琳琅看了眼左右,压低声音靠过去小声道:“来了,陛下不让奴才们告诉娘娘。” 孟棠心里便有数了,方才那一瞥,躲在暗处的,必然就是褚奕。 她忍不住笑了。 琳琅问:“娘娘,您不见上陛下一面吗?” 孟棠好奇问:“我为何要见他?”见他还要侍寝。 琳琅理所当然道:“当然是多相处着些,关系才会越来越好啊。” 孟棠却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攻心不靠时刻黏在一起。” “啊?” 孟棠眼底带着笑意,你懂什么叫极限拉扯,什么叫隔靴搔痒,什么叫越是碰不到,越是想要。 孟棠前世的时候,电视剧可没少看。 想到电视剧,孟棠顿时也蔫了,这里真的不如现代好,又是想回去的一天,希望这茬过后狗皇帝身上涨的好感度能让她满意。 * 端午快到了。 下朝后,今年因为水患频频,时局不稳,朝堂发生过数次争吵,商讨治水事宜。 褚奕回到御书房,头疼的揉了揉额角。 以往他头疼时,都是孟棠陪在他身边,替他按头。 褚奕叫道:“李常福,帮朕按按头。” “是,陛下。” 李常福手法极好,褚奕却总觉得不得劲,不舒服。 他烦躁的挥了挥手,道:“不用了。” 李常福跪在地上,说:“奴才以后一定多练练。” 内务府新上任的总管苏明月有事禀告,褚奕叫他进来。 苏明月跪在地上,手上捧着一份名单,道:“端午将至,陛下要去灵感寺祈福,这次陛下打算带上哪些嫔妃,小的实在拿不定主意。” “名单呈上来。”褚奕淡淡道。 “是。” 褚奕看着名单,点了点孟棠的名字,“萧妃随朕一起,朕若记得不错的话,萧将军快要班师回朝了罢。” “是,陛下。” 他目光落在,孟棠的名字上,“皇后……” 苏明月伏在地上,小心翼翼的问:“皇后要去吗?” “去让皇后做好准备,两日后随行。”他与皇后冷了这么久,也不知她想通了没,若是再闹着要废后,他可就真要不快了。 “小的明白了。” “至于其他嫔妃,梅妃、湘妃之流,便不必了。” * 坤宁宫。 孟老将军虎步生威,远远瞧着都极具威势。 他走进大殿,朗声道:“棠儿,为父最近听说皇帝要废后,将你禁足于宫中,是真是假?若真要废后,棠儿你一句话,这皇宫你还想不想呆了,你若不想呆了,你老子我带你回朔北,带上你哥一起,反正这京城呆的憋屈的很!” 第24章 陛下旧疾发作 孟棠的父亲孟衍是个粗犷豪迈的人。 孟棠讶异起身,问:“父亲,你怎的来了。” 孟老将军随手摸了下自己苍白的发,他骂骂咧咧道:“他娘的,老子要是不来,还不知道你在宫中过的这样的日子,还是其他同僚告诉我,说你被圣上禁足,圣上要废后。” 孟棠忍不住笑了,她安慰他:“父亲,您放心,陛下待我很好,您也别老把回北朔挂在嘴上,朔北哪是您说回就能回的,您就是总是这样说,陛下才不放心您。” 孟衍目光闪了闪,上前抓住孟棠的小手,忽的红了眼眶,道:“你莫不是在骗阿父,若真过得好,能被禁足吗?” “阿父当初就不该放你进宫,大不了我们殊死一搏,拼尽全力也要带你回朔北。” 孟棠拍了拍他的手,她摇了摇头,道:“禁足和废后,都是我自作自受,是我私会了外男,其实陛下本已经原谅了我,是我心里过不去那道坎,觉得对不起陛下,不配做这皇后。” “瞎说,我家囡囡什么做不得?区区皇后,想做便做,何须顾忌许多。”孟衍忽的将她抱起。 像小孩那样让她坐在他臂弯间。 孟衍人高马大,衬托的孟棠越发娇小。 “看我们棠儿,都瘦了这么多,褚奕是不是不行,养不起棠儿就放我们棠儿回家。” 孟棠是孟衍最小的女儿,是他老来得女,可谓是宠爱至极。 孟棠摸着他雪白的发丝,道:“父亲今日进宫,可有获得陛下准许?” “哼,我想进就进,他还能拦着不成。” 孟棠笑了,道:“父亲,他是圣上,你自是要敬着他的。” 孟衍皱了皱眉,道:“我明白,但阿父的逆鳞是你,棠儿,你过的好,阿父才能高兴,你不好,阿父拼了这把老命不要,也要带你离开皇宫。” 他像小时候那样,刮了刮孟棠的鼻子。 孟棠刚出嫁那日,这个威严霸道的老将军第一次流了泪,孟棠至今都记得那画面,震撼极了。 “好啦好啦,是褚奕让老子我进宫,说是你近日心情不好,让我开解开解你,这下放心了吧,阿父心里有数着呢,褚奕那小子是皇帝,阿父怎可真的对他不敬。” 孟棠前世没有父亲,在孟衍身上却感受到了那种沉重的父爱。 “阿父……” 孟棠伸手抓着孟衍垂到胸前的小辫子,说道:“阿父行事须得小心谨慎,正因为朔北,其实陛下一直很不放心孟家。” “这话你哥和我说,你也和我说,也忒憋屈了,他褚奕要兵权,老子我给了,他要你,老子我也给了,他还想怎么样?阿父只想你在宫中过的好,你若过的不好,我就算真做出那等大逆不道之事来,又能如何?” 他伸手,捏着她的小脸,说道:“阿父的底线是你,这底线谁也不能碰,就算是九五之尊也是如此。” 孟棠是真的感动了。 来到这个世界后,孟衍和孟赟是唯二让她感到温暖的人。 即便是为了孟家,这个皇后她也必须得当,且当的漂漂亮亮。 “父亲放心,我不会让自己过的不好,如今不是陛下要废我,而是我执意不愿做这皇后。” 孟衍狐疑道:“这是为何?” 他将孟棠放下来,两人坐在椅子上,孟棠笑道:“我只是借此来收买圣心罢了,父亲不必担心。” 孟衍也跟着笑了,他指着她,道:“褚奕那小子还真以为你心情不佳,忧虑不堪,我的好棠儿,如今也会耍心眼了。” 随即,孟衍脸上又露出了怅然若失的表情来,“从前你无忧无虑,天真的很,是阿父把你送进宫,才让你不得不学会这些,宫中是个步步为营的地方,阿父真怕你受苦。” “正因为天真,才差点被方晚意那样的男人骗了,阿父,如今这般皆是天意。” 孟衍语重心长道:“棠儿,过的不好一定要和阿父说,不要瞒着阿父,知道吗,你每瞒一次,阿父便心痛一次。” “女儿明白。” ……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白天还是艳阳高照,待夜幕降临,惊雷乍起。 轰隆隆的响。 孟棠本已睡下,愣是被惊醒了。 恰逢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整间屋子,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拍打着窗户。 孟棠起身,她想起褚奕在雷雨夜的时候会旧疾发作,会失控到不认人。 “娘娘。”芳宁提着灯担忧的走进来。 “打雷了。”孟棠说。 芳宁应了一声,道:“这还是今夏第一道雷呢。” “他头又要痛了。”孟棠叹了口气。 她也不想这么贤良,打雷竟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褚奕,可这已经是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了。 “帮本宫穿衣。”她道。 穿到一半,又想到她现在还在与褚奕冷战中,且被禁了足,不太方便光明正大出现在人前。 她抬了抬手,道:“慢着,不用了,去拿一套你们宫女平时穿的衣服过来。” 芳宁讶异道:“娘娘这是作甚?” “本宫要去乾清宫。” 这么好的刷好感机会可不能错过了。 * 守在乾清宫外的太监宫女们害怕极了。 大殿里,传来一道又一道瓷器破碎的声音,“滚,都给朕滚!” 李常福站在外边,看了眼这天色,道:“这可如何是好?往日陛下旧疾发作,都是有皇后娘娘在身边的呀。” 他底下的小太监说了句:“可是皇后娘娘现在正在被禁足呢,谁敢去请她。” 殿内又传来一阵噼里啪啦声。 李常福急道:“陛下旧疾发作,身边没人不行,顾不得那么多了,赶紧去请皇后,事后若陛下责问,由咱家一力承担。” “是,奴婢这就去。” 那太监提着衣摆走下台阶,正要去坤宁宫找人。 便瞧见一道素白的身影,执伞缓缓走来。 李常福看到来人,登时仿若见了救星,连忙上前,不顾被雨打湿,急急道:“娘娘,您快进去吧,陛下这会不好了。” 孟棠收了伞走到廊下,点了点头道:“我正是为此而来。” “李公公,等事后陛下若是问起来,今日我来之事别告诉陛下,毕竟如今我被禁足,若私自出来,难免惹了陛下不快。” “奴才明白的,娘娘赶紧进去吧别耽搁了,您放心今晚的事乾清宫的人不会往外说一个字。” 第25章 陛下几岁了 孟棠推开门,霎时一道剑光袭来。 孟棠连忙下腰,避开这一剑,她曾跟着孟衍习过武,且身体柔韧度惊人。 褚奕双目猩红,不停地喃喃自语着:“都想害朕,都想让朕死,滚!都给朕滚!” 褚奕一击不成,当即第二剑又向孟棠斩去,砍断了她腰上的宫绦。 孟棠抓住锋利的剑,剑刃割破掌心。 见了血,褚奕弃剑,后退了几步,低斥道:“朕没有错,错的是他们!害人的是他们!朕没有错!” 孟棠放下剑,她上前,柔软的小手轻柔的按压着男人的额角,说道:“陛下没错,陛下很好。” 似乎是被血腥味吸引,褚奕神经质的转过头。 “你是谁?你也要害我吗?哈!朕的出生就是个错误!天大地大,竟没有朕的容身之所!” 褚奕发病时不认得人,孟棠已经习惯了,孟棠所知的那些关于褚奕的童年,便是从褚奕发病时的这些疯言疯语里拼凑出来的。 “别怕,陛下,有我在,我不会害你。”她声音轻柔,有效的安抚了褚奕的疯症。 褚奕沉默了会,忽然攥住她的手腕。 紧接着凑过去,在她受伤流血的掌心轻轻嗅着。 他似是对这血腥味上瘾,过了会,竟直接伸舌头,慢慢舔了起来。 从指尖到指缝,又从指缝到掌心,将那流出的血舔的干干净净。 孟棠手心刺痛,但她没管。 她另一只手摸着褚奕的头,说:“陛下好乖。” 这句话就像打开了他某个开关,他猛地抬头,摇了摇头,后退了两步,说道:“朕不乖,朕一点都不乖,如果朕乖的话,母妃怎么会离开朕!” “母妃不要朕了,这世上没人要朕了,他们都厌弃朕,觉得朕是个累赘!” “为什么都不要朕!朕明明……明明一直想要获得他们的认可,为什么总是让朕疼!让朕哭!” “朕好恨!” 孟棠握住他的手,她温声道:“有人要你,梓童要你。” “梓童……” “梓童……” 他一声声轻唤。 “对,梓童要朕,也只有梓童肯要朕了……” “梓童是谁?” 褚奕猛地抬起头,望向孟棠,又问:“梓童是谁?” 他疯疯癫癫的往前走,将桌上的杯盏哗啦一声拂落到地上,茫然的问道:“梓童是谁?” 孟棠连忙从他背后抱住他,她轻轻为他胸口顺着气,说道:“不想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不重要。” “不……梓童,朕的梓童……” 他转过头,望向孟棠,一字一句道:“朕的梓童很重要。” “可是……梓童是谁?” 他眨着眼,越想,头便越痛,最后捂住头,忍不住低吼了一声,“谁是梓童。” 褚奕将她一把推开,将她扑倒在地,随即大手握住了她纤细的脖颈,用力掐着,他红着眼问:“你是梓童吗?” “陛下,我是梓童。” “那你对朕笑一个,梓童会对朕笑。”褚奕像个胡搅蛮缠的孩子。 于是,孟棠便冲着他微微勾唇,说:“陛下,臣妾笑了。” “你给我唱小曲,梓童会为我唱小曲。” 记不得梓童是谁,她曾经做过的那些事,他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孟棠便为他唱了首江南可采莲。 褚奕怔怔的松开手,说道:“朕还有梓童。” 孟棠起身,将他拉起,道:“陛下,回床上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他乖乖的跟着孟棠,朝床畔走去。 恰逢此时,“啪”的一声,一道悍如白昼的闪电猛地打了下来。 褚奕身体剧烈颤抖了一下,立马抱着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 孟棠连忙抱住他,就跟哄小孩子似的,道:“陛下不怕,不怕不怕,都过去了。” 男人眼眶微红,下一瞬,他用力扼住孟棠的脖子,薄唇重重吻了上去。 男人的唇如燎原烈火,所过之处战栗阵阵。 他在她唇上用力碾着磨着,磨出了血腥味,双手又去解她腰间的衣带。 孟棠轻喘了声,问:“陛下认得我吗?” 褚奕松开她,捧着她的脸细细打量,他理直气壮的摇了摇头,说道:“不认得。” 孟棠当即被气笑了。 褚奕下一刻便将人抗上了床,重重按在床上,说:“你身上好香,好好闻,朕好喜欢。” 孟棠问:“陛下,你如今年岁几何了?” 褚奕竟认真的想了想,随即一本正经的回复:“朕、朕十二岁了!不!朕二十岁了!也不是……朕多大了?” 孟棠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不许笑!”褚奕往他身上拱着。 “朕说了,不许笑!” “可恨!” 褚奕扒开孟棠的衣服,摸向那白皙细腻的皮肤,指尖一寸寸感受上面的温暖与柔嫩。 “朕明白了,你是朕的通房丫头!” 孟棠:“……” 孟棠一阵无语。 而且褚奕这才多大,就已经有通房丫头了吗?这也太小了!胡说八道的吧! 孟棠问:“陛下这么小时就和通房丫头做这种事了吗?” 褚奕一阵茫然,随后果断摇了摇头。 “没有!通房丫头……也厌恶朕!” 他低下头,冲着她的脸啃上去,糊了孟棠一脸口水,说道:“只有你,只有你。” * 第二天,天还未亮,孟棠便扶着酸软的腰肢起身。 昨晚还是侍寝了,好气,避了这么多天还是没避开侍寝这茬。 但没关系,只要褚奕不知道是她,别总是来找她就行。 孟棠穿好衣裳,走出门。 李常福正在外等着,彻夜未眠,他连忙问:“陛下如何了?” “陛下睡的正好,已经无碍了。” 李常福松了口气,道:“多亏了娘娘!” 孟棠嘱咐道:“陛下问起就说是小宫女趁机偷溜进去的,能混过去最好,混不过去……陛下若是要责罚昨夜守备失责的下人,便将我供出去。” “娘娘,奴才明白。” 孟棠点了点头离开。 这事可以暂且压着,待到日后她受了委屈再爆出来,想来很能涨一波好感。 * 褚奕今日到了巳时才起。 发病后的后遗症,他头痛的厉害。 褚奕捂着头起身,漆黑如瀑的发丝顺着明黄的里衣流泻而下,脖颈上还残留一道鲜红的吻痕,风流又性感。 一道穿着素白宫装的女人身影,在脑海中若隐若现。 褚奕隐约记得,他昨晚似乎……宠幸了个宫女? 第26章 什么货色也配爬朕的床 在褚奕印象中,那宫女容颜秀美,性格婉约,有着一把好嗓子,唱出的曲子美到能迅速安抚他内心的暴动。 与孟棠很像。 但孟棠正被禁足,闭门不出,怎会来这乾清宫? 她向来守礼,也从未做过抗旨不遵的事情来。 褚奕摇了摇头,他起身,在脚边捡到了一条碧绿色的宫绦,是宫女们一贯佩戴的式样。 褚奕叫了声:“李常福,进来。” 李常福听到声音,连忙走了进来,行礼道:“陛下醒了,奴才这就差人来服侍陛下起身。” 褚奕坐在床边上,只着一袭明黄里衣,他摆了摆手,道:“不必了。” 他手上正把玩着一条宫绦。 褚奕问:“昨晚何人来过?” 李常福跪着叩首,说:“回陛下,昨夜一切安好,无人来过。” 褚奕沉默了会,声音低沉:“是么。” 李常福隐隐不安。 褚奕将手上的宫绦,扔到他面前,道:“朕昨夜旧疾发作,有宫女偷偷溜进了乾清宫,安抚了朕,给朕去查,掘地三尺也要把这宫女找出来。” “是,陛下,奴才这就差人去找。” 孟棠既不想现在暴露,自是安排好了人,因此李常福没过多久,就领着一个小宫女回乾清宫复命了。 乾清宫,小宫女伏首在地,她身躯不停的抖。 这小宫女长得和孟棠很像,却不及孟棠美丽大方,只是眉眼间那抹温婉柔和与孟棠极为相似。 “奴婢见过陛下。”绿伊紧张极了。 今早皇后娘娘私底下派人找到她,说是给她寻了份好差事,做好了荣华富贵加身,飞上枝头变凤凰,做不好掉脑袋,问她愿不愿意。 绿伊当然愿意,不为其他,就为这份荣华富贵。 再者,绿伊想,虽外界传闻陛下可怕的很,如今一瞧,比不知多少京中贵胄还要俊美,若真有成为妃嫔的机会,她是肯定要抓住的。 “抬起头来。”褚奕坐在床边上,一只脚踩在床沿,慵懒不羁的样子。 绿伊缓缓抬头,眸中是遮掩不住的野心。 褚奕瞧着她的眉眼。 像,又不像。 总觉得昨晚的人更加的美好灵动,而不是这般满腹野心,急于往上爬的样子。 褚奕问她:“可会唱小曲?” 绿伊轻轻点了点头,道:“回陛下,奴婢会。” 褚奕便让她唱了曲江南。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 …… 绿伊唱完,红着脸望向褚奕,等待褚奕发话。 褚奕问李常福:“确定是她?” 李常福忙道:“就是她。”别说,就冲着这份神韵和歌喉,和皇后娘娘还真有些相似。 李常福想着,恐怕后宫又要多出一位嫔妃来了。 瞧陛下这副模样,也不像是不满意的样子。 皇后娘娘特地安排了这样一个人贴心的人给陛下,自个也不吃醋,实在太大方了。 孰料,褚奕的下一句话打破了李常福的幻想。 褚奕闭了闭眼,道:“拖出去,乱棍打死。” 这话落,绿伊和李常福齐齐一惊。 绿伊煞白了一张小脸。 李常福也不解道:“可是这婢子不合陛下心意?” 绿伊扑通扑通的磕着头,道:“陛下,陛下奴不知道做错了什么!” “望陛下能够饶奴一命!” 她声音尖利,先前装出了婉约柔和荡然无存。 褚奕冷冷道:“敢避过乾清宫的人,来爬朕的龙床,这般心机叵测不知检点的女人,朕平生最是厌恶!拖下去打死!给朕用力点,朕要听到她的惨叫,让满宫的人都听听,看看以后何人还敢这样做。” 这是杀鸡儆猴呢。 他们陛下,果然没有丝毫怜香惜玉的心。 “还有昨夜当值的侍卫太监宫女,全都送去慎刑司,包括你李常福,李常福,我看你是昏了头了!朕旧疾发作的时候竟敢让旁人进来!” 李常福“咚”的一声跪在地上,道:“陛下!陛下息怒啊!” 褚奕冷笑,他瞧着那宫女的脸,满脸厌恶,“什么货色也配来爬朕的床,赶紧拖出去杖毙,朕瞧了心烦。” 绿伊吓哭了,好好地一张小脸哭的胭脂灰尘糊作一团,她情急之下大叫道:“不是奴!不是奴!陛下,是皇后娘娘让奴这般做的!昨夜侍寝的不是奴!是皇后啊!” 褚奕起身,乌黑的眸直直逼视她,威严逼人。 他道:“哦?” 绿伊匍匐在地上,一边哭一边说:“都是……都是娘娘的主意,娘娘今早派人找到奴,说是……说是让奴认领下昨夜侍疾一事。” 绿伊咚咚咚的磕着响头,说:“那可是皇后娘娘!奴婢怎敢反抗,都是娘娘逼奴婢的,这不是奴婢的本意,求陛下明鉴啊!” 褚奕气笑了,他道:“你说都是皇后逼的,你其实也不想,是吗?” “是,是……奴怎敢犯下这等欺君之罪!皇后威胁奴,若奴不从,奴和奴的家人会死!” 如今她口不择言了,一听到皇帝要乱棍打死自己,连忙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皇后的身上。 对,都是皇后怂恿她这么干的,都怪皇后!全然忘了,皇后当初说的这份差事亦有可能掉脑袋这句话。 “李常福,你来说,昨晚进朕寝殿的,是皇后吗?” 李常福心里叹了口气,心想还是瞒不住了,当时娘娘也说了,若是瞒不住尽管将她供出去。 便道:“是,确实是娘娘,只是娘娘如今正在禁足中,因为陛下旧疾发作,娘娘这才冒死赶来,怕事后陛下知道了会气坏了身子,这才令奴才将此事瞒着。” “至于绿伊此人,本是浣衣局的一个小宫女,是自愿来顶侍疾之功的,娘娘并未逼迫她。” “行了,朕知道,梓童是什么样的人朕能不明白?”他不悦的瞥了李常福一眼。 随后目光扫向绿伊,道:“污蔑皇后,拖下去杖毙。” 这才对,昨晚那样空灵的歌喉唯有他的梓童有,也唯有梓童能安抚疯癫的她。 褚奕自嘲一笑,他怎会认为是旁人呢? 再不给绿伊开口的机会,两个小太监连拖带拽的将绿伊弄出了乾清宫。 褚奕心口憋着口气。 他的皇后啊,嘴上说着不愿再做皇后,瞧他旧疾发作却又心疼成那副模样,昨夜雨下的那样大,她可有着凉? * 孟棠昨晚淋了雨,回来时,还是染了风寒。 她喝完太医熬的药,神情恹恹的躺在榻上,说:“不知怎的,本宫这眼皮子一直跳。” 不过想到宫中恐要有新嫔妃了,她短时间内不用侍寝了,又舒心了。 第27章 让她哭,喜欢看她哭 “娘娘。”琳琅走进来,他脸色不太好看。 孟棠放下手上的药碗,问:“怎么了?” “出大事了,绿伊被乱棍打死了。” 孟棠身体一僵,先前的那点舒心不见了,眉头微微皱起。 “听闻今早陛下盛怒,绿伊妄图爬陛下的龙床,还污蔑皇后娘娘,这才被陛下下令乱棍打死,死前叫的可惨了,属下听闻陛下是故意让人这样做的,为的就是杀鸡儆猴,让那些有小心思的都听听,心思不用在正途会有什么下场。” 孟棠叹了口气:“是我害了她。” “怎么能说是娘娘的错呢?那都是绿伊自愿的,反倒是绿伊临死前污蔑娘娘,说都是受了娘娘的威胁,此人本就该死。” 孟棠笑不出来了。 褚奕应当知晓昨夜侍寝的是她了。 烦,头疼。 孟棠满脑子都是莫挨老子,真的不想褚奕总是来缠着自己,他来时,自己还得陪他演戏,累得慌,演戏还不算什么,侍寝才叫人身心疲惫。 她这身子就跟被车碾过了似的,又染了风寒,身上处处都疼。 希望褚奕能够做个人。 孟棠胆战心惊了一天,以为褚奕知道真相后会来找她,然而却并没有。 入了夜,孟棠洗漱完,正要上床。 门被人叩了叩,琳琅的声音传来:“娘娘,奴才有事要禀告。” 孟棠坐回榻上,道:“进来吧。” 琳琅手上端着杯茶,呈了上去,道:“娘娘先用杯热茶,润润嗓子。” 孟棠没有怀疑,接过饮了一口,说:“你有何事要与本宫禀告?说吧。” “娘娘且伸手。”琳琅笑着说道。 孟棠觉得今晚的琳琅有些奇怪,但她没多想,琳琅有些功夫在身上,且向来是个靠得住的。 孟棠便依言伸出了手。 琳琅握住孟棠纤细的手腕,随即,用力一拽,将人拽下了榻。 孟棠没有设防,身子不自觉的朝琳琅扑了过去。 她惊愕的望向他。 琳琅唇角缓缓勾起,将美人抱了个满怀,他凑在孟棠的脖颈间,语气痴迷的说道:“娘娘,你好香。” “大、大胆!” 孟棠瞬间感觉不太对劲,声音哑的厉害,身子也开始不自觉的发起热来。 “琳琅,你做什么!” 他的手轻柔的抚摸着她眼角,眼角仿佛浸了胭脂,红艳艳的。 “娘娘,奴才来侍奉娘娘。” “你不是琳琅!”孟棠当机立断道。 琳琅唇角缓缓勾起,他笑容很是邪气,眼尾也上挑着,使得琳琅那张平凡的面容变得生动俊美了起来。 “我不是琳琅,那娘娘说说看,我是谁?” 他附在孟棠耳边,吹着热气,暗哑的嗓音一下一下的勾着她,“我是谁,嗯?” “来、来人!快来人!” 她提高声音,迫不及待的叫人。 “别叫了,娘娘,这会大伙都睡下了,您就算叫破了嗓子,也不会有人过来。”男人语气里带着笑意。 孟棠又惊又怕道:“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奴才能做什么?不过是让他们多睡会罢了。” “奴才倒是没想到,堂堂一国之母,在人怀里时竟会是这么一副美艳模样,看来这次进宫采花倒也不算亏了。” “你放过我。”孟棠眼里出现了泪花。 “那可不行,我进宫一趟不容易,必须要得到些什么才行,娘娘好美,让奴才窃香一次,亲个小嘴,可好?”他说话风流又下流。 孟棠装出一副厌恶的样,他颤抖着说道:“那本宫便……自尽……” 似是真的怕她再自尽,毕竟这事有过前科了,孟棠爱他爱的要死,旁的男人碰一下便咬舌。 他将指尖没入她唇中,抵住她牙齿,以防真的咬舌。 “我的好梓童,别怕,是朕。” 其实,在琳琅进来的那刻,孟棠便已经认出了他,毕竟狗皇帝身上有一根无法忽视的好感进度条。 只是她没想到褚奕会这么狗,竟然会假扮成琳琅的样子,调戏她。 孟棠演的很入戏。 她面露迷茫,口齿不清的问:“陛下?真的是陛下?” 褚奕将手拿了出来,撕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道:“是朕。” 孟棠伏在他肩膀上,小声的啜泣着,泪珠一颗一颗打在男人肩头,“臣妾还以为……还以为真的是采花贼。” 褚奕伸手,摸了把她湿漉漉的小脸,说:“这会知道怕了?嗯?” 孟棠眼眶通红,情真意切的说道:“若是真被采花贼碰了,臣妾便不活了。” 褚奕发出一阵轻笑,说:“你被采花贼碰了便不活了,那朕呢,朕被陌生女人碰了,也不活了。” “臣妾不懂陛下在说什么。”孟棠哽咽着说道。 褚奕将人打横抱起,放上床,他问:“你不懂?真不懂假不懂,还跟朕装呢。” “臣妾没有装。” 不装是不可能的。 谁叫褚奕就喜欢小百花。 褚奕剥了她的衣裳,往她身上摸,道:“朕知道朕被旁的女人碰了后,也恶心的紧,梓童怎的不为朕想想?” 孟棠咬着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 褚奕爱极了她这副模样。 他忍不住了,许久未碰她,昨夜又是在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褚奕真的想死她了,本想等到孟棠冷静后,再来她这里,但昨夜碰了一次后,褚奕便一直想着念着她。 “陛下给臣妾吃了什么?好热。” 褚奕吻着她的唇,贴上去说道:“助兴的药罢了。” 孟棠听到这句话,心都凉了。 她身子还没好,褚奕就这样玩,也太禽兽了。 孟棠便道:“臣妾,臣妾染了风寒,陛下还是不要碰臣妾了,免得也过了风寒……那可就是臣妾的罪责了……” “怕什么?真染了,不怪你。” 他捏着她柔嫩的小脸,道:“梓童还未和朕说,昨夜是不是你,嗯?” 孟棠摇着头,慌张道:“不是,不是臣妾。” 床吱呀一声晃了一下。 她不承认,他便逼着她承认。 他又问:“是不是,嗯?” 孟棠呜咽了一声:“真不是……” 床再次轻晃,他问她:“是不是?” “不……是……” 她伸手,往床外爬,褚奕便将她捞回来。 那床都晃成了筛子,“是不是,是不是?” 非逼着她承认。 他使着力,不承认就让她哭,让她疼。 第28章 皇后抑郁成疾 这场折磨持续到四更天。 孟棠起初嘴硬,后面便哭着喊:“是臣妾,是臣妾。” 可即便她承认了,男人也不肯放过她,那床反而晃的更厉害。 孟棠嗓子都哑了,躺在床上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 都说没有耕坏的田,只有累死的牛。 可即便经历了这么一场酣畅淋漓的情事,男人看起来也依旧精力旺盛,而孟棠就像那耕坏的田。 褚奕将她搂在怀里,肉贴着肉,热汗湿了他脸颊边的发丝,他唇角微微勾着,眼睛却亮的很。 “梓童,乖,沐个浴再睡。”男人轻哄。 孟棠没有应,累的连眼睛都睁不开。 他低哑的声音里带着打趣:“怎么,要让朕抱你去?伺候你沐浴?” 孟棠已经睡着,自是不会回答他。 男人便自问自答道:“真拿你没办法,仅此一次。” 褚奕将她抱起,赤着脚跨进浴桶。 浴桶太小,两人面对着面,孟棠坐在他腿上,头温顺的靠在男人肩膀上。 褚奕被热水蒸的脖子胸膛红了一片,他侧首,瞧着孟棠苍白脆弱的容颜,又来了感觉。 “梓童,再来一次,最后一次,好不好?” “不说话,便当你应了。” 天都快亮了,孟棠在浴桶中又被他闹醒了,她惊呼一声:“陛下,陛下,我不行了。” 褚奕将她未尽的话语吞没到唇齿间,一阵强取豪夺。 水面哗啦晃动,热水溢出了浴桶,浇了满地。 * 听说皇后病的更重了,从偶感风寒变成了病入膏肓。 一早十几个太医往坤宁宫赶。 都说皇后这不是得了风寒,而是陛下要废后,皇后被禁足宫中三个月,导致的抑郁成疾。 御华宫里喜气洋洋,萧荭芸听到这个消息恨不得放鞭炮。 萧荭芸捧着茶浅浅喝了一口,笑嘻嘻的说道:“我听人说,今早坤宁宫去了十几个太医,皇后娘娘病的不轻啊,别是快病死了吧。” 彩薇立马遮住她的嘴,道:“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诅咒皇后死被旁人听见了又要惹上麻烦了!” “而且娘娘前段时日不是已经跟皇后娘娘和解了吗?您还帮过她,她也帮过您呢。” 萧荭芸轻嗤一声,她因为先前云锦一事,一直对孟棠心怀怨恨,她道:“此一时非彼一时。” 萧荭芸起身,抬手搭在彩薇的手背上,道:“走,随本宫去坤宁宫看热闹去。” 萧荭芸这些日子过的不舒心极了,自从上次皇帝来过她这里一次,盛怒离开后,就再也没来过了,连掌上舞也不稀的看了。 没事儿,她过的不好,皇后过的更不好,这样一想,萧荭芸内心顿时舒坦了许多。 路上,萧荭芸又遇到了梅妃湘妃等人,湘妃深居简出,鲜少出她那流云殿,今日没成想,大伙都在半路上遇到了。 湘妃柔柔问道:“妹妹们可是去坤宁宫?” 湘妃在几位妃位嫔妃中,是唯一一个有封号的,自然比其他几位尊贵些。 萧妃态度漠然,爱答不理道:“姐姐们也去坤宁宫?” 梅妃捂嘴,笑着说道:“臣妾听闻皇后娘娘身子不适,特赶去看望呢。” 三人心照不宣,哪里是去探病,分明是去看皇后娘娘的笑话的! 皇后娘娘先前独占陛下,一个月三十日陛下有二十五日都去她那,这会皇后娘娘重病,可不得去好好瞧瞧,看看她落魄时的狼狈样。 既遇上了,三人便结伴去了坤宁宫。 陛下虽然禁了皇后娘娘的足,但并未不准其他宫室的妃子们探望,侍卫将几位娘娘放了进去。 芳宁正在前院扫撒,看到来人连忙行礼。 “奴婢见过湘妃娘娘、梅妃娘娘、萧妃娘娘。” 梅妃笑着说道:“听闻皇后娘娘今日病的厉害,我们特来瞧瞧,瞧,我还熬了上好的乳鸽汤,这是我今早亲手熬的呢。” 湘妃也咳嗽了两声,说道:“娘娘偶感风寒,我特地为娘娘绣了一件花开富贵的狐裘。” 三人里,唯有萧妃空着手。 梅妃和湘妃齐齐望向萧妃。 萧妃莫名尴尬,想想她今日是来看笑话的,走得急,便什么也没带。 萧妃道:“臣妾担心娘娘凤体,走的急了些,等回头,我让彩薇送点鸡汤过来,温阳补气对风寒甚好。” 芳宁道:“谢谢娘娘们的好意,如今皇后娘娘卧病在床,恐不能见客,以免将风寒传给了几位娘娘。” “这有什么?娘娘生病自然是头等要事,臣妾不看一看,怎能放下心来?” 说完,梅妃带着人往里走,彩薇拦也拦不住。 萧荭芸和湘妃对视了一眼,跟在身后。 * 孟棠瞧着病的真的很重,一张小脸苍白无比,嘴唇毫无血色,就连那双顾盼生辉的眸子,也变的无光无神。 孟棠浑身都酸疼的厉害,动一下都难受。 三人走进来,瞧见孟棠这副憔悴样,是真的相信她病重了,不止病重,恐怕禁足的这三个月,她还抑郁成疾了。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听闻皇后娘娘病了,臣妾特来看望。” 孟棠倦怠的靠在软垫上,褚奕昨晚实在太禽兽,她如果会死,一定是死在褚奕的床上。 她一身骨头,动一下都疼。 她虚弱开口:“起吧。” 梅妃和湘妃对视了一眼,看来传闻是真的,皇后娘娘因为禁足失去圣心,皇上有意废后,恐怕皇后就是因为这些,才会抑郁成疾,否则小小的风寒怎会将她磋磨成这样? 孟棠和梅妃湘妃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话,两人便告辞了,只剩下萧妃。 萧妃来时是为了看孟棠笑话,可如今看到孟棠这副惨样,顿时又笑不出来了。 萧妃站在床前,问她:“皇后娘娘,您这是快死了吗?” 孟棠一怔,萧妃说话总是这样,不惧她皇后的身份,直来直往。 孟棠叹了口气,故作忧愁道:“可能本宫真的快死了吧。”快被褚奕弄死了。 萧妃看到她这副半死不活的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就是被禁足吗?至于这般要死要活吗?她如今被皇帝厌弃,还不是吃嘛嘛香,有什么大不了,没有男人还不行了吗? 萧妃说:“你看看你自己这副模样,陛下禁足你,你便不活了?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是给谁看?你以为陛下瞧见会心疼么?你躺在床上奄奄一息,陛下可有来看过你一眼?” 孟棠沉默,萧荭芸她……好像误会了什么? 她是因为侍寝才会如此。 萧荭芸继续道:“你知不知现在外界都在传陛下要废后,你若是死了,岂不是正如了他们的意?今日和我一起来的湘妃梅妃,我看她俩就巴不得你死呢!” 萧荭芸看她这副虚弱样,顿时恨铁不成钢,失宠了就再想办法争宠就是,她平日主意不是多得很吗?怎么轮到自己了,倒是不会用了? 第29章 皇后不行了 看到萧荭芸如此担忧的模样,孟棠忍不住为自己解释一句:“萧妃妹妹,你误会了……” 萧荭芸生气道:“我误会什么了?难道你现在不是一副半死不活样?”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 但瞧见孟棠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还是忍不住恼怒,见过孟棠凤仪万千的样子,和如今这副病容满面实在相差过大。 孟棠:“……” 萧荭芸道:“皇后娘娘,陛下如今还没有废后,你大可为自己再争一争,你躺在这里抑郁成疾又有什么用呢?旁人会高看你一眼吗?” 萧荭芸语重心长,她继续道:“你风光时他们羡慕嫉妒,你落魄了,平日那些巴结奉承你的人,他们可有多看你一眼?你不为着自己想想,也要为你们孟家想想,你父亲如果看到你变成这样,得多心痛,你们孟家可就剩你大哥和你了,难道要让你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 不至于不至于。 不过想到褚奕那彻夜耕耘的劲头,说不定还真至于。 孟棠诡异的沉默了下来。 萧荭芸以为她听进去了自己的话,便道:“你看看你,连宫里的侍女太监待你都不尽心了,你要是真想死,直接上吊,一了百了,也免得做出这副模样给我看。” “不就是一个男人,为了个男人,将自己折腾成这样,值吗?本宫前段时日也被陛下厌弃了,你看本宫可有半点不适?大不了以后再争宠就是了。” “皇上后宫那么多女人,你若死了,这后位可就真轮到别人了。” 孟棠今日就没笑过,她身子不舒服,实在笑不出来,然而,如今听了萧荭芸这番话,却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次她语气真挚了许多,说:“谢谢萧妃妹妹。” “谢我有什么用?我说的,你可听进去了?” 孟棠不答,她反问道:“萧妃妹妹说自己被陛下厌弃了,是怎么一回事?” “还不都是因为你!就因为内务府那帮奴才,觉得你失宠了,把往日里送去你那儿的云锦,先给了本宫,导致陛下看到了大发雷霆,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让人扒了我身上的衣服,我脸面都丢尽了!” “你看我,这不是比你更丢脸吗?我可有想不开?就算丢脸又如何?日子还是要过的,总不能就因为这件事,我就要死要活吧?” 孟棠觉得她有些可爱,她家中没有妹妹,此刻对萧荭芸,倒真有几分对妹妹的真情了。 孟棠捂着嘴,咳嗽了两声,她沉思片刻,道:“妹妹可想重新获得恩宠?” 萧荭芸当然想! 但因为那件事,陛下直接连掌上舞都不愿意看了,她又要如何重获圣宠呢? 孟棠说:“你父亲的燕南军即将班师回朝,他不会冷落你太久,不过如果你想快点获得恩宠的话,可以这样做。” 萧荭芸下意识问:“怎样做?” “称病。” 萧荭芸皱着眉道:“称病?可我先前称病八次,陛下早已对我不信了,还命人灌汤药让我真病。” 你也知道你称病八次过分了啊,孟棠一阵无语。 “先前你用的法子不对,既是要称病,便是要真病,端看你敢不敢了,回去泡泡冷水澡吧,就说是从本宫这儿过了风寒,等到晚上陛下回乾清宫时,会路过明荷小道,妹妹可在那儿候着,装作偶遇,假装去太医院抓药,记得,你一个人去便可,穿素净点,脸色画苍白些,做出一副失宠后认人糟践的样儿。” 孟棠抱着汤婆子,神色温和,她道:“即便是看在你父亲的份上,陛下瞧见那样的你,也不会放着不管的,否则你若过的不好,你父亲回来后定会勃然大怒,燕南刚告捷,前线将士在外拼杀,你却在后宫受尽磋磨,难免会叫你父亲寒心。” 萧荭芸隐约明白了,她不能装病,陛下厌恶虚伪做作的人,她得真病。 她连忙道:“我明白了,多谢娘娘献策。” 萧荭芸正要起身离开,眉头忽的皱起,望向床上的孟棠,说道:“等等,你既有办法笼络圣心,为何不为自己考虑考虑?” “是因为禁足,所以限制了你的发挥吗?你放心,等本宫重获圣宠,一定会帮你说好话,让陛下放你出来的!” “不……必……”孟棠话还没说完,萧荭芸便已然风风火火的离开了寝殿。 孟棠:“……”不是,她真没那个意思,她也没抑郁成疾。 离开坤宁宫前,萧荭芸又在前院瞧见了芳宁。 萧荭芸走过去,皱着眉道:“你别瞧着你们家主子如今落魄了,便怠慢她,她如今还是皇后,陛下也没废后,若是被我知晓,你们这些下人待她不好,我头一个不放过你们。” 芳宁目光复杂,但瞧见萧妃如此维护自家娘娘,心底也是舒心的,她行了行礼,道:“萧妃娘娘安心,奴婢会照顾好皇后娘娘的。” 萧荭芸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梅妃和湘妃,竟还站在坤宁宫外未走。 看到她走出来,梅妃笑着说道:“瞧皇后娘娘那气色,我看啊,她是真的时日无多了。” 湘妃了轻声道:“往日有多得意,现下便有多落魄,这便是失去圣心的下场,妹妹们可要警醒些。” 萧荭芸听到这话,只觉得刺耳至极。 她说:“失去圣心总比从来没有获得过圣心强,我听闻湘妃妹妹进宫后,陛下是一次也没有去过你那呢?” 湘妃脸色一变。 萧荭芸不欲与他们多说,上了轿辇直接离去。 坤宁宫内。 芳宁走进来,她道:“没想到萧妃娘娘瞧着是个嚣张跋扈的,心肠却不错呢,离开前特地让奴才们好好照顾娘娘,否则便要教训奴才呢。” 孟棠也忍不住笑了,她道:“嗯,她心不坏,只是被家中惯坏了而已,平素里她父兄溺爱她,行事难免横行无忌了些。” 希望这次萧荭芸能够给力。 她不愿再做那耕坏的田。 芳宁道:“不过现下外界都在传陛下要废后,说娘娘您是抑郁成疾,想来今日那几位娘娘也是为了一探虚实而来,如今看到娘娘这副模样……恐怕都当了真罢!” 第30章 梓童,你这是在折磨朕 本来皇后娘娘抑郁成疾这件事还有人不信,梅妃和湘妃几人去过坤宁宫一趟后,这传闻便成了真。 梅妃一派的嫔妃聚在一起,嗑着瓜子,聊着这新鲜事。 “我倒是没想到,这次竟然连一向深居简出的湘妃,都去了皇后娘娘那看热闹。” “孟棠做了七年皇后,前些年也没见陛下有多看重她,甚至轮到她侍寝时陛下还会来找咱们,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这两年也不知怎么了,突然就得陛下青眼了。” “前朝也在说废后的事,想来陛下是真的厌烦了她。” 梅妃听见这些话,唇角挂着浅笑,若说如今后宫,除了她孟棠,可就属梅妃最得势。 梅妃她不是最受宠的,却是宫里地位最稳定的,即便是孟棠侍寝次数最多的那个月,陛下也翻了梅妃的牌子。 孟棠若是被废了,这后位,还不是能者为之? 梅妃半真半假的说道:“妹妹慎言,陛下如今还没废后呢。” “梅妃姐姐,我可瞧见了,今日皇后娘娘那个脸色煞白的,瞧着时日无多的样。” “真的病到那程度了?” “可不是,连下地都不能了,今早十几个太医往坤宁宫跑可不是谣言。” 梅妃也应道:“确实如此,皇后病的厉害,妹妹们若有空,可多去看望看望,纾解皇后娘娘的心结。” “连梅妃姐姐都这样说了,看来皇后娘娘真的病入膏肓了,谁会喜欢一个病恹恹的啊,也不嫌晦气,想来陛下更不会去她那了。” “陛下都三个多月未去了,好不容易去了一次,还转道去了萧妃那,皇后娘娘这次是真的路走到头了。” 没有比亲眼看到皇后满脸病容的样子更有说服力了。 梅妃想到孟棠那股虚弱样,眼底的笑意渐渐加深。 到了中午,陛下派公公过来传话:“各位小主们,陛下想与各宫小主一同用个膳,并且商量端午祈福事宜。” 越嫔笑道:“本来端午出宫祈福陛下是让皇后娘娘和萧妃伴驾,如今皇后娘娘病成这样,肯定是去不成了。” 她目光落到梅妃身上,说道:“这下梅妃姐姐可有福气了,宫中除了您,没有旁人有资格伴驾了。” 梅妃手上的团扇遮着嘴,笑开了花,显然心底也是这样想的。 与此同时,御华宫。 萧荭芸也接到了这个消息,她说:“孟棠病成这样,铁定是去不了了,陛下该不会让梅妃或者湘妃顶替孟棠吧?” 想到这里,不知为何心里堵的慌,她道:“不行,祭天祈福这种事,本来就该帝后一起,即便皇后娘娘病着,也该同陛下一同前往,说不定还能去去病气。” 她目光坚定,道:“我会劝劝陛下的。” 想到孟棠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又觉得她当真可怜,瞧着连饭都吃不饱的样子。 等她重获圣心后,定会在陛下面前替孟棠说两句好话,让她日子好过一点。 乾清宫。 妃子们都到了,褚奕也坐在上侧,褚奕身边属于皇后娘娘的位置还空着。 嫔妃在下面小声说着话:“陛下请了这么多小主,却唯独没请皇后娘娘来?” “皇后娘娘正被禁足呢,来什么呀。” “连家宴也不让参加?陛下已经厌恶皇后娘娘到如此地步了吗?” “不然你以为呢,若非陛下厌弃至此,娘娘能抑郁成疾?” 萧荭芸听到这些话,心里不舒坦,她开口道:“陛下,皇后娘娘不在吗?” 褚奕听到这话,有些头疼,正是因为这满宫流言,他才设了这午宴,请孟棠过来,为孟棠澄清。 可坤宁宫的人说,她身子是真的不适。 褚奕这下也有点后悔了,昨晚似乎自己真的做的太狠,累着她了。 褚奕道:“已派人去请。” 话刚落,孟棠便被人扶着走了进来。 她脸色苍白,身子消瘦羸弱,要让一旁的宫女扶着,脸上一点气色也无。 她今日没上妆,更显憔悴了。 周围的嫔妃们看到这一幕,瞬间都静住了,止住了话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没亲眼见过么孟棠病容的,此刻却真的相信了,皇后病入膏肓命不久矣的传言。 这连走路都需要人扶着,竟然已经病重至此! 孟棠只是下面很疼,身子也难受的紧,所以才需要人扶着。 “臣妾见过陛下……”孟棠正要行礼。 褚奕大步流星的走了下来,握住了孟棠的小手,眼里满是温情,道:“梓童不必如此。” 孟棠轻轻挣了挣,她瞥了眼四周的嫔妃,轻声道:“姐姐妹妹们都在,原是臣妾不配与众姐妹用膳,别让姐妹们被臣妾过了病气。” 褚奕知晓昨晚自己做的太狠,恐孟棠心里怨着他,才会说出这种话来。 这等阴阳怪气的话听在他耳中,却成了撒娇。 褚奕心情逐渐愉悦,道:“梓童,莫要这样说,禁足三个月已经够了吧?朕想放你出来,你偏要将自己关在那屋中,你这不是在折磨你,是在折磨朕。” “见不着你的这段时间,朕日日都在想你,梓童,你可知朕这三个月是怎么熬过来的?” 孟棠说:“臣妾犯了错,自当受罚,禁足而已,臣妾不觉得这是折磨。” “可朕一开始就未怪你,你又何必总是自请废后来刺激朕,朕是不会同意废后的,梓童。” 孟棠抬头,安静的注视他。 褚奕继续道:“朕不想废后,你就将自己关在坤宁宫,逼迫朕废后,朕希望你能明白,朕唯一的皇后只有你,你想被废被贬,除非等到下辈子。” …… 众嫔妃:“……” 萧荭芸:“……” 信息量好大。 不是说陛下已经厌弃了皇后?不是说陛下要废后?不是说皇后因为此事抑郁成疾? 就连梅妃和湘妃也不淡定了。 都以为皇后失宠,是这失宠的哪里是皇后,是陛下吧? 陛下那幅情意绵绵的样子,反观皇后呢?冷冷淡淡不甚在意。 还有废后的那谣言,竟然是皇后娘娘自请废后的,皇后莫不是脑子出了问题罢!否则好好的皇后不愿做? 第31章 本宫真的很虚弱 “陛下,犯了错,就该罚,为人妻者,当以身作则。”孟棠语气轻柔。 嫔妃们目光复杂的看向她,当以身作则,所以就自请废后? 他们根本连皇后娘娘犯了什么错都不知,只知娘娘在三个月前曾惹恼了陛下。 “梓童。”褚奕握着他的小手,他说:“何为对?何为错?朕是九五之尊,是天下共主,朕的话便是对。” 这般深情款款,孟棠一看进度条,呵,还是四十六,昨晚被耕耘了一夜,纹丝不动,褚奕是真的没有心。 如今这番表现,又搞的跟爱死了她一样。 若是不知真相的,恐真以为褚奕对他情深至此。 想来是他父亲施了压,褚奕这才不得已而为之,想打破这废后传闻。 不管是于孟家而言,还是对褚奕来说,废后都是不可能的,利益牵扯太大,若是废后,朝堂局势则会发生变化,牵一发而动全身。 说完这话,褚奕便牵着她的手,朝上座走去。 落了座,男人目光在她憔悴的脸上打量,语气不由得放柔,问:“今早可用了补药?” 孟棠内心冷笑。 果然,不止她会演,狗皇帝也很会演,这都什么时辰了,还惦记着补药,生怕她没喝避子汤,为他留了种。 孟棠说唇角微微勾起,说:“陛下赐下的补药,臣妾自然是要服用的。” 褚奕捏了捏她的小手,道:“朕是为了你的身子好。” “臣妾明白。” 反正她也不想为他孕子,且她找人查过,这药确实是温补良药,不伤身子。 “梓童,你能明白朕的苦心就好,你瞧瞧你,这段时间瘦了这么多,朕瞧着当真是心疼。”褚奕抚了抚她的面庞。 “陛下多虑了,臣妾无碍,臣妾只是染了风寒,不是什么大病。”说完她咳嗽了两声。 “都怪朕,明知你身子没好,朕还……”他眼神暧昧。 “陛下既知道,下次莫要这般行事了,臣妾如今正被禁足,服侍不了陛下。” “莫要再提禁足,朕都说了,要解了你这禁足,梓童怎的如此冥顽不灵?”褚奕唇角下压。 随即,孟棠便瞧见那进度条,肉眼可见的正要往下跌,摇摇欲坠。 玩过火了。 孟棠叹了口气,连忙补救,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愁绪:“也罢,臣妾瞧着陛下这段时日好像也瘦了些,在臣妾禁足这段时日,陛下是不是没有照顾好自己的身子。” 褚奕道:“朕白日想着你,晚上念着你,你说朕怎能休息的好?” 男人一副情意绵长、深情不悔的模样。 “是臣妾的不是了,既如此,禁足一事臣妾不会再提了,只要、只要陛下不怪臣妾,臣妾便已然感恩戴德了。”她冲着褚奕柔柔一笑。 那摇摇欲坠的好感进度值,稳住了,没有下跌。 孟棠无声松了口气。 侍寝想来又逃不掉了。 没关系,只要萧妃能给力,她就还有一线生机。 她冲着萧荭芸投去充满希冀的一眼,不要让本宫成为耕坏的田,谢谢。 萧荭芸莫名其妙! 看她做甚?萧荭芸现下是明白过来了,皇后根本一点也不可怜!都是自己作的! 乾清宫中无人敢说话,安静的看着帝后,听着帝后的对话,他们听不懂其中暗藏的玄机,只觉得皇帝对皇后是真的好。 褚奕望向下方妃子们,道:“既梓童只是偶感风寒,明天的祭天祈福大典,梓童会随朕一起去的吧?” “好。” “爱妃,你明日随朕和梓童一起。”褚奕点了点萧荭芸。 萧荭芸脸色发红,跪在地上行了个礼,说道:“是,陛下。” “出宫这两日,六宫暂且交由梅妃打理,暂赐协理六宫之权,湘妃从旁辅佐,待到朕和梓童归来,再将协理六宫之权交还于梓童。” 褚奕满面柔情的望向孟棠,问:“这样安排可好?” 孟棠道:“陛下的安排自是极好。” 梅妃盈盈一拜:“臣妾定会打理好后宫,不叫陛下和皇后娘娘忧心。” “嗯。” 褚奕笑着给孟棠夹菜。 孟棠也笑着给褚奕夹了一筷。 帝后之间堪称琴瑟和鸣,令人好不艳羡。 只有孟棠知晓,这一切都是虚假的,褚奕只单纯对她的身子有欲望,至于感情?连及格线都没碰到。 而她对褚奕?亦是虚情假意,连身子都不馋的那种,恨不得不用见面就能刷满好感度。 一顿午宴,众嫔妃吃的没滋没味。 待到午宴散了,众人各自回宫后。 大殿内。 梅妃终于忍不住,愤怒的摔了桌上的茶盏。 “贱人!” “梅妃娘娘息怒!”婢女连忙劝道。 本以为伴驾出行势在必得,岂料皇后那抑郁成疾竟是假的,既如此,又为何要做出那么一副虚弱样? 梅妃想到一早十几个太医往坤宁宫赶的传闻,怕不是那孟棠做出来特地给人看的罢? 从前她就觉得孟棠是假贤良,每个举动里都透露着算计。 如今看她这般受到陛下宠爱,心中越发肯定了这个猜想,她怕不是在装柔弱扮可怜故意吸引陛下的注意。 越嫔走进来,说:“真是没想到,陛下对皇后娘娘竟不是我们猜想的那般。” 另外一个小主立马应道:“是啊,但那又如何?陛下还是暂且将协理六宫职权交给了娘娘您。” 越嫔说:“娘娘别急,这协理六宫之权交出来易,还回去难,只要等皇后娘娘回宫后,让她犯点小错,您便能将协理六宫之权稳稳攥在手心上。” “什么恩宠都是假的,陛下后宫女人那么多,哪能做到真心二字,唯有攥在手中的权力才是真的,娘娘,您说是吗?” 梅妃听到这番话,冷静了下来。 她道:“你说的没错,等皇后回宫后,再想让本宫归还协理六宫之权,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娘娘能想明白就好,皇后娘娘病入膏肓这件事,说到底也是咱们没弄清事情的始末,被骗了。” “皇后娘娘瞧着温婉,这一手以退为进玩的真是妙,瞧瞧咱们陛下,只差跪下求她继续做这个皇后了,呵。” * 坤宁宫。 萧妃道:“既然你没有病入膏肓,为何装出这副虚弱样?” 她面露不悦,也觉得自己被孟棠给骗了。 孟棠无奈道:“本宫是真虚弱,没有骗你。” 萧妃不信,她道:“别骗人了,偶感风寒哪有像你这样的,连走路都要人扶着。” 孟棠一言难尽道:“本宫下面痛。” 第32章 当以皇后为首 萧荭芸懵了下,没反应过来,问:“下面?哪个下面。” 孟棠看了眼四周,屋内无人,便附在萧荭芸耳边低声说了两个字。 萧荭芸脸色瞬间红了起来,她满脸震惊的看着孟棠,说:“你、你那里好好的怎么会疼啊,居然都严重到不能走路了。” 孟棠叹了口气,她是真的没有半点炫耀的心思,说:“侍寝,陛下昨夜来了本宫这。” 萧荭芸:“……” 原来侍寝会这般疼! “你一早来坤宁宫,本宫便说了身子无碍,你偏不信,这下怪我?” 萧荭芸支支吾吾道:“那能怪我吗?你知不知道你早上脸色有多难看?那副模样,任谁看了都觉得你要死了好吗!” “既然你已无事,你、你别多想,臣妾不是担心你,是怕你死了后陛下会伤心!臣妾是为了陛下着想,不是关心你!” 孟棠忍不住笑了,她道:“好,你没有关心我,你是为着陛下。” “呵,你我同为陛下的女人,我怎么会关心你?少自作多情。” “行,是我自作多情。” 萧荭芸瞥了她两眼,转过头去,耳根却有些红。 “既然皇后娘娘凤体无事,臣妾就先回去了。” 萧荭芸万万没想到,孟棠身子不适的缘由竟是因为侍寝,实在荒谬!显得她先前的担心真的很多余,她还想多劝劝皇上解了皇后娘娘的禁足,多去安慰安慰娘娘呢。 她是真的自作多情。 瞧咱们皇后娘娘,即便被禁了足,也依旧吸引的陛下来她这儿。 再看看她自己?连侍寝是什么滋味都不知道!可怜的明明是她自己。 萧荭芸转身就想走,不想再看这位将自己作成这样的皇后娘娘了,越看越气。 孟棠叫住了她,道:“妹妹,慢着。” 萧荭芸驻足,问:“怎的,你还有事?” 孟棠见她脸色红润,她问:“你可有按我说的去做,去泡一泡冷水澡。” 她当然去泡了!还泡了一上午呢!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子太康健,竟一点事也没有,别说偶感风寒了,那凉水他根本一点也没觉得冷。 萧荭芸红着脸道:“你那法子一点都不管用,本宫泡了一上午,身子没有丝毫不适。” 孟棠叹了口气。 萧荭芸从小随萧将军骑马游猎,身子比常人康健些也是应该的。 她唤了声:“芳宁。” 芳宁推门走了进来。 孟棠道:“去将角柜第三层的那包药拿出来。” “是,娘娘。” 那是一包用纸袋包裹的药,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孟棠压低声音道:“将这药煮了,回去喝一剂,晚上便会出现发热的迹象。” 萧荭芸一惊:“这是?” “放心,不会害人命,只是里面加了点西南的毒,服下后会让你产生风寒的症状,一晚上过去药效解了便会好,用不用看你自己。” 萧荭芸犹豫了下,随即咬了咬牙,从芳宁手上接过了那包药。 孟棠这般熟练,想来她自己应当也用过。 而且孟棠确实,从未想过害她性命。 “臣妾多谢娘娘提点。” 孟棠点了下头,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 萧荭芸一定要给力,她这身子,再侍寝,是真的吃不消了。 褚奕比累死的牛还离谱,耕耘一晚上竟还能精神抖擞的去早朝。 * 夜色降临,褚奕本想去皇后那,昨夜实在是食髓知味,他还想再尝一遍。 便对李常福道:“去坤宁宫。” “是,陛下。” 龙辇经过明荷小道时,一道影影绰绰的声影出现在一旁。 萧荭芸果真在这里“偶遇”了褚奕。 她站在一旁,恭恭敬敬的冲着褚奕盈盈一拜:“臣妾见过陛下。” 这声音令褚奕认出了来人,褚奕抬手,道:“停下。” “嗻。” 褚奕走下轿辇,来到萧荭芸面前。 萧荭芸面色苍白,帕子捂着嘴轻轻咳嗽了两声,瞧着一副柔弱样。 褚奕问:“爱妃这么晚去哪?” 萧荭芸眸里盛着水光,脸颊红的厉害,她道:“臣妾晚上发了高热,正要去太医院抓些药。” “怎的不让下人去?” 萧荭芸想起孟棠的话,她忽的跪在了地上,纤瘦的身子微微颤抖,道:“如今陛下厌弃了臣妾,下边的人哪能听臣妾的话。” 褚奕注视着她,过了会,伸手摸上她的额头。 感受到男人掌心的燥热,萧荭芸忍不住红了眼眶,这是进宫后陛下第一次主动碰她。 果真烫的厉害,此番应当是真的病了,褚奕想。 萧家燕南告捷,不日便要班师回京,若知晓萧家女在后宫认人糟践…… 褚奕道:“朕送你回去,李常福,你去请太医。” “是,陛下。” 萧荭芸受宠若惊道:“不用的,陛下,臣妾一个人可以,臣妾不想拖累陛下。” 听到这话,褚奕不禁想到了孟棠,孟棠也说过这话,褚奕对萧荭芸脸色好了几分,“你都病成这样了,若是朕不管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半路晕死过去吗?” “陛下……” “莫要再说了,朕的龙辇难道还坐不下两个人?随朕上来。” “是。” 此刻的褚奕是真的有几分温柔在的。 这样的皇帝,足够让人心动,萧荭芸心跳逐渐加速,脸色也更红了些。 今晚,陛下应当会宠幸她了吧? 而这一切,都要感谢皇后。 到了御华宫,褚奕让宫人们扶萧荭芸下轿,进御华宫的第一句话便是:“宫内婢子太监都换了。” 萧荭芸道:“彩薇跟在臣妾身边许久,臣妾用惯了,可以不换彩薇吗?” 褚奕冲着她勾了勾唇:“好,爱妃喜欢,便留着彩薇。” 太医过来诊了脉,说萧妃娘娘只是偶感风寒,好好调理便好。 褚奕问:“爱妃今日可是去探望皇后了?” 萧荭芸点了点头。 褚奕道:“想来是在那时染上的。” 萧荭芸连忙道:“和皇后娘娘无关,陛下莫要怪娘娘,娘娘也生了病。” 褚奕听见这话,笑了,笑容邪的很,眼眸里露出些许兴味,问:“你当真关心皇后?” “妾身、妾身自然是关心娘娘的。” “你有这份心便好,皇后是后宫之首,嫔妃理应为她着想,以她为首。” 第33章 侍寝太苦 到了亥时,下人禀告,说是陛下去了萧妃娘娘那。 孟棠松了口气,脸色也跟着好看了些。 她道:“芳宁,服侍本宫歇下。” 还好,今晚萧荭芸给力了一把,褚奕应当不会再来她这儿了,若是这都留不住褚奕,萧荭芸也着实废物了些,再废,也不至于废到如此地步吧?萧荭芸怎么说也是大家闺秀。 * 御华宫。 待萧荭芸喝了药,褚奕起身,道:“爱妃好生歇着。” 萧荭芸慌忙道:“陛下今夜不留下吗?” 褚奕语气里没有丝毫感情,他说:“朕还有要事,便不久留了,以免过了病气,明日还要去灵感寺祈福,你和皇后都病了,朕不能病。” 萧荭芸笑容苦涩。 她想问问陛下,去皇后那儿时,可有想过会被过了病气? 她这么想着,便也这般问了:“陛下去皇后娘娘那时,也觉得会被过了病气吗?” 萧荭芸自知此话她不该问出口,颇有些大逆不道,皇帝的事轮不到她多嘴,果真,褚奕一张脸沉了下来。 萧荭芸跪在地上,说:“自打臣妾进宫,陛下便没有宠幸过臣妾,臣妾想知道,臣妾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好了?陛下嫌臣妾太过刁蛮无礼,臣妾也改了,陛下说您日日思念着皇后,可陛下可知,臣妾也日日思念着陛下。” 她眼眶发红,楚楚可怜。 褚奕道:“你没有错,是朕不喜欢罢了。” “陛下喜欢谁?喜欢皇后娘娘吗?”萧荭芸问。 褚奕唇角露出淡淡的笑,道:“朕自是喜欢梓童的。” “可陛下,您可知皇后娘娘因您而身体不适?您若真的怜惜她,便……便不要那般索取无度……”她声音越来越小。 萧荭芸觉得自己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竟敢和陛下这样说话。 出乎意料,褚奕竟没有恼,他多瞧了萧荭芸两眼,随即一阵沉思。 “今夜明荷小道偶遇,是梓童教你的?” 萧荭芸心脏蓦的一跳。 “不……” “你可要想好了,欺君之罪朕绝不饶恕。”他语气是如此冷漠。 萧荭芸身子一颤,红着眼眶道:“是娘娘教的。” 褚奕喃喃开口:“她素来是个贤惠的,先前母后让她劝朕雨露均沾,朕不愿,她便想着法子让朕去其他嫔妃那。” 又想到孟棠那般爱他,却为了大局着想,不得不将自己心爱的男人往其他女人身边推。 她心里会有多难受? 萧荭芸说:“皇后娘娘甚是贤惠。” 褚奕道:“你……很好,你是这些年,第一个与朕说这些话的,朕会顾及她的身体。” 说完,褚奕便抬脚离去。 萧荭芸瘫坐在地上,她终究还是没能留住皇帝。 彩薇走进来,又急又不解道:“陛下怎的走了。” 萧荭芸深深吐出一口气,脸上装出的柔弱一点一点消散,道:“走了便走了罢!来日方长!” 这话说的颇为咬牙切齿。 * 孟棠刚要入睡,便感到一阵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脸颊。 她缓缓睁眼,便看到一张足以令她惊恐的脸。 是褚奕。 “梓童。” 褚奕低下头,在她脸颊上轻轻吻了吻。 孟棠撑起自己的身子,问:“陛下怎的过来了?” 褚奕坐上床,将她搂入怀中,道:“怎么?朕来了,梓童不高兴?” 孟棠想露出温婉的笑,可实在笑不出来,今晚再侍寝,她就真的要被耕坏了,褚奕不能这么禽兽。 她声音虚弱,说道:“臣妾高兴。” “高兴怎的不对朕笑一笑?” 孟棠:“……” 孟棠冲着他,露出浅浅一笑。 褚奕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道:“你呀,总是这般为朕着想。” “今夜让朕去萧荭芸那便是梓童的主意吧?梓童,朕是你一人的夫君,你若不愿,大可不必勉强自己,让朕去其他嫔妃那。” 她并没有不愿。 “臣妾没有勉强。” “还说没有勉强,笑的这般难看,分明不想朕去萧妃那,朕今晚只是去萧妃殿里坐了会,梓童便这般愁眉苦脸,若朕当真宠幸她,梓童是不是要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落泪了?” 你想多了真的。 孟棠为狗皇帝的自作多情感到震惊。 她抬头,细声细语道:“陛下,臣妾不会落泪的。” “好好好,你说不会便不会,你只是会在朕看不见的地方黯然神伤。” “朕想和你说的是,日后不必再做这种事,不管以前母后与你说了什么,你都可以当做耳旁风,你听我一个人的话就可以,梓童最乖的是不是?” 说着说着,褚奕在他耳根处轻轻吻着,吻的色情湿润。 将那小巧的耳垂衔如口中,牙齿轻轻咬着。 “梓童,她们都不是朕想要的,你可明白?” 孟棠在她怀中轻颤,脑子却很清醒的很,自己一开始,也不是褚奕想要的,是她百般讨好,抓准了褚奕的喜好,才获得的这一切。 “臣妾明白了。” “朕今日不碰你,让朕瞧瞧那儿,肿的有多厉害,连萧妃都劝着朕怜惜你些。” 孟棠没想到,萧荭芸竟和皇帝说了这些话,要知道褚奕性格诡谲无常,不知道哪句话便会惹恼他,萧荭芸能鼓起勇气和褚奕说这种话,确实不容易了。 这份情,她承。 褚奕钻入被中,昏暗的灯光下,褚奕瞧清了那艳丽的景色。 孟棠抱着他的头,脸红脖子红,身子也不禁羞红了,她道:“陛下,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 褚奕轻轻碰了碰,孟棠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嘶”了一声。 褚奕钻出被子,将她搂入怀里,道:“朕昨夜确实孟浪了。” 何止是孟浪? “朕三个月未碰你,是朕太过激动了些,伤着梓童了。”褚奕在她额头吻了吻。 褚奕在床上,一向是个不顾她死活的,此刻能说出这番话,孟棠讶异的望向他。 再看一旁的好感进度条,还是纹丝不动。 孟棠便知,褚奕这话恐也没多少真心在。 虽如此,孟棠还得陪着褚奕演,表现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温婉样,她说:“臣妾不在意的,能服侍陛下,是臣妾的荣幸,臣妾一点也不疼。” 褚奕心忽的就热了,都疼成那样了还说不疼。 “那朕今晚再来一次好不好?”他附在她耳边,轻声问。 孟棠听到这话,忍不住在心里骂起了脏话。 狗皇帝,滚啊! 褚奕瞧见孟棠脸色一时红,一时青,明明疼得要死也怕的要死,却还是委委屈屈的应了一声:“好。” 第34章 她包容着他的一切 褚奕怀疑,只要是自己的要求,哪怕再疼再累,她也会答应。 她无条件包容着他的一切。 这个世界上,孟棠是唯二能够做到如此地步的人,上一个还是她母妃。 母妃逝世后,孟棠便是唯一待自己真心好的人了。 她太爱他了。 褚奕怜爱道:“梓童,你只要冲朕撒个娇,喊声疼,朕就放过你。” 孟棠却满面狐疑的看着他,她之前也没少在床上向他撒娇,喊疼,可男人依旧强势,该怎么来还是怎么来。 孟棠摇了摇头,道:“臣妾不疼,只要是陛下给的,臣妾就都会受着。” 褚奕压在她身上,低声道:“朕给了你机会,梓童,真不疼假不疼,嗯?” 男人低下头,轻轻蹭着她的脸颊,与她气息交融。 孟棠低吟了一声,睫毛轻轻颤动,声音发着抖,“臣妾身子难受,疼的,可一想到是陛下,便又不觉得疼了,只要是陛下给的,我便都喜欢。” 她伸手,抱住他宽阔的背脊。 褚奕眸子发沉。 到底是顾念着她的身子,男人拇指按了按她嫣红的唇,附在她耳边轻声道:“今日用这儿……” 模糊的响声隐隐约约从寝殿里传来。 芳宁挥退了下人,脸颊发红。 春宵一刻,褚奕浪的没边儿了。 * 翌日,嫔妃相送,百官叩首。 孟棠与褚奕前往灵感寺,仪仗队浩浩荡荡,一眼看不到尽头。 孟棠和褚奕没有同乘一辆马车,一是怕褚奕太过禽兽又起了兴致,二是褚奕似乎有事要同朝臣商量,孟棠自觉避让。 马车颠簸,孟棠懒洋洋的靠在软垫上。 她嘴角破了,喉咙口也疼的厉害,孟棠嘴里含着冰,欲减轻这股不适感。 芳宁欲言又止,说道:“娘娘,您还难受吗?” 孟棠轻哼了一声,不想说话,一开口,那沙哑的嗓音仿佛破了的风箱。 马车被人敲了几下,车外传来萧荭芸的声音:“皇后娘娘,臣妾能进来和你说说话吗?” 孟棠示意马车停下,随后掀开车帘,冲着她招了招手。 萧荭芸抿唇一笑,利落的跳上马车,坐到了孟棠身边。 她一上来,嘴便叽叽喳喳的停不下来。 “娘娘,您可知,太后娘娘也随驾出宫,陛下不在的时候,您可要小心着点太后,以免又被她欺负了去。” 孟棠点了点头。 萧荭芸对她的态度不满,道:“你听到没有?我这不是关心你,我是怕你又影响皇上和太后之间的母子情分,让皇上难做!” 孟棠再次点了点头。 萧荭芸问:“你怎么不说话,你哑巴了?” 孟棠这才开口说了一句:“差不多。” 这声音嘶哑的程度,堪比那些七八十岁的老嬷嬷! 萧荭芸吓了一跳,问:“你嗓子怎么成这样了?风寒加重了?” 孟棠一脸一言难尽,说道:“你别问了。” “我是怕你过了病气给我,不是关心你,你风寒是不是又加重了?脸色瞧着比昨日还要难看。” 孟棠叹了口气,道:“风寒好了,是因为侍寝。” 萧荭芸:“……” 说到侍寝,萧荭芸就气不打一出来,道:“真不知娘娘哪来这么好的福气,让陛下如此宠爱你。” “可能是本宫上辈子挖了他家祖坟吧。”孟棠声音沙哑,懒洋洋的。 “可是侍寝怎么会嘴疼嗓子哑呢?总不可能是亲的吧?”那陛下也太生猛了。 她真的好天真,孟棠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妹妹昨日为何没有留住陛下?”孟棠问。 萧荭芸也不解,她说:“我真的尽力了。” 孟棠揉了揉额角,道:“将你昨夜偶遇陛下后的所有对话,复述给我听。” 萧荭芸便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孟棠一阵无语,人都在她宫里了,萧荭芸居然和陛下聊起皇后来,一聊皇后,那狗皇帝可不就会立马想到她? 孟棠说:“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为何要聊我?” 萧荭芸挠了挠头,道:“我、我也不想的,不知不觉就聊到你那去了。” 孟棠忍不住,伸手拍了下萧荭芸的头,怎么傻乎乎的,她说:“以后陛下再去你那,千万不要再聊我了,实在没有话题可以与他聊聊民间趣事,或者吹捧一番齐太妃,可懂?” 萧荭芸半知半解的点了点头。 孟棠语重心长道:“你得抓住陛下的心,否则你们萧家该怎么办?” “我们萧家挺好的啊。” 孟棠:“……”这萧荭芸真的是一点也没看清朝中局势,萧家人也不写家书帮她分析分析? 孟棠说:“待到你父兄归来,陛下是定会削了萧家兵权的,这兵权你父兄不想交也得交,否则功高震主,陛下岂会不忌惮?” “你萧家又不如孟家这般显赫,陛下是万不会给萧家太多好处的,万一萧家落魄了,你要怎么办?” 萧荭芸一怔。 “你可知兔死狐烹,鸟尽弓藏。实话与你说吧,陛下曾与我说过要将燕南军权交到我大哥手上,虽只为试探,但这重任,我们孟家是万不会接的。” “你父兄还未班师回朝,陛下就已经开始惦记你父亲手上的兵权了,且燕南军又不像朔北军那般特殊,是只认人不认符的。他只需找个靠谱的将军过去坐镇,燕南兵权便彻底不会属于萧家了。” 萧荭芸摇了摇头,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不懂。” “你不需要太懂,你只需要知道你和萧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得为了萧家站起来,在后宫有一席之地,萧家才不会被鸟尽弓藏,你得让陛下将你放在心上。” “可是……可是陛下又不喜欢我,他只喜欢你啊。” 孟棠轻笑了一下,她道:“你知道这七年我在宫里是怎么过的吗?前五年,陛下极少来我这儿,即便轮到我侍寝了,陛下也会公然打我的脸,翻其他嫔妃的牌,宫里是个嫔妃都比我得脸,我只是后宫一个摆设,还是陛下不稀罕看的摆设。” “梅妃湘妃,在宫里得势的很,能当着我的面口出狂言骂我德不配位,即便被陛下听见,陛下也丝毫不会为我心软,仿佛没看到我这个人一般,带着他的宠妃从我面前路过。” “我父兄更惨,父亲被污蔑私卖军器,我为他彻夜奔波,去找能用的人脉,可没用,我在陛下面前不得脸,没人将我这个皇后放在眼里,全都闭门谢客,那时候陛下是真的想拔除孟家,后来多亏我哥,抓住了私卖军器的罪魁祸首,我父亲这才保住一条性命。” “从那以后,我便知道在这宫中,我若是不能站起来,不能握住这权力,便只有认人欺辱的份。” “萧妃妹妹,你也想萧家变成这样吗?孟家是运气好,抓住了真凶,若是运气不好呢?” 孟棠语气轻缓,她在帮萧荭芸打破心底的懦弱,让她去争去抢。 萧荭芸比梅妃湘妃好掌控,对其他嫔妃她是万不会如此的。 而且宫中嫔妃都谨慎的很,心机颇深,唯有萧荭芸是个例外。 萧荭芸是个能处的。 只要萧荭芸能够争气,能在褚奕心里留下丁点位置,她就能摆脱彻夜侍寝的魔咒了,反正侍寝也不能让他涨好感,这殊荣她一点也不想要。 褚奕活儿还那么烂。 简直噩梦。 第35章 都杀了,一个不留 孟棠也不怕萧荭芸分了她的宠,有了萧荭芸后褚奕便不爱她了。 萧荭芸若真有那么大本事,也不至于她手把手教,竟也没能留住褚奕的人。 孟棠用尽计谋,努力两年,才刷到四十六。 萧荭芸? 翻了天了也不会越过她去,萧荭芸身上似乎有一种能把事情搞砸的奇妙特质。 “梓童。” 褚奕掀开车帘,孟棠与萧荭芸齐齐望向他。 褚奕热切的目光,在看到萧荭芸的瞬间,冷淡了下来。 孟棠与萧荭芸起身福了福身子,道:“陛下。” “嗯,怎么爱妃也在这儿?” 孟棠笑着说道:“萧妃妹妹怕我无聊,和我聊天解闷呢。” 看到褚奕,想到方才孟棠说的那些话,萧荭芸竟心生了些许恐惧。 她连忙道:“既陛下来了,便不打扰娘娘和陛下了,妾身先行告退。” 褚奕没拦。 待人走后。 褚奕上前,下意识将人捞入自己怀里,低低哑哑的声音传来:“嗓子还没好?” 孟棠脸颊上浮现出些许红晕来。 她小声说道:“是我恢复能力太差,不怨陛下的。” 褚奕发出一声轻笑,随即捏住她的下巴,将指尖上的一颗糖,推入了她口中。 甜甜的,带着薄荷的清凉味。 孟棠一双秋水眸讶异的望向他。 他道:“薄荷糖,路过时瞧见了,便买了些,听人说润喉,梓童喜欢吗?” 孟棠温顺的靠在他肩上,说道:“喜欢。” “若是喜欢,待到祈福结束,朕带你逛逛这京城的街市,很是热闹。” 孟棠双眼一亮,主动抱住男人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道:“谢谢陛下。” 褚奕捏着她的后颈,像是在捏什么小动物,“这有什么好谢,若是梓童喜欢,朕以后便多带你出来几次,想来一直在宫里,梓童也闷得慌。” “有陛下在就不闷。” 她小嘴太甜,惹人喜爱。 今年水患频出,民间流民增多,待到出了城,孟棠看见了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难民营,京城外即便设了如此多的难民营,也有不少流民流离失所,倒在路上。 “这是仪仗!是皇帝的仪仗!”流民里,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当即,密密麻麻的流民便朝这方跑了过来,他们形容狼狈,满身脏土,一声一声的唤着:“陛下!陛下救救我们!” “我家孩子快饿死了啊!陛下,能不能给点吃的!” “他们说我们染了瘟疫,死活不肯放我们进城,可我们分明没有瘟疫!” “难民营里的那些官员,都是骗人的!我夫君被送去难民营,结果没两日就死了,那些大官们分明就是想把我们骗去为他们做苦力!还不给吃不给喝!谁还敢再去难民营?” “我爹娘也死在了难民营里。” 一时之间,流民们拦在路前,哭天抢地。 禁军急忙来报:“陛下,路已被堵,这些流民该怎么处置?” 褚奕靠在软垫上,慵懒开口:“杀了,拦一个杀一个。” 孟棠震惊的看着她。 虽然她知道男人速来有暴君之名,暴虐成性,但这些难民看起来都极为可怜,就这么……都杀了? 孟棠掀开窗帘,没忍住看了不远处那小男孩一眼。 “陛下,杀了不会引起民愤吗?” 褚奕唇角笑意淡了些,问:“梓童是觉得朕过于残忍?” 孟棠摇了摇头,道:“臣妾只是觉得……他们有些可怜。” “梓童不赞同朕杀了他们?” 孟棠道:“臣妾不敢干涉陛下的决定。” 褚奕把玩着腰间的玉佩,道:“没关系,梓童,你说,换做你你会怎么做?朕都听你的,不会怪罪于你,你大胆说。” 孟棠冲着他盈盈一拜,道:“那臣妾就恳请陛下,能放过那些流民一命了。” 听到这话,褚奕疏的一笑,说:“好,朕都听梓童的。” 褚奕掀开车帘,道:“不杀了,放过他们。” 禁军心里虽疑惑,但还是颔首,遵守了命令。 瞧见她一直好奇的往外看,褚奕坐直身子,问:“梓童可是想下车看看那些流民?” 她问褚奕:“可以吗?我想分点吃食给他们。” 温良贤淑的皇后,看见流民怎能不心软呢? 她若是真对这些流民视而不见,褚奕会不会觉得她冷心冷情?电视剧里,大多数小白花女主看到流民都会心生恻隐之心,而男主就是爱她们这种善良圣母的气质。 褚奕也不能免俗。 “梓童想做什么,便去做。”男人眸色幽深。 他的皇后啊,还是太过天真,没见过人心的险恶,这遭让她见识一下也不错。 孟棠跳下马车,她和芳宁一起,拎着准备好的吃食,走到仪仗最前方。 褚奕跟在她身边。 “皇上!” “是皇上!” “还有皇后娘娘!” 流民们连忙跪下叩首,“皇上万岁,皇后千岁!” 孟棠声音柔和,她将手上的食物递给禁军,让他们都派发出去,道:“我这儿有些吃食,如果有实在饿极的,可拿去食用。” “谢谢皇后娘娘!谢谢皇后娘娘!娘娘真是个大善人。” 孟棠笑了笑,高兴的看了褚奕一眼。 那个失去爹娘的孩子,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拿着糕点就狼吞虎咽。 忽然,许是吃的急了些,那孩子骤然翻着白眼,捂住胸口,她身边的大娘急忙喊道:“噎到了!大宝噎到了,有没有水!谁有水!” 大娘急的眼睛都红了。 孟棠对芳宁道:“芳宁,快,拿一壶水过来。” 芳宁将水囊递给她,孟棠连忙拿着水囊,朝那孩子走去。 “大娘,给他喝点吧。” 大娘眼角溢出眼泪来,感动道:“好,好,谢谢你,谢谢娘娘,娘娘真是个大好人。” 大娘说完,正要接过水囊,却忽的从袖中掏出一把刀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孟棠身上刺去! 孟棠察觉到利刃的反光!但已经迟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把刀朝自己脖子处砍来。 下一刻,身后传来一道大力,褚奕拽住孟棠的后领,将人按入自己怀中,一脚将那刺杀的女妇人踹飞了出去! 流民里爆发出一声愤怒的大吼:“杀了狗皇帝!杀了暴君!他推行暴政,残暴不仁!视人命如草芥!快杀了他!” 暴起的流民,愤怒的朝他们攻了过来。 孟棠耳边传来一阵轻笑,褚奕望着那些面目可憎的流民,他道:“梓童,他们可不是什么流民。” “真流民每日吃不饱饭,甚至易子而食,早已饿的面黄肌瘦,身体怎会这般康健。” “真流民不远万里跋涉而来,从未见过圣颜,怎能从人群里一眼就认出你我二人的身份。” “再说那吃东西噎住的小孩,你看他身上的泥,这可不是流民该有的泥,像是穿了新衣在地里滚了一遭。” 孟棠抬头,仰视着他,道:“原来陛下早就知晓,才下令将他们都杀了。” “梓童心善,若不自己体验一番,又怎能信我的话。” 听到这话,孟棠忍不住反驳道:“我信的!不管陛下与我说什么,我都信的!我只信陛下!” “陛下是我夫君,我不信陛下,还能信谁。” 此刻,她满眼都是他,褚奕能从她瞳孔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她如此真切的将自己的心意坦露在他面前。 褚奕正欲说话,眼角忽的瞥到一把横扫而来的长刀。 他双眼骤然变的狠戾。 随即抽过禁军腰上的刀,一刀将冲过来的年轻人拦腰砍断。 鲜红的热血洒在孟棠面前。 男人冷漠命令一旁的禁军:“都杀了,一个不留。” 第36章 梓童只怕是不愿见我 褚奕看着孟棠发白的小脸,觉得她是被吓坏了,他将她拢入怀中,低着头温声安慰,说:“别怕。” 孟棠唇瓣颤了颤,道:“陛下,我、我看到他……肠子流出来了……” 她在他怀中不停轻颤。 他身上血腥味重,沾了那流民的血,她用力挣开他的怀抱,一把推开他,扶着车吐了起来。 “梓童。” 褚奕欲去牵她的手。 孟棠害怕的瑟缩了一下,叫道:“别过来!”她啪的一声,将他的手打开,打的褚奕往后退了一步。 她这般大的反应,当即也惹了褚奕不快。 “你怕我?”褚奕问。 孟棠身子缩了下,眸中恐惧与嫌恶却不自觉的流露了出来。 褚奕最是了解这种眼神,往日里他杀了朝中大臣后,那些官员们也是这般看他。 他以为孟棠会是不一样的。 不管他做了什么,孟棠都不会惧他厌他嫌弃他。 可如今,他还是从他眼中看出了熟悉的恐惧与嫌恶。 甚至连他碰一下,她都受不了。 “我杀个人你就这么怕我?” “是他们该死,朕的梓童同情那些假流民,却不理解朕么?” 孟棠微微喘着气,她刚想解释不是的,这只是她下意识的条件反射,他没有怕他也没有嫌弃他。 她只是没见过褚奕这样杀人,一时之间被惊住了,也没见过被拦腰斩断的死人,太血腥太恶心了。 她前世才十八岁,只上过高中, 不是什么见过世面的年纪。 孟棠想解释。 “陛下,我没有……没有……我只是……”她口齿不清,含含糊糊的解释着。 她边喘着气,边遏制住内心的那股恶心感。 可褚奕似乎被她伤到了,他平生最恨旁人用那种眼光看着他,别人都无所谓,可是孟棠她不可以,如果连孟棠也惧他厌他抗拒他,他便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褚奕不想听她的解释,方才那眼神是不作假的,许是他将孟棠想的太好。 孟棠眼睁睁看着那好感值,从46掉到了43。 平日里累死累活侍寝不涨一点,掉起来却痛快的很,一次性掉三点。 褚奕拂袖,踏上了另一辆马车。 孟棠看到这一幕,内心又是恶心又是疲惫,再次扶着马车,呕吐了起来。 他总是这样,因为一点小事,就不信任她,就兀自生气,不肯听她解释。 本以为好感度刷到了四十六,他会和以前不一样,起码会稍微给她一点信任。 孟棠看着褚奕那辆车。 只觉得疲惫。 身体疲惫,心中也疲惫。 日日都要考虑褚奕的心情,装出一副深情样,演给褚奕看,这样的面具戴久了,她连自己的真实模样都不记得了。 理智告诉她,她现在应该跟过去,去哄褚奕,把褚奕哄回来。 可她不愿意,她也被吓到了,眼前不停的浮现出那流民肠子往外流的景象,又有谁来安慰她? 孟棠上了自己的马车。 马车内。 芳宁道:“陛下方才似乎生气了。” 孟棠不答。 芳宁又问:“娘娘不去看看吗?” 孟棠闭起眼,道:“让我歇会。” “是,娘娘。” * 褚奕心情不好,倒霉的便是李常福这群下人。 他们候在车外,屁都不敢放一个。 萧荭芸从马车上走下来,悄悄指了指里面,问李常福:“陛下怎么了?” 李常福压低声音道:“陛下似乎和皇后娘娘吵架了。” 萧荭芸皱了皱眉,皇后娘娘性子那般好,怎会和陛下吵架,定时陛下不讲理。 “车外是谁?”马车内,闭眸小憩的褚奕睁开眼,随口问了句。 “回陛下,是萧妃娘娘。” 褚奕怔了下,随后道:“让她进来吧。” “是,陛下。” 李常福放下萧荭芸,朝她做了个请的姿势,道:“陛下请您进去呢,娘娘切记要莫要再提皇后娘娘,让陛下烦心了。” 萧荭芸听此,抿了抿唇,跨上马车。 傍晚酉时,抵达灵感寺。 孟棠刚从马车上下来,就听到褚奕马车里传来阵阵娇笑声,褚奕的声音透过车帘传来:“爱妃此言甚合朕心意。” “陛下,你说这柳生笨不笨,简直是个蠢人嘛,连自己的妻子都认不出来,把一头母老虎领回去做正妻,滑天下之大稽。” “想不到爱妃竟也爱看这些民间话本。” 萧荭芸笑着说道:“臣妾小时候甚是顽皮,阿娘让臣妾读四书五经,臣妾都不喜欢的,唯有这些话本看的多了些。” “陛下要是喜欢听,臣妾以后还给您讲。” 褚奕心情听起来似乎不错,他应了一声:“嗯。” 孟棠瞥了那马车一眼,随后只见褚奕和萧荭芸,一前一后走了下来,萧荭芸高兴的跟在褚奕身边。 孟棠刚要收回目光,萧荭芸瞧见她,对她笑了笑。 孟棠现在应该开心,萧荭芸得宠了,以后褚奕去宠幸她,就不会总是来她这儿,逼迫她侍寝了。 可孟棠却丝毫笑不出来,她心中憋闷,他却快活逍遥? 帝后当一同走进灵感寺。 灵感寺是大雍国寺,庄严不凡。 一路上,两人并排走着,一个赛一个沉默,谁也没有说话,便连侍从都发现了不对劲。 灵感寺的主持道:“祈福大典明日开始,请陛下和娘娘今夜先在厢房歇下,可好?” 孟棠点了点头,道:“但凭主持安排。” 女人们和男人们不住一个院,孟棠和萧荭芸随小沙弥往西厢走去。 另一个小沙弥对褚奕做了个请的姿势,“陛下和贫僧来这边。” 褚奕却站在原地,目光阴沉的盯着孟棠背影瞧。 过了这么久,她就不来找自己解释解释?不来哄哄他? 难道就因为她杀了那流民,她便厌了他憎了他? 往日里那般爱他,却受不了他杀一个区区流民。 她那厌恶的眼神,是觉得他残忍嗜杀么? 罢了,他在外面的名声一向如此。 “陛下?” 小沙弥奇怪的看着他。 “走吧。” * 太后住在西厢房左手第三间院子。 柳嬷嬷笑呵呵的走进屋,道:“太后娘娘,你猜奴婢打探到了什么?” 太后坐在榻上绣荷包,闻言抬起头,问:“什么?” “听闻陛下和皇后半路闹了矛盾,所以方才来灵感寺时,才会一句话都没说,皇上可生气了,一路上都没瞧皇后娘娘一眼,一直让萧妃作陪呢。” 太后听到这话,唇角微微勾起,道:“哀家还以为,陛下冷落她三个月后,终于要复宠了呢。” “这才复宠了一日,便又被陛下厌烦了。” “有些人啊,就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太后叹了口气,道:“罢了,让她过来,哀家来教教她,该怎么服侍皇上。” 柳嬷嬷捂着嘴轻笑,她道:“太后所言极是,想来陛下短时间内是不愿搭理她的,瞧见没,今天萧妃离开后,陛下还念念不舍的盯着萧妃背影瞧呢,男人都没几个专情的,更遑论陛下?貌美的女子那般多,孟氏并非不可取代。” 太后脸上浮现出些许笑意,意味深长道:“上一局是我棋差一招,输给了她,如今,想来皇帝就算知道我对她做了什么,也不会多管,他有多薄情寡义,哀家再清楚不过了,你瞧前些年,哀家那般磋磨孟氏女,皇帝可有说半个不字?” “可不是?也就今年陛下对她上心了些,前些年,她被人欺辱成那样,过的还不如宫中宫女,陛下何曾管过?” 太后坐直身子,道:“快叫她过来罢。” “是,娘娘。” 孟棠正在屋中用膳,寺庙里都是素食,平日里孟棠并不重口腹之欲,因此到没有挑剔,吃了个五分饱。 放下筷子的那刻,芳宁带着柳嬷嬷走了进来。 芳宁苦着一张脸道:“娘娘,柳嬷嬷说有要事和和您说,奴婢拦也拦不住。” 孟棠瞧见柳嬷嬷这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心中明了,想来是太后是听闻她和皇帝闹矛盾的事,又准备为难她了。 她拿帕子,擦了擦嘴,道:“嬷嬷何事?” 柳嬷嬷道:“太后娘娘请您去她那里一趟。” 孟棠却道:“柳嬷嬷脸上的伤好了吗?记得上次被陛下派人打肿了脸。” 她这脸,就是被芳宁打的。 她恶狠狠的瞪了芳宁一眼,道:“自是好了,娘娘不要左顾而言他,还是赶紧随奴婢走吧,莫要让太后等久了。” 孟棠起身,说了句:“好。” 芳宁这次却没跟着一起去。 她瞧见孟棠跟着柳嬷嬷走了,登时急匆匆往萧荭芸那赶去。 萧荭芸住在西厢最大的流风院。 彩薇登时伸手,拦下了她,道:“芳宁姐姐,这会我们娘娘不方便见人呢。” “萧妃娘娘在做什么?”芳宁问。 彩薇微微一笑,眼里带着得意,道:“我们娘娘正在与陛下对弈,怕是不方便见你了。” 芳宁本就是打算过来找萧荭芸,问她可否向陛下带句话。 此刻听闻陛下也在这儿,她当即道:“我有要事要与陛下和娘娘说。” “芳宁姐姐,真的不方便。” 芳宁掏出一袋银子,递给彩薇,说道:“平日里我家娘娘也没少关照你家娘娘吧?还请彩薇妹妹行个方便。” 彩薇自是不收,她正要说话,屋内传来了萧荭芸的声音:“彩薇,外界发生了何事?怎的这般吵?” 彩薇叹了口气,道:“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大宫女,芳宁姐姐来了。” 褚奕听到这话,执棋的手微微一顿。 他低沉的嗓音传来:“她来作甚?” “奴婢不知。” “传她进来。” “是,陛下。” 彩薇对芳宁道:“行了好姐姐,陛下宣您进去了。” 彩薇急急忙忙的跨进屋,咚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萧荭芸讶异道:“芳宁这是作甚?” 芳宁磕了个头,道:“回娘娘,我们娘娘又被太后叫走了,求陛下去救救娘娘。” 褚奕听到这话,皱了皱眉。 萧荭芸登时起身,道:“这么大的事怎么不早说,还不赶紧带本宫过去?” 褚奕却瞥了她一眼,淡淡开口:“爱妃,急什么,这局棋还未下完。” 他神色冷漠的下了一个黑子,道:“太后是朕的母后,还能吃了她不成?” 芳宁头伏在地上,想起了白天褚奕和孟棠吵架的事,登时不敢说话了。 萧荭芸却道:“陛下,娘娘之前怎么被太后磋磨的,您又不是不知道。” 褚奕想到孟棠之前看他的那眼神,畏惧又嫌恶,心头仿佛被针刺了下。 他蓦的丢下棋子,道:“梓童只怕是不愿见我,在她眼里,我比太后还可怕呢。” 第37章 他重情重义 他素有暴虐嗜杀之名,他不在乎旁人怎么看他,甚至他能笑着送这些人去死。 可孟棠不一样。 孟棠是他的妻。 孟棠曾说过,她相信陛下每杀一个人必有他的理由,相信他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他信了这话。 可今日,孟棠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他。 褚奕无法不生气。 因为在乎她的看法,所以生气。 芳宁听到这话,急忙道:“陛下,娘娘怎么可能不愿意见您呢?您不知道娘娘有多爱您。” “这些年来,尤其在刚入宫那会,娘娘在宫中过的不好,可她在写家书时,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为了不让父兄担心,不给陛下惹麻烦。” “即便宫中人人说她懦弱,不堪重任,娘娘也从未有过怨言,可陛下,您可曾想过,娘娘她出身将门啊!她在家中时,也曾被父兄视作掌上明珠,高门大户的女子哪有在受了委屈后忍气吞声的?” “可娘娘为了您,哪怕四九寒天没有炭火,内务府连棉被都没送几床来,哪怕被宫女奴才们当着她的面骂自甘下贱,被人捉弄,她也不曾有半分怨言。” “我家娘娘也曾肆意纵马,是个潇洒利落的女娘,可为了陛下生生敛了这锋芒,去做温婉的皇后,她在宫中从未自在过,可为了陛下,即便不自在,她也未曾有过半分不情愿。” 芳宁红了眼眶,她道:“陛下,奴婢今日在这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娘娘为了陛下可以舍尽一切,此番真情,天地可鉴,她又怎会不想见陛下?” “禁足那些时日,陛下日日念着娘娘,娘娘又何尝不是日日念着陛下?他日日在佛前为陛下祈福!娘娘犯了错,犯错就该罚,她自觉无颜面对陛下,才用这种几近自虐的方式惩罚自己,心甘情愿禁足宫中。” “奴婢不知娘娘和陛下之间有什么误会,但奴婢知晓,纵使娘娘有什么不对之处,她的心始终都是向着陛下的。” 褚奕听着听着,便想到了孟棠刚入宫的那几年,那几年因为孟家专横霸道,朝堂上无人敢出其右,三朝元老,勤王救驾之功,那不是他的朝堂,那是孟家的朝堂。 褚奕便故意冷着孟棠,不与孟棠行房事,到了侍寝的日子更是公然翻其他嫔妃牌子,下她的脸面。 她从前在宫中,过的确实很不好,因为他的不上心。 但他没想到,她冬日无炭火棉被,连最下等的奴才都能当面羞辱她。 这不由得让褚奕想到了自己的曾经。 他身为皇子却给其他皇子当牛做马,同样被下人欺凌。 褚奕眉心皱起,脑内有个声音在说,去看看她吧,莫要真让她被人欺负了。 褚奕终归是放不下她的。 他叹了口气,道:“罢了,带路。” 芳宁一喜:“是,陛下。” * 初雪阁,太后在寺庙的居所。 孟棠跟着柳嬷嬷走进屋,太后正坐在主位上打量她。 柳嬷嬷厉喝道:“大胆!见到了太后娘娘,还不赶紧跪下行礼!” 孟棠今日心气不顺,她知晓她得卖惨,才能让那下跌的好感度涨回来,可忍受了这么多年,装了这么多年的贤良,孟棠今日想放纵一次。 泥人都有三分脾性,何况是她。 孟棠瞧着她,说道:“母后被禁足多日,如今来了这灵感寺,是忘了当日怎么被陛下厌憎的么?” 太后面色一变! 从前孟棠就是个逆来顺受的,她万万没想到,这软脾性的孟家女竟然敢这样和她说话。 “哀家是陛下的母后,你身为皇后,竟敢这样和哀家说话!你这是要大逆不道吗?柳月,给我去掌她的嘴!打烂为止,要让她知道忠义孝道是什么!” 柳嬷嬷听到这话,扬起下巴,说道:“是,太后,奴婢这就去打烂她的嘴!” 柳嬷嬷走到她面前,高高扬起自己的手,眼里皆是痛快! 恰逢此刻,初雪阁出现一道玄色身影。 褚奕听到那贱婢的话,见到屋内情景,心脏骤然一紧,正要厉喝。 熟料,他那向来温良的妻子,却伸手猛地攥住了柳嬷嬷的手腕。 孟棠反手,“啪”的一声,一巴掌扇在这刁奴的脸颊上。 这不止震惊了屋内人,更震惊了屋外褚奕和萧妃等人。 骤然被打,柳嬷嬷尖叫一声,骂道:“你敢打我!” “本宫贵为皇后,怎么,连教训恶奴都不行了?”她语气冰冷。 太后也被惊的站起了身,她用手指着她,说:“你,你好,你好得很!孟棠,你可知为人妻者,当以夫为天,敬夫爱子,侍奉公婆!” “母后,儿臣只知,昔日陛下因为您的一饭之恩,不管您做过什么,都不曾追究您半点,而您处处为他找不痛快。” “您以为您昔日将陛下羞辱成那样,陛下凭什么留着您,还尊您为母后?” 太后满脸慌张的看着她。 “你疯了!你竟敢口出妄言!” 屋外,萧荭芸听到这话,也吓了一大跳。 她只见过皇后唯唯诺诺的样子,从未见过皇后如此利落狠辣的一面。 她正要出声,褚奕抬手,止住了她,朝她递了个眼神。 褚奕饶有兴趣的看着屋内。 只见孟棠眼里皆是不屑,她看着满头白发的太后,道:“若非陛下初遇母后时,母后曾赏赐过他一碗白米饭,您以为您还能在这里与他上演母慈子孝的戏码吗?” “您欺辱了儿臣七年,往常儿臣总想着不能给他招惹麻烦,不能因为儿臣,而影响他与您之间的母子情分,因此而让他受到前朝诟病。” “母后,儿臣忍到今日,既陛下已与您撕破脸面,儿臣自然无需再忍,儿臣是皇后,是陛下的正妻,哪怕是为着陛下,儿臣都得为自己挣回这脸面,儿臣的脸面便是陛下的脸面。” 太后从上座走下来,她冷笑着说道:“你在宫中做了七年皇后,从前哀家不管怎么为难你,陛下都不曾在意,他就是个薄情寡义的性子,你以为他有多在乎你吗?” “你以为他为你出头了一次,便会为你出头第二次?孟氏女,你未免将自己看的太重!今日哀家就算在这里对你动刑,你看他会不会再次为了你,与哀家动怒!” “你不过是个玩意罢了,他心情好了便宠宠你,心情不好了,这后宫还有大把其他嫔妃供他享乐,今日她与萧家女玩乐,可有顾及你?孟棠,你该不会真的天真的以为,皇帝会对你有真情吧?” 太后气急败坏的说出这番话来。 若是褚奕对孟棠不曾上心,确实会如她所说,不管太后怎么折辱她,褚奕都不会管。 孟棠发出一声轻笑,她道:“你说他薄情寡义?母后你错了,你和他相处十几年,竟从未看懂过他。” 她丝毫不惧,对上太后的双眼,语气强势:“他若真薄情寡义,便不会记着那一饭之恩,便不会再任由你们聂家狐假虎威,母后您凭什么说他薄情寡义?您享了这么多年的太后尊位,可有想想是谁给您的?” “若不是他,哪能轮到您做这太后?他就是太过重情!才让曾经欺辱过他的人坐上这高位,您竟说他薄情寡义,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太后听到这话,脸色大变,“你!你!” “你真是疯了!柳月,给她上拶刑!哀家要让她知道,哀家面前不是她能放肆的!我倒要看看,今日陛下可还会为了你出面,与哀家叫板!” 太后连连冷笑。 柳嬷嬷连忙道:“是,奴婢这就替您教训她。” 柳嬷嬷故意高声道:“皇后娘娘可知拶刑是什么?奴婢会用拶子套入您的手指,再用力收紧,到时候啊,您的手指轻则皮开肉绽,重则十指尽断,啧啧,十指连心啊,这该有多疼。” 第38章 温婉人设崩了 柳嬷嬷之所以这样说,为的便是吓唬孟棠,想从孟棠脸上看到惶恐,想看她对着自己这个奴婢求饶。 可她失望了。 孟棠声音里带着怒气,道:“你这刁奴,敢对本宫这样说话!” 柳嬷嬷将拶子拿来,道:“皇后娘娘嘴真硬,等上了这拶刑后,奴婢倒要看看,你可还会硬的起来。” 孟棠笑了,她眼睛里尽是冰冷的寒意。 “母后,您竟真的打算纵容刁奴对儿臣动用私刑。” 太后坐回了椅子上,她道:“哀家有何不可?作为皇后,你不尊我这婆婆,作为妻子,你不敬夫君,既然陛下没有时间,哀家便替他好好教训教训你!” “柳月,动刑!” 柳月冲着屋中下人,厉喝一声:“还愣着作甚?押住她!” 婢女和太监们,连忙硬着头皮上前,皇后终归是皇后,他们不敢太过放肆,可又无法违抗太后的命令。 “得罪了,娘娘!” 萧荭芸不确定皇后一人能否应付的过来这些奴婢。 正要叫人。 褚奕抬手拦住了她,眼底露出一丝惊讶来,说:“慢着,再等等。” 萧荭芸有些急,孟棠一介女流,一个人如何对抗这么多刁奴?陛下该不会真的打算让那刁奴对皇后娘娘动刑吧? 她目光狐疑的看着他。 褚奕直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他的梓童既敢与太后叫板,当是有了解决的法子。 梓童不是萧荭芸,没有那般蠢笨,会不管不顾只为一时之痛快。 果然,只听屋内传来孟棠的冷声嘲讽:“母后莫不是忘了我姓甚名谁!” 她抬脚将靠近他的太监踹倒。 随后又拿起桌上的水壶,恶狠狠砸向身后的婢女。 屋内一阵桌椅倒地的声音。 孟棠提着一只椅子腿,用力砸在了柳嬷嬷身上,柳嬷嬷倒在地上,哀嚎不已。 “你竟敢、竟敢在太后院中放肆!” 她道:“古有木兰挂帅,今有我惩治刁奴。” 孟棠眼中带着一丝厉色,说道:“本宫五岁随父习武,真当我孟家女是个任人欺凌的性子?若非入了宫,本宫亦可随父上阵杀敌,孟家女从不是花瓶摆设,念着后妃当端庄持重,为着陛下的脸面,本宫忍你们很久了。” 太后步步后退,说道:“孟棠,你今日在哀家这里撒疯,这般品性,如何当的了皇后?哀家定会如实禀明陛下!” 屋外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他道:“不必了,朕听到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穿着玄衣华裳的男人跨过门槛,映入眼帘。 孟棠怔了一瞬,脸色一变。 她不知褚奕在外看了多久,又听了多久。 她打着他的幌子教训太后,教训下人,为自己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她如今是爽了,可褚奕向来不喜欢刁蛮跋扈之辈,看到她这副面貌,那好感度不得跟天女散花似的掉。 孟棠身子僵住了,下意识望向进度条。 然而令她诧异的是,好感非但没掉,还涨回来了,又变成了四十六。 孟棠震惊的看着他。 以前明明不是这样,曾经她也发过脾气,也冲着下人动过手,可褚奕看见那样的她,眼底的厌烦却是怎么遮也遮不住,所以后来孟棠才会装出一副端庄温婉样。 太后哭着上前,指着孟棠说道:“这就是你选的好皇后,来哀家这里撒疯,什么温婉大方,简直滑天下之大稽!皇帝,这样的人,你觉得她配为后吗?” 孟棠低着头,不语。 先前那股嚣张劲不见了,她似是还没从那股震惊里回过神。 忍不住看了一遍又一遍好感进度条。 没错,的的确确涨了三点。 孟棠有些恍惚,感觉不太真实,温婉人设崩成这样,褚奕竟还涨了好感? 褚奕唇角微微勾起,低沉的声音在室内徘徊,他说:“朕觉得她配。” 太后震惊的看着他。 “皇帝,我是你的母后,她羞辱我至此,这样的女人,不忠不孝!如何配享太庙?” 褚奕却道:“她是朕的皇后,母后却要对她滥用私刑,母后是在打谁的脸?” 太后脸色发青。 “哀家只是替皇帝教训她!” “哦?朕的人,即便要教训,也该由朕来,是朕娶的她,不是母后您娶的她。” 他目光灼灼的望向孟棠。 孟棠低着头,想褚奕这是什么意思?之前不是还对她怒气冲冲爱答不理的么? 她本以为他得上赶着去哄他,才能叫他消气。 如今见褚奕面带笑意,哪还像生着气的模样? 太后气的直哆嗦,她道:“陛下,你当真要为了她,置自己于不孝的境地吗?” “圣母皇太后已故那么多年,为了她该尽的孝道儿臣早已尽了,怎能说朕不孝?您怕不是忘了,当初是怎么逼着儿臣跪在您和您的亲子面前,让儿臣给他当马骑的。” 他说完,饶有兴致的望向孟棠,道:“梓童,朕还是头一回见到你拎着凳子腿砸人呢,颇有孟老将军的风范。” 朝中谁人不知孟老将军孟衍是个张口老子闭口他娘的粗人!狗皇帝莫不是在嘲讽她? 第39章 臣妾不想成为陛下的拖累 孟棠回过神,连忙扔掉手上的凳子腿,冲着褚奕盈盈一拜,又变回了那个柔弱温良的皇后。 “让陛下见笑了,母后说得对,臣妾粗鄙不堪,有失皇家体面,确实难登大雅之堂,不配居于中宫之位。” 先前和太后对峙时语气那般冷厉,如今却柔的能滴出水来,眼里蒙着一层晶莹水光。 褚奕意味深长的瞥了她一眼。 “母后啊,您慈宁宫的这些下人,倒是猖狂的很,竟敢欺压到皇后头上来,若说皇家颜面,难道不是在您任由下人踩到皇后头上的那一刻起,便荡然无存了吗?” 这话落,满屋子的奴才,包括那柳嬷嬷,害怕的跪在地上,佝偻着身体不停发着抖。 他们不敢去看天子一眼,褚奕这话说的轻飘飘,甚至语气里也听不出怒意。 然奴才们却惶恐的很,天子怒火藏在了那波澜不惊的湖面下,越是平静,爆发出来便越是骇人。 “陛下恕罪!”柳嬷嬷身子已经抖成了筛子。 褚奕只长身玉立的站在那儿,便已然天子威严尽显。 太后后退了一步,道:“皇帝,你要因为一个孟氏女,责罚母后吗?” 褚奕不答,他轻描淡写的说道:“既然母后这么喜欢滥用私刑,那今日便好好看着罢!” “李常福,太后身边的下人都拖出去,全部施以拶刑,直到他们十根手指尽断。” 芳宁看到陛下为娘娘打抱不平,不禁湿了眼眶。 “是,陛下。” 李常福招了招手,唤来侍卫,将这满屋子的奴才拉到院中。 柳嬷嬷白了脸,害怕极了,不停的磕着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奴婢错了,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她膝行到孟棠面前,哭的涕泗横流,脑门上磕的头破血流,“奴婢真的错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是我之前对不住您,奴婢知错了,您想怎么惩罚奴婢都行,奴婢都认!求求娘娘劝劝陛下,饶过奴婢这一次!” 孟棠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褚奕一脚将柳嬷嬷踹翻,道:“贱东西,以前欺辱皇后的账还没与你算,拖下去,尤其这个柳月,给朕狠狠的罚!朕要听到她的惨叫!” 柳月是跟着太后一起入宫的贴身婢女,是太后娘家的老人了,这摆明了是一点脸面也不给太后留。 太后眼里露出不忍来,她说道:“皇帝!皇后终究没有受伤,您这又是何必!这里是灵感寺,明天还有为民祈福的大典,若是见了血,只怕是有违天和吧!” 褚奕目露嘲讽,道:“母后也知在灵感寺动刑有违天和,难为母后了,儿臣还以为母后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呢?” 太后慌张的扶住桌子。 褚奕继续道:“母后就歇着吧,您就是听多了这些巧言令色之辈的话,才会变成如今模样,日后儿臣自会派人来照顾母后的衣食起居,母后身边不会再有这种献媚之徒了。” “你、你要将哀家幽静起来?”她满脸不可置信。 褚奕不置可否。 “咳、咳咳咳!”太后怒急攻心,气的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终是忍不住,一口血呕出。 整个人都瘫倒在了地面上。 褚奕眼神漠然,他说:“母后,您可别晕过去,儿臣还想让您观刑呢。” “来人,还不赶紧将太后扶起。”褚奕冷着脸命令。 “是,陛下。” 太后被人押着,来到了门口。 整个院子里,跪了一地的婢女奴才,他们哭嚎着求饶,惊惧交加的被侍卫们强行戴上拶子。 高座之上,褚奕坐在金丝楠木椅上。 他冲着孟棠招了招手,眼神示意了一旁另一张椅子,说:“来,梓童坐到朕身边来。” 孟棠抿了抿唇,道:“是,陛下。” 乖乖在他身旁落座。 褚奕唇角缓缓勾起,他端起桌上的茶,轻轻啜了一口。 “开始吧。”他命令道。 下一刻,侍卫们齐齐用力拉着拶子。 院中传来痛苦哀嚎,每一嗓子都撕心裂肺,疼的满地打滚。 “是没吃饭么?给朕用点力,朕要看他们十指都断了。”褚奕淡淡开口。 “是,陛下。” 孟棠看到这一幕,睫毛轻轻颤了颤,即便知道他们是咎由自取,却还是觉得觉得有些不适,那些哀嚎声太过刺耳,像是附在她耳边,刺的她耳膜疼。 褚奕靠在椅背上,歪了歪头,望向孟棠,道:“梓童,给朕好好的看,你今日可是差点就成了他们这样,怕不怕?” 孟棠柔柔一笑,说出了褚奕爱听的话,她道:“臣妾不怕,臣妾知晓陛下都是为着臣妾好,臣妾会好好看,然后记住这一幕的。” 褚奕眸子却忽的沉了下来。 他不怕这残暴的场面,却怕极了他杀人。 说到底怕的是他这个人。 褚奕忽的就没了兴致,嗤笑一声,道:“你是不怕,你本也不怕他们。”你怕的是朕。 她又恢复了那乖顺模样,先前那个嚣张冷酷说自己亦上阵杀敌的孟家女不见了。 褚奕发觉自己越发看不透这个枕边人了。 兴许她的所有乖顺与讨好,都是装出来给他看的,她与宫里那些抱着目的接近他的女子并无不同,她也有自己的目的。 一场酷刑结束,站在门口的聂太后冷汗津津。 若不是一旁有侍卫押着她,她几乎要脱力倒在地面上。 李常福进来回禀:“陛下,行刑结束,这些人要怎么处置。” 褚奕眉眼间露出一丝暴戾之气,他最厌恶这些媚上欺下的刁奴恶仆,他一身伤疤旧疾,皆是因为这些恶仆。 褚奕道:“下狱,祭天过后,拖去西菜市口斩了,至于其家人,三代连坐。” 听到这话,李常福和侍卫骇的齐齐下跪。 一句轻飘飘的话,却让所有人骇然。 李常福嘴唇动了动,想劝,到底没敢。 褚奕厌烦了,正要起身离开。 孟棠忽的按住了他的手,那小手覆在他手背上,温温热热的。 孟棠急急忙忙起身,提着衣摆跪在他面前,说了句:“陛下三思!祸不及家人。” 褚奕眸色冷淡,她问:“梓童是觉得朕做太过了?朕残暴不仁?” 孟棠连忙摇头,焦急心切道:“陛下,臣妾是怕陛下遭到旁人诟病!下人死了便死了,可陛下的声名,却不能被他们拖累啊!” 褚奕安静的瞧着她,问:“此为你真心?” 第40章 臣妾心疼陛下 孟棠说:“臣妾一字一句,皆出自真心。” 褚奕起身,居高临下的打量她,随后将她扶起,他道:“朕登基八年,残暴的骂名便跟了朕八年,朕难道还怕了不成?” 孟棠却说:“可是臣妾心疼。” 褚奕一张脸霎时冷了下来,他道:“朕为保护你杀人,你畏惧朕厌恶朕不让朕碰,朕为你出头惩治恶仆,你拦着朕让朕罢手,你究竟是心疼朕,还是不满朕太过暴虐,你自个心里清楚。” 褚奕说完,袖摆一甩,愤怒离去。 李常福看到这一幕,急忙说了句:“娘娘,您这是何必呢?陛下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越是忤逆陛下,陛下便越是生气呀!唉!” 李常福说完,连忙跟了上去。 萧荭芸站在一旁,想了想,她道:“你可知,你的婢女费了多大的劲,才让陛下过来救你?” 芳宁站在一旁不语。 萧荭芸道:“陛下做这些,也是为了你呀,你将人气走,这又是何必?” 孟棠重重吐出一口气,说道:“我是真的不想他为了我,坏了自己的名声。” 连坐三代,太过了。 萧荭芸道:“其实来之前,陛下还生着你的气,即便生着气,陛下也过来为你出头,你可知为何?陛下根本不在乎他自己的名声,他只想你好,皇后娘娘,臣妾说句不该说的,慈宁宫辱您七年,您又何必管他们生死?” 孟棠瞥了眼魂不守舍的太后,她说:“我本也不想管他们生死,我只是怕陛下杀孽造的太过……” “陛下都不怕你怕什么?”萧荭芸无语道。 孟棠惆怅道:“爱他自然就要为了他好。” 萧荭芸一阵无言。 孟棠其实什么也不怕,她只是像往常一样装成小白花的样子来安抚褚奕。 可今天却不管用了。 褚奕来时明明还带着笑,一副消气了的模样。 走时却比先前还要生气。 难道就因为崩了人设,小白花人设就不能用了? 孟棠头疼。 狗皇帝太阴晴不定了! * 褚奕心气不顺,眉眼间的焦躁几乎遮掩不住。 屋中议事的大臣战战兢兢。 大理寺卿梅少宇道:“陛下,西大营丢失了一批军械,怕是落入了那群匪寇手中。” 褚奕道:“西大营主事之人下狱拷问,朕白日瞧见了那群装成流民的匪寇,如此训练有素,他们背后必有人指使,给朕查。” “是,陛下。” “陛下,如今匪寇与流民混杂在一起,有些实在分不清。” 褚奕道:“分不清就都杀了,势必不能让这群匪寇在京中作乱。” “可是……” 褚奕猛地抬眼,眼中寒色未退,他问:“怎么?你也觉得朕太残忍?” 那臣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微臣不敢,微臣只是觉得,若是误杀了,恐怕会起不好的流言啊,致使京中人心惶惶。” 褚奕说:“那你可有想到了好法子来区分那群匪寇和流民?” 臣子冷汗连连。 “斩草不除根,会有什么后患,你我都清楚,如今那群匪寇联合,短时间内不成气候,时间长了就是叛军,须得在他们成长起来之前,尽数铲除。” “不能招安吗?” 褚奕笑了,他道:“你可知西大营丢失的上万军械,会要了多少老百姓的命!招安?他们配吗?” 臣子猛地僵住了,他道:“微臣明白了,微臣这就派人去办。” “京中近日越发不太平,端午这几日京中热闹的很,百姓必定都会出门活动,记得加派人手巡逻,有不对劲之处立即通禀,这个端午,绝不能出任何差池。” “是,陛下。” 褚奕叹了口气,眉眼间显露疲态。 没有人能真正懂他,就算是孟棠也不能免俗。 李常福走进来,问:“陛下,今夜要去娘娘们那吗?” 褚奕道:“不必,寺庙乃清修之地,明日便是祈福大典,都好生歇着吧。” “是,陛下,奴才去通知娘娘们不用等了。” * 半夜。 孟棠躺在床上,远方传来一声炸雷般的巨响,孟棠被猛地惊醒,额头上布满冷汗。 孟棠起身,透过窗户,看到了连天的大火。 她连忙下地,走出屋子,叫道:“芳宁,芳宁!” 灵感寺乱了。 匪寇们半夜聚集,齐齐攻上山来。 “他娘的,杀暴君,改朝换代,兄弟们跟着我冲啊!” 装成流民的匪寇冲进灵感寺,一阵烧杀。 孟棠连忙去了别院,将芳宁摇醒,孟棠说:“芳宁,快起来,我们快去东院找陛下!” 芳宁正要问,看到院外的大火,脸色一变。 孟棠和芳宁刚跑出院子,和正面杀上山的匪寇碰了个正着。 孟棠转身就跑。 前路被堵死,后路,那是通往太后院中的路。 太后也起了身,叫道:“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孟棠上前,拽住她,说:“母后,有土匪杀上山来了。” “芳宁,你躲水缸里,我引开他们,等他们走了,你悄悄去找陛下。” “这怎么行!” “我身体好,他们追不上我,你跑的慢,被他们追上了就无法活命。” 不待芳宁多说,后头的匪寇已经追了过来。 太后一张脸煞白。 * 夜半三更。 褚奕看着蔓延到山上的大火,愤怒的质问:“皇城司的人呢?都是废物么?竟放了这么多贼人上山!” 李常福跪在地上,说:“陛下,皇城司今夜守职的都被杀了,指挥使陆大人也死了。” 褚奕皱着眉,道:“孟棠呢?她身边没有人。” 话落,褚奕起身就走。 和急忙跑进来的芳宁撞了个正着。 褚奕拽住她,逼问道:“你们主子呢?” 芳宁哭着说道:“主子为了让我过来求援,独自去引开那群土匪了。” 听到这消息,褚奕心脏骤停,瞳孔微缩:“你说什么?!” “陛下,您快派人去找娘娘吧!娘娘身子虚,坚持不了多久的。” 褚奕一把推开她,道:“李常福,北营离这里最近,你下山去北营求援,剩下的禁军同朕一起,倾尽全力搜寻皇后!” “是!” “是!” * 灵感寺后山,是唯一没有被匪寇染指的地方。 孟棠往林子里钻。 她看着身边的太后,问:“您跟着我作甚,臣妾也保护不了您。” 聂竹青发丝散乱,如今她身边也没个能用的人,最可靠的竟是她这个平日里看不上的孟棠。 想起孟棠白日里是如何教训那群奴才,聂竹青便更加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此刻她身上是一点也没有太后的端庄威严了,狼狈不堪。 “孟氏女,你必须保护哀家,你若是能保护好哀家,哀家日后再也不找你麻烦!” 第41章 求你,救我! 孟棠听到这话,她道:“母后,您本就不该找我麻烦,况且你觉得你以后还找得了我麻烦吗?拿这个说服我来保护你,未免太荒谬了吧?” 聂竹青生怕孟棠真的抛下她,连忙抓住她的手腕,她说:“哀家从未求过人,你若是在此弃哀家于不顾,聂氏必不会善罢甘休!聂氏掌管着京中辎重营,你想想边疆苦寒之地那十万朔北军,哀家若出了事,本应运到朔北的粮草必不会准时送达!” 孟棠不满道:“母后,您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若是你聂家私自贪了朔北军的粮草,你以为陛下还会纵容你们聂家?” 聂竹青便笑了,她语气里带着自信:“你想想看吧,那十万朔北军不能为他所用,他们听命的是你们孟家,陛下早已不满很久了。” 孟棠脑袋脸色沉静,分析利弊。 聂竹青又道:“与面前的山匪比起来,那可是十万训练有素的铁骑,他岂能安心?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其实陛下拨给朔北的粮草,一年不如一年,你还没发现吗?” “你若是能保护哀家,哀家答应你,今年朔北军能过个好年。” 聂竹青话刚落,那群匪寇们便已然追到了后山。 “弟兄们,抓住狗皇帝和他的后妃!抓到一个,杀一个!” “杀!杀!杀!” “能做暴君的女人,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 “兄弟们!改朝换代,就看今晚!” “杀!杀!杀!”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匪寇们穿着铠甲,手持长刀,不停在后山搜寻着。 太后身体微微颤抖,她说:“若是我们被抓到,便死定了。” 孟棠抓住太后的手腕,她警告般的看了她一眼,压低声音道:“太后,我如何要信你?你看不远处那些匪寇,我只要将你推出去,就能换来我逃生的机会,你看如何?” 聂竹青身体一僵,她道:“你不能这么做!我可是你的母后!” “这七年来,你可有把我当成儿媳?哼,母后,你甚至都不曾将陛下当做儿子过,就与看不上我一样,你同样也看不上他,不是吗?就少惺惺作态了,你说能让朔北军过个好年,我如何信你?” 聂竹青沉默了一会,曾经不管她怎么对待这个儿媳,孟棠都逆来顺受,从未露出过锋芒。 聂竹青一直以为她本性懦弱,因此这些年来变本加厉,而她,也从未反击过。 这便让聂竹青以为,她是个好难捏的。 可今天白日,以及方才发生的事,明明确确告诉她,她这儿媳不简单。 这么多年来的忍气吞声,极有可能是在一直伪装! 太后咬了咬牙,将一块令牌塞她手上,道:“此乃辎重营铁令。” 孟棠看了眼,这铁令是真的。 太后说的没错,这些年来褚奕确实一直对朔北军不满,那是一群无法为他所用的兵,每年发放去的粮草也在递减,他在逼朔北军向他低头。 朔北军一直以来都是他父亲在管着,谁也不服,只服他父亲,自从知道父亲被被剥了军权,又挂了个没用的虚职,女儿还不得不入宫为质,朔北军已经不满很久,怎会向褚奕低头。 将士们要吃饭。 孟棠说:“好,母后,我会保护好你,我死了也不会让你死。” 聂竹青听到这话,松了口气。 “你看看朔北军的待遇,其实哀家说他薄情寡义并非是随意说说。” “无法,朔北军一直不肯向他低头,每回被派去朔北的新统帅,都会被他们打回来,若是你我处在他的位置,也未必能做到更好。” “哼,你倒是向着他,他可未必向着你,孟家当年何等风光?勤王救驾平定内都,孟衍更是三朝元老,谁敢不服他?如今呢。” 他父亲过的确实挺憋屈,但却不曾心怀怨恨过,父亲年岁也已经大了,京中养老未必不好。 她微微一笑,说:“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聂竹青便不语了。 她还记得孟衍年轻时,是何等骄傲轻狂,如今物是人非。 孟棠抓着她的手,往林子深处走。 这树林后边便是断崖,断崖深不见底,陆走到了尽头,孟棠和聂竹青脸色皆是一变。 匪寇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眼瞧着就要追过来了。 聂竹青尖叫道:“我们被堵死了!” “别慌。”孟棠深吸了口气,强作镇定,她道:“即便他们真追过来了,我也会与他们谈判,保你性命。” 聂竹青脸色发白,步步后退。 只见穿着铠甲的匪寇走出林子,大喝道:“人找到了!在这呢!” “哈哈哈,一老一小,老的就是太后,小的是皇后吧?没想到咱们运气这么好!” “杀了她们,拎着她们的头颅去向头儿邀功!” 匪寇们脸上露出激动的神情来。 “不!” “不!” 聂竹青惊恐极了,不停地摇着头,步步后退。 孟棠一惊,大喝道:“别退了!我说过我会保住你!” 下一瞬,那断崖的泥土骤然往下一塌,太后整个人都往崖下掉去。 孟棠连忙伸手抓住她。 却被惯性带着一同往下跌。 孟棠睁大了眼,手指往石壁上抓,试图抓住些什么。 许是运气好,五指抠入了石缝中,堪堪止住了下落的趋势。 匪寇追了过来,低下头,瞧见他们被挂在悬崖石壁上。 其中一个道:“去崖下守着,她们坚持不了多久,嘿,只要等他们掉下去,这高度,必死无疑!” “啊!是禁军,禁军杀过来了!” “怎么还有禁军?” “好像是狗皇帝身边的金吾卫,快跑!” 金吾卫出刀,必见血封喉! “快,快跑!反正这两娘们也活不了了。” 孟棠听到上方动静,松了口气,说:“他们似乎跑了。” 她一只手死死抠在石壁缝隙中,一只手牢牢抓住了太后的手,太后整个人都悬在半空中,她惊慌失措道:“你别松手,你千万别松手!” “是我从前对不住你,我千错万错,不该因为皇帝磋磨你,你是个好的,所以你不会见死不救罢?!” 孟棠听到这话,笑的很坏,她说:“你觉得呢?辎重营的铁令我已经拿到手,好像母后你也没有什么活着的必要了呢。” 第42章 梓童,朕只想要你活着 “再者说,母后,我一介弱女子,光是让自己抓住这石壁,便已然很费劲了,说不定等不到陛下的救援就掉下去了,若是我松开手,只有我一人的话,还能保留些力气等到陛下的救援。” 太后脸色白的厉害,她瞪大了眼,说:“别!不要,你千万不要松手,孟棠我求你,今日我不要这老脸了,我求你!” 山崖间的风又冷又重。 孟棠说:“你以前欺辱我,现下知道错了。” 聂竹青脸色难看,生怕孟棠拿了好处后便反悔。 “以后还敢不敢拿针扎我?”孟棠问。 太后连连摇头,说:“不敢了,不敢了。” “以后还用不用滚烫的热茶泼我?” “不用了,不用了。” 孟棠很满意,继续问:“以后还会不会罚我跪祠堂?” “绝不!绝不!” 孟棠哈哈大笑道:“那母后,我有难,你会帮么?” “我帮!我帮!” 孟棠便抓紧了她的手,道:“记住你今夜说的话。” 她心里畅快了,这老东西辱她多年,如今知道怕了,知道命被掌握在其他人手里是什么感觉了。 太后小心翼翼的问她:“你不会松手,不会看我去死的罢?” 孟棠瞥了她一眼,道:“孟家一直忠义。” 聂竹青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松了口气。 金吾卫追过来,将那些还未来得及跑的匪寇都杀了。 待看到悬在山壁上的两人,金吾卫一惊,当即道:“陛下,找到人了!” 就在这话落,太后眼睁睁瞧着,孟棠脸色又变回了柔弱凄楚的样。 她可怜兮兮的望向太后,说道:“母后,你可知陛下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忍你?” 变脸速度太快,快到聂竹青没反应过来,她下意识摇了摇头。 孟棠叹了口气,柔声道:“还记得那碗饭吗?陛下生母死后,你赏赐给她的一碗白米饭。” 褚奕一来,便听到山崖间,孟棠娇滴滴的声音。 他心一紧,连忙唤人:“去!准备绳索!” 孟棠仿若不觉,继续道:“也许在你看来,你只是施舍了路边快要饿死的小宫人,若是你知晓他是褚奕,未必会给他那碗饭。” “可是啊,可是啊,陛下他将那碗饭记了一辈子,因为你不经意间的那次施舍,即便聂家飞扬跋扈闹出了人命,陛下也依旧纵容着,即便聂家强抢民女、作风不正,陛下还是为你压下了这诸多丑闻。” “母后,您可不可以答应臣妾,等上去后,不要再让陛下不高兴了,不若您正视他一回,将他当做自己的亲子看待,如何?” “他不是薄情寡义,他是太念旧情,母后,您只需对他好一点,便足够他记你一辈子的恩了。” 上方,褚奕听到这话,心中五味杂陈。 他说:“梓童,不要再说了,别说话了,为自己保存体力,朕马上救你上来。” 三言两语间,聂竹青猛地反应了过来,这些话都是在说给皇帝听。 她意味深长的望向孟棠,孟家女这副温婉贤淑样,果然都是装出来给皇帝看的。 聂竹青也曾是嫔妃,这些争宠伎俩,她岂能不知? 孟棠虚弱道:“母后,母后您能答应我吗?” 聂竹青只能道:“好,好,我答应你!” 上方,金吾卫往下放着绳索,但绳索不够长。 “陛下,绳索差太多了,够不到!” 褚奕骂道:“那便去找长的来!” 褚奕急道:“梓童,你可还能坚持?” 孟棠声音好轻,轻的仿若随时都会碎在这半空中,她说:“陛下,臣妾可以。” 她又道:“陛下,别担心,臣妾不会有事的,母后也不会有事的。” 听到母后二字,褚奕眸子发沉,他说:“梓童,你松手,朕只要你活着。” 先前他与她闹别扭,与她吵架。 褚奕本以为,自己还有很多时光能与她相处,他们的日子还很漫长。 可看着眼前这一幕,褚奕心脏发紧,感觉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 原来生死,就在这一线之间。 下方传来孟棠的声音,她道:“陛下,我不能,若是今日母后真掉下去,您要如何面对聂家人,如何面对前朝文武百官?他们会用唾沫星子淹死您的。” 起初,聂竹青在听到褚奕让孟棠松手时,她内心还紧张了一下,生怕她真的松了手。 如今这话一出,聂竹青悄然松了口气。 不过她这个好儿媳,真的又会隐忍又能演,若是个男儿郎,必能成就大业。 且她对皇帝那字字深情的模样。 聂竹青哂然一笑,究竟是谁被谁拿捏,皇帝连枕边人真面目都没看清。 褚奕闻言,都到这种时候了,他的梓童竟还在为他考虑。 褚奕说:“不要紧,梓童,朕不怕前朝的闲言碎语,朕怕你出事,朕只想要你活着,你这样坚持不了多久,松手罢。” 褚奕虽嘴上这么说,但孟棠却了解他,她今日若是松手,让太后去死,明日以褚奕的多疑性子,便会猜想她是不是也会让他去死。 孟棠是万不可能松手的,不管是为了先前对太后的承诺,还是为着褚奕的好感值。 “陛下,她是臣妾的母后,也是陛下身边唯一的旧人了,臣妾不想您以后回想起旧事,身边一个旧人也不剩。” 这话登时让褚奕红了眼眶,若说内心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这般贴心的话语,铁汉也能化为绕指柔。 他道:“可朕只想让你活着。” “我和母后,都会好好的活着。” 她话音刚落,褚奕再也忍不住。 他知道孟棠只是一个弱女子,一个弱女子,挂在山壁间,得有多害怕?更遑论她手上还抓着一个人。 平日里她身子就虚弱的很,如何能长时间那样在山壁间挂着? 褚奕说:“梓童,朕现在就下去接你。” “陛下,不要!”孟棠装出一副深情样,说道:“臣妾姓孟,没有那么弱小的,您不要以身犯险,千万不要下来!臣妾真的能坚持。” 这话落到褚奕耳中,褚奕自然是觉得她是不想他犯险。 都说患难见真情,他的梓童哪怕落到这种境地,都在为他着想。 他还有什么理由去怨她恨她呢? 嫌弃他暴虐也好,觉得他没有人性也罢,天下间就只有这一个这么好的梓童,他要牢牢将她握在手心里。 “梓童,听话,朕下来救你。” 第43章 别怕,朕护着你 孟棠摇着头,她苍白的脸颊,缓缓流下两行清泪,说道:“陛下若是为了臣妾以身犯险,臣妾便立马松开手跳下去。” “而且陛下是不信臣妾的臂力吗?臣妾曾在父亲的军营中拉开过九石的大弓,臣妾真的能坚持的住。” 她额角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褚奕瞧见她这副模样,心知她是在逞强。 男人不再说话,脚尖轻点,贴着崖壁跳了下去。 李常福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他扑到崖边上,吼道:“陛下!陛下!” “快来人,快来人啊,陛下跳下去了!” 金吾卫站在那儿,道:“李公公莫急。” “咱家怎能不急!这么高的悬崖,陛下就这么跳下去了!” 金吾卫说:“陛下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下坠到孟棠的位置,褚奕手上的匕首,狠狠往崖壁上一扎,他借着匕首的力,停在孟棠身旁,道:“梓童,我不信你会松手,你这般善良,怎会忍心母后和你一起去死。” 聂竹青听到这话,打了个颤,这孟家女可不善良。 孟棠湿了眼,道:“陛下怎么真下来了,您这样做,若是您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让臣妾怎么办,臣妾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褚奕伸手,轻轻摸着她苍白的面颊,替她擦去脸上沾着的灰尘,说道:“朕不会有事。” 上方的李常福看到这一幕,心里松了口气,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道:“陛下,您若是实在急,可以让侍卫们代替您下来,何必亲自犯险!” 褚奕却皱着眉:“侍卫们身手哪有朕好。” 他望向孟棠,又看了看下方的聂竹青,说道:“梓童,把她交给我。” 太后闻言,当即慌了,她还记得方才皇帝让孟棠松开她的手,叫她去死。 她慌慌张张的望向孟棠,祈祷她别松手。 褚奕哄道:“乖,这样下去你坚持不了多久,把她给我,嗯?” 孟棠看着他的眼睛,说道:“陛下,她是母后。” 褚奕应了一声:“嗯,她是母后。” 孟棠便笑了,眸中溢满了对他的爱意与信任,对聂竹青道:“母后,陛下力气比我大,她会将你救上去的。” 其实此刻,孟棠和聂竹青手心都是汗,真坚持不了多久了。 聂竹青慌张道:“哀家、哀家……不想……”太后是真的怕褚奕直接将自己丢下去。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孟棠打断,道:“母后,陛下是一言九鼎之人,天子一言,驷马难追。” “是不是?陛下?” 褚奕瞥了眼太后,伸出手,应了句:“是。” 下一刻,他便强硬的从她手上将太后接了过去。 少了太后,孟棠确实轻松了许多。 没多久,金吾卫找来了绳索,往下放,“陛下,绳索放下来了,您抓着点。” 褚奕面无表情的望向太后,说:“母后先上去罢!”虽然语气里很不情愿。 聂竹青一颗心放了下来,抓紧那绳索,随后便被金吾卫拉了上去。 “梓童,手给我。”褚奕朝她伸出一只手,他眼底带着温情,和看向太后时的冷漠完全不同。 “嗯。” 孟棠伸手,刚要搭上去,孟棠抓住的那块石头,忽的松动了一下。 “啪嗒”一声。 孟棠整个人,都随着那块石头往下坠去。 褚奕瞳孔骤然一缩! 男人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来不及思考,下意识便跟着跳了下去,抓紧了孟棠的手,用力一拉!将人死死抱在怀里。 孟棠惊道:“陛下!” 褚奕抱着她,想伸手去攀附石壁,石壁上光滑一片,实在抓不住。 孟棠红着眼眶说道:“陛下,您怎么能为了救我如此奋不顾身。” 褚奕一只手摸着她的头,道:“别怕,别怕,朕护着你,下方是溪流,摔不死人,朕的好梓童,别怕。” 说完,他低下头,去吻孟棠的额心,一下一下轻轻吻着,温柔又缱绻。 孟棠是真的没想到他会为了就她,竟再次主动跳下来。 她双臂环住男人劲瘦的腰肢,说道:“陛下,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同你置气了。” 褚奕当真跳下来的那一刻,孟棠内心是震撼的。 她眼中的褚奕自私自利又多疑,怎么会为了她,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事情来。 褚奕温声安慰道:“朕不生气了,梓童,你不喜欢朕杀人,朕以后不杀人了就是。” 孟棠却摇了摇头,说:“臣妾没有不喜欢,臣妾只是被那个死人吓到了,陛下,您是为了臣妾才会手染鲜血,臣妾怎么会怪你呢?” “对不起,对不起,那时候臣妾真的吓坏了,臣妾是第一次看见人被腰斩后的样子,连肠子都流出来了,臣妾终究是女儿家,没见过什么市面,才会被那样的场面给吓住,不是不喜欢陛下杀人,更不是畏惧陛下。” 孟棠的一番言语,解开了褚奕心中的心结,原来她不是因为厌恶她杀人才会露出那种眼神,而是吓坏了。 想她一个大家闺秀,头回见到那种场面,确实适应不来。 褚奕后悔没有好好听她解释,后悔没有陪在她身边安慰她。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他们抱住彼此,同坠黑暗。 “扑通”一声。 水面被砸出一道巨大的水花,而褚奕始终将孟棠护在自己怀里,没叫她受到半点伤害。 那么高的悬崖,即便是落水,也会有生命之忧。 褚奕只觉得浑身都痛的厉害,意识当即缓缓消散,往下沉去。 “陛下!” 孟棠抓着他的手,止住他下沉的趋势,她便游着水,将褚奕往岸上拖。 多亏了褚奕,她只在落水的一刹那耳鸣了一阵,身体未受到丝毫伤害。 褚奕将她保护的很好,她不能看他死。 她能回家的希望全都系在了褚奕身上,虽对他没有真情,但孟棠也不希望他就这样没有作为的死在这种地方。 孟棠在他胸前按了按,助他将呛入肺的水排出来。 * 山崖上。 李常福铁青着一张脸,声音尖利:“快下去搜!下边有成群的匪寇,绝不能叫匪寇先找到陛下!” 太后怔怔的看着这一幕。 聂家野心不小,此刻她只需要悄悄通知聂家,暗地里找到褚奕随后将人杀了,再随便扶持一个小儿登上皇位,由她这个太后垂帘听政,那这天下就真的成聂家的天下了。 太后攥了攥拳,想到了孟棠救自己时那张被汗湿的苍白小脸…… 第44章 朕要弄脏你 白日下了雨,山洞里一股潮湿的泥土气息。 外边又滚了雷。 孟棠瞥了身旁的褚奕一眼,只能祈祷褚奕的金吾卫赶紧找过来。 “嗯……”男人发出一道低吟。 褚奕缓缓睁开眼。 孟棠没想过他会在这种时候醒来,褚奕在雷雨天会旧疾发作,发起疯来也敌我不认,实在不适合现在醒。 看着褚奕那双黑沉的眸子,孟棠问:“陛下,还认识臣妾吗?” 褚奕不言,坐起了身子,朝她伸出手,拇指用力在她唇上按了按,随即面容冰冷,语气里带着森寒的杀意:“你是谁!” 行吧,是那个发病后无差别攻击的褚奕。 孟棠刚想向他解释。 外界便传来了匪寇粗鲁的声音:“找到人了吗?”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听说那狗皇帝也一起掉下来了,真是大快人心!” 孟棠伸手捂住他的嘴,搂着他的腰将男人往后拽,拽到山洞的巨石后躲着。 没多久,那五个匪寇便走了进来。 为首的匪寇吐了口唾沫,说道:“呸!这刀真他娘的难用,官家的兵器到底没有咱们自己的趁手。” “得了吧,这可是西营的新货,若不是那位大人悄悄偷梁换柱运了出来,咱们这辈子都用不上这么好的货。” “赶紧弄死那狗皇帝,等到头儿登帝,看以后那些道貌岸然的官府还敢撵咱们。” “要不是褚家无人了,能轮得到他来做这皇帝?” “杀了他后,直接将脑袋挂城门口。” 几个匪寇边走边说。 孟棠冷汗流了下来,如今褚奕重伤还敌我不分,她自己又虚弱脱力,实在不是这几人的对手,希望他们不要发现他和褚奕才好。 然而事与愿违,疯了的褚奕不是孟棠能掌控的。 褚奕抓着孟棠的手腕,用力一捏,孟棠痛的松了手,发出一道轻呼。 匪寇们顿时察觉到了这细小的动静! “谁!” “怕不是真藏在这里吗?” “哈!识相自己出来,爷几个还能干脆送你上路!” 他们几人朝她和褚奕所在走来。 褚奕瞥了她一眼,一脚跨了出去,出现在几人面前。 男人虽受了伤,身上也湿着,身上那股天生的高贵却遮也遮不住。 他眼神阴鸷,脸色沉冷。 匪寇们满脸骇然。 “是、是褚奕!” “一定是他,我看过他的画像!” “得来全不费工夫,兄弟们,上!” 瞬息之间,那群人便和褚奕打了起来。 褚奕招招狠辣,没有武器,便只能用手,即便受了伤,也是不能小觑的存在。 他迅速掐住其中一人的脖子,随即用力收紧,那人挣扎了几下,顷刻间便没了动静。 剩下四人见此,满脸骇然!连连后退。 “陛下,刀!接住!” 孟棠见此,连忙捡起地上的刀,朝褚奕扔了过去。 褚奕抬手一抓,一刀横扫而过。 一人头颅落地。 他眼中装着强烈的杀意,“还剩三。” 剩下三人见他如此狠辣,心下都打了退堂鼓,想转身先跑。 “跑!回去后通知大伙,加派人手过来!” 褚奕怎会给他们逃跑的机会? 他将手上的刀,用力一掷,那刀瞬息间没入最后面那人的后背,转瞬那人便倒在了地上。 褚奕上前,拔出刀,朝剩余两人追去。 “二。” 那两人满面骇然。 孟棠也满面骇然!都重伤这副模样了,竟还是如此的能打! 褚奕脚下一点,拦住那二人去处。 二人见此,本想跪地立马求饶,然褚奕根本就不打算给他们这个机会,将二人果断抹了脖子。 他身上湿透了的衣服,沾上血后更加黏腻了,伴随着一阵浓郁的血腥味。 褚奕走进来,如同修罗煞神。 孟棠被这股血腥味熏的想吐,扶着墙后退了一步。 她的后退似乎戳到了男人哪个点,男人扔下刀,朝她快步走来。 他手上也是猩红的血。 男人走到她面前,注视着面前的女人。 女人柔弱的面庞似曾相识,随后,他也不知怎的,伸手,不怀好意的将手上的血,蹭到了孟棠的脸颊上。 让她干净的面颊也沾上了猩红,让她陪着他一起脏。 “不许躲我。”他皱着眉道。 孟棠抿了抿唇,想起方才男人杀性大发时的模样,不敢妄动,她问:“陛下,你知道我是谁吗?” 褚奕歪了歪头,很是不解。 他将手上的血,从他脸颊上,蹭到她脖子上,随后凑上前轻轻吻了吻,满脸痴迷的说道:“真美……” 他的呼吸拂过她脖颈,叫她脖间一阵发痒。 孟棠头往后仰了仰,试图拉开距离。 这再次引起了褚奕的不满。 褚奕褚奕眯起眼,满脸危险的问道:“你怕我?” “你也怕我?” 他按住她的后脑,将她往他身上按,他说:“不许怕我!”语气颇凶。 他身上的血,让孟棠眼底露出些许嫌恶来。 她说:“陛下,先把身上的脏衣服脱了好不好?” 本以为褚奕不会听话,或者要费一番口舌,才能叫他听话。 没想到褚奕松开她,果断的脱掉了身上的衣服,露出性感紧实的胸膛,胸肌不夸张,线条却很是漂亮。 只可惜上面有一条长长的刀伤,正不停地往外冒着血。 那伤深可见骨。 褚奕瞧着她,过了会,发神经般的抓住她的手,将她柔嫩的小手,往他那可怖的伤口上按。 孟棠下意识缩了缩。 褚奕不让,力气之大拽的孟棠整个人都踉跄了一下,扑在了他身上。 褚奕将她掌心用力摁在那条伤口上,如此清晰的黏腻触感,摸到了褚奕的外翻的皮肉。 孟棠脸色不好看。 褚奕盯着她的脸,像是盯上了自己的猎物,说道:“你不可以怕朕。” “怕血吗?这是朕身上的血,不要怕,多摸一摸,就不会怕了。” 褚奕执着的让她摸这些伤口。 孟棠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 褚奕说:“朕要弄脏你!” 第45章 你我同坠地狱,梓童 外边雷雨交加。 山洞里却潮湿又闷热。 褚奕抱着孟棠,往她身上拱,他裸露着身体,身上热的惊人。 孟棠随意摸一把,便是滚烫的热度。 孟棠一惊,说道:“陛下,您发烧了!” 褚奕却不闻不顾,将身上那些血,尽数蹭到了孟棠身上。 男人凑到她脖颈间,灼热的呼吸一下一下喷洒在她脆弱之处,孟棠伸手去推他的脸,声音微颤:“陛下……” 他眨了眨眼,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分不清眼前人是谁,但她身上的温暖,却叫他沉迷极了。 他微微敛眸,问:“你是哪宫的小宫女?” “臣妾……臣妾是孟棠啊。” “孟棠?孟棠……” 他力气太大,双臂死死锢在她腰间,勒的她喘不过气来。 他没穿衣服,孟棠立即便感觉到了褚奕的禽兽反应。 她慌慌张张道:“陛下,您现下身受重伤,又发了高烧,您需要好好休息,臣妾服侍您歇下,可好?” “服侍我?” 褚奕轻松扯开她的衣带,身子贴了上去,感受到她身上的柔软,他压低声音问她:“用身体服侍我?” “陛下,不可!”孟棠惊呼! 声音尽数被吞没在了唇齿间,褚奕撬开她的唇舌,疯狂攫取,勾着她的舌尖用力吮着。 粗重的喘息声在耳边蔓延,比外边的炸雷更要让人惊慌失措。 他将她吻的喘不过气,褚奕捏着她的下巴,在她红肿的唇上轻轻舔了舔,那目光是占有欲十足的。 他说:“朕想要你。” “不……”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匪寇再来,褚奕怎能在这种时候同她做这种事? 她的拒绝引起了男人强烈的不满,手劲蓦的变大,在她下巴上留下青紫的指印。 他恶狠狠说:“不准拒绝朕!没有人能拒绝朕!” 男人大手拨开她的衣裳,用力抚着,掌心按压着摩挲着。 孟棠被他身上这滚烫的气息感染,眸中氤氲着水光,眼尾添了一抹艳色。 褚奕强悍的身躯覆了下来,男人在她耳边轻喘,“你我同坠地狱,梓童。” 孟棠震惊的看着他。 褚奕发病时一向不认人,这次竟然认出她来了? 是真的认出来了,还是下意识说出的话? 孟棠来不及细想,便被拉入了这滚烫的气息中。 * 褚奕身体是真的好。 都伤成这副模样,竟还能与她做这种事。 孟棠看着自己身上的痕迹,穿好衣,打量一旁陷入沉睡的褚奕。 她提醒自己不要生气,哪日褚奕不禽兽了,那就不是他了。 只希望这雷雨早日过去。 孟棠忍着恶心,扒下了那些匪寇身上的衣服,给褚奕换上。 褚奕身子好,这会身上的伤已经止血了,只是不知内伤有多严重。 真是胡来! 初夏的雷雨一阵一阵的,很快就停了。 两个时辰后,褚奕睁开眼。 孟棠说:“陛下,您还能走吗?此地恐怕不宜久留,您杀了这一小队的匪寇,迟迟收不到他们的消息,恐怕其他匪寇会找来。” 褚奕一向记不清自己发病时的事,他捂着头起身,沉声问:“这些是我杀的?” “是,陛下勇猛不凡。” 褚奕捂着胸口,下一瞬,唇角溢出一丝鲜血,缓缓往下淌着。 褚奕确实受了很重的内伤。 他吐出一口气,问:“梓童,现在是何时?” 孟棠看了眼天色,说:“约莫是巳时。” 褚奕试图站起,剧烈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传来,这个冷漠多疑的帝王头一次狼狈的踉跄了一下。 孟棠赶紧扶住他,道:“陛下,您伤的太重了!” “快走,那群山匪定在全力搜寻你我二人,此地不能留了。” “可是您的伤。” 孟棠侧过头,望向他苍白的脸,她也是第一次瞧见暴君病弱成这样。 “无碍,等与我的人会和便好,走。” “是。” 孟棠扶着褚奕往外走,褚奕整个人的重量基本都落在她身上,他是真的虚弱极了。 男人侧目,瞥见了她脖颈间那片吻痕。 忍不住伸手触碰了一下,嗓音低哑:“这些……是我弄的?” 闻言,孟棠嗔怒瞧了褚奕一眼,说:“陛下发疯时胡来,身子都成这样了,竟然还想着……” 褚奕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说:“朕发疯时记不清人了,却还是对你念念不忘。” 明明是对她的身子念念不忘。 一路上,褚奕给孟棠指路。 他道:“再翻过前边一座山,直走就能到京郊了。” 他身体越来越虚弱,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孟棠不希望他死,她一惊,问:“陛下,您还好吗?” 孟棠侧首看去,褚奕再次昏睡了过去。 孟棠无法带着一个男人长途跋涉,只能先拖着她,来到一颗树下藏着。 又过了两个时辰。 褚奕醒了。 褚奕眼前有些模糊,但仍旧能认出孟棠来,孟棠靠着他的身子睡着了。 褚奕一点也不后悔随她一起跳了下来,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选择跳。 只因他对她上了心,上了心,便没法不管了。 只要她不背叛她,他会一直对他好。 褚奕伸手,轻轻摸着她的脸。 孟棠睡的不安,一下子就被惊醒了。 她对上褚奕憔悴的面庞,说道:“陛下醒了!陛下,您还能继续走吗?” 褚奕说:“梓童,能对朕笑一个吗?” 孟棠懵了下。 褚奕目光没有焦距,他道:“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时候特别想看你笑。” 孟棠便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她说:“陛下,臣妾笑了。” 褚奕很喜欢看她笑起来的样子,很是温柔,若是他小时候遇到这么一个人,温温柔柔的对他好,冲他笑,褚奕想,自己应当也是拒绝不了的。 温柔的人总该被人善待。 孟棠瞧见褚奕身旁的好感值涨了,涨到了五十还没停,一直涨到54才堪堪止住。 这是好感涨的最快的一次。 看着好感涨的这么快的份上,孟棠动作轻柔了些,她扶起他,又往山林间走。 褚奕实在太虚弱,再次晕了过去。 孟棠内心焦急,褚奕越来越虚弱,身上的伤恐怕拖不了几时了! “陛下!陛下您别睡,再坚持会就能到京郊了。” 她急的泪珠子断线了一样往下掉,砸到泥地上。 这回不是装的,是真的怕褚奕死了。 恰逢此刻。 林中传来一阵脚步声,孟棠紧张的屏住了呼吸,是追兵,亦或是援兵? 第46章 梓童,你抛弃了朕! “他娘的,彪哥那队人全死了,定是狗皇帝杀的!” “没想到那狗皇帝有两把刷子。” “他应该逃不了多远,搜!” 孟棠脸色发白,她看着地上昏迷过去的褚奕,不远处那帮人,不消片刻就能发现他们。 孟棠咬了咬牙,做了个决定。 她用灌木将褚奕遮起来,随即往相反的方向跑去,故意发出一阵窸窸窣窣声。 “嗯?那头有人!” “追!” “哈,定是那狗皇帝,方才那山洞里那般多的血,想来狗皇帝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咱兄弟几个运气真好。” 山间路不平,不好走,加上没多久,又下了雨,孟棠被淋的很狼狈。 但她脚下不能停,一停,等待她的将是无尽的羞辱和死期。 这群山匪恐怕不会痛快让她死。 她是一国皇后,是皇帝的女人,想想,没有什么比侮辱皇帝的女人更让山匪激动的了。 孟棠平日里装柔弱,身子可是一点也不柔弱。 * 褚奕睁开眼,昏睡了三个时辰,他身子恢复了些。 男人下意识往身边看去。 孟棠不在,他的皇后不在。 男人眸子一沉。 “梓童。”褚奕唤了声,无人应他。 内心升起一个荒谬的想法,孟棠该不会嫌他伤太重,是个累赘,抛下他自己跑了。 他想起孟棠温柔的面庞,那双带着笑意的眸子。 不,她不该是那样的人。 他试图去寻找证据,证明孟棠并没有抛弃他。 可他失败了,地面上没有第二个人的脚印,孟棠是自己离开的。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一瞬间褚奕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他为她不惧生死,她却不能与他共患难…… 满心的失望几乎要溢了出来。 回想起平日里那一双充满了爱意的眼神,难道那些都是假的么? “陛下!” 李常福带着人找了过来,瞧见褚奕靠在树旁,还活着,高兴的哭了出来。 李常福扑了过来,说道:“陛下您没事就好!您没事就好!担心死奴才了!” 金吾卫也跟了过来。 褚奕伸手,说道:“朕受了内伤,庞栩,药给我。” 庞栩是金吾卫中最善药理的侍卫,平日里谁受个伤基本都找他。 “是,陛下。” 褚奕吃了药,身上的高热也退了,状态好了不少。 他起身,随意给自己伤口包扎了两下,问:“找到皇后娘娘了吗?” 李常福摇了摇头,说:“不曾看见娘娘。” 李常福瞧见孟棠不在他身边,下意识问:“陛下,娘娘呢?” 这句话好似触碰到了男人逆鳞,他冷笑着开口,语气里满是嘲讽:“朕也想问,娘娘呢!” 李常福顿时便不敢说话了。 心里忽的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娘娘该不会是,抛下陛下,独自跑了吧! 不然陛下怎会发这么大的火? 褚奕瞥了金吾卫一眼,道:“随我去寻娘娘,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陛下。” 这会天要黑了,山路不好走,人也不好寻。 但褚奕不肯放弃,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即便知道这个女人很可能因为怕死抛弃了自己,他却仍旧对她放不下心,担心她的安危。 他想,他真是贱的慌。 * 夜幕降临。 孟棠体力流失严重,到底不如那几个人高马大的壮汉。 眼瞧着那些匪寇们距离她越来越近。 匪寇哈哈大笑,说道:“别跑了,跟兄弟几个玩了这么久捉迷藏,够了吧?狗皇帝,你如果肯跪下来求求爷爷我,爷爷说不定还能饶你不死!” 孟棠气喘吁吁,她说:“我不是皇帝。” “哟,是个小娘们?听说狗皇帝是和皇后一起掉下山崖的,难道你是皇后?” 褚奕骑在马上,追了过来,正巧听见这话。 褚奕面色一沉。 李常福举着火把,得知皇后娘娘就在不远处,当即就要大喊,褚奕睨了他一眼,轻嗤道:“住嘴。” 他说:“将弓箭拿来。” “是,陛下。” 褚奕搭上弓,眯着眼瞄准了不远处那几人。 匪寇们丝毫没意识到危险,孟棠也不知褚奕带着人追了过来。 她扬起尖尖的下巴,说道:“是,我是皇后,那又如何?” 匪寇问:“皇帝呢?怎么没和你一起。” 孟棠怕他们再回去找褚奕,便道:“哦,受了重伤,死了。” 匪寇听到这话,哈哈大笑道:“真死了假死了?” “当然是真的,不是真的这会也成了真的,我可不想带个拖累!我只想活,带着他根本逃不过你们的追击,他这会应当已经咽气了罢!” “你这小娘们真是无情无义,狗皇帝为了你杀了咱们这么多弟兄,还为了你跳下这危险重重的悬崖,你就这么对他。” “那没办法,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嘛。” “哈哈哈,小娘们,兄弟几个还没玩过皇帝的女人呢,你若是肯跟了我们,等回去后,弟兄几个替你向上面的人求情,如何?” 孟棠只想拖延时间,等金吾卫找到皇帝,他们就都有救了,她不信金吾卫那么废,一天了都找不到人。 她说:“好啊。” “这么识趣?” 其中一个匪寇听到这话,双眼亮了亮,当即上前。 褚奕脸色冷的可怕。 李常福额头渗出冷汗,小心翼翼的望向褚奕。 帝王的眼神阴沉如水,杀意几乎化为实质。 不知那杀意,究竟是冲着那些匪寇,亦或是孟棠。 山洞里是如何缠绵温存,褚奕那会对她有多喜爱,此刻听到这话,便有多愤怒。 “嗖”的一声。 一箭顿时射出。 那上前的匪寇,直接一箭穿胸而死! 临到死也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谁!”剩下四个山匪惶恐大叫道。 褚奕一箭一人,准头准到可怕。 褚奕已经有很久没有碰弓箭了,但那股射箭的力度,却仍旧强盛的可怕。 待到那五人尽数被射杀。 褚奕骑着马,出现在孟棠面前。 孟棠松了口气,夜色太黑,也没来得及细看,她眼里渗出晶莹的泪珠,楚楚可怜道:“陛下,您总算来了!” 男人居高临下,手上的马鞭用力挑起她的下巴,玄黑的华服将他脸色衬托的苍白可怕。 孟棠这才察觉到不对劲,一看一旁的好感进度条,顿时倒吸了一口。 好感值:24。 第47章 日月昭昭,臣妾以死明志! 孟棠暗道一声不好,褚奕是个多疑的帝王。 男人目光很是沉凝,孟棠知晓,此刻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恐怕就连她方才那些诓骗匪宼的话,他也听见了,并且还信了。 否则好感不会一下子跌了一小半,简直是在要她的命。 下巴被粗糙的马鞭抵的有些疼,但孟棠没有反抗,她眼角发红,眸中水光盈盈,说道:“臣妾就知道陛下一定会来,陛下果然来了。” 褚奕打量着她,她这副柔弱样很是动人,像是没经历过风吹日晒的花骨朵,只能攀附着他成长。 往日里,褚奕瞧见这样的孟棠,定是要心软了,好生哄着她。 可此刻,他眼眸越发冰寒,口中吐出的字句都仿佛带着冷气:“哦?你为何觉得朕会来?” “朕的梓童可真是好啊,丢下朕一个人走了,枉费朕待你一片真心,为你赴汤蹈火,朕的梓童转眼就可以将自己许给山匪,丝毫不顾及朕的颜面。” 他森冷的语气将这夜色都搅的冷了几分,月光将他脸衬托的凉薄极了,唇角似笑非笑的模样,满是讽色! “陛下……”孟棠睁大眼,泪珠子顺着眼角滑落,她一下子跪在了地上,说道:“陛下竟信了臣妾的那些话?那些只是臣妾的缓兵之计啊陛下!臣妾怎会真的跟他们走?” 孟棠不禁怀疑褚奕脑子是用什么做的,该信她的时候不信,不该信的时候却信了个全! 孟棠羸弱的身子轻颤着,仿佛风一吹就能倒。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说道:“先前臣妾看那些追兵追上来,臣妾是不得已,不得已之下才会将陛下留下,独自引开那些山匪,臣妾对陛下的一颗真心,日月可鉴!难道在陛下眼里,臣妾真是那种贪生怕死之徒吗?” 必须打消褚奕的疑虑,否则好感还会继续跌。 孟棠真是经历了一把大喜大悲,涨到54那会,她还觉得狗皇帝终于有人性了,肯施舍点爱给她了。 结果一下午过去一朝回到解放前,狗皇帝还变的更多疑了。 男人不语,似在衡量这话的真假。 他见过很多人为了权势地位,昧着良心讨好他,自从母妃死后,褚奕便已经不再轻信任何人了,也不会付出自己的真心,对待他人时总是有所保留,即便在对孟棠时亦是如此。 否则便不会在每次侍寝过后,都送来一碗补药了。 褚奕冷笑道:“既梓童说是为了引开追兵,为何我醒来后地上只瞧见你一人的脚印,追兵呢?” 孟棠大惊,那是因为一场大雨把脚印都给冲完了,你个狗皇帝不仅多疑还瞎! 孟棠气的直抖,她哆嗦着唇瓣,说道:“臣妾离开后,下了一场大雨,脚印自然是无法留下的,唯有陛下身边没有沾雨,才能留下臣妾的几道脚印。” 孟棠闭了闭眸,柔弱的身子晃了晃,她说:“陛下是不信臣妾吗?” 孟棠蓦的起身,谁也没料到,她用力拔出褚奕身边侍卫的刀,随即横在脖子上,笑的凄楚:“既陛下不信臣妾,臣妾唯有以死来向陛下证明臣妾的一颗真心了!” 孟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她是真的拿着刀,往脖子上抹,很快脖颈上便见了红。 速度之快,身边人皆没有反应过来! “梓童!”褚奕一惊,连忙下马。 男人抬脚一踹,便将她手上的长刀踢飞了出去,即便如此,孟棠脖颈上依旧留下了一道鲜红的伤口,伤口不深,却足够刺眼。 孟棠红着眼眶,道:“陛下何必拦着臣妾,让臣妾去死,也免得叫陛下见了心烦。” 褚奕现在确实很是心烦! 她攥住孟棠的手腕,语气阴冷:“你是朕的人,是朕的妻子,没有朕的允许,谁准你去死的?” 孟棠脸色凄婉极了,她说:“原是臣妾做错了,臣妾怎么做都是错的……臣妾……” 她话未说完,终是脱力,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柔软的身子不偏不倚,倒在褚奕怀中。 褚奕呼吸蓦的急促了几分,唤道:“孟棠,孟棠?莫要给朕装晕,此乃欺君之罪!” 这晕嘛,是必须要装的,解释完后,狗皇帝又不听,胡搅蛮缠,只能装晕,让他一个人冷静冷静。 李常福过来,瞧了一眼,说道:“皇后娘娘是真的晕过去了。” 褚奕瞧着怀中人,温婉可人,比后宫里任何女人都要乖巧听话,他又想起先前她和山匪的那番对话,猝然间气不打一处来,谁知那乖巧听话的样子是不是装的! 李常福劝道:“陛下,娘娘说的在理,奴才们在找到陛下前,确实下了一场大雨。” 褚奕眯了眯眼,问:“谁准你多嘴?” 李常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陛下,奴才错了!” 褚奕冷哼一声,将孟棠推给李常福,说道:“你带她回去。” 话落,褚奕独自上了马。 李常福自然是不敢不应,连忙抱起孟棠。 褚奕却忽的侧首打量他。 在褚奕的注视之下,李常福抱小心翼翼,生怕惹了陛下不快。 李常福是个太监,太监没根,不算个男人,可不知为何,瞧见孟棠温软的靠在李常福怀里,褚奕心中的妒意又开始作祟。 他气孟棠丢下他一人不假,却也不想让旁人轻易碰了他去。 李常福抬眸,战战兢兢的与他对视:“陛下?” 褚奕再次下马,走到他身前,将孟棠接了过来,道:“算了,瞧你抱的那般费劲,连个女人都抱不动,没用的东西。” 李常福:“?”他明明抱的很稳,哪里费劲了?分明是陛下不想叫旁人碰了娘娘去! 行,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常福极有眼色的应声道:“奴才这些年一直居于宫中,身子一年不如一年了,确实抱不动人了,是奴才的不是,等回宫后奴才定然加强锻炼。” 褚奕将孟棠裹在大氅中,抱上马。 孟棠将外界的一切听的清清楚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想褚奕这厮就是贱的慌,得虐,否则这狗脾气只怕一辈子都不会改。 “回灵感寺。” “嗻。” 第48章 皇后,你的命是朕的! 灵感寺。 褚奕将人抱进屋,连忙对外面的下人道:“将随行太医找来,尽快!” “是,陛下。” 褚奕将人放在床上。 屋内只剩下他们二人,褚奕伸手,想去摸摸她的小脸。 即将碰到的那一瞬,褚奕猛地收回了手,恶狠狠的说道:“朕不信你!” 不多会,太医背着药箱匆匆赶来。 “替皇后看看。” 褚奕话落,便站到一旁。 在褚奕火热的注视下,太医如芒在背,慌张极了,连诊脉的手都在抖。 心想陛下这是吃了什么?火气这般旺,像是要将他盯出个洞似的。 太医替孟棠包扎好脖子上的伤口,又写了副方子,随后跪在地上,对褚奕道:“陛下,娘娘只是筋力悉疲,过于劳累导致的昏睡,不是什么大事,微臣开副方子,给娘娘补补身子就好。” “至于脖子上的伤口……差一点,就要割到要害处了。”说完,太医愤愤不平道:“这些山匪真是可恶!下手毫不留情,竟差点害死娘娘!好在陛下救援及时!” 太医只以为孟棠脖子上的伤是山匪造成的。 褚奕闻言,眸色深了许多,也就是说,方才她是真的想要自刎的么…… “出去吧。” 太医如蒙大赦,连连道:“微臣告退。” 屋内当即又只剩下孟棠与褚奕二人,孟棠一开始是装晕,后来便是真的累的晕了过去,毕竟长途跋涉了一天。 待到她醒来时,瞧见床边坐着的褚奕。 褚奕闭着眸,亦在小憩,头轻轻靠在床柱上。 孟棠下意识看向好感度,32。 涨了些许。 也就是说,褚奕还是信了她些的,只是这涨幅实在令她不能满意。 孟棠拿起一旁的薄被,往褚奕身上盖。 褚奕眠浅并且警醒,立时睁开眼,攥住她手腕。 当看清眼前人是谁后,力道不自觉放松了些。 “陛下,咳咳……”孟棠幽幽唤了声。 褚奕松开手。 孟棠道:“臣妾已经无事了,陛下不用担心。” 褚奕却眯着眸,起身道:“谁担心你。” 经历方才那么一遭,褚奕已经冷静了下来。 孟棠听此,脸上难掩失落。 褚奕说:“皇后,朕气的不是你和山匪间的那番对话,朕是气你丢下朕,不管是什么理由,你都丢下了朕。” 瞎说,狗皇帝明明就是气她那样说了,也气她抛下他不管。 褚奕继续道:“难道在皇后眼里,朕是那种只能有福同享,不能共患难的人吗?” 孟棠真是气笑了,她拿命替他引开追兵,还成了错了?这狗东西就是在胡搅蛮缠。 有一瞬间孟棠真不想伺候了。 但她很快还是冷静了下来。 她半撑起自己的身子,深情款款的望向褚奕,说道:“臣妾宁愿自己身死,也不想让陛下面临险境。” “倘若今日,臣妾真的被那群山匪侮辱了,臣妾便会自行了断,再也不会出现在陛下面前,脏了陛下的眼,辱了皇家脸面。” 这话激的褚奕用力掐住她的下颚,迫使她抬头,看清她脸上的每一分表情与眼神。 如若眼前这些都是假的,那她也太能演了。 “朕说过,你是朕的人,你的命也是朕的,没有朕的允许,你不准死!不管是面临何种境地,你都不能死!” 他手下微微用力,面前浮现出他赶过去看到的那一幕,若是他慢一些,许她就真的要死在那群人的手上了。 孟棠勾了勾唇,她笑的很勉强,她道:“今日是不是不管臣妾说什么,陛下都不会信?” 她闭上眼,做出失望的模样,说道:“陛下,您弄疼臣妾了。” 褚奕缓缓松手,他试图说什么,说他信了她不是故意丢下他的。 但丢下就是丢下了。 褚奕很是气恼,她不知道,他宁愿和她同生共死,也不想她舍身救自己,否则他跳下悬崖又是为了什么? “你好生歇着罢!”褚奕冷声道。 话落,便转身离去。 芳宁见陛下走了,急匆匆走进来,担心道:“娘娘,您还好吗?” 她不好,她一点也不好,她辛辛苦苦刷上去的好感度没了。 芳宁见孟棠眸中溢出了泪水,连忙安慰道:“娘娘,您别难过,今夜陛下在这里守了一夜呢,看的出来,陛下还是很在乎娘娘您的!” 你懂什么,她根本不需要褚奕的在乎,只想要她失去的好感度,谁在乎褚奕怎么想呢? 她得下副猛药了。 * 褚奕回到书房。 李常福谨慎的伺候在一旁。 褚奕看了两个折子,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他抬眸,望向李常福,开口:“李常福。” “奴才在。” “你觉得朕是只能有福同享,不可共患难之人吗?” 李常福听到这话,猛地跪了下来。 他冷汗连连,道:“陛下是大雍历代以来最好的明君。” “明君?”褚奕冷笑。 “朕耳朵不聋,外界传朕是明君还是暴君,朕难道听不见吗!别扯什么明君,也别拍朕的马屁,朕说的是皇后。” 李常福心知此刻陛下正因为皇后内心不悦着。 他道:“娘娘自然是为了陛下好。” 褚奕听此,微微皱眉。 李常福连忙又道:“但娘娘不懂陛下的心,陛下对娘娘情深至此,陛下其实也不想看娘娘出事。” 这话似乎让褚奕舒心了。 褚奕眉头缓缓舒展开。 “她今日敢丢下朕不管,敢抛下朕一个人,来日便敢因为其他事再次抛弃朕,朕心里好生不悦。” “那陛下信娘娘是为了自个安危才抛下陛下的吗?信娘娘对山匪说的那番话吗?” 褚奕承认,他自个一开始听到那些话的时候,气血上涌,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如今冷静下来,孟棠说的不无道理。 且她都已经以死明志了…… 褚奕不信天,不信地,只信自己。 但这一遭,他却想信一下孟棠对自己的情意。 他信孟棠毫无保留的爱着他。 想至此,褚奕刚要说什么。 只听侍卫匆匆忙忙走进来。 “陛下!方才皇后娘娘出了门,去找了灵感寺住持!说是要……是要……” “吞吞吐吐个什么,直接说。” “皇后娘娘说明日祭天大典过后,她就不回宫了,要留在灵感寺清修,为陛下诵经祈福!” 褚奕脸色一变,慌了。 第49章 皇后娘娘真是个妙人 “她要留在灵感寺?谁准的!”褚奕豁然起身。 侍卫生怕受到牵连,连忙道:“娘娘说她已遭到陛下厌弃,自是无法再留在陛下身边,不如常伴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也算是为陛下积了福。” “积福?”褚奕气笑了,他说:“这算哪门子的积福?朕允许她这么做了吗?如此擅作主张!亏她还是皇后!” 侍卫冷汗连连,道:“皇后娘娘也是这么说,说她在后位上毫无建树,因此,不如留在灵感寺,做个普通清修弟子,说她实在不配为后。” 褚奕乌黑的眸满是阴沉,他问:“皇后现在在哪?” “和玉印禅师在明月堂论经。” “带路。” “是,陛下。” 昨日刚经历过山匪的洗劫,山匪已经被侍卫尽数拿下。 灵感寺虽受了影响,但好在祭坛没被毁,祈福大典可正常进行,只不过推迟到了明日。 褚奕气势汹汹的往明月堂赶。 * 明月堂,孟棠抬眼,看了眼夜空,今夜无月。 她道:“听闻禅师是有大能耐的人,陛下曾经想召禅师为国师,被禅师所拒。” 他对面坐着一个白衣胜雪的僧人,僧人面容温润,唇角噙着浅笑,他看起来也很是年轻,不似传闻中的那般已七老八十。 玉印禅师笑着开口:“都是传闻罢了,贫僧不过是小小的住持,平日里闲云野鹤惯了,哪有能耐去做那国师呢?” “哦?”孟棠目光落在他身上。 面前的僧人气度不凡,当真有种超脱世俗的感觉。 她也笑着说道:“本宫早就听人言玉印禅师是个妙人,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玉印回道:“贫僧也听闻皇后娘娘是个妙人,今日一见,果真不凡。” 二人执起手上的茶盏,微微一笑,皆饮了一口,一切尽在不言中。 “禅师,外头人都说禅师算卦极准,不若替本宫也算上一卦,如何?” 玉印禅师没有拒绝,他眯了眯秀气的眸子,随即忽而一笑,说道:“娘娘非此世中人。” 孟棠讶异的望向。 这玉印禅师果真有两把刷子? “哦?此话怎讲?”孟棠问。 玉印慢悠悠道:“娘娘这具身体的气数已经尽了,本该是个死人,可偏偏娘娘还活着。” 孟棠笑了。 玉印问:“贫僧算的可准?” 孟棠但笑不语,她又道:“既如此,禅师再算算本宫的未来,本宫想知道,本宫所愿,还有希望成真吗?” 玉印放下手上的茶盏,他眉头微微蹙起。 孟棠静静等待。 她觉得这个禅师不简单,说不定有他能回去的办法,搞不好真要在这灵感寺留一段时间。 孟棠眼睑微垂,敛眸深思。 玉印清澈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他道:“贫僧算了一卦,坎上坎下。” “说人话。”孟棠不悦的看着他。 玉印并不计较,笑着说道:“大凶,身陷困境,没有出路。” 孟棠一怔,一股愤怒感猛地席卷而来,她语气不怎么好的问:“果真没有出路?” 玉印摇了摇头。 孟棠不知不觉间,捏碎了手上的杯子,脸色难看的厉害。 过了会,她道:“本宫不信天不信地,亦不信你算的。” 玉印唇角微微勾起,道:“娘娘既不信,便也没有问的必要了。” 孟棠一阵沉默。 玉印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说道:“今日一见,娘娘果真是个妙人。” “陛下到!” 外边的小太监尖着嗓子叫道。 孟棠回过神。 玉印问她:“娘娘还要留在灵感寺清修吗?贫僧可以帮娘娘。” 孟棠深深看了他一眼,道:“一会该怎么做你该知道。” 玉印笑的意味深长,“娘娘,卦象只是显示未来,然,路是人走出来的,不是吗?” 孟棠扬了扬眉,说:“你说的不错,你算的再准,也总有算错的时候。” 褚奕走进院中。 便瞧见院子石桌前,孟棠和玉印相对而坐,中间隔着很远的距离。 孟棠起身,与玉印谈话时的从容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柔弱无依。 她拿扇子遮住脸,眼神怯怯的望向褚奕,说道:“陛下,臣妾惹了陛下厌弃,臣妾已是罪人了,无颜面对陛下。” 褚奕上前。 孟棠便后退。 “陛下,还请陛下允了臣妾,让臣妾剃度出家,在寺庙清修。” 灵感寺有专供女尼修行的庵堂,里面带发修行或是剃度出家的女尼不在少数,多是些可怜女子。 褚奕见她离他那般远,不肯叫他靠近。 褚奕心中一阵钝痛,他沉着一张脸,道:“梓童,你给朕过来!不要让朕说第二遍。” 孟棠眼里蒙了一层雾气,欲语还休的看着他,她说:“陛下恕罪,恕臣妾不能,臣妾如今,怎还有资格留在陛下身边?玉印禅师也说了,说臣妾是有佛缘之人,若臣妾一心向佛,必能保大雍风调雨顺。” 话落,孟棠轻飘飘瞥了玉印禅师一眼。 玉印感叹女人真是可怕,变脸之快无人能及,还好他已经剃度出家,这辈子都不用娶媳妇,否则被这般的女人盯上,谁能说的上是幸运还是倒霉呢? 玉印配合道:“陛下,皇后娘娘确实有大佛缘,如今山河不稳,近几年水患频发,流民失所,皇后娘娘若能留在寺内祈福,必能感动上苍。” 褚奕从不信鬼神,更不信玉印口中这些神神叨叨的话。 他手指向玉印,说道:“她就是被你这野和尚给蛊惑了?” 玉印:“……”好嘛,需要他的时候就是圣僧,不需要了就是野和尚。 他怕不是要掉脑袋了。 果真,下一瞬,只见褚奕冷着脸道:“玉印禅师蛊惑圣听,拖出去斩了。” 玉印瞥了孟棠一眼,心想你们夫妻真好玩,拿我命来玩。 孟棠一惊,吓的花容失色,她道:“陛下,不可!明日祈福大典还需圣僧操持,且要留在灵感寺是臣妾的决定,与玉印禅师无关,臣妾也想为陛下为民祈福,恳请陛下宽恕!” 褚奕眸子微沉,冲着她招了招手,他道:“不想他死?那好,乖乖到朕的身边来,不要让朕说第三遍,若再惹朕不快,朕立马让这野和尚人头落地。” 第50章 是臣妾不配喝这补药 玉印摸了摸鼻子。 褚奕和玉印相识不短,两人深知对方的脾性,说褚奕真的会砍了他,玉印是是不信的,褚奕嗜杀却不滥杀。 孟棠好似真的被吓到了。 快步朝褚奕走来,孟棠咬着唇道:“陛下何必如此,反正陛下已经厌弃了臣妾,陛下不想见臣妾,臣妾便留在寺庙,不好吗?” “谁说朕厌弃了你!”褚奕烦躁道。 孟棠瞥了眼好感度,涨到了38,但还不够。 孟棠扭过头,细声细语道:“陛下分明还在怨着臣妾,让陛下不高兴,是臣妾的错,臣妾甘愿留在灵感寺,洗刷自身罪孽。” 褚奕此刻,一听到灵感寺三个字,就头痛的不行。 他用力抓住孟棠的手腕,咬牙切齿道:“你敢!” 孟棠蹙着眉,她说:“陛下,您这是何苦呢?瞧见我,您不开心,瞧不见我,您亦是不开心,便全当没我这个人,忘了臣妾,这样不好吗?” 褚奕死死盯着她,她道:“你莫要如此胡搅蛮缠,留在灵感寺剃度为尼?你可曾想到你父兄会怎么想?” 孟棠语气凄凉:“原来陛下是为了安抚我父兄,怕我父兄因此事心生怨恨……” 褚奕张了张嘴。 孟棠凄婉的笑了笑,她眼里噙着泪,说道:“陛下放心,臣妾会写家书,告知父兄,出家是臣妾自己的决定,是为了陛下和天下山河好,与陛下无关,我父兄皆是讲理之人,不会因此而迁怒陛下的。” 玉印看的目瞪口呆,抹了把自己的光头,感叹好在他不用娶媳妇。 真可怕。 玉印咳嗽了两声,说道:“陛下,娘娘是有远见之人,不会让您陷入两难的境地,您若是对娘娘没有了情意,不如放她在寺庙修行,对您对天下而言,都是莫大的好处。” 当日孟家威势重,褚奕不得不娶孟棠,让她在宫中为质。 且这个破主意,还是玉印想出来的,玉印曾言:唯有孟家女堪登皇后重任。 如今孟家已被褚奕一步步架空,自是没有了昔日的威胁,可朔北军却仍旧不可小觑。 但褚奕不肯放孟棠走却并非是因为朔北军,而是因为他的私心。 他舍不下孟棠。 他无法忍受这个温柔的女子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对他不认识的人笑,将温柔给予旁人。 玉印的话,让褚奕内心不舒服极了,好似他娶孟棠就是为了牵制孟家一般,虽一开始的确如此,这两年却已经不一样了。 褚奕脸色难看,道:“你这野和尚若再妖言惑众,朕拔了你的舌。” 真是好凶。 玉印瞥了孟棠一眼,便不再说话,瞧出天子此刻是真的愤怒的紧。 褚奕不再言语,攥着孟棠的手,就往明月堂外走,他声音幽幽从远处传来:“野和尚若是闲得无事,便去清州将鲁威王残部平了,明日祭天过后便动身。” 玉印脸色一变。 他只是个和尚,为什么总让他干些上战场的事儿! 小沙弥走进来,瞧见住持臭着一张脸,心情不怎么好的样子。 小沙弥好奇问道:“圣僧,您怎么了?” 玉印玉印望着漆黑无边的夜色,说道:“流年不利,交友不慎,罢了。” 不过皇后娘娘,真是个妙人,说不定真能改变大雍,改变陛下。 * 褚奕将孟棠带回雪落阁,前院大多被那群山匪烧毁,这是灵感寺为孟棠准备的新居所。 褚奕将人一把拽入屋中。 屋里头亮着灯火,一跳一跳的,照亮了褚奕黑沉的脸。 孟棠张了张嘴。 褚奕说:“朕的皇后半夜有空去会那野和尚,想来身上的伤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孟棠看到褚奕那炽热的、充满占有欲的眼神,暗道一声不妙,该不会又让她侍寝吧?没多久天都要亮了。 孟棠后退了一步,假咳了两声,道:“咳咳,陛下,臣妾身子不适。” “朕看皇后好得很,与那野和尚谈笑风生。” 褚奕捏住她的下巴,随即欺身。 他贴着她的唇,低声道:“皇后,你以为那野和尚是什么好东西么?昔日撺掇朕娶你的,便是他。” 孟棠双眸微微睁大,这回是真的惊讶了。 “所以他说的话,不可信,懂么?且放朕的皇后在寺庙出家,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朕不会允许,也不可能允许。” 褚奕碰到她柔软的唇,心头热了,欺身上去,一只手臂勾住她纤细的腰肢,疯狂的撕咬了上去。 他是狼,是野兽,又是啃又是吮。 孟棠一直知道他凶狠,可今夜的褚奕,好似格外凶狠,将她唇咬破了皮,尝到了血腥味。 褚奕内心的暴躁,在这欲望之海中尽数宣泄出来。 他勾着她的舌,用力吮着。 孟棠被他吻的舌头发疼。 “陛下、陛下……明日还要祈福呢……”孟棠断断续续的声音,从唇齿间溢出来。 他说:“朕知道。” “陛下,快要天亮了……” 他说:“朕知道。” 男人唇舌,在她唇上流连,随即往下,没入到她脖颈间。 孟棠雪白的脖颈被吸出好几道可怖的红痕。 孟棠说:“陛下……别……别再亲了,衣裳遮不住那儿……” “那便不遮了,看哪个野寺破庵会收你这等浪荡之人。” 谁浪荡? 究竟是谁浪荡? 还有没有天理了! 褚奕将她抵在门上,重重欺着。 * 褚奕穿好衣服。 孟棠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她道:“陛下,您消气了么?” 褚奕不语。 孟棠装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她说:“您肯定还没有消气,往日里侍寝完陛下都会赏赐臣妾补药。” 先前在山洞时她就没服药,现在再不服。 孟棠是真怕自己有了。 她有意提醒褚奕,该给她喝避子药了。 褚奕系衣带的手僵住了,他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孟棠瞧见他这样,脸上难掩失落,她道:“到底是今时不如往日了,陛下已厌弃臣妾到连一碗补药也不肯给了。” “咳咳,也罢,臣妾这破败的身子,喝再多药又有何用呢?终归是无子的命,臣妾原也不配喝这补药。” 她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一身痕迹可怖极了,一副被人糟蹋了的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