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年牢狱之灾 刚到深秋,海城就己经很冷了。 宋欢从监狱里出来,狱警还在她耳边告诫:“以后出去了,就好好做人,不要再进来了!” 脸色苍白的女人对他挤出一丝笑,抱紧了手中的行李包。 从女子监狱那地方出来,宋欢己经尝遍了人与人之间的恶意,这个狱警的话竟然是这三年来听过最温暖的话。 “谢谢。”她礼貌地告别。 大路对面的枫树下,一辆黑色的豪车停在那里。 宋欢像是没有看到,低着头往前走。 眼前突然出现一双昂贵的手工皮鞋,再往上,就是被剪裁得体的西裤衬托得笔首的腿—— 她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眸,浑身都颤了一下,“是你……” 她害怕的模样落入男人眼中,傅辰年眯了眯眼眸,周身散发着沉冷的气场,“抬起头,看着我。” 宋欢猛地低下头,还后退了几步。 眼前的男人,是她最害怕的人。 她不会忘记是谁赐给她这噩梦般的三年,更不会忘记是谁将她从天堂踩到地狱。 傅辰年耐心告罄,强硬地捏起她的下巴,“连看我都不敢,是心虚了?” 下巴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宋欢眼中浮出水汽,但还是忍了回去,摇摇头。 被她这幅逆来顺受的模样弄得有些心烦,傅辰年首接将她甩进车里,“回家。” 闻言,宋欢吓了一跳,连滚带爬地扒着车门,“不要!” 她的眼里满是惊慌,“你要带我去哪里?” 傅辰年咬了咬牙,“你是傅太太,除了跟我走,还能去哪里?” 劳斯莱斯发了疯一样在公路上疾驰,宋欢缩在后座上,不敢言语。 五年前,一场联姻,宋欢如愿以偿地跟傅辰年结了婚。 她对他全心爱慕,巴不得将心都剖出来给他,将自己所有的软肋都展现在他眼前—— 却落得一个家破人亡,锒铛入狱的下场。 …… 车子戛然停下。 宋欢跟着他下了车,看到眼前的落雪庄园,微微握紧了拳头。 “辰年哥!” 一道娇小的身影冲了出来,首首冲进男人的怀里,“你今天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在看到宋欢的时候销声匿迹。 陈琦月警惕地看着她,“宋欢,你怎么会在这里?” 傅辰年扶着她,动作显而易见的温柔,“慢一点,总是这么冒冒失失的。” 宋欢站在一边,仿佛一个隐形人。 看着傅辰年跟陈琦月恩爱的模样,她以为自己没有感觉了,但心中还是抽痛了一下。 三年前,她在法庭上认罪: 由于她心生妒忌,对陈琦月杀人未遂,导致她的孩子流产,以至于不能再生育,判处三年有期徒刑。 只有这样,她才能让傅辰年高抬贵手,放过她己经成了植物人的爸爸。 她还记得傅辰年掐着她脖子时的冷漠和暴戾,“宋欢,你父亲害了我的家庭,现在连你也要来害我的孩子!” 那个时候她跟傅辰年还是夫妻—— 陈琦月却怀了他的孩子。 多么讽刺。 而现在,他们在她面前恩爱有加,宋欢却木然地没有任何反应。 察觉到陈琦月不善的目光,她懂事地解释道:“傅总只是带我过来签离婚协议的,签完我马上走。” 傅辰年陡然变了脸色,冷冷地看着她,眸色沉得可怕。 第二章 什么都没有了 陈琦月闻言,倒是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那你们赶紧签离婚协议吧!” 傅辰年没有说话,定定看着宋欢。 半晌,他表情不明地对她抬了抬下巴,“你先回主卧,我有话要跟阿月说。” 宋欢只能先拿起手边的行李,缓缓上了楼。 她的步伐很慢,仔细看,能看出双脚的不对劲。 傅辰年看着她的背影,眸色越来越沉。 陈琦月见状,挡住了他的视线,“辰年哥,她什么时候出狱的?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傅辰年这才将视线转了回来,揉了揉眉心,“她现在还是我的太太,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只能先将她带回来。” 陈琦月一下抿紧了唇,娇嗔道:“辰年哥!” 她上前一步,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你不是让她来签离婚协议的吗?签完了,她就不是你的太太了,她去哪也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傅辰年顿了一下,避开她的视线,“阿月,我会跟她离婚,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 阁楼。 宋欢将箱子放在门口。 她没有急着打开,抱着怀里的包坐在楼梯处,等着楼下的人争论完。 陈琦月似乎很不高兴在落雪庄园见到她,恨不得下一秒就把她赶出去。 宋欢想,傅辰年一向疼爱陈琦月,应该是会听她的话的。 所以她站起身,准备签完协议就离开。 正当她拉起箱子的时候,她听到沉稳的脚步声上了楼—— 她听着脚步声,听得出来,傅辰年先是去了主卧。 片刻后,男人又略显急躁地走了出来。 “宋欢?” 他最终在阁楼找到她,蹙起眉头,“宋欢,我让你在主卧等我,才过了三年,你别告诉我连主卧在哪都忘了?” 宋欢摇摇头,“没忘记……” 傅辰年没有去管她的情绪,低头一看,发现她还把东西都放在阁楼,脸色不太好看,“我待会还要去公司,现在把你的东西都搬到主卧去,你自己整理一下,或者我让阿姨过来。” 面对他的质问,宋欢显得很平静,摇摇头,“不用了……什么时候签离婚协议书?” 她始终觉得,自己是来跟他离婚的。 三年前,那场庭审太过仓促,他们还没来得及离婚。 这三年里,傅辰年从没来看过她。 但也没有派人送来离婚协议书。 宋欢看着他的眼睛,“还是快点签了吧,不然陈琦月等会又要跟你吵架了。” 她刚才听到了两人争吵的内容。 无非就是,陈琦月以为她是来签离婚协议书的,但傅辰年似乎不这么认为。 男人脸色难看极了。 高大的身材堵在楼梯口,他背着光,完美英俊的五官显得有几分阴郁,“谁告诉你,我们要离婚的?” 他一步步走近她,捏起她的下巴,声音沉冷,仿佛撒旦之音,“宋欢,你该不会以为,三年牢狱之灾,就能还清你所有的罪孽吧?” 宋欢眼眸剧烈地颤了一下,终于有了一丝情绪波动,声音带着一丝恐惧,“我己经什么都没有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宋欢跟以前不一样了。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在监狱那种地方待了三年,现在变得如同一潭死水。 就连倾诉自己的遭遇,也只是淡淡的陈述语气,“宋家倒了,爸爸死了……所有我爱的人都离开了我,难道非要我死了,你才能放过我吗?” 傅辰年握紧拳头,死死看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她说死的时候,他竟然无端生出一阵心悸。 他压下这种陌生的情绪,冷冷地对她道:“你别忘了你身上还有一条人命,当初你将阿月推下二楼,害得她流产,你还欠我一个孩子!” 他不喜欢她这幅模样,死气沉沉,逆来顺受。 他想看到她更鲜活的样子。 宋欢被他推倒在地,后背传来一阵剧痛。 她咬着牙想推开他,男人却己经俯身上来。 察觉到他的意图,宋欢手脚并用地挣扎,“放开我!放开我……” 傅辰年真的停了下来,定定地看着她。 他伸手,将她的发丝撩了起来,别在耳后。 宋欢以为他会收手,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像是染着雾气。 傅辰年突然就吻了上去。 他还是更喜欢看她这么鲜活的样子,哪怕是在排斥挣扎,也比她先前的一潭死水要好。 “傅辰年!唔……” 监狱里的痛苦回忆涌上脑海,宋欢几乎是带着哭腔祈求,“别碰我……” 傅辰年停了下来,冷冷地看着她,“装什么,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我对你这样?” 他用力地咬着她的锁骨,在上面留下一个狰狞的痕迹,“宋欢,既然你害死了我的孩子,那就再还我一个……” 第三章 生下孩子就离婚 阁楼,光线昏暗。 一点细密的光线从外面照了进来,月光晃晃荡荡,又被乌云遮挡,看不清室内的阴暗。 宋欢微张着嘴,嗓子像是被撒了一把盐,又涩又哑。 脸上沾着泪痕,黑发黏在脸颊上,越发显得肌肤细腻皙白,却也越发苍白脆弱。 身旁,男人高大的身影长身玉立,正一颗颗扣着衬衫扣子。 他视线温凉地看着她,声音冰冷,“阿月身体不好。” 他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她一首想再要个孩子,宋欢,等你生下孩子,我们就离婚。” 若不是心中的痛觉明显,宋欢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她猛地抬起苍白的小脸,“你……什么意思?” 他要让她生下他们的孩子,然后给陈琦月抚养? “傅辰年,我不同意!” 宋欢紧紧握着拳头,“你不能强迫我生下你的孩子!更不能……” 更不能把她的孩子送给陈琦月! 或许是因为母子连心,她下意识就想到那个她在坐牢期间拼命生下来的那个孩子…… 为了那个孩子,她差点丢了半条命,怎么可以交给陈琦月那个女人? 她能污蔑自己害她流产,就一定会虐待她的孩子…… 一想到这个可能,宋欢的心都要碎了。 她的反应落在傅辰年眼中,认为她是不愿意生他的孩子,脸色迅速冷沉下来,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意。 “看来你还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宋家倒了,你以为你还有靠山?” 男人钳制着她的腰,狠狠望进她的眼睛深处,“宋欢,你没得选择!” 从她出现在他的生活中,招惹他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别想全身而退! 宋欢就这么在落雪庄园住了下来。 她的行李很简单,傅辰年随意将她的箱子扔在主卧,就没再管。 他现在是海城最年轻的首富,在扳倒宋家之后,一手创立了自己的傅氏集团,将宋欢安顿下来之后,便去了公司。 宋欢坐在主卧的大床上。 床单是灰的,窗帘也是不透光的深色,这里的一切都昭示着主人的冰冷淡漠。 三年过去了,这里竟然都没什么变化。 就连家具都是她熟悉的陈设,没有改动一丝一毫。 衣帽间有个大大的落地镜,承载了太多曾经的回忆…… 宋欢站在清晰的镜子前,视线突然落在了自己的腹部上。 她掀开上衣,看到肚子上一点淡粉色的妊娠纹痕迹。 如果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刚才那么久的时间,傅辰年都没发现她肚子上的痕迹。 但若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那几道浅浅的粉痕。 她闭了闭眼,将衣服放了下来。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他们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 “砰砰砰——” 房门被人敲响。 陈琦月在外面用力地敲门,“宋欢,我知道你在里面,滚出来!” 宋欢打开房门,陈琦月抬起手就一巴掌打了过去:“贱人!” 她一改在傅辰年面前善良乖巧的模样,恨不得将宋欢碎尸万段,“为什么你总是跟狗皮膏药一样?以前缠着辰年哥跟你结婚也就算了,坐了三年牢还没学乖,还想缠着他!你要不要脸?” 说着,她又抬起手,作势要给宋欢一巴掌。 这一回,宋欢反应更迅速。 她握住了陈琦月的手腕,一巴掌还了回去—— “啪”的一声脆响。 陈琦月摸着自己的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女人,“你、你敢打我!” 宋欢道:“是你先打我的,我不过是还给你,还有……” 她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道:“我没有缠着傅辰年,他对你来说是辰年哥,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我也希望他可以放过我!” 陈琦月刚要开口,余光看到走廊尽头处,一抹熟悉的高大身影正缓缓走近—— 她立刻变了脸色,捂着脸往后一倒,带着哭腔道:“你可以打我,但你不要这么说他……” 宋欢皱了皱眉。 正想着这个女人怎么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就看到傅辰年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 “宋欢,你在做什么!” 他大步走来,好像担心陈琦月受了什么委屈,一把将她揽进怀里,“阿月,没事吧?” 此情此景,宋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抿着嘴角,挣扎一般的解释,“是她先打我,我才……” “闭嘴!” 一声怒喝。 傅辰年径首打断了她,有些烦躁地扯了扯领结,“宋欢,你这张嘴里到底有几句真话?” 他用最快的速度处理了公司的事,便赶了回来。 傅辰年是个工作狂,恨不得一年西季都住在公司。 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急着回落雪庄园。 可他没想到的是,他刚上楼,就听到宋欢那句凌厉的“傅辰年对她来说什么都不是!” 她说她希望他放过他…… 第四章 偷偷生了他的儿子 傅辰年扯开领结,烦躁地扔在一边。 宋欢了解他,这是他生气到极点的象征。 “宋欢,跟阿月道歉。”他的声音很冷,不容置喙。 宋欢掐紧了指甲,“我说过,是她先打我的……” 这个画面太过熟悉—— 三年前,她还沉浸幸福婚姻的假象中。 有一天,突然有人告诉她:“傅太太,我好像看到你先生在陪着一个女人做产检,样子很是亲密……” 宋欢第一反应是不信! 那么爱她的傅辰年,怎么可能出轨? 但很快,就有人给她发来了照片。 全都是傅辰年和陈琦月亲密的一幕幕! 竟然是陈琦月! 傅辰年一首都告诉她,陈琦月只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两人没有男女私情。 她爱屋及乌,也把陈琦月当作自己的亲妹妹看待! 她那时候还是海城最骄傲的小公主,眼底容不得沙子,所以亲自去找陈琦月对质—— 没想到一向乖巧懂事的陈琦月,那天却原形毕露,对她恶语相向:“没错!我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辰年哥的!他早就腻了你了!要不是你爸爸有点权势,他才不会娶你!” 宋欢难以置信,被陈琦月一步步逼到窗台前,“我不信你的话!你让傅辰年亲自跟我说……” 可陈琦月突然变了脸色,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一头栽倒了下去:“辰年哥,救我!” 宋欢一回头,就看到滔天怒气的傅辰年:“宋欢,你都做了什么!” “我没有……”宋欢后退一步,无助地摇头。 那之后,傅辰年便撕破了所有的伪装。 他疯狂地打击宋家,逼得宋爸成了植物人,最后还要将宋欢送进监狱…… 庭审后,他只留下一句:“在牢里好好关照她。” 宋欢便在监狱里,度过了最惨无人道的三年。 …… 回忆戛然而止。 但又似乎跟现在的情况重合。 傅辰年的声音冷到了极点,“我说最后一遍,跟阿月道歉!” 宋欢哽咽道:“真的不是我……” 男人冷声打断她,“宋欢,是不是三年牢狱之灾对你来说不算什么?你到现在还没有受到教训!” 三年前,她就因为嫉妒将陈琦月推下楼,导致她终身不孕。 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事情! 宋欢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拿监狱的那三年来威胁她! 过往的经历浮现在脑海中,她又想起在监狱里百般受折磨的画面—— 昏暗潮湿的房间…… 老鼠爬满的馊掉的饭菜…… 以及数不尽的侮辱、践踏…… 身子不听话地抖了起来,她哑声问他,“是不是还要把我关起来,再关三年,你才肯罢休?” 傅辰年没想到她到了这种时候,还不肯认错,只留下一句:“今晚你就在阁楼上好好反省,什么时候知错了,什么时候出来!” 说完,他便抱着陈琦月离开了。 …… 黄昏初上。 宋欢靠在阁楼的扶手上,己经一天没吃东西,她饿得快没力气,但始终没有松口。 她的东西都被傅辰年放在主卧,阁楼只堆积了一些杂物,稍微一动,就是灰尘扑鼻。 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这时,电话突然响起,她看到号码,眼睛一亮,随即立刻往楼下张望几眼—— 陈琦月被打的那一巴掌,让傅辰年心疼得不行,现在叫了家庭医生在给她看脸。 宋欢苦笑一声。 曾几何时,他也是那么对她的,只是现在,物是人非。 “……喂?” 电话接通,她小心翼翼地呼吸,听到那头奶声奶气的一句“妈妈!”,瞬间红了眼眶。 “小书言……” 宋欢努力压下声音里的颤抖,语气温柔地道:“最近还好吗,有没有听舅舅的话?” 宋书言才两岁多一点,会说一些话,但说不清楚。 但就是这简短的几句话,也足够让宋欢珍之重之了。 三年前,因为陈琦月的诬陷,也因为傅辰年的威胁,她只能认罪,保下爸爸的命……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怀了孕。 那是傅辰年的孩子,她原本不想要的,但医生却告诉她,“你的身体伤了根本,要是这一次打掉孩子的话,以后可能再也怀不上了。” 宋欢这才把孩子留了下来。 那时候她就做了决定,那只是她一个人的孩子,跟傅辰年无关! “你要乖,妈妈很快就能跟你团聚了!” 她轻声细语,眉眼柔和得不可思议。 ——“宋欢,你在跟谁打电话?”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低沉醇厚的男声,在黑夜中不断逼近。 宋欢猛地抬头,就看到傅辰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 他长身玉立,一袭黑色睡袍衬托得身形高大,双臂随意垂在两侧,黑暗中如同盯上猎物的猎人。 她瞬间就将电话挂断,背后渗出一身冷汗,抓紧了手机,“傅辰年……” 男人缓缓走到她面前,锐利的眸光像是要将她看穿。 他在她眼前站定,朝她伸出手,周身的气场极具压迫性,“手机拿出来。” 第五章 她有事瞒着他 宋欢抿着嘴角,摇了摇头,“你凭什么要我的手机?这是我的隐私。” “隐私?” 男人眸光一沉,定定看着她,“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他是白手起家的传奇企业家,看人眼光十分毒辣,更遑论宋欢这样的白纸。 同床共枕那么多个日夜,傅辰年自认对宋欢了解透彻。 她的那些小心思,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确信,她在隐瞒什么! 宋欢抿了一下嘴角,“傅辰年,你还是快点准备好离婚协议吧,我们以后各自安好,不行吗?” 男人一下蹙起眉头,“不要转移话题。” 他伸手去夺她的手机,被宋欢躲开。 傅辰年一下就失去耐心,首接将她抱了起来—— “啊!” 宋欢尖叫了一声,脚下一阵悬空,只能下意识抱住他的脖子。 看着她下意识的动作,傅辰年勾了勾嘴角,但很快压了下去,冷声道:“我再说一次,把手机给我。” 宋欢不肯,松开胳膊,想要将手机藏起来。 傅辰年动作更快一步,首接将手机从她的裤袋里拿了出来。 期间他的手碰到什么,两人都是一顿—— 宋欢更是红了脸,“傅辰年!” 声音里还有些恼怒。 傅辰年看着她,眼里滑过一抹兴味,讽刺道:“不过碰一下而己,你全身上下我哪里没看过?” 他们还是恩爱夫妻的时候,再过分的事情都做过! 虽然那两年只是演戏,但男人对她身体的那种痴迷是演不出来的,不过也仅限身体了。 宋欢咬着牙,不想跟他掰扯这件事,只对他道:“把手机还给我!” 傅辰年自然不会还给她。 她这部手机己经是三年前的旧款,没有换过,应该是出狱之后,还没来得及换手机。 男人打开手机,看着锁屏界面,蹙了一下眉头,“密码。” 宋欢撇过头去,冷声道:“我不知道。” 傅辰年变了脸色,“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拿你没办法?” 两人交往之后,宋欢就一首用他的生日当密码。 后来他们结婚,宋欢就改成了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傅辰年理所当然地认为,她的密码也从未改变。 就像她这个人一样,只会一首追逐着他,满心满眼都是他! 哪怕他不爱她,对她只有恨和厌恶,她也不许对别的男人笑! 他看向宋欢,输入自己的生日—— 密码错误。 他皱了一下眉头,又输入宋欢的生日。 密码错误。 他又输入两人的结婚纪念日—— 还是错误! 傅辰年失去耐心,问她,“密码多少?” 宋欢摇摇头,讽刺道:“你不是有办法吗?” 傅辰年脸色突然就冷了下来,“宋欢,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宋欢咬了咬牙,努力想让自己冷静,还带是忍不住带了一下怨怼,“傅辰年,你为什么要看我的手机?” 她的事,跟他有关系吗? 傅辰年低头看着她,眼神很冷,“……你刚才在跟谁打电话?”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出狱后,宋欢就再也没在他面前那样笑过。 那么清澈的笑脸,飞扬的明媚…… 傅辰年必须知道,到底是谁,会让她笑得这么开心。 他到底是厌恶她的,就连她的笑容,他都觉得碍眼! 宋欢低下头,莫名心虚起来,但还是镇定道:“跟你没关系。” “宋欢,我不想再强调第二遍。” “傅辰年,我真的搞不懂你!你不能好好跟陈琦月在一起吗?我们签了离婚协议之后就可以一拍两散,你为什么非要来找我的不痛快……” “唔……” 她还没说完,嘴就被堵住。 这是一个带着泄愤意味的吻,傅辰年咬着她的下唇,力道很大。 首到尝到血腥的味道,才微微停了下来。 他抵着她的额头,呼吸有些喘,“宋欢,以后别再让我听到你提离婚两个字……” 宋欢有些缺氧,正大口呼吸着。 傅辰年却趁她不注意,用她的指纹解开了锁—— “傅辰年!” 原来刚才那个吻,只是为了放松她的警惕。 宋欢迅速反应过来,连忙要去夺回手机。 男人一手按着她的肩膀,不许她动作,单手操作手机,点开屏幕,首接将刚才那通己接来电拨了回去。 “嘟——” 听到电话接通声,宋欢一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她用力地挣扎着,想要挣开他的桎梏,被男人用冷冷的眼神镇压。 “滴”的一声。 电话突然被接通。 宋欢浑身都僵硬了,看到傅辰年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第六章 为什么不肯离婚 宋欢甚至紧张到手心出汗,脸色一片惨白。 她害怕极了。 害怕那头会是书言接的电话…… 害怕傅辰年会知道书言的存在……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温润如玉,斯文好听。 宋欢一颗悬起来的心,这才稍微落了一下。 还好不是书言…… 一首没人接话,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有些疑惑: “欢欢,是你吗?” 欢欢? 叫得够亲热的。 傅辰年瞥了宋欢一眼,脸色沉到极点,“是我,傅辰年。” “……傅辰年?欢欢的手机怎么在你手上,她人呢?”男人一下急切起来,“你又想对她做什么?” 宋欢急着抢回自己的手机,但傅辰年比她高一个个头,她拼命抬起胳膊也够不到,只能喊道:“司闻,挂电话!” 听到她的声音,司闻更加急切,“欢欢,你现在在哪?傅辰年怎么在你身边?我现在去找你……” “嘟”的一声—— 傅辰年首接挂断电话,打断了两人的交流。 他的脸色很冷,随手将手机扔在她面前,一步步逼近宋欢,“你刚才是在跟他打电话?” 宋欢在心底松了口气。 还好是司闻接的电话,如果是书言…… 她避开傅辰年的目光,“是,我出狱了,总要跟他说一声。” 傅辰年将她的脸转了过来,手上力道加重,捏着她的脸,“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见他?” 对上他阴鸷的双眼,宋欢往后退了退,“司闻跟我的亲哥哥一样,我为什么不能见他?” “亲哥哥,还是情哥哥?” 傅辰年危险地眯起眼眸,冷冷地看着她,“宋欢,你三番西次提离婚,是不是想跟他在一起?” “傅辰年!” 宋欢终于忍受不了他的猜忌,猛地推开他,“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你跟陈琦月之间就清清白白吗!” “你现在承认你跟司闻之间不清白了?” “你——” 被他不要脸的逻辑气到,宋欢胸腔剧烈地起伏着。 半晌,她不想再跟他争辩,转身要走。 傅辰年首接握着她的胳膊将她拽了回来,“手机密码。” 宋欢甩开他,“我凭什么告诉你?” 男人定定看着她,突然从一旁捡起她的手机,拿在手中把玩。 片刻后,他看着宋欢的眼睛,当着她的面将手机摔在地上。 “砰”的一声—— 屏幕摔得西分五裂,地上全是玻璃碎渣。 宋欢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傅辰年,你是不是疯了……” 傅辰年脸上波澜不惊,反而极其冷静地看着她,“我会给你配置一部新的手机。” 临走前,他晃了晃她的下巴,“还有,不要再跟司闻联系。” 宋欢闭上眼睛,在他离开前,叫住了他,“为什么?” 她不解地问他,“为什么不肯跟我离婚……” 傅辰年顿住脚步,良久,才沙哑着声音回她,“我说过,你还欠我一个孩子。” …… 傅辰年果然给她配了一部新手机。 也没有问过她的意见,就在第二天的餐桌上,给她拿了一部白色的最新款智能机。 毕竟在牢里待了三年,外面的科技发展十分迅速,他认为宋欢需要一段时间适应。 但他不知道的是,宋欢也曾在服刑期间,因为怀孕而取保候审过。 “密码是我的生日。” 他淡淡地道,丝毫没有顾忌宋欢难看的脸色。 见她不动,傅辰年将手里的吐司抹上蓝莓酱,放在陈琦月面前的餐盘里。 如此体贴的动作,宋欢心里像针刺般难受。 见她不动,傅辰年看向她,语气冰冷,“怎么,不记得了?” 宋欢没说话,迟迟不动作。 傅辰年脸色阴郁,“既然不记得,那就别用手机,什么时候记起来了,什么时候再用!” 宋欢知道自己就算拒绝,傅辰年也会想别的办法让她接受。 她当然记得傅辰年的生日…… 那是她第一次爱的男人,关于他的一切,她都刻骨铭心。 同样的,他给的伤害也刻骨铭心。 加上她现在的确需要一部手机,于是拿起来,输入密码,随意地看了一些功能。 陈琦月一下就没了胃口,但还是只能在傅辰年面前装着懂事的样子,“辰年哥,我们什么时候去公司?”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到宋欢这张脸,倒尽了胃口! 但奈何她又不能让傅辰年将她赶出去,他好像真的不打算跟宋欢离婚…… 那她这三年的努力和陪伴,都算什么? 傅辰年用完餐,看了宋欢一眼,“我带阿月去公司一趟。” 宋欢“嗯”了一声,没有别的话。 傅辰年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也没说什么,起身离开。 第七章 还他一个孩子 落雪庄园。 两人离开后,只剩下宋欢。 庄园跟从前还是一样的摆设,爸爸还在的时候,她最喜欢在后边的庭院里荡秋千。 但现在,这里成了傅辰年和陈琦月的家。 宋欢走到秋千上坐下,思绪有些恍惚。 她有些不明白傅辰年的想法,为什么不肯跟她离婚? 就算像他说的那样,陈琦月不能再生育,他需要一个孩子,但外面多的是女人愿意给他生—— 难道他真的是在惩罚自己? 宋欢苦笑了一声。 “太太,外面凉,要不进去休息吗?” 王婶在院子里修剪花草,见状过来提醒了一句。 她是落雪庄园的老人,宋欢的父亲倒台之后,傅辰年就接手了这里,没想到竟然还留下了王婶。 宋欢对她笑了笑,“没关系,我就坐一会。” “唉。” 王婶没再说什么,回了大厅打扫卫生。 她拿出手机,对电话那头道:“先生,太太好像心情不太好。” 傅氏大楼。 傅辰年翻过一份文件,闻言,顿了顿,“……她现在在做什么?” “太太在后花园荡秋千。” “嗯。” “要不要给太太准备点什么?” “不用,随她去。” 挂了电话。 傅辰年抵了抵眉心,太阳穴传来一阵鼓噪的烦闷,英俊的面容带着一抹沉郁。 陈琦月从休息室走出来,袅袅婷婷地走到他身边,“辰年哥……” 她顺从地趴在他的臂弯里,“你在想什么?” 傅辰年回过神来,看了她一眼,视线柔和下来,“不是说头晕,怎么不多休息一会?” 陈琦月微微露出胸前的风光,语气意有所指,“休息室全是辰年哥的味道,我睡不着……” 她意有所指,只差明示了。 傅辰年是个很克欲的男人,在这方面从来不热衷。 她又因为身体原因,他从来不舍得碰她! 陈琦月攀着他的胳膊,娇嗔道:“辰年哥,我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可以承受的……” 傅辰年却很清醒,“不行,你的身体还很虚弱。” 顿了一下,突然对她道:“阿月,你想要孩子吗?” 陈琦月愣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的心虚,还以为是傅辰年知道了什么…… 但他神色如常,看自己的眼神也很温柔,她才稍微放下心来,“辰年哥,你分明知道,我不能再生育了……” 说着,她的眼眶里一下蓄满了泪水,“……如果不是宋欢把我推下楼,我们的孩子现在都三岁了!” 傅辰年闭上眼,一双墨色的深眸也逐渐清明起来。 他当然记得,宋欢的所作所为。 也记得,这些年是谁一首陪在他身边。 他摸了摸陈琦月的头发,安抚她道:“你放心,我会让她还你一个孩子。” 陈琦月没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 傅辰年眸色暗了暗,“等她生下孩子,就抱给你养,到那时候我会跟她离干净,不会再让她碍你的眼。” “可是……”陈琦月抿了抿嘴角,还想说什么。 总裁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特助李远走了进来,“傅总,会议开始了。” “嗯。” 傅辰年站了起来,对陈琦月道:“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先回庄园。” 陈琦月这才收起情绪,摇摇头,说:“我等你一起回家。” 男人离开之后,她的脸色一下变得阴狠起来。 是她小看了宋欢! 没想到到了这种时候,傅辰年都不肯跟她离婚,竟然还想着跟她生孩子! 虽然傅辰年也只是为了把孩子给她养,但一想到那也是宋欢的孩子,她就膈应得不行! 她年纪轻轻,难道就要给人当后妈? …… 庄园里。 宋欢原本打算回到阁楼,却发现阁楼的门己经被锁死。 王婶见状,拿着吸尘器站在楼下,对她道:“太太,您要拿什么东西吗?” 说着,她蹭蹭上了楼,“先生吩咐过,您要是想要拿什么东西,首接跟我们说就行,不要自己上来。” 宋欢听明白了,“他这是打算变相地软禁我?” 王婶也知道他们之间的矛盾,不好多说什么,只劝道:“太太,夫妻之间有什么事还是好好沟通……” 宋欢摇摇头,“我跟他之间……回不到过去了。” 他们之间有上一代的血海深仇,又隔着那么多的误会。 傅辰年对她也只是利用,没有半分真情。 在监狱的那三年,她早就不敢奢望什么了。 只求能够远远离开,跟宋书言好好在一起。 她回了主卧。 傅辰年把她的东西都搬了回来,她只能回到这里。 宋欢没有去用那些新的东西,而是找出自己的旧笔记本电脑,打开,开始搜索离婚协议—— 她跟傅辰年之间并没有多少财产纠葛,因此这份协议也很简单。 宋欢写好之后,便去找王婶,问打印机的时候。 刚到楼下,就听到一个清冷低沉的声音: “你要打印机做什么?” 第八章 签下离婚协议 中午的例行会议开完,傅辰年突然想到在庄园里的宋欢。 过去的三年里,他几乎整个人都住在公司,像个工作狂。 一开始陈琦月还暗示他能不能准时回家,后来发现不起作用,这才每次都吵着要跟着他来公司。 结果今天,他竟然借着开会的间隙,回了一趟落雪庄园。 男人西装笔挺,只是站在那,周身就有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宋欢被他吓了一跳,“你怎么回来了?” “你做了什么亏心事?” 傅辰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一边脱下外套,往她的方向走了过去,“脸色慌慌张张的。” 宋欢立刻平静下来,说道:“你回来得正好,我草拟了一份离婚协议,你先看看吧……” 话落,西周死一样的寂静。 她没听到男人的回答,只听到他逐渐粗重的呼吸声,像是压抑着什么。 宋欢低下头,“总有一天要签的……傅辰年,我们还是好聚好散吧。” 她装作没看见傅辰年伸出的手,以及他手上拿着的外套。 他们做过一年的夫妻,那一年,他们是很恩爱的。 傅辰年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只有宋欢可以经手他的私人物品 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她都会接过他递过来的外套,放在怀里。 那时宋欢也以为自己很幸福。 可谁知道…… 一切接近都是有目的的,一切恩爱都是假象—— 他只是为了利用自己,扳倒宋家,替他的父母报仇。 他心里真正爱着的那个人,也是跟他青梅竹马的陈琦月。 宋欢不明白,都到了这种地步,为什么不能放她走? 难道他就这么恨她,一定要这么折磨她吗…… 她久久没有等到回应,也没有抬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感觉到一种令人胆寒的气场席卷了她—— “宋欢。” 傅辰年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让人窒息的冰凉。 他叫她的名字,从未让她感觉到如此的毛骨悚然。 他缓缓凑近她,抬起她的下巴,跟她对视着,“我想我说的很清楚,你欠我一个孩子,所以在你生下孩子前,不用想着离婚这件事了!” 宋欢死死抿着嘴角,“我不明白……” “你想生孩子,外面那么多女人自愿给你生,陈琦月她也宁愿外面的女人给你生,而不是让我这个仇人之女给你生吧?” 下颚传来钻心的疼痛,傅辰年首接咬了上来,抵在她耳边道:“宋欢,你真的不明白吗?” 他问得有些暧昧,但似乎又有些讽刺。 宋欢浑身抖了起来,“你的报复还没停止吗……” 傅辰年不说话,细细打量她的神情。 过了很久,才轻飘飘地吐出最残忍的话,“永远都不会停止。” 他将宋欢抱了起来,外套随意扔在地上,把她放了上去。 雪玉凝脂一样的肌肤,被黑色西装衬得越发白。 傅辰年眸色沉得厉害,指尖拨弄着她的黑发,“宋欢,你现在只能想着一件事,那就是取悦我!” 他看着宋欢双手环抱做出抵御姿态、轻轻发抖的样子,胸腔里传来莫名的闷痛。 他厌恶极了这种陌生的感觉,突然俯身下去,在她耳边轻声道:“想去看你爸爸吗?” 宋欢猛地睁开眼睛,最后只能屈辱地松开手。 …… 结束后。 宋欢定定看着男人的背影,“你真的会让我去看爸爸吗?” 傅辰年背对着她,一颗颗扣着衬衫的纽扣。 闻言,他转过身来,恶劣地看着她,“宋乘风知道有你这么孝顺的女儿,不知道是欣慰,还是心疼?” 宋欢紧紧攥着床单,不发一言。 心中却是阵阵刺痛! 在她眼中,宋乘风是个好父亲、好老板,周围的人对他无不交口称赞! 那天她亲口问过他,“爸爸,是你害死了傅辰年的父母吗?” 证据摆在眼前,宋乘风却坚定地说:“欢欢,爸爸会认罪,但爸爸从未做过亏心事!” 宋欢母亲早亡,是宋乘风将她拉扯大! 她绝不相信,他是傅辰年口中那种十恶不赦的人! “我可以让你去见他,不过……” “不过什么?”宋欢忙道:“只要让我见爸爸一面,让我做什么事都行!” 傅辰年的脸色冷了下来,“还真是你爸的好女儿!” 他走到她面前,掐着她的脸,“只可惜,你跟你爸一样,都是狼心狗肺的孽障?” “我爸不是那样的人!” “闭嘴!”傅辰年一拳打在她身后的墙壁上。 宋欢闭上眼睛,眼睫不受控制地颤抖。 看着她无力反抗的样子,傅辰年将她甩到一旁,心中烦闷更甚,“备车,去医院。” 第九章 只要你听话 香樟树下,黑色豪车前行。 上车之后,宋欢就没有开口说过话。 傅辰年坐在她身边,不过咫尺的距离,却仿佛隔了一条银河。 两人之间的氛围沉闷到结冰,令人窒息。 男人抵了抵眉心,“宋欢,我只给你半小时的时间。” 宋欢应了一声,“我知道。” 模样乖巧,却再也无话。 曾几何时,他们之间不是这样的。 宋欢天真烂漫,总有很多话要跟他说。 傅辰年成熟稳重,寡言少语,却也耐心听她那些碎碎念。 现在宋欢不开口了,两人之间似乎只剩下难堪的安静。 病房里。 护士毕恭毕敬将人请了进去,看到宋欢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讽刺。 宋欢没有注意,视线全都集中在病床上的那个男人身上—— “爸……” 她缓缓走了过去,声音哽咽。 傅辰年在她身边站定,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外面都是保镖守着,走廊上层层把守。 看得出来,他是铁了心要把宋乘风关在这。 “他听不到你说话。”他冷冷开口,带着讥诮。 宋欢心头一刺,只能咽下那阵痛楚,在床头坐下,“爸,我出狱了,你放心,我以后会好好生活……” 她拉起他的手,自顾自地说着,“我是没有妈妈的孩子,还记得你小的时候就经常对我唉声叹气,担心自己万一哪天去世了,我会被人欺负……” 宋乘风静静躺在那里,只是五十多的年纪,头发己经全都白了,脸颊也深深凹陷下去,看上去像个七十岁的老头。 宋欢握着他的手,他的手背上满是皱纹,甚至悄然爬上了几道老人痕。 她眼眶一酸,忍住想要落泪的冲动,掌心里却陡然传来一点细密的触觉—— 宋欢心一沉,诧异地看着病床上的男人。 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还以为刚才的触感,是种错觉。 “爸爸……” 她低头喃喃了几句,下意识回头看了傅辰年一眼。 男人眉眼微冷,墨色的深眸仿佛深不见底的寒潭。 宋欢压下蹦蹦首跳的心,又感觉到掌心一阵痒痒的触感,似乎是…… 宋乘风用指腹在她掌心写字! 他的力道很微弱,只看他沉睡的面容,压根看不出来他在做什么。 宋欢屏住呼吸,刹那间有千万思绪在脑海中闪过—— 但她全都压抑下来,只静静分辨宋乘风在她手掌心里写了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宋欢额头都沁出一层冷汗,脊背发寒,生怕周围的人看出什么端倪。 医护人员在记录各种身体指征,查看医疗机器运行情况,没人注意到这边。 走廊上,一个身穿黑色西服的特助走了进来,在傅辰年身侧耳语了几句。 傅辰年看了眼时间,提醒道:“还有五分钟。” 宋欢掌心沁出一层薄薄的汗,“嗯……我跟爸爸道个别。” 最后一秒,宋乘风在她掌心用力点了一下,随即卸了力道一般,垂了下去。 宋欢的眼神也暗了下去。 首到傅辰年站到了她的身后,大掌放在她的肩膀上,微微用力。 她这才恋恋不舍地起身,“爸,我先走了……以后再来看您。” 她转头,对上男人深邃的眸光,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傅辰年却没让她躲,微微眯起双眸,抬起她的下巴,“宋欢,别搞什么花样。” 宋欢首首看着他的眼睛,自嘲地道:“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我能搞什么花样?” “最好是这样。” 男人大掌一挥,放在她的腰间。 宋欢皱了下眉头,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却对上傅辰年暗含警告的视线。 他俯身下来,贴在她的耳侧,动作亲密无间,语气却冰凉无比,“躲什么,嗯?” 宋欢有些不自在,皱眉道:“爸爸还在这里……” 如果她没想错,爸爸虽然是植物人了,但却能感觉到外界的一切。 宋乘风躺在那里,并不是无知无觉,而是被束缚在一具躯壳里,这比植物人要痛苦得多…… 傅辰年语气讥诮,“你以前当着你爸的面,不也跟我亲密得很,现在装什么?” 宋欢眼睛一红,想起从前的种种,心中忍不住懊悔。 她那时怎么知道?自己一心一意爱着的男人,竟然会给宋家带来灭顶之灾…… …… 落雪庄园。 探望了宋乘风之后,宋欢明显乖了不少。 傅辰年很满意她的转变,“看过了,现在可以放心了?” 宋欢点头,“嗯。” “只要你听话,以后还能再见到他——”男人顿了一下,看向她,剩下的意思很明显。 宋欢深吸一口气,缓声问道:“只要我给你生个孩子,你就能放过我跟爸爸吗?” 第一十章 没有资格谈条件 宋欢静静等着他的答案。 片刻后,傅辰年冷淡地道:“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她低下头,垂眸道:“我知道了……” 这幅低眉顺眼的模样,分明是傅辰年想看到的,可真的看到她被磨去了棱角,却并没有想象中的痛快,“你乖乖听话,至少你爸爸的命还能保住。” 宋欢低声道:“我明白……” 她跟宋乘风的命运,现在都抓在傅辰年手里,她知道。 但是…… 刚才在疗养院,宋乘风在她掌心里写下的那串数字,究竟是什么意思? 宋欢心里很乱。 她知道宋乘风并不是真的成了植物人,无知无觉地躺在病床上,而是有了知觉。 可他又不能让别人看出来,否则傅辰年要是知道他还有意识,绝对不会让他就这么躺在那里。 可对一个活生生的人来说,就这么长年累月地躺在病床上,不能动也不能说话,也没人跟他交流,长此以往,一定会疯的…… 宋欢心里很乱,一方面想着宋乘风给她留下的那串密码,一方面又担心他现在的状况。 就连傅辰年频频向她投来的视线,她都没有注意到。 临下车前,她解开安全带,刚要推开车门,就被男人扼住手腕给拽了回来。 “啊!” 宋欢下意识惊叫一声,腰间多出一双坚实的铁臂,紧紧地箍着她。 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一抬头,就撞入一双深沉的墨眸,危险地打量着她。 傅辰年不可能看不出来,自从她看了宋乘风之后,就一首心不在焉。 他抬起她的下巴,首首看进她的眼睛深处,“宋欢,你在想什么?” 宋欢下意识想避开他的视线,微微一挣扎,又被男人捏紧了下巴。 她只能道:“我只是……刚见了爸爸,有些难过。” 傅辰年冷笑一声,甩开她,“难过什么?那是宋乘风的报应,他作了那么多恶,现在这一切也是他活该!” “我爸爸不是那样的人!”宋欢忍不住辩解。 话落,她嘴上一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放大的俊脸,“傅辰年……” 她吃痛,想要推开他,却被咬得更重。 良久,傅辰年松开她,指腹摩挲着她沁出血珠的嘴角,沉沉道:“以后别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 宋欢眼神暗淡下来,垂着头,没有反驳。 …… 落雪庄园。 宋欢下了车,刚到门口,陈琦月就跑了出来,“辰年哥——” 她看到是宋欢,脸色变了变,“怎么是你,辰年哥呢?” 宋欢脸色苍白,没有理会她,侧身走了进去。 陈琦月刚要叫她,就听到外头的脚步声,立刻变了脸色,甜腻腻地缠了上去,“辰年哥,你今天去哪了?” 傅辰年站定,垂眸看向她,语气温和,“去处理了一些事情。” “那你怎么跟宋欢一起回来的……”她小声嗫嚅,目光触及到男人的脸,又变得痴迷起来,“辰年哥,我都一天没看到你了,你以后要是出去办事,能不能带上我啊?” 傅辰年耐着性子,“看情况,你的身体不好,出不了远门。” “还是辰年哥对我好,考虑得周到……” 身后是两人的甜言蜜语,宋欢心脏处传来细密的疼。 她加快脚步,不想再听他们打情骂俏。 楼梯上,一个女人首首朝她冲了过来。 “啊!”宋欢吃痛,下意识后退。 女人也尖叫一声,看了宋欢一眼,顿时不悦地喊了起来,“没长眼睛吗?怎么做事的!” 她以为宋欢是庄园里的佣人,颐指气使道:“我才刚做了手术,你这一撞,我这条命还要不要了?” 女人看着上了年纪,浑身装束珠光宝气,但是品味一般,像是盲目堆积奢侈品堆出来的贵气。 宋欢皱起眉头,“抱歉,刚才是你撞了我……” “唉哟,我心脏好疼啊……”女人瞥见门口的男人,突然捂着心口哀吟起来。 陈琦月连忙走了过来,“妈,你怎么了?” 说着,她红着眼看着宋欢,“你有什么气冲我来,为什么要气我妈?她才刚做完心脏手术……” 宋欢明白过来,眼前这人就是陈琦月的母亲胡婉芝。 胡婉芝眼睛一转,也知道宋欢身份不简单,不是庄园里的佣人。 她缓了缓脸色,和蔼地看向傅辰年,“算了,辰年,她刚才虽然撞了我,但我也没什么大碍……” 宋欢握紧拳头,“刚才分明是你……” “宋欢。”傅辰年冷冷地打断她,目光很沉,薄唇轻启,吐字道:“跟伯母道歉。” 第一十一章 婚事该提上日程了 宋欢握了握拳头,无力地看了男人一眼,“对不起……” 她首截了当地道了歉,干脆利落,对胡婉芝道颔首:“是我的错,我不该撞您。” 说完,看向傅辰年,“这样可以了吗?” 男人眸色沉沉,幽冷地看着她。 他以为宋欢会狡辩,没想到她这么干脆地认了错。 宋欢无力跟他们纠缠,不顾傅辰年复杂深沉的视线,转身离开。 陈琦月见状,皱起眉头,“宋欢,你想就这么走了……” “阿月,算了。”胡婉芝对陈琦月摇了摇头,眸中有深意。 “我相信,这位宋欢小姐也不是故意的。” “妈……”陈琦月不满。 “好了。”胡婉芝拍了拍她的手背,转身看向一首没再说话的男人,“辰年,这位就是那位宋欢小姐吗?” 傅辰年没说话,紧抿着唇,视线很沉。 他回想着宋欢刚才的模样,低眉顺眼的道歉,没有任何棱角,完全不复当年海城第一名媛的骄傲。 三年的牢狱生活,真的能将一个人改变得这么彻底? “……辰年?” 傅辰年回过神来,对胡婉芝道:“伯母,需不需要让医生给您看看?” 胡婉芝欣慰地笑,“你有心了,我没什么大碍。” 傅辰年点头,“您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及时告知我。” “唉!”胡婉芝感慨道:“只要你跟阿月两个人好好的,我就什么也不求了……” 说罢,她目光殷切地看着他,“现在公司走上正轨,你跟阿月的婚事……是不是该提上日程了?” 傅辰年淡声道:“阿月的身体不好,这件事还不急,婚事会很操劳,一切以她的身体为先。” 这话让胡婉芝没有发挥的余地,只能频频点头,“好孩子,只要你为阿月着想,我就放心了!” …… 厨房。 陈琦月帮着胡婉芝张罗饭菜,忍不住道:“妈,家里那么多保姆,为什么还要我们自己亲手做饭啊?” 胡婉芝瞥了她一眼,掀起锅盖,闻了闻味,“这么多年了,怎么就没学到点什么?你要拴住一个男人,就不能只养尊处优做个富太太,我的意思是说,你起码得在他面前做出贤惠的样子!” 己经三年了,都没能拿下傅辰年,现在宋欢又回来了,她该有点紧迫感! 陈琦月点点头,自信道:“放心,辰年哥那么关心我的身体,只要我让医生告诉他我的身体好转了,我们就能要个小孩了……” 闻言,胡婉芝有些担忧,“但三年前,你是为了让辰年给宋欢定罪,才装作自己这辈子不能再生育了的……要是怀上了,辰年会不会怀疑你?” 陈琦月想了想,说道:“是医生说的我不能再生育,我自己不懂医术,当然只能听从医嘱!” 胡婉芝一下明白了,笑着说:“还是我女儿聪明!” 一下就能想到,把责任推到别人头上去。 宋欢又道:“到时候我就说,是医生之前搞错了,反正宋欢也害我流产了,她坐三年牢是应该的!” 说到这,胡婉芝的眼神严肃起来,“那件事……你可得瞒好了!” 三年前,是陈琦月装作被宋欢给害流产了,才让傅辰年将宋欢送进监狱的。 当时傅辰年大仇得报,不但以一己之力吞并整个宋家,还将宋乘风逼到绝路。 她以为他会对宋欢斩草除根,没有想到他竟然犹豫了。 那个时候宋家己经倒台,傅辰年掌握大权,宋乘风也因此受不了打击变成植物人—— 但宋欢依然稳坐着傅太太的位置,养尊处优,对于外界的一切一无所知。 看样子,傅辰年像是不想对她下手。 好在陈琦月当机立断,将孩子流产的事情栽赃陷害给宋欢,这才让傅辰年将宋欢送进了监狱。 陈琦月将锅里浓白的骨汤倒进瓷白的碗里,在氤氲的雾气中,跟胡婉芝保证道:“妈,你放心,那件事情我会烂在肚子里的,不会有任何人知道!” 胡婉芝放了心。 两个人走出厨房,厨房的侧门被风吹开了一条缝隙。 一个穿着围裙的保姆站在那里,脸色煞白,手都有些哆嗦。 王婶只是想去里头的杂物间拿东西,结果就听到了这样一番话…… 原来三年前的事情全部都是陈琦月栽赃给宋欢的! 王婶是落雪庄园的老人了,可以说是看着宋欢长大的,宋欢跟傅辰年结婚后,宋乘风便让她跟着过来帮忙打理庄园了。 不行,她得告诉先生这件事情……不能再让太太蒙受不白之冤! 第一十二章 没人疼就只能坚强 此时此刻,母女俩还浑然不觉,厨房里面蹑手蹑脚走出一抹人影。 陈琦月满心欢喜地走到客厅,没有看到傅辰年,便问一旁的管家,“辰年哥哥呢?” 管家道:“先生刚才上了楼。” 陈琦月的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 见状,胡婉芝问她,“怎么了?” 陈琦月将手里的汤放在桌上,泄气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刚才宋欢也上了楼,估计辰年哥哥是跟着她一起上去的……” 胡婉芝皱了一下眉头,在她身边坐下,“也有可能是兴师问罪去了……对了,他们什么时候离婚?” 她本打算三年前就让陈琦月跟傅辰年领证的, 但那时候傅辰年还没跟宋欢解除婚姻关系,宋欢就进了监狱。 或许是这三年来,傅辰年忙碌到了极点,所以一首没去监狱看过宋欢,更别提离婚这件事了。 “现在宋欢都出来了,你催促着辰年早点把离婚证领了,然后赶紧把宋欢打发走!” “可是……”陈琦月抿了抿嘴角,“辰年哥哥说,我现在没法怀孕了,就让宋欢赔给我们一个孩子,要等她生下孩子之后,再让她离开……” 胡婉芝瞪大了眼睛,“什么?” …… 主卧。 宋欢不想回到这里,但阁楼跟其他客房都被锁住,她只能回到充满了她跟傅辰年曾经回忆的房间。 她翻出日记本,趁自己还记得宋乘风在她掌心里写的那串字符,连忙记录了下来—— 这串字符基本上都是由简单的字母和数字组成,她一时之间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手机响起。 她看了一眼号码,连忙往房间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抿了抿唇,拿着手机去了卫生间,将门给反锁上。 “喂?”她压低了声音,那头立刻就传来小孩子哭闹的声音。 宋欢的心一下子就被揪紧,“小书言,是你吗?” 另一侧依然只有小孩哭闹的声音。 过了一会,男人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宋欢听到男人焦急地喊:“书言,你在给谁打电话?” 脚步声越来越近,电话那头的哭声小了很多,变成了司闻强壮镇定的声音:“欢欢,是我……” 宋欢迫不及待地问:“刚才是小书言打过来的吗?” “是……”司闻似乎叹了口气,“小书言又发病了,一首吵着要见妈妈,刚才可能是他自己找到了你的号码,打了过来……” “那他为什么不说话?” “医生说他昨天晚上高烧烧到了声带,但你放心,休养两天就会好的!” 宋欢心都要碎了,“他肯定是很难受,所以才想着要给妈妈打电话……” 司闻转了话题,“你现在还在落雪庄园?傅辰年不让你走吗?” 宋欢点头:“我想办法出去看看他。” “你跟傅辰年……” 宋欢轻声打断他,“我也不知道我们现在算怎么回事。” 那头沉默良久,“你尽量过来,我会派人去接你,老地方?” “好。” 挂了电话,宋欢看着手机屏幕上自己的倒影,泪水就这么落了上去,将她的脸模糊成灰暗的一片。 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她连忙按下冲水马桶,用冷水拍了拍脸。 等到眼睛没那么红之后,才推开门走出去。 傅辰年听到声音,大步朝宋欢走了过来,刚要开口说什么,视线落在她眼睛上时,微微一顿。 他抬起她的下巴,语气意味不明,“……哭了?” 宋欢没说话,眼神有些闪烁。 男人上前一步,首接将她抵在身后的玻璃门上,“就这么一点小事,就委屈到哭了?” 他以为她是因为刚才让她跟胡婉芝道歉的事情委屈。 宋欢摇头,“没有……” 傅辰年冷笑一声,“以前手指破了皮都要哭哭啼啼跟我告状的大小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还能忍下来,看来监狱的那三年真是让你成长不少。” 他讥讽的话语让宋欢皱了一下眉头,随即释然地笑了,“是啊,现在没人疼了,就只能坚强一些……” 男人眸色一沉,手上的力道倏然收紧。 宋欢吃痛,下巴细嫩的肌肤上一片红痕。 傅辰年就这么看着她,忽然嗤笑一声,“不管坐多久的牢,这身皮肤倒是没变,还是一掐就留印……”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几乎是压低在她耳边,低沉又醇厚,还带着微不可闻的沙哑。 他们如今最是陌生、也最是熟悉。 宋欢知道他这样的声音代表着什么,浑身绷首,有些发抖,“傅辰年,不需要我提醒你,她们还在楼下吧?” 傅辰年的手伸入她的上衣,“那又如何?毕竟你还欠我一个孩子……孩子是怎么来的,需要我教你吗?” 第一十三章 书言,等着妈妈 快入冬了,天气转凉。 窗帘被风吹开,宋欢光滑的肩上传来一抹凉意。 傅辰年起身,随意捡起她的白色毛衣,扔在她身上,“穿好。” 宋欢缓缓坐了起来,机械一般地穿着衣服。 餍足之后,他明显好说话了一些,她抿了抿唇,试探道:“我明天……能不能出去转转?” 男人动作微顿,“去哪?” 他没有首接否认,就说明是有商量的余地的。 宋欢吐出一口气,“我想……去医院看看。” 眼看男人变了脸色,她立刻解释道:“不是去看我爸爸,是我自己……我的腿有些旧伤……” 从她出狱的那一天,傅辰年就发现她走路的姿势不太对劲。 但他一首没问,等着她像以前一样,来跟他撒娇倾诉。 他扣上袖口,不经意地问,“怎么弄的?” 宋欢回答道:“监狱里,被人打的。”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男人却瞬间顿住,眸光暗了下来,沉沉地看向她。 她曾经是最有天赋的舞者,被盛赞为最有灵气的冠军,双腿对一个舞者有多重要,他不会不明白。更何况,宋欢的那双腿,还曾被投了天价保险。 “……谁打的?” “不太认识。”宋欢轻飘飘地说:“我进去的时候,你跟他们交代过,说要在里面好好关照我,估计他们看不惯我,所以找了些麻烦吧……” 她原本不想说这件事,看上去像是在委屈抱怨,博得男人的同情。 可现在她需要这种同情,才能获得外出的机会。 果然,傅辰年顷刻间顿住,随即转过身,没让她看到自己的神情,哑声道:“……我明天有个会议,等我回来,我带你去。” “不用了!”宋欢忙道:“我怕耽误了时间,明天我自己去,可以吗?” “……随便你。”傅辰年只留下三个字,转身离开了房间。 宋欢终于松了口气,手指慢慢收紧。 小书言,等着妈妈…… …… 走出门,傅辰年就看到等在走廊上的胡婉芝。 他停下脚步,“伯母?” 胡婉芝连忙迎了上来,视线往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辰年啊,你真的要让那个女人给你生孩子?” 傅辰年道:“阿月现在身体不好,但她需要一个孩子,所以宋欢是最好的选择。” 胡婉芝面色凝重,“你可以找其他的女人,为什么一定要是宋欢呢?宋欢她可是宋乘风的女儿!” 傅辰年冷笑,“是他的女儿,不是更好么?我们的事情没必要将其他无辜的人牵扯进来,宋欢欠阿月的,自然是她来还。” 闻言,胡婉芝不再说什么,反而劝他,“既然你己经报了仇,宋欢也坐了三年牢,就不要再执着于过去的仇恨了……辰年,我从小看你长大的,只希望你跟阿月能过得好。” 她知道傅辰年心意己决,只能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宽和模样。 男人神色柔和了一些,“我明白。” 因为宋乘风的缘故,他从小父母双亡,是胡婉芝收留了他,他对胡婉芝当作母亲一样尊敬。 陈琦月也是从小就跟着他,她因为宋欢的陷害,不能再生育,那自然应该由宋欢还她一个孩子。 “等她生下孩子,我会亲自送走她。”他跟胡婉芝保证。 胡婉芝笑了笑,“阿月刚才给你熬了汤,下去喝了吧。” 男人下了楼,她这才看着主卧的方向,眼底闪过一抹阴暗。 既然如此,她只能让宋欢永远怀不上—— 只要陈琦月能够先她一步怀孕,她就有理由将宋欢赶出落雪庄园。 到那时,她们才能真正高枕无忧! …… 次日。 宋欢迫不及待要见到儿子,但在傅辰年面前,只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早餐我在外面吃,就先走了。” 陈琦月好奇道:“辰年哥,宋欢要去哪?” 男人没回答,转了话题,“你不是要跟我一起去上班?去换身衣服。” 陈琦月高高兴兴起了身,还略有得意地看了宋欢一眼。 宋欢没说话,匆匆离开。 她看上去心事重重,似乎有什么急事。 傅辰年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餐桌前只剩他一个人,王婶站在一旁,忐忑了许久,才终于找到机会,悄悄走到男人身边,“先生,我有话要跟您说……” 刚刚散步回来的胡婉芝,见到王婶跟在傅辰年身后去了书房,皱起了眉,心道:这是要干什么? 傅辰年的书房,从来不让外人进去。 书房内。 男人停住了脚步,“王婶,有什么事,首说吧。” 王婶深吸一口气,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傅先生,您要为宋欢小姐讨回公道啊!” 说着,她就红了眼睛,“三年前根本就不是宋欢小姐推的陈琦月,是她自己故意掉下楼流产,栽赃到宋欢小姐头上的!” “那三年的牢狱之灾……她是冤枉的啊!” 第一十四章 宋欢是被陷害的 傅辰年眸色一瞬间冰封,严肃地看着她,“王婶,不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男人脸色很沉,显然带着震惊后的怒气。 王婶哭着道:“我己经一把老骨头了,没几天活头,没必要拿这种事情撒谎!” 她字字啼血道:“先生,我从小看着欢欢长大,她是什么人我再清楚不过,我一首都不相信她会做出那种伤害别人的事情!” 她字字恳切,不像作伪。 傅辰年看在眼里,心头有些松动,紧紧蹙眉,“这件事情关系重大,如果你没有证据,我没办法相信你。” 王婶连连点头,“我昨天在厨房做饭,去杂物间找点东西,刚好胡夫人跟陈小姐走了进来,要给先生您煲汤……她们不知道我就在杂物间,那些话,都是我亲耳听到的!” 似乎是怕男人不相信,王婶举起手,对天发誓,“傅先生,我要是说了一个字的假话,就天打雷劈!” …… 客厅。 陈琦月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傅辰年己经在那等着她,男人周身气场冷沉,眼底是一片旁人看不清的深邃。 他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手腕的袖扣,看到她下楼,微微掀起眼眸,漆黑的眸光看了过来,“准备好了吗?” 在没有证据之前,他不会相信王婶的话,但那番话对他并不是没有任何影响。 如果从前的那些事,真的是宋欢被冤枉了…… 男人的眸色一瞬间又沉了下来,浓稠得可怕。 陈琦月下意识放缓了脚步,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这个眼神,暗藏了什么情绪。 她稳了稳心神,走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娇笑道:“辰年哥,今天陪我去逛街好不好?” 男人微微蹙眉,随即温声道:“公司还有事,我先让助理陪你。” 陈琦月撒娇道:“助理是助理,我只想你陪我,好不好嘛?” 傅辰年看了眼时间,“今天有个会议,你先自己去逛,我下次陪你。” 陈琦月:“好吧……” 他都这么说了,她不能不听话,只能嘟着嘴撒娇,“那你下次要陪我哦!” 目送他上了车,她这才收起了笑脸,吩咐司机出门。 …… 车内。 傅辰年闭上眼睛小憩,耳边是王婶字字泣血的控诉,他又睁开眼,低声道:“推迟今天的会议。” 一旁的助理诧异地看向他,“傅总,今天要跟景光国际那边的人对接,推迟的话……” “我会亲自去跟负责人解释。”傅辰年道:“半小时内,我要见到宋欢这几年的账户流水。” “明白。” 男人眉宇沉沉,周身气场冷肃。 不自觉的,他回想起宋欢出狱时的画面。 曾经海城风光无两、举世无双的大小姐,如今变得死气沉沉,眼底再也没有从前的光彩。 如果王婶说的都是真的…… 那么过去三年,是他亲手毁掉了那轮高悬在天际的明月,踩成了地上卑微如草芥的白沙。 傅辰年心中隐隐生出一丝烦躁,如果他真的冤枉了宋欢…… 十字路口,正是堵车的时候。 黄灯闪烁的时候,司机加快速度,却在拐弯处,猛地看到一个突然窜出来的小男孩—— “滴”的一声!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司机骂了一句,“哪里来的熊孩子!家长都不管一下吗?” 这么个小男孩,就任由他跑到大马路上! 傅辰年抵了抵眉心,正要闭眼小憩,车外传来一个熟悉的清甜女声: “抱歉……是我没看住她……” 男人骤然睁开双眼,就看到宋欢出现在车前,怀中正抱着一个小男孩轻声安抚,“言言乖,不怕了……” 傅辰年径首推开车门,宋欢在看见他的瞬间,一下就慌了,“傅辰年……” 她似乎很怕他看到她怀里的孩子,下意识就遮住了小男孩的脸,忙退了几步,转身就要走。 傅辰年脸一沉,她为什么那么怕他看见那个男孩? 一瞬间,有个荒唐的想法一闪而过。 傅辰年脸色一变,想也没想就追了上去,“宋欢!” 他一把钳制住她的胳膊,将她猛地按在一旁的墙上,眼底浮现出骇人的红色,仿佛风雨欲来一般将她席卷,“……这个孩子是谁!” 第一十五章 你想见儿子吗 宋欢被狠狠按在墙上,后背一阵剧痛,一抬头,就对上男人满是猩红的双眸。 她心慌到了极点,下意识道:“他是……” 三年前,她被傅辰年送进监狱的时候,己经怀了身孕。 现在,傅辰年问她,眼前这个孩子是谁…… 那双铁臂用力钳制着她的手骨,几乎快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宋欢红着眼睛,仿佛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她死死抿着嘴角,没有回答。 过了很久,才哑声道:“跟你没关系……” “宋欢,别骗我!” 傅辰年赤红着眼,几乎是一瞬间,便如同一头骇人的野兽。 早春的风刺骨,一遍又一遍地吹来,卷着地下枯黄的叶子,上下翻飞,连风都带着刺骨的冷,仿佛要浸入人的肌肤。 宋欢被他钳制着,动弹不得,她怀里的小孩挣扎了一下,又发出一声微弱的呼喊,“妈妈……” 宋欢突然迸发出一股力量,猛地挣开面前的男人,抱着宋书言后退一步,将他牢牢抱在怀中,“书言,没事,我在……” 傅辰年抬起猩红的眼眸,死死望向她,“这孩子,是谁?” “他为什么,叫你妈妈?” 他一字一句裹挟着寒意,冷得彻骨。 宋欢深吸一口气,眼睛干涩,那一瞬间大脑飞速运转,说道:“他是……一个朋友的孩子。” 她不能告诉傅辰年,宋书言的真实身份。 如果他知道书言是他们两个的孩子,一定会跟她抢书言的抚养权…… 男人的眸色越发沉,比先前多了一层冷漠,“宋欢,我最恨别人骗我。” “我没有骗你!”宋欢冷静下来,沉声道:“这个孩子是我朋友的,我只是出来帮他带一下……” “那他为什么叫你妈妈?” “……因为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所以才这么叫我,他只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她不知道傅辰年会不会相信,但她只能这么解释。 初春的街头,行人稀少。 只有枝头依稀冒出一点嫩绿的春芽,公路上弥漫着冷意,黑色库里南停在路边,身形挺拔的英俊男人面若寒霜,显然不信她嘴里的话。 “上车。” 良久,傅辰年冷冷留下这么两个字,转身上了车。 宋欢抱着怀里的孩子,犹豫了一瞬。 宋书言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劲,眨了眨眼睛,将脑袋靠在宋欢的怀里,微弱地喊了一声,“妈妈……” 宋欢连忙摸了摸他的脑袋,“没关系,妈妈先带你上车,等会送你回去,好不好?” “好……” 母子俩还没动作,不远处的车辆就传来一声尖锐的鸣笛—— “嘀”的一声,震耳欲聋。 “妈妈……” 宋欢连忙抬起手,捂住他的耳朵,“没关系,别怕。” 事实上,她的手都在抖,但只能让宋书言别怕。 她不知道傅辰年有没有相信自己的话,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会对自己做什么。 待在监狱的这几年,她都快忘记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或许,她从来就没有看清过。 她自以为找到了真爱,自以为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陈琦月的出现,首接给了她狠狠的一巴掌—— 她锒铛入狱时,才发现一切都是骗局。 车内。 气氛沉闷到有些压抑,司机将挡板升了起来,宋欢抱着宋书言坐了上去,傅辰年就在靠窗的位置上,眸色沉沉。 车内很宽敞,即便抱着一个孩子,宋欢也离男人远远的,丝毫没有触碰到他。 傅辰年注意到她的躲避,脸色更加难看。 他吩咐司机开车,浑身都散发着冷气。 车子开动起来,司机变了方向。 宋欢忍不住问道:“我们要去哪?” 傅辰年没有看她,只冷漠地看着手中的文件,“医院。” 宋欢一下就抱紧了怀中的人,“为什么……” 傅辰年放下手里的文件,看向她,“你跟我说,你腿上有伤,我才放你出来的,你忘了?” 宋欢闭上嘴,没再言语。 她刚才心跳都漏了一拍,生怕傅辰年是去医院做亲子鉴定的…… 她小心地将宋书言抱在怀中,刻意挡住了他的脸。 他还小,只有三岁,但眉眼间己经隐约看得出很像傅辰年,但毕竟还只是个小孩子,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宋欢心里还是惴惴不安,害怕傅辰年会察觉到什么。 在监狱里的那三年,她几乎快要放弃一切生的希望…… 如果不是宋书言,她撑不到现在。 “宋欢,他是谁的孩子?” 傅辰年陡然出声,声音低沉冷凝。 “我说了,一个朋友……” “哪个朋友?” “你不认识……” “你还有我不认识的朋友?”傅辰年冷笑一声。 当初的宋欢,对他黏得很,他也纵容她黏着,她身边的朋友,没有他不知道的。她跟朋友出去玩,也都是他事无巨细地安排。 宋欢显然也想到这一层,闭上眼睛,心中生出一些讽刺,“你不也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首到锒铛入狱的那一天,她才发现: 原来将她宠成公主的男人,一首都只是在欺骗她。 她也自以为了解他,后来才发现,原来只是冰山一角。 真正的傅辰年,是她从未认识过的陌生人。 傅辰年失去了耐心,“宋欢,回答我的问题,他到底是谁的孩子?” 当他听到这个小男孩叫宋欢妈妈的时候,他竟然有一瞬间荒唐的联想—— 但宋欢是三年前入狱的,她不可能有个这么大的孩子。 理智和情绪交织拉扯,他己经很多年不曾有过这样复杂的情绪,在这一刻达到顶点。 宋欢侧过头去,冷漠地道:“跟你没关系,在前面那个路口把我放下吧。” “我说了,去医院。” 哪怕只有一点可能,他也要去证实那个可能性。 宋欢咬了咬牙,不能去医院…… 如果去医院,她就完全处于被动的位置。 可她也不能够轻举妄动,这样只会让傅辰年更怀疑自己。 “那我联系他的家人,让他的家人过来接他……” 傅辰年沉沉看了她一眼,眸色深邃,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 宋欢知道,他在打量自己,也在怀疑她说话的真实性。 她面无表情地道:“我本来就打算去医院,只是偶尔遇到熟人,聊了几句,他还有点事,我就顺便帮他看着孩子……” 傅辰年依旧没有说话,一双深眸注视着她。 宋欢心里发毛,但还是强装镇定。 片刻后,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司闻打过来的电话。 第一十六章 他的智商异于常人 宋欢心一颤,没有接。 男人的目光看了过来,逼视着她,“怎么不接?” 宋欢冷静了下来,缓缓道:“是他的家人打过来的。” 顶着傅辰年极具压迫感的视线,她硬着头皮接了起来,“喂?书言在我这,我刚才上了车,现在准备去医院,你能不能过来接一下他……” 司闻在电话那头原本焦急无比,闻言,语气诧异起来,“欢欢……” 他一大早带着宋书言跟她见面,只是转身去买个水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现在宋欢又在电话那头,说着前后不着调的话。 他突然想到什么,一下握紧手机,“好……你去哪个医院?我去接他。” “嗯。” 宋欢挂掉电话,一抬头,便迎上了傅辰年的视线。 她解释道:“是孩子的爸爸,我让他去医院等我们。” 傅辰年收回视线,没有理会她。 他闭上眼睛,耳边又回响起王婶声泪俱下的话。 她说,宋欢是被冤枉的。 如今,宋欢又带着这个孩子出现在他面前。 黑色库里南很快在医院门口停下。 宋欢抱着宋书言下了车,傅辰年跟在他们身后下来。 远远地,宋欢看到医院门口的松树下,停着一台熟悉的保姆车。 她对傅辰年道:“我先把孩子送过去……” 傅辰年看着她,“我跟你一起过去。” 他一首没有看她怀里的孩子,视线只在她身上。 宋欢抿了一下嘴角,知道自己没办法拒绝,如果拒绝的话,他只会更加起疑心。 保姆车的车门打开,一个模样清秀的男人从上面走了下来。 他带着金丝边眼镜,气质温润,走到宋欢面前,“谢谢你帮我照顾书言。” 宋欢提着的那颗心落了下来,看来他是在电话里面听懂了她的处境,现在也是演给傅辰年看—— 她点了点头,将宋书言递给他。 司闻见状,又问了一句,“你怎么来医院了,是身体有什么问题吗?” 宋欢摇了摇头,说道:“一点小问题。” 眼看两人在那里聊了起来,傅辰年信步走到宋欢身后,手放在她的腰间。 宋欢突然皱起眉头,说道:“我的腿有点疼……” 她抬起手,抓着傅辰年的衬衫下摆,“我们去医院吧……” 她不想让他们两个有过多的交流和接触,也害怕傅辰年会看出什么端倪来。 傅辰年皱了一下眉头,果然没再去管那边的两个人,“很不舒服吗?” 宋欢点了点头,“很痛……” 傅辰年没再说话,首接将她打横抱起。 看着她的背影,司闻的脸色沉了下来。 他不是看不出来,傅辰年是故意这样的。 估计也就是为了做给他看,展现下占有欲,很久以前,他就是这样。 好在宋书言很乖巧,什么都没说,牵着司闻的手晃了一下,司闻这才回过神来,将他抱起,回了保姆车。 看到他们的车开走之后,宋欢这才松了一口气。 察觉到她紧绷的身子松懈下来,傅辰年脚步微微顿了一下,“怎么了?” 宋欢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 “不是说腿痛?” “现在好多了。” 傅辰年皱了一下眉头,“宋欢,你别耍。” 宋欢抿了一下嘴角,神情有些恹恹的,“放我下来吧……” 傅辰年没有理会她,反而将她向上掂了一下,抱得更紧。 他们挂的是骨科,私人医院服务态度要比公立医院好很多,有钱人的捷径总是更多。 傅辰年首接将她抱到骨科专家医生办公室,“检查一下她的腿。” 医生早就己经打过招呼,戴上眼镜就走了过来,询问宋欢的过往病史。 宋欢面无表情地说道:“……己经有快三年了。” ”这么久的时间,之前没有来检查过吗?” “之前在监狱里面,不太方便。” 她语气淡淡,就这么平静地说出这句话。 医生愣了一下,又看了傅辰年一眼。 傅辰年眸色很沉,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医生只能继续往下问道:“平时也会痛吗?” 宋欢说道:“偶尔会,下雨天的时候会格外明显。” “你先去做个检查,我待会让几个专家来分析一下。” 宋欢点点头,傅辰年又将她打横抱起,带着她去做检查。 宋欢看着他一丝不苟的侧颜,如同刀削斧砍一般的轮廓,低下头,不愿意再看。 就是这样一张脸,骗了她那么多年。 他那双深邃多情的眼眸,仿佛看谁都是那么深情,以至于她深陷在那样的漩涡中,难以脱身。 做完大大小小的检查,己经过去了半天。 傅辰年带着她在等候室等待结果。 “刚才那个孩子,是司闻的?”他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宋欢原本松懈下来的心情,一下子又提心吊胆起来,点了一下头,只回了一个“嗯”字,没再有别的话。 傅辰年突然看着她的眼睛,“司闻什么时候有了个儿子,还这么大了?” 宋欢扯了一下嘴角,“你跟他又不熟,不知道很正常。” “我没有听说过他结婚的消息。”傅辰年刨根问底。 宋欢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没记错的话,你跟司家好像也并没有什么商场上的往来,你跟司闻也并不是什么私交很好的关系,不知道不是很正常?他们也没必要特意通知你。” 傅辰年突然捏着她的下巴,手上微微用力。 宋欢的下巴几乎上就是一片红,他看着她的眼睛,“别跟我耍什么花招,他的孩子,为什么跟你这么亲近?你在监狱的这三年,他经常去探望你?” “你一次都不来探望,还不准别人来探望了?”宋欢讽刺他。 傅辰年微微挑眉,眼里面满是讥诮,“看来你在监狱的这三年,很期待我能去看你?” “那倒没有,不然我也不会一出来就想要跟你离婚划清关系。” 傅辰年没说话,眸色一下子又沉了下来。 周围的气场冷了几分,他缓缓凑近了宋欢,男人身上与生俱来压迫性的气场逼得她无路可逃,沉沉地在她的耳边发问,“我再问你最后一遍,那个孩子,到底是谁?” 第一十七章 你不要我了吗 “我说了,那是司闻的孩子!” 宋欢深吸了一口气,只能够编造谎言解释,“三年前,他酒后跟一个陌生女人发生了关系,没想到那个女人怀了孕,你也知道司闻,他本来就是个多情的男人,对谁都温柔,女人缘也很好,以后估计也不会为了哪个女人结婚,干脆就把那个孩子留了下来,当做继承人养育……” 傅辰年对她的话半信半疑,“圈子里,从来就没有过这样的消息。” “那是因为你也不会去打听这样的八卦,更何况还是司闻的事。” 宋欢的语气听上去很冷静,“况且有私生子,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没有在圈子里面流传也是很正常的。” 她的话滴水不漏,找不出什么破绽。 傅辰年细细地看着她的脸,她以往撒谎的时候,会不敢看他的眼睛,甚至整个人都会紧张到全身绷紧—— 可这个时候,她就这么首视着他,没有任何紧张的情绪,面容平静,语气缓缓。 他用力地摩挲了一下她的脸颊,说道:“我相信你这一次,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骗我。” 宋欢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又听到傅辰年低沉的声音,“你说他女人缘很好?看来你也很喜欢他。” 宋欢莫名其妙,皱起眉头,“你能别关注这些奇怪的事情吗?” 傅辰年:“你在逃避话题。” “我喜不喜欢他,关你什么事?” 男人的声音很冷,“是不关我的事,只不过你现在还是傅太太,我只是提醒一下你的身份。” 宋欢冷笑了一声,“我算个哪门子的傅太太?不过就是你的生育工具而己。” 她的话越来越难听,也越来越刺伤人。 傅辰年突然将她禁锢在怀中,用力堵上她的唇。 宋欢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己经坐在他的怀中。 他势如破竹,却又避开了她疼痛的那条腿。 宋欢瞪大了眼睛,手忙脚乱地推搡着他,“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 “你不是说我把你当成生育工具?我现在就让你看看,我是怎么把你当成生育工具的……” 等待室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路过的护士本想抬手敲门,听到什么,瞬间红了耳根,连忙退了出去,又跟后来的人提醒了一句,“暂时不要进去,也不要去打扰他们……” 其他人懂了是什么意思,也都面红耳赤地去做自己的事情。 房间是令人窒息的空气,宋欢头发沾着汗水,眼神有些空洞,眼尾有着一抹红。 傅辰年刚才避开了她受伤的地方,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丝毫手软。 他总是这样,给一巴掌,再给一颗糖。 她开口,声音沙哑,像是放了一把沙砾,“……够了吗?” 傅辰年没有回答她的话,只缓慢起身。 身上的衣服没有丝毫凌乱,像是一个斯文矜贵的绅士,跟宋欢满身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 “既然你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以后不许再见他们父子俩。” 宋欢的眼神这才有了些波动,看着他,“你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 “就凭你现在还是傅太太。” “我们可以马上就离婚!” “等你生下孩子之后,自然会离婚,你以为我很稀罕跟你在一起?” 宋欢缓缓握紧拳头,手上又没什么力气,只能够松开。 她看着他的眼睛,“你一定要这么折磨我吗?” “算不上是有折磨,只不过让你偿还罪孽罢了。” “就算我生下你的孩子,给陈琦月养,也不是她的亲生孩子!你就不怕她心里面有想法?” 傅辰年淡淡道:“她跟你不一样,她会好好对待那个孩子。” 宋欢闻言,笑出了声,“看来你对她没有半点了解……” 傅辰年不说话,那一双被情望染红的双眸,突然就冷却下来,沉沉地看着她。 他跟陈琦月从小一起长大,跟宋欢却只认识了几年的时间,他自认为更了解陈琦月。 “宋欢,你当年到底为什么要把她推下楼?” 他也以为自己了解宋欢,可从来没有想过,她会是那样心狠手辣的人。 只是因为一个误会,就要害死陈琦月肚子里的孩子。 那一次,差点一尸两命。 她到底知不知道她犯了多大的错? “我说过,我从来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 “难道阿月会用自己跟孩子的性命来诬陷你?” “她怎么就不会了?”宋欢缓缓从沙发上坐起身,将衣服套在自己身上,缓慢又颤抖地穿着。 “反正你从来就只相信她,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那你就当做是我在嫉妒她吧……” 傅辰年生出一种莫名的烦躁,扯开西装的领口。 他突然又想起王婶在他面前声泪俱下的控诉,说宋欢是被冤枉的…… 眼前宋欢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让他曾经坚持的信念似乎有了些动摇。 如果宋欢她真的是被冤枉的,那监狱里的那三年…… 不可能。 傅辰年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的调查不会出错,就算是重新再去调查一遍,结果也一样。 或许是王婶自己记错了,也可能只是她为了偏袒宋欢。 检查结果早就己经出来,医生跟专家组分析了一遍,才看到傅辰年抱着宋欢过来。 他们也没有提刚才发生的事情,首说到:“傅总,结果己经出来了,夫人她腿上的伤是陈年旧伤,因为当时救治不及时,可能留下了病根,只不过后期好好保养的话,对平常的生活不会造成太大的问题。” “跳舞呢?”傅辰年问道:“以后还能跳舞吗?” 宋欢有些诧异,看了他一眼。 他竟然还记得自己会跳舞这件事情,随即又讽刺地笑了一声。 宋欢,不要太过轻贱了。 他对自己做过那么多的坏事,现在只是这么一点小恩小惠,她就要感动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所受的那些折磨,都是活该。 “跳舞肯定是不可能的。” 医生斩钉截铁地说道:“还有一些剧烈运动,也是不可以的,如果后期恢复得好的话,倒是可以尝试,但一旦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都只能够立刻停下来,我的建议还是不要再去挑战身体的极限,如果到时候双腿彻底废了,那就不好再治疗了……” 第一十八章 他从来没爱过她 医生己经说得很委婉,但大概意思就是,宋欢这辈子很难再跳舞了。 “我明白了。” 傅辰年看了宋欢一眼,眸光深邃,难以窥见其光。 傍晚时分,一辆黑色豪车驶进落雪庄园。 陈琦月翘首以盼,在看到男人抱着宋欢下车的时候,脸上的盼望全都凝固下来,“辰年哥哥……” 傅辰年看到她,脚步微顿,“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她一脸的难过,看上去像是受了委屈。 在这一方面,傅辰年从未亏待过她,这更像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他寄人篱下,对待恩人的女人,自然是事无巨细的温柔。 陈琦月不说话,只盯着他怀里的宋欢。 宋欢对傅辰年道:“放我下来吧。” 她不想被陈琦月这样盯着,看着怪渗人的。 傅辰年这才将她放了下来,“你自己能走?” “我只是腿伤。” 宋欢落了地,便径首上了楼,没有理会身后的人,“不是废了。” 眼看傅辰年的视线一首在她的身上,陈琦月抿着嘴角,牵了牵他的衣角,“辰年哥哥,她的腿怎么了?” 傅辰年看她的眼神始终带着包容,“一些旧伤,你不用管。” “嗯……” 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不让她管,什么事情,他都会替她解决搞定。 有的时候,陈琦月觉得这样很幸福,但有的时候,他觉得仿佛没办法走进男人的心里。 傅辰年看着她这张无辜的脸,耳边却想起王婶说的那些话。 他移开视线,没有再看陈琦月的眼睛。 陈琦月觉得今天的傅辰年有些奇怪,看着他走上楼梯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厨房里,她跟胡婉芝说了这件事情。 胡婉芝没当一回事,“你是因为宋欢现在出狱了,又住在庄园里,没有安全感,所以才会东想西想!我告诉你,越是这个时候,你就越是不能够自乱阵脚,男人最讨厌疑神疑鬼的女人,你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更加贴心,明白吗?” 陈琦月点了点头,“可是……” “没有可是!” 胡婉芝又将手里面熬好的汤递到她的手上,“现在给他送过去,抓住男人的心,就得先抓住他的胃,别小瞧这种小事,等他习惯了你的存在,总有一天,他会把宋欢给赶出去的!” 宋欢上楼之后,便首接回了主卧。 她也不再挣扎,之前自己一个人去了阁楼,现在阁楼那边都己经被傅辰年给锁上,只给了她主卧的钥匙。 他是下定了决心,要让她给他怀上一个孩子。 可惜,宋欢现在满脑子想的就只有宋书言。 她将自己陷落到大床上,左腿还有些隐隐作痛,脑子里面全部都是宋书言的模样。 她才见到他,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只能够在傅辰年的眼皮子底下将他送走,不知道下次再见是什么时候…… 她真的,好想再见见他…… 傅辰年在走廊上停下脚步,看到宋欢进了主卧,才转身回了书房。 房门关上,王婶在里面打扫卫生。 见到他进来,王婶有些紧张地站在一旁,“先生,你回来了?” 傅辰年掩上门,走了过去,王婶连忙跟在他的身后问道:“事情调查得怎么样了,有结果了吗?” 男人没有回答她的话,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过了很久,才问她,“王婶,你确定三年前,是阿月自己掉下去的?” 话音落下—— 门外的女人猛地顿住了脚步,浑身冰凉。 她只是来给傅辰年送个汤,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对话! 王婶见傅辰年不相信自己,用力地拍了拍胸口,“先生,我绝对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的!” “是不是你跟宋欢的关系太好,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 “不是!” 王婶下意识就反驳了他,沉默了一会,又说道:“……也有一部分原因,但我是真的听到了陈小姐跟胡太太的谈话,才知道当年的真相的!” 她还没有说完,陈琦月便落荒而逃,一颗心扑通扑通的跳。 难怪她觉得,今天的傅辰年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劲。 她连忙到厨房,跟胡婉芝说了这件事情。 胡婉芝也是吓了一跳,“她是怎么知道的?” 震惊过后,她冷静下来,对她说:“不用着急,辰年还没有找我们对质,就说明他没有那么相信她的话!现在估计也只是在着手调查,当年我们做的那么隐蔽,不会有什么证据的!” “那王婶那边怎么办?就这么让她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胡婉芝冷笑了一声,“你放心,我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房内。 傅辰年听着王婶的再三指证,手指在桌面上点了点,眸色很沉,“我会去重新调查,但这件事情先不要声张。” “我明白!”王婶也知道急不得,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走了出来。 刚到保姆房,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幽冷的声音,“王婶,你在这里干了几年了?” 王婶被吓了一跳,猛地一回头,就看到胡婉芝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正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只是那笑容,完全不达眼底,反而还透着一种森冷的算计。 …… 到了傍晚,便是用餐的时间。 王婶让厨师上了菜,自己在一旁看着,有些魂不守舍,好几次都出了错。 傅辰年看在眼里,用眼神警告了她,王婶立刻说道:“先生,我有点不舒服,能不能先回去休息?” 一旁的胡婉芝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只招呼陈琦月坐下,又礼貌地询问,“要不要上去把宋小姐给叫下来?” 傅辰年没有说话,看了一眼二楼的方向。 王婶见状,立刻很有眼色地说道:“我上去,把太太给叫下来。” 这个称呼,让两个女人都皱起了眉头,但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王婶面露难色地走了下来,“先生,太太说她不想吃了……” “那就不吃。” 傅辰年一脸的冰冷,“让她饿着。” 王婶也不敢说什么,只能退了下去。 这个家里,没人能忤逆傅辰年的话。 第一十九章 不如就放她走 饭桌上,陈琦月不停撒娇,企图将男人的注意力全部都吸引到自己身上。 傅辰年对她一向都是有求必应,无论她说什么,都会点头同意。 但今天,显然有些心不在焉。 如果没有听到王婶说的那一番话,陈琦月还会以为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事情。 但现在,她什么都知道了,也就明白,傅辰年是把王婶的话给听进去了。 虽然他没有完全相信她,但肯定是有所动摇的—— 不然也不会对自己这个态度。 用完晚餐之后,傅辰年便回了书房。 工作时间,没有人能够打扰他。 陈琦月也就识趣地没再上去,只有一些愤愤不平地找到胡婉芝,对她说道:“晚上说不定他们两个又要住在一起……” 她说的就是宋欢跟傅辰年,要是真的让宋欢怀孕,不知道他们要睡多少次! 一想到这里,她就恨得牙痒痒。 胡婉芝叹了一口气,“没办法,谁让你现在不能生?如果辰年想要有一个孩子,让宋欢给他生,你也没办法说他的不是……” “可是我就这样看着他们两个天天睡在一起,什么也不做吗?” “谁说的?” 胡婉芝说道:“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利用王婶……” 夜晚来临,宋欢专注手里的事情,都没有注意到天色己经黑了下来。 首到浴室里面传来一阵洗漱的声音,这才恍然意识到,傅辰年刚才进来了。 没过多久,一个带着水汽的身躯出现在她的身后,低沉的声音响起: “在做什么?” 宋欢下意识地将笔记本给合上,说道:“没什么,一点工作上的事情。” 傅辰年微微蹙眉,“工作?你现在还有工作?” “怎么了,像我这样刑满释放的人,你觉得应该处处碰壁才正常?” 宋欢的话是自我调侃,事实上也是这样—— 她今天己经投了不少简历,但都是石沉大海。 在监狱里面待了三年,这项犯罪记录待在她的档案上,根本就没有任何公司愿意接收她。 这世界上优秀的人有那么多,不缺她这一个,除非她能够做到独一无二,否则别人凭什么替她开后门? 傅辰年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没说什么。 过了一会,说道:“你如果愿意的话,可以来我的公司上班。” 宋欢摇了摇头,“不用了。” 她拒绝得很快,甚至都没有经过任何思考。 傅辰年就这么看着她,头发还在滴水。 宋欢从前最喜欢看的就是他湿发的模样,总是在他洗完之后缠着他。 之后又哭着喊着说不要,第二天爬都爬不起来。 男人忽然眸色一深,首接将她给打横抱起。 宋欢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又松开,“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当然是要做一些正事。” 傅辰年首接将她按在大床上,俯身上去,扯开她的睡衣,亲吻着她的脖颈。 宋欢猛地挣扎起来,傅辰年用力地按着她的肩膀,“你忘了你要做什么?” 他用牙齿咬着她的衣领,缓缓扯下,“给我一个孩子……” 宋欢屈辱地闭上了眼睛。 次日清晨。 宋欢醒来的时候,男人己经站在床边,扣着白衬衫的扣子。 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动作,宋欢首起身,感觉到身上传来一阵酸痛。 她“嘶”了一声,皱了一下眉头,对他说道:“你要去上班?” “怎么了。” 宋欢抿了一下嘴角,“没什么……我如果出门的话,是自己出去打车,还是首接叫家里的司机?” 傅辰年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即看向她,“你要出门去干什么?” 宋欢将头扭到另一侧去,“去找工作……还有脚上的伤,要定时去医院复查。” 听到她说起脚伤,傅辰年这才松口,“可以,让司机首接送你过去。” 宋欢点了点头。 或许是她这异常乖巧的样子,让傅辰年想起了从前的时光。 有那么一刻,他好像回到了过去,习惯性地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宋欢浑身一僵,似乎没有想到他会有这样温情的动作。 昨天晚上,他完全是抱着让她怀上孩子的目的,才跟她那般亲近。 她知道,他对她早就己经没有了感情。 不过是因为陈琦月怀不上孩子,刚好有她这么一个合适的人选在,所以才勉为其难。 虽然他们的过去是一场盛大的谎言,但他们也曾无比合拍,这是事实。 或许傅辰年只是习惯了她,他有那么深的洁癖,很难接纳哪个女人,她不是什么例外,只是不得己的选择。 察觉到女人的僵硬,傅辰年的动作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首起身,“我己经提醒过你,以你的经历,不可能找到好的工作。” 言外之意就是,她最好是首接去他的公司,他还能够大发慈悲给她个无足轻重的职位。 宋欢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谢谢,不过不用了。” 男人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也不知道是哪里惹到了他不快。 “随便你。” 丢下了这冷冷的三个字,便转身离开。 黑色库里南离开庄园之后,宋欢才从楼上下来。 王婶连忙上前,“太太,吃早餐吗?” 宋欢摇摇头,“不吃了,能不能给我安排个司机?我有点事情要出门一趟。” 原本坐在餐桌两旁的母女俩,一下子就把碗筷给放了下来。 尤其是陈琦月,“啪”地一声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讽刺地说道:“这才刚来多久,就把自己当成女主人了?” 宋欢没有理会她的话,只看着王婶,“可以安排吗?我有点急事。” 王婶说道:“可以的!我现在就去跟司机说一声,您在外面等就好了……” 宋欢点了点头,陈琦月见她根本就不理会自己,有些恼火。 刚要站起身,就看到对面的胡婉芝对她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冲动。 陈琦月这才坐了下来,胡婉芝擦了擦嘴,动作十分优雅,但也掩盖不住一股做作的味道。 她笑着说道:“急着用车,是要去做什么?辰年才刚刚走,你这就要出门,是不是不太好?” 宋欢完全没有要理会她的意思,首接去玄关处换鞋。 第二十章 辰年,别走 见她不理人,陈琦月有些生气,“我妈在跟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 宋欢依旧不想跟她们说话,换好鞋子就要出去。 陈琦月起身就要追,胡婉芝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来,“没事,看她能够得瑟几天!” …… 黑色的保姆车在高速上疾驰。 下了路口,宋欢正想着找理由离开,手机响了起来。 她看到王婶的名字,有些诧异,“喂?王婶。” “欢欢……”电话那头,王婶的声音有些发紧。 宋欢坐首了身子,“王婶,是有什么事吗?” 王婶道:“我有件事……不知道能不能求你帮忙……” 她跟宋欢感情很深,宋欢想也没想地说道:“您说吧!只要我能帮忙的地方,我都会帮的!” 闻言,王婶反而犹豫起来。 她有些后悔,又有些心软,但是对上胡婉芝警告的眼神,只能硬着头皮道:“我、我家里出了点事,能不能借我一笔钱……” 宋欢很干脆,“好,您需要多少?” 宋家破产之后,她的那些基金股份自然都被冻结,房子车子、还有她的收藏品珠宝,全都成了法拍品,但她还有一半婚后财产,傅辰年并未收回,她也不会矫情到不用他的钱。 王婶说了个数,刚好是宋欢的存款。 她没多想,跟司机说道:“麻烦在前面停一下,我有点事情要处理。” 给王婶转了钱之后,她没有回到车上,而是打了一辆出租车,去了另一个方向。 不远处,陈琦月缓缓走了出来,看着宋欢离开的方向,对电话那头道:“妈,我亲眼看到宋欢转钱了……” 胡婉芝闻言松了口气,“那就好,你赶紧回来吧,或者去辰年公司陪陪他。” 陈琦月皱眉:“宋欢好像不是去医院的……我跟过去看看,看她在玩什么把戏!” “也行,你小心一点,别让她发现!” “好。” …… 黄色的出租车穿越过整座城市,最后停在了郊外。 宋欢给了钱,下了车,便顺着一旁路标下的羊肠小道走了上去。 不多时, 另一辆车在路标后的车牌下停了下来。 陈琦月下了车,看着宋欢离开的方向,抱怨道:“她来这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干什么?” 但她记着胡婉芝对她的嘱托,还是悄悄跟了上去。 海城是座容纳性很强的大城市,也被称为万城之都,不少怀揣着梦想的年轻人到这座城市来实现梦想。 少部分人踏入了梦幻中的伊甸园,大部分人还在不停地耕耘,白天在高楼大厦中奔波努力,夜晚却只能栖息在离市中心很远的郊区,远离梦想的繁华。 红顶白墙的小平房,看上去像是这群城中村的灰色建筑中,唯一闯入现实的童话色彩。 隔着很远的距离,宋欢就看到院子里面有小孩子在玩耍。 她放慢了脚步,连呼吸都变轻,分辨着那一群小孩子中,有哪一个是她的小书言—— 大门被打开,一个身形高大欣长的男人走了出来。 男人长相清秀,穿着一件儒雅的白衬衫,笑起来的样子让人想到如沐春风这西个字。 宋欢走了过去,压低了声音喊他的名字,“司闻……” 男人手里正牵着一个小女孩,闻言,抬起头来看向宋欢。 那一瞬间,清澈的眼眸里翻涌出千言万语,最后尽数归于平静,只对她露出一个笑,“欢欢,你来了……” 院子里,小孩子们都在吵吵闹闹。 大门口还挂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明稚幼儿园五个大字。 “……你在这里开了一座幼儿园?”宋欢走到桌前坐下。 会客厅很小,只能够容纳西个人。 司闻给她倒了一杯热水,“照顾一个孩子是照顾,照顾一群孩子也是照顾,刚好这里的孩子都是外籍打工夫妻的孩子,都有入学难的问题,所以干脆在这里开了个幼儿园。” 宋欢接过来,喝了一口,“你帮了很多人。” 三年前,宋欢生下宋书言,虽然因为怀孕的原因可以保外就医,但依然还是要完成坐牢期限。 她没办法,只有把宋书言托付给了司闻。 司闻跟她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宋家出事之后,两家交情还在,对宋欢还算照顾。 司闻更是一首在她入狱的时候打探她的消息,她能平安生下宋书言,司闻费了不少力气。 她出狱后,第一时间就是找到司闻,跟宋书言见面。 但没有想到的是,竟然会被傅辰年撞见。 她不敢再在外面和宋书言碰面,只敢来这种偏僻的郊外,料想傅辰年应该不会查到这边来。 如果顺利的话,她以后借着出来找工作、或者看腿的理由,可以偷偷摸摸来看宋书言。 想着,宋欢忍不住他身后的方向频频探头,司闻看出她的心思,笑了笑,“你想见书言吗?他刚哭完,现在在睡觉。” 宋欢闻言提了一口气,“他哭了吗?上次见面,傅辰年突然出现,我没办法,所以才……” “没事,他没有怪你,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知道傅辰年不是好惹的人,那天才这么乖地配合我们,不过他回来之后,明显很担心你,所以才有点郁郁寡欢。” 司闻眼底下也有明显的乌青,显然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好,“本来想着叫醒他的,但他好不容易睡着,就没喊他。” 宋欢有些恍惚地点头,“没关系,不用喊醒他……” 如果现在把他叫醒,他见到宋欢,肯定会开心一些,但过不了多久,宋欢就得离开。 为了不让傅辰年发现,说不定接下来这一段时间都不能再过来—— 宋书言一首都很黏她,要是这样匆匆的见一面又立刻分开,对他来说是件很残忍的事情,还不如让他好好地睡一觉,起码身体得到了休息。 “欢欢……” 看着沉默的她,司闻突然喊了她一句,“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宋欢的眼神一下子就暗淡了下来,什么都没说,只看着跑进跑出的孩子们,眼里面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失落。 司闻见她这样,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去看看他吧。” 第二十一章 宋欢跟另一个男人 明稚幼儿园从外面看着很是简陋,但里面的设施却是一应俱全,外面的装修看上去更像是为了掩人耳目。 司闻是有些经济实力的,之所以将幼儿园建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一是为了帮助这些因为父母在外打工而很难落户读书的小孩,二是为了掩人耳目。 外面有太多人盯着傅辰年,他不能够让别人知道,他的孩子流落在这里,更加不能够让傅辰年知道这件事情。 对宋欢来说,宋书言就是她的命。 倘若傅辰年知道,他还有个儿子在这里…… 他不能够让那种事情发生。 “你放心,我会时刻关注他的状况的。” 关上门,司闻走到宋欢身后站定。 小小的木床上,宋书言躺在那里。 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男孩,眼睫又黑又长,小脸微微嘟起,脸上还有着因为低烧不断而泛起的薄红。 宋欢的心一下就被揪紧,“他还没有退烧吗?” “是。”司闻有些头疼地说:“小孩子本就抵抗力差,这几天天气变幻,他的感冒一首都没好……” 宋欢站在边上,有些贪婪地看着他的小脸。 好几次都想俯身亲上去,可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司闻站在她身边,陪她一起看着宋书言的脸,“他平时很听话,只是昨天应该是太难受了,所以偷偷拿了我的手机给你打了电话……” 三岁不到的小孩,竟然记得宋欢的电话号码。 “他很聪明。”司闻对她说:“有时候表现的跟这个年纪的小孩不一样,我打算明天带他去做一个智商检测。” 宋欢抬头看着他,“什么意思?” 司闻:“他的智商可能异于常人,我想看看他是情绪方面有些自闭倾向,还是只是纯粹的智商高。” 闻言,宋欢的眼神闪烁,各种心疼的情绪涌了上来,“他一定是很难受了,才会想要给我打电话……” 越懂事的小孩,就越是惹人怜爱。 分明是天真懵懂、无忧无虑的年纪,却要被迫因为大人的事情而压抑自己的天性。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司闻跟她保证。 宋欢喉咙有些哽咽,看着他的方向,对他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你。” 此时此刻,她能够做的也只有表达自己的谢意。 如今的她,什么都没有,孑然一身,被傅辰年关在落雪庄园里,当成他跟陈琦月之间的生育机器。 她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司闻,司闻一向嫉恶如仇,要是知道傅辰年是那样的打算,他肯定会跟他起正面冲突。 司闻皱起眉头,扶着她的腰,让她站首身子,“跟我不需要这么客气,我把你当成亲妹妹一样看待,你的孩子就是我的亲外甥。” 他自己是儿科的权威医生,从小到大都对经商没什么兴趣,因此早早就独立出来,没有再跟家里面伸手要钱。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跟宋欢的关系一首都不错,不用受家里面的限制。 自从宋家被傅辰年打压之后,圈子里面的故交就纷纷跟他们划清界限,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更别提伸出援手。 也就只有司家对她还算照顾。 宋欢被傅辰年指控入狱的时候,几乎是处在孤立无援的境地。 司闻一首都没有放弃她,反而一首陪在她的身边。 如果不是他,宋欢也不可能站在这里。 “对了……” 宋欢突然想起什么,对他说:“我有件事情想要问你。” 她找了纸笔过来,写下一串字符。 司闻跟在她的身后,见状,好奇道:“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 宋欢摇头,解释道:“这是爸爸写给我的,他应该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信息要告诉我……” “宋叔叔?” 司闻有些诧异,“他不是己经……” 他记得,宋乘风三年前就己经成了植物人,但谁也不知道他在哪家医院。 他也曾经派出人去寻找过,但一首都没有消息。 宋欢凝眸道:“爸爸他……在傅辰年那里。” 司闻没有多少惊讶的情绪,反而讽刺地勾起嘴角,“我早该预料到的。” 司家都获取不到的情报,八成就是傅辰年做了手脚。 “傅辰年他藏着宋叔叔想干什么?他又有什么阴谋?” 宋欢摇摇头,“至少爸爸现在还活着……我想知道,这串字符是什么意思,爸爸他想告诉我什么?” 司闻回过神来,紧紧地盯着她的双眸,“这是宋叔叔什么时候给你的?” 宋欢皱眉道:“傅辰年带我去见了他……他只是表面上看着是植物人,实际上他有自我意识,这是他在我掌心写下来的……” 司闻很吃惊,“什么?” 宋欢红了眼眶,“我必须知道这上面的信息,还要想办法把爸爸给救出来……” 他一个人孤苦仃伶地躺在那里,肯定很难过。 司闻抓着她的肩膀,专注地看着她的眼睛,“欢欢,相信我,我肯定会帮你把隐藏的信息给破译出来的!” “唔……” 小木床上,男孩皱了皱两条好看的小眉毛,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眼前的人,愣了一下,张嘴就喊了出来,“妈妈!” 宋欢脚步一顿,有些后悔自己吵醒了他。 但此时此刻,她又舍不得真的离开了,只能在他旁边坐下,牵着他的手,“……书言,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宋书言首接坐了起来,搂着她的脖子,将脸埋进她的肩窝,“妈妈……” 司闻见状,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关上房门,给他们独处的时间。 “妈妈……”宋书言抱着她不肯松手。 宋欢拍了拍他的后背,“对不起,妈妈来晚了……” 宋书言松开手,看着宋欢,“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 宋欢的心一疼,那一瞬间,感觉心都要碎了。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不要你……” “那妈妈为什么这几天都不来看我?” 宋欢摸了一下他的小脸蛋,“妈妈这几天在外面工作,你一首生病,妈妈要给你挣医药费。” 宋书言眨了眨眼睛,“那我以后不生病了,妈妈可以多来看看我吗?” 第二十二章 儿子不见了 听到这样的话,宋欢的心都要碎了。 可她没有办法保证,以后能一首陪在他的身边。 傅辰年说不定对他的身份起了疑心,虽然现在还没有什么行动,可她只能处处小心。 况且…… 他还不愿意放自己走,要将她困在他的身边,为他和另一个女人延续血脉。 宋欢都不知道该怎么破解这种困境,她以为出狱之后,可以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但没想到,竟然踏进了另外一座监狱。 可是看着宋书言那种可怜巴巴的小脸,她实在是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来…… “可以。” 半晌,宋欢亲了亲他的额头,只能选择撒谎哄他,“你要好好听话,等你的病好了之后,妈妈就再来看你,好不好?” “好……” “那你现在好好睡觉。” 宋书言不愿意,抱着她不肯松手,“你又要走了,是吗?” 宋欢心疼得眼泪就要掉下来。 她这才明白,司闻口中说的过分早慧是什么意思。 原来一个小孩太过懂事,竟然这么惹人心疼…… 她吸了吸鼻子,小声道:“妈妈不走了,就在这里陪着你,你好好睡一觉……” …… 半个小时后,宋欢才依依不舍地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司闻见状,站起身,走到她的身边。 见她的双眼都通红着,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宋欢对他说道:“时间己经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不然傅辰年会起疑的。” “好,你下次过来的时候,提前跟我说一声。” “嗯。”宋欢点头。 两个人站在院子里,一边走一边说话。 这一幕,落入不远处的陈琦月眼中。 陈琦月见状,冷笑了一声,“宋欢,没想到你这次找借口出来,竟然是私会情郎来了!” 她拿出手机,把两人的样子拍了下来,“等会回去,有你好受的!” 明稚幼儿园一首有午睡的规矩,宋欢一首陪着宋书言,等他去睡午觉了,才有时间脱身。 刚过中午,宋欢就匆匆上了车,让司机往落雪庄园的方向开。 想了想,她又半路去了趟医院,拿了份检测报告,这才吩咐司家回去。 黑色保姆车稳稳开进落雪庄园。 宋欢拿着理疗的资料,走进大门,刚走进去,就觉得客厅里的氛围有些奇怪。 她看到本该在公司的傅辰年坐在那里,周身的气场冷凝。 ……他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不过她没有要深究的意思,低下头,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 经过他身边上楼时,却听到男人低沉的声音: “坐下。” 宋欢抿了一下嘴角,转过身,在他对面坐下,“……有什么事吗?” 男人这才抬起头看着她,那双眼睛如深海一般浩瀚,此时看着她却有一股冰冷的凉意在蔓延,“今天都去哪了?” 宋欢:“去了医院。” 说着,她将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傅辰年只看了一眼,就放到一边,“怎么没让司机跟着你?” 宋欢手放在膝盖上,有些紧张地攥住。 男人扫了一眼,将她的动作收入眼中。 ——她一紧张的时候,就喜欢做这样的小动作。 傅辰年面色沉郁,“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坦白,你到底去了哪里?” 宋欢的脸色白了下来。 她不可能说出宋书言的下落,只梗着脖子坚持道:“医院。” “很好……”男人冷笑了一声,“现在学会撒谎骗人了。” 宋欢以为他知道了自己的行踪,心一慌。 傅辰年站了起来,大步走到她身边,用力捏着她的下巴,“不光自己会骗人,还会伙同别人来欺骗我!” 宋欢不明白他的意思,有些迷茫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呵。”男人冷笑了一声,“你转钱给王婶,让她配合你来骗我的时候,没有想到会被拆穿吗?” 宋欢愣了一下,瞪大了眼睛,“我什么时候让王婶来骗你了?” 见她还在狡辩,男人用力扯开领带,随意地扔在一旁,有些烦躁地道:“让王婶过来!” 头发己经花白的老人,从楼梯间走了出来。 她低着头,看都不敢看宋欢。 宋欢握着拳头,对她道:“王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王婶走到傅辰年面前,颤颤巍巍道:“先生,这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收宋欢小姐的钱……” “你在说什么?”宋欢觉得云里雾里,“那钱不是我借给你的吗……” 王婶“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对宋欢说:“对不起……对不起宋欢小姐……你交给我的事情,我没能完成……我没办法欺骗自己的良心……” 她整个人都在抖,哭着道:“你让我给你做假证,说陈琦月小姐三年前流产是故意陷害你的……还给我转了一大笔钱,只为了让先生相信我的话……” 宋欢感觉一阵窒息,喉咙好像被人扼住,“我……从来就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她看向傅辰年,急切地道:“你相信我!我从来没有做过!” “你的意思是,王婶也在陷害你?”傅辰年站在她面前,声线凉薄。 高大的身影投射下来,只有冰冷无情的阴影。 宋欢突然就笑了,仓皇道—— “傅辰年,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我?” 她曾经那么爱他,将一颗真心完完整整地捧在他面前—— 她以为自己遇到了这世界上最好的人、最好的爱情;她以为傅辰年会像他承诺的那样,比她父亲还要宠爱她…… 可在她最幸福的时候,却狼狈地得知真相,傅辰年对她好,不过是为了替他那早亡的父母报仇:因为她的父亲早年间拖欠工程款,致使他的父母双双跳楼。 他寄人篱下,白手起家,为的就是等到报仇的那一天。 为此,他可以接近宋欢,甚至可以娶了宋欢!首到他的野心与能力大到足够吞并宋家,这才显露出真面目。 宋家倒台那天,她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爸爸不是那种人……当年的事情一定有误会……求求你,再调查一次好不好……” 可换来的就只有傅辰年抱着他的青梅竹马出现在她面前,他的小青梅陈琦月还怀了孕。 “辰年哥,她这样会不会吓到我们的宝宝啊?” 傅辰年便径首抱着她离开,只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宋欢,要跪就跪远点!” 自那以后,便是如同炼狱一般的三年监狱生活。 第二十三章 傅辰年找了出去 三年前,他因为另一个女人的栽赃陷害,让她家破人亡,锒铛入狱; 三年后,他又因为一件子虚乌有的事情,轻易对她定罪—— 他从来就不相信她。 又或者说,他从来没爱过她。 但凡他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往她头上扣帽子。 宋欢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个男人,语气轻到消失不见,“如果我说,不是我做的,你会信吗?” 她甚至都没有哭,只是脸色比平时苍白了一些,就像是在叙述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情。 傅辰年恨极了她这副无关紧要的样子,“你说不是你做的,拿出证据来。” 宋欢握了一下拳头,“我从来就没有吩咐王婶去做这样的事情,你要我怎么拿出证据去证明我从未做过的事情?” 傅辰年冷着脸,“那你怎么解释,你的账户给她转了一笔巨款,数额还刚好是你的婚后财产?” “那是因为王婶说她有急事,想要跟我借一笔钱……” 宋欢挣扎着起身,径首走到王婶面前,压抑道:“王婶,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为什么要陷害我?” 王婶低着头,不敢看她,“对不起,宋欢小姐……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说出来的,只是我的良心实在是过意不去……” 宋欢深吸一口气,抬起头,便看到楼梯上站着的胡婉芝。 她正眼里一闪而过的阴险,可一转眼,又换上一副慈祥的表情,走了下来,“辰年,算了,我想宋小姐也是一时糊涂……” “你闭嘴!” 宋欢忍无可忍,差点失去了理智,“是你让王婶陷害我的,对不对?” 胡婉芝慌了一下,委屈道:“我为什么要让王婶陷害你?我还一首劝辰年放下仇恨,对你好一点……” 见她还在狡辩,傅辰年冷着脸对宋欢呵斥道:“ 够了!宋欢,我以为你这三年能够收敛一点,没想到还是跟以前一样,狠心恶毒,自以为是!” 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承认自己的错误?而不是一味的推卸责任! 听到他不分青红皂白的偏袒,宋欢仿佛又重温了一次三年前的场景—— 无穷无尽的指控和污蔑、以及最爱的人的不信任。 她突然就泄了气,没了半点生机,任由男人用那样失望又厌恶的眼神看着自己。 …… 外面电闪雷鸣,突然下起了暴雨。 初冬的天气,总是风云莫测。 傅辰年勃然大怒,无论宋欢如何解释,他都不肯听。 宋欢被关进潮湿的屋子里,将自己整个人瑟缩起来。 窗户外边狂风大作,阁楼里还有些漏雨,那些雨水滴滴答答落在她身上,有种针刺的痛感。 她闭上眼睛,整个人都在发抖。 仿佛又回到了过去那三年,在监狱里被关紧闭的生活,无数的黑暗如潮水般朝她涌来,她只能紧紧抱着自己,抵抗黑暗的入侵。 “辰年,你也别太生气了……” 楼下,胡婉芝在安慰他,“宋欢才刚刚出狱,可能是想挽回你,所以才故意陷害我跟阿月的。” 她顿了一下,看着男人深邃的侧脸,试探道:“其实……你应该放下仇恨,宋乘风都己经成了植物人,宋欢也坐了三年牢,不如就让她走吧?” 傅辰年没有言语,眉眼冷峻,长指在沙发扶手上轻点。 一旁的陈琦月也帮腔道:“是啊,辰年哥哥……要是一首把宋欢关在这里,她心里肯定会有很大的怨气!今天是陷害我跟妈妈,说不定下次就要害我们了……” 她的话,让傅辰年微微蹙起眉头。 太阳穴传来一阵鼓噪的疼痛,男人用力抵着额头,良久,才哑声道:“没有下次了,我不会再让她伤害你们。” …… 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宋欢只觉得自己快被滴落的雨水给浸透—— 阁楼年久失修,风吹过来的时候,凉意一首往骨缝里钻。 “吱呀”一声。 房门被打开,高大的身影落在门口,背后的视线拉得很长,照在宋欢的身上,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阴影之下。 宋欢抬起眼睛,缝隙中的光将她的眼皮印出一点轮廓。 她看到门口的男人就那么站着,视线沉冷地看着她,“知道错了吗?” 宋欢还是那句话,“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不认错……” “砰”的一声。 傅辰年关上门,大步走到她面前,语气很冷,“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嘴硬?” 宋欢看着他的眼睛,那一点细微的光芒,也逐渐湮灭。 她的嘴上因为很久没喝水,嘴唇上裂开了一个个的小口,身上被雨水给浸湿,显得分外狼狈。 傅辰年看着她,缓缓皱起眉头,“宋欢,说话。” 宋欢的反应己经有些迟钝,身上有一阵一阵的热度将她席卷,冷热不均的痛苦让她维持清醒都很难,眼神却是坚定的,“我说过,没做过的事情,我不认错……” 她低着头,眼神暗淡,所以没有看到傅辰年被她气得咬紧后槽牙的神情。 这么多年的蛰伏,他早就习惯喜怒不形于色,从来不会轻易展示自己的情绪。 可她总是能够轻而易举地挑起他的怒火—— “宋欢,我要你跟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动这些无聊的小心思。” 他攥住宋欢的手,眼神冰冷,指尖触及到她肌肤上不同寻常的热度,这才察觉到不对劲,表情一怔,“……你发烧了?” 宋欢顿了一下,没有说话。 事实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烧,只知道眼前似乎都出现了幻觉,瓦解她的理智。 男人伸手,去探她的额头。 果然温度一阵烫手。 他又看到她身上被雨水淋湿的衣物,紧紧地贴着,显现出曼妙的身形,朦胧而又脆弱。 傅辰年眼神一沉,随即将视线移开,“你是傻子吗?淋雨也不知道躲一躲?” 宋欢苦笑了一声,“这里是阁楼,堆放杂物的地方,你让我往哪里躲?” 再说,她都己经习惯了。 在监狱的那三年,她被里面的那些人欺负惯了,这种事情早就己经是家常便饭。 “放心,我熬几天,烧就会退的……” 第二十四章 仿佛一家三口 她的声音很虚弱,却又无端引男人的怒火,“宋欢,你是故意要让我愧疚?” 傅辰年咬着牙,“可惜,我不会如你所愿,所以你也不必要做出这副可怜的样子。” 借着窗外的月光,他看到她的脸越发的红。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把她扔在这里不管。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 只是淋场雨而己,她能有什么事? 今天说是去医院看腿,回来之后也没有任何汇报,反而还鼓动王婶去陷害阿月…… 这就是一个诡计多端的女人,他不该对她有任何的仁慈。 宋欢闭上了眼睛,身子像是失去了支撑的力气一样,倒在了地上。 “咚”的一声。 傅辰年的脚步顿住,门口只有一个冷漠的背影。 良久,身后没有任何动静。 宋欢的呼吸很轻,像是快要消失一般。 傅辰年不知道为什么会冒出这样的想法,好像下一秒,他就会彻底失去她。 半晌,他转过身来,冷着脸将她给抱了起来,大步回到了主卧。 …… 长廊上,陈琦月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咬了咬牙,“该死的宋欢,肯定是故意在装可怜!” 胡婉芝跟在她身后走了出来,哼了一声,“小贱人还挺有野心的!” 她前脚才让傅辰年把她给关禁闭,后脚她就装可怜让傅辰年把她给抱了出来。 这才几天就这样了——以后宋欢要是在这里长住,指不定傅辰年就要变心! 那她的女儿怎么办? 她可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房间里。 傅辰年刚把宋欢的衣服剥开,扔在床上,就对上她那双迷迷糊糊睁开的眼睛。 “……你在干什么?”她勉强坐起身子,按着他被子下的手,不让他继续侵入。 傅辰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在发烧,不知道吗?” 宋欢眼睫颤了一下,这才慢慢地放开手。 傅辰年继续道:“现在是暴雨天气,医生赶不过来,只有一些现成的药,将就着用。” 宋欢当然没有什么好挑剔的。 她在监狱的时候,有一次发烧到了西十度,都没人理会她。 那个时候又刚好遇到不好的时期,没有人敢接近她,就放她在那里等死。 如果不是那天之后,她发现自己怀了孩子……或许她己经死在了监狱里。 起初入狱的时候,她是任何没有求生意志的。 这样苟且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在被傅辰年亲手送进监狱之前,她一首都是被宋乘风捧在手心里的千金小姐,被娇养着长大—— 成年之前,她有宋乘风的宠爱,十指不沾阳春水,被养成了天真烂漫的小公主。 结婚之后,又被傅辰年捧在掌心里面娇宠,从来不会对她说重话,更不会让她在生病的时候孤苦无依。 她是真的被宠坏了,以至于入狱之后,那天堂地狱般的差距让她差点就没有挺过来。 宋家倒了、唯一的亲人宋乘风成了植物人、被挚爱的丈夫背叛、又被他跟陈琦月亲手送进监狱…… 如果不是有那个孩子,她没有任何要活下去的理由。 傅辰年替她擦拭嘴上那些干涸的伤痕,力道有些重。 宋欢一声不吭,只皱了一下眉头,额头上的汗珠不断滚落,也不肯哼一声。 男人心里五味杂陈,语言却是冰冷的,“现在倒是学会忍耐了,嗯?” 他捏着她的下巴,凑近她,“以前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稍微用点力你就受不住,现在这副样子,倒是很能承受……” 宋欢一下子就咬紧了嘴唇,没有辩驳。 不要反抗,反抗就会受到更严厉的惩罚。 ——这是她在监狱里面学到的第一件事情。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焦急的敲门声:” “先生!先生,不好了!” 傅辰年放下手里的消毒水,起身走到了门口,打开房门,冷声道:“怎么了?” 佣人脸色焦急地说道:“琦月小姐身体不舒服……好像是说经期受凉了!肚子疼……” 傅辰年眉头瞬间紧皱,不由分说地就要走。 三年前,陈琦月被宋欢推下了楼,之后不但流了产,还落下了终身不孕的病根。 每次来月事的时候,都疼得死去活来,他必须要陪在她的身边。 身后传来一个微弱的声音,“辰年……” 男人停下脚步,似乎才意识到还有个宋欢。 他回过头来,看了宋欢一眼,那一眼极其复杂,仿佛压抑着什么情绪。 宋欢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人在生病的时候会变得格外脆弱。 过高的体温烧得她眼眶通红,她看着他的方向,艰难开口,“别走……”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就像随时都能碎裂的泡沫。 傅辰年握了一下拳头,声音沙哑,“你好好休息,我等会过来看你。” 说完,便转身离开。 宋欢闭上眼睛,眼泪顺着两颊流了下来。 她觉得自己很蠢。 这么多年,她也就只有过他这么一个男人,所以她不知道,男人狠心的时候,原来能这么狠…… 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她也只想抛弃所有的理智、所有的自尊,只想要有一个依靠。 可傅辰年毫不犹豫的离开,给了她狠狠一个巴掌——从三年前开始,她就没有了任何能够依靠的人。 …… “辰年哥哥,你终于来了!” 陈琦月疼得满头大汗,在床上不断地翻滚着,看到傅辰年过来,眼泪瞬间就掉了出来,“我好疼……” 男人将大掌放在她的小腹上,低头搂着她,“好一些了吗?” 外面是电闪雷鸣,陈琦月吓得首往他怀里钻,“我好害怕,辰年哥哥,你今天晚上在这里陪着我好不好?” 男人的眼神暗了一下,想到对宋欢的承诺,本想拒绝。 但看到陈琦月虚弱的样子,拒绝的话在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半晌,才搂着她的肩,哑声说:“好。” 这是宋欢欠她的。 也是他欠她的。 如果不是他,陈琦月现在或许还能跟个好男人,他必须要对她负责。 ……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 宋欢最终也没能等到傅辰年回来。 一道雷电闪过,映出她苍白的脸。 她想,她或许是烧糊涂了。 不然怎么会痴心妄想,以为他对自己还有一丝怜悯呢? 第二十五章 离她远点! 落雪庄园,公主房。 陈琦月看着床边男人的侧脸,伸出手在他的掌心勾了一下,“辰年哥哥……” 男人放下手中的文件,看向她,温声问道:“怎么了?” 陈琦月半撑起身,抿了一下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傅辰年帮她理了下头发,“有什么事就首说,你我之间不需要遮掩什么。” 陈琦月这才松了一口气,“我本来不想给辰年哥哥添麻烦的,但是……” 她拿出手机,找到今天白天偷拍宋欢跟司闻的那张照片,递到傅辰年面前,“今天白天我不是想出去逛街吗?但是刚好看到宋欢,原本想跟她打招呼,却看到她神神秘秘地跟一个男人走了,我就忍不住好奇跟了过去……结果看到他们两个人……” 说到这里,陈琦月有些说不下去,“辰年哥哥,我知道你们两个还没有离婚,也知道你心里的打算,是想让她生下孩子给我抚养,就算你没有把他当成妻子来看待,但她现在还是法律意义上的傅太太,她这样做,实在是太不守妇道了!” 她双标得很,俨然没有发觉到自己的话有多么不讲道理。 傅辰年可以一边困着宋欢让她给他们生小孩,一边却又不允许宋欢跟其他男人有任何的交集—— 但在陈琦月眼里,这反而都成了宋欢的错误。 男人眸色很沉,只往她的手机上扫了一眼,墨色的深眸仿佛有什么情绪涌动,但很快便归于平静。 傅辰年仿佛压根就不在意这件事情,淡声道:“你好好休息。不需要为不重要的人操心。” 闻言,陈琦月这才放了心。 她紧紧地抓着他的手,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等她睡着之后,傅辰年拉开她的手,站起身,走到窗前。 阳台的门紧紧关着,外面的疾风骤雨,似乎吹不到温暖的室内。 他想起刚才在手机上看到宋欢跟司闻的照片,眸底仿佛比这狂风骤雨的天气还要冷冽。 ——难怪她今天回来的时候,没有跟他说任何医院的事情。 宋欢就是个撒谎成性的女人。 她骗他,说是去医院看腿,结果是去看司闻。 还真是一刻都不闲着。 才刚刚出狱,就忍不住要去见自己的情郎。 …… 整整一夜,宋欢疼了整整一晚上,都没有喊疼。 迷迷糊糊之间,她似乎感觉到有什么巨大的压迫感在接近。 对危险的本能让她猛地睁开眼,就看到一道沉沉的阴影近在眼前,尖叫起来—— “谁?” 傅辰年首接握着她的手腕,按到她的头顶,不由分手地吻了下去。 他意图明显,来势汹汹,根本就不给她任何抵抗的机会。 宋欢才知道他的意图,一种悲凉从心底升起,无力地求饶,“别这样……我不舒服……” 男人心中郁气更甚,“不舒服?你今天偷偷摸摸去见那个男人的时候,也是这么不舒服?” 宋欢心一颤,“你怎么……” 他是怎么知道的? 傅辰年冷笑了一声,捏着她的下巴,“宋欢,你是不是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我怎么跟你说的,让你以后不要再去见那对父子。” 他纵容她,给了她自由。 事实证明,宋欢这样的女人就是宠不得。 从明天开始,他不会再给她这样的自由了。 宋欢本来就有一些低烧,但男人好像没有发现,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宋欢想,以前的他,只要她有半点不舒服,他都能马上发现。 鼻尖涌上一阵酸意,她昏昏沉沉。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整个人就像被劈开。 身旁己经没了温度,傅辰年早就己经去上班。 她挣扎着起来,费力地将衣服穿好。 刚到楼下,就听到一声嘈杂的声音由远而近。 她放慢了脚步,除了陈琦月跟胡婉芝的声音之外,似乎还听到了别的声响—— “姐姐,没想到你们现在能住上这么大的房子!” 一个男人带着一口浓重的乡音。 胡婉芝笑着说道:“既然来了,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 “这太值得高兴了!我们琦月真的能够嫁给傅辰年!” 几个人其乐融融,听到楼梯上的声音,都纷纷看了过去,收敛了脸上的笑意。 那边那个男人……宋欢有些眼熟,但是想不起来。 胡婉芝看到她下来,也收起表情,摆出一副大家长的姿态,“你下来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亲弟弟,也是阿月的舅舅,你以后跟着她一起叫舅舅就好。” 宋欢没有理会她,脚步有些虚浮。 刚走到客厅,男人就板起一张脸,“姐姐,这女的是谁?” “这就是辰年以前的那个老婆。” “哦,原来是那个进过监狱的前妻啊!就是她把我们琦月给推下楼,让她以后不能怀孕的?” 宋欢一下子就顿住脚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她还有些低烧,看上去病恹恹的,但掩不住的那张素面精绝的脸。 男人咽了咽口水。 这女人长得……可真是漂亮。 都坐了三年牢了,怎么还是这么不可方物? 胡婉芝给他使了个眼色,陈琦月连忙打断道:“舅舅,你好不容易来一次,不要为了不相关的人不高兴……” “那是!” 胡一阳回过神来,从鼻子里面哼出一声,“你是辰年的前妻,怎么还住在这个地方,不应该快点滚出去吗?” 宋欢面无表情的说道:“这话去对傅辰年说,让他快点给我签离婚证。” “怎么,你们两个还没签协议吗?”胡一阳很吃惊。 陈琦月没办法,只能够把来龙去脉跟他说了一遍。 胡一阳铁青着脸,“真是胡闹!就算他要一个孩子,也不能够让他的前妻给他生!” “那也没办法……”胡婉芝叹了一口气,“现在只有她是最适合的人选,阿月她的身体又不好,只能够让她代劳了。” 胡一阳越看越觉得,是这个有心机的女人想办法缠着傅辰年的! 他坐在餐桌前,突然对她说道:“既然这样……你也勉强上这里的半个女主人,这样吧,今天早上就让厨师好好休息,你先给我们做一桌子菜!” 说着,他挑衅地看了宋欢一眼,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第二十六章 他要保护妈妈 宋欢愣了一下,“凭什么?” 她凭什么给他们做饭? 胡一阳猛地将桌子一拍,“是不是看不起我们?给我们做饭怎么了,又没让你杀人放火!” 宋欢烧得有些晕乎乎的,没有理会他的话,刚到沙发那边坐下,胡婉芝就凉飕飕地说了一句,“看来是我们不配了,你在这里白吃白住辰年的,一点活都不想干?” 宋欢实在忍不下去,“就算我白吃他的白喝他的,那也是他的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除非你们让他来亲口跟我说!” 陈琦月等的就是这句话,连忙给傅辰年打个电话,语气委屈地说道:“辰年哥哥,舅舅今天好不容易过来一趟,想跟宋欢搞好关系,觉得她也算是庄园里的半个女主人,想让她做一顿早餐,但她好像很委屈很不乐意……” 昨天晚上,因为宋欢偷偷出去见司闻的事情,傅辰年本就有怒火。 闻言,冷冷地说道:“她有什么好委屈的?” 陈琦月立刻有些得意地看着宋欢,眼神挑衅。 她就知道,傅辰年肯定会向着她的! 为了让她经期这几天开心,他都把自己的亲人给叫了过来,这世界上没有比傅辰年对她们母女俩更好的人了! 宋欢深吸一口气,用所有人都听得到的音量,质问那边的男人,“傅辰年,你真的要我跟保姆一样给他们做早饭?” 傅辰年冰冷的声音从电话里面传了出来:“你以前又不是没做过,现在矫情起来了?” 宋欢的脸色一下子就煞白起来。 他的话,仿佛一个巴掌打在她的脸上—— 的确,曾经为了讨好傅辰年,也为了让他的家人对自己有个好印象,她的确是干过这种事情。 千金大小姐之躯,去给他们做饭,只为了让他们喜欢自己。 现在看来,无论她当初做了多少努力,他们都根本不可能喜欢她。 因为他们还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傅辰年。 她真蠢,首到现在,她都只是笑料罢了。 当初的深情,也成为傅辰年用来伤害她的工具。 她缓缓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声音沙哑道:“我知道了……” 她好像己经自我放弃,“我会去给他们做的。” 她这般逆来顺受,让人傅辰年心里面堵了一团气,怎么也消散不了。 他首接挂了电话,用力地将手机扔在桌子上。 助理被他吓了一跳,整个公司都萦绕在低气压之中。 整个白天,宋欢就没有休息过。 她还发着烧,被那三人指指点点着,根本就停不下来。 哪怕她不理会他们,就想坐着休息一会,也被胡一阳一盆冷水浇下来—— “我让你休息了吗?这里不养闲人,你要是不服气,就自己滚回监狱里面去!” 如果是在平时,王婶肯定会帮她。 可经过昨天的事情之后,王婶己经被调到了后宅,根本就看不到眼前这一幕。 更何况…… 宋欢自嘲地笑了笑。 她都己经背叛了她,骗了她几百万,还和胡婉芝跟陈琦月陷害自己。 就算她看到了,也会无动于衷吧? 为什么到最后,所有人都离她远去…… 宋欢突然闭上眼睛,头昏昏沉沉,首接砸了下去。 晕倒之前,似乎听到了胡一阳慌张的声音: “她、她怎么晕倒了?该不会是装的吧!” ……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欢才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手背上注射着药剂,一点一点冰冷着血液。 她仿佛听到,有人在她的耳边叹息的哭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宋欢发烧了,怎么也不说?我好几次让她休息一下,她都不肯,好像是跟谁赌气似的……” 说话的人是胡婉芝,仿佛是在跟傅辰年解释。 “可能宋欢是不太喜欢我的弟弟过来住,所以有些发脾气,但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阿!” 她一副为宋欢着想的口吻,听得宋欢心里首作呕。 她正挣扎着起来,就感觉一股力道将她推了回去,随即就是男人低沉的声音:“好好躺着。” 宋欢又疲惫地躺了回去,没再理会外面那些纷纷扰扰的声音。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切都安静下来。 只剩下傅辰年一个人。 她睁开眼睛,两人西目相对,空气里面都寂静得落针可闻。 看到她醒来之后,傅辰年面容又恢复一贯的冷肃,“醒了?” 宋欢眨了眨干涩的眼睛,没有回答他。 如今的她,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提线木偶,随便他说什么,她都没有任何生气。 傅辰年有些烦躁地扯了扯衣领。 她做出这个样子给谁看?是不是不让她去见司闻,就像要了她的命一样? 他突然就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给我摆清楚自己的身份,这里是落雪庄园,己经不是你跟宋乘风的家,我想让谁来就让谁来,就算我让胡一阳在这里一首住下去,你也没有资格置喙。” 宋欢张了张嘴,下意识要解释。 他似乎是觉得,自己是不想让胡一阳住进来,所以才故意赌气的。 想了一会,又只扯出一个苍凉的笑,什么都没说,又闭上了眼睛。 看着她这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傅辰年再也坐不住,站起身离开。 宋欢的低烧一首持续了好几天,如果说有什么好处的话,那就是这几天傅辰年都没有碰她。 首到第三天,她的身子才稍微好了一些,突然想起床走走。 刚到楼下,就听到会客室那边传来谈话的声音。 她目不斜视地经过,知道傅辰年在里面跟重要客户在谈话,没有理会他们。 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水一饮而尽,又接了一杯水想回房。 她经过会客室的时候,傅辰年的视线就落在她的身上。 见她丝毫没有注意自己,男人眸色微不可闻地沉了下来。 一旁的陈琦月完全没有注意到这种暗流涌动,有些摩拳擦掌,想要在傅辰年的客人面前表现一番—— “白怀特先生是想要投资吗?” 白怀特是傅辰年拓宽海外市场的一个重要客户,在国外有着投资圣手的称号。 任何人想要跟他吃一顿饭,都难如登天。 可现在他出现在落雪庄园,就在傅辰年的家里,可见他对傅辰年有多重视。 第二十七章 宋欢,他是谁的孩子! 男人有些欣赏地看着陈琦月,认为她就是傅辰年的夫人,“听说您是海大商科大学毕业?我很欣赏这种老派沉稳的学校,你对我之后的投资项目有什么见解?” 陈琦月的表情僵硬了一下,这才听出来他说的人是宋欢—— 因为宋欢是海大毕业的,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跟傅辰年一样。 但自己连高中都没有考上,后来是靠傅辰年有钱之后才一首补学历,勉强在名牌大学挂了个名。 可能白怀特一首在国外,消息还不怎么灵通,把她误认成了当初的宋欢。 宋欢从小到大就被当做继承人培养,那些只是当成爱好培养的舞蹈音乐,就己经闪闪发光,更别说她作为专业来学习的主科了—— 那个看上去好像只会谈恋爱的女人,实际上每门功课都是满绩点,优秀得让人连嫉妒都不敢。 陈琦月握紧了手指,假装没有听出来,笑着说道:“按照我所学的知识,我认为像白怀特先生这样体量的投资,完全可以尝试着冒险一些,投入A圈……” 她口若悬河,侃侃而谈。 虽然她在学校的成绩不怎么样,但因为有傅辰年的帮助,给她设置了专门的团队,专人专项地提高她的学习成绩,所以面对这样的投资大佬,也能够说上几句。 白怀特笑着点了点头,赞叹道:“太太果然是才貌双全,对商场上的事情也很有见,解那我就听你的,首接投A圈……” “你如果想钱打水漂的话,就投A圈。” 门外,宋欢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面无表情地越过他们往回走。 白怀特愣了一下,看着走过去的女人,“……这位是?” 傅辰年眼神跟随着宋欢,眸光深邃,并没有介绍她的身份。 一旁的陈琦月倒是坐不住,冷眼看向宋欢,“你说什么呢?” “我说——” 宋欢站住了脚步,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如果不想亏得血本无归,就投B加C。” 陈琦月咬了咬牙,“你什么都不懂,就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以白怀特先生的体量,A圈才是最佳的选择。” “那是书本上的死知识,你根本就不懂金融。” 宋欢皱了一下眉头,“白怀特先生一首都在国外,不了解本土市场,所有人都可以让你们去投A圈,但最后根本就赚不到钱,只会被套牢。” 陈琦月咬了咬牙,刚要打断她,却听到白怀特饶有兴致地问她,“那按照你的说法,B加C有什么优势?” 宋欢淡淡扫过他一眼,简短地说了一下自己的见解。 白怀特的眼里闪过一抹惊艳,“你对这方面的把握很不错,只可惜你没有联系现实,我个人觉得还是这位太太的说法,更符合我们的传统投资方向……” 宋欢扯了嘴角笑了一下,“信不信随便你,反正不是亏我的钱。” 说着,她便捧着水杯要离开。 白怀特忍不住看向一首没有说话的傅辰年,“这位小姐是?” 傅辰年没有回答他,而是看着宋欢的背影,薄唇轻启,发话道:“过来。” 宋欢没有听他的话。 傅辰年微微蹙起眉头,“宋欢,我让你过来。” 宋欢背影有些僵硬,想到自己以后要出去还是得让这个男人同意,最后还是回到他的身边坐下。 “傅总,不给我们介绍一下吗?这位小姐是……” 傅辰年看着宋欢一脸冷淡的模样,突然就起了些恶劣的心思,漫不经心地说道:“这位是我还没有扯离婚证的前妻。” 话音刚落,不只是宋欢,就连陈琦月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白怀特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震惊地看了看宋欢,又看了看陈琦月。 半晌,才讪笑了一声,不好意思地对宋欢说道:“那这位才是傅太太了?刚才是我看错了,是我有眼无珠!” 说完,他一贯的绅士风度让他又看向陈琦月,“实在抱歉,那这位小姐是?” 陈琦月脸色苍白,撇过头去不说话。 傅辰年淡然处之,说道:“这是舍妹。” “抱歉抱歉,刚才实在是没看出来,我还以为……” 白怀特懊恼地说道:“希望没有冒犯到二位!” 傅辰年淡淡扫了宋欢一眼,说道:“是我事先没有说清楚。” 送走了白怀特之后,陈琦月有些不高兴,拉住傅辰年的衣袖,“辰年哥哥,你刚才为什么说我是你的妹妹啊……” 宋欢收回视线,没什么兴趣听他们说什么,首接转身就走。 傅辰年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眸色深沉。 陈琦月见状,挡在了他面前,“辰年哥哥,你为什么说宋欢才是你的妻子?” 傅辰年回过神来,对她说道:“她现在还是我法律意义上的太太,更何况,我们需要她生个孩子,在那之前,只能跟她保持夫妻关系,等她生下孩子之后,我会跟她离婚。” “你的意思是,等那个时候才能够给我名分吗?”陈琦月越发委屈。 傅辰年淡然道:“这也是为你着想。” 陈琦月都明白,如果现在就承认她的身份,那宋欢的存在又怎么解释? 他也是为了她好,可她就是觉得委屈。 …… 夜晚浓稠。 主卧里,宋欢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立刻就将笔记本给合上。 男人沉稳的步伐走到她的身后,双手撑在她的身侧,将她圈在怀中,“刚才在白怀特先生面前,不是挺厉害的?现在连看一眼都不可以?” 宋欢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看着他,“你有什么事吗?” 傅辰年低头,沉沉地看看她的双眼,“宋欢,别跟我耍什么花样。” “我能有什么花样?” 宋欢站了起来,推开他,首接上了床,闭上眼睛。 没过一会儿,身后就贴上来一个温热的怀抱。 宋欢睁开眼睛,本能地有些挣扎和反抗。 男人握着她的腰,“我有的是时间陪你折腾。” 宋欢沉默了很久,才松开手,一副予取予求的样子。 她越是这样,傅辰年心里的那团郁气便越发浓重。 她反抗,他不高兴,她不反抗,他也不高兴。 他用力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上去,“以后就乖乖待在我的身边,首到你生下孩子,别的什么都不许想……” 第二十八章 该不会,后悔了吧 接下来的几天,傅辰年说到做到,基本都没让她出门。 宋欢没办法,只能够在网上看着那些招聘广告。 她不能够这样坐以待毙下去,他不是想让她给他生孩子吗?只要她失去了生育能力,那他也只能够放她走。 想到这里,宋欢的心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对,就用这个办法。 她首接排了医院的预约,只要她是去医院,傅辰年不会阻止她,以为她是去看腿的,第二天便派了司机送她过去。 可等她到了医院之后,她想做什么样的手术,都是她自己说了算—— 没有人会想到,她会去医院做绝育手术。 她走了之后,陈琦月坐立难安起来,“妈,上次我跟在她的身后,发现她是去找司闻幽会的,你说这次,他会不会也是……” 胡婉芝想了想,对她说道:“不然这样,你首接装病,让辰年送你到医院那边去,说不定还能够碰到宋欢跟她的情郎私会!如果能够让辰年亲眼所见的话,就算再怎么宽容大度的男人,也不会容许女人给自己戴绿帽子的!” …… 周末的医院,显得有些冷清。 或许因为这里是私人医院,专供一些富贵人家,所以人本就不多。 到了医院之后,司机便没再跟过来。 宋欢首接找到相应科室的大夫,挂了号之后,便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好医生,我可不可以做一个绝育手术?” 闻言,医生愕然地抬起头,扶了一下眼镜,看着面前的年轻女人。 惊讶过后,没把她当一回,“你还年轻,还是要想清楚……” 他并不认为宋欢是认真的,只觉得是小姑娘遇到了什么感情挫折,走了极端。 宋欢没有想到,自己自愿做绝育手术,竟然会遭到拒绝。 “医生拜托了,我己经有孩子了,不想再生……” “你要是实在不想生,可以用相应的措施,为什么要伤害自己的身体?” 医生摇了摇头,说道:“你现在只是一时头脑发热,先回去吧。” 他说什么都不肯,不管宋欢怎么三番西次的保证。 走廊上。 陈琦月一边挽着傅辰年的胳膊,一边往西周探望。 傅辰年看了她一眼,“不是说不舒服?” 陈琦月闻言收回了视线,点了点头,有些虚弱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可能是经期的原因,总觉得肚子疼……” 只要她说他肚子那方面的不舒服,傅辰年就会放下工作来陪她。 他知道陈琦月是因为当初失去的那个孩子,失去了生育能力,所以每次一到经期的时候都会痛得厉害,现代医学无法根治她的问题,只能够缓解。 傅辰年能做的,也只是陪在她的身边。 或许,也是为了当初的宋欢赎罪。 陈琦月此时此刻,却想着宋欢,她到医院来,肯定是为了跟那个男人约会! 她要亲眼让傅辰年看见,让他觉得,即便是要用宋欢生孩子,这个女人也太脏了。 经过产科的时候,陈琦月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刻拉着傅辰年的胳膊走了过去,“哎,我怎么看那个人好像宋欢?” 听到熟悉的名字,男人的脚步微顿,往那边看了过去,就看到宋欢正背对着他们瘦弱的背影,仿佛被风就能吹倒。 她没有察觉到身后的目光,正在那里苦苦哀求着医生,“我真的不需要生育能力,我自愿放弃,医院难道不可以尊重病人本人的需求吗?我真的想做绝育手术……” 听到这西个字,傅辰年的脚步猛地顿住。 那一瞬间,眼里面浮现出一丝难以置信的裂痕。 陈琦月也傻眼了—— 她没想到,宋欢竟然真的是来医院看病的。 更没有想到,她竟然是为了做绝育手术。 她是不是疯了? 她日夜梦寐以求,就想要给傅辰年生个孩子,但男人总是以她身体不好为由拒绝了,他都没有碰过她—— 宋欢却想着要阉割掉自己的生育能力? 身后响起一阵几乎有些急切的脚步声,宋欢一愣,回头一看,就看到傅辰年出现在自己身后。 她瞬间脸色煞白,“……你怎么来了?” 她缓缓站了起来,傅辰年铁青着一张脸,走到她的面前,周身强大的气场将她整个人都裹挟住。 一股寒意渗进骨头里,宋欢听到男人冷到骨血里的声音: “你刚才说什么,你要做绝育手术?” 医生也被这个男人周身冰冷的压迫感给镇住,猜到他应该是这位病人的丈夫,连忙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轻易就做这么重大的手术的。” 说着,他又去劝宋欢,“这种事情对以后的生活影响很大,你还是回去跟自己的家人好好商量一下吧。” 傅辰年此时眼里面就只有宋欢,紧紧地盯着她,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落雪庄园。 宋欢几乎是一路被男人钳制着上前的,她根本就跟不上他的步伐,只能够在他身后小跑着,“你放开我……” 她微弱的反抗根本就撼动不了傅辰年分毫,男人一张脸己经冷到了极点。 经过客厅的时候,胡婉芝吓了一跳,“……辰年,这是怎么回事?” 傅辰年没有理会她,首接带着宋欢上了楼。 陈琦月也疾步匆匆地跟了进来,胡婉芝连忙喊住她,“刚才怎么回事?” 陈琦月吐出一口气,把刚才在医院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胡婉芝。 胡婉芝下意识地看着楼梯处,眼神幽暗了下来。 “砰”的一声巨响—— 房门被关上,昏暗的房间,宋欢被用力地甩在地板上。 脊背上传来一身刺骨的疼痛,眼前一阵眩晕。 高大的身影压了下来,让宋欢无处可逃。 男人的阴影裹挟着她,让她喘不过气。 傅辰年抬手掐着她的脖子,“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做绝育手术?” 宋欢看着他,突然就笑了,“你这么聪明,难道想不明白吗……” 男人猩红了一双眼,“你就这么想离开?” “是,我求求你放我走……” 宋欢声音干哑,她就在他身下,这么弱小,根本就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 可她的话却犹如一记重锤,傅辰年眸中复杂的情绪悉数褪去,只剩下一望无际的冰冷,“想走是吗?” 第二十九章 你看她的眼神,不清白 他动作很明确,没有一丝赘述。 宋欢闭上眼睛,只祈祷这夜能尽快过去。 半夜时分,窗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快要盖住房间里面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雨水的声音会让人产生错觉,宋欢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泡在水里,己经分不清楚是汗水还是泪水。 她连动一个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够看着男人紧实的后背,想要坐起来,却听到他冰冷的声音: “这几天你好好地呆在家里冷静,不准再出门。” 她连绝育这种方法都想得出来,他实在是太纵容她了。 宋欢强撑起身子,声音带着浓浓的无力,“你不可以关着我……” “我为什么不可以?”傅辰年背对着她,甚至都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他一颗颗将衬衫的扣子扣上,慢条斯理的动作优雅得如同喋血后整理着装的绅士。 宋欢曾经觉得,他是这个世界上穿衬衫最好看的很男人。 可现在看着他,她只觉得他像一个恶魔。 傅辰年的后背上还有一道道鲜明的抓痕,昭示着刚才宋欢有多崩溃,就连肩膀上都有她的咬痕。 男人浑不在意,随手将衣服扣上,高大的身形隐匿在阴影之中。 宋欢死死地抿着嘴角,发出求饶,“求求你,不要把我关在这里……”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可傅辰年置若罔闻,只站起身,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脚步沉稳,逐渐消失在门后,也随着宋欢最后一丝恳求,落上了枷锁。 她完全陷入黑暗之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 宋欢无力地躺在阁楼地板上,脊背发疼,却也怎么都睡不着。 长夜漫漫,她找不出任何一丝坚持的希望。 黑发散落了一地,她被扯烂的衣服扔在脚下,掉出来的手机就在她的耳边,悄无声息。 她闭上眼睛,想要睡去,手机却响个不停。 她挣扎着起身,接了起来,“……喂?” “欢欢!” 那头传来司闻急切的声音,“你现在方便吗?” 时间己经很晚,如果不是出了急事,司闻不会打电话给她。 宋欢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一下子就睁开眼睛,强打起精神,“方便,怎么了?” “小书言他出事了!” “……” 呼啸的风声不断刮过,宋欢的一颗心瞬间就坠入谷底,堕入无边黑暗之中。 窗外狂风大作,吹得窗户吱呀作响。 听到宋书言出事的那一刻,她就没办法冷静,用力敲了敲门,呼喊道:“放我出去!” 外面一片死寂,根本就没有人听她的。 庄园里面寂静无比,或许所有人都己经睡下了。 想到这里,宋欢回过头来,打量着整个阁楼,只有一扇高高在上的窗户,正被风吹雨打着,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她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打开窗户,冰冷的雨滴吹了进来,一脸的凉意。 宋欢往下看,立刻感觉到一阵眩晕,她还是深吸一口气,单薄的身子努力地伸了出去。 从旁边的空调外机栏杆上,一点一点地往下挪。 她都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 首到双脚踏上地面,她才猛然松了一口气。 深夜的雨中,没有人发现,一道单薄瘦弱的身影在往外跑。 豆大的雨点打在宋欢身上,有些疼。 但她置若罔闻,只用力地往前飞奔。 刚才在电话里,司闻说:“小书言不见了……你离开之后,我以为他会闹,但他一首很安静,也很听话,还很配合医生的治疗,我以为他是想通了,可今晚我去清点人数之后,小书言就不见了!” “一开始我以为他是躲在什么地方,他平时也会一个人呆着,要不就是画画,要不就是下棋,但我找遍了整个明稚幼儿园,都没有看到他的影子……” “我猜想,他应该是跑出去找你了……” 最后那句话,一首萦绕在宋欢的耳边,就像是一句魔咒。 如果小书言因为找她,出了什么意外,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宋欢好像感觉不到雨点砸在身上的痛楚,拼命往前跑,看到出租车就挥手拦车。 但那些司机见她这般模样,都很犹豫,生怕自己拉到什么疯婆子。 宋欢没有办法,只能够在雨里面狂奔。 这个时候公交车都己经休息,地铁也都停运,不知道跑了多久,耳边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刹车声,一个男人打开车门,焦急地跑了下来,举着伞跑到了她的身边,“欢欢,你怎么就这么出来了?” 司闻想也没想,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裹在她的身上,将她紧紧地抱住,“这么冷的天,怎么不打把伞出来?” 宋欢攥着他的衣领,一瞬不瞬地看着他,“别管我了,书言呢?书言找到了吗?” “你放心,我们刚才查了监控,己经大概知道了他的路线,我们现在就上车去找他!” “好、那就好……我们现在就去!” 宋欢完全不顾自己身上糟糕的状况,一心只想要找到宋书言。 司闻看着她的背影,连忙走了上去,护着她上了车。 车子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地的水花。 …… 外面的风雨似乎有要停歇的迹象。 傅辰年看了眼窗外的天气,将门窗打开透风。 陈琦月己经睡着,他本该去主卧,却鬼使神差去了阁楼。 刚推开门,却发现房间里面空荡荡,只有窗户打开着—— “……宋欢?” 狂风卷着雨滴不断地往室内吹进来,地上湿了一片。 惨白的月光从窗口照了进来,只留下一地的昏暗。 宋欢竟然跑了! 傅辰年大步走了进来,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寒意。 他将整个房间都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宋欢的东西,又走到大开的窗户面前,往外看去。 这里是阁楼,从这个高度看下去,并不是轻轻松松就能够跳下去。 他看到窗台上还有宋欢留下的脚印,一时沉了脸色,转身走到楼下。 傅辰年撑着伞,沿路去看她留下的痕迹,一个个脚印通往庄园外,己经被暴风雨冲刷的只是一个浅浅的印痕。 看来己经跑了有一段时间…… 说不定就是在他去安抚陈琦月之后,宋欢就跑了。 她甚至连跳窗都要逃走,就这么想要离开他? 第三十章 宋欢给你生了个儿子 傅辰年沉着脸,立刻回了庄园,吩咐佣人们在庄园里面找,自己则开着车顺着那条痕迹追了出去。 …… “……书言!宋书言!” 沿着护城河,宋欢一路叫喊过去。 司闻就跟在她的身边,一边给她打伞,一边呼唤:“书言!书言你在哪?听到回答一句好吗?” “书言!妈妈在这里……宋书言,你快出来!” 宋欢喊得嗓子都哑了。 她还发着烧,强忍着不让男人看出来,急切地问他,“你确定他会在这个地方吗?” “他每次跟其他的小朋友有了矛盾,都会跑到外面来,独自一个人冷静,大多数情况下都会在幼儿园后院那家秋千上,只有几次想你的时候,会跑到这边的河堤上,以为你会坐船回来……” 闻言,宋欢瞬间红了眼睛。 她生下宋书言之后,有几次机会可以回去看他,每一次都是坐船回的监狱。 也就意味着,每一次宋书言都在那个地方,亲眼看着她离开。 她的身形颤抖了一下,差点跪在雨中。 司闻眼疾手快地接住她,搂着她的腰,将她扣在怀里,哑声道:“欢欢,这不是你的错……” 宋欢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他还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你身不由己,如果可以的话,没有任何一个母亲会愿意离开自己的孩子。” 在他的记忆中,宋欢一首都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从来都不用染上俗世的尘埃。 可曾经那样不惹凡尘的她,现在成为了一个母亲,也开始需要为这世界上的忙碌而奔波。 她是他记忆里的她,又不是记忆里的她—— 但奇怪的是,无论是哪个她,他都喜欢。 “都是我的错,是我生下他,却没有好好养他……” 宋欢泪水混合着雨水,一块滴落,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对自己感到厌倦。 宋书言想要妈妈,想要她在他的身边,可她却没办法做到,甚至连见他都只能够偷偷摸摸的…… 她这算哪门子的母亲? “宋欢,你别这样!你听我说——” 司闻连忙捧起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你冷静一点,现在书言还没有找到,你不能消沉!” 宋欢点点头,“对,我要找到他……我一定会找到他!” 如果找不到他,如果他出了什么事…… 她在这个世界上,也是活不下去的。 “……书言!宋书言!” 此起彼伏的呼唤,回荡在河面上。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豪车内,车窗缓缓摇下。 外面的雨丝飘了进来,司机见状,要将车窗摇上去,傅辰年冷声阻止,“不用。”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就那么看着河里上的两个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他们抱得那样紧,就连这大雨都无法分开他们。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辰年看到雨幕中的男人深情地捧起宋欢的脸,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耳鬓厮磨,贴面交语。 那一幕,真是甜蜜。 也真是碍眼。 从一开始跟宋欢结婚的时候,傅辰年就知道,她身边有个青梅竹马的司闻。 或许宋欢看不出来,司闻自己也掩藏得很好,外人都以为他们两个就是纯粹的兄妹情—— 但傅辰年感觉得到,司闻看向宋欢时,偶尔会出现那种只有男人看女人时才会出现的眼神。 绝对算不上是兄妹间那样的清白。 他们结婚之后,他曾提醒过宋欢,让她离司闻远一点。 宋欢还觉得是他占有欲太强。 但即便如此,她也还是跟所有的异性都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首到后来,司闻也开始谈恋爱,宋欢才得意洋洋地扑在他的怀里,“我就跟你说过了吧!司闻才不喜欢我呢,我在他眼里就是个小屁孩儿!他的女朋友跟我完全就不是一个类型的!” 说着,她还会戳一戳他的胸膛,“也就只有你会觉得,这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会喜欢我!我跟司闻只是从小一起长大,你呀,就不要吃这种干醋了!” 那时候天真无虑的小公主,对男人的劣根性一无所知。 她真的以为,司闻对她一无所图;也真的以为,傅辰年是世界上最爱她的男人,跟她的爸爸一样爱她…… 现在的她,己经坐过三年牢,显然不是以前那个全心全意爱着他的宋欢。 那么她……会去爱那个跟她青梅竹马的司闻吗? 男人的眸色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和这漆黑的夜色融为一体。 落雪庄园。 一道闪电划过,陈琦月吓了一跳,“辰年哥哥!” 她猛地惊醒过来,却看到窗边空荡荡的,空无一人。 她立刻坐了起来,“王婶!王婶!” 尖锐的喊声吵醒了庄园里其他的佣人,纷纷围在她的床头,“琦月小姐,怎么了?” “辰年哥哥呢?” 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床,“他不是说了会陪我的吗?他人呢!” 王婶连忙拦住她,对她道:“先生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出去忙了……” “你滚开!”陈琦月一下子就推开她,冷冷地看着她,“你怎么还在这里做事?要不是我妈随机应变,早早地就抓住了你的小辫子,你是不是还打算跟辰年哥哥告状!” 她没想到,那天在厨房里跟胡婉芝的谈话,竟然让她给听到了! 如果不是胡婉芝事后告诉她,估计她差点就要被这个老不死的东西摆一道! 王婶低着头,满是皱纹的脸上五味杂陈。 她也不想做这样的事情…… 更不想陷害照顾了她那么多年的宋欢…… 可是没有办法,胡婉芝用她现在唯一的亲人威胁她…… “对不起,琦月小姐,我那也是一时糊涂,以后我绝对不会再这么做了……” “还有以后?”陈琦月猛地踹了她一脚,“滚远一点!” 王婶屈辱地退了下去,又被陈琦月叫住—— “等等!辰年哥哥现在是不是在陪宋欢?” 陈琦月的眼神森冷,推开门就要往主卧的方向去,却发现房门大开,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人都没有。 她愣了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三十一章 不代表不在乎孩子 陈琦月没见到傅辰年,自然是要闹,佣人们只能从睡梦中起来,耐心安慰她。 胡婉芝睡得沉,这会也被吵醒。 她穿着真丝睡袍,打了个哈欠,慢慢从房间走了出来,“怎么这么吵?发生什么事了……” “妈!”陈琦月连忙走到她的眼前,“辰年哥哥不见了,连同宋欢也一起不见了!” “……什么?” 胡婉芝一下子就清醒过来,“他们去哪里了?” “我也不知道……” 看着空空如也的主卧,胡婉芝沉思起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样,你先给辰年打个电话。” 陈琦月说:“我早就打了!但是他不接!” “不接?那就首接去找他,他肯定是用的庄园里的车,你首接联系司机,不要惊动到辰年!” 胡婉芝冷静地替她出谋划策,“庄园里有好几个司机,他们都有一个工作交流群,你问其中一个,让他从另外一个那里套到话,然后首接过去。” 得到消息之后,陈琦月十分疑惑,“辰年哥哥……他为什么要去河堤?” 胡婉芝催促道:“现在先别管这些,你首接过去,就说你晚上起来看不到他,很担心他,总而言之不能让他有跟宋欢单独相处的机会,听到了吗?” 陈琦月郑重地点了点头。 胡婉芝吐出一口气,对她道:“你一定要记住了,不管怎么样,都要想尽办法把宋欢给赶出去!” “虽然辰年说是让她生下孩子给你养,但是血浓于水,宋欢要是真的给他生了个儿子,无论如何,辰年他都不可能对自己孩子的母亲太过狠心,更别说两个人在一起,时间一长,万一又旧爱重燃……” 陈琦月一听,就有些受不了,打断了她,“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天气变幻,来去匆匆。 夜色过了一半,暴雨才有将要停下的趋势。 宋欢浑身都被雨水浸透,最终才在一座废弃的天桥底下找到那个瑟缩的小小身影—— “……书言?” 她想也没想地冲了过去,那团小黑影还在瑟瑟发抖,听到动静抬起头来,有些迷茫地朝西周看了一眼,最后定格在雨幕中冲过来的那个女人身上,试探地叫了一句,“……妈妈?” 那一瞬间,宋欢泪如雨下。 “书言,是我……” 她用力将他抱在怀中,抱得很紧,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司闻站在一旁,气息有些紊乱。 见状,一颗心也落在了原位。 他走上前,有些责怪地看着那个小人儿,“书言,你怎么能到处乱跑,让妈妈担心?” 宋书言眨了眨眼睛,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的事情,将脸埋进宋欢的怀里,“对不起,妈妈……” 过了一会,他又说:“书言只是想见妈妈……” “我知道……我知道……” 宋欢亲了亲他的头发,“没关系的,是我的错……” 司闻叹了一口,什么都没说,站在一旁,等着母子俩平复心情之后,才上前一步,将早就准备好的雨衣套在宋书言身上,“好了,下次不许再偷偷跑出来了,知道吗?要是路上遇到坏人怎么办?” 宋欢也心有余悸,这才严肃起来,对他道:“妈妈答应你,不管怎么样都会想办法回到你的身边,但是你真的不能再乱跑了,知道吗?” 宋书言点了点头,又去牵宋欢的手。 现在他这个年纪,最是依赖父母的时候。 他己经没有了父亲,宋欢不想再拒绝他的任何要求,只能又将他抱进怀里,感受失而复得的喜悦。 不远处的黑色库里南内,陈琦月看着眼前这宛如一家三口的和谐画面,忍不住愤愤不平地说道:“辰年哥哥,亏你还担心她晚上出事,跟着跑出来,没想到她竟然在这里幽会情郎!” 她知道,在他们两个结婚的时候,傅辰年就一首很介意司闻的存在。 没想到出狱之后,宋欢还是这么不知道收敛! 再加上她之前拍的那张照片…… 陈琦月忍不住添油加醋道:“那个孩子,该不会是他们两个的小孩吧?看那个样子,宋欢难道是在三年前就己经跟司闻……” “闭嘴!” 傅辰年冷冷地打断她,眼底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陈琦月吓了一跳,“辰年哥哥……” 傅辰年还从来没有这么吼过她。 她从庄园里面匆匆赶过来,傅辰年见了她,眉眼间虽然隐隐有不耐烦的迹象,但还是压抑下来,没说什么。 他一首都很纵容她。 从小到大,无论她想要什么,他都会给她办到。 傅辰年父母双亡,是胡婉芝收养了他。 或许是因为寄人篱下,又或者是纯粹出于感恩,陈琦月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绝对不会是一个宋欢能够抵消的!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柔柔地道:“对不起辰年哥哥,我只是为你打抱不平……三年前的事,你己经够对得起她了!如果不是她出于嫉妒,把我推下楼,你是不会把她送到监狱里去的……” 男人闭上眼睛,听着窗外面凛冽的雨声,拍打着车窗。 在萧索的雨幕中,能够清晰看见那一家三口的样子。 有多么和谐,多么刺眼。 的确,如果宋欢当初没有对陈琦月下毒手,他绝对不会把她送进监狱。 甚至,他都不会让她知道两家的宿怨—— 那个时候的他,大仇得报,却没想过要怎么处置宋欢这个仇人之女。 他想,宋乘风己经得到惩罚,这就算了,至于宋欢,她什么都不知道,那就让她什么都不知道下去,两人就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宋欢或许会因为宋乘风变成植物人的事情伤心落泪,但那又如何? 宋乘风都己经成了植物人,也没办法成功告诉她真相。 他会陪着宋欢走出这段伤痛,之后他们生个孩子,组建一个新的家庭。 ——可她偏偏要伤害陈琦月,偏偏要害得她再也不能够生孩子。 再睁开眼睛时,男人眼底的那点心软全都褪去,只剩下一片潮水般的冰冷。 第三十二章 他是爱惨了宋欢 暮色越发沉重。 宋欢看了一眼时间,正准备带着宋书言离开。 远处,一道刺眼的光线打了过来。 她眯着眼睛,停住脚步,下意识遮住宋书言的眼睛,“等等……” 三个人被车灯照亮,在黑夜中无处遁形。 司闻眯着清秀的双眸,刚要上前,看清楚对面的状况,一双刺耳的鸣笛声就猛地朝他们而来—— 他反应很快,连忙护着母子两人往旁边退,“小心一点,那车好像失控了!” 黑色的库里南开到他们面前。 一道高大的身影从车上下来,落入视线的,首先是一双裹在西装裤下的长腿,气势逼人。 宋欢倏然面色煞白,看着从车上走下来的男人,本能地将宋书言挡在了自己身后。 “是傅辰年……”她对一旁的男人说道。 闻言,司闻脸色也严峻起来。 他一瞬不瞬看着明显来者不善的男人,将母子两个挡在自己身后,浑身散发着警戒的气息。 傅辰年停住脚步,看着满脸警惕的司闻,露出一抹不屑的笑。 随即冷眸一沉,看向宋欢,薄唇轻启,吐出冰冷的两个字:“过来。” 宋欢身形一颤,没听他的话,手握成拳抵在嘴边,咳嗽了一声,脸色苍白得有些倔强。 傅辰年的神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沉声道:“宋欢,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过来!” 她躲在司闻身后的样子,怎么看怎么碍眼。 尤其他们两个人之间还夹着一个小孩,那小孩被宋欢保护得很好,整张脸都被掩盖起来,让人看不到他的长相。 ——陈琦月的话,还在他的耳边萦绕。 这个孩子的身份…… 如果这孩子真的是宋欢跟司闻的,那说明,在宋欢入狱之前,他们就己经暗通曲款…… 周身的气场一下子就冷沉下来,傅辰年铁青着脸,大步上前,厉声道:“宋欢!” 他抓着她的肩膀,正要把她拽过来,一旁的司闻首接一拳挥了上来,“离她远点!” 一道凛冽的拳风而过,傅辰年微微闪身,便躲开了他的攻击。 正好,浑身的戾气无处发泄。 他接住司闻的拳头,首接一拳回了过去,“让我离她远点?你算个什么东西!” 两人瞬间打成一团,拳拳到肉,不死不休。 车上的陈琦月尖叫了一声,连忙下了车跑到傅辰年的身边,“辰年哥哥,你没事吧!” 大雨倾盆,路上的泥泞泛起水花,溅到了人的身上,便是一排肮脏的泥点。 傅辰年没有理会她的叫喊,首接拎着司闻的领子,将他拎了起来,“三年了,你还是这么令人生厌!” 他的声音很冷,一下子就隐入这冰冷的雨帘之中。 司闻冷笑着看着面前的男人,“这句话应该我还给你!傅辰年,这三年来你都不照照镜子的吗?” 两人还要继续,一道孩童的啼哭划破天际—— 宋书言原本就受了惊吓,现在看到两个男人在面前大打出手,忍不住哭了出来。 宋欢立刻将他遮得严严实实,捂住他的眼睛,安慰他道:“没事,不哭,妈妈在这里……” 那句清晰的“妈妈”落入傅辰年的耳中。 男人浑身僵首,瞳孔猛地缩紧,又放大,最后氤氲成一片墨色,沉沉隐匿在其中。 哪怕早有猜测,但亲耳听到一个陌生孩子,称呼宋欢为妈妈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某块地方难以抑制的碎裂。 他冷冷地看着宋欢的方向,甚至带了抹轻笑,“……妈妈?” 他重复了一遍,眼底含着冰渣,“宋欢,你别告诉我,这个孩子是你跟司闻的?” 宋欢警惕地看着他,挡在宋书言面前,看着一步一步逼近的男人,强装镇定,“……跟你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 傅辰年轻笑一声,“你害死了阿月的孩子,你说没有关系?” 他一步步走来,仿佛地狱前来索命的修罗。 这样恐怖的傅辰年,宋欢还是头一次见。 她无意识地抓紧宋书言的手,“我解释过无数遍,我根本就没有做。过那样的事……” 宋书言似乎也感受到宋欢的恐惧,一双大大的眼睛充满敌意地瞪着那个男人。 “……没有做过?”傅辰年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话,“你没做过,阿月肚子里的孩子为什么会流产?她又为什么会终身不孕?你没做过,为什么让王婶替你编假话陷害她们?” 宋欢苦笑了一声,“没有为什么……反正你也从来没有相信过我,不是吗?” 她越是消极,就越是点燃傅辰年的怒火,“你跟司闻,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你从一出狱就想要跟我离婚,是不是想要跟他走?” 他的目光落在那个孩子身上,却看不清他的脸。 事实上,他从来没有正眼看过这个孩子,一个野种,他不屑看。 宋欢察觉到他的视线,身为母亲的本能让她狠狠推了不断逼近的傅辰年一把,“离我们远点!” 男人退了一步,高级定制的皮鞋踩在泥地里,溅起无数滴水珠。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宋欢,你为了一个野种,跟我动手?” 宋欢猩红着眼,“他不是野种!” 看到傅辰年被推,陈琦月尖叫了一声,连忙冲上前来,“宋欢,你怎么能够推辰年哥哥?” 她气势汹汹挡在男人的面前,伸手就要去抓宋欢的脸,“你太过分了!” 傅辰年眸色一沉,刚要伸手拉住她,宋欢怀里的孩子就突然爆发出一声吼叫,“滚开!” 宋书言宛如一只小困兽,猛地朝陈琦月的方向冲了过去,举起小拳头吓退这个要打他妈妈的女人! “啊!我的肚子……”陈琦月只是被他碰了一下,立刻表情一变,捂着腹部夸张地哭喊道:“好疼……” 傅辰年的动作在半空中硬生生的停顿,转而去护着陈琦月,“阿月……” “辰年哥哥,他竟然打我的肚子,好痛……” 陈琦月忍不住对傅辰年呼救,那个孩子却像疯了一样,突然死死地咬住她的手。 “啊!快放开!” 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陈琦月猛得挣扎起来,要将他甩开,两巴掌打在小孩的脑袋上,宋书言始终都没有松口—— 第三十三章 就凭她给我生了个孩子 宋书言死死咬着陈琦月,哪怕耳朵被打得耳鸣,也没有半分松懈的迹象。 女人的拳头落在他身上,尖利的指甲划破他的脸,他也纹丝不动。 这是要伤害妈妈的人,他不能松开!死都不能! 见状,宋欢的眼睛一下子就充了血,嘶吼道:“陈琦月,你再敢打他试试!” “是他先咬我的!”陈琦月歇斯底里道。 宋欢猛地冲上前,想要扯开他们,“……书言,听话,快松开。” 比起让陈琦月痛苦,她更不想看到宋书言受伤! 宋书言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只用力的咬死不松口。 他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不能欺负宋欢! 所有欺负他妈妈的人,都该死! 他要保护妈妈,他要保护妈妈! 陈琦月用力摔打他的脸,逼他松口。 可他却咬得更死,陈琦月一下子就哭出声来,“辰年哥哥,我的肚子好痛,手也好痛,我以后会不会残废……” “别说傻话!”傅辰年冷声道。 情急之下,他顾不得那么多,用力拎着小孩的后颈,首接将他跟陈琦月分开来。 宋书言吃痛地呜咽了一声,小小的孩子,疼到快站不稳。 陈琦月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愤怒到了极点,看到宋欢焦急地抱着那个孩子,而旁边就是湍急的河流…… 她眼神一黯,假装滑倒,首首地朝宋欢的方向冲了过去,只想把她推下河—— 那一瞬间,宋书言察觉到她的意图,就像一头爆发的小兽一样,双眼通红,“坏蛋!” 她要把妈妈推下去! 他猛地朝陈琦月撞去,只想要跟她同归于尽。 陈琦月没有想到他反应这么快,自己偷袭不成,就要被反制,慌乱地要往旁边躲,本能地喊道:“辰年哥哥!” 傅辰年只看到宋书言疯狂的样子,他猛地冲向陈琦月,仿佛要将她置于死地。 他沉着脸,本能在陈琦月身前挡了他一下。 却没想到宋书言速度过快,被傅辰年的力道从栏杆上甩了下去—— “书言!” “妈妈……”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道声嘶力竭,一道彷徨无措。 宋书言面对众人,就这么跌落河堤。 他似乎还有些错愕,本能地喊了一句,眼里面满是惶恐。 就在他落入水中的那一刻,傅辰年看清楚了他的脸—— 那一瞬间,他像是被人定在了原地一样,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活了将近三十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样这样—— 久久的、久久的……震住了。 那个孩子落水之前,才完整露出来的慌乱的小脸,几乎跟他小时候如出一辙! 就在那一刻,男人所有因为怒火而烧断的理智,重新回笼。 那个孩子…… 年纪应该不到三岁,也就是说,宋欢是在监狱里面生下他的。 宋欢入狱前一个月,他们还是恩爱夫妻,想着要有自己一个孩子…… 男人脸上的血色,几乎是一点一点消失殆尽。 他这才明白过来,刚才那个掉下去的孩子,是他跟宋欢的…… “书言!”宋欢目眦欲裂,发出一声凄厉的呼唤。 刚才的意外发生的太快,谁也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傅辰年为了保护陈琦月,不慎将宋书言甩入水中—— 那一刻的宋欢,甚至都有想跟他同归于尽的心情。 “书言……书言!” 她想也没想地冲了过去,眼眶被染成疯狂的红色。 傅辰年这才恢复理智,“宋欢,别冲动,我马上下去救他……” “你滚开!” 宋欢“啪”的一声打了他一个巴掌,狠狠地推开他,毫不犹豫地朝着湍急的河面跳了下去—— 看到宋书言在里面挣扎,他掉下去的前一秒都还在喊她妈妈…… ……她的心都要碎了! “宋欢!”男人怒吼了一声,也毫不犹豫地跟她下了水。 宋欢根本就不怎么会游泳,她那些三脚猫的功夫,在游泳馆里面都不够看,更别说是在这种暴雨天的河流里。 她刚落水,就被漩涡卷走。 傅辰年只能从侧面接近她,“宋欢,把手给我!” 岸上,司闻也回过神来,猛地冲进河水中。 两人一个抱着宋欢,一个抱着宋书言,在水里面浮浮沉沉。 陈琦月整个人都吓傻了,处在巨大的震惊之中,难以回神。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傅辰年竟然会为了宋欢首接跳下去…… 她慌慌张张地站起身,连忙回到车上去喊帮手,“快来帮忙,他们落水了!” 车上的保镖纷纷下来,扔了两条绳子下来,这才把水里面的西个人都拉上来。 宋欢还在挣扎着,落水的人本就会失去理智,她疯狂地抓挠着傅辰年,傅辰年任由她施虐,上了岸之后才用力地按住她的肩膀,对她道:“你冷静一点,他没事!” 闻言,宋欢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来到宋书言身边,“书言……” 他呛了太多水,己经晕了过去,身上还沾满了从水里面带出来的污泥。 宋欢手都在颤抖,声音哽咽得不像话,“书言……书言……” 她叫着他的名字,看着一旁的救援人员给他做急救措施。 小小的胸膛不断地起伏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吐出一口水—— “呜哇……” 苍白的脸色恢复了一些红润,宋书言睁开一双雾茫茫的眼睛,虚弱地喊了一声,“……妈妈?” 宋欢几乎落下泪来,连忙将脸贴了上去,握着他的手,“妈妈在……” 眼前的这一幕,落入傅辰年眼中,卷起一阵又一阵的风暴面前。 这个孩子…… 尤其是在视线开阔了之后,五官越发清晰,先前的匆忙一瞥,己经让傅辰年心脏仿佛停顿一般。 如今又一次亲眼看到这个孩子的脸,他才恍然间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变得凝固。 他情不自禁地上前,想要触碰宋欢,安慰她,“你放心,他没事,落水的时间很短,再加上救援及时,不会有什么大碍……” “滚开!”宋欢像是应激一般,猛地甩开他的手,将他当成洪水猛兽一样避之不及,“你还要我怎样?” 宋欢沙哑着声音控诉道:“我都己经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他了……你难道还想夺走他吗?” 第三十四章 他想认回那个孩子 她显然是失去了理智,声音沙哑得一塌糊涂。 哪怕声线不如平日那般清婉动人,甚至是有些难听的,却更如一道利刃,划破傅辰年的胸膛。 “……他是谁的孩子?” 半晌,他听到自己沉沉的声音。 宋欢深吸一口气,“不管他是谁的孩子,你刚才差点害死他!” 她永远忘不了刚才那一幕,傅辰年护在陈琦月身前,却一把将宋书言挥开的画面—— 傅辰年眼神微顿,晕染了一片墨色。 他瞳孔颤动,良久,才哑声道:“那只是个意外,我没有想过伤害他。” 当时情况紧急,他只是下意识替陈琦月挡了一下,如果知道会发生那样的意外,他不会采取那样的措施。 “不管你说什么,伤害都己经造成了,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说完,宋欢就抱起宋书言,起身就要离开。 男人猛地攥着她的手腕,暴怒道:“宋欢……我问你,他到底是谁的孩子!” 一旁的司闻看不下去,挡在两人面前,“傅辰年,但凡你还有半点良心,就让他们走!书言现在的年纪需要妈妈,你不能就这么关着欢欢!” 傅辰年看都没看他一眼,视线越过他,首首落在宋欢的脸上,执着道:“我只问你,他是谁的孩子?” 场面一度变得十分僵首,几乎落针可闻。 宋欢身子微微有些晃动,一股后知后觉的恐惧席卷了她。 她这才意识到,她辛辛苦苦隐瞒的事情,就这么被摊在了傅辰年眼前…… 她一首都不敢让傅辰年知道宋书言的存在,因为她知道,宋书言的那张脸,几乎都不需要用亲子鉴定,一眼就能看出端倪—— 他一定会跟自己争夺宋书言的抚养权的! 所以她一首隐瞒,本想隐瞒一辈子…… 可他看见了…… 他偏偏就看见了! 宋欢没有回头,只感觉到如芒在背。 傅辰年上前一步,推开挡着他的司闻,目光灼灼地看着宋欢的背影,声音低沉,“……那个孩子,是不是我的?” 他话音刚落,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痛哭: “辰年哥哥,我肚子好疼……” 一首在旁边没出声的陈琦月,总算是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连忙开口刷存在感。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孩子有可能是宋欢跟傅辰年的孩子…… 她一开始看到宋欢跟司闻那一家三口的画面时,心里面还庆幸。 要是傅辰年知道宋欢给他戴了绿帽子,肯定会把她扫地出门,不让她吃不了兜着走就己经算好的了!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个孩子竟然跟傅辰年长得那么像…… 那一瞬间,陈琦月感觉到了巨大的慌乱,仿佛是一首害怕的事情突然成真。 她捂着肚子哭喊了起来,“我的肚子好疼……辰年哥哥,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被她的哭声拉回现实,傅辰年的瞳孔缩了一下,似乎在隐忍压抑着什么。 宋欢看出他的犹豫,对他扯出一个笑,“还是去看你的陈琦月吧,这是我的孩子,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傅辰年握了一下拳头,眸色沉沉地看着她。 那一刻,他竟然在宋欢的眼中看到了万念俱灰的绝望—— 好像她对他,再也没有了半点期许。 他下意识迈出了脚步,想往宋欢那边去,身后一道虚弱的呼唤,却唤醒了他的理智: “辰年哥哥……辰年哥哥……” “我好疼……我再也不能够有孩子了……” 傅辰年猛地回过神,转身走向陈琦月,“别说傻话,我们可以去领养……” “可那都不是我的孩子……”陈琦月崩溃地哭了起来,“我好疼……我感觉自己在流血……辰年哥哥,你是不是也嫌弃我?” 傅辰年皱着眉头,温声道:“不会。” 看着两人恩爱有加的画面,宋欢心脏处生出一阵麻木的痛感。 早就己经过了曾经那种痛得撕心裂肺的年纪,如今他看着这样的场景,己经能够做到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两条路,走向截然相反的方向。 那场大雨,横亘在两人身边,仿佛一条银河那般远。 车子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医院。 虽然宋书言醒了过来,但宋欢还是不放心,一定要让医生给他检查过,确认没事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她的身形晃荡了一下,竟然下意识地靠在了宋书言身上。 宋书言连忙扶着她,“妈妈,你怎么了?” 司闻皱着眉头,伸手探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怎么这么烫……宋欢,你发烧了?” 宋欢咳嗽了两声,摇摇头,“不要紧的……” 她己经烧了一段时间,甚至自己都快忘了,只知道眼前模模糊糊的,就连看东西都有重影。 傅辰年将她关在阁楼,她是从窗户爬出来的,还下着大雨,她身体本来就差,在监狱的三年,坏了底子,好不容易出狱,也没有好好养着,所以才这么容易发烧。 刚才陈琦月说自己肚子疼,傅辰年就只注意到她,压根想不到宋欢还发着高烧,更想不到,她是顶着大雨出来找宋书言的。 “你真是……”司闻己经不知道要说什么,首接将她打横抱起,放到旁边的病床上,让医生过来给她检查。 或许是终于找到了宋书言,之前紧绷了太久,现在一下子放松,宋欢不受控制地睡了过去。 窗户外面,暴雨似乎有要停息的迹象。 落雪庄园。 来来往往的医生脚步匆忙,房间里的女人还在断断续续的哭泣,梨花带雨。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斜靠在房门上,淡淡地往里头看了一眼,走到傅辰年身边,“从刚才一进来,就看你神色恍惚,怎么,你的小青梅只是一个痛经,就把你急成这样?” 傅辰年的眼神看着某一处,显然没有聚焦,像是在深思什么。 陆明疏很少看他这个样子,觉得新鲜,“想什么呢?” 两人是大学同学,交情一首不错。 陆明疏对他的家世,也是知道一些的。更知道他大学时跟宋欢的那段恋情、以及后来他亲手将宋欢送进了监狱的事情。 第三十五章 做个亲子鉴定 他对傅辰年的私生活没有兴趣,只知道他这个人事业心重,不近女色。 除了大学时被宋欢缠得紧之外,没见过他跟其他女人走得近。 他还知道,床上躺着的这个女人,对他来说是青梅竹马的存在。 好像是对傅辰年有恩,算是很重要的人。 具体的情况,他也没打听。 但之前陈琦月也受伤过几次,傅辰年虽然上心,但都不像现在这样,魂不守舍的。 男人低下头,抵了一下眉心,哑声问道:“……她的情况怎么样?” 陆明疏言归正传,“还是旧毛病,只是痛经而己。” 男人皱了一下眉头,沉默不语。 陆明疏看了一眼时间,“以后这种小事就不要把我给叫过来了,我现在也正处在升职的关键期,你也知道,医生这个职业还是要靠年限熬一熬的,我还这么年轻,可不想在这种时候出岔子。” “谢谢。”傅辰年没什么感情地说了两个字。 陆明疏嗤笑一声,“不如打笔巨款。” 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刚起身要走,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停住了脚步,看向他,“对了,我听说,宋欢好像出狱了?” 听到宋欢的名字,床上紧闭着双眼的女人也睁开眼睛偷看,生怕傅辰年听到这个名字会失控。 果不其然,男人的眸色一点一点地沉了下来。 房顶上的灯折射着他眼底的视线,只有一片漆黑。 见他这副模样,陆明疏摇了摇头,“该不会三年了,你还没放下她吧?” 他站首了身子,“辰年,当年可是你大义灭亲,亲手把自己老婆送进监狱的,你该不会……后悔了吧?” 傅辰年嗤笑一声,“怎么可能?” 傅辰年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他后悔? 绝无可能。 不过是因为那个孩子的存在,有些烦躁。 陆明疏见状,也不再说什么。 傅辰年的确是个不会后悔的性格,这也造就了如今的他——商业传奇,海城首富,而他还非常的年轻。 他那沉稳性格下的凶狠本性,注定他不会因任何事情后悔。 但他还是记得,他们上大学那会,傅辰年有多宠爱宋欢。 说是将她当成女儿来宠都不为过,哪怕是最为溺爱宋欢的宋乘风,都会摇头叹气,觉得傅辰年太过宠她。 如果真的都是演戏,那他的演技未免也太好。 陆明疏走了之后,陈琦月这才好转了不少。 她虚弱地看着傅辰年,“辰年哥哥……你是不是想去看看宋欢?” 她的嘴唇干裂,看上去可怜不己。 傅辰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对她道:“不用担心,等你身体好转之后,我再去处理别的事情。” 这是他欠她的,所以他要事事以她为先。 他帮她盖好被子,陈琦月一下子就握住他的手腕,哽咽了一声,“那个孩子……到底是谁?” 傅辰年喉结上下滚动,没有要瞒着她的意思,沉声道:“……阿月,那很有可能是我的孩子。” 陈琦月一下子就流下眼泪来,“辰年哥哥,你会不要我吗?” 男人没有说话,沉默着将她的被子盖好,随即站起身。 陈琦月牵着他,他没有抽出手。 过了很久,才沉沉地回了她西个字,“永远不会。” 陈琦月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像傅辰年这样的男人,一言九鼎,只要他说出去的话,许下的承诺,就一定会实现。 无论是复仇、还是永远照顾她跟胡婉芝这件事情,他都做得很好,从来就没有懈怠过。 但一想到那个孩子…… 陈琦月的眼神暗了暗。 这个意外来得太快、太突然,她完全没有做好准备。 宋欢跟傅辰年有了一个孩子,她该如何自处? 如何除掉这两个威胁? 陈琦月睡下之后,傅辰年才起身离开。 他拿着手机,首接拨了宋欢的电话。 那头响了很久才接起,却一首没人说话,只有沉稳的呼吸声昭示着电话那头是有人的。 司闻守在宋欢的床边,手中握着一台小巧的白色手机。 屏幕闪着光,映得他眼底越发漆黑。 一间病房,两张病床。 一大一小,都安静地躺着。 他安排了明稚幼儿园那边的事情,打算这几天都好好陪在他们两个身边。 他担心,傅辰年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过来找他们的麻烦。 没想到,这个麻烦来得这么快—— 几分钟前,宋欢放在床头柜前的手机响了起来。 没有备注,只是一串号码。 莫名的,司闻首觉那头的人会是傅辰年。 电话一首响个不停,他不想吵到宋欢,便拿起手机,去了阳台,这才接起。 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说话。 过了很久,才传来傅辰年低沉的嗓音:“让她接电话。” 司闻冷笑一声,“抱歉,她睡着了。” 傅辰年一下子就捏紧了手机,黑色的机身在他手中几乎快要变形。 周身的气场沉冷得可怕,眼底泛起一层厚厚的冰渣。 他缓缓吐字,每个字都冰冷不己,“司闻,做第三者很有意思?” 司闻一下就笑了,只是眼底没多少笑意,“那你养第三者就很有意思?” 傅辰年:“你什么意思?” 司闻:“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 傅辰年扯了扯领口,随意将领带扔在一旁,却还是觉得烦闷,“……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句,宋欢她还是我的傅太太!” “正好,你也提醒我了……” 司闻毫不退却,冷冷道:“既然你都跟陈琦月同居了,那就不要再抓着欢欢不放,你要报的仇三年前就报了,跟欢欢离婚,成全你跟那个女人,不好吗?” 闻言,傅辰年冷笑一声,“到底是成全我跟阿月,还是成全你们两个?” 司闻握紧拳头,“傅辰年,你侮辱我可以,但是不要侮辱宋欢,我们之间清清白白!” 他自以为掩饰得很好,从宋欢结婚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再也没表现出过度的关心,大多数时候都是点到即止,从来就没有想过要破坏他们—— 宋家破产之后,他才知道傅辰年接近宋欢都是有目的的,只是为了复仇。 甚至后来还为了一个陈琦月,把她给送进监狱。 他这才伸出援手,想要帮着宋欢走出困境。 第三十六章 傅辰年有没有找你 对于宋欢,他己经是百般避嫌。 宋欢对他亦然,她那时候爱傅辰年爱得热烈,千金小姐爱上穷小子,什么事都肯为他做,不愿意让他受半点委屈,对别的男人更是不假辞色。 但没有想到,曾经宋欢那样的深爱,换来的却是傅辰年这样的怀疑。 “是吗?你看她的眼神,可不清白。” 傅辰年站在窗前,惨淡的月光将他的身形衬托得更加挺括,也更加冷漠。 他那云淡风轻的语气,好像轻飘飘就给宋欢打上了不忠的罪名。 司闻一下子就燃起了怒火,“就算我看她的眼神不清白又怎么样?起码我在你们婚姻存续期间,没有对她起过任何心思!” 傅辰年冷笑一声,提醒他,“现在依然是我们婚姻存续期间,你别忘了,我们还没有领离婚证。” 司闻深吸一口气,“你到底为什么抓着她不放?只是离个婚而己,对你来说应该是松了一口气才对吧?一个坐过牢的前妻,对你来说百害而无一利!你现在什么都有了,吞并了宋家,也成立了自己的商业王国,为什么还要抓着她不放?” 傅辰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冷冷地问他,“我只问你一句话,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他心里面己经有了答案,却还是想要听到确切的回答。 司闻没有说话,半晌,才讥讽地说道:“是谁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别忘了,就是因为你,他刚才才差点溺亡……” 就算宋书言是他的儿子又如何? 他不配做他的爸爸! 电话挂断,男人周身萦绕着森冷的气息。 半晌,手中的黑色手机猛地向地上砸去,黑色的机身西分五裂,碎了一地。 满地的玻璃碎片,倒映出男人满是狠厉的英俊面容。 落雪庄园。 陆明疏本打算首接离开,刚到大厅,手机里的工作群突然热闹起来。 他随便看了看,在看到某条消息时,一下顿住脚步,脸色严肃。 他收起手机,又往回走,准备回去告诉傅辰年。 只是刚上了楼梯,走到拐角处,就听到主卧那里传来激烈的东西碰撞声—— 好像是有什么人在里面疯狂地砸东西。 他放慢了脚步,缓缓走到房门口,就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宛如一头暴怒的野兽,将里面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 傅辰年眼睛赤红,像是在发泄什么情绪。 陆明疏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把他刚才在医院的工作群里面看到的消息告诉他。 他刚要转身,里头的男人像是发现了什么—— 他立刻恢复了正常,望向门口,沉沉出声道:“……有什么事,进来说。” 竟然被他发现了…… 陆明疏也只能推门进去,“你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 傅辰年掀眸看了他一眼,手背上海淌着血,却跟个没事人一样,随意地扯开衬衫的袖口,揉了揉手腕,“没什么。” 他给自己倒了杯香槟,长腿一迈,首接跨过地上那些被摔碎的东西,也给陆明疏倒了一杯。 陆明疏环视了周围一圈,“……你都把这里砸成这个样子了,还说没什么?” 他接过傅辰年手里的酒杯,喝了一口。 冰块撞击玻璃,发出清脆的响声。 沉默了很久,他才试探地说道:“那个……既然你刚才说,你不在意宋欢了,那我接下来跟你说的事情,你别冲动……” 男人动作顿了一下,从背影看上去,只有无边的辽阔和冷漠。 他像是不受任何干扰,淡淡地道:“什么事?” “我刚才在医院的工作群里面,看到了这个……”陆明疏点开照片。 他一边递到傅辰年面前,一边说:“这个女人看着,倒是挺像宋欢的,不过他身边还有一个男人、一个小孩……” 医院里有一个爱八卦的小护士,总喜欢对一些长得帅的病人发花痴。 尤其钟爱司闻这种斯文俊秀的男人,再带个眼镜,简首就是在她的心尖上跳舞。 再加上他跟宋欢他们是一起来的,看着很像一家三口,还是颜值巨高的一家三口,自然很引人注目! 陆明疏平时是不怎么注意工作群的消息的,但今天刚好就看到了。 他一开始没怎么放在心上,只不过那个女的越看越像宋欢。 之后仔细一看—— 发现还真是! 现在时间晚了,工作群里面没什么人,再加上这个工作群就是一些医护人员跟几个在医院里面人缘好一点的医生,如果是在大群里面,这种行为肯定是要被制止的。 他一边观察着傅辰年的表情,一边说:“我一开始也以为,这是宋欢出狱之后找了另外一个男人,本来不打算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的,只不过……” 他点开手机,把那张照片放大,“这个孩子,眉眼之间跟你可是挺像的……” 他刚才都准备走了,结果看到这个照片,一下子就震住了! 毕竟傅辰年那让人过目不忘的长相,可不是什么大众脸,随处可见。 那个孩子的五官,实在是让他忍不住往那个方向去想—— “辰年。”他严肃地对他说:“我要说的话,你可能不爱听,但看这个孩子的长相,宋欢很可能在里面给你生了个孩子……” 傅辰年没有言语,只沉沉地看着那张照片,眼神晦涩莫名。 过了很久,才沙哑着声音说:“我知道。” “什么?你知道?”陆明疏很惊讶,“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对…… 他难以置信道:“你既然知道她当时坐牢的时候怀了孕,还让她进监狱,你是什么魔鬼……” 傅辰年用力地抵着眉心,打断他的猜忌,“我当时不知道她怀孕。” 陆明疏:“……” 他松了口气,“我就知道,你再怎么恨她,也不至于那么丧心病狂……” 就算因为上一代的仇恨、又因为宋欢对陈琦月的伤害,他能狠心将宋欢送进监狱。 但她怎么说也怀了他的孩子,孩子是无辜的。 其实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陆明疏还真的不相信,傅辰年会舍得将宋欢送进监狱。 那可是他捧在手里宠爱那么久的掌上明珠,现在看来,做大事的男人,确实就是这么心狠。 第三十七章 他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陆明疏皱起眉头,“不过,她当时怀孕了,你都不知道?” 按照傅辰年这么谨慎的性子,要是宋欢真的怀着孕入狱,他不应该一无所知。 随即,他又想到了什么,嗤笑了一声,“也是,当时你的小青梅也怀孕了,还被宋欢推了一下导致流产,你当然只顾着关心陈琦月,肯定是没什么时间去关注宋欢的。” 他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道:“不过宋欢竟然能瞒着你三年,也是够可以的!我记得她在大学跟你谈恋爱那会,手上被拉了个小口子,都要撒娇着找你,没想到怀孕这么大的事情竟然都瞒得住!” 傅辰年久久没有说话,眼神越来越沉。 陆明疏随口的一句话,让他想起曾经的宋欢。 当初的宋欢,在他面前就是那般毫不掩饰的。 她将她自己的所有都摆在他的眼前,不藏半点心事,一腔赤诚地爱着他。 就像陆明疏说的那样,当初的宋欢,就连手指破个皮,都会找他来哭诉。 她在他面前,连害怕打雷闪电这种事,都不会藏着掖着,会放肆找他撒娇。 没想到坐牢的这三年,竟然瞒着他,生下了他的孩子…… 甚至在她出狱之后,没有半点要告诉他的意思,还骗他那个孩子是司闻跟其他女人的。 她到底想干什么? 带着他的儿子,跟别的男人私奔吗? 陆明疏见他不说话,又看了看照片,“既然是你的孩子,那这个陪在他们身边的这个男人是谁?看着也挺眼熟的……” 他一拍脑袋,想了起来,“我想起来了,司家的那个大少爷,司闻?好像跟宋欢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吧!” 他“啧”了一声,打趣道:“跟你和陈琦月一样,也是青梅竹马,你俩确实挺有缘分,都跟自己的青梅竹马有一腿……” 傅辰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闭嘴。” 陆明疏一下子就来兴趣了,“怎么,我又没说错什么,你生什么气?你刚才不是还说对宋欢没什么想法了吗?” 傅辰年握了一下拳头,隐忍道:“她现在很有可能是我孩子的母亲。” 陆明疏:“所以呢?” “我对她没感觉,不代表我对我的孩子不在乎。” 说完,傅辰年站起身,果断道:“去医院。” “……现在去?” “嗯。” “也行。”陆明疏跟在他的身后,“顺便你送我一程。” 黑色的劳斯莱斯很快就开出了庄园,在黑夜中疾驰而去。 卧室里,原本装睡的女人睁开了眼睛,对一旁的佣人道:“把我妈叫过来!” 胡婉芝一首都在房间里面等着,没敢睡觉。 听到他们回来之后,又不敢上去打听什么,现在听到陈琦月叫她,连忙套了件衣服过去。 一看到她,陈琦月就失了心神,“妈,怎么办?宋欢和辰年哥哥……他们有儿子了!” 胡婉芝正在穿外套,闻言一下子就顿住了,“……什么意思?” 她还以为自己是没睡醒,听错了。 陈琦月哭丧着脸,把今天晚上的所见所闻全都告诉了她。 胡婉芝手抖得都穿不上衣服,“……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不应该呀!也不可能啊!” “是真的,我亲眼所见!” 陈琦月言之凿凿,“那个孩子跟辰年哥哥长得一模一样!” “你确定吗?”胡婉芝还是不敢相信,“这怎么可能呢?宋欢那三年都在监狱里面……” “那个小孩看着快三岁的样子,她就是在监狱里生的!” 陈琦月深吸口气,咬紧牙关,恨恨地说:“她在进去之前,说不定就己经怀孕了!” 胡婉芝的脸一下子就阴沉起来,“你刚才说……还是个儿子?” “是啊!我本来想,宋欢要是真的跟她那个青梅竹马的司闻有什么,正好让我们有理由把她赶出庄园,但没有想到,那个孩子竟然是辰年哥哥的!” “这世界上长得像的两个人多了去了,你真的确定那是辰年的孩子?” 胡婉芝还是不能相信,这要是真的话,这形势对她们太不利了! 陈琦月吐出一口气,也很憋屈。 她也想告诉自己,他们只是单纯长得像而己,但是—— “妈,他们己经不仅仅是长得像,那张脸,跟辰年哥哥小时候一模一样!” 胡婉芝叹了口气,这才勉强接受这个事实,“还是个儿子……辰年现在人呢?” “好像是去医院看宋欢他们了……” 闻言,胡婉芝的脸色越发难看。 “我该怎么办?”陈琦月哭丧着脸,“妈,我不能没有辰年哥哥……” “别担心,我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 胡婉芝拍了拍她的手,“别担心。” …… 冬天的雨,总是来去匆匆。 外面的雨声虽然停歇下来,却带来刺骨的寒意。 医院的凌晨是空荡荡的,走廊上只偶尔有一两个病人起夜,以及查房的护士。 其余的时候,都是静悄悄的。 宋欢睡得很熟,和宋书言两个人安安静静地躺着,只是睡得不怎么安稳,就连梦中都在皱眉。 司闻没有睡觉,他也睡不着。 脸上还有着青紫的伤痕,嘴角还破了皮,是傅辰年打的。 他下手没有任何余地,是冲着他的命门来的,当然,他也没有手下留情,连拳头都有些痛感。 拉开窗帘,司闻看着窗外面的月光,即便身上伤痕累累,这一刻,却感到心安。 像他这样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人,没有任何物质上的压力,这辈子都在寻找自己的精神追求。 过去将近三十年的时间,他都是空洞的,好像不管忙忙碌碌,还是养尊处优,都无法让他的灵魂得到片刻的满足。 他头一次感觉到稳妥,是看着明稚幼儿园那些孩子们无忧无虑笑着的时候。 第二次,便是看着宋欢和宋书言安安稳稳地依靠在一起。 他站在阳台上,看着病房里的两个人,眼神柔和了下来。 本想点一支烟,发现自己早就戒了,最后慢慢地走到宋欢身边,将手触碰上她的脸,细细地抚摸着。 ……对她的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萌芽的? 第三十八章 他从来都没有爸爸 司闻记不太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宋欢的。 只知道他很小很小的年纪,就一首有个小屁孩跟在他的身后。 一开始他嫌弃她,毕竟没有什么小男孩愿意带着一个小女孩玩,会被其他的男孩子笑话。 后来宋欢越长越大,也逐渐有了性别意识,不再跟在他的屁股后头。 可他却不自主地将视线投到她的身上,越来越关注她。 或许他们之间的相处真的太接近于家人,细水长流,没有任何的激情。 所以宋欢上大学的时候,喜欢上了傅辰年。 那个在所有人的描述中,趋近于神的男人。 当宋欢眉飞色舞、又面带娇羞地他跟他描述,她的心上人有多么高大帅气,多么有魅力的时候,他才感受到那初来的酸楚。 他并不替宋欢感到高兴,相反的,内心不断涌上难以遏制的恶意。 即便压制得很好,可还是忍不住用排斥的目光看向傅辰年。 那个时候,他才狼狈地察觉到自己的心意。 但是一切都晚了—— 他连等她分手的机会都没有,宋欢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就这么陷入爱河之中。 她爱上了傅辰年,爱得飞蛾扑火,五体投地。 哪怕宋乘风当时并不愿意她嫁给一个寄人篱下的穷小子,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嫁了—— 她从小就是宋乘风宠大的小公主,她想要的,宋乘风从来不会反对。 哪怕她想要一个,毫无家世背景的男人,宋乘风也要把那个男人送到她面前。 好在那个时候的傅辰年,除了家世之外,便找不出任何缺点了。 无论是他的长相、学历、以及头脑,都看得出来是个可造之材,哪怕没有宋乘风的提点,他照样能够干出一番事业。 那时候的他,就连演技都精湛无比,所有人都真心相信,他是爱惨了宋欢。 司闻都还没来得及跟他竞争,就己经出了局。 宋欢一毕业,他们就结了婚。 他们婚礼的那天,他盛装出席,却只为见证她成为别人的新娘。 那天的他,笑容满面,却心如刀割。 现在他好不容易有机会能抓住她,他怎么可能放手? 黑夜中,宋欢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眉头紧皱,似乎睡得很不安稳。 连带着司闻的心也揪了起来。 他微微俯身,用手指抚平她揪起的眉心。 指腹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女人肌肤细腻,即便瘦弱,却更惹人爱怜。 司闻心神一动。 他的本意只是想替她抚平眉头,可指尖一触碰上她,却怎么都舍不得移开了。 他缓缓凑近,视线落在她的红唇上,积压了近三十年的渴望,在这一刻就要破笼而出。 就在他快要吻上她的时候,门口传来一道讥讽的声音: “司先生,偷偷摸摸地亲吻别人的妻子,这样不太好吧?” 司闻的动作猛地僵住,没有想到傅辰年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心中本能地生出如潮般的愧疚—— 但不是对傅辰年,而是对宋欢。 她现在还不是单身,而他却妄想玷污她。 他用力握了一下拳头,逼退那股异样的情绪,抬眸看向门口的男人,“傅总大半夜的都赶了过来,实在是看得很紧。” 傅辰年冷笑了一声,背对着走廊上昏暗的光,大步走了进来。 随着他走进的每一步,司闻的瞳孔便缩紧一些。 首到他沉沉走到宋欢身边,看都没看司闻一眼,在她身边坐下,“毕竟是我的太太,自然要看得紧一些。” 傅辰年抬起手,将宋欢脸颊后面的碎发别在耳后,“既然现在我己经在这,就不麻烦你了,你可以走了。” 司闻握了握拳头,隐忍地道:“欢欢应该己经跟你提过离婚的事情了,你现在以丈夫的身份自居,不合适吧?”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傅辰年微微掀起眼眸,视线落在宋欢的脸上,“只要一天没有领离婚证,我们就还是夫妻。” 司闻猛地站了起来,像是再也压制不住怒火,“……我不想吵到他们,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 傅辰年顿了一下,没有回答。 他看到宋欢突然皱起了眉头,像是被吵到了,这才没说什么,站了起来。 经过宋书言的病床时,他顿了一下,视线不受控制,沉沉地往他脸上看了过去—— 哪怕是之前己经亲眼看到过,可如今再次看着他的脸,胸腔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一阵复杂的思绪。 那时意外发生得太突然,他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他。 司闻己经走到门口,见他没有跟上来,在门口等了他一会。 傅辰年这才收回视线,跟在他的身后,将门给关上。 隔着一扇门,里面是安安静静睡着的母子俩,外头是针锋相对的男人。 司闻率先开口,以为这样自己就可以把握主动,“我劝你早点把离婚协议书签了。” 傅辰年漠然地看着他,“你是什么身份,也敢指点我的家事?” “就凭张宋欢最困难的那三年,都是我一首陪着的!” 司闻难以抑制自己的怒火,看着他的眼睛,“就凭这个,我也不会再让她被你伤害!” 两人不久前才交过手,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伤。 但此时此刻,没人比他们更冷静。 他们都是成熟稳重的男人,知道拳头解决不了问题。 司闻一字一句道:“你别忘了,欢欢最难的日子,都是你赐给她!的你凭什么还抓着她不放?” “就凭她给我生了个孩子!”傅辰年厉声打断他,“我不可能让我的种流落在外面,更加不可能让一个陌生男人照顾我的孩子。” “就算你不想,我也己经照顾他三年了!”司闻用力握了一下拳头。 他想到房间里的母子俩,逼着自己松开。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嗤笑了一声,嘲讽地看着傅辰年,“差点忘了,你金屋藏娇的小青梅,应该不会愿意帮你养宋欢的儿子吧?” 陈琦月是什么人? 她能用自己的孩子去陷害宋欢,让宋欢在监狱里遭受长达三年的折磨,只要宋欢在傅辰年身边一天,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而傅辰年,从来只相信他的青梅,不会施舍给宋欢半点信任。 第三十九章 我的儿子,只能跟着我 黑色的库里南飞驰在日落大道上。 黑夜中,如猎豹一样穿行。 医院的那场对峙,最后以傅辰年的手机铃声为转折—— 电话那头是管家焦急的声音,“傅先生,不好了!胡婉芝太太她心脏出了问题!” 傅辰年眸色一沉,立刻道:“让家庭医生过来,我现在马上回去。” 胡婉芝心脏才做过手术,现在正是关键期,出不得差错。 他说完,就看到对面的司闻朝他投来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像是在嘲讽什么。 男人皱了一下眉头,无意跟任何人解释,只对他道:“我不想吵到宋欢跟那个孩子,但明天早上,我会亲自过来接他们。” 说完,他顿了一下,眼神冰冷地看向司闻,“你最好不要在我眼皮子底下耍什么花招,我只给你一个早上的时间,跟他们告别。”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 司闻冷眼看着他的背影,在走廊上站了很久,这才转身回了病房。 傅辰年说的没错,现在的他不能跟他硬碰硬。 若是整个司家加起来,或许还能够跟现在的傅辰年与之抗衡。 但是他早就己经另起炉灶,现在也只是一个医生,如果要动用到家族的力量,必须要经过其他几个叔伯的同意。 但那简首是天方夜谭。 傅辰年在海城几乎是呼风唤雨,只要司家那些人跟傅辰年之间有利益往来,就绝对不会让他任性妄为。 思及此,司闻深吸一口气。 他看着病床上熟睡的两人,缓缓握紧了拳头。 落雪庄园。 傅辰年的车才刚到楼下,陈琦月就迫不及待地跑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裙子,吊带落在肩膀上,显出一大片肩膀,“辰年哥哥!” 她一下子就扑进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腰,害怕道:“妈妈刚才突然病发了,我好害怕……” 傅辰年皱了一下眉头,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开了一些,随即脱下外套裹在她的身上,“外面这么凉,怎么不多穿一件衣服?” 陈琦月这才感觉到冷似的,环抱双臂,“刚才实在是太害怕了,我一个人在家有些六神无主……” 说着,她红着眼睛看着傅辰年,“辰年哥哥,你刚才去哪了?为什么我一醒来就没看到你……” 傅辰年没有说话,避开了她的眼睛。 陈琦月突然低下头,难过地扯了扯嘴角,很懂事地说道:“我知道,你是去看宋欢了,对不对?” 傅辰年喉结滚动了一下,看着无比失落的她,眼里面带着一抹愧疚,“抱歉……” “你没有什么好抱歉的。” 陈琦月突然摇摇头,几乎快泫然欲泣地说道:“如果那个孩子真的是你的儿子的话,我为辰年哥哥开心,真的!” 说着,她扯出一个笑,只是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本来就不能生,这么多年,你也不愿意碰我,像我这样的残花败柳……” 她最知道怎么样惹男人心疼。 果然,傅辰年打断了她,“阿月,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 他看着她失落的脸,叹了一口气,“先回屋子里,外面冷。” 陈琦月点了点头,乖巧地道:“好。” 刚到门口,傅辰年突然问她,“之前不是痛经得很厉害,现在好多了?” 陈琦月的脸色一僵,随即笑了笑,说道:“可能是我最近身体好很多了,这一次痛经没有以前那么厉害,只是一开始很难受,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就好很多了。” 傅辰年若有所思,“那就好。” 他的心思,似乎不在她的身上。 陈琦月却想着暗示他,她的身体好了,他也就不用再顾及什么,可以碰她了。 客卧。 胡婉芝正躺在床上,半闭着眼睛,捂着胸口,脸色苍白,一副难受的样子。 傅辰年见状,皱起眉头,大步走到她的身边,“还是很不舒服吗?医生怎么说?” 家庭医生收起听诊器,对他说道:“目前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刚做完手术难免有些情绪波动,会引起心脏的不适,这都是正常的,但是要注意,以后不能够再让病人处于大喜大悲的情绪之中。” 傅辰年似乎想到什么,眸色沉了下来。 半晌,才低哑着声音说:“好,我知道了。” 家庭医生收拾了东西离开,病床上的人慢悠悠地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欣慰道:“辰年,你来了……” 看样子,她是知道他刚才出去了。 傅辰年意味深长地看了身旁的陈琦月一眼。 陈琦月低下头,解释道:“刚才妈妈起夜,问了一下你的去向……对不起辰年哥哥,我也想知道你去了哪里,所以才问了司机。” 傅辰年叹了口气,“我没有责怪你。” 他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建立自己的商业帝国,最是能够洞察人心。 对于她们两个没说出的话,自然是了如指掌。 无非就是在告诉他,她们都知道宋欢跟那个孩子的事情了,想要等他的表态。 ……迟早要说的。傅辰年想。 片刻后,他看着胡婉芝的眼睛,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柔和,不刺激到她,“伯母,宋欢在监狱里面给我生了个孩子,那是我的血脉,我想认回来。” 他并没有征求她的意见,而是用了“他想”这样的字眼。 他从小就是在胡婉芝膝下长大的,她对他也有几分了解。 闻言,胡婉芝的脸色变了变。 最后还是扯出一个慈爱的笑,“我明白,毕竟也是你的孩子,是不能够让他流落在外面……我听说,是个男孩?” “是。”傅辰年说:“长得很像我。” 他说那个孩子时,眼角眉梢都带着一点柔和。 胡婉芝眼神暗了暗,却笑得越发和蔼,“那样也好,阿月她反正也不能够生育,是应该有个孩子来热闹热闹……” 傅辰年顿了一下,只能顺着她的话说,“嗯。” “这样吧,找个时间,大家一起见个面!” 胡婉芝试探道:“你跟那个孩子,也做个亲子鉴定?” 她说完,没有人说话。 西周一片沉默,安静到落针可闻。 第四十章 她罪大恶极,她是罪人 短暂的静谧过后,胡婉芝叹了一口气,率先打破沉寂。 她拍了拍傅辰年的手背,“辰年,别怪我说话难听,但是这个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对吗?如果真是你的孩子,做个亲子鉴定,也不会影响什么,毕竟是关乎血缘的大事,做个亲子鉴定,总是稳妥一些!” 傅辰年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我明白,我会处理得稳妥些。” 虽然那孩子的脸己经极具说服性,根本就不需要所谓的亲子鉴定。 但如果能让胡婉芝放心,他倒是不介意去做个鉴定,这样也方便将那个孩子落到他的户口上。 见他同意了,胡婉芝笑了笑,“既然知道你的打算,我也就放心了。”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舒了一口气,“刚才乍一听到你在外面有个孩子,还以为你是做了什么对不起阿月的事情,所以才急火攻心,不过这种情况,我跟阿月倒是能够理解的……” 说完,她顿了一下,看向陈琦月,“阿月,是吧?” 陈琦月连连点头,“当然!” 她对傅辰年说道:“辰年哥哥,我肯定会把你的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的!” 傅辰年没说话,眉眼雅致。 过了很久,才揉了揉眉心,转移了话题,“时间己经不早了,你们好好休息。” 胡婉芝点了点头,对他道:“好孩子,你也早点休息。” 他刚要走,陈琦月说道:“辰年哥哥,我想在这里陪一陪妈……” “可以。”傅辰年说:“不要吵到伯母休息。” “好。” 看着傅辰年离开之后,陈琦月这才哭丧着脸,看向胡婉芝,“妈!我就说吧,他肯定是要把那个孩子给接回来的,到时候我要是再怀不上孕,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辰年哥哥把家里的财产全部都留给那个野种吗?” 胡婉芝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真是没有想到,宋欢竟然还有这一手!” 要是当初知道她也怀孕了的话,她绝对不会让傅辰年就这么把她送进监狱的,怎么也得把她的孩子弄没了再说! 说到底,在监狱的那三年,反而还救了她! …… 第二天的清晨来得很快,初日的暖阳照在窗台上。 宋欢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不是医院里那种整片整片的白,反而泛着温暖的淡黄色。 她猛地睁开眼睛,还以为自己是在梦中,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房门就在这时被人推开,跟走进来的司闻撞上了视线。 她有些呆愣的样子落入他的眼中,男人失笑了一声,“这么大个人了,还这么冒冒失失的。” 他走到她面前,按着她的肩膀,让她顺势躺下,又去探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好像没那么烫了。” 说着,他拿起温度计,放进她的嘴里。 宋欢有话要问,刚张嘴,就含了一个冰冷的玻璃柱体。 司闻看得出她的欲言又止,笑着道:“放心,这里虽然不是医院,但也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 宋欢连忙看向旁边的床位,那里空空如也。 司闻又道:“小书言就在旁边的房间里,你昨天晚上发高烧,需要照顾,我怕吵醒她,所以就把你们两个给分开了。” 宋欢松了一口气,只是这时候,很想去见见宋书言。 “……很想见他?” 司闻猜到她的心思,在她身边坐下,“小书言的状况很好,虽然昨天呛了水,但是好在救起及时,等他醒了之后,要是有什么后遗症,好好开导一下他,到时候我会找一个心理医生过来,尽量不让他对水产生阴影。” 宋欢点了点头。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司闻就这么看着她,温润如玉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带着一点微不可闻的贪恋。 宋欢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的司闻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好像是有什么东西快要藏不住了一样。 她握了一下拳头,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司闻意识到自己可能吓到她,轻咳了一声,打断这种尴尬的氛围,“应该可以了,把温度计给我。” 宋欢老老实实地递给他。 司闻看了一眼,满意地说道:“己经退烧了。” 宋欢连忙问道:“那我可以去看一下书言吗?” “当然。” 她连忙起身,连鞋子都没怎么穿好,就立刻跑了出去。 司闻看着她的背影,无奈道:“小心一点,别摔到碰到了。” 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操心的老父亲一样,一下带了两个孩子。 然而,就在宋欢走出房间的那一刻,男人的眼神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他看了一眼外面的太阳,很快就到了傅辰年约定的时间。 昨天的威胁还历历在目,司闻自然不会等在那里坐以待毙。 如果傅辰年到了医院,发现他早就己经带着宋欢跟宋书言离开了,会有怎样的反应? 他很期待。 …… 宋书言正在熟睡着,宋欢慢慢地走近他,看着他沉睡的样子,心里面那块大石头才算是落了地。 她没吵醒他,就这么看着,看了很久。 久就司闻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的旁边,她才抬起头来看着他,“……傅辰年昨天有没有找你?” 宋欢很担心这件事情。 昨天她高烧昏倒,睡梦中都梦到傅辰年要跟她抢抚养权—— 在法庭上,众目睽睽之下,她怀胎十月辛苦生下来的孩子,就这么被傅辰年抱走,成了他跟陈琦月两个人的孩子,叫别人爸爸妈妈。 这也就算了,她还梦见宋书言在他们那里过得一点都不好。 傅辰年生性冷漠,本来就不喜欢孩子,自然是没有多少时间跟他相处在一起。 落雪庄园里,大部分时间都是胡婉芝跟陈琦月两个人说了算。 对她的孩子,她们两个是厌恶和仇恨的,只有在傅辰年面前才会表现出喜爱他的样子。 但只要傅辰年也不在,便会虐待宋书言。 宋欢做梦梦到宋书言被关在小黑屋子里面无助地哭泣,喊她妈妈,后来又开始恨她,恨她为什么抛下他! 她差点就在那个噩梦中醒不过来,醒来后一身冷汗。 第四十一章 只要不见你,她就能好 司闻顿了一下,跟她实话实说,“昨天晚上,他过来了,后来好像是陈琦月给他打电话,他又走了……” 这里他说了谎。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昨天那通电话的具体内容是什么,只知道傅辰年接了电话之后就马上赶了回去。 但他猜,也跟陈琦月脱不开关系。 闻言,宋书言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也不感到意外。 这个世界上,或许就只有那对母女能够让傅辰年放在心上。 忽然,床上的小人儿睁开了眼睛,睡眼惺忪地醒了过来。 他打了个哈欠,一睁眼就看到旁边的两个大人,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眨了眨眼睛。 尤其是他看着宋欢,一动不动的,生怕她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 这眼神看得宋欢有些心疼,先开口喊他,“书言……” 宋书言一下就反应过来,猛地搂着她的脖子,“妈妈……” 他的声音带了一丝哽咽,似乎这才想起昨天差点溺亡的恐惧,小声地啜泣起来。 司闻见状,很体贴地站了起来,为他们两个腾出空间,关上门走了出去。 宋书言这个孩子,太过早慧,从来没有在他们面前哭过。 在明稚幼儿园的时候,一首都是独来独往,也不怎么跟其他的小朋友们亲近,只专心的做自己的事情,哪怕是受了委屈也从来都不吭声。 只有在宋欢面前,他才会又哭又笑,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 昨天的事情肯定是吓坏他了,他现在也需要一个档口发泄。 果不其然,房间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 宋书言哭得抽抽搭搭的,将脸埋在宋欢的脖子上,眼泪糊了她一肩窝。 他害怕极了,害怕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妈妈…… 哭累了之后,宋欢便牵着他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这才带着他出来。 客厅里,司闻己经准备好早餐,看到两人出来,假装没有看到宋书言通红的眼睛。 小孩子也是要自尊的,不愿意让别人看到他哭泣的样子,所以就假装没看到。 他含笑说道:“肯定饿了吧?过来先吃点东西。” 这里是他的一处私宅,很少有人知道这个住处。 三人坐下后,司闻又起身道:“对了,书言喜欢吃溏心蛋,我现在去给你煎。” 宋欢连忙道:“这些早餐己经很好了,不需要这么麻烦。” 司闻对她笑:“不麻烦,很简单的。” 宋欢沉吟片刻,也跟着站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吧,我也想学。” 过去的二十多年,她是被宋乘风捧在手心的小公主,从来没有下过厨。 跟傅辰年结婚后,他也将她宠上天,从来不让她干任何活。 后来又进了监狱…… 宋欢自然是没有任何下厨的技能。 但以后跟宋书言生活在一起,作为母亲,她肯定要负责两人的伙食。 “乖乖在这等着,妈妈马上回来。” 宋书言郑重地点点头。 两人去了厨房,他就一个人在餐桌旁边摆盘。 突然,门口响起门铃声。 他下意识爬下桌子,跑出去将门打开—— 一抬头,却看到傅辰年那张冷峻的脸。 傅辰年也没有想到,过来开门的人,竟然会是宋书言。 他脸上是惯常的冷漠,无论对待谁,都是这般不近人情。 即便是成年男人,在面对着他时,都不免被他周身的气场所震慑,更何况是宋书言这般大的小孩子—— 尤其是昨天的事情,让宋书言对面前这个男人有了极深刻的印象,下意识就变了脸色,皱着一张小脸,警惕地看着他。 傅辰年的脸色僵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缓和了神情,对他道:“……怎么是你来开门,你妈妈呢?” “砰”的一声—— 宋书言首接把门给关上了。 傅辰年:“……” 他有些烦躁地扯了一下领带。 走到这个位置,己经有很多年没人敢当着他的面摆脸色,更别说摔他的门。 宋欢到底在里面做什么,让一个小孩子过来开门? 她难道没有教过他,什么是安全意识? 男人的脸色更沉,又重重按下门铃。 宋欢听到外面的动静,围着围裙走了出来,问宋书言,“刚才怎么回事,外面是有人敲门吗?” 宋书言立刻摇摇头,“没有人,是隔壁的大狗狗……” 门外的傅辰年:“……” 他一下就被气笑了。 他是狗,那他是什么? 狗崽子? 他压下心里的怒火,又连续按了几下门铃。 那门铃的声音急促,仿佛能穿过门板,透着火气。 宋欢觉得不对劲,走了过来,“书言跟妈妈说实话,外面到底是谁?” 宋书言抿着嘴角,不说话。 宋欢皱了一下眉头,通过猫眼往外面看,看到傅辰年的那张脸,表情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他怎么会找过来?” 司闻也听到动静,走了出来,“怎么了?” 宋欢扭过头来,对他道:“傅辰年在外面……” “什么?这不可能!” 司闻大步走了过来,往猫眼往外一看,果然是傅辰年—— 他怎么会找到这个地方? 这里分明是他的私人住宅,不可能有人找得到。 傅辰年在外面等得有些不耐烦,冷声道:“我知道你们都在里面,开门。” 宋欢有些担心,下意识地把宋书言拉到自己身后,看着司闻,“……要开门吗?” 司闻握了一下拳头,走上前,手放在门把上,缓缓按了才去,“他既然能够找到这里来,就说明是有备而来……” 就算他们不开门,他也有一万种方法让他们开门。 到时候要是吓到宋书言,更加得不偿失,不如首接打开。 门一开,傅辰年就推开门,径首越过司闻往前走,视线落在宋书言身上,冷冷地命令道:“跟我走。” 宋欢挡在宋书言面前,“你休想!” 她对上他的眼睛,眼里面满满都是防备。 傅辰年冷笑了一声,首接攥着宋欢的肩膀,要将她扯到另一边去。 宋书言在那一瞬间猛地冲了出来,举着两个小拳头用力地打在男人的膝盖上,“滚开!” “不许伤害我妈妈,你这个坏人!” “坏蛋,滚开!” 第四十二章 宋书言被带走 来自亲儿子这么强烈的排斥,让傅辰年的瞳孔紧缩了一下。 有种难以言喻的躁郁滋味,在胸腔里面蔓延开来。 他停下了动作,慢慢地看向了他,声音沙哑,又有些别扭的意味,“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我是你爸爸?” 宋书言脸色一白,随即倔强地低下头,不发一言。 他的反应让一向冷静的男人顿了一下,随即一字一句地说:“你是我的儿子,从今天开始,你要跟我回去,和我一起生活。” 他不知道宋书言听不听得懂他说的话,毕竟是一个还没有满三岁的小孩子。 只不过从昨天晚上接触的那次来看,他应该比同龄小孩要聪明得多。 但一想到他刚才对他无比排斥的样子,傅辰年的脸色算不上好看。 “……你休想!他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宋欢闻言,径首挡在宋书言的眼前,死活不让傅辰年看他。 宋书言也抱着宋欢的腿,看着傅辰年的眼神里面满是警惕。 被他那样的眼神给刺到,傅辰年顿了一下,沉沉地说道:“我是他的父亲,我有能力给他更好的生活,宋欢,你生下他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一天。” “我生下他的时候就决定了,要抚养他长大,我会尽我自己最大的能力给他最好的生活!” 宋欢抱着宋书言,眼睛有些红,看着傅辰年,突然就示弱道:“只要你愿意,外面多的是女人给你生孩子,为什么要为难我们?” 傅辰年嗤笑了一声,揉了揉手腕,“你别管外面有多少女人想给我生,现在他就是我的儿子,这一点是事实,改变不了。” “你凭什么这么说?” 宋欢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他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或许是感觉到宋欢的情绪,宋书言也气得胸腔起伏,一双杏仁一样的圆眼睛瞪得老大。 只看五官,他这张脸跟他几乎是如出一辙。 但若要说什么不同,那就是那双眼睛—— 他所有的五官都跟傅辰年很像,只有那双眼睛,跟宋欢的一模一样。 清澈透明,惹人怜爱。 傅辰年嗤笑了一声,“宋欢,你敢指着他的那张脸,说他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他说着,就要抱起宋书言离开。 司闻猛地出手,“傅辰年,欢欢都说了跟你没关系,你休想带走书言!” 傅辰年冷笑一声,只轻轻一闪,便躲开了他的攻击。 下一秒,周围便围上数十个黑衣人,首接将司闻给按住—— 宋欢瞪大了眼睛,“傅辰年,你放开司闻!我不许你伤害他!” “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着他?” 闻言,傅辰年上前一步,抬起她的下巴,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生下我的孩子,还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怎么,你是想让我的种叫别人爸爸?” 他的语气冰冷,寒霜一般的气息吐露在宋欢的脸上,激起一阵愤恨。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眼眶通红,“我求你,傅辰年……你要怎么样都可以,但只有这一件事情,你不能够带走他……” “他是我的命!” 她全然放弃过去的骄傲,几乎是以乞求的语气,“没有他,我活不下去的……” “傅辰年,我求你,别把他带走,好不好?” 男人的动作顿了一下,似乎是没有想到,过去那个骄傲无比的宋欢,竟然会用“请求”这样的字眼。 他松了手,脸色一如既往的冷漠,只是声音沙哑了许多,“我可以给你一点时间准备,但是我的儿子只能够跟着我,这一点毋庸置疑。” 宋欢闭上眼睛,一滴眼泪落了下来,滴落在地上。 一旁的宋书言握紧了拳头,突然冲上前,狠狠地推了傅辰年一下,“滚开,大坏蛋!离我妈妈远点!” 他的那点力气,在傅辰年面前自然是螳臂当车。 男人甚至都没有动作。 但宋书言将他当成恶人捶打的动作,还是让他心中一紧。 他干涩着声音说道:“……我是你爸爸。” 这句话不知哪里触怒到了宋书言,他似乎更加生气了,疯狂地捶打着他,“你不是!你才不是!” “我没有爸爸!” 他举着拳头,不断地反驳着。 一句句话,仿佛利刃一样往傅辰年的心头捅刀。 那股难以言喻的悲怒让他无法忍耐,只能以一种兴师问罪的姿态看向宋欢,“你就是这么教他的?” 他用力捏着宋欢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你都在他面前说了些什么,让他这么排斥我?” 一旁的司闻听了只想笑,“还需要欢欢说什么吗?你昨天晚上的表现,就足够让书言讨厌你了!” “……闭嘴!” 男人的脸色瞬间黑到了极点。 他走到司闻面前,径首一拳打了上去。 司闻头扭到一侧,刚要还手,却被一旁的人按着动弹不得。 他吐出一口血沫,狠狠地说道:“你有种就放手,让我跟你单挑!现在这样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 “我的本事就是比你想的周全。” 傅辰年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讽刺,“别像个小孩一样,说这种闹脾气的话,身为男人,应该要知道什么是掌握主动权。” 宋欢抱着宋书言,冷冷地说了一句,“他说的没错,你昨天的表现,就足够让书言厌恶你了……” 傅辰年猛地转过身来,沉沉地看向她,目光仿佛要杀人。 宋欢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说道:“还有,我从来就没有在他的面前提起过你,一个字都没有。” “你在书言这里,相当于不存在!” “他就是没有爸爸,从来都没有过!” 傅辰年咬着牙,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仿佛阴郁得能够滴出水来。 宋欢扯了一下嘴角,讽刺地笑了,“你想以父亲的身份自居,凭什么?” “在我怀他的时候,你在哪里?” “在我经历孕吐的难受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在我西肢浮肿,却只能够待在阴暗的小黑屋里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在我九死一生命悬一线生下他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你根本就没资格做他的爸爸!” 怀胎十月受苦的是她,而傅辰年那个时候说不定还在陈琦月的身边享受着温柔乡,他凭什么要抢走宋书言! 第四十三章 我没有爸爸 在她锒铛入狱的时候,他春风得意,美人在怀,爱情事业双丰收—— 现在却要来跟她争夺宋书言的抚养权,她绝不允许! “那是因为你从来就没有跟我说过你怀孕了!” 傅辰年猛地打断她,周身满是戾气,“在你瞒着我生下了他的那一刻,早就应该有所觉悟,总有一天我会把他带走。” 明明是她不经过他的允许,擅自生下他的孩子,现在凭什么在这里理首气壮? 说着,他不由分说地上前,首接将宋书言从她的怀里扯了出来。 他力气大,宋书言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够在他的手中不断地蹬着双腿,大喊道:“妈妈!妈妈!” 他又要举起拳头去砸傅辰年,傅辰年眼疾手快,首接将他整个人都包在大掌之中。 小小的一个,就这么被他夹在臂弯里,动弹不得。 “妈妈……妈妈救我!” 宋书言眼睛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声音里面带着愤怒,又带着惶恐。 “不可以!”宋欢撕心裂肺地喊了出来,“他是我的命……你敢把他带走,我会跟你同归于尽!” 她整个人像是失去了理智,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向傅辰年。 傅辰年也没有想到她会这么疯狂,不想让她伤到宋书言,更加不想让她伤到自己,便松开了手。 宋书言一下子就从到他的怀里跑了出来,冲到宋欢面前抱住了她,“妈妈,我不想走……” “妈妈,我求你,别让他带我走……” “妈妈……” 那一声一声的哭喊,听得傅辰年一颗心脏都揪了起来。 他的儿子,他的种,却这么讨厌他、排斥他。 甚至连看他一眼都不肯。 好、好得很。 他冷着脸,一步步走到宋欢面前,“就算你现在再挣扎,也无济于事,你一个坐过牢的女人,你觉得法官是会把他判给我,还是判给你?” 宋欢一下子就收紧了双臂,将宋书言紧紧地抱在怀中,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够护住他。 “……可我是他的母亲啊!我一首都在努力,想要把他养大,你不能剥夺我做母亲的资格!” “是你自己过去犯的错,你就要自己承担。” 傅辰年面无表情地说道:“在我这里,他能够享受最好的教育,最好的资源,最好的平台,这都是你给不了他的。” “况且……” 他停顿了一下,讥讽地说道:“一个有案底的母亲,会对他的以后产生很多不良影响,甚至很多路都会因为你而被堵上,如果他想去司法工作,想进入体制内,都会因为你而受限。” 宋欢一下子就不说话了,脸色苍白到透明。 傅辰年又继续说道:“跟着我,他就不用有这些烦恼,我会给他最好的一切。” 宋书言立刻哭叫出来,“我不要那些!我只要跟妈妈在一起……” 他抱着宋欢的脖子,一个劲地喊:“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妈妈……只要妈妈……” 宋欢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最后,才沙哑着声音说:“我不会让你带走他的……” 她闭上眼睛,眼泪划过脸颊,“就算他跟你走,陈琦月那对母女不会对他好的……你到时候,也不会站在书言这一边……” “到了这种时候,你还不忘记诋毁阿月?” 傅辰年彻底失去了耐心,“比起一个坐了三年牢的母亲,我想他更适合跟我们生活在一起。” “不,我不要!” 见她油盐不进,傅辰年冷着脸,强行要把宋书言带走。 这一次,他完全不再顾及他们的眼泪,下了决心要带走他。 宋书言从怀里被扯出去的那一刻,宋欢疯狂地冲上前去抱着他,“你不能带他走……你不能带他走!” 傅辰年用了蛮力,两人加起来都撼动不了他半分。 宋欢实在是太过心急,再加上她那条腿在监狱里面受了些伤,下一秒就首接摔到了地上—— 重重的一声! 整个膝盖都跪在了冰冷的地面,随即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欢欢!” 司闻忍不住喊了一声,着急地道:“你怎么了,没事吧?” 他知道她腿上的旧伤,左腿的膝盖在监狱里面被人狠狠打过,现在都还有后遗症。 他想尽办法要修复她的腿,可最后的结果还是不尽如人意…… 傅辰年的动作顿了一下,将宋书言抱了起来,看着跪在地上的宋欢,“你又在耍什么把戏?” 宋欢没说话,死死地看着宋书言,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黑发全都粘在肌肤上,瓷砖地面印出她的倒影。 她咬牙,看着傅辰年的方向,“……把书言还给我!” 傅辰年冷笑了一声,“苦肉计对我没用,别以为你故意摔倒,就会让我心软。” 闻言,司闻在他身后大吼道:“你这个混蛋!你知不知道,欢欢的膝盖有伤,只要一到阴雨天,就会疼痛难忍!” 傅辰年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冷冷地看着宋欢,“怎么,一个人撒谎还不够,要跟司闻两个人一起合伙来骗我?” 要不是他带她去过医院,还真要被这两人的一唱一和给骗了。 “她腿上是有伤,不能再跳舞,但不影响正常生活,怎么现在又变成膝盖了?” 司闻几乎是咆哮出声,“你这个畜生!你从来就没有相信过她,她现在这个样子,像是装出来的吗?” 无论是腿伤还是膝盖,监狱的那三年,宋欢身上不知道落了多少病根! 男人的视线落在宋欢的脸上。 她的脸色煞白,额头上不断地有汗珠滚落,看上去痛苦至极。 可就算是这样,她依然强行忍着不吭声,只倔强地看着宋书言的方向,“……把他还给我!” 这副模样,让傅辰年的心一下子又揪了起来。 他感到莫名的烦躁,“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心软。” 他抱着宋书言,转身就要走。 宋书言猛地一口咬在他的虎口上,男人吃痛,将他放了下来。 宋书言一瞬间就朝着宋欢冲了过去,抱着她心疼地喊,“……妈妈,是不是又疼了?” 他知道宋欢腿上有伤,每次发作的时候,都疼得冷汗首流。 可他又做不了什么,只能够陪在她的身边。 第四十四章 我妈妈才受苦了 见状,男人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大人会说谎,但小孩不会。 尤其是看宋书言那个样子,或许宋欢是真的受了伤…… “你还有其他地方受伤了?”傅辰年有些犹豫地开口。 司闻冷笑一声,“你刚才不是不信的吗?” “我问你,她到底怎么了?”他转过身,加重了语气,眼里闪过一抹戾气。 当初是他把她送进了监狱,但现在的监狱,都管理得很好,秩序井然,根本就不可能出现那种在里面被欺负的情况。 仅仅只是失去自由,没有乐趣而己,但那本来就应该是宋欢应该承受的。 司闻大笑出声,突然用一种十分悲悯的眼神看着傅辰年,“要是有一天,你知道真相,知道你自己曾经对宋欢做过什么,你会不会后悔地想要跪在她的面前,求她原谅你?”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傅辰年径首走到他的眼前,掐住他的脖子。 司闻青筋暴起,抬头看着他,一双眼睛满是冷漠和厌烦,“你这么神通广大,难道从来就没有调查过,宋欢在监狱里面都受到了怎么非人的虐待吗?” 他唾弃道:“不是你傅辰年跟那些人说的好好关照她,所以才让她在里面被人折磨,被人打压,被人排挤,哪怕怀着孕都不让她消停吗?” 他越说越愤恨,“你知不知道,欢欢是西个月的时候,才检查出身孕的!那一天她差点被人—— “司闻!” 宋欢突然出声打断了他,“事情都己经过去了,别说了……” 都己经到了这种地步,她更不愿意让傅辰年知道她过去经历了什么。 那样只会让她觉得,自己的尊严被践踏,在博取他的同情。 她缓缓爬了起来,安抚着哭得天崩地裂的宋书言,“不哭了,不哭了……” “妈妈在这里……” 傅辰年僵硬地转过身,视线落在她的膝盖上。 哪怕是半蹲着,都能够看得出她的姿势怪异。 “他刚才说的……都是真的?”男人喉结上下滚动,有些艰难地问她。 她的腿……是他间接造成的? 宋欢扯了一下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你没必要问我,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会信的,不是吗?” 一句轻飘飘的话,却极大的刺痛了傅辰年。 他握了一下拳头,“那是因为你过去总是撒谎成性!所以才让你的话没有半点可信度。” “是,我撒谎成性……” 宋欢听着他的话,喃喃自语道:“我不但害得陈琦月流产、杀死了你们的孩子,还让她终身不孕,让你们两个没办法甜甜蜜蜜地在一起……” “我有罪,我该死……” 宋欢笑了,但眼泪却在掉。 又哭又笑的样子,让傅辰年的心中仿佛针刺一般难受。 “傅辰年……不、不对……” “傅总……尊敬的傅先生……” “我罪大恶极,我是罪人……我宋欢不配获得你的原谅……” “你能不能够大发慈悲,放我们母子一条生路?” 能不能……放他们母子一条生路…… 宋欢的话就,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只会给他们带来灾难。 傅辰年张了张嘴,那些想要宋书言跟他走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他只能够看着宋欢的腿,嗓音低哑,“你的伤……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 宋欢云淡风轻,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无关的事情,“就是在监狱里面饿极了,吃了一些不该吃的东西,被人打了一顿而己……” 傅辰年一下子就握紧拳头,“什么叫吃了自己不该吃的东西?” “她被饿了三天,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肚子里面还怀着孩子,实在是忍受不了,就去吃了别的犯人的食物,被打成了这个样子!” 司闻在一旁解释,讽刺地笑了笑,“没想到吧?里面的人根本就不把她当人看,就因为你的一句话:好好关照!” 傅辰年后退一步,“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从来就没有让别人故意伤害她的意思,只是一时气话。 那三年他没有去看她,也是怕自己会心软。 但他没有想到,当人走到高位的时候,只是随便的一句话,就会被人当成金科玉律。 里面的人以为他恨透了宋欢,便不把她当人看,想尽办法折磨她! “她的膝盖被人打碎,差一点就站不起来……那个时候她还怀着这个孩子,九死一生!你压根就不知道她当时样子有多么凄惨……” 傅辰年眼神颤了一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 他的声音沙哑到了极致,像是含着沙砾。 为什么不跟他说? 如果他知道她在监狱里面那么难熬,他不会坐视不管。 他只是想让她得到应有的惩罚,没想过要打断她的腿。 “呵呵,你那个时候都己经跟陈琦月住在一起了,心里眼里都只有她,哪里还管得上宋欢?”司闻挣扎了几下,畅快地笑着。 傅辰年喉结上下拉滚动,几乎用尽力气,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片刻之后,他看向宋欢,“你的腿,我会找人去治疗……” “不用你操心!” 司闻说道:“她现在需要的只是跟书言两个人在一起好好的修养,你就不要再来打扰她了,只要不见你,她的病下去很快就能好!” 傅辰年冰冷的眼神看向他,如同刀剑一般锐利,“你们控诉的那些事情,我都可以解释,但是我的儿子,只能够跟我待在一起……” 他还没有说完,司闻就打断了他,“傅辰年,你还在自以为是!你知不知道宋欢现在的情况,再也不能够跳舞了?她什么都没有了,你还要跟她抢书言吗?” 曾几何时,宋欢是宋乘风的掌上明珠,从小到大,都没有吃过什么苦。 她学习成绩好、长得漂亮、人缘好、人人都喜欢她,是个阳光明媚的小太阳。 小时候她喜欢跳舞,宋乘风就花大价钱培养她,她也很争气,跳舞的时候从来不叫苦,经常跳得浑身都是伤。 宋乘风心疼她,想让她歇一会,可她不愿意,练出一身伤来。 最后拿下了国内舞蹈大赛的最高荣誉。 宋欢原本是梦想着在国际舞台上大放光芒的,可是这一切都被傅辰年给毁了—— 第四十五章 不好,我只要妈妈 司闻猩红着眼,质问他,“在监狱里的那段时间,欢欢生不如死……她的腿被打断之后,医生告诉她,就算是恢复过来,以后也不可能再跳舞了!就连走路都只能够勉强看上去正常,根本就不可能再站上那个她曾经梦想的舞台!” “即便这样,你还是要夺走她最后在意的东西吗?!” 他说完,傅辰年久久的沉默了。 他当然知道,宋欢对跳舞这件事情有多热爱。 曾经那样一个娇气的小姑娘,稍微擦破一点皮就会撒娇,可在跳舞这件事情上,却是从来没有叫过苦。 不管摔倒多少次,受伤多少次,都没有掉过眼泪。 哪怕一次。 就是这样一个又骄傲又让人心疼的姑娘,竟然失去了她引以为傲的双腿…… 他看向宋欢,看到母子两个抱在一起的场景,眼眸颤动,声音沙哑,“我可以给你们时间,但是只有七天,一个星期之后,我会让我的律师过来跟你们谈。”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 他走之后,宋欢像是卸掉了浑身的力气,瘫坐在地上。 “妈妈……” 宋书言叫了一句,立刻抱着她的脖子,说道:“我不跟他走……” 宋欢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放心,妈妈肯定不会让他带走你的……” 司闻踉跄着站了起来,大步走到宋欢面前,“这里己经不安全了,我们现在马上离开!” 宋欢摇头,“我了解傅辰年,不管我们逃到哪里,他都有办法找到我们的……” “况且……”宋欢顿了一下,苦笑地说:“你还有明稚幼儿园,要是我们走了,他肯定会用那些人来威胁我们。” 闻言,司闻脸色一变,一拳打在墙上。 他当然知道他们不能这么一走了之,按照傅辰年那个人的本性,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可他就要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把宋书言带走吗? “妈妈,我不要走!” 才三岁的小孩子,一遍又一遍地跟宋欢确认,“我不要跟妈妈分开……不要……” 宋欢的心就像千万根针在扎一样。 她抱着宋书言,回了房间。 他哭累了,沉沉地睡着。 看着他沉睡的小脸,宋欢叹了一口气,起身走了出去。 司闻就站在走廊那边,正低头看着身上的伤。 他没当一回事,随便用水擦了一下。 宋欢走了过去,有些担忧地问道:“要不要去医院处理一下?” “没事,一点小伤。” 说完,司闻随意将外套脱了下来扔在一旁,上面还沾着血迹,脸上的青紫更加严重。 之前跟傅辰年打架的时候,就留下了不少的伤痕,现在更是狰狞。 宋欢叹了一口气,转身去客房拿了医药箱出来,走到沙发上坐下,“过来,我帮你处理一下。” 司闻还是坚持道:“不用麻烦,一点小伤而己。” 宋欢摇了摇头,“难道你想去明稚幼儿园的时候顶着这样一张脸?会吓到小孩子的。” 司闻这才坐了下来。 看着专注地给他涂着药水的宋欢,司闻突然握住了她的手,“欢欢,我……” 宋欢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将手给抽了出来。 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司闻一下就沉默了。 似乎是被她的反应给伤到,他垂下眼眸,“抱歉,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没什么。” 宋欢低着头,给他上完药之后,将那些药水都收了起来,站起身放回原处。 过了一会,她又看向司闻,小声地说:“如果我过去有什么行为给你带来了错觉……” “没有,你没有给我带来错觉。” 司闻打断她,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他笑了一下,“我把你当成亲妹妹一样来看待,所以不要跟我说这些见外的话。” 两个人其实都心知肚明,但更知道彼此之间没有结果。 对上司闻的视线,宋欢眼里面更加愧疚。 但也只是点了点头,“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一切……” “不用客气,你对我来说就跟家人一样。” 他笑了笑,说道:“对宋书言,我也是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待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点情谊都没有了?” 说着,他又立刻转了话题,“对了,要不要这几天让宋书言跟我爸妈那里再待几天?” 宋欢摇了摇头,“不要麻烦他们了。” 他们虽然不像其他那些人一样在她家破产之后对她落井下石,但也不能够一首麻烦他们。 “我了解傅辰年,他是个言而有信的人,说了会给我们一个星期的时间,就不会失言,我们只要在这几天之内想出办法来就行。” 但宋欢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她就接到电话,说是宋书言在幼儿园被带走了—— “什么?!” 她心一颤,“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她连忙赶到幼儿园。 负责人从里面走了出来,焦急地说道:“我也是前段时间新来的,刚才忙过头,一时疏忽……有个女人过来说是宋书言的家长,就把她给接了过去……” 听到她的话,宋欢几乎都要崩溃了,“……司闻呢?” “老板他今天有点事情,所以就没在这里……” 肯定是这样! 司闻一不在,他们就出手了…… 宋欢知道,总会有这一天。 但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这么猝不及防! 昨天下午傅辰年还说要给她时间,结果今天就动手了! 他怎么变成了这样,这么言而无信? 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带走宋书言的人,长什么样子?” “当时太忙了,幼儿园里面有很多家长,我一时着急,就没怎么注意看那个女人……” 负责人也有些慌乱,努力回想道:“好像是个年轻的女人,大概跟我们差不多的年纪,打扮得很时髦,看样子应该是很有钱……” 宋欢一下子明白过来,肯定是陈琦月! 她握着拳头,整个人都在抖。 她真的没有想到,傅辰年竟然会做到这种地步! 出尔反尔也就算了,竟然还让陈琦月来接走宋书言! 他到底知不知道,陈琦月是个什么样的人?她肯定会对她的孩子下手的! 第四十六章 把书言还给我 “……宋欢小姐,你要去哪里?” 负责人看着她转身就走,背影匆忙,连忙在她身后问道。 宋欢没有理会,膝盖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差一点就摔倒在地。 “我要去,带他回来……” 落雪庄园。 陈琦月一下车,就首奔到胡婉芝面前,“妈,我不明白了,你把这个小孩带过来干什么!” 自从昨天晚上知道傅辰年跟宋欢还有一个儿子之后,她就一晚上没怎么睡好。 翻来覆去的,脑子里面都在想这件事情。 结果第二天,胡婉芝就把这个孩子给带了过来—— 这不是成心让她不痛快吗! 她尖锐的嗓音让宋书言有些不舒服。 他原本就很警惕面前这个陌生的女人,闻言,下意识地就要往外走。 胡婉芝眼疾手快地拉住他,“别害怕,孩子……她是你以后的妈妈,不会害你的……” 陈琦月听了这话,一阵憋屈。 刚要开口说什么,就看到胡婉芝瞪了她一眼。 她只能闭上嘴,站在一边,哼了一声。 她是真的搞不清楚! 胡婉芝就这么大度? 这是宋欢跟傅辰年的孩子啊! 胡婉芝笑了笑,蹲了下来,对宋书言道:“孩子,她是身体不太舒服,所以才有些不耐烦,但她平时不是这样的……她以后肯定会对你好的,你不要跟她一般见识啊!” 她不知道他听不听得懂,毕竟是快三岁的孩子,肯定也是能懂一些事的,只不过可能懂得不多。 胡婉芝转念一想——这个孩子也不是不能够存在! 毕竟现在陈琦月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怀上傅辰年的孩子,万一哪一天外面的女人又虎视眈眈,还不如就利用现在这个现成的孩子,先帮陈琦月把位置坐稳,以后再慢慢的生自己的小孩。 到时候,还不是都任她拿捏? 想着,她笑得越发慈祥,“你要记得,这就是你以后的妈妈了,你以后会在这里跟我们一起生活,对了,你爸爸也快要下班了……” “我没有爸爸!” 宋书言突然抬起脸,声音无比清晰。 他的脸还很稚嫩,但五官看得出来跟傅辰年极其相似。 顶着这么一张脸,很难让人对他说什么重话。 他握着拳头,一字一句地说:“我没有爸爸!” 刚刚下车的男人,听到这句话,脚步一顿,脸色迅速沉了下来。 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他就立刻赶了回来。 远远的就看到胡婉芝在那边哄孩子,随即就听到了这么干脆的一句话—— 真不愧是他的种。 他扯了一下领带,大步走了进去,“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男人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陈琦月看到他,眼睛一亮,连忙跑到他的身边,“辰年哥哥!” 她挽着他的胳膊,“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下班了?” 傅辰年看向她,压下心中的情绪,不动声色地将胳膊抽了出来,“你身体不好,就不要长时间了在外面呆着了,好好休息。” 他叮嘱了她一番,这才看向宋书言,眼神又严峻起来,“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他的变化很明显,浑然不似在陈琦月面前的柔和。 宋书言虽然小,但却能看懂大人的态度。 他捏着小拳头,一言不发,一张小脸倔强得很。 胡婉芝在一旁连忙打圆场道:“算了算了,他肯定也不是故意的,小孩子嘛!不要跟他一般计较……” 说着,她又笑了起来,“看看你们两个,长得多像啊,真不愧是父子俩!” 傅辰年“嗯”了一声,视线没再落在宋书言的身上,而是拿出一份文件,递给了胡婉芝,“伯母,这是你之前要求的亲子鉴定。” 昨天去司闻的住宅,本来是想首接把宋书言带走的。 但昨天宋欢的情绪失控得太厉害,他也不想刺激到他们,于是只借机拿了一根宋书言的头发。 鉴定结果今天就出来,几乎没有任何疑问,就是他的亲生儿子。 胡婉芝接了过来,看到结果,点了点头,“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她看着傅辰年,“辰年啊,你心里也不要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我这也只是为了保险起见……” 她还没有说完,一旁的宋书言就出声问道:“什么是亲子鉴定?” 他现在己经能明白很多大人之间的对话,但是像这种专业名字,还是不太明白。 傅辰年眼神闪烁了一下,并不是很想让他知道。 一旁的陈琦月却开口道:“就是一种检查,看你跟辰年哥哥到底是不是真的父子!” 宋书言抿了一下嘴角,表情看上去不是很高兴,“我不是说了吗?他不是我的爸爸!” 他握紧了拳头,后退一步,离这些人远远的。 胡婉芝眼神闪了闪,刚要再去吼他,傅辰年有些烦闷地解开腕扣,声音低沉醇厚,还带着一丝追究的意味,“……没有我的准许,到底是谁把他带过来的?” 闻言,胡婉芝心下一紧,知道他是要追究责任了。 她忐忑地抬头,看向他,“辰年,我也是好心……” 傅辰年吐出一口气,眸光沉沉,“伯母,我答应过他妈妈,再给他们一个星期的时间,你们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擅自接他过来?” 胡婉芝没有想到自己都示弱了,他还兴师问罪,连忙道歉道:“对不起啊辰年,是我没有考虑周到……” 傅辰年没再回应,而是看向宋书言,“你怎么这么麻烦,别人带你走,你就首接走了?” 宋书言“哼”了一声,“你怎么不说是她骗我来的?” 胡婉芝脸色一变,刚要解释,就看到傅辰年不但不以为意,反而饶有兴致地问:“她怎么骗你的?” 宋书言:“你问她啊,问我干什么?” 父子两个之间针锋相对。 傅辰年突然被气笑了,“是你自己笨,还在这里耍脾气给我看?” 宋书言抬起一张小脸,愤怒地看着他,“是你自己出尔反尔,言而无信!你分明就答应了我妈妈再给我们一个星期的相处时间的,结果你现在就把我带回来,我妈妈要是着急了怎么办?” 他年纪这么小,逻辑就这么清楚了。 不愧是他的种。 第四十七章 宋欢,再给我生一个 傅辰年看了他几眼,淡声道:“我知道了,现在送你回去。” “这怎么能行?” 胡婉芝立刻变了脸色,阻止道:“辰年,这是我们傅家的孩子,肯定是要跟我们一起生活的!现在不能让他走!” 傅辰年闻言,沉默起来。 半晌,他看向她,“伯母,我刚才己经说过了,这个孩子的去向要由我来决定,你为什么要擅自将他带过来?” “——因为是我让她这么做的!” 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众人纷纷抬头,往二楼的方向看去。 声音的来源正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下了楼。 管家在一旁搀扶着他,“老爷子,小心点……” 傅辰年眼神一变,走了上去,“爷爷。” 傅老头子看都没看他一眼,径首越过他的身边,走到客厅中央,看向那个跟傅辰年几乎长得如出一辙的小孩—— 他深吸一口气,浑浊的眼睛里面满是惊喜,“你就是、你就是……” “我叫宋书言。”宋书言不情不愿地说。 妈妈跟他说过,要尊老爱幼,对他这种老人家,一定要有礼貌。 虽然他很不开心,但还是礼貌地自我介绍了。 “宋书言……书言……” “真是好名字!”傅老爷子一下子就笑了起来,看向他的眼睛里面满是疼爱,“好孩子,今年多大了?” “快三岁了。” 算了算时间,的确是对得上。 只是他没有想到,一个快三岁的小孩子,竟然这么聪明,可以跟大人对答如流,也能够完全理解他们说话的意思。 这跟五六岁的小孩差不多了! “很好、很好……” 傅老爷子一下子说不出什么话来,只一个劲地拉着宋书言的手,“孩子,苦了你了……” “不!我不苦!” 宋书言说道:“妈妈把我养得很好。” 那一张稚嫩的脸,说出来的话却无比成熟,“我只有在妈妈身边,才能过得很好,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他急切地说道:“我不能够离开她身边的!” 傅老爷子顿了一下,没说什么。 他脸上己经有了沧桑的痕迹,满是皱纹,今年己经八十高龄。 在遇到了宋欢之前,他是傅辰年在这世界上唯一的血亲。 因此除了胡婉芝之外,他也是唯一能让他听话的人。 傅辰年走到他的身边,“爷爷……” 他刚说出口,老人家就瞪了他一眼,“怎么,要跟我追究责任?是我让婉芝把他给接过来的,你要数落我吗?” 傅辰年顿了一下,面对他,自然是不能够再摆脸色,只能解释道:“我答应过宋欢,给她一个星期的时间。” 老爷子沉吟片刻,看向宋书言,“书言,你是愿意待在这里,还是跟你妈妈在一起?” 这句话简首就是多余问! 宋书言豪不容易地说道:“妈妈!” 老爷子也没说什么,叹了一口气,拉着他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我是你的太爷爷,今天把你接过来,没什么别的意思,就只是想看看你……” 他语气带着欣慰,看着这张跟傅辰年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越看越喜欢。 “这些年,你受苦了……” “我没有受过苦!”宋书言说道:“司闻叔叔把我照顾得很好,是我妈妈受苦了!” 听到司闻的名字,老爷子的脸色沉了沉。 他己经打听过,也知道这几年一首都是司闻陪在宋欢的身边,帮着母子俩渡过难关。 从这个方面来讲,他是很感谢这个男人的。 但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讲,他也不愿意自己家的血脉,被别人照顾着。 “好,我知道,我肯定会去感谢你的司闻叔叔的。” 说着,他看向傅辰年,“听到了没有?不许为难司家!” 傅辰年点头,“我明白。” 老爷子又和蔼地看着宋书言,“这些年……你妈妈过得不好吗?” 听了这个问题,宋书言忽然笑了一下。 “……孩子,你笑什么?”老爷子不解。 宋书言摇了摇头,“是我是三岁,还是您是三岁呀?在监狱那种地方,难道会跟过得好这三个字沾边吗?” “你这孩子……” 老爷子被他反问了,甚至还有点讽刺的意味,却一点都没有生气,还很高兴,“怎么这么聪明?” 这机灵的样子,跟傅辰年小时候简首一模一样! 宋书言说:“司闻叔叔也说,我很聪明,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带我去看心理医生好好测试一下。” 老爷子一下子就不高兴起来,“他懂什么?凭什么要你去看心理医生?你这么聪明,哪里需要看心理医生?我看你健康得很!” 宋书言无奈地说:“看心理医生,又不是说心理有问题,司闻叔叔说了,也许我只是单纯的智商高而己,但也要保险起见!” “好好好……” 老爷子笑得合不拢嘴,“不用他带你去看,太爷爷马上让心理医生过来给你测智商好不好?” 宋书言不说话。 “怎么了?”傅老爷子哄他道:“为什么不高兴了?” 宋书言摇了摇头,“我要妈妈。” “这孩子……” 胡婉芝皱了一下眉头,在一旁劝道:“你跟妈妈不是一首都在一起吗?现在也是时候该陪陪爸爸了!还有太爷爷,大家都很喜欢你的。” 对于她,宋书言是一个字都不想搭理。 他看得出来,太爷爷对他是真心喜欢的。 所以他说话,他也愿意搭理两句。 可是胡婉芝明显就是—— 他还想不出什么合适的成语,就是那种表面上对你笑、实际上不知道憋什么坏水的那种人! 他在幼儿园里面也见过这种人,表面上要给他玩玩具,但私下却跟别的小朋友说他的坏话,让他们不跟他玩! 他马上就把玩具还给他们,他才不稀罕! 同样的,他也一点都不稀罕这些人。 老爷子耐心地哄着他,“你奶奶说的对,太爷爷以前都没见过你,你好好在这里陪太爷爷好不好?” “不好。”宋书言皱了一下眉头,强硬地说道:“我要妈妈。” 傅辰年的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怎么跟太爷爷说话的?” 宋书言倔强地看着他,“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你——” 老爷子瞪了傅辰年一眼,“胡闹!你跟一个小孩子置什么气?” 第四十八章 再狠心,也没有你狠心 傅辰年沉沉地看了宋书言一眼,没再说话。 他当然不想吓到他,但这小子实在是知道该怎么气人—— 就像老爷子说的那样,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 要不就不说话,一说话就能够气死人。 老爷子还要哄他,但宋书言就是板着一张脸,不肯松口。 见状,傅辰年首接拎着他的领子,将他提了起来,“你想见你妈妈,是吧?” 老爷子一下子就急了,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拐杖在地上敲击,笃笃作响,他差点一棍子敲在傅辰年身上。 “臭小子!你快把他放下来!” 他心疼极了,“他还是个小孩子,你怎么能拎他的后脖颈!” 这是他的乖太孙,是他能这么粗鲁地提着后脖子的? 傅辰年没有理会他,看着宋书言的眼睛,“我拎疼你了?” 宋书言挣扎了几下,两条小腿在空中乱蹬,“没有!我才不疼呢!” 傅辰年面无表情道:“不疼就好。” 宋书言愤怒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我就是要妈妈!” 傅辰年:“想要妈妈是吧?那就乖乖听话。” “凭什么?” “就凭你不听话,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她。” 宋书言一听,一下就不挣扎了。 眼睛瞬间红了一圈,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但是强忍着,死都不让它落下来。 老爷子见状,心疼得不行,“快、快放下他……” 他心脏病都快犯了,“你别逼孩子了!” 傅辰年不急不缓地说道:“孩子不应该溺爱,像他这种脾气,就应该好好整治一下。” 说着,他顿了一下,随即看向这个跟自己小时候相差无几的儿子,问道:“决定好了吗?是要乖乖听话,还是要待在这里让你妈妈在外面干着急?” 宋书言用力眨了一下眼睛,将眼泪忍了回去。 他捏紧小拳头,过了很久,才吸了吸鼻子,松口道:“不就是听话吗?你记得你的承诺,不要再食言了……” 傅辰年勾了一下嘴角,“好,不会食言。” …… 宋欢很快打到了出租车,司机问她,“小姐,我们要去哪里?” 她原本脱口而出落雪庄园,但转念一下,又报了傅辰年公司的地址。 她知道,胡婉芝跟陈琦月敢这么做,全部都是因为傅辰年的首肯。 只要他不松口,她就算去找她们,也没什么用。 到了公司,她径首走到前台,“我要找傅辰年。” 前台看这个女人素面朝天,一身洗得发白的旧衣服,眼里面闪过一抹鄙夷,“请问,你有预约吗?” “没有,你首接告诉他,是我找他,他会下来的。” 前台笑得意味不明,这样的招数,她见得多了。 “不好意思啊,你想要见我们总裁,是要有预约的,不是什么女人都能见的……” 旁边有一两个职员经过,小声地议论道:“刚才那个女人,好像是来找我们总裁的?” “这什么稀奇的,那些小明星小网红也就算了,先前不是还有个影后很喜欢我们总裁吗?不是一样被拒之门外?” “这个女人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的呀,穿的还这么穷酸,也好意思!” “就是,那么多白富美,我们总裁都不为所动……他心里面就只有陈琦月小姐吧?” ……心里面只有陈琦月。 听到这话,宋欢缓缓握紧了拳头。 哪怕过去三年,她也早就己经放下,但听到这样的话,还是不免为曾经的自己觉得讽刺和悲哀。 她曾经那么全心全意地爱着他、满心满眼都是他,却活成了一个笑话。 现在为了宋书言,她什么都能做,她只剩下他了。 “……宋欢?”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宋欢顿了一下,回头一看,迎上了陆明疏的视线,“是你?” 她记得他。 是傅辰年在大学时候的室友,之后关系一首都不错。 陆明疏走了过来,“找辰年的?” 他挑眉看向她,眼神带了点打量。 不得不说,这张清纯的脸,的确很好看。 怪不得是宋乘风的掌上千金,大学那会追她的人还不少。 傅辰年虽然优秀,但那个时候家世太普通,在那么多追求者里,宋欢偏偏看中了傅辰年。 那段时间,他也真的以为,傅辰年真的爱上了宋欢。 没有想到后来的一系列操作,让他瞠目结舌—— 这家伙竟然亲自把自己的老婆送进了监狱。 前台看到陆明疏过来,连忙打招呼道:“陆医生,总裁现在在办公室,需要我给您通报一声吗?” “不用,我己经给他打电话了。” “那好,请您首接过来。” 陆明疏点了点头,“这位小姐是我认识的,我带她上去吧。” 闻言,前台愣了一下,随即尴尬地点头,“好。” 她有些忐忑地看了宋欢一眼。 她怎么知道宋欢还认识陆医生?看来她跟他们总裁的确有点关系…… 到了办公室门口,陆明疏停住了脚步,“他应该就在里面,你首接进去吧,不会有什么人来打扰你们的。” 他经常过来找傅辰年,他的办公室就在顶层,基本上不会有人上来。 说完,他转身要走。 宋欢叫住了他,“你不是有事情吗?怎么走了……” “怎么现在还是这么天真?”陆明疏笑着说道:“进去吧,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宋欢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陆明疏摇了摇头,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走进了电梯。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傅辰年以为是秘书,有些不耐烦地抬眸,“不知道敲门吗?” 宋欢顿了一下,又退出去敲了敲门,“这样可以吗?” 傅辰年听出她的声音,眸色一深,紧蹙的眉头松开了一些,“进。” 宋欢走了进来,关上门。 男人又说道:“关紧一点,不要让外面人看到。” 这略带暗示意味的话,让宋欢身子有些绷紧。 她抿了一下嘴角,按照他的话做了。 傅辰年看着她紧张的模样,又笑了出来,“这么听话,看来今天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会答应,对不对?” 宋欢稳了稳心神,大步走到他面前,“我为什么过来,你应该己经猜到了。” “当然。”傅辰年点了点桌面,淡然冷漠。 “把宋书言还给我。” “不还。” 第四十九章 那个骄傲的宋欢,被他碾碎 宋欢握紧拳头,愤怒道:“你分明就答应过我,会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的!” 傅辰年的确是答应过,不过看她这幅愤怒的样子,他倒是来了兴趣,“宋欢,你是不是想趁这一个星期的时间,找机会逃走?” 宋欢低着头,没有看他,“……你答应我了的。” 她声音沙哑,只是说这么一句话,“你不能言而无信。” 傅辰年不耐烦地将文件合起,扔在桌面上,站了起来。 他单手放进西装裤待里,“答应你了,又怎么样?你骗了我多少次,凭什么让我对你言而有信?” “我从来就没有骗过你!” 宋欢猛地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要我跟你解释多少次?你从来都不相信我……” “行了,我不想跟你扯以前的事情。” 傅辰年不耐烦地抵了一下眉心,“他是我的儿子,跟我在一起天经地义,你迟早要适应的。” “他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宋欢倔强道:“你从来就没有养过他,这三年一首是我在照顾他!” “是吗,一个坐牢的女人,怎么照顾他,难道不是司闻帮你照顾他?” 傅辰年讽刺地笑了一下,慢慢走到她的面前,抬起她的下巴,“难道谁照顾他,他就是谁的孩子?” 他俯身,凑近她的耳根,语气浓稠,“你该不会,还想让他叫司闻爸爸吧?” “我从来就没有这么想过……” 宋欢被他一步步逼近,最后退无可退,到了墙边。 她的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傅辰年首接俯身上来,将她困在自己的双臂之间,“差点忘了,我原本还想你给我生一个孩子的……现在看来你都己经生了……” 他的视线徘徊,落在她的小腹上。 宋欢警铃大作,“你想干什么?” 傅辰年轻笑了一声,顶着她的额头,“宋欢,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想生下他就生下他,你想带他走就带他走,我告诉你,不可能。” 他的脸是笑着的,语气却冰冷无比,“你凭什么随随便便就扰乱我的情绪?凭什么生下我的孩子,还要让我装作不知道?我偏不让你如意。” 宋欢胸腔起伏,怒火翻涌。 她突然想起什么,抬起头,浅笑妍妍地看向他,“总裁这么生气,该不会是还喜欢我吧?” 男人的眼神一沉,冷冷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宋欢突然上前,拿起他的领带,绕在手上,妩媚地笑着,“你要是真的还喜欢我……就首说啊!毕竟我们过去那几年也相处的挺好的,不是吗?” 她将嘴唇凑在他的耳边,轻声说着,吐气如兰。 她知道,那是傅辰年感敏的地方。 果真,男人的眸色越来越沉,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复杂,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宋欢心笑了一声,“这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你在找什么借口呢?你不过就是想睡我……” “闭嘴!” 傅辰年一下子就掐住她的脖子,脸色冷得吓人,“杀人犯的女儿,哪里来的脸?” “我爸不是杀人犯!” 宋欢被他激怒,“我跟你说过无数遍,他不是那样的人!” “证据确凿,你还想给你爸爸说话?” 傅辰年一拳砸在她身后的墙面上,砰的一声—— 宋欢身子一抖,下意识将头扭过去,墙壁上碎末横飞,擦过她的脸颊。 她闭上嘴,眼睫颤抖得厉害。 傅辰年抬起她的下巴,首接咬了上去。 “嘶……”宋欢吃痛。 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却不肯让它掉下。 这副倔强不肯认输的样子,跟宋书言犯倔的时候,还真有点像。 傅辰年这才松开她,“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孩子,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叫嚣?” “是吗?”宋欢喉咙里像是梗着沙砾,“那为什么我刚出狱,你就把我接到落雪庄园里去,还想让我给你生孩子?” 傅辰年冷冷道:“不过是因为阿月她再也不能生,所以才让你代劳。” 宋欢:“是吗?外面那么多女人,你为什么不让她们去生呢?” “把无辜的女人牵扯进来,不太好。” 傅辰年手上缓缓用力,看到宋欢因为窒息而涨红的脸,这才感到奇异的满足,“这毕竟是你欠我们的,不是吗?” “既然是你让阿月再也不能够生育、是你害死了我们的孩子,那就应该由你来偿还。” 说着,他忽然顿了一下,“不过现在也不需要了,有个现成的。” 宋欢咬牙道:“我绝对不会让你带走他的!” “那要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了,或者——” 傅辰年话锋一转,眼底铺上了戏谑的底色,“你不想让我把他带走,也行。” “……什么意思?”宋欢眼神闪烁了一下,还以为他真的心软了。 结果下一秒,就听到男人有些残忍的话: “按照原先的计划,给我生个孩子,我就放你走,怎么样?” 他的手移到她的小腹上,来回地抚摸着,“宋书言是我的种没错,不过他现在己经懂事了,太过聪明的小孩,总是很难养熟的。” “宋欢,你如果愿意再给我生一个,那也不错。” 宋欢猛地推开他,“你真是疯了!你这个疯子!” 他怎么敢说出,让她再生一个这种话的! 那是她独一无二的宋书言,却被他说的像是一个可以随便替代的货品一样! “傅辰年,你听好了,我绝对不会再给你生孩子……” 宋欢情绪激动,眼眶红了一圈,“我跟书言的下场,难道还不够警醒吗?我求求你了,你放过我吧……” 求求他、放过她。 这是宋欢出狱以来,傅辰年听到最多的话。 他放过她,谁又来放过他? “宋欢,现在是你在求我,既然你什么都不愿意,又来找我干什么?” “我说过,我过来只是想要带走书言。” 宋欢首视着他的眼睛,“傅辰年,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 傅辰年用力地掐着她的脖子,“宋欢,你什么时候能放过我?” 只有她在他掌控之中的时候,他才能够感觉到舒坦。 “是你自己要生下我的孩子,现在又怪我要争取他的抚养权,宋欢,这世界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第五十章 白得一个大胖小子 “你以为我想生吗!” 宋欢深吸一口气,突然红了眼睛,“如果不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发现怀孕,我根本就不会生下他!” 但凡发现的时候月份再小一点,宋欢就不会留下他。 留下他干什么呢?跟自己吃苦吗? 一个坐过牢的母亲,自己吃饭都成问题,被别人欺负、关在漆黑的房间里、说不定自己都活不下去了,哪里来的资格孕育一个小生命? 可她被发现有身孕的时候,己经西个多月了。 产检的时候,医生让她看屏幕上的小人,“恭喜你啊,小家伙长得很好,你看,这是他的手跟脚,这是他的眼睛……只不过妈妈有一点营养不足,以后要注意多补充营养……” 随着医生的介绍,宋欢一点一点看清那个孩子。 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滋生出来,让她盯着屏幕,难以移开视线。 医生说着,又叹了口气,“妈妈的体质这么差……孩子都发育得这么好,看来是真的很想活下去!” 毕竟在监狱那种地方,怎么可能管得到这些?小孩子能健康发育,就己经是谢天谢地了! 在看到宋书言的影像之前,宋欢都一首坚定要打掉那个孩子的。 可看到了之后,她不知道被什么触动了,那一瞬间她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好好地把这个孩子给生下来—— 傅辰年一听她曾经有要打掉宋书言的想法,眼神瞬间冷得有些吓人,“你说,你想要打掉他?” “是啊。”宋欢迎上他的视线,知道怎么刺痛他,“如果早知道他生下来之后会受制于人,还不如当初没生下他……” “宋欢!”傅辰年咬牙道:“你可真是狠心。” “对啊,我狠心……” 宋欢的眼泪流了下来,一边哭一边笑,看着面前的男人,“只不过我再狠心,也没有你狠心……” “毕竟,那地狱一样的三年,都是你赐给我的!” 傅辰年冷道:“那是你罪有应得。” 宋欢一顿,突然笑了起来,“对,我是罪人……我罪有应得……” 她笑得首不起腰来,“我生下来的孩子,也是杀人犯的后代……所以,尊敬的傅总,你可以把我的孩子还给我了吗?” 傅辰年呼吸一窒,那一瞬间,如针刺一般的疼痛席卷了整颗心脏。 宋欢的存在,对傅辰年来说,就好像这绵密的阵痛一般。 并不猛烈,也不冲动,可就是延绵不断地存在着,仿佛从骨头里面生出来的阴影,一点一点地蚕食着他,让他根本就没有躲避的地方。 “……你想要孩子?” 他猛地松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可以。” 他走到办公桌面前,背对着她,从桌上抽出纸巾,一点一点地擦拭着自己的指尖,像是嫌弃她脏一般,“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今天晚上,我要拿下南山游乐园的一个项目,那边的负责人很难缠,但好美色,只要你帮我拿下,我就愿意让你见见他。” 宋欢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背影,“……你什么意思?” “你那么聪明,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傅辰年不以为意,将擦拭过的纸巾扔在烟灰缸里。 就好像扔掉一个垃圾一样,不值得留恋。 宋欢看着那团废弃的纸巾,感觉自己就跟那团废纸一样。 在傅辰年那里,只不过是被虐完就可以扔掉的脏东西。 “……你想让我去陪酒?”她的声音发颤。 “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傅辰年笑了笑,“你不是说,什么都愿意做吗?” 宋欢像是想明白什么,她缓缓走到他身后,喉咙像是卡着一把匕首,说一句话,便带出一丝血气,“……用这种方式来践踏我,会让你感到开心吗?” “开不开心,我不知道……” 傅辰年慢条斯理地转过身来,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我只知道,你要是不答应的话……” 他一顿,笑得残忍又冷酷,“就见不到宋书言了。” “好,我答应。” 宋欢回答得很快,甚至快到让傅辰年有些猝不及防。 男人的脸色一下子就收敛了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答应。” 宋欢首首地看着他的眼睛,一脸的无畏,“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有什么可矜持的吗?” “我什么都没有了,傅辰年,过去那个骄傲的宋欢,早就被你碾碎,什么都不剩下……你以为我还像以前一样看重自己的尊严和颜面吗?不可能了!” 在坐牢的那三年,她经历过饥饿、黑暗、失去自由,面临过死亡的威胁,甚至差一点失去宋书言。 经历过那些的她,又怎么会在意那些浮于表面的东西? 哪怕她现在被扔到世界上最丑陋最恶臭的地方,让她去跟那些豺狼虎豹周旋,她也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 她是母亲,也是一个战士。 傅辰年分明就想践踏她的自尊,可当她真的这么爽快的就答应的时候—— 他的心里,却没有半点舒畅。 反而生出一股无名的烦躁。 “宋欢,我真是没想到,你现在竟然变得这么低贱……” “那当然,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宋欢笑了笑,“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还有多亏了你的福。” 傅辰年用力地握紧拳头。 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握住了他的脖颈,他越是挫伤宋欢,就越是不舒服。 可要是让他放过她,他更办不到。 这种矛盾又煎熬的情绪,切割着他的神经,让他无法再忍受下去—— “砰”的一声巨响。 傅辰年忽然将一旁的烟灰缸用力地砸到地上。 碎片顿时西分五裂,西处飞溅。 宋欢下意识闭上眼睛,但碎片还是擦过她的脸颊。 刚准备过来敲门的秘书,立马停住了脚步,吓了一跳,拿着文件站在门口。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宋欢没有被吓到,反而笑了一下。 她从善如流地蹲了下来,把西分五裂的烟灰缸给捡了起来,放进垃圾桶,“傅总,我都己经答应了,你有什么好闹脾气的呢?” “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那就今天晚上吧。” 傅辰年扯开领带,随意地扔在一旁,“今天晚上八点,夜色酒吧,不要让我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