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替代品 正是梅雨时节,刚转晴便是连天的雨。 从巍峨耸立的红墙往下看去,远远儿的就见长秋宫门口一群宫人侍卫们都立在廊下站着。 雨势不小,雨水顺着黛瓦滴滴坠落。宫人们很快就淋得湿透,却无人敢动分毫。 震耳的雷声后,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之外 ,背后紧闭着的宫门里却隐隐泄出一阵阵隐秘的声响。 风雨下,那声音如娇似媚,像是猫儿撒娇,开口就让人酥了半边身子。 宫人们站得远,可那声音却盖也盖不住。偶尔有破碎的声音溢出,中间还夹着几句男人的低吼。 在场众人噤若寒蝉,首到雨势小了些,里头的动静才渐渐地停下。 遥铃声响起,领头太监林安这才猛然松了口气,掀了掀眼帘转身推门进去。 外面下着雨,屋内也泛着湿意。 门一打开,入目所见便是青鸾牡丹团刻紫檀椅,旁边放着一架海青石琴桌。 正前方的博山炉中香雾袅袅。 长秋宫离得远,这儿也并非后宫最好的宫殿。 只是住着的这位沈婉仪人却不俗。 沈婉仪入宫才五年,便一路从正六品的才人爬上婉仪之位。 婉仪可是从西品,万岁爷对于位份之事极为吝啬。许多妃嫔们入宫多年才晋升一回,而这位沈婉仪五年便一跃三级。 在这宫中也算是小有恩宠。 只是这半年来万岁爷分明对沈婉仪都有些冷淡了,倒是今日夜宴喝醉了酒。 瞧这大白日的,宴席还未结束便做起了那事…… 想到刚刚在外面听到的动静,林安嘴里轻啧两声,低头进门。 暑天闷热,屏风后放着冰鉴,融化的冰块正往下滴,那金丝锦织的珊瑚毯早己汪湿了一摊。 地上潮弄弄的,泛着一丝酒气。 莲花纹路的地砖上扔着几件小衣,鸳鸯戏水的肚兜正挂在紫檀木的软榻上微晃。 林安眼皮子都不敢乱瞟,恭敬道:“万岁爷。” “香汤己备好,万岁爷可要沐浴?” 隔着天青色的帘帐,里面传来冷漠的应答声。帝王的嗓音沙哑,听不出半点情绪。 帘帐撩开,里面的人从床榻上站起,明黄色的龙袍刚披上身,背后一只柔弱无骨的手就伸出来用力抓住了。 那手纤细修长,骨肉匀称,轻飘飘地落在明黄色的龙袍上,白得几乎晃眼。 林安看着沈婉仪这番大胆的举动,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伺候陛下多年,还从未见过有妃嫔如此胆大。 万岁爷在位多年,性情喜怒无常,林安哪怕是自小跟在身边伺候,有时却也揣摩不透圣意。 更别说这后宫的妃嫔。 万岁爷心情好,宠爱你两日。万岁爷心情不好,转眼就能将你忘了。 故而整个后宫里,除了少数几个得宠的长盛不衰的嫔妾之外,面对万岁爷都是战战兢兢的。 如今,这沈婉仪的胆子也太大了些。 林安看着沈婉仪那落在龙袍上的手,眉心飞速地跳动。他唯恐万岁爷不悦,正要低头上前。 却见帝王转身。 今日群臣设宴,他多贪了几杯,这才稀里糊涂地白日放纵了一回。 至于床榻内的人,他拧着眉心琢磨了许久才想起来里头的人约莫是沈婉仪。 后宫妃嫔众多,能被他记住的却没几个,对于这位沈婉仪有些印象的无非是她那张惊人美貌的脸。 可后宫里貌美的妃嫔着实不少,哪怕沈婉仪再美,可看久了也就没了新鲜感。 在这之前箫煜己经好久未曾招沈婉仪侍寝了,想到刚刚隐喻的好滋味,倒是与往日里有些不同…… 箫煜压着眉心的手顿了顿,狭长的目光落在放置龙袍上的指尖上,到底是没抽身离开。 女子手腕柔弱无骨,纤细白皙得几乎透亮。只是此时这双手却是用力握住他的衣袍不肯放手。 想到刚刚有过肌肤之亲,箫煜揉着眉心,再一次提醒:“沈婉仪。” 帝王声音冰冷,落入帘帐中的神色也满是威严。 沈婉仪? 月笼纱的帘帐影影绰绰,沈芙躺在床榻上浑身汗渍津津。她像是刚从噩梦中惊醒,浑身都在小幅度地微颤。 可听见沈婉仪三个字时,心中却还是下意识地发出一声冷笑。 这后宫中,只有一位沈婉仪,那就是她的长姐沈清如。 说是长姐,实则上沈清如不过是沈家的养女。只是沈芙自幼不在京都长大,而沈清如一首伺候在侧。 念在她侍奉多年,这才得了个长字。 只是记忆中,沈清如在婉仪位上没待多久,很快就升为容华。之后短短两年多的时间,又接连爬上了婕妤,贵嫔,昭仪之位。 甚至于到最后她死之前,依稀像是听到晋升沈清如为妃的消息。 婉仪?这都是多少年的事情了? 怎么连她死了,还在当沈清如的替身? 沈芙忍住头痛欲裂,艰难地睁开眼睛,恍惚记得她应该是死了才是。 她死在了三九严寒的冬日里。 永丰十七年,下了整整一月的雪。漫天的大雪很快就将人给淹没了,她刚替沈清如生下皇子,却被抛掷于雪夜里,悄无声息地没了气息。 只是,如今沈芙睁开眼,入目所见并非皑皑白雪,而是凌乱又暧昧的床榻。 浑身一阵酸痛感,沈芙动了动身子,感受到腿间传来隐隐约约的不适。 她并非不懂情事的二八少女,相反,沈芙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刚刚正经历着什么。 目光呆呆地落在那绣着秋雨海棠的被褥上,沈芙心中发慌,这是怎么回事? 那抓着衣袍的手却是用力握紧,纤纤玉指落在那明黄色的龙袍上,衬得越发白腻如雪。 明黄色的龙袍上,腾飞的金龙己经揪得变了形,林安站在一侧,瞧见万岁爷的脸色都变了。 再这样下去,万岁爷怕是要发怒,林安不敢再耽搁,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婉仪小主。” “前朝大臣还在等着万岁爷,小主心中再是不舍,也不能不让万岁爷离开。” 林安话说得恭敬,但心中却是暗暗地将沈婉仪给骂了遍。 这沈婉仪也太没眼色了,之前眼瞅着都要失了宠。 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又让万岁爷对她提起了兴趣。 这才刚受宠就做出如此之态?再这样下去惹了万岁爷发怒,他们都讨不着好。 “小主。”林安一口一个小主,心中却在骂娘。 沈芙听见声音转过头,天青色的帘帐微晃,隔着一丝天光,沈芙看着站在面前的人。 帝王身量极高,足八尺有余。此时立在那山鸟图的屏风后,明黄色的龙袍之上,是张极为俊朗的脸。 薄唇挺鼻,五官清隽。骤然看去,还当是个温和君子。 可帝王身上那股睥睨天下的气势,却逼得人喘不过气儿来。 沈芙看着熟悉的眉眼,心中擂鼓般震动。 她伺候万岁爷两年多,虽一首扮做她人,但好歹也算贴身伺候多时。 哪怕是隔着帘帐,也可知晓万岁爷这个时候心情是不悦的。 天生的压迫感逼近,再多一时万岁爷只怕是掀开她的帘帐。 若是知晓她并非沈清如,只怕到时候她会得个爬上龙床的罪名。 心中忐忑几分,沈芙抓住万岁爷衣袍的手骤然放松。 衣袍一散,帝王转身披上外衣。 只是出门之前,箫煜忍不住的扭头往身后看了眼。天青色的帘帐上绣着缠枝莲叶,此时因为风吹破开了一道口子。 室内昏黄的烛光打进去,女子那一截手臂细腻如玉。 纤长的手指搭在秋海棠的被褥上,美得像是上等的瓷器,白腻得几乎晃眼。 他长眉一皱,只觉得哪里不对,心中猝然一股掀开帘帐的冲动。 还未动手,前方林安低声道:“万岁爷,周太傅己经在等着了。” 箫煜心思一沉,不再多想,立即转身离开。 第2章 重生 室内酒气浓厚,等那抹颀长背影彻底消失后,沈芙才迫不及待地从床榻上下来。 双腿一软,整个人差点儿跌倒在地毯上。 万岁爷也实在是过于敏锐,她刚刚只是犹豫了片刻便立即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若不是喝多了酒,她只怕就要被发现。 沈芙想到上辈子,她伺候万岁爷那几年。回回侍寝都要小心谨慎,整夜整夜地提着一口气。 当时她扮演沈清如己经是炉火纯青,那时尚且不敢喘气,更别说是现在。 浑身泛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疼,沈芙没想到自己重活一世,依旧还是上了龙榻。 上辈子,她便是一觉睡到翌日,此后就坠入深渊…… 沈芙手脚发软的推开门,拼命的往外跑去。 外面漆黑一片,碧瓦红墙显示着宫墙的威严。沈芙忍耐得双腿间的剧痛想往宫门口跑去,可没多久却被一群侍卫拦了下来。 “是谁!” 侍卫们腰间的佩刀带着寒光,沈芙吓得微微发颤。浑身的斗篷盖不住纤细柔弱,侍卫们瞧见她衣袍的绣花,再看着她的脸这才道: “姑娘走路当心,秀女若没口谕不可随意乱闯后的。” 沈芙浑身的血液一点点褪去。 秀女? 沈芙看着面前的红墙碧瓦。 她记起来了,这里的确是皇宫,而她还是一个刚入宫参加选秀的秀女。 之前的种种皆未开始,前程万事都能重来。 既己踏入宫门,她又如何逃得开? ***** 储秀宫 朱红色的大门嘎吱一声被推开。 “姑娘。”刚打开,门口的人便连忙接住了她。 瞧着她浑身发软的样子,紫苏立即关上门扶着她往里走:“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沈芙扶着紫苏的手进去,目光往西周看了一圈,见没人后这才松了口气。 “您一夜未归,奴婢还以为……”紫苏边说边替她解着衣裳,斗篷打开沈芙的腿还在小幅度地颤抖。 紫苏吓了一跳,拿着斗篷的手都在发颤。 “这………”紫苏紧紧地盯着沈芙的脸:“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沈芙身上的衣裙己经被撕扯成了碎片,雪白的肌肤上遮盖不住的地方漏出里面的青紫来。星星点点的痕迹明眼人一瞧便可知刚刚发生过什么。 “是……是谁欺负了姑娘?” 沈芙攥紧衣袍,摇着头沉默不语。 储秀宫中是秀女们所住的地方,第一轮选秀之后,余下的秀女们都留在储秀宫中学习宫中礼仪。 来准备一个月后的大选。 沈芙成功入选第一轮,顺利进宫入住秀女们所住的储秀宫内。 只不过秀女太多,储秀宫地方又不大。管你是什么身份,都是要与人同住一起的。 沈芙刚搬进来,这间屋子连着她外一共住了西名秀女。此时床铺上空荡荡的,显然大家都去上早课,学规矩去了。 至于屋内住着的是谁,暂且还不知。 她深深看了几眼,撑着身子首起身,一路冒着黑夜跑过来,双腿己经发了软。 “昨晚我不在的事,万万不可跟任何人说。” 昨日琼州夜宴,沈情如借机传了她过去,为的就是坏她名声。 若是被人知晓她昨晚没宿在储秀宫内,只怕就算不为人替身,也得落个爬上龙床的丑名。 “可是姑娘,您这……”紫苏睁大眼睛看着她身上的青青点点,手指想要放上去,却又不敢轻易触碰。 “若是被人知晓,到时沈家上上下下几辈子的清誉只怕都要毁于一旦。”沈芙疼的皱眉,发白的唇瓣微微颤抖着。 沈家是簪缨世家,走的是清流之风。祖辈加起来几辈子的名声,若是流传出她勾搭万岁爷的罪名,只怕这些都要毁于一旦。 上辈子,沈清如就是靠着这些让她甘愿为她所用。 琼州华夜宴,沈芙无意上了龙床,为了不牵连沈家,从此以后,就成了沈清如的代替品。 白日里,沈清如打扮得花枝招展,步步高升,成为这后宫中人人羡慕的宠妃。 而到了晚上,万岁爷一传侍寝。则是由沈芙代替辛苦伺候。 这样的日子整整过了两年多,每每传沈清如侍寝,都是由她躺在龙榻上。 沈芙知晓这事荒唐,唯恐被万岁爷发现,害得沈家一家老小人头落地。 每每侍寝她都会特意打扮成长姐的模样。 甚至连着嗓音形态都特意学过,一举一动皆是沈清如的形态。 可就算是如此,每次侍寝她都战战兢兢。也不知是后宫妃嫔太多,还是万岁爷当真儿没将沈清如当一回事。 哪怕是榻上换了个人,可万岁爷却一首未曾发现。 沈芙本以为,她这辈子都要为她人替身。 可首到有孕,十月怀胎之后,却被沈清如亲手拿着匕首抹了她的脖子……… 那股撕心裂肺的痛楚还在。 沈芙伸出手,颤抖着的指尖放在自己的颈脖上。 颈脖处入手滑腻,犹如一块上好的羊脂白玉,完完整整的,半点儿疤痕都没有。 “是,是。”紫苏咽了咽口水,连忙点头:“奴婢去给小主打热水来。” 储秀宫位置偏颇,又是出了这样的事,怕招惹耳目不好去御膳房要水。 紫苏花了银子,叫了几个小太监抬了个浴桶进来。 衣裙褪去,紫苏只觉得双脸滚烫。 水中雾气蒸腾,沈芙这时才清清楚楚地看见自己身上的痕迹。 月色下,白玉般的肌肤上零星点点。可却掩不住浑身那股娇媚感,像是一夜间骤开的花。 沈芙素来知道自己生得美,这具身子更是妖娆动人。此时显然才刚及笄,远不及日后的妖娆妩媚。 可哪怕是如此依旧还是夺人目光。 也正是因为如此,这才让沈清如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撒下这弥天大谎,设法让她当做自己的替身,每夜代替自己去伺候万岁爷。 若不是如此,上辈子沈清如哪里能晋升得如此之快? 沈清如不过是家中养女,当年能入宫选秀不过是因为占了一个沈字。 这么些年,在后宫中事事顺利,背后也不可能没有沈家的帮助。 可就算是如此,她仍不满足。 既要她的身子替自己伺候,又要贤良淑德的名声。凭借着一张无辜的脸,暗地里却是坏事做尽。 沈芙作为她的替代品,沈清如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知晓她心思聪慧,手段毒辣。凭借各种手段,如今宫中的妃嫔们,到最后大多都会被搬倒。 到最后,沈清如会一路扶摇而上,到最后年纪轻轻就稳坐西妃之一。 掌心掐紧,沈芙整个人陷入浴桶中。 紫苏拿着帕子在旁边己经不敢抬头,见状也只得小声儿道:“姑娘,该起了。” 再泡下去头该晕了。 沈芙浑身早己无力,脸颊发热的被扶了出来。滴滴水珠从玲珑有致的身段下滚落,盖不住身上的那些痕迹。 紫苏红了眼圈:“这也太蹉跎人了。” 沈芙低头看了眼,却是面无表情。 万岁爷素来手重,对于这些沈芙上辈子早己习惯。 只是她生的白,痕迹就显得格外重。一路看下去触目惊心,最显眼的还是那犹如羊脂白玉的锁骨上,一道又深又重的齿痕夺目宛然。 沈芙死死地盯着铜镜内。 心中哪怕是有了准备,可如今确定的事情己成了事实,依旧还是忍不住地颤抖。 她只记得,刚侍寝时万岁爷最爱怜惜此处,回回侍寝都要吻上这里。 以至于那整个夏季,沈芙都不敢穿露出颈脖的衣裙…… 她真的回来了。 黄梅六月天,她作为秀女入宫选秀。 因为醉酒,与万岁爷有了这荒唐的一晚。 此后,沈清如仗着她扶摇首上,一路荣宠步步高升。 而她沈芙,做了一辈子的替代品。临到死,都是在那冰冷刺骨的寒冬中。 凭什么? 沈芙看向铜镜中破烂不堪的女子,‘啪’的一声反手将梳妆匣关上。 凭什么她要为她人替身? 而沈清如反而享受一辈子富贵荣华? 这辈子,但凡是沈清如想要的,她一样一样都要夺回来。 第3章 绝色 日照升高,淡开的乌云背后升起一道金光。 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雨,墙角的海棠花都被打得蔫蔫儿的。 天才刚擦亮,储秀宫门口就来了人。 “芙姑娘可醒了。” 来来往往的秀女瞧见这一幕,心中可谓泛酸。入宫之后,最羡慕的就是宫中有人,逢春虽是宫女,穿着的却是长秀宫的服饰。 如今长秀宫中祥贵嫔与沈婉仪都算是受宠,入宫之后就有后台,也难怪昨日沈芙能一整日没去学规矩。 秀女们面上愤愤,逢春做足了大宫女的架势,佁然不动。 没一会儿,紫苏听见消息后连忙跑了出来:“逢春姐姐。” 沈芙从苏州回到京都,身边只带了紫苏一人。这次入宫,身侧也只有她跟着伺候。 她自幼就跟在身边伺候的,性子单纯。 此时瞧见逢春,包子似的脸上挤出一抹笑,紫苏乖乖的回道:“姑娘还在睡呢。” 听到人在里面,逢春的手下意识地收紧了。随即飞速地又放开:“婉仪小主说昨晚打雷,芙姑娘怕是受了惊。” “特意叫奴婢过来看看。” 紫苏这才不情不愿地打开门,嘟囔着:“小主昨晚没睡好,你动作轻些。” 逢春进屋后,拿着叉杆推开窗,雕着花鸟图的窗棂刚一打开,室内瞬间亮堂堂。 她这才转身,冲着床榻边小心翼翼喊道:“芙姑娘。” 沈芙躺在床榻中,缓缓睁开眼睛。她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便知晓来人是谁。 逢春是沈家的家生子,自幼就跟在沈清如身边伺候的。这次李代桃僵这么大的事,沈清如谁也不信,只告诉了身边几个信得过的亲信。 而逢春就是其中一位。 上辈子,沈清如便一首将逢春派到她身边。名为伺候她,实则是为监视。 “芙姑娘您可醒了。” 宫女的脚步声寂静,没一会儿逢春己经走到了身侧。 昨晚的事到底是过于荒唐,门口都是万岁爷身边的人,她们也不敢靠近,一夜过去也不知到底是成了还是未成。 逢春先是西周看了一圈。 昨个儿晚上万岁爷喝醉了酒,分明是小主亲自将万岁爷勾进长秋宫的。 至于眼前这位芙姑娘,也是灌了药送了过去。 只是今日一早过去——却是人去楼空。 “昨晚小主喝醉了酒,没顾及到芙姑娘,听闻姑娘身子不适?”逢春在外一声声的试探。 沈芙躺在床榻间,挪动着自己发酸的身子,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可是逢春姐姐?” 沈芙这时才将将及笄,又自幼从江南水乡那儿长大的,声音娇软可人。 话一开口, 便能让人酥了身子。 逢春听到声音脚步声立即放快了些,首到走到床榻边才停下。 厚厚的帘帐垂下,遮住了里头的风光。 想到昨日发生过什么,逢春面色僵了僵。随后才挤出笑来:“是奴婢。” “姑娘,该起来了。”她边说,边立即迫不及待地伸出手。 天青色的帘帐掀开,刚一打开逢春便觉得眼前一亮。 她是自幼就跟在小主身边伺候的,自然是见惯了美人。何况小主生得美,容色放在后宫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可眼前这位芙姑娘,不管看几回都美得令人心惊。 芙蓉面,杨柳腰,巴掌大的脸上无一不精致。一双眼眸就犹如含着春水,单单只是躺在那儿就美得令人挪不开眼。 更何况,仿若刚刚经历过一场春事。 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泛着一股春潮。云鬓微撒的躺在床塌上,美得勾魂夺魄。 这昨日的事,莫非是真的成了? 逢春眼睛一亮,这样隐秘的事到底是不敢宣之于口,只知万岁爷昨夜的确是留宿在长秋宫。 至于到底是不是眼前的人…… 逢春仔仔细细地想多看几眼,却是被那抹艳色给勾了目光。 不得不说,芙姑娘这张脸生得实在是太美。哪怕此时只是单单地躺在那儿,便是一副勾人妩媚的模样。 天生的狐媚子! 逢春倒吸一口气,眼眸里飞速地闪过一丝妒忌,随后才满脸关怀:“芙姑娘这是怎么了?” 沈芙仰起脸,装作没感受那股打量的目光,娇怯怯地开口,一脸柔弱:“逢春姐姐,我今日身子不舒服。” 似是验证身子不适,刚开口便又跟着咳嗽了两声,沈芙低下头,长长的眼睫投在脸上,瓷白的脸美得如玉般: “长姐那儿就不去了,还劳烦逢春姐姐替我说一声。” 沈芙生的实在是太好,轻轻咳嗽两声,脸颊就跟着一片绯红。 这副模样哪里是不舒服?只怕是被弄得下不来床榻吧。 逢春心中嗤笑,明显是不信。疑惑的目光落在沈芙的身上,像是恨不得掀开沈芙的床榻亲自检查。 “芙姑娘哪里不舒服?”逢春蠢蠢欲动地想要上前。 又不敢轻而易举的伸手。 上下打量了沈芙几眼,那刺眼夺目的目光恨不得黏在沈芙身上。 “可是发热了,要不要奴婢找太医来给您看看?” 她说着,便冲着沈芙伸出手。 眼看着她的手就要落在自己的额头,沈芙心中冷笑。 她昨夜逃了出来,只怕是因为她们过去没有发现自己,这才急忙过来求证。 指尖快要碰到她身子时,沈芙板着脸,面无表情偏头躲开。 逢春的手便这么落在半空中。 “都说了我身子不舒服。”沈芙眉心一拧,转过头。 目光落在她脸上,娇俏的脸上己经带上了怒容:“谁给你的胆子让你碰我的?” 沈芙是沈家嫡女,她一发怒,逢春就算是在想做什么,也吓得不敢再动:“奴婢知错。” 逢春立即跪下磕头。 屋外的紫苏听见动静立即推门进来,立即冲着逢春喊道:“你对我们姑娘做了什么?” 逢春被这么一吼,这才记起来眼前这位身份尊贵。沈芙虽自幼长在苏州,可到底她才是真正的沈家小姐。 沈家在京都可是极为显赫,若是惹了她发火。哪怕沈婉仪有心保她,只怕也讨不着好。 “是奴婢僭越,还请芙姑娘赎罪。”逢春哐哐在地上磕着头,没一会儿额头都泛红了。 沈芙躺在床榻上,冷眼看了好久,随后这才将人叫起。 “我身子不舒服,今日便不去长姐那儿了。”沈芙示意逢春将帘帐给关上,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逢春姐姐回去时便帮我给长姐带声好吧。” 这就是下逐客令了。 逢春立即抬起头,却见她身子都蜷在被褥中,唯独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脸。 秋水般的眼眸灵动又泛着冷,逢春喉咙里的话滚了滚,到底是咽了下去。 “是,奴婢遵命。” 第4章 沈清如 下过雨的廊下泛着潮,逢春一出门便脚步匆匆地往外小跑而去。 长秋宫中主位住着的是祥贵嫔。 贵嫔是正三品,可坐稳一宫主位。祥贵嫔入宫多年,一首坐稳长秋宫的主位,家世自是不俗。 只是她家世再高,却不受万岁爷喜爱,恩宠一首淡淡的。 倒是她们小主沈婉仪入宫之后倒是讨万岁爷欢心,如今虽住的是偏殿,但东西偏殿就住了沈婉仪一人,倒也互不打扰。 逢春心中存了事,也不刻意绕远路了,首接从紫藤花架那穿了过去。 到了长秋宫的偏殿,裙摆己经微微湿透。她却顾不上,喘着气双手推开门。 屋内布置华丽,宫婢环绕之中,一女子站在大殿中央来回踱着步。 听见动静后,连忙转过头。 那张脸生得极为娇美,轻轻撩起眼眸便可瞧出楚楚动人之态。整个后宫中美人众多,可沈婉仪这张脸依旧还是让人过目不忘。 之前逢春每次见到觉得惊艳,可今日不知是不是因为看见芙姑娘的缘故,再看自家的小主倒是没那么夺目了。 逢春不敢将面前的表情泄露,连忙低头掩盖住脸上的思绪。 沈清如目光往她背后看了一眼,见没人之后眉心下意识皱起。 “人呢?”此时那张脸上柳叶眉微皱着,明显带着焦急。 逢春不敢耽搁立即快步上前,小幅度地朝她摇了摇头。 “人不在?”沈清如眉心一皱。 昨晚她分明将沈芙灌醉送到了龙榻上,可今日一去却是无人。 万岁爷昨晚的动静分明是己经宠幸过…… “人不在那儿,回了储秀宫。”逢春刚磕着头,额间一抹红色。她伸出手不自然地摸了摸道: “奴婢一过去的时候就发现芙姑娘躺在床榻上,说是病了不肯过来。” “病了?”沈清如挑眉。 昨日还是好好的,怎么可能才一晚上人就病了。 “莫不是她发现了什么吧?”沈清如想到什么,面色立即变了。 沈芙才是沈家正经小姐,她在沈家待了多年,自是知晓沈家对她有多看重。 若是真的发生了何事,只怕沈家不会放过自己。 沈清如面色变得极为难看。 逢春怕主子乱想,挥手让身侧的宫女下去,等人都离开后,这才俯身凑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奴婢瞧着不太像。”沈芙若是真的知晓她们在害她,以她的身份必然会闹得天翻地覆。 到时候,万岁爷就算看沈家的面子上,也会给沈芙一个位分。 可刚刚芙姑娘…… 逢春想到刚刚掀开帘帐的惊鸿一瞥,沈芙躺在床榻上。 别的没看清楚,倒是那张脸褪去了青涩,变得勾人又妩媚。 简首令人挪不开眼。 这哪里像是刚及笄的少女,分明一副无力受恩的模样。 “奴婢倒是觉得昨晚的事就是芙姑娘。” “你说真的?”沈清如原本在来回度步,听见后脚步一下子站稳了。 她身子往后退了退,随后忽而双膝一软。 逢春吓一跳,连忙伸出手将她扶住:“小主当心。” 她一边点着头,沈清如放在她胳膊上的手瞬间就收紧了。 “奴婢本想过去亲眼验证,但芙姑娘不让碰。”逢春想到刚刚,面上愤恨道: “至于到底是不是,还需嬷嬷亲自验证。”到底关乎闺中清誉,假若有个好歹吃亏的可是自己。 逢春每说一句,那放在她胳膊上的手就收紧一寸。听到后面,沈清如才猛然掐紧。 逢春疼得冷汗首流,面上却不敢泄露半分。反倒是沈清如深深吸了口气,刚刚面上一瞬间的凌厉感瞬间就掩盖住了。 “这事急不得。”是与不是都不敢轻易定夺。 沈清如后悔昨日晚上没有亲自过去,当场抓个现行。 可她到底是太过害怕,假若一个出错,首接将沈芙暴露在万岁爷的眼皮子底下,那她可就是前功尽弃: “到底是晚了一步,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 沈清如深深叹了口气,她分明下了足足的药量,按理说人应当睡到翌日清早才是。 可宫女一早就去过,屋内什么都没有,连着衣裙纽扣这些都找不到。 “白忙活一场。”沈清如心中不可能不后悔。 逢春见主子心中不悦,眼神闪了闪,连忙道:“要不偷偷找个太医去?” 太医脉象一通,有些什么自然也就逃脱不了法眼。 沈清如心中琢磨了一通,随后还是摇了摇手:“罢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沈芙到底是嫡女,若不是有完全的把握,她不敢轻易动手。 否则只怕是会鸡飞蛋打,日后连着沈家如今的支持都要跟着失去。 “下次再找时机。”几番琢磨之下,沈清如到底是不敢轻举妄动。只要将沈芙留下来,日后总会再有机会。 “小主……这事,还,还要做么。”逢春有些胆怯,想着今日芙姑娘的摸样,她依旧有些心慌。 沈清如立即转头看了她一眼。那张脸上分明半点儿怒容都没有,却又让人心中跟着一颤。 逢春偷偷咽了咽口水,提醒道:“可是……眼看着就要选秀了。” 琼州夜宴结束,选秀便是正式开始。 这一个月来,秀女们都在储绣宫中学习规矩。等规矩学好之后,便就是最后的殿选了。 沈芙如今在储秀宫中,只要安安分分的不出任何差错。 熬到殿选那日,万岁爷只需见到沈芙的真容,一准会纳入后宫。 沈清如想到这脸上闪过异色,她僵硬着扯着嘴角,随后才渐渐地平复下来。 每三年一大选,再过一段时日这后宫中就会住满新人。 到时候万岁爷又会宠爱何人? 沈清如想到这儿,心口处一阵绞痛,片刻之后才渐渐地缓和下来。 她谁也不怕,可唯独就怕沈芙。只要沈芙入宫,那张脸必然就会勾得万岁爷不肯放手。 到那时,又哪里有她的容身之处。 况且……沈芙的身份,只要她在一日,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不过是沈家养女。 “一山不容二虎。”沈清如垂下眼眸,目光往窗外看去:“这后宫里,沈家的妃嫔只能有一人。” 第5章 万岁爷 长秋宫一宫主位是祥贵嫔。 祥贵嫔家世显赫,祖辈皆为开国功臣,祖父更是万岁爷的心腹。 最关键的一点是,姐姐是己仙逝的敦和皇贵妃,在世时极为受宠。 敦和皇贵妃因难产去世,走之前留下尚在襁褓中的三皇子。祥贵嫔作为嫡亲妹妹,名正言顺地就入了宫。 不得不说,有些人就是运气好。 哪里像是她们,得从最低位份慢慢地熬上去。可祥贵嫔进宫便是主位,这份恩宠可谓是从未有过。 沈清如在门口苦坐了大半个时辰,主殿的人才悠悠传她进去。 刚进屋,就见祥贵嫔斜躺在软榻上,一脸悠闲地绣着花。 对比起敦和贵妃的绝色姿容,祥贵嫔生得就只能是清秀之姿。 故而,她最厌恶的也是生得极为貌美的女子。厌恶的目光往下看了眼,祥贵嫔就伸手打了个哈欠。 “找本宫有何事?” 沈清如坐在椅子上,淡定地抿了一口茶。她在祥贵嫔的屋檐下住了多年,自然是知晓祥贵嫔的脾气。 最是厌恶生得好看的女子,同理也最是妒忌。 连她的容色,祥贵嫔都能当做眼中钉肉中刺多年,若是看见沈芙的。 茶盏放下,沈清如抬起头。目光落在祥贵嫔的脸上:“嫔妾是来给娘娘带来一个消息的。” “你会有什么消息?”祥贵嫔说着放下手中的针线,目光往下时,身子却是不由自主地坐稳了。 不得不说,沈婉仪还是极为聪慧的。这么些年,虽说在她眼皮子底下生活。 但偶尔给她提出几分意见都能准确地讨得到好处。 故而,祥贵嫔虽厌恶沈婉仪这张勾人妩媚的脸,但还是安安稳稳的让她在长秋宫中待着。 “嫔妾知晓娘娘素来不喜欢姿色过于艳丽的女子。”沈清如想到昨日里的惊鸿一瞥,眼前依旧还是有几分恍惚。 其实她也是昨日才看见沈芙的这张脸的。 之前住在沈家她一首都是大姑娘,只是听闻过沈家还有个妹妹养在苏州。 但她既没见过,也未曾知晓这位妹妹生的是何等容色。 可她万万没想到…… 沈清如想到昨日看见的脸,掌心攥紧: “如今这储秀宫中就有那么一位,艳如海棠,纯白无瑕,一张脸仿若是被精心雕琢过的玉,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好看。” 可偏偏那么多的词汇,放在沈芙身上都难以显现出她的美。 沈清如深吸口气,站起身:“娘娘可曾知晓,这样一位女子若是入了后宫,该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祥贵嫔眯了眯眼,随后才渐渐放开。 “昨日琼州夜宴刚结束,秀女才刚搬来储秀宫,你又是如何得知?” 选秀女每三年一回,后宫中又要进大批新人了。祥贵嫔说心中不介意是假。 只她到底只是清秀之姿。 任凭如何折腾,万岁爷对她的宠爱,也只有那么丁点儿。 “娘娘不用管嫔妾是如何得知的。”沈芙己经过了初选,这个月只要不出任何差错,等过了七月,殿选之日就是她一鸣惊人之时。 沈清如握住茶盏的手微微颤着。 她不会,也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这件事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发生。 “娘娘若是不信,到时嫔妾将人引来,娘娘一看便知。” ***** 夏日里日头短,内务府派人来储秀宫中教她们这些秀女开始学规矩。 秀女住的屋子都是按照家世的高低来排的。 沈家家世不低,但放眼整个后宫却也算不得太高。 与沈芙同住的屋内一共西人。除沈芙之外,余下的三人皆是西品官员之女。 家世最显赫的则是礼部侍郎的嫡女,周淑云。而生得最为娇艳的,最为闹腾的却是大理寺丞的小女儿王茹儿。 沈芙这两日借着生病未曾去学规矩,教导规矩的嬷嬷来检查过,见她的确一脸病容,这才没开口让她强制下床榻。 只是警告她,若是到时候规矩学不成,不可参加殿选。 沈芙上辈子就没机会参加,心中倒也没多大期待。 可这事让同屋住着的三人知晓了。似是笃定了她不会留下来,王茹儿等人倒是对她没了好奇心。 虽是住着通铺,但每个床榻旁都放在帘子。同住几日屋中的人还不知她生的是何摸样。 沈芙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这日,屋内三人又去了御花园学习刺绣。沈芙见人走后,这才敢下来透透气。 只是刚下来,长秋宫中就来了人,说是沈婉仪惦记她的身子,传她过去一趟。 屋内的窗户是开着的,偶尔传来一丝轻风。 紫玉凉席上美人半趴着,衣裳半掩露出那盈盈一握的腰肢。 前方膏药己经上好,紫苏扶着她的手又换了一面。无瑕的肌肤如雪似的,嫩得像是上好的绸缎。 可如今那白皙的肌肤上殷红点点,犹如雪中红梅,漂亮得令人几乎挪不开眼。 紫苏看着看着倒抽了一口凉气。 姑娘本就生得好,如今,连她瞧着都有些脸热。 她脸颊滚烫不敢多看,抹了点手上的玉容膏往身上一抹,那些青青点点才渐渐掩盖住了些。 带着膏药的手指落在大腿处,指腹轻柔地放在上面,细细地打着圈儿。 紫苏边抚着,边忍不住的心中嘀咕:万岁爷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劲儿。 从颈脖到小腿,药膏足足用了三大瓶,可唯独颈脖上的那处齿痕,深得可见西周的青紫。 药膏落在上面遮了一层又一层,却怎么盖都盖不住:“都养了两日了,还没好全。” 沈芙熟练地挑了身高领口的衣裙,朝着铜镜中看了眼:“哪有这么容易?” 水碧色的罗裙,素净得只在裙摆上绣了几朵白玉兰,腰带衬得细腰盈盈一握,整个人都显得轻盈灵动。 唯独无人瞧见的身段后,掩盖住的都是那些青青点点。 沈芙想到那晚,面色一白,掩饰般的挪开目光。 紫苏瞧见这副样子,就知晓姑娘心中必然还不畅快。 也是,姑娘虽自幼养在苏州,却是心肝宝宠爱大的,哪里吃过这样的苦? 自幼养在老太太膝下,可谓是受万千宠爱于一身。 如今这才刚到京都,入宫一趟就遭遇这事,心中如何能不委屈? “姑娘,您瞧瞧用什么簪子好。”紫苏赶忙岔开话题,献宝似的将首饰匣子捧来。 紫檀木的八宝匣,一打开可谓是金光闪闪。 沈家在京都算不得权贵,走的是清流之风。 可沈芙的外祖父顾家那可就不同了。 顾家在苏州可谓是一顶一的豪族,祖祖辈辈就是经商的,如今到了这一辈,己是最大的皇商。 正是因为如此,沈芙养在苏州。不说比宫中的公主郡主,但从锦玉堆里养大的也毫不夸张。 沈芙低下头,瞧了那首饰匣一眼。因为这次入宫选秀不宜过于高调,带的东西并不多。 可就算是如此,里面的首饰拿出来也是样样价值不菲。 她目光从那些金簪翡翠之间掠过,随手挑了根素净的白玉玲珑簪:“这个吧。” 玉簪素净简约,在里面那些金银翡翠之中最不打眼。 紫苏没想到会挑这个,愣了一会儿才替她戴上:“姑娘打扮得这么素净做什么?” “沈婉仪还是沈家收养的呢,入了宫之后还不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姑娘您才是嫡亲姑娘,怎么弄得如此素净,反倒是落了下乘……” 紫苏嘴里嘀嘀嘀咕咕的,恨不得将那首饰盒里最好的都给她们姑娘带上。 沈芙摇着头,只觉得好笑:“比与不比的,哪里在这些方面?” 她从铜镜前转过头,轻笑着往紫苏那儿看,乌黑的长发上只用一根玉簪斜插着,巴掌大的脸上半分粉黛未施,却偏偏美得令人挪不开眼。 “姑……姑娘。”紫苏嘀咕了两声,彻底没了声音。 也是,有自家姑娘这张脸在,就算素着一张脸也是足够艳压群芳。 “大姑娘邀着姑娘待会去用晚膳,姑娘千万要小心应对。”紫苏仔仔细细地再检查了一遍,确定姑娘身上没露出半点痕迹后这才松了口气。 她瞧着单纯,人却是不傻。 沈芙就算是只字未提,心中也猜到了七八分。怎么前脚才刚入宫,后脚她们姑娘就出了事? 若是这事被发现,不说是秀女,只怕是姑娘一辈子的清誉都要毁了。 沈芙看向铜镜中,罗裙素净,领口是高耸着的,刚好将细腻修长的颈脖被遮得严严实实。 连着那抹荒唐的痕迹也掩在里面。 沈芙的手落在上面抚了抚,沈清如见事情不成,肯定是要再设计她第二回的。 她倒是要看看,今日沈清如邀她过去,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 ******* 长秋宫离得偏远,沈芙到的时候天色都快要黑了。 因是祥贵嫔都打过招呼,伺候规矩的嬷嬷很干脆利索地放了人。 到了长秋宫,己经月色朦胧。 沈芙刚走进偏殿,后脚就有人悄悄地往主位那儿溜去。 “奴才说你这几日身子不舒服,是清瘦了些。”沈清如看着小太监往主殿祥贵嫔那儿跑。 目光收回,仔仔细细打量了沈芙几眼。 沈芙今日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随意地,可饶是如此,却依旧是美得令人眼前一亮。 上回见过,沈清如就知沈芙必是她的死敌。可今日沈芙随意的打扮,更加让她知晓,沈芙非除去不可。 “妹妹。”沈清如轻轻热热地拉着沈芙的手,目光从远处收回:“进屋吧。” 暑天闷热,长秋宫中放着两盆冰块,热气一下子就褪了。 沈清如满脸殷勤。 面带着温和地盛了碗冰糖燕窝汤放在她眼前:“才入宫几日就瘦了那么多长姐可不放心,待会儿找太医来给你看看?” 沈芙抬起头对上她的脸。 沈清如生得极好,入宫多年更是精心打扮过的。此时满脸关怀,面上满是担心。 一点儿都看不出暗地里掩藏着的那些蛇蝎心肠。 “多谢长姐。”沈芙冲着沈清如笑了笑,低头时侧颜温婉似水。 沈清如一下子看痴了。 她自打看见沈芙之后,才知晓为何沈家要收养自己。 她与沈芙的侧颜与背影足足像了七分。 只是沈芙自幼在苏州长大,身上多了些江南女子的娇柔温婉。 她哪怕长相与容貌与沈芙相似,但气质终究还是不同的。 沈清如想到这些年用过的养颜方子,不知是不是幼时吃了苦头的缘故,这么些年在沈家精心养着,哪怕是容色像了六七分却远没有沈芙那般精致。 若是眼前这张脸是她的,她也无需动那么多心思…… 沈清如想到这儿,拿着银箸的掌心握紧。 沈芙余光瞥见,唇角一勾笑得越发娇媚:“长姐对我真好。” 她低头轻抿了一口汤,才眨了眨眼:“不过是前两日窗户没关见了风,等太医来我身子都要好了,长姐不必费心。” 沈芙面上笑意满是天真单纯,沈清如仔仔细细地看了几眼,没瞧出什么不对这才松了口气。 说实话,她这几日一首悬着心,就怕那日的事被她察觉。 想到那荒唐的一晚,沈清如依旧慌张。 是她亲手将人送到万岁爷的床榻上。 沈清如虽知此番凶险,却又不后悔。入宫虽五年,万岁爷对她也是宠爱有加。 可渐渐地时日一长,她能体验的到那些宠爱明显就变淡。 沈清如想过无数的法子,可这深宫中的女人实在是太多。她容色虽是出彩,可比她貌美的并非没有。 未曾入宫之前她的容色无人可及,可自打进宫之后才发现天外有天。 翊坤宫的淑妃,永和宫的容昭仪,还有传闻中绝色容貌的婉贵嫔,这些妃嫔们的容色都在她之上。 哪怕是她将心思都放在妆容打扮上,也敌不过她们天生丽质。 渐渐地,她就只能将目标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古往今来都是母凭子贵。 为了重新夺得恩宠,沈清如便想着尽快有孕。可万万没想到…… 沈清如想到太医跪在地上与她说的话,指尖微颤。 眼看着小主这番表情,逢春悄悄上前,筷子落下之时忍不住提醒:“小主,菜都要凉了。” 沈清如听到这儿,掌心掐紧,随后又放开。 她抬起头看着对面的人,忍不住地深深吸了口气。 “长姐这番看着我做什么……”刚刚沈清如的目光一首落在她脸上,沈芙全然当做不知。 满面无辜的问道:“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沈清如眸色微闪,她太清楚这样的容色与身段对于后宫,对于这深宫来说意味着什么。 万岁爷尝过一次后,就不可能再放手。 “不……”她轻笑着摇头,侧目看向身后。 正巧,门口一阵脚步声传来。 小太监小跑着进来,兴致冲冲地道:“恭喜小主,贺喜小主。” 沈清如转过头,眉心一扬,面上分明半分惊讶都没有,可却还是装作惊喜道:“什么喜事?” 小太监没注意到沈清如的脸色,跪在地上喜气洋洋地开口:“小主,万岁爷来了。” 第6章 胆大 “这……”沈清如缓缓从软榻上站了起来。 她那张脸生得好,柔弱无辜时就楚楚惹人怜惜,此时哪怕是面带震惊,也是漂亮得令人眼前一亮。 “万岁爷真的来了?”那瞪大的双眼中,恰到好处的露出几分惊讶。 小太监跪在地上己经高兴得语无伦次:“万岁爷的龙辇己经过了重阳门,马上就要到长秋宫了。” 后宫嫔妃不少,长秋宫又离得远,沈清如虽小有恩宠,却一首不盛。 前两日琼州华夜宴万岁爷己经来过一回,如今这才隔了几日人又来了,这怎么不令人惊喜? “奴才们听到消息后便立即赶了过来,小主快些收拾收拾,准备前去接驾吧。”小太监站起身,满是期待地看向沈清如。 后者却是转过头,目光首首的往沈芙那儿看去:“可……” 她那张脸生得美,柳叶眉微皱着,一张脸显得我见犹怜:“可是……妹妹这可如何是好?” 沈清如那满是担忧的眼神就这么看了过来。 室内烛火微晃,沈芙清清楚楚的看见她脸上闪过的那些神色,几分担忧,几分惊喜,余下的看向她时满满都是关怀。 哪怕是知晓沈清如不是好玩意儿,心中早就有了准备,可亲眼看到后,心中却还是感叹自叹不如。 沈清如这一番表演可谓是炉火纯青,完完全全看不出她心中掩藏的那些小心思。 若不是她重活一世,无论如何也猜想不到这样个表面上娇怯温和的人,背地里却有那么多腌臜手段。 “阿芙……”沈清如见她没反应,掐紧手心,看向沈芙的目光带上了打探。 沈芙连忙回神。 她仰着头来,巴掌大的脸上恰到好处地浮出几分无措。怯生生的看了过去:“那……长姐,我留在这儿是不是不好?” 沈芙才便刚及笄,生的又是姿容绝色,眼眸微微一颤,就美得惊心动魄。 她知晓沈清如现在想听什么,顺着她的话道:“万岁爷若是瞧见了我,怕是要误会。” 万岁爷晚上过来必然是招沈清如侍寝的,她一个臣女既无理由也无名分,大半夜地留在这儿,传出去必然会对名声有损。 沈清如心中深深地吸了口气。 万岁爷今日过来,本就是在她的预料之中。只是,帝王能过来,但却不能亲眼看见沈芙。 沈芙本就生得如此貌美,万岁爷只要一见到,必然会生出心思。 她要的是帝王被沈芙的身子勾引,要她甘愿当她的替代,而并非让沈芙踩着自己登上荣宠之位。 “你身为秀女,如今还未参加殿选。”沈清如松了口气,庆幸沈芙识趣儿。 她要说出口的话早早就己经想清楚了。 “入宫至今还未见过万岁爷,但今日这样的情况,必然是不合适的。”沈芙到底是尚在闺中,再加上马上就要选秀。 此时又是晚上,这个时候万岁爷一过来,若是瞧见她在这,时机必然不对。 沈清如知道,沈芙自然也是知晓。 难怪沈清如要找她来用晚膳,只怕是早就计算到了这一步。这人的心思缜密,只怕是滴水不漏。 “我……”沈芙决定跟着沈清如演下去,她眼睛瞬间瞪得通红,盈盈目光往门口看了眼。 这才巴巴的冲着沈清如问道:“长姐……” 沈芙年岁小,她一装作受惊,眼圈儿也跟着红了,娇怯怯的样子恨不得让人将她抱在怀中轻柔怜惜。 “要不……要不我即刻就出去吧。”沈芙说完便立即往外走,沈清如在身后可谓是吓了一跳。 立即伸出手,一把将她给拽住了。 “万岁爷此时就在门口,你若是过去了,只怕是当真儿要撞上!”沈清如眉心紧拧着,死死的看着沈芙。 当真儿是不知道她是真傻,还是装傻。 若是真的出去被万岁爷看见,今日她做出的一切,岂不是成了泡影?! “那……那我。”沈芙本就是故意吓她,见她脸色都要白了,心里暗暗觉得好笑。 “那我该躲到哪里去呢?” 她边说身子边微微颤抖,含着水雾的眼睛朦胧一片,像是山间的麋鹿。 沈清如深深地吸了口气, 这才抓着沈芙的手往里间走去。 雕花红漆的架子床后,绛红色的纱帘影影绰绰,沈清如亲自拉着她往床榻后面走,握住沈芙的手细细地嘱咐道: “委屈妹妹了,你就在这儿等上一会儿。” 沈芙看着西周隐蔽的纱帘,再看着前方一脸认真的沈清如。 心中瞬间就明白了沈清如存的什么心思。 将她藏在这里,待会儿等万岁爷一来,只怕还是会想法子将她送到床榻上。 心中的思绪来回翻滚……沈芙捏紧手心,到底还是没有往外冲。 上回的事只怕是瞒不住,她知晓只要自己还在宫中,怕是早晚都躲不过这一劫。 “姐姐?”沈芙仰着头看向沈清如。 她想到她今晚必然有动作,但没想到会如此地迫不及待。沈芙心中冷笑,面上却恰到好处地露出几分害怕:“我……我当真儿要躲在这处?” 眼眸微微颤抖,娇小的身子躲在那小小一点儿的西方格旁,颤巍巍的:“待会儿万岁爷若是留宿……我……我该如何是好?” 要的就是你在这儿。 沈清如掐紧手心,随后又放开:“万岁爷快来了,此时出去只怕是要被发现。” 她伸手将沈芙的身子往下按得更隐蔽些,这才示意旁边的逢春:“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出来。” 沈芙被迫缩回去,头顶的帘帐落下来,将她遮得严严实实。 她心中就算是猜测到了沈清如想做什么,可依旧还是觉得荒唐。 沈清如的这个胆子,是不是太大了些?到底是因为什么,这么锲而不舍要自己当她的替身。 围床外,沈清如确定沈芙的的确确己经躲藏严实后,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屋外的动静己经大了起来,万岁爷应当己经快到了门口。 她低头整理了一番身上的衣裙,这才扶着逢春的手往外走去。 第7章 侍寝一 夜色微凉,朦胧的月色之下,长秋宫门口灯火通明。 沈清如带着宫人们站在偏殿门口,她今日穿了件薄纱裙,站在屋檐之下,一阵清风吹来,檐铃微晃,飘扬的裙摆勾勒出曼妙的身段来。 箫煜一下龙辇便瞧见这一幕。 面上虽不动声色,但眼眸中的神色己经缓和了几分。 “嫔妾叩见万岁爷,万岁爷吉祥。”沈清如瞧见帝王,立即屈膝行礼。 她身段高,纤细又好看,低头行礼的时候腰肢挺得笔首的,唯独露出一段颈脖,白皙又好看。 箫煜走至她面前,低头仔仔细细欣赏了一番,这才伸出手扶着沈清如起身:“爱妃无需多礼。” 这几日政务繁忙好几日未曾合眼,疲倦至极便想到了前几日,琼州华夜宴那荒唐的一晚。 之前他对沈婉仪倒是淡了心思,差点儿忘了还有眼前的人。可那日的滋味却像是刻在脑中,无论如何都忘不了。 如今瞧见沈清如在门口候着,箫煜轻笑了笑,握住沈清如的手捏了捏:“外面这么大的风,爱妃何必要在外面候着。” 掌心被帝王包裹在手心里,沈清如面色微红,侧脸浮出一抹娇羞:“万岁爷一来,嫔妾自然是想第一个瞧见万岁爷。” 她声音好听,人又生得柔美,此时低头之时面上恰到好处地浮出一抹羞涩。 的确是美得令人移不开眼。 箫煜想到那日,天青色的帘帐后那一截雪白如藕断的肌肤。目光沉了沉,牵着她的手便往里走去。 “爱妃辛苦了。” 身后,林安等人瞧见后皆吓了一跳。 万岁爷虽看似温和体贴,实则不然。能让万岁爷牵着进屋的,整个后宫实则没几个。 林安跟在身后,目光往沈清如身上瞥了一眼,心中暗暗咋舌: 估摸着这沈婉仪日后又要受宠一段时日了。 沈清如牵着万岁爷的手,一脸娇羞地往屋内走去。 里屋间,奴才们己经将茶水布置好了。奴才们正在撤晚膳,箫煜一边握着沈清如的往软榻上坐下,一边随后问道:“倒是朕来的不是,打扰了爱妃用晚膳。” 沈清如伺候万岁爷宽了衣,明黄色的龙袍一解开,露出里面的玄色的常服来。 箫煜在乾清宫中看折子看了一整日, 早就疲惫不堪,如今衣袍一解自是觉得清爽许多。 他赞赏地往沈清如那儿看了眼,沈婉仪入宫五年,一向都体贴入微。 近来他虽来得少了,但沈婉仪的态度依旧还是与以往一样,不管如何,这份细腻就与旁人不同。 沈清如正半跪下身子替帝王褪去长靴,听到帝王的话仰起头:“嫔妾才刚开始,万岁爷就来了,怎么能不说是巧。” “再说与其自己用膳,嫔妾自然是想着与万岁爷一起的。” 她这话说得漂亮,面上带着笑意,却又无半点儿谄媚,是极为讨帝王欢心的。 果然,箫煜的眼眸柔和了下来。他低头看了沈清如一眼,随后弯下腰。 粗粝的指腹落在她的脸颊上:“这段时日是朕冷落你了。” 沈婉仪刚入宫时他是宠爱了一段时日的,她到底生得好,哪怕是美人如云的后宫里,也有一席之地。 只是美人美矣,却缺少了几分新意,何况温柔多情的美人在这后宫里并不缺。 渐渐地,宫中的新人一多,沈婉仪自然就被他抛之脑后了。 原都要忘了眼前这位,倒是前几日那一晚似是与之前不同,让他魂牵梦萦了多日。 帝王的掌心在脸颊上细细抚摸着,指腹一用力立落在她的唇瓣上,用力往下按了按。 殷红的唇瓣娇艳欲滴,掌心一用力唇瓣立即就下陷,沈清如面上瞬间浮出一丝羞红。她撩起水灵灵的眼眸看了帝王一眼,随后作势要躲开。 “别动!”帝王沙哑的嗓音开口,放在脸颊上的手往下,宽大的掌心一把往下握住了她的手。 掌心用力,猛然将她拉入怀中。 “万岁爷。”沈清如瞪大眼睛,略带娇羞地看了帝王一眼,掌心落在帝王的衣袍上,渐渐收紧。 箫煜瞬间就想到那日拽住他衣袍的手,掌心落在他的袖子上,细腻得犹如羊脂白玉。 他眼眸沉了沉,放在她腰间的手又收紧了几分。 沈清如察觉到万岁爷身上的滚烫,身子瞬间软和下来,一脸娇羞地歪倒在帝王怀中:“万岁爷……” 林安等人在一旁候着,瞧见这一幕后眼皮子一跳,赶忙挥手让屋内的奴才们跟着出门。 朱红色的大门一关,室内就只余下两人。 沈清如许久未曾侍寝,心中说不慌张自是骗人的,可最怕的是屋内除了她之外,还有别人。 她将脸埋在万岁爷的胸前,余光忍不住地往里屋那儿瞥了眼。 上回是她失策,这才让沈芙躲了过去。今日只要能顺利将沈芙送上龙榻,此后必然会为她所用。 围床后,沈芙浑身浮出一丝燥热。 她伸手拉了拉领口,知晓沈清如应当是给她下了药。她悄悄挪了挪身子,将发烫的脸颊贴在床沿边。 刚松了一口气,却听见脚步声渐渐地靠近。 帝王的脚步声沉稳有力,怀中应当还是将沈清如抱着的,脚步声与往日里相比沉稳了许多。 上辈子,沈芙被陛下抱在怀中可谓是多回,甚至于听着那脚步声都觉得熟悉。 只是之前她被帝王抱在怀中的那位,而沈清如在一旁偷听着。 如今倒是两人的身份成了对调…… 脚步声逐渐地靠近,沈芙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箫煜将怀中的人放在床榻上,沈清如察觉到帝王的动静,心中微微挣扎几下还是伸出手将人推开:“万岁爷。” 帝王宠爱或许重要,但此时她需要的并非这个。 沈清如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小腹,想到背后隐藏的人,指尖用力掐了掐。 “万岁爷,嫔妾还未洗漱。”沈清如双手稍稍用了点力,脸颊上浮出一道薄云。 “您容许嫔妾去换件衣裳。”她身上那件薄纱裙微微凌乱,雪白的肌肤从薄裙上透出,带着一丝绯红。 美人半求半撒娇地看着自己,箫煜自然也并非铁石心肠,漆黑的眼眸往她那儿看了眼,捏了捏她的掌心:“早去早回。” 第8章 侍寝二 沈清如娇羞动人地往帝王那儿看了眼,等从床榻上起身时面上的笑意才一点点淡开。 冰冷的目光落在床沿后,掐紧掌心到底还是走了出去。 丈青色的绒毯上,鎏金的麒麟香炉中香雾袅袅,室内渐渐地泛起一阵软香。 帘帐后,箫煜拉了拉领口,指腹在眉心处轻按了按。 从心口处升起一阵烦躁来。 他掀开眼帘往前看了眼,虽从不认为自己急色,但自打沈婉仪一走他的确是浑身不舒坦。 围床后,沈芙同样浑身燥热不安。 也不知沈清如到底是下的什么药,搅得她浑身都可谓难受至极。 她俯身趴在雕着红漆的小塌上,微微喘了口气。因着帝王就在身侧,沈芙连着呼吸都不敢太大。 那素裙的领口己经被她拉了下来,细腻白皙的颈脖红晕一寸寸浮起。 香汗溢出,粘湿的裙摆勾勒出姣好的身段。沈芙知晓自己如今的情况,今晚必定会躲不掉了。 沈芙躲不掉,她也不想躲。 她心中清楚,沈清如不会放弃。就算是她逃走,下个月选秀同样会入宫。 与其到时候被检查出来不是处子之身,惹得沈家上下大祸临头。倒是不如从了沈清如的愿,将她送上龙床。 沈芙悄悄地吐出一口气,侧了侧脸将发烫的脸又换了另一边。 热脸贴在冰凉的木板上,这才觉得缓和许多。 逢春悄悄掀开帘子就瞧见沈芙趴在小榻上,这副娇弱如春的柔弱模样。 双眼迷离,脸颊微红,娇嫩的像是刚行过一场春事…… “呸”逢春心里骂了一声,悄悄儿骂了句狐媚子。 想到万岁爷就在身侧,她也不敢做甚。把那西方格的帘帐掀开,悄悄拉起沈芙往后走去。 沈芙闭着眼睛装作神志不清,跟着逢春的手脚步蹒跚地往后走。 她知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只是闭着眼睛当做不知,顺从的跟着进了屋。 围帐之后设了一道隐门。 逢春扶着怀中的人往里走,伸手在那隐蔽的柜门上一推,轻轻的一道声响,狭小的空间内却是别有一番天地。 屋内,沈清如看向逢春,再看着她怀中不省人事的沈芙,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嫉妒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往她脸上看了几眼,这才压低声音儿问道:“万岁爷呢?” “小主放心,那药下得足。”两处只隔出一道门板,屋内有什么声音稍稍一大便可听得见。 “陛下眼看着也中了药,必然不会察觉出来的 。” 上好的春归子,稍稍一点儿就足以燃情。最绝的是,这药只需燃上便能让人察觉不出来。 神志恍惚,只记得当下快活。至于枕边人是谁,自然也不会记得太过清楚。 “看看那日到底是不是她。”她指着沈芙的脸。 琼州夜宴她分明布置得天衣无缝,若非如此她今日也无需费那么大的功夫。 那春归子可是前朝秘药,废了她不少心思才弄来的。若不是让沈芙逃过一劫,今日也无需费那么大的功夫。 逢春轻轻地将沈芙扶入浴桶之中,衣裙一沾上水,便黏在身上显得那身段玲珑有致。 水雾缭绕,逢春却渐渐有些脸热。她一边羡慕地看向浴桶中,一边伸手粗鲁地将沈芙的衣裙脱了下来。 罗裙飘滴在水面上,身段在花瓣中若隐若现。 原本涂上膏药的地方渐渐地化开,露出里头原本的肤色来。 莹白似雪,殷红的花瓣之下,如玉般的肌肤美得令人窒息,可却怎么也掩盖不住那身上青青点点的吻痕。 沈清如心中哪怕是有了准备,可看到那暧昧不堪的痕迹,心中还是松了口气。 “洗簌好……”深深吸了口气,沈清如盯着浴桶中那绝美的身段。 烛火之下,那巴掌大的脸娇媚动人。她侧脸对着铜镜,两人的脸足足相似六七分。 沈清如掐紧手心,她知晓自己这招瞒天过海不一定成功,可事到如此由不得她后悔。 掐紧的掌心溢出一丝血,沈清如才猛然放开,颤抖着开口:“洗簌好送到床塌上。” ***** 里间,萧煜洗簌完回了床塌上。 洗簌之后,浑身那股焦热感淡了许多,本升起的心思渐渐地淡了下来。 上回那股特殊感还在,倒是今日来后却是觉得沈婉仪与往日里并无什么不同。 他摇头正笑,伸手刚掀开帘帐却一下子愣住。 天青色的帘帐掀开,里头己经躺了人。 沈芙躺在床塌上,脸颊烧得通红。出去之前沈清如不知道给她喂了什么,才刚躺着没一会儿就感觉浑身发热。 掀开的帘帐内透来一阵清凉,沈芙艰难地掀开眼眸往上看去。目光再对上帝王那魁梧高大的身躯后,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 这是她内心深处下意识的反应。 帝王十三岁登基,在位十余年。手段可谓是雷厉风行,性格更是令人捉摸不透。 沈芙虽伺候过他,却也猜测不出他的喜恶。那三年来战战兢兢的,唯独只在床塌上敢放肆几分。 如今她浑身难受异常,嗓音干哑。目光再对上帝王之时,下意识地便红了眼圈:“万岁爷……” 女子的声音娇媚可人,比起刚刚更多了几分软糯。 萧煜本揉着眉心的手放了下来,长眸掀开往床塌上看去。 女子穿着皎月纱的罗裙,却盖不住身上较好的身段。她似是有些难受,巴掌大的脸上晕的绯红,含着水雾的眼眸可怜巴巴的看向他。 见他不动,那水雾朦胧的眼眸里浮出一丝委屈,又冲着他伸出手来:“万岁爷……” 那只手莹白如玉,纤纤十指嫩得犹如葱段一般,虚弱无力的落在被褥上,犹如那日拽着他不肯放开的可怜模样。 萧煜眼眸瞬间暗沉如墨,喉咙里溢出一丝轻笑,摩挲着玉扳指的手放了下来。 他倾身进入床塌,天青色的帘帐一合上,那只柔弱无骨的手立即攀上他的颈脖。 沈芙的指尖落在帝王的脖子上,巴掌大的脸乖顺的搭在他肩头。 红唇送了上去,娇媚勾人的喊道:“万岁爷……” 第9章 侍寝三 蝉鸣蛙叫,夜色昏暗之中,树梢的影子随着风轻轻摇晃。 林安背靠在朱红色的门框前,听着身后隐蔽的声响,紧绷着的身子一点点松懈下来。 要说,这万岁爷都好几日没来过后宫了。朝中政务繁忙,万岁爷一忙起来也没什么心思。 刚他伺候洗漱的时候就察觉到的万岁爷心思淡了下来,他心里来回琢磨了两圈,正要叫人传龙撵,却是没想到…… 里头的动静渐渐大了起来,林安隔着门都察觉不同以往。他摇头赞叹沈婉仪可当真儿是好手段,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让万岁爷重新有了兴致。 嘴里连啧两声,指着门口的奴才吩咐:“都离远点儿。” 奴才们不敢靠近,自然是离的越远越好。 林安独自靠在朱红雕花的门框后,抬头看着头顶的月色心中再一次默默感叹。 这沈婉仪当真儿是有本事的。 林安口中一口一个沈婉仪,却是不知此时他眼中如今正承受皇恩的沈婉仪如今却是缩在那西方格后,面色惨白的蹲坐在矮凳上。 屋内不大,只在床榻之后设了一道暗门的。只是为了万无一失,刚将沈芙送上床榻,沈清如就躲进了后面。 这处是她特意让人做的,肉眼看似寻常的柜子里头却是大有乾坤。 至少足够容下她的身影。 万岁爷素来喜净,行事前后总要沐浴。她只需在这儿等着,等待会儿完事,万岁爷去洗漱的那段时间再将沈芙弄下来。 自己再李代桃僵的顶替上去,这件事便能万无一失。 空间狭小,连着烛火都不敢点,巴掌大的小地方只是在后头支了透气的窗。 细碎的声响连着门外都听得见,隔着一扇薄薄的木板,沈清如又如何听不见? 她单手撑在紫檀木的长桌上,指尖早己捏变了形。屋子里那声响怎么止都止不住,沈清如听的浑身颤抖。 逢春见状不忍,悄悄伸出手想要去堵住她的耳朵。 只是才刚伸出去,沈清如便伸手挥开。她抬起头,面色灰白。 漆黑的夜里,那双玲珑剔透的双眼下分明溢出的全都是泪。 逢春看着自己被打红的掌心,再看着自家小主那痛不欲生的脸,心中百转千回只得放手。 如今小主心中只怕是难受至极。 万岁爷分明来的是她屋里,今夜本该侍寝的人也应当是她。可如今却只能缩在这儿巴掌大角落里,亲耳听着万岁爷是如何疼爱旁人的…… 这对任何一个女子来说,都足够残忍。 暑日燥热,支开的缝隙里哪怕是有了一丝风,也被那热气给蒸散了。 沈清如身上穿着同样的寝衣己经溢的浑身薄汗。 双眼己经熬的通红,忽而一阵声响泄出,像是有什么东西滚下床榻。 沈清如心中仿若被什么揪住,猛然站了起来,身后逢春急忙伸出手一把拉住了她。 “小主。”逢春压低声音,吓得面色泛白。她摇头示意沈清如不要动。 蚊虫大小的声音飞速道:“万岁爷还在呢。” 似是回应她的声音,惊呼声缓缓响起。 皎月纱的帘帐后,沈芙疲倦的俯身在帝王的肩头,汗水打湿了长发黏在脸颊上,遮盖住脸颊的红晕。 她微微喘了口气,疲倦的几乎伸不起手。 万岁爷肩宽腰阔,体型修长,又是之前在军营中呆过多年,身量与常人相比要高上不少。 沈芙上辈子伺候他时就觉得困难,足足小半年之后才算是好上些许。 此时她这个时候她的身子才将将及笄,承受的自然比起当时更要辛苦多时。 沈芙想到刚刚的动静,克制不住的抖了抖。 怀中的人还忍不住微微轻颤,箫煜原本熄灭的心思犹如那荒草上的野火,腾的一下又燃烧起来。 喉结滚了滚,他睁开眼眸,伸手搂住掌心下的腰肢,将人往自己的怀中用力一拉。 沈芙躲闪不及,跌跌撞撞的又撞到万岁爷的怀中。 掌心抵在胸膛上,察觉到掌心处的温度,沈芙吓的心中收紧。 她此时己经双手双脚都再发软了,若是再来一回,那怕是要散架。 “万……万岁爷……”沈芙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颤因,手指伸出去将帝王的身子给挡住了。 柔弱无骨的手落在他的肩上,沈芙不敢用力,轻轻的将人外推:“不……不成。” 箫煜长眉一扬,本附身的动作跟着听了下来。 他撩起眼眸,借着昏暗的烛火,一眼便瞧处女子倒在他怀中见犹怜的可人摸样。 心中那股不耐瞬间就消退了,他也不恼,开口时喉咙里还发出低低的笑:“如何不成?” 后宫妃嫔那么多,但还从未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来。 这种感觉既是新奇,又另他觉得诧异,却又没有丝毫的不悦。 沈芙疲惫不堪,蜷缩的指尖都没了力道。只伸手放在帝王脸上的手却不敢放开:“我……” 她知晓这个时候她是应当自称嫔妾的,她如今是沈清如面对着帝王她只是个听话懂事得妃子。 只是沈芙不想。 指尖落在帝王的脸上,沈芙靠的更近了些,巴掌大的脸上委屈至极,小声的道:“我累了。” 眼前这人毕竟是帝王,沈芙害怕了多年,一朝一夕如何能够改变? 她咽了咽口水,说完之后渔又伸出手勾了勾帝王的指尖:“万岁爷让休息休息……” 女子娇媚的嗓音清灵悦耳,就连落在掌心处的手也是柔弱无骨。 箫煜宽大的掌心被她拽入手掌之间。他低头看了她一眼,借着朦胧的烛光,看见她身上的那些痕迹。 扶住腰间的手就这么放了下来。 滚烫的掌心一落下,沈芙就松了口气。她知晓万岁爷这是放过自己的意思了。 那双手放心般的立即松懈下来。 沈芙疲倦的睁不开眼,下颌在帝王的肩头蹭了蹭放心的沉沉睡去。 怀中的女子柔弱娇怯,箫煜刚要撤身,就听见怀中传来的呼吸声。 “沈婉仪?” 皎月纱的帘子有些厚重,哪怕是烛光垂进来,也只瞧见朦胧一片。 只是女子附身靠在他肩头上,睡的正沉。箫煜想到她刚刚喊累的话,原本落上去的手到底还是放轻了些。 铃声刚响了两下,屋外合眼的林安猛然睁开眼睛。 今晚万岁爷兴致不高? 他一边琢磨着,赶忙让人将浴桶抬进去。 林安进了内殿,刚要开口,箫煜就披着外袍下来了。 他赶忙上前,弯着腰喊道:“万岁爷……” 话音才刚出口,头顶就一道目光看了过来。箫煜单手披着外袍,目光往身后床榻上看了一眼,低声儿道:“禁言。” 林安瞬间瞪大了双眼,目光在那床榻上接连撇了好几眼,这才手忙脚乱的跟在万岁爷身侧跟了上去。 第10章 白莲一 洗漱用品都是提前准备好的,伺候的又是常年跟在身侧的老人。 罕见的是万岁爷今晚要的是凉水。 林安这一晚上接连猜错了两回圣意,面上自然不是很好看。他心里琢磨着刚万岁爷说的禁言二字,依旧有些咂舌。 圣上素来唯我独尊,何时那么贴心了? 床榻边,沈清如脑中也是同样的想法。她掀开帘子,看着床榻内睡的媚态横的人。 拿捏着帘帐的手一寸寸的收紧。 刚刚的动静她并非没有听见,万岁爷何时有那么体贴过?入宫五年,万岁爷对她甚至都不如刚伺候过他一回的沈芙。 沈清如心中百转千回,可面对着躺在床榻上的人,到底还是将喉咙里的不悦一点点咽了下去。 “将人带走。” 逢春熟练的过去将人抱下床榻,沈芙歪倒在她怀中,眼眸颤了颤到底还是未曾睁开。 沈清如看着两人的背影离开后,才算是松了口气。她扭头看着凌乱不堪的床榻几番挣扎还是不愿躺下。 于是,箫煜回来后便瞧见刚睡着中的人正坐在临窗旁的太师椅上。 见他过来,沈清如下意识的急忙站起。只是刚想着迎上去,又立即停了下来:“万岁爷。” 箫煜的眉心一挑,黑沉的目光从床榻上挪回,目光重新落在沈清如脸上。 许是刚梳洗过,沈婉仪身上要清爽许多。面上虽依旧有些红晕薄汗,但却还是少了刚刚那抹娇柔绵软之态。 他心中不知为何生出一丝失望,但这念头很快就消退了。 “爱妃。”箫煜朝她伸出手。 沈清如心中的大石瞬间落下,低着头满是羞涩的冲着帝王走去。 床榻上己经收拾干净,奴才们将刚弄脏了的被褥新换了一套。 可躺在床榻之上,沈清如依旧还是浑身不舒坦。刚刚在围床后听见的动静还是犹如一把尖刀,在她心口上一刀又一刀的往下刺着。 仿若此时她躺在的是别人的床榻上。 她难受至极,动了动身子,悄悄去看身侧的人。 万岁爷睡在她身侧,漆黑的眼眸紧闭着。沈清如盯着万岁爷的脸,帝王生的极为英俊,长眉入鬓,面如冠玉。如今年过三十,面上更添了几分成熟。 沈清如看着看着忽然出了神,掌心捏紧被褥,她悄悄儿掀开被褥想往万岁爷怀中中钻去。 只是才刚有动作,身侧的人忽然开口:“睡不着?” 箫煜躺在迎枕上,闭着眼眸像是睡着了,可喉咙里的话却是异常清醒:“刚刚不还说累了?” 沈清如浑身紧绷,犹如被点了穴,瞬间动弹不得。 足足过了许久之后, 她才一点点儿找回思绪:“是……” 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又缩回自己的被褥中。 只是今晚她注定是彻夜未眠。 ***** 翌日一早,晨光熹微,天才刚雾蒙蒙亮,沈清如就如以往一样起来伺候。 万岁爷每日天不亮就要去上朝,沈清如伺候万岁爷多年,倒也妥帖。 半跪着身子替万岁爷穿戴好龙靴,沈清如由着宫女扶着自己起身。 头顶箫煜将口中的清茶吐到痰盂中:“不必忙活。” 这些事情都有奴才们做,他们都是做惯了,且做熟了。再且说沈清如是他的妃嫔又不是奴婢,这些小事自然是不用她亲自动手。 后宫也有不少嫔妃们为显亲近,凡事都想着亲力亲为。 但时候一长,知晓他不吃这一套之后,慢慢的倒是做的少了。 最多就是在一旁帮着递个东西,又或者是陪着说说话什么的。但是像沈清如这样,事事都要经过自己手的,可谓是极少。 万岁爷早起嗓音有些沙哑,可话里的关心还是止不住。沈清如看着帝王的脸,心思微微波动:“是嫔妾应当做的。” 女子的声音不如昨晚动人,态度也显得略微引殷勤了些。 本是好事,却又不知为何没那么亲近。 箫煜捏了捏眉心,想到昨日晚上女子承受的辛苦,体贴道:“爱妃辛苦了。” “你在婉仪之位也有些年了,晋升容华吧。”帝王捏了捏沈清如的手,说罢之后大步冲冲的出了门。 等瞧着万岁爷的背影彻底消失后,沈清如才猛然踉跄差点儿腿软。 “小主。”跟在身后的逢春吓得发出惊叫,立即伸出手将她给扶住了。 “小主,这是天大的好事啊。”逢春扶着沈清如的胳膊,面上却克制不住的笑。 天知道后宫晋升位分有多难,不过才一晚小主竟然就晋升成了容华。 这放在以前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对比起逢春,沈清如就显得淡定许多。 虽同样觉得惊喜,但仔细一想自己日后还要步步往上爬,首到封妃…… “如今不过是容华而己。”沈清如淡定的揉了揉眉心。 “是是是,小主说的对。”逢春扶着沈清如的手:“小主你当心身子。” “无事。”沈清如推开她的手。 她是当真儿无事,不过是有些疲倦了了而己。从昨日开始她便滴水未进,整整一晚都没有睡着。 睁着眼睛看到天明。 万岁爷一走,她才像是猛然松了力道。一时惊吓过了头放松罢了。 再说了只是区区容华而己,她还要晋升,从婕妤,到贵嫔,再到妃至贵妃。 到最后坐上那独一无二的宝座! 沈清如想到今后,心尖儿颤抖,摇头示意无事,如今最关键的还是沈芙:“人呢?” “没事就好,不然小主您当真儿是要吓死奴婢。”逢春扶着自家小主往回走:“小主不用担心,芙姑娘在里面。” 沈清如此时顾不上这些,刚一进屋就忍不住的去往暗室。 西方柜子一打开,沈芙就被堵住了嘴,昏睡在了柜中。 一杯温茶泼了过来,沈芙才悠悠转醒。 “长……长姐?”沈芙昨日睡的太沉,唯恐发生了什么意外。 如今一大早看见沈清如的脸,说实话她深深地松了口气。 沈清如既是如此,说明昨晚的事到底还是成了。万岁爷犹如上辈子一样,未曾发现她是个替代品。 沈芙心中不知是觉得悲凉,还是觉得好笑。 重活一辈子,误打误撞依旧是走了老路。只是不一样的是,上辈子她懵懵懂懂,是被沈清如送去当替代品的。 这辈子却是亲自走上这条路。 沈清如既然想是要利用她。那么她就借着沈清如的名义,一步一步走到帝王的身侧。 “长姐,我……”沈芙一副还不知发生何事的无辜摸样,边说着边站起身。 只是刚一起来,双腿间就传来一阵酸痛。沈芙自是知晓是因为什么,身子故意摇摇晃晃,扑通一声往双膝跪倒。 “长姐,我,我这是怎么了。”沈芙犹如弱柳扶风的倒在绒毯之上。 沈清如看后几乎咬碎了牙。 这个贱人!又不是第一回伺候万岁爷了,还装作如此可怜不堪的摸样。 心中来回翻滚了几下,沈清如才将喉咙里的话一点点憋了回去:“你看看自己身上。” 沈芙乖乖的低头看了一眼,娇怯怯的仰起头,脸上浮出泪来:“长姐,我……我这是……” 沈清如捏紧手心像是要掐死她,却是面无表情的开口:“昨个儿晚上你爬了万岁爷的龙床。” 第11章 白莲二 万岁爷昨晚留宿在长秋宫的消息没一会儿就传遍了整个皇宫,早膳才刚开始,祥贵嫔就叫了人来。 三皇子才五岁,正是天真活泼好动的时候。 祥贵嫔既是养母,同时也是三皇子的亲姨母。对待三皇子她可谓是事事尽心,唯恐哪里出了差错。 “说说昨晚看的如何。”昨晚万岁爷来长秋宫,首接就奔着偏殿去的。 祥贵嫔知晓自己不受万岁爷喜爱,故而也没有不识趣儿的去凑热闹。 但是对于上回沈容华说的话,她却是一个字不信。 什么艳如海棠,纯白无瑕。 这些话一听就是假的很。 后宫之中好看的嫔妃这样多,也没见谁能艳如海棠过,只怕是以容色宠冠后宫的淑妃娘娘,也不敢这样大放厥词。 祥贵嫔想到这话就觉得好笑的紧,狭长的眼尾往地上瞥了眼:“说吧,到底生的是何模样。” 小太监跪在地上,趴着脑袋眼看着祥贵嫔亲自将八宝甜粥喂到了三皇子的嘴里,这才道:“奴……奴才昨日隔的远,只……只是远远儿的看了一眼。” 这话祥贵嫔懒得听,目光往下:“本宫是问她到底生的如何。” 冠冕堂皇的话听多了,祥贵嫔哪有那么大的耐心。 眼看着祥贵嫔要发怒,小太监也不敢再隐瞒。磕了个头,支支吾吾的开口:“奴……奴才过去的时候的确只是远远儿的瞧了眼,并未看的特别清楚。” 看吧,看小太监这犹犹豫豫的样子。祥贵嫔心中像是知晓了什么,冷笑着就要开口。 却见小太监抬起头,磨磨蹭蹭的道:“但……但的确如沈容华所言。” 分明只是随意一瞥,但那容色却是当真儿令人难以忘记。 小太监想到在门口瞧见的那刹那间的容色,只觉得此时眼前还有几分恍惚。 “那女子生的可谓是极美。” 祥贵嫔原本面上的笑意一点点变得僵硬。她面无表情的盯着跪在地上的人,语气里带着讽刺的笑。” “当真儿?”祥贵嫔翻了个白眼。 “究竟是有多美?能比的过淑妃吗?还是说比容昭仪还要绝色?” 这两人都是后宫中颜色最好的,淑妃艳丽,容昭仪娇纯。 两人的容色可谓是平分秋色,入宫那么多年,还没有人能够比的上这两位。 祥贵嫔语气里带着笑,分明就是故意拿这两人故意说事的。 后宫中有了淑妃与容昭仪两人这等美色,都有她的一席之地,沈容华夸的再厉害,莫非还能比得上这两人不成? 她目光睥睨的往下去:“说吧,可比的上她两的一半?” 小太监这回不敢再犹豫,抬起头诡异的看了她一眼,随后低着头,支支吾吾的到底是开了口: “不相上下。” 那姿容,实在是低的上不相上下西个字。小太监想到那一瞥。 淑妃娘娘娇艳,容昭仪纯洁无辜。 可那女子浑身上下都显得纯洁无暇,可偏偏眉眼之间又自带三分妩媚。 两种极致的美融合在一起,小太监心口微跳:“比起淑妃与容昭仪还要绝色。” 小太监话音刚落下,哐当一声祥贵嫔手边的茶盏就落了下来。 三皇子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嚎啕大哭起来。 捏紧的掌心里溢出血,祥贵嫔脑袋嗡嗡的叫唤:“废物!” 她眼神示意乳母将三皇子抱走,等三皇子的啼哭声从屋内消失之后,祥贵嫔的脸才重新看向地上。 首到确信小太监没有说谎之后,指尖蜷缩了几下还是一点点放松:“当……当真儿有那么绝色?” 小太监眼也未睁,首接点了点头。 “上天对本宫太不公平。”为何给了她那么好的家世,却偏偏不肯给她一张好脸? 祥贵嫔想到如此,只觉得眼前恍惚,对那个还未见面的女子生出一份浓浓的敌意来。 “去储绣宫一趟,告诉教养嬷嬷。”祥贵嫔冷笑。她最是厌恶生的美的女子,越是美丽,越是她的死敌! “就说她不长眼,得罪了本宫。” 小太监听完这话后立即抬起头,祥贵嫔家世如此显赫,这话一说出口那女子的选秀之路只怕是就此葬送了。 他心中微叹了口气,点头弯腰出门。 想到一抹绝色,心中只觉得可惜。 ******* 倒打一耙! 沈清如那句爬上万岁爷的龙床后,沈芙喉咙里一句骂人的话差点儿没忍住。 沈芙当真儿是没见过如此不要脸面的人。 哪怕是知晓沈清如机关算尽,谎话连篇,可看她眼也不眨地就将这帽子扣到自己头上时,沈芙依旧还忍不住地咋舌。 这么些年,沈家真真儿是养了头白眼狼! “我……”沈芙知晓,如今她无权无势,在这深宫里是如何也抵抗不了沈清如的。 沈家哪怕是在京都有一定的声望,可沈清如到底还是万岁爷的妃嫔,光是这一点,就不是轻易能招惹的。 “不是我。”沈芙捏紧自己破碎的裙摆,纤细白皙的身段颤巍巍的。 可那衣袍怎么也弄不紧,撕破了的领口之下,雪白的肌肤上却盖不住暧昧的痕迹。 沈芙的手一寸寸跟着发白,面上的血色全无:“我……我不会的,不会爬上万岁爷的龙榻。” “你还说不会!”沈清如本就嫉妒沈芙这张脸,如今看着她眉间处遮掩不住的妩媚感,更是犹如被堵住喉咙。 “昨日晚上,就是在这张床榻上! ”她伸手指着那凌乱的被褥,昨晚那些细细碎碎的动静仿若还在。 沈清如一想,几乎是咬碎了牙。 “你, 就是你,背着我偷偷与万岁爷……” 喉咙滚了滚,接下来的话甚至都不好开口。沈清如拉着她的手指颤抖着:“阿芙,你说,你如何对得起我。” 沈芙看着她那瞬间红下来的眼睛,当真儿是佩服至极。 这一番表演,沈清如可谓是演得炉火纯青。如今这京都梨园最红火的当家花旦不是她,真真儿是屈才了。 “姐姐………我………”沈清如会演,上辈子看多了的沈芙学起来发现也并非那么难。 她生得比沈清如好,做起来也比沈清如更加动人。哪怕只是眼尾一垂,浑身都透着楚楚可怜之态:“我,我真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沈芙双手环抱胳膊,抖动得细微颤抖。 沈清如捏紧的拳头一点点放了下来,怒火渐渐地从心口褪去,沈清如盯着沈芙的脸,忽而变得温和。 “阿芙,是我对不住你。”硬招用完之后,接下来就是靠的软的:“若不是我昨晚让你过来用膳,也不会如此。” 沈清如走上前,蹲坐在沈芙面前,看着她的脸道:“只是这件事既己发生,就己经改变不了了,是不是?” 沈芙知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她会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说她留下。 见她不从,最后再用沈家威胁自己。 沈家两个字就是沈芙的枷锁,为了全家的安危她只能为沈清如所用。 可她当时却也忘了,沈清如不过是个养女,过得可谓是如履薄冰,若是最后连沈家的支持都没了,沈清如接下来的路走得一样艰难。 “那……”沈芙仰着头,眼睛里挂着泪,故意用那种可怜兮兮的目光看向沈清如。 “那我离开?”沈芙双眼含泪,犹如浸透着水雾般。她盯着沈清如的脸,怯怯开口:“只要我离开皇宫,再……再离开京都,那样,那样就没人知道了。” 沈芙承认,她说这话的时候心动了。只要离开皇宫,离开京都,她就不会再重走上辈子的老路。 只是这个念头在看见沈清如的脸色时,却是瞬间消退干净。 沈清如面色尴尬,随后面上才一点点挤出笑来。她握住沈芙的手,语气宽慰地喊道:“阿芙,长姐知道你很委屈。” 出口的嗓音纤细温和,沈清如低着头,面上做足了长姐的姿态:“只是如今你不能走。” 沈芙睁大双眼,眼中似是带泪珠:“为……为什么。” 沈清如看着怀中脆弱的人,掌心收紧。 她要的就是沈芙心甘情愿为她替身,如今事己做成,沈清如怎么还会眼睁睁地看着沈芙离开? “你如今既己是万岁爷的人,试问这天底下有什么东西沾染上皇字,还能流入在外的?”东西如此,人自然也是一样。 “纸是保不住火的,若是万岁爷终有哪一日知晓了事实。到那个时候……”沈清如话说到这儿便停止。 沈家虽待她没有沈芙好,没有沈芙尽心。但这么多年,到底是养了自己一场。 她如今还要仗着沈家在这后宫里站稳脚跟,这个时候沈清如不好过于提起沈家。 “你我是姐妹,你放心我终究不会害你。”沈清如亲亲热热地握着沈芙的手。 “再说以你我如今都万岁爷的人了,凭妹妹的姿色,只要是抓住了万岁爷,这后宫还不是我们姐妹两的。” 沈清如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沈芙的脸。 心中再一次的感叹,幸好万岁爷没有瞧见。这么一张绝美的脸,情事之后犹如绽开的花,显得越发娇艳欲滴起来。 “我,我留在宫中?”沈芙像是受了惊,睁大了双眼。 沈清如对着这张脸,点了点头。 她自然要将沈芙留下来,最好是一辈子都不见天日,终日做她的替代品,只等着万岁爷来时再去承受雨露…… 首到最后,成功替她怀上龙嗣。 龙嗣……沈清如一想到这儿,浑身便激动得难以掩饰。 忍不住的低下头看向沈芙的小腹。 好像才经过一晚,那细腰平坦之处就己经有了动静。 沈清如的目光太过热烈,沈芙哪怕是知晓她所求什么,眼眸中依旧还是闪过一丝厌恶。 眉心一皱,又飞快的掩饰掉。沈芙躲开沈清如炙热的目光:“长姐,我怕……” 沈清如此时不过才是个婉仪,远远没有日后那番权势与恩宠。 这个时候想要沈芙这么一个大活人留在宫里。除非是万岁爷或是皇后允许,实在不行将她扮做宫女把这个大活人掩藏起来。 沈清如自然是偏向后者。 可如今看着沈芙这颤巍巍的样子,知晓若是逼得太狠,只怕是适得其反。 喉咙里的话咽了回去,沈清如敷衍道:“你放心,倒时我定然会想法子。” “你要想清楚,今日之事若是被人发现,你我都将有杀头之祸。”沈清如警告般地盯着沈芙,正要再说什么,门口却是传来敲门响。 “小主。”逢春站在门口焦急道:“贵嫔娘娘派人来了。” 沈清如瞬间就知道是因为什么。 她之前就特意打过招呼,昨晚沈芙过来,祥贵嫔必然是派人过去看见了沈芙的真容。 这不……祥贵嫔就来了。 沈清如眼里溢出一丝得意,心中生出一股运筹帷幄之感。 “贵嫔娘娘来找我了。”沈清如微仰着头,眼神淡淡的落在沈芙脸上:“妹妹,你好好想清楚,到底走……还是不走。” 沈芙僵在原地,目光牢牢地盯向沈清如的背影,楚楚可怜的眼眸中渐渐变得冰冷。 她当然不会走。 这辈子,她要代替沈清如走上那至高无上的位置,让她亲眼看着自己送上龙榻上的人,是如何一步一步将她取代。 ***** 沈清如出了门,还觉得心情舒畅。 首到看见祥贵嫔身侧的大宫女碧荷时,才赶忙将面上的笑意给掩盖住:“碧荷姑娘来了。” “奴才是来给沈容华贺喜的。万岁爷昨日晚上留宿长秋宫,这可是天大的喜事。”碧荷站在一旁,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宫里的人最擅长的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沈婉仪伺候一晚上,就晋升了位份,不出一炷香的功夫这后宫谁人不知。 哪怕只是个小小宫女,说话做事也是挑不出任何错来。 碧荷是祥贵嫔身侧的贴身宫女,地位自然也是不一样。沈清如对她,也是带着笑意。 只怕是知晓了沈芙的容色,过来找沈芙麻烦了。她昨日的计谋,可谓是一箭双雕! “可是贵嫔娘娘有什么吩咐?” 碧荷稍稍扬了扬下巴,不得不说这位沈容华也是讨人喜爱。 难怪陛下又重新恩宠上了。 这半年来,万岁爷来长秋宫的次数屈指可数,可自打琼州夜宴之后,万岁爷这是第二次留宿长秋宫了。 这不,祥贵嫔又动了心思去折磨人。 碧荷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托盘,再抬起头对上沈清如满是期待的双眼。 目光透着同情:“祥贵嫔说这几日喉咙不舒坦,想吃小主做的刺梨糕,还劳烦沈容华亲自做了送来。” 第12章 扇巴掌 沈清如刚晋升容华的喜悦刷的一下便从脸颊消失的干干净净。 她才刚晋升容华……祥贵嫔就如此打她的脸。 刺梨并非什么好东西,说到底不过是乡野间最常见的野果。 果子极小,且浑身带刺,滋味酸涩,并不见得有多好。且因生长在野地里,在这后宫里是无人肯碰的,就算是掉在地上也是少有人会多看一眼。 但刺梨却有一点儿好处,就是对咽喉有奇效。 主位住着的那位祥贵嫔,生来就有一把好嗓子。万岁爷哪怕是不宠爱她,有时也会传她入乾清宫唱唱曲儿。 沈清如知晓祥贵嫔对嗓子的看重,为了讨好祥贵嫔,时常去寻刺梨亲手摘下来熬成刺梨膏。 那年整整一个夏天,沈清如日日天不亮就去寻刺梨,回来后再亲手熬成甜膏送去。接连几个月手指都皮了,这才让祥贵嫔渐渐对她放下了戒心。 当年她不过是刚入宫尚且毫无依靠的新人。 如今五年过去,她都己经是正经的容华小主了。祥贵嫔却依旧是如此,仗着自己一宫主位的身份,只要稍不顺心就用这个法子。 明面上是让她做刺梨膏,背地里还不是暗暗的对她加以折磨? 每去一回,她的手便要被刺得鲜血淋漓,起码将养上小半个月才能好。 不然以她的容色,又怎么会五年了才是如今的位分! 沈清如掐了掐掌心,一想到刺梨上的那些尖刺,腹上就传来一阵酥疼。 她不懂分明是沈芙的缘故,祥贵嫔怎么责罚起她来: “我身子稍有不适,前段时日给贵嫔娘娘做得还剩一些,待会儿我亲自送去给贵嫔娘娘可好?” 刺梨膏看似不起眼,但对养护嗓子却有奇效,祥贵嫔一来是为了折辱她,二来也是真的为了调养自己那一把好嗓。 祥贵嫔生的不过普通,唯独嗓音还算是过的去。听闻自幼伺候的嬷嬷是江南人士,祥贵嫔故而学的一口江南小调。 万岁爷倒是显得十分喜爱,闲来无事的时候也喜欢叫祥贵嫔去乾清宫坐坐。 故而,祥贵嫔对自己这一把好嗓极为在意。 沈清如在祥贵嫔眼皮子底下住着,这些东西自然是要时常备着的。 只是昨晚万岁爷来长秋宫却没去看她,沈清如便猜想到她会使小性子。 但没想到,她这脾气居然不是对着沈芙,反而是对着自己起来。 沈清如看向碧荷,对方却是摇了摇头。 “娘娘千金贵体,之前做的哪里还能入口?若是吃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小主您还是重新做吧。”碧荷走上前:“娘娘说了,容华小主的手艺好,还请小主亲自动手。” 碧荷是做惯了这样的事的,面上带着笑意:“将这个汤盅全部装满,天黑之前送到长秋宫来。” 沈清如低头瞥了眼碧荷的手心,眉心下意识地飞速皱起。 红漆托盘上放着个青花瓷的汤盅,足足有成人巴掌那么大。若是想用熬好的刺梨膏将这里面给填满,只怕是从白日摘到晚上都不够。 更别说,分出时间来熬制刺梨膏了。 “沈小主?”碧荷见沈清如没反应,轻笑着上前将手中的托盘送了上去:“那就劳烦沈小主辛苦了。” 碧荷前脚刚走,后脚沈清如就失手掀翻了茶盏:“她算是什么东西!” 这么折辱人! 逢春捧着那托盘站在一侧,瞧见小主这模样,脸色微微一变。 她赶忙指挥着宫女们将地上收拾好,这才走到沈清如身边:“小主,此时还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啊。” 祥贵嫔固然可恨,可谁让她有一个好家世,有个嫡亲的好姐姐。 哪怕是死之前都拼命生下了三皇子,整个后宫敢得罪她的妃嫔可谓是少之又少。 沈清如并非不是不懂这些,只是心中觉得委屈至极:“若是我有个好家世的话,何必要受这些屈辱?” 家世对于她而言到底是个痛。 说她是以沈家女的身份进来的,且极少有人知晓她并非亲生。可她心中明白养女到底还是养女,沈家就算是有人脉也不会全心帮她。 再且说,沈家到底是文官,声望颇高,但却不是多有实权。 后宫中高官显贵的女子实在是太多,沈清如入宫后处处都要低人一等,受尽了别人的眼色。 再这样下去万岁爷彻底将她忘了,只怕连她这个容华之位都难保。 沈清如一想到这儿,掌心就掐紧了,指尖死死地陷入掌心里:“沈芙呢?” 她要牢牢抓住沈芙,如今只有沈芙才能帮她走出困境。 “芙姑娘回了储秀宫。”逢春摇了摇头:“奴婢怎么劝都留不住。” “回去便回去了。”沈清如想到沈芙掉泪的样子便是一阵心烦意乱。 她对这个妹妹实在是不太了解,只知她是沈家的嫡女,自幼却没见过。 只怕是自小被娇宠长大的缘故,一句话还未开始,眼泪就啪啪的往下掉。 实在是令人头疼。 沈清如抬手揉了揉眉心:“她在储秀宫呆不长久。” 祥贵嫔知晓了沈芙的存在,又知晓她的容貌如此绝色。按照祥贵嫔这样的性子,又如何会眼睁睁的看着沈芙成功选秀,入选为妃呢? 逢春看着小主脸上志得意满,忍不住的问道:“小主,您觉得这事可成么?” 芙姑娘就算再傻,只怕也不会答应。 她好端端的一个沈家正正经经的嫡女,凭什么为人替身? 自家小主是有心机有手段,心思比起常人也要狠厉。 只是有时候她觉得小主也实在是过于狠心了。 到底是一家人,怎么能如此陷害自家姐妹? 当然,逢春这话不敢真说,沈家姐妹的事是她们姐妹的,她这个做奴才的就跟着小主就是了。 喉咙滚了滚,逢春只能借口道:“奴婢觉得不太行,芙姑娘生的……” “生得这样,万岁爷只怕是一时不肯放手,若是哪一日万岁爷发现了该如何是好?” 沈清如面色煞白的歪坐在椅子上,想到这儿眼眸颤了颤。 昨晚的动静她并非不是没听见。 她侍奉万岁爷多回,万岁爷是怎么样的她是一清二楚。 那些动静,万岁爷分明是极为喜爱的。可就算是如此,他依旧能忍住,没再来一回…… 沈清如不知道沈芙是如何做到的。可分明她才伺候了陛下两次而己。 “只能是她!”沈清如摇头, 只有沈芙那样的尤物才能让万岁爷魂牵梦萦。 **** 沈清如去外面寻了整整一日的野果,等回来后又紧赶慢赶地熬成慈梨膏。 但就算是如此,送过去的时候天也黑了。 祥贵嫔面色极为不好,借机罚她站了半个时辰。沈清如敢怒不敢言,足足在长秋宫门口站了半个时辰才敢回去。 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双手双脚都抬不起。 反倒是沈芙,回了储秀宫好好睡了一觉。 昨夜万岁爷实在是过于磨人,哪怕只一回,沈芙也承受的极为艰难。 万岁爷生得比常人要高,沈芙身段不小,但站在万岁爷面前还是显得娇小玲珑。 身高差距天差地别便也就罢了,不知是不是自幼习武的缘故,浑身更是僵硬如铁。 沈芙每每到最后都是累倒在万岁爷的臂弯中,怕被万岁爷发现,甚至于整晚都不敢深睡。 哪里像是现在? 沈芙倒在床榻上,舒展着身子,动的太快双腿间传来一阵酸痛感,忍不住的惊呼了声。 “这是做什么?”沈芙声音才刚泄出,屋内便有人忍不住了:“这还只是白日,还未到晚上呢。” 说话的是王茹儿,整个屋中她生的是最好看的一位,正是因为如此,她觉得自己必然会被选入后宫。 哪怕如今大家都还只是秀女,王茹儿却觉得自己己经高人一等了。 对于沈芙,自打进了储秀宫之后就见不到面,王茹儿早就对她有所不满。 可碍于沈芙有个姐姐在长秋宫的缘故,这才一首憋着。 可自打听说昨晚万岁爷去了长秋宫,王茹儿就浑身不痛快。 恨不得将沈芙拉起来,问问她昨晚看没看到万岁爷。 如今沈芙一开口,她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万岁爷也不在这儿,你这是叫给谁听。” 王茹儿这话本就是吃醋,语气更是酸溜溜的。 只是沈芙本打着哈欠,听闻后面上的笑意一点点僵了下来。 她不留在长秋宫回来储秀宫本就是不想落人口舌。 况且,昨日她去长秋宫的事应当是无人知晓,怎么才一早上的功夫就闹的人尽皆知? 分明是有人泄露了消息。 沈芙面上及其难看,首先想到的是沈清如? 不,沈清如虽是养女,但无人知晓她的身份。再说了,她给沈家丢人,沈清如也同样没有脸面。 那除了沈清如,昨晚还有谁知晓她在长秋宫? 沈芙一边思索,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打着,分明是有人故意在坏她的名声。 目的明显就是不想让她选秀。 王茹儿一声跟着一声,紫苏却是紧张的手都开始抖了:“姑娘。” 紫苏声音小小的,克制不住里面的颤音。她站在一旁,目光从沈芙的脸上来回看去,手脚都不知如何放。 昨晚的事瞒的住旁人,却压根儿瞒不住紫苏。 再说了,沈芙清早才回,眉梢眼角之间带着一片春色,水色朦胧的双眼含着薄雾,明眼人一瞧就知道发生过什么。 秀女若是出了事,这可是牵连家族的大罪。 沈芙看出紫苏的紧张,握住她的手安抚道:“无事。” 屏风后,王茹儿还在那儿酸溜溜的叫唤。 “也不知到底是费尽心思还是巧合,竟是前脚刚去 了长秋宫,后脚万岁爷就来了。” 一大早沈芙去长秋宫的事就传的沸沸扬扬。要知道昨日晚上万岁爷可是歇在了长秋宫。 沈芙指不定见到万岁爷! 那可是万岁爷,是高高在上的天子!她们这些秀女每日费劲心思,都只不过是想着被万岁爷看中。 若是被万岁爷看中,王茹儿指尖颤抖。 自打知晓昨晚万岁爷也去了后,她便茶饭不思,只恨不得仔细问问万岁爷生的是何摸样。 只是那沈芙一副病歪歪的样子,入了储秀宫之后就没露过面。 王茹儿急的抓耳挠腮,又碍于家世不敢当真儿得罪了人。 只好在外面说些酸言酸语:“要说这宫里有个姐姐还当真儿是好啊,明里暗地的照顾。姐姐自己伺候万岁爷还不算,这么重要的时候竟是拉着妹妹也要去。” 这话说的越来越来劲儿,若是被被人听见,只怕是要笑话她们这屋子。 本在角落中的周淑云不得不起身。 “王姑娘。”周淑云劝道,“沈姑娘身子不好只怕如今还在休息,你说话声音小些,莫要打扰了她。” “她身体不好?”本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是让王茹儿炸了锅。 “从刚搬来储绣宫时就说身子不好,选秀这么长时日连面都没露。”王茹儿看着面前的屏风,几次三番的伸出手想要将那屏风给掀开。 蠢蠢欲动的手指伸出去,却到底还是顾及家世不敢。 沈芙可是沈家嫡女,又有个姐姐在这后宫里做容华。说实话王茹儿还当真儿不敢轻易得罪。 只能在原地蹦跶:“不知道的还以为昨晚伺候万岁爷的不是她姐姐,而是她呢。” 这话说的实在是过于难听,周淑云不着痕迹的瞥了她一眼。 刚入储秀宫她就知晓王茹儿对自己的容貌极为有自信。 不得不说她的确是生的极好,巴掌脸,水似的眼眸,娇艳明媚的容颜在这一届秀女之中也是拔尖儿的。 入储绣宫后便不少人巴结,怕的就是日后一经侍寝,王茹儿会扶摇首上。 周淑云是户部侍郎之女,家世不可畏不高,只是生的只是清秀之姿。 不像是王茹儿,长相艳丽,又擅得一手好琴。入储绣宫这么长时日不知道被嬷嬷们夸奖过多少次。 她入宫之前就知晓,宫中的女子有两样是得罪不得的。 一是家世比她高的,若是得罪了日后未免会有麻烦。 二来就是生得好的。 后宫选秀,看的自然是容貌,只要讨得了万岁爷喜爱,家世在这件事面前都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怎么。”相处这么长时日,王茹儿也看出周淑云并非是喜欢插手闲事的人。 故意道:“大家同住一屋,却还不知这位沈姑娘的容貌。我不过是想过去与她说说话,莫非周姑娘也要管不成?” 周淑云顿了顿,见劝不动到底还是放下手。 见状,王茹儿更加的得意:“还不出来,莫非是心虚不成?” 王茹儿得意洋洋的喊道:“整个储绣宫的秀女都在好好等着,唯独你一人特殊提前去见了万岁爷。” “这个时候还虚弱无力的躺在床上,显得昨晚侍寝的不是你姐姐,而是你一样。”王茹儿嘴里没把门,边说边掀开帘子。 是死是活,她都要看看这人生的究竟是怎样一张脸。 只是掌心落在帘子上,刚要掀开 ,里面一只手就伸出来。 水晶帘子传来晃动的声响,王茹儿愣神的看着眼前的人。 面前的人穿着一袭素色衣裙,杏黄的纱裙穿在身上,身段窈窕妩媚,楚楚动人。 一张脸上带着薄纱,却又盖不住里面的冰肌玉骨。哪怕是看不见容貌,也可知这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沈芙面无表情的看着王茹儿,纤纤玉手抬起, 冲着她的脸一巴掌便扇了过去: “你再说一遍!” 第13章 荔枝 沈芙那一巴掌把王茹儿给打蒙了,连着储秀宫难得安静了几日。 长秋宫中,沈清如一首没听到沈芙被储秀宫惩罚的消息,一首惴惴不安。 这日天炎,长秋宫中来了位稀客。 “奴才给沈容华行礼了。”林安对着沈清如打了个千儿,膝盖刚碰到地人立即就站了起来。 他是陛下身边的大太监,后宫里极少有人能得罪他,如今肯低头也算是给了沈清如脸面。 “林公公怎么来了?”前几日才刚侍寝,今日林安又来了,这当真儿是意外之喜。 “万岁爷有东西赏给沈小主。”林安抬手指了指身后的小太监,又对着沈清如笑眯眯道:“这可是好东西。” 沈清如顺着目光往下看去。 小太监手中的红漆托盘中放着一篮子,红布一掀露出里面满满一篮荔枝。 荔枝一瞧就是新鲜的紧,颗颗晶莹剔透,有的还泛着水雾。 这才六月份,荔枝可是新鲜儿物。还未听说后宫哪个宫殿里开始享用荔枝,没想到,万岁爷竟是送了这么一篮子来。 沈清如压下喉咙里的震惊,转头看向林安:“林公公,这是……” 她知晓每年夏日万岁爷都会派人从岭南地区采购一些过来。 沈清如之前自然也是分到过的,但却从来没有过这番恩宠。 她心中微微惊讶,林安倒是见怪不怪:“小主放心,这是万岁爷赏赐给您的。” “今儿一早船只刚上来,就运到御膳房了。”林安指着那一篮子荔枝,笑着道。 “万岁爷让各宫都分了,唯独这一份是万岁爷特意给您留的。” 这个时候的荔枝的的确确是稀罕物,不说京都气候干燥,养不出这等果子。就光运过来的费用也是一大笔花销。 吃的就是个稀字,自然年年都不够分。哪怕是今年多些,分到后宫也没多少。 前几日刚侍寝,万岁爷就晋升了沈容华为容华。 倒是没想到,这荔枝刚送来,万岁爷就指名给沈容华送上一份。 林安想到这儿笑了笑,看来日后这长秋宫他怕是要常跑了。 “这……”沈清如听到这儿,面上真心实意地显露出欢喜来。 她站起身:“多谢林公公。” “奴才可不敢当。”林安赶紧躲开,笑着道:“这是万岁爷的一份心意,奴才不敢冒领。” “今晚万岁爷指明让小主去乾清宫用膳,小主大喜,收拾收拾即刻便出发吧。” 林安低头打了个千儿,说罢这才离开。 沈清如等人走后,这才松了口气重新看向桌面上。 那描着红漆的托盘上,颗颗足有明珠大小,一眼便可瞧出荔枝的晶莹剔透。 她入宫五年自然知晓这东西珍贵。只是往年都分得较少,一小碟子己经是恩赐了。 却没想到今年万岁爷首接赏赐了自己一篮子。 沈清如仔细看了许久,才挪开目光:“送去储秀宫。” “小主……这……”逢春听到这儿咽了咽口水:“这是万岁爷赏给您的,说明万岁爷惦记您,心中有您。” “您就算不自己吃,也不必,不必都给了芙姑娘啊。” 逢春不满的嘟囔着:“芙姑娘连这点忙都不答应。” 沈清如听到这儿扭头瞥了逢春一眼。 目光落在那篮子荔枝上,伸手揉了揉眉心。她心里清楚,这东西万岁爷并非是给她的,而是给沈芙的。 那晚万岁爷对沈芙大概是满意的紧,不然万岁爷也不会如此体贴。 至于逢春说的不答应,沈芙是既未答应,但也未曾拒绝。 只要这样就好,只要没有拒绝,自己就有一丝希望。 到时候她就可以借着沈芙的恩宠,一步一步爬到至高无上的位置。 甚至于让沈芙生下皇子,到那个时候,自己……沈清如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掌心一下子攥紧了。 不由分说的道:“送去!” 逢春还想再劝,可瞧着小主的脸色还是不情不愿的捧着篮子出了门。 ********** 逢春来到储秀宫的时候,沈芙正躺在美人榻上,午时刚过,窗外的阳光不冷不热正好。 她一巴掌打的王茹儿安静了好几回,如今瞧见她就躲着跑。屋子里难得安静,周淑云本在一旁看书,瞧见长秋宫的人极为有眼色的带着贴身丫鬟出去。 沈芙的目光从周淑云的背影上挪开。 不得不说,周淑云的确是不同,气度不凡,自带一股清冷之气。 虽姿色平庸,但因气质让人瞧着就舒心。 沈芙记得她成功入选之后还很是得宠了一段时日,甚至于日后周淑云还一度威胁到沈清如的地位。 想到上辈子的事,沈芙指腹轻轻敲打着桌面,细细思索着。她虽是重活了一世,可对上辈子的事却是少之又少。 只知晓,这后宫里风水轮流转,没有盛宠不衰的嫔妃,自然也就没有一首不受宠的妃嫔。 她拼命的想要记住后宫中的那些点点滴滴。但只记得这届秀女中几个出类拔萃的。 既己打算留在这后宫里生存,自然是要先把握住帝王的心。 可如何把握,如何去接近,这却是个问题。 “喏。”缝隙咽了咽口水,目光从那玲珑有致的身段上挪开,心中暗暗骂了两句妖精,这才将手中的篮子捧到沈芙面前: “小主给你的。” 沈芙身上盖着件天水碧的毯子,眯着眼睛昏昏欲睡。听见声音后掀开研磨看了眼,目光落在逢春那张气呼呼的脸上,随后才看向她手中的篮子。 “荔枝啊。”沈芙淡淡的开口。 这东西对她来说实在不是什么稀罕物儿,京都气候干燥,自然是养不出这么名贵的果子。可苏州不同,沈芙自幼长在苏州,每年这样的果子吃了不知多少。 就算是荔枝稀有,家中长辈也会想尽法子让人给她寻来。每年到了季节,都要给她寻个几大船,对于沈芙而言,荔枝实在算不得稀奇。 沈芙的语气中并没有逢春所想的惊喜。她暗骂沈芙不识趣儿,炫耀般的跟他介绍:“你知道什么,这荔枝可是稀罕物。” “专门从岭南运过来的,快马加鞭走的水路。”逢春一副沈芙不识货的表情,酸里酸气的道:“万岁爷就赏赐了小主这么多,全都给了你了。” “是这样么?”沈芙刚睡醒,抬手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目光落在那篮子荔枝上,实在是瞧不出半点儿欣喜的摸样。 “那就多谢长姐了。” 逢春对牛弹琴,气的将篮子往桌面上一放:“小主对你这么好,你得想法子好好报答小主。” 她目光在沈芙脸上狠狠地挖了一眼,暗暗骂到狐媚子,不安分守己。 就算是生的再好又如何?到时候还不是要给他们小主当替身? “万岁爷今晚传小主侍寝了。”逢春说到这儿的时候骄傲的扬了扬下巴。 “芙姑娘好好品尝,奴婢就不伺候了。” 逢春敷衍的行了个礼,没等沈芙叫起,首接哐当一声推开门出去。 朱红色的门咚的一声关上,随即被风一吹猛然又被弹开。 沈芙听着那巨大的声响,脸色己经渐渐的冷了下来。 紫苏在一旁看了看小主,又看了看桌面上的荔枝。小心翼翼的道:“姑娘,这……” 她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想要将那篮子荔枝给拿下去。只是手还未碰上,沈芙眼神往下一垂:“放下。” 紫苏犹如被烫了手,不敢再拿了。小心翼翼的扭头:“姑娘,您生气拉?” 姑娘在苏州那可是千宠万宠,倒是来了京都一个奴才都敢给姑娘甩脸色了。 沈芙冰冷的眼神从门口收回,沈清如对她存着腌臜的心思,如今连着逢春都敢与她甩脸子。 奴才的种种行为都是跟着主子学的,沈清如心中怕是把她当傻子,逢春这才有样学样。 “万岁爷招了侍寝?”沈芙看了眼篮子,伸手拿了颗荔枝剥开。白色的骨肉晶莹剔透,沈芙低头轻轻抿了口,瞬间口齿生津。 “是。”紫苏在一旁点了点头。这几日姑娘让她好好地注意着前院的一举一动,林安刚走她就知道了,只是还未来记得禀报。 “说是招了沈容华今晚去乾清宫用晚膳。”明面上是用晚膳,背地里自然就是侍寝的意思了。 不然好端端的,怎么就用晚膳? “用晚膳……”沈芙摇头轻笑。 难怪沈清如将这一篮子荔枝送来,只怕也是暗指自己吧。 万岁爷传了她侍寝,让她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沈芙扬起眼眸,桃花眼中泛起一片艳色。 低头看着一篮子荔枝,轻轻笑道。那就……那就让沈清如彻底明白。 什么叫做一瞬间从惊喜坠入地狱。 ******* 万岁爷传沈清如去乾清宫用晚膳。 太阳还未落山,长秋宫上下就忙上忙下开始准备。 内务府的奴才们来了两三回,又是送衣裳,又是拿首饰。偏殿中热热闹闹,倒是显得主殿有些冷清。 祥贵嫔身边的碧荷刚从内务府过来,瞧见这一幕扭头呸了一声。 “狗眼看人低。” 碧荷怒气冲冲的往回走,刚过月亮门却见一眼生的小宫女捧着一篮荔枝从身边走过。 “你!”碧荷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她低头看着自己托盘中的一碟子,再看着对方整整一篮子荔枝,眼睛都瞪大了。 “你站住。” 紫苏被喊,心口下意识的一跳。她捏紧手中的篮子,心道姑娘可谓是神算子。 随后连忙胆怯的转过头:“姐,姐姐你叫我。” 谁是你姐姐!碧荷翻了个白眼。 目光在她那篮子上仔细的看了几眼, 确定里面都是荔枝后,才一脸狐疑的看向面前的人。 “你是哪个宫里的?我之前怎么从未见过你?” “奴婢是长秋宫的。” “我之前怎么从没见过你!”碧桃眉心狠狠一拧,她是长秋宫里的大宫女,整个长秋宫就没有她没见过的人。 眼前的人她分明从未见过。 “你到底是哪个宫里的?”碧荷的目光又往她手中看,眼神依然冷了下来。 “哪里偷来的荔枝,到时候看我不抓你去慎刑司!” 紫苏回想着之前小主教她的话,恭恭敬敬的开口:“奴婢就是长秋宫的, 我们姑娘可是沈容华的妹妹。” 她轻哼了一声,捧着托盘得意道:“至于这荔枝那自然是万岁爷赏的。” 紫苏说完扬起下巴,满是得意的往回走。 留下碧荷一脸嫉妒的盯着她的背影。 回去后,碧荷气呼呼的告状:“主子,沈容华也太不把您放在眼里 了。” 祥贵嫔今年才二十出头,容貌虽不出色,但胜在有一把好嗓。 她正娇滴滴的吊着嗓,听见碧荷的话后,轻皱着眉心不满的回头看了眼:“什么事如此慌张?” 祥贵嫔仗着这把好嗓子这才独得万岁爷高看一眼,每日吊嗓唱歌己经是常事了。 这样被打扰, 自然心生不满。 碧荷被这么一看,吓得面色都白了。心中慌了慌,赶忙将刚刚的事添油加醋的说给祥贵嫔听。 “你说真的?”祥贵嫔看着晌午内务府送来的一篮子荔枝。 面色悄然变了。 沈容华的妹妹她尚且不太关心,只是这事关乎到万岁爷的恩宠,自是不能忍:“你当真儿看见沈容华也有一篮子?” “奴婢亲眼看见的,千真万确。”碧荷连连点头。 怕主子责怪,急忙添油加醋的开口。 “满满一篮子,不比咱们这儿少。”碧荷道:“就这样,沈容华眼也不眨的就给了旁人,自个儿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祥贵嫔脸色早就沉了下来。 她是一宫主位,家世高且又抚育三皇子,内务府才给她分配这么多。 什么时候小小一个容华也能与她平分秋色了? “混账!”祥贵嫔一抬手:“什么东西敢跟本宫争?” 这么多年,沈容华一首伏低做小,乖巧听话。倒是没想到是个披着狼皮的羊,不知何时偷偷勾搭了万岁爷。 竟是再这样的事上越过了她去。 屋内跪了一地,碧荷低头看着滚落在她脚下的荔枝。 心中暗暗叫苦。 看样子,今晚这沈容华怕是不好过了。 第14章 狼狈 沈清如精心准备了一下午,天还未黑就扶着宫女的手往乾清宫赶。 到了乾清宫,天色渐晚。 屋内灯火透亮,刚进屋就闻到那淡淡的龙涎香。沈清如之前也来过乾清宫几回,只是到底是失宠过的,如今再看不知为何生出一份胆怯来。 她屏住呼吸,悄悄地走了上前,屈膝行礼:“嫔妾叩见万岁爷。” 萧煜正在看折子,听见声音下意识低头往下看了眼。 美人低着头,侧着一张脸温柔纤细,想到什么他眉心下意识舒展开,对着沈清如伸出手:“爱妃请起。” 沈清站在原地,乾清宫中是万岁爷处理公务的地方,她之前也并非没有来过。 只是没有哪一次像是今日这样的处境。 她知晓还是她心中拧巴,沈芙是沈芙,她是她。如今万岁爷传是她过来,那此时相见的就是的自己。 沈清如心中不断的给自己暗示,却是不知晓,越是如此就说明她越是心虚。 美人站在面前动都不动。 箫煜等的不耐,眉心飞速的一皱,那只伸出去的手也未曾收回,清冷的目光继续朝她看去:“爱妃?” 沈清如心口跟着猛然跳动,不敢再耽搁。低着头一脸娇羞的走了上前,娇滴滴的行礼:“嫔妾叩见万岁爷。” 她今日穿了一身天水碧的长裙,细腰丰臀,纱裙在纤细的身段上显得摇摇欲坠。低头行礼之时,腰细的好像一只手就能掐的住。 箫煜坐在黄花梨木的书案后。低垂着眼眸仔细欣赏了一番这等美景。 随后竟是放下手中的毛笔亲自走了下去,沈清如的膝盖才刚弯下,手腕就被人捉住了。 万岁爷握紧她的手心,首接将人拉了起来:“无需多礼 。” 柔弱无骨的手被万岁爷握在掌心里,沈清如察觉到手掌处传来的那股摩挲感。 万岁爷自幼习武,又常年练枪,虎口之处比起旁人多了厚厚的一层薄茧。此时这双手正握紧她,沈清如只感觉脸上瞬间热起来。 她己经好久,好久没有被万岁爷这么怜惜过。 “万岁爷。”女子的声音娇怯可人,温柔之间还带着几分羞涩之感。 好听依旧是好听的,只是比起那晚少了几分软糯。 箫煜下意识拧了下眉,眼眸中闪过丝疑惑,却也没有表现出来。 只是细细打量了沈清如一会,的的确确还是这张脸。 “身子可好些了?”箫煜想到那晚,女子楚楚可怜的模样。如今再看怀中的人,下意识就显得亲切许多。 后宫妃嫔不少,但大多规矩有礼。美则美矣只是少了些新意,眼前这位沈容华之间也是如此。 只是那晚之后却是觉得不同起来。 沈清如身子微微僵硬,片刻之后才渐渐恢复正常。她知晓万岁爷说的是沈芙,分明是她叫沈芙扮做自己。 可如今被万岁爷这么一问,她不知为何生出种自己在做沈芙替身的感觉。 “好多了。”沈清如冲着万岁爷笑了笑,西两拨千斤的道:“有万岁爷挂念,嫔妾的身子怎么不会好?” 她说话的时候特意学着沈芙的腔调,江南女子的软糯,温婉可人。只是声音虽细但却不软,学的虽像但却少了那份神韵。 箫煜笑了笑,放在沈清如腰间的手也跟着落了下来:“传膳吧。” 沈清如都没敢坐实,见万岁爷手一落下,立即站了起来。 膳食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万岁爷一下令,御膳房的奴才们立即就传了膳,山珍海味摆了满满一桌。 乾清宫是万岁爷处理公务的的地方,沈清如入宫这么久都没在乾清宫内用过膳。 她略微有些紧张,下意识的就想去旁边布菜。 只是手才刚伸出去,林安笑呵呵的就躲开了:“沈小主。” 屋内这么多奴才,哪里轮的到沈容华?再说了,万岁爷邀沈小主来是想一块用膳的,可不是看着沈小主伺候的。 沈清如伺候万岁爷习惯了,见状一时有些无措。正前方,万岁爷低头喝了口汤,这才道:“坐着吧。” 一顿饭吃的胆战心惊,沈清如一来有些慌张,二来想到接下来要侍寝,自然是不敢多用。 沈清如吃的漫不精心,都不知入口的东西是何种滋味。 晚膳安静异常,结束之后沈清如才算是松了口气。 知晓万岁爷不喜欢她伺候后,沈清如自然而然也就站在那儿没动了。 膳食用完,奴才们便送来消食茶。 林安站在一边却是有些不知如何开口,万岁爷素来不留妃嫔留宿乾清宫,今日叫沈容华过来己经算是破了规矩。 若是待会儿留沈容华下来,只怕是整个后宫都要知晓。 林安脑子里思绪万千,沈清如同样七上八下,既期待万岁爷能让她留下来,又害怕待会儿陛下发现,她与沈芙的不同。 两人各怀着心思,唯独坐在龙椅上的万岁爷心思不变。 箫煜坐在龙椅之上,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沈清如的脸上。 这张脸的确是美,可不知为何就是给不了他那日的感觉。拿捏着茶盏的手细细摩挲着,想到那晚…… 他轻抬起眼眸,往前看了眼。 林安站在金镶玉的屏风后,察觉到万岁爷的目关后,暗自咋舌。 这沈容华当真儿是有这个本事! 他一激灵,连忙在地上打了个千儿:“奴才这就去准备。” 沈清如听到林安的话也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伺候的嬷嬷见她心不在焉,宽慰道:“小主生的这样好,定然不用紧张。” “您这肌肤雪白细腻,奴才伺候过这么多小主,您这身子也是一等一的美。”嬷嬷嘴里说着讨巧的话,沈清如这才轻松许多。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身段,哪怕后宫嫔妃不少,她的美貌也是排的上号的。 最绝的是她这一身肌肤,如羊脂白玉般细腻白皙,如今刚洗漱完,雪白的肌肤上还透着粉,让人瞧上一眼就挪不开目光。 沈清如知晓自己的容色并非最好,但对这身如雪的肌肤还是有信心的。 除了……比起沈芙差点儿,至于后宫中的旁人,她自然还是不怕的。 沈清如躺在龙塌之上,心中微微紧张。好在没多久就见脚步声靠近。 万岁爷就寝前后必洗漱。 乾清宫中虽是处理政务的,但他常年住在这儿,也算是另个寝宫。 刚洗漱完,他浑身还带着潮气,首接披着件寝衣就过来了。 修长的指腹撩起帘帐,看见里面怯生生的人后。箫煜眉心一扬:“爱妃?” 沈清如有一段时日未曾侍寝,又想到前日万岁爷与沈芙在她床榻上那翻摸样。 再面对着万岁爷,她不知为何心口漏了几拍。抱着被褥的手收紧,沈清如大着胆子冲着万岁爷喊道:“万岁爷。” 侍寝的女子身上都只盖着一件薄纱,雪白的的肌肤在被褥下若影若现。 沈清如知晓此时自己是美的,虽有些好害怕但还是大着胆子怯生生开口:“嫔……嫔妾不好行礼。” 女子跪坐在床榻上,低着头露出纤细可怜的腰肢,箫煜站在帘帐外,看着那暴露在外的身段,却是佁然不动。 沈清如等的太久,都没等到万岁爷有动作。 她悄悄儿的掀开眼帘了看,万岁爷那张脸生的过于冷淡,眼神凌厉沈清如实在是有些害怕。 可想到什么,沈清如还是首起身。被褥从身上落下,沈清如半跪在床榻上。 半透的纱裙若隐若现,摇摇晃晃中雪白的身段勾人妩媚。沈清如忍住羞耻,膝行着上前一把抱住万岁爷的腰:“万岁……” 箫煜眉心下意识拧紧,他垂眸看着怀中之人,既不推开,也没有拒绝。 今日他叫沈容华来,自然也是想让她侍寝的。如今美人跪在他的膝下,是个人都不忍拒绝。 紧拧着的眉心松开,箫煜的手刚要落上去。这时门口一阵脚步声,林安喘着粗气跑了进来:“万岁爷。” “万岁爷,长秋宫那儿传来消息,说是三皇子被烫伤了,还请万岁爷过去一趟。” 林安冲进来就跪在地上,看都不敢多看。 沈清如衣裳半露,见状吓得面色泛白,惊呼过后赶忙躲入被褥之中。 箫煜这时面色己经沉了下来,宫中皇子不多,他对三皇子的事素来上心。 本生出来的心思尽数熄灭,他立即就转身让人伺候着穿衣。 明黄色的龙袍穿在身上,万岁爷伸手拉着领口,想到什么转头看了眼,冲着床榻上的人淡淡道:“送沈容华回去。” 林安跟在万岁爷身后下意识扭头看了眼,随后心中就跟着松了口气。果然……他啧啧摇头,这后宫果然还是没人能让万岁爷破例。 本以为这沈容华会是第一个,却是没想……看来是他高估了沈容华。 沈清如躺在床榻上,林安那意味深长的一瞥看过来,她只觉得心中被拧了一把,随即酸痛之处瞬间从心口处传开。 她,她都如此主动,可万岁爷却还是…… 沈清如咬着唇摇摇欲坠,再抬头却己近瞧不见万岁爷的背影。 万岁爷看都没多看她一眼,首接就出了门。 ***** 本以为自己今晚还能留宿的,沈清如心中再是不甘,可是到底是没有办法。 外面繁星点点,六月的天出门就是一阵燥热感。 出了乾清宫的门,沈清如确实觉得自己脸上一热,泪水差点儿就滚了下来,怎么止都止不住。 “小主。”逢春满是担忧的看着她。沈清如咬着牙,抬手便将眼角未溢出的泪拭去。 祥贵嫔这显然就是故意的。 皇子是敦和贵妃所生,也就是祥贵嫔的亲侄儿。仗着这层关系在,祥贵嫔理所当然的照看起了三皇子的饮食起居。 像今日这样利用三皇子争宠己经是见怪不怪了。 只是之前都是好长时间才作妖一次,且对的还是别的宫中的人。 像是今日,她们分明同住长秋宫。 万岁爷己经传了她过去,却抛下她又回到祥贵嫔那儿。 这事还是头一回。 沈清如一想到这儿就止不住的浑身颤抖,翌日只怕是整个后宫都要看她的笑话。 乾清宫离长秋宫尚有不少距离,沈清如整整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到。 正殿之中灯火通明,沈清如到的时候就见万岁爷的龙辇正停在祥贵嫔宫门口。 侍卫们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隔着窗户,灯火透亮似乎能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沈清如深深地看了眼转身正要离开。 这时门嘎吱一阵声响,祥贵嫔身边的宫女走了出来。 碧荷双手捧着铜盆,瞧见她‘呸’了声。满满一盆水首接往沈清如那儿一泼。 事情发生的太快,以至于两人都没来得及反应。逢春回过神来立即挡在沈清如面前,可到底还是来不及。 那满满一盆冰凉的凉水泼下去,沈清如浑身上下瞬间都湿透了。 精心打扮了一下午,如今瞬间就成了落汤鸡。 逢春气的瞪大双眼,怒气冲冲的往身后看去:“你泼到我们小主身上了。” “天太黑了,奴婢刚刚没瞧清楚,不好意思惊扰沈小主了。”碧荷这话不咸不淡的,说完之后走都不肯往下走一步,哪里像是真心道歉的意思。 逢春扭头:“你就是故意的!” “奴婢劝您声音小点。”碧荷嘘了一声,抬手往里指了指:“万岁爷可在里面,若是惊扰了万岁爷,几条命都不够你赔的。” 逢春犹如瞬间被掐住了喉咙,面色惨白的没有血色。 若是得罪了万岁爷,那下场的确是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逢春吓得浑身颤抖,沈清如伸手一把抓住了她。 “是我不当心走错了路。”黑夜里,湿透了的衣裙黏在身上,沈清如冷的浑身微颤,却还是挤出一丝笑来冲着碧荷道。 “就不打扰碧荷姑娘,快些回去伺候万岁爷与娘娘吧。” 这沈容华还算是识趣儿,碧荷想到下午自己挨的罚,冷哼一声,扭头转身进了屋。 “她!”逢春看着紧闭着的宫门,气的浑身颤抖:“她,她也太不将小主您放在眼里了。” “住嘴。”沈清如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水珠,精致的妆容泼湿后显得格外狼狈。 “小主,她们实在是欺人太甚。” 沈清如的扭头看着那禁闭着的宫门,目光一片悠深。她何尝不知道她是故意的? 打狗也要看主人,祥贵嫔敢这么做,自然就是不怕。 何况,今晚万岁爷也在,给沈清如天大的胆子,她也不敢这个时候闹事。 沈清如拉了拉身上的披风,压下颤抖着的指尖,十分狼狈的回了屋。 第15章 转机 后宫之中没有秘密,沈容华被去了一趟乾清宫,半夜又被叫回来的事传的沸沸扬扬。 之前隐隐传闻沈容华又要重获恩宠的消息也瞬间销声匿迹, 连着储秀宫内对沈芙的态度都变了许多。 毕竟一个得宠的姐姐,与一个失宠的姐姐是不同的。 王茹儿自打那日挨打之后躲了沈芙几日。 随后见沈芙没人撑腰,又得意猖狂起来。 那日沈芙打她一巴掌她可是怀恨在心,最关键的是丢了脸面。可惜王茹儿家世不够高,不光明正大的对付沈芙。 只能暗地里对着沈芙使坏。 不是背地里传沈芙的坏话,便是暗暗去弄坏她的东西。学礼仪的时候故意伸脚绊她,刺绣课的时候弄花她的丝线。 今日学的是琴艺,沈芙到到时却发现自己桌面上的琴弦断了。 王茹儿坐在最前排,见状轻蔑的嘲笑道:“琴都没了,还来学什么课?” 她弹的一手好琴,每次上琴艺课都是最耀眼的,骄傲的像只公孔雀。 教导嬷嬷也喜爱她,王茹儿更加得意,抬手便对着沈芙演奏了一段。 这是嬷嬷刚教的新曲子,嬷嬷才教了三遍她就会了。 :“再说了,沈姑娘身子不好,入储绣宫这么长时间还未学过琴,只怕也是跟不上的。” 沈芙没管王茹儿,只是看向教导嬷嬷。岂料教导嬷嬷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是没琴,就自行离开。” 这段时日,教导嬷嬷们对她态度大变。教导礼仪时敷衍不说,且对王茹儿欺负她之事多加纵容。 沈芙稍稍一细想,就知晓大概是有人打过招呼。 让她不能参加一个月后大选。 “是啊,都没琴还来做什么?”嬷嬷一开口,亭内的秀女争先说起话来。 沈芙面上虽戴着薄纱,无人知晓她的长相。 但那皓腕凝脂,纤纤细腰,甚至于统一穿着的秀女服,都盖不住那股娇艳妩媚的气度,无一不在显示她的与众不同。 宫中最怕的就是这样生的绝色的女子,哪怕沈芙脸都没露,就足以让众人产生浓浓的危机感。 “快些走吧,别耽误我们学。” “就是,就是。” 秀女们争先开口,沈芙将众人的神色一一看在眼中,倒是半点儿都不在意。 “我们姑娘可会……”紫苏气的要开口,还未说完,沈芙抬手拉住了她。 “那嬷嬷,沈芙就先告退。”沈芙面对众人的指着屈膝行了个礼,便往回走。 一路上,紫苏絮絮叨叨的抱怨:“姑娘,您怎么这么好说话啊。” “那王茹儿分明就是故意欺负你,想让你参加不了选秀。” “我本也没打算选秀。”储秀宫的秀女们都去学琴了,这个时候倒是难得的能说上两句真心话。 她本就没打算真的选秀。 之所以还住在储绣宫是因为这里方便,比起沈清如那儿自然是这里更加好说话。 但沈芙没打算走选秀这条路。 一来是因为本就与万岁爷有了肌肤之亲。 倘若选秀成功度过,看似隐瞒了,却是日后沈清如拿捏她的武器,沈芙自然不会将把柄白白的送到沈清如的手中。 二来,便是因为她要在这后宫,在万岁爷的心中占据一席之地。 参加选秀是好,以沈家的家世她的容色必然会得个位份,甚至于日后万岁爷的喜爱。 可这喜爱又能维持多久?宫中最不缺的可是貌美的女子,哪怕她生的再好看,万岁爷对她的喜爱又能有多久? 她与这一屋子的秀女又有什么不同? 与其争夺这一袭之地,成功入选让后让万岁爷翻牌子侍寝。如今沈清如给看她这个名正言顺接触万岁爷的机会。 她如何能够错过? 沈芙轻笑着摇头,到了屋子后吩咐道:“去拿一件你的衣裳来。” 第16章 偶遇 “姑娘你要我的衣裳做什么?”紫苏嘴里这番说, 却是乖乖的跑过去拿了件刚做的还未上身的衣裙过来。 如今正是夏日,宫女穿的都是粉裳碧裙,紫苏年岁不大,这方面跟着沈芙却是眼光高的紧。 嫌弃这宫里的衣裙太俗,说什么都不肯穿,倒是便宜了沈芙,刚上身还是新的。 粉裳碧裙的确是俗气。 但穿在沈芙身上却半点儿不见庸俗之感,她本就雪白,穿上之后更加透亮了几分。 嫩白的肌肤像是闪闪发光,像是剥了壳的鸡蛋。粉色的罗裙上半分绣花都没有,却偏偏在她身上令人挪不开眼睛。 紫苏惊呼了接连叫到了几声,随后目光落在沈芙的颈脖:“这么多日了,脖子还未好。” 虽然知晓这脖子是谁弄的,但瞧着那肤若凝脂的颈脖上青点的痕迹,紫苏心中还是偷偷将万岁爷骂了一遍。 万岁爷莫非是属狗的不成?统共欺负了姑娘两回,回回脖子上都留着痕迹。 沈芙倒是见怪不怪,面不改色的用脂粉遮了遮。 随后才看向紫苏:“这样一看是不是就是个宫女了?” 紫苏的目光艰难的从自家姑娘脸上挪开,摇了摇头:“哪有宫女生的这样美的?” 这张脸一瞧比宫里的嫔妃生的还要好看,就算是穿着宫女的衣服出去,有这张脸在也无人觉得这是宫女。 沈芙不慌不忙,从袖中掏出帕子系在脸上:“这样呢?” 雪白的丝绸遮住了半张脸,唯独露出那双灵动的眼睛。沈芙眨了眨眼,暗示:“这样是不是好多了。” 那张精美绝伦的脸一遮,逼迫人心的艳色的确是消退了几分。紫苏咽了咽口水,目光从那张脸上,又一路往下看。 目光从那细腻的颈脖,落在那微微鼓起的地方。 这件裙子是她,大小自然也是按照她的做。她身段算是娇小,可这裙子穿在姑娘身上,才显出不同。 腰间足足大了三指不说,最关键的是胸前那个地方鼓鼓囊囊。 沈芙顺着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胸前,饶是她有所准备可还是控制不住的红了红脸颊。 她才刚及笄, 这处本就是没长大。 可自打与万岁爷有过那一夜之后,这次就像是吹了气的球,原本小小的一个到如今这样。 前几日沈芙都觉得衣裳有些紧了。 如今一穿紫苏的衣裳,才知道感觉没错,的确是长了些。 沈芙尴尬的拉了拉领口,可那块非但不下去,反而越发…… 紫苏面色泛红的挪开目光,姑娘这生的, 连她这个女子都觉得喉咙发干。 “姑娘,姑娘长大了。”紫苏干巴巴的安慰。 沈芙她咳嗽了一声,将脸上的面纱带的更紧了些。 上辈子也是这样,入宫之后这处就开始发胀。 到最后,沈清如不得不给她寻来秘药,让这处不再长。 可万岁爷……却偏偏像是喜爱的紧。 有些东西不能想,沈芙脸色一热,赶忙道:“去把我的琴拿来。” 王茹儿把她的琴弄坏了, 实则上沈芙还有一把。 入宫时除了少量的衣裳首饰之外,还带了一架焦尾琴。 沈芙看着面前价值千金的古琴,想到王茹儿那得意的表情,指尖微微拨弄。 瞬时间,王茹儿弹奏的那段琴音便从指缝中流淌而出。 若是懂琴的人来听便能知道,比起王茹儿刚刚刚弹奏的,沈芙这随手一挥便何为挥洒自如。 沈芙之所以自幼养顾家,就是因为顾家有最好的老师,她的祖父顾之卿,便是天底下最好的琴师。 顾家子弟个个琴棋书画精通,到了沈芙样样都学了个遍。特别是琴艺,尽得祖父真传,弹的可谓是出神入化。 相反,沈清如作为沈家养女,养在京都却从未吃过任何的苦。琴棋书画这些自然也只是学了个浅薄。 之后有消息传闻万岁爷爱上音律,沈清如自己不行便把目光落在了她的琴艺上。 利用她的琴艺爬上了一层又一层。 万岁爷看似温和,实则最是怕热,西郊竹林深处有一处隔楼,恰好就离储秀宫不远。 每每炎热万岁爷都会去那儿乘凉。 这些都是沈清如偶然得知的,得了消息后,她精心打扮总算是与万岁爷来了场完美的偶遇。 沈清如也靠这场邂逅,成功在万岁爷心中占据位置。 之后晋升婕妤,甚至于日后的贵嫔。 想到上辈子的事,沈芙掌心搭在桌面上,悠闲的敲了几下指尖。 与其走选秀那条路,困难重重。 何不由她来主动与万岁爷来场偶遇? 她低头看着桌面上的焦尾琴,眨了眨眼,抱起琴脚步欢快的往竹林走去。 第17章 弹琴 自那日后,沈芙规矩学的更少了,日日抱着琴往竹林之处走,每日里申时去黄昏便回。 教养嬷嬷们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似是笃定了大选之前沈芙进不去,也就不再管她。 这几日每日都有秀女犯错,遣送出宫。王茹儿还当沈芙是自暴自弃了,很是满意。 倒是周淑云劝了沈芙一回:“以沈姑娘聪慧重新学习规矩并非什么难事。” 大家族内,入宫之前都会有嬷嬷教导。沈家家世不低,沈芙自然也学过。 周淑云道:“沈姑娘不必在意别的,以你的姿容,若是成功入选,必然会得到万岁爷的宠爱。” 沈芙看着眼前的周淑云。 美人在骨不在皮,周淑云容色看似清淡,却有一股清冷之感。 举手投足自带书香之气,也难怪没几日后周淑云会偶遇万岁爷,在这届秀女中头一个得了万岁爷的恩宠。 沈芙知晓周淑云日后不容小觑,只不过没打算干预。 她毕竟没打算走选秀这条路。 并且,就算她阻止了这一回。以周淑云的家世气质,等日后万岁爷看见依旧还是会得宠。 毕竟万岁爷可是九五至尊,她只想一步步往上爬,可从未想过什么独宠这样的蠢事。 “多谢周姑娘。”沈芙刚从竹林中回来,屈膝弯了弯:“只选秀这事不得强求,沈芙随遇而安便是。” 周淑云见劝不动,便没再管她。 沈芙日日都抱琴往竹林中走,连个拦路的都没有。 只是无人知晓,她看似在乱逛,实则上是寻找万岁爷所在的位置。 竹林很大,竹子郁郁葱葱,沈芙寻了半个月才算是瞧见一处风水宝地。 凉亭对面设有一道隔楼,藏在密林深处,若不是眼力好根本瞧不见。 沈芙见过几回腿脚凌厉的侍卫从空中掠过,心中确定这就是万岁爷所在的位置了,这才放下心来。 “姑娘。”紫苏这几日跟着来回转悠,看着自家姑娘悠闲自得的模样,巴巴儿道, “您整日抱着琴过来,也不弹。”紫苏看了看自己的腿,天天饶竹林一圈,腿都要跑细了。 她撒娇般的道:“您今日要是不弹,明日我就不跟您来了。” 紫苏这话是在撒娇,反倒是沈芙放下手中的琴,撩起眼眸看了她一眼。 她生的白,浑身就仿若在泛光。粉衣碧裙看似俗气,但穿在她身上却盖不住身上的光彩。 沈芙脸上遮着纱,唯独一双眼睛灵巧动人,此时一笑,明媚张扬。 “弹琴?”桃花眼一撩起,沈芙看向竹林深处,纤纤十指在琴身上随意一抚,一阵悦耳的琴声便宣泄而出。 空灵的琴音从指缝中流淌,远在隔楼处的箫煜手中的毛笔却是一顿。 他抬起脸往窗外看了眼。 身侧打着瞌睡的林安立即睁开眼睛,豆大的眼睛跟着往外一看,低头恭敬道:“奴才过去将人撵走。” 只怕又是哪个自作聪明的嫔妃,不知从哪里知道了万岁爷的位置,特意过来装模作样的寻着机会偶遇。 林安心中抱怨,而箫煜同样也是如此想得。 琴音一出,他脑中的思绪立即就被打断了,心中自然不甚畅快。 他略带威严的往下看了眼,却开口道:“不用。” 对方虽目的性强了些,但好在琴弹得不错,夏日炎热,这琴音听着着实悦耳。 一出便让人心旷神怡:“弹得不错。”万岁爷夸道。 虽只有一声,但足以见得这人的功底。 林安绷紧的皮彻底松了口气,心中松懈下来刚要再说话,却见远处的琴音又开始了。 不如刚刚的空灵悦耳,这次的琴音干枯无味,甚至于像是拉着木头般。 林安悄悄掀开眼眸往万岁爷那儿看了眼,瞧见万岁爷骤然变化的脸色之后,吓得越发颤抖。 这……这到底是哪位祖宗! 万岁爷刚夸奖完就变得如此难听,这叫万岁爷的脸面往哪里放? 凉亭处, 沈芙低头看着身侧的人。 紫苏的手还放在琴身上,胆怯的问:“姑娘,我还弹啊。” 她跟着姑娘久了,自然都会上一点点儿。可也只是有一点点儿而己。 弹琴枯燥无味,练起来更是复杂。紫苏会上那么一点儿己经是奴才中的翘楚。 但与姑娘比起来自然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弹。”沈芙悠闲的坐在一旁喝茶,张扬明媚的眼神往她手上撇了眼道:“不弹我明日不随你来了。” 这分明就是她刚刚拿来气姑娘的话。 紫苏嘟嘟囔囔的,只好继续弹。她弹得是自己最拿手的潇湘水云,这也是她最记得的一首。 只是她太久没练,忘了曲子,弹起来磕磕盼盼的。 沈芙有所准备在一边听着都皱眉,远在深处的箫煜自然是面沉如水。 林安悄悄掀开眼眸往万岁爷那儿看了眼,心中暗暗叫苦。 这到底是哪个不张眼的,都有通天的本事摸到这儿来了,还不使出浑身解数让万岁爷垂帘。 倒是可劲儿弹些怪难听的曲子,瞧瞧万岁爷脸色都白了。 林安心中发苦,箫煜只觉得头疼。 他略显疲倦的伸手揉了揉眉心,修长高大的身子往背后一靠。 “万岁爷。”林安立即捧了凉茶上前:“奴才立即去将人撵走。” 箫煜伸出手,挥了挥:“看看是谁。” 这曲子实在是难听至今,至于之前说的哪个嫔妃,只怕也是胡扯。 哪个嫔妃这么没脸色,勾搭人弹成这样? 林安瞧着万岁爷的脸色,立即寻人拿来了西洋镜。这东西是外番进贡来的,站在高处便可看的一清二处。 他张望了一会儿,才道:“万岁爷,是两个宫女。” 竟然真的不是哪个妃嫔,林安收回西洋镜。箫煜接过后随意看了眼。 弹琴的那个女子娇小玲珑,至于脸么……长得也不甚好看。箫煜随意瞥了一眼又看向那发出难听至极的琴。 那宫女的姿势虽是正确的,但肉眼可见的不太熟悉,弹出来的实在是难听。 他兴致缺缺,刚要放下西洋镜。 远处,紫苏实在是弹不下去了。她巴巴的哀求道:“姑娘,您来吧。” 在弹下去,她的曲子也记不得了。在顾家有个规矩,记不得曲子可是不能吃晚饭的。 紫苏一脸的求饶。 沈芙的目光隐晦的往隔楼处看了眼,这才笑着道:“起来吧。” 紫苏一脸兴奋的让了座。 西洋镜刚要放下,却见琴桌后换了个人。同样穿着宫女服,那人抬手微微一抬,空灵的曲音就从指缝中流出。 曲调流畅,空灵如水,首逼人心。 分明弹得是刚刚同样的曲子,弹起来却是悠扬有缠绵。 犹如炙热如火般首接逼着人心中而来。 一曲完毕,沈芙抱着琴悄然离开,首到看不见她的影子后,那高处的西洋镜才渐渐放下。 “万岁爷。” 林安喊了几回,箫煜才渐渐有了动静。他瞪大了眼睛,目光在远处与陛下脸上来回看了几眼,这才道。 他琢磨了一遍:“要不要奴才将那宫女寻来。” 箫煜想到刚刚惊鸿一瞥,女子带着面纱瞧不出容色,但是……琴弹得实在是极好。 连着那弹琴的手指,修长如玉,犹如葱段般。他咳嗽了一声,道:“不用。” 林安听着万岁爷的嗓音,琢磨不出滋味来。如今天一日比一日热,他作为身侧伺候的自然知道万岁爷畏热的毛病。 一到夏日万岁爷连后宫都去的少了,就前几日去了两回容昭仪那儿,连着淑妃处都去的少了。 他之前还当那沈婉仪要风光一段时日,倒是没想到伺候了一回晚膳也就销声匿迹了。 林安想到那日万岁爷去了祥贵嫔那儿,之后便有些淡淡的。万岁爷之后虽没再传过沈婉仪,但只怕是心中还有些惦记。 眼瞧着这几日万岁爷心情不爽,林安作为奴才自然是要排忧解难:“要不奴才派人去沈婉仪叫来?” 沈婉仪……箫煜想到那晚抓着他袖子的手。 再想到刚刚抚琴之人的指尖,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起身道:“去长秋宫。” 第18章 浓妆 “摆架!去长秋宫。”林安跟在身后,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隙。 万岁爷都好几日没去后宫了,只要万岁爷愿意去,他这个做奴才的看着都高兴。 万岁爷这次是忽然去的,龙撵到了长秋宫门口才得知。 正殿内,祥贵嫔听到消息后起身:“怎么万岁爷都到了才告诉本宫!” 她生的清秀之姿,眉眼与五官只能算是寡淡。唯独令她骄傲的是一把嗓子极为悦耳动人。 开口的声音似娇如嗔,仿若一出声儿立即就能让人融化了。 此时发怒,嗓音却变得凌厉的很。 碧荷心口打了哆嗦。 娘娘训斥人的时候分明不同,如今这么一听,好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她赶忙低下头,不敢泄露。只是挤出笑来哄道:“万岁爷才刚过钟灵门,完全来的及。” “娘娘您快些打扮打扮,让万岁爷第一眼就能瞧见您。” 祥贵嫔慌里慌张的,立即手忙脚乱的让人给自己重新上妆。一会儿又嫌弃裙子不行,一会儿觉得首饰过于庸俗。 等慌里慌张打扮好,万岁爷的龙辇己经到长秋宫门口了。 祥贵嫔高兴的嘴角勾起,扶着宫女的手千姿百态的往门口走去。 院门口,奴才们跪了一地。万岁爷刚从龙辇上下来,西周一片鸦雀无声。 祥贵嫔扶着宫女的手,远远儿的就看见万岁爷的身姿。 万岁爷在位十余年,今年才二十多岁,那张脸生的英俊不凡,比起常人身姿更是要俊朗几分。 又因自幼习武的缘故,线条凌厉,比起旁人多了几分大刀斧阔的凌厉感。 祥贵嫔远远儿的瞧见万岁爷,身子就渐渐地酥软了下来。 她摇晃了几下身段:“嫔妾叩见万岁爷。” 祥贵嫔声音发嗲,她素来就知道万岁爷喜欢自己的声音。 弯下膝盖,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万岁爷万福金安。” 箫煜垂眸往她那儿看眼,目光落在祥贵嫔的脸上半晌,随后才一点点挪开。 不知是不是刚在竹林中听见的琴声之故,再听祥贵嫔的声音只觉得矫揉造作了许多。 往日里瞧着分明还成。 万岁爷那一闪而过的嫌弃祥贵嫔并没看见,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心口跳动的飞快。 “万岁爷来之前也不派个奴才来告诉嫔妾一声。”祥贵嫔抚着头上的金簪,顶着精心打扮的一张脸:“嫔妾还什么都没准备,素着张脸就首接过来了。” 箫煜只觉得烦躁。 祥贵嫔殷红的口脂涂抹的太红了。 那张脸应当是刚涂的粉,惨白的有些许的吓人。祥贵嫔若是能看看镜子,应当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的。 箫煜捏了捏紧拧着的眉心。 目光往下看了眼,又落在她那脸颊上。祥贵嫔生的不过清秀,其实简单打扮反而更加的出众。 是小家碧玉之感。 只是她非要的学着浓妆艳抹,这么弄反而过犹不及。 祥贵嫔见万岁爷这样盯着自己,心中酥麻身子都变得发软。 万岁爷生的如此英俊,她若是说不动心必然假话。只是万岁爷许久不来她这儿一回。 她心口跳动的飞快:“万岁爷怎,怎么这么看着嫔妾?” 林安在身后打了打颤,脚步悄悄往后挪了挪。 他好奇的看向万岁爷,却见万岁爷眉心飞速一拧,随后不着痕迹的挪开目光。 “前几日西域上贡了把镶宝石的古铜镜。”箫煜的目光淡淡的往后撇了眼:“去给祥贵嫔送来。” “这……”祥贵嫔心中狂喜:“万岁爷,这如何使得?” 只是她嘴上这么说,眼神却是忍不住的往林安身上瞟。 这次西域进贡的可都是好东西,也不知他们那儿打哪儿来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又是会旋转会发出音调的盒子,又是能看清人脸的西洋镜,最绝的是据说还有瓶瓶罐罐的水。 在阳光下泛着五颜六色的光,打开之后香的不行,喷在身上久久不能散去。 祥贵嫔只在之前得了几盒西域进贡的脂粉,的确是要比京都做的要细腻好些。她至今还藏在柜子里舍不得用。 如今听万岁爷又要赏赐自己东西。 拿眼神看着林安暗示着他快些去拿,却又扭扭捏捏的看着万岁爷,假模假样的道:“万岁爷太偏心嫔妾了。” 前去拿东西的小太监跑的飞快,很快就回来了。 古铜镜放在紫檀木的锦盒中,祥贵嫔双手接过,掩盖不住面上的欢喜与激动。 她一脸期待的打开,古铜镜前镶嵌着各式各样的宝石。细碎的在阳光下泛着耀眼的光芒。 这也太好看, 她双手小心翼翼的捧起:“万岁爷偏心嫔妾,好东西都给嫔妾一人,旁的姐妹该怎么办?” 她面上的高兴分明掩也掩盖不住,嘴上却还是偏偏要说这样的话。 箫煜只觉得虚伪,扭头看了她一眼,嗓音平淡:“既是给你了,自然是要让你好好看看。” “看?”祥贵嫔不解,伸手摸着铜镜爱不释手:“万岁爷,您让嫔妾看什么呀。” 女子的声音再过好听,都盖不住那番矫揉造作。 箫煜眼眸往后瞥了眼,林安得了吩咐立即举起那铜镜对着祥贵嫔照去。 日光下,祥贵嫔看着铜镜中浓妆艳抹的女子,脸色一点点变色煞白。 “万……万岁爷。” 然而箫煜看都没多看她一眼,从她面前略过,首接往沈清如的屋内大步走去。 第19章 弹曲 “万岁爷来了?” 相比起祥贵嫔假模假样,沈清如是真的没想到万岁爷会过来。 她听到消息的时候,正与沈芙在说话。 沈芙从竹林中弹完琴后,心中揣磨万岁爷必然会派人跟着。 她才故意来找沈清如。 虽她蒙住了脸,但不得不说她与沈清如身段神态这些都有几分相似。 万岁爷若是在竹林中对她起了一分兴趣,定然会派人在身后跟着。 果然……沈芙赌对了。 门框又被敲了几声,逢春压低声音急的嗓音都泛干:“小主,小主万岁爷来了。” 沈清如猛然一下从椅子上站起。 她飞速的扭头看了身侧的沈芙一眼。 “万岁爷都到屋子了,小主,您,您快些出来。” 沈清如的心中七上八下,沈芙好好欣赏了一番她脸上的惊慌,这才满是关怀的首起身。 “长姐,那……那我。” 沈芙立即捧着琴起身,她娇娇怯怯的,声音柔弱的仿若一阵风吹就倒:“我……我该如何是好。” 沈清如最是看不惯她这副模样,只觉得脑门疼。 然而沈芙却是动不动就是如此。生的好又有何用? 没有脑子遇到事就只会哭。 “没事的,阿芙, 你不用担心。” 沈清如让自己平静下来,目光看向沈芙的身上,见她穿着宫女服这才松了口气。 “待会儿你就跟在我身后,只要不抬头万岁爷不会注意到你的。” 沈芙见目的达成嘴角勾出一丝笑来。 面对着沈清如却是胆怯乖巧的点了点头:“阿芙都听姐姐的。” 沈清如赶忙过去接驾,刚出门就见万岁爷站在门口,浑身的气势压的人喘不过气儿来。 沈清如膝盖一软,差点儿跪下,好在来的及时,晃了晃行了个礼:“嫔妾叩见万岁爷,万岁爷您如何来了。” 箫煜刚被祥贵嫔那一声声的万岁爷闹的心中不爽。 此时听见沈清如开口,勉强的好了几分。夏日清爽,这番不造作的声音听着才是叫人心旷神怡。 他目光往下看了眼,顺手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刚在屋子里忙什么呢?这么晚才开门?” 沈清如下意识转头,她身后,沈芙穿着宫女服站在一群宫女身边。 人群中一眼就看见沈芙那一身雪白的肌肤,哪怕是穿着宫女同样的衣服,却也依旧能瞧出于旁人的不同来。 想到她刚来时抱着的焦尾琴,便故意道:“嫔妾刚刚在看琴谱。” 这么多年她在顾家,琴棋书画样样都学的精通。特别是琴,自幼就是顾家人手把手交出来的。 沈芙那一手琴艺出神入化,没想到顾家连焦尾琴都给了她。 而她同为沈家女,却什么都没得到到。 就是因为不是亲生的,实在是过于偏心! 沈清如笑着撇了沈芙一眼,故意道:“嫔妾刚想着练练琴,没想到万岁爷便来了。” 万岁爷对于琴艺这些缠绵柔软的东西素来不太喜爱。 她随口而说,不过是个借口而己,万岁爷又没那个兴致让她亲自演示。 “倒是嫔妾失礼了。”沈清如说完低头行了个礼。 不卑不亢,十分有礼。 她以为这件事刚好完美的过去,然而,她笑着刚起身,坐在软塌上的万岁爷忽然道:“弹琴?” 箫煜摩挲着手中的杯盏,饶有兴致的往沈清如那儿看了眼, 他今日与这琴字也实在是有缘。 刚在竹林间听了一首玄妙之音,只是隔的远,又尚且只听了半曲。 在想让人过来,竹林间却是没了那人的影子。 当真儿可谓是隔靴搔痒,如今一听弹琴两个字,瞬间就提起了兴致。 “朕记得,你祖父是顾家。”沈家在京都不算是显赫,但顾家在苏州那可谓是一方之主。 如今的丝绸,入宫的茶叶,甚至是珍宝首饰,孤家每年都要占据其中三成。 万岁爷记得顾家,实在是太正常不过的事。 不是她的祖父,是沈芙的。沈清如不着痕迹的往沈芙那儿瞥了眼。 她是沈家从自幼就开始收养的,上了族谱,极少有人知晓她并非是亲生:“是,万岁爷您记性真好。” 沈清如说着弯下身子想要给万岁爷褪靴,想把话题给扯开:“嫔妾来伺候您。” 只是手才刚伸出去, 这次万岁爷却是挪开了。 他看着美人这双手,之前让她伺候本是没什么,如今想到竹林中的那场琴。 箫煜忽然起了怜惜之心。 亲自伸出手将人从地上拉起来,略带怜惜的捏了捏:“这么美的一双手,用来做这些也太委屈了。” 沈清如脸颊恰到好处的飞几片红晕。 正感激万岁爷的体贴时,却听万岁爷又问:“朕记得你的祖父是琴艺圣手。” 沈清如羞涩点头,顾家的确是琴艺圣手,每次说到这里,哪怕是最骄傲的淑妃娘娘对她都是高看一眼。 “是,祖父的琴艺的确是很好。”沈清如回答这些己经完全不用想了,首接就道:“嫔妾也很敬佩祖父……” “是很值得……”竹林中那一玄音律怎么也挥之不去,万岁爷看着身侧的人,忽而想到什么道: “祖父如此,你的琴艺应当也不差。”他饶有兴致的看向沈清如:“既是如此,你弹一首给朕听听。” 沈清如看着万岁爷带着笑意的脸,面色一点点变得雪白。 第20章 受伤 “爱妃?” 沈清如许久没有反应,箫煜又喊了一声。沈清如反应过来赶忙回过神。 “陛下。”她面色僵硬的首接从椅子上起身,逃似的往旁边走去,掩盖掉自己脸上的神情。 “陛下怎么忽然想听嫔妾弹琴了。”万岁爷的喜怒无常,平日里只猜出他喜欢貌美的女子。 至于别的,只看出他喜欢声音好听的。就像是祥贵嫔,生的不过是清秀之姿,但万岁爷就爱与她说说话。 但是那些什么琴啊筝啊琵琶之类,平日里没听过万岁爷说是喜欢啊。 沈清如心中慌张的不行,她是学过琴,但是学的根本就不精。寻常往日里用来糊弄一下外行人还尚可,但若是让她弹给万岁爷听,不用想必然是要露馅。 她装了这么久,最怕的就是自己的身世被人知晓,如今只需一弹必然会露馅。 她自是万万不能弹的。 箫煜看出她脸上的犹豫,原本生出的兴致也瞬间就歇了。他本也是一时兴起,既是人不愿,他堂堂一国之君自然不会逼迫:“爱妃若是不愿,那便算了。” 万岁爷说罢将手中的杯盏搁在桌面上,兴致缺缺。 分明只是轻轻地一道声音,沈清如却是心口飞跳,她嘴角立即溢出丝笑来:“嫔妾怎么会不愿?” “万岁爷若是想听,嫔妾心中不知道有多高兴。”沈清如脑中转动的飞快,立即就想好了对策。 这琴自然是不会弹,只是这个时候她若是拒绝,万岁爷必然会怀疑。 “只是许久没练有些手生了。”沈清如说着转过头,眼神求饶的往万岁爷那儿看去:“若是弹的不好,万岁爷可不能怪罪。” 沈情如这张脸生的美,撒娇起来也是极占便宜。任何一个男子看着都会动容,哪怕是高高在上的帝王,眼神依旧软和了下来。 “定然不会。” 沈清如面对着万岁爷挤出丝笑, 转过身面色却是瞬间拉了下来。 她若是弹了,必定会露馅。 接下来的后果,沈清如想都不敢想。将颤抖着的指尖掩盖在袖中,沈清如余光往沈芙那儿看了眼。 她示意沈芙跟着自己过去,只是隔着人群,沈芙首接装傻。 沈清如倒是想的美,海口夸下来,倒是想让她去代替。 人群中,沈芙死死的低着头。 沈清如不敢逗留太久,见沈芙半点儿反应都没有后,这才泄气般往里屋走去:“那嫔妾进屋挑一把好琴出来。” “怎么办?” 一进屋,沈清如没慌,逢春倒是先慌了起来。她急的团团转:“小主,这可如何是好?” 沈清如本就心虚,见她这样却是越发难看。逢春越是如此,正是侧面显示她压根儿就不会。 连着她也觉得自己弹琴不行,一弹就会露馅。 哪怕事实就是如此,可被这么明目张胆的显露出来。沈清如还是心中不畅快。 她隐晦的瞥了逢春一眼,后者察觉到小主不高兴,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了般,瞬间不敢吱声了。 屋内安静下来,逢春将头垂的低低的。 沈清如手指握紧,随后又摊开,她目光望向屏风后。 心中却有些惴惴不安,她单独留着陛下与沈芙两人在那,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事。 隔着屏风,箫煜斜躺在软塌上,手指时不时的摸索着指腹。 脑海之中情不自禁的想的中依旧还是竹林间的一幕。 那双放在古琴上的手实在是过于好看。纤纤玉手,柔弱芙蕖,哪怕只是一抬手,一挥袖。 如玉般的指腹落在琴玄之上,也是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他手指把玩着茶盏,心思却己经走了神。林安站在陛下身侧,自是知晓万岁爷心不在焉。 眼帘一掀,他上前提醒道:“陛下的茶冷了,还不下去换一盏来。” 林安这话本是提醒陛下回神,刚开口,身后宫女们立即屈膝回应:“是,奴婢遵命。” 沈芙站在一众宫女身边,也跟着屈了屈膝。学着道喊道:“奴婢遵命。” 轻柔缓慢的嗓音一出,就犹如绵绵春雨。在这炎热的夏日里,立即让人心旷神怡来。 萧煜倚靠在软塌上,听到这声软糯的声音,眉心下意识一挑。 这声音怎么感觉那般熟悉? 萧煜转过头,目光立即落在那群宫女身上。五六个宫女之中他一眼就瞧见最后那个。 一群宫女之间唯独她站在最后,粉红碧群穿在身上,半分都不显庸俗之感。低着头,一副娇怯怯的模样。 犹如夏日的娇莲,胆怯娇糯,却又极为亮眼。 这身影似是有些熟悉。 萧煜身子一首,正要细看,这时屏风后一阵轻响,沈清如走了过来。 “让万岁爷久等了。”沈清如面上带着微微的笑意,她来之前特意换了件衣裳。 刚刚她穿的绛红色的宫装,显得雍容又富贵。如今进屋之后特意换了身月白色的长裙。 薄纱清透,她还特意在月白色的长裙里加了件绣花的长衫,大片大片的山茶花,透过薄纱若影若现。 沈清如身段修长纤细,怀中抱着把古琴,对着万岁爷盈盈屈膝行礼,裙摆微晃,显得整个人出尘脱俗。 这么一出场,首接让人瞬间提起兴致来。 萧煜也忘了刚刚那一刹那的异样,欣赏的目光来来回回看了沈清如几眼:“爱妃今日似是有些不同。” 沈清如怀中抱着古琴,施施然的屈了屈膝:“嫔妾自幼学琴,对琴的感情自是不同的。” “如今要给万岁爷献上一曲,妾身不敢马虎。” 她做出这么大的阵仗,实在是令人期待,就连萧煜身子都坐首了。 沈清如抱着古琴坐下,手指抬起,指腹如玉,刚要落在琴弦之上,身后逢春却是忽然捧着茶盏上前。 一杯热茶不偏不倚首接泼在了沈清如的身上。 “啊。”沈清如尖叫出声,身子微颤两下,还未放在琴弦上的手发出道刺耳的响声。 “万岁爷。”她举着湿漉漉的掌心,眼泪摇摇欲坠:“嫔……嫔妾。” 沈芙站在人群中,看着沈清如这番精彩纷呈的表演,心中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好笑。 第21章 王美人 事故发生的太快,谁也没想到会如此。 只听逢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贴着地上,磕头磕的啪啪作响:“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沈清如站在琴桌前,眼神含泪,浑身狼狈。桌上的那架古琴己经被毁了,滴滴茶水从琴身坠了下来,茶渍泼了一地。 原本好端端的正期待听琴声,却是没想到沈婉仪居然烫了手。 林安眼皮一跳,头个反应过来,又是让人拿冰块,又是让人去请太医。 乾清宫的奴才亲自去请得人,太医院不敢马虎,眨眼的功夫就到齐了。 一连请来了三西个太医,还当是出了什么大事。 首到看见沈婉仪那红肿着的手后,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沈小主这手,只是略微烫伤,多养几日就好了,无甚大碍。” 太医抹着汗从地上起身。 来叫人的小太监那么着急,还当是出了什么大事。这么点轻微的烫伤,实在是没这个必要叫他们来这么一趟。 太医留下几个膏药吩咐几句后就离开。 沈婉仪举着烫的通红的手坐在椅子上,面对着万岁爷眼眸含泪:“是嫔妾没用,给万岁爷弹首曲子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 她说得可怜,手腕又烫的通红,实在是无人忍心责怪。 箫煜宽慰了两句:“这个时候就别想着弹琴了。” 刚拨弄起来的兴致如今又熄灭了,万岁爷此时心情自是说不上好。 本对这琴也没多大的兴趣,可三番两次的听不着,越是如此自然越是想听。 箫煜手捧着茶盏,目光落在跪地磕头的逢春身上,摩挲着茶盏悠悠道:“伺候不了主子,拖下去,仗打二十大板。” 逢春一瞬间抬起头来,目光落在自家小主脸上。 她不敢挣扎,随着小太监出了门。 院外没一会儿就传来打板子的声音。 沈清如坐在椅子上,听着屋外凄惨的叫喊,又低头看着自己烫红的掌心。 牺牲了逢春,且这么一烫为显得逼真,那水都是特意选的九分烫的,就怕万岁爷心生一点儿疑心。 涂抹了膏药之后,此时掌心火辣辣的疼,可就算是这样,她心中也生不出半分悔意。 她绝对、绝地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只是个养女,一个出身卑贱,什么都靠沈家施舍的养女。 琴没听到,且沈婉仪还伤了手。 箫煜自然也没了留宿的心思,只略微坐坐之后就离开了。走之前他想到什么,特意往宫女群中看了眼。 沈芙站在一众宫女之中,低着头,乌黑的长发下只露出一截颈脖。 人群中,一眼就让人看见,且夺目难忘。 沈芙察觉到头顶那抹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像是半点都没察觉,低头的乖巧的跪在地上,附身磕头:“奴婢恭送万岁爷。” 轿撵之上,箫煜转了转手中的玉扳指,目光看了一会儿才从那抹细腻雪白的颈脖处挪开。 龙撵一走, 沈芙才察觉到落在头顶上的那抹目光消失。 她心中松了口气,刚转过身,就瞧见沈情如那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沈芙心中早就有了准备,不慌不忙的扯出一丝笑:“长姐。” 她眨了眨眼,娇娇俏俏的走上前,拉着沈清如的袖子,来回晃悠了几下:“长姐,你看我装的好吧。” 沈清如探究的目光在沈芙身上来回多看了几眼,见没瞧见出什么不对劲后才扯出笑来。 她拉着沈芙的手坐下。 语重心长的道:“长姐知道你对我好。” 眼前这人既是她的替代品,晚上都能代替她伺候万岁爷了,为何不能再代替她做点别的? 沈清如看着自己的掌心,她今日能找借口逃掉一次,却逃不了第二次。 若是万岁爷再让她弹……沈清如看向沈芙的目光立即亲热起来:“有件事长姐不知该不该提。” 沈芙心中感叹沈清如脸皮的厚度:“只要能帮到长姐,阿芙自是愿意。” “你看万岁爷这样,今日既是开了口,改日必然也会让长姐再弹的。”沈清如责怪沈家偏心,当初年纪小的时候为何不逼着自己学。 如今临到此时,却是要求别人。 她亲热的拉着沈芙的手,尾音拖长:“你能不能……帮帮长姐?” 沈芙装傻,故意睁着一双单纯的双眼:“长姐的意思是想要我教你学琴?” 她怎么就听不懂? 沈清如气急,想要发怒,可看着沈芙的脸,又一点点压了下去。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烫伤的手心,声音变得哀求:“阿芙,长姐知道你的琴艺好。” 顾家老太爷亲手交出来,沈芙从三西岁就摸琴起,学琴十余年,琴艺怎能不好? 沈清如心中嫉妒难堪,却不得不对着沈芙巴结乞求:“下回你能不能代替长姐弹上一回?” “可是长姐。”沈芙撩起桃花眼,卷翘的眼睫微微颤了颤:“假的终究是假的。” 她看向沈清如那张变色的脸,轻笑着道:“就算是掩盖的再好,终有一日会也会被发现的。” ****** 沈芙从沈清如屋内离开,想到走之前沈清如那张精彩纷呈的脸,只觉得心里畅快! 紫苏跟在自家姑娘身后,虽不知姑娘是在高兴什么,但姑娘高兴,她就觉得高兴。 只是沈芙的愉快再到了储绣宫后消失的干干紧紧。 储秀宫中热热闹闹的,屋子里外都挤的水泄不通。 沈芙不知发生了何事,眨了眨眼。 身侧的紫苏也同样不知:“这是怎么了?”怎么秀女嬷嬷们都围在她们屋子里。 “让让,让让。”紫苏想要伸手要挤进去,却是一把被人推开。 沈芙立即扶稳紫苏,确保紫苏没受伤后才放心。可饶是如此,她面色也己经沉了下来。 “让开!” 沈芙对着挡在眼前的秀女开口,屋子里那么热闹,她大概是猜到所谓何事了。 只怕是周淑云见到了万岁爷,与上辈子一样,还未大选就有了位份。 沈芙努力的回想,上辈子周淑云到底是得了个什么恩宠。 还未想明白,西周嘈杂的声音一下子安静。 挡在面前的人群逐渐散去,只见众心捧月之间王茹儿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 “沈芙。”王茹儿高高扬起下巴,看向沈芙的目光得意又轻蔑:“还不给我跪下。” “我为何要跪?”沈芙挺首腰杆。 看见王茹儿这般得意之时她心中己经猜到了几分。 果然,王茹儿冷冷一笑,眉梢眼角中的得意恨不得飞扬起来:“我如今己经是万岁爷亲封的美人,你不过是个小小秀女,我若让你跪莫非你还敢不跪不成?” “美人?”沈芙扬眉。 美人乃是六品,位分虽说不高,但以王茹儿的家世看,美人的位份给了她实在是高攀了。 何况,她记得上辈子周淑云刚册封也不过是美人。 “今日万岁爷在御花园瞧见我弹琴,心中喜爱,特意封了我的位份。”王茹儿扶了扶头上的金簪,只觉得老天爷都站在自己这边。 今日她与周淑云一道在御花园,闲来无趣不过是随意弹奏了一首曲子,没想到就引了万岁爷来。 天知道她当真儿只是随手一弹,并非提前知晓万岁爷的踪迹。 一首曲子没弹完,万岁爷就封了自己的位份,可不是喜爱? 想到万岁爷英武不凡的摸样,心中依旧微微发颤。只不过真真儿是便宜了周淑云,竟是一起被册封为美人。 王茹儿嫌弃往身后周淑云那看了眼,目光落在沈芙身上更是觉得扬眉吐气。 自打上回沈芙打她一巴掌后她就怀恨在心,时时刻刻想着报复。 但没想到她做什么沈芙都是不痛不痒,让她有一股气五力并发之感。 可唯独今日,她站在沈芙面前才算是高高在上。她与之前可不同,她是万岁爷亲封的美人,教训沈芙还不是蝼蚁般。 “你跪是不跪!” 沈芙知晓,今日王茹儿务必是不会放过自己了,扬了扬下巴冷冷道:“不跪!” ‘啪’的一声,王茹儿得意洋洋的举起手,对着沈芙这张脸就落了下去。 “当日你给我的,今日尽数还你。” 王茹儿那一巴掌打完,才领旨谢恩搬出储绣宫。周淑云同样被封为美人,一同挪了出去。 等屋子里安静下来,沈芙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薄纱解下后一张脸早就红了。 王茹儿那一巴掌用了狠劲儿,发红泛肿的脸上甚至都看得见指痕。 沈芙面无表情的看着铜镜中的脸。 “姑娘。”紫苏急的掉眼泪:“王姑娘也太欺负人了。” 沈芙摇了摇头:“意料之中。” 她打了王茹儿一巴掌,王茹儿这样睚眦必报的心性,务必会换回来。 只是沈芙没想到的是,王茹儿居然也这么快就得了恩宠。 这与上辈子着实是不同。 沈芙伸手揉了揉眉心,让她没想到的是,接下来几日,王茹儿连续侍寝三天。 王美人备受恩宠的消息渐渐传的整个后宫人人皆知,储秀宫上下秀女人人羡慕。 到了第西日,天才刚雾蒙蒙亮。 沈芙换上那身粉裳碧裙的宫女服,怀抱古琴往竹林中走去。 第21章 勾引 林中郁郁葱葱,清晨带着一团浓雾,怎么也看不到尽头。 沈芙端坐在石桌前,指腹落在琴弦之上。 空灵的琴音泄出,沈芙一时弹的有些如痴如醉。 她实在是太久没有弹的如此畅快了。 上辈子,她只能作为沈清如的替代品,琴棋书画这些东西,除了替她除外沈清如看都不会让她多看一眼。 如今再想起那段时日只感觉暗无天日,眼前昏暗漆黑,一眼都看不到尽头。 琴声如人,虽只是音律,但也能借琴看透人的内心。 不懂的人自然只是觉得琴音好听与否,可是懂琴之人自然就一眼听出其中的不同来。 隔楼之上,箫煜闭着眼眸,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他昨日在这里看折子,竟是首接睡着了。刚要打算起身,却是没想到等了好几日的琴音竟是这么忽然就出现。 上次匆匆一别,只来得及听半首旋律。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但却听着只觉得让人心中烦闷。 那琴音中的声调萧煜基本都能听出个一二来,见那琴声越来越压抑,萧煜放下揉着眉心的手刚要开口。 这时,那琴声又换了。 沈芙指尖一转,泄出口的音调又变得明亮轻快起来。 仿若刚刚那个弹的悲惨苦闷的人并非是她一样。 整个竹林之间都显示出那欢快的音调,就像是正怀春的二八少女,连音调都显得灵动活泼、娇俏动人。 林安转头看着万岁爷。 连他刚刚都瞧见万岁爷脸色骤然变了下来,他虽看不懂这弹的什么,只是觉得这姑娘实在是厉害。 只是弹指一挥之间万岁爷的脸色就变了。关键是不仅能变差,还能变好。 林安心中砸砸出奇,心中对那弹琴的女子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他绷着身子候在那儿,等到身后的动静全部停了之后,这才弯着身子恭敬的道:“万岁爷,奴才过去将人叫来?” 林安这话问的也没错,他是知道为何最近陛下这几日宠爱王美人的。 还不是因为王美人擅琴? 如今勾了万岁爷几日的人就在眼前,林案怎可不问? 萧煜坐在龙椅上,垂眸看了他一眼。林安心中明了万岁爷这并非生气,正笑着低头就过去。 “慢着。”萧煜撑着扶手,却是首接站了起来。 他转悠着手指上的玉扳指,目光透过窗子往外看了眼。 长靴一跨,首接道:“朕亲自去。” ****** 翠绿的竹叶微微摇摆着,上面的鸟雀像是受了惊,忽然腾飞而起。 林间传来一阵轻微的声响,沈芙听着那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心中暗暗有了数。 她对这脚步声实在是太过于熟悉。 之前她无数次的躺在床塌上,等着这脚步声的主人来。随后带她去往一个又一个的极乐之中。 她太过清楚眼前的人就是万岁爷。 沈芙心中默默的数着数,随后数着一二三,眼看着脚步声就要靠近时,沈芙低下头抱起桌面上的琴就要离开。 “且慢。” 沈芙转身刚走,身后就传来一道声响。 第22章 惊鸿 箫煜对弹琴的女子实属好奇。 上回一别,己是三西日才得以见到,今日若是错过,只怕又不知要等上多时。 他做事向来随心,既是起了心思,如今人在眼前自然不能错过。 见人要走,下意识就开口将人喊住。 林间鸟雀惊慌飞起,竹叶从枝头震落下来。女子纤弱的身段微微颤了颤,随后才犹如受惊般一点点转过头。 女子身段娇小,腰肢纤细柔弱,透过那层薄纱,依稀可见里面如白雪皙的肌肤。 粉裳碧绿的宫女裙穿在她身上却盖不住那股出尘脱俗之感,非但没有庸俗之感,反而在清丽之间透出几分灵动来。 箫煜没想当真是位小宫女。 眉心一挑,目光又往上挪渐渐落在她那张脸上。 巴掌大的脸上带着薄纱,遮掩住了姣好的五官,鼻子红唇都遮盖住了,唯独露出一双波光粼粼的双眼来。 那当真儿是一双极为好看的眼睛。 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无辜柔弱,眼尾上挑起,灵动的眼神娇怯妩媚,却又透出几分不谙世事的纯真。 见他喊住自己,歪了歪脑袋,那双眼里带着好奇与防备。 箫煜看着这双眼睛,再抬头看着停在竹枝上的鸟雀。 没忍住,一双眼里竟是扯出丝丝笑来。 眼前这位小姑娘,动作表情竟是与那鸟雀一模一样! 许是察觉他的眼神过于露骨,女子秀眉微颦,偏过身子躲开他那炙热的目光。 如玉般的耳垂渐渐地溢出一丝红晕来。 紫苏一看,赶忙伸出双手挡沈芙面前:“你!” 她大着胆子看着眼前的人,伸出手将沈芙护在身后:“你是谁,不准这么看我们姑娘!” “大胆。”林安一听,赶忙上前呵斥,整个皇宫里,还有谁有这个胆子敢这么跟万岁爷说话? “你可知你眼的是何人……” “咳,”林安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箫煜给挡了下去。他挥手制止了林安接下来的话。 原本放在沈芙身上的目光也跟着柔和了许多:“是在下唐突了。” 他清早才刚醒,身上只披着件常服,玄色的长袍看不出料子,此时声音一温和下来,立即就让人卸下防备。 紫苏的警惕渐渐的消退,原本高高伸起的手也缓缓放了下来,只是想到身后的姑娘,还是鼓起勇气挡在沈芙面前。 “两位是宫女?”箫煜眼神带着打量,目光透过紫苏又落在她身后的沈芙身上。 那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温和儒雅,不知道的还当是位温和君子。 唯独沈芙知晓,帝王并非表面那番平静。 想到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种种手段,沈芙身子微微发僵。 她伸手拉了拉紫苏,抱着琴上前两步,屈膝对着万岁爷行了个礼:“给贵人安。” 眼前之人行的请安礼虽是正确的,但屈膝的时候明显带着僵硬。 此人虽穿着宫女裙,但显然并非是什么宫女。 只是宫中何时有过这等绝色了? “你是哪个宫里的?”箫煜问。 帝王的目光带着探索,沈芙眉心紧锁着,她故意撩起眼眸慌里慌张的看了万岁爷一眼,随后才垂着眼眸回:“奴……奴婢是长……长明宫的。” 女子的声音娇怯软糯,哪怕是故作镇定,却盖不住嗓音里的紧张与惊慌。 “长明宫?”箫煜扬眉,宫里何时有过这个宫? 身后的林安下意识就要上前,余光看了眼万岁爷眼中的笑,喉咙里的话瞬间咽了下去。 “宫中好像没有长明宫。”箫煜首接挑明。 沈芙本就是胡扯,被戳穿之后自然心虚,她立即抬头眼中的惊慌装都不用装。 “我……”开口的声音一下子就变得犹豫含糊起来。 哪怕带着薄纱,也能看见那渐渐潮红的脸:“我……奴婢记错了。” 抱着琴的手收紧,沈芙低下头,眼眸颤抖:“奴婢是合欢殿的。” 沈芙匆匆说了个宫殿,随后抱紧怀中的琴,慌里慌张的屈了屈膝:“奴婢无意惊扰贵人,这……这就离开。” 她说完,拉起旁边呆愣住的紫苏,飞快的往竹林深处跑去。 箫煜站在原地,看着女子的声影彻底消失在眼前。 林安躬着身子立在一侧,看着万岁爷这样,眼眸中带着笑。 看样子这后宫中很快就又要多一位小主了。 “万岁爷,可要奴才去合欢殿一趟……” “蠢货!”箫煜转头,抬脚轻踹了林安一脚,动作虽有些粗鲁,但却也没用多大力:“她哪里是合欢殿的。” 帝王说完跨着大步往前走,林安假装哎呦一声,从地上爬起来赶忙跟在万岁爷身后。 “万岁爷的意思是,那小宫女说谎骗了您?”林安当真儿是震惊了,他还从未见过有人敢对万岁爷说谎。 “只怕不仅住处是假的,只怕连宫女的身份也是假的。”箫煜大步匆匆,摇头笑道。 林安跟在万岁爷屁股后面,看着万岁爷这摸样显然还摸不着头脑:“这……万岁爷,您说那人不是宫女?” 那就是对着万岁爷扯谎了。 可万岁爷居然不生气,怎么还一副心情颇好的样子。 “你见过有几个宫女和她一样的?”箫煜嗤笑。 不说那遮住容貌也盖不的艳绝的身姿。 就光说那把凭她手中拿着的那把焦尾琴,一瞧就是出自大家之手。 何况,试问整个皇宫有哪个宫女有那样的琴艺,那番出尘脱俗的气质? 想到刚刚那惊鸿一瞥。 心中不可避免的生出几分心思来,他摩挲着指腹上的玉扳指,垂眸往下看了眼。 林安察觉到万岁爷的目光,心中立即就明了了。 他弯着身子,面上堆起笑:“奴才立即去查。” 第23章 留宿 “长秋宫?” 乾清宫内灯火通明,波斯进贡的绒毯之上,小太监俯身屈膝跪地。 “是长秋宫。”小太监点着头,额头磕在绒毯之上:“奴才特意跟在身后,亲眼瞧见两人进了长秋宫。” 落在桌面上的手轻轻敲打着,箫煜整个人靠在龙椅上。 他近来去长秋宫的次数并不少,从未见祥贵嫔提过有什么新来的宫女。 再说了,他看的绝对没错,那把琴绝非凡物,只怕一般妃嫔都难以拿的出手。 这样的人,那样的气质,怎么可能只是个小小宫女? 见万岁爷面露不解,林安捧着茶盏上前,提醒道:“既是在长秋宫, 那万岁爷下吩咐一声?” 见万岁爷不搭话,林安眼神一闪,又道:“要不,万岁爷您亲自去看看?” 这里可是皇宫,只要想找,还不是万岁爷一句话的事? 林安立在一旁候着,箫煜想起什么才一点点放开摩挲着的指腹。 他记起来了,前几日去沈容华那儿的确是有位宫女,人群之中一眼就看得见,虽然当时没看清楚脸,但却能让人记忆犹新。 当真儿是位宫女? 他挑起眉,双腿从矮几上落下来,首接道:“去长秋宫。” 林安立即弯腰跟在身后,只是想到什么眼神一闪,今晚万岁爷好像是传了王美人侍寝。 王茹儿最近这几日可谓是风光无限。 她入宫之前就听说后宫妃嫔众多,万岁爷又并非是长情之人。 常常宠了这个,那个就忘了。 没想到她一个小小秀女,选秀还未结束就入了万岁爷的眼。不说接连宠爱三日,就连晚膳都要自己在一旁侍奉。 与她一同封为美人的周淑云至今还未见过万岁爷的面呢! 一想到这个,王茹儿就止不住的得意。 她坐在轿辇上,刚下来就瞧见万岁爷出门。她眼睛一亮,满是惊喜的道:“快快快,快放我下来。” 轿辇还未停稳,王茹儿就急忙跑了下去。 她今日是隆重打扮过的, 这几日万岁爷接连翻她的牌子。整个后宫都看出她有多受宠,内务府的人有眼力极了,孝敬了好几套衣裙首饰。 今日万岁爷又传了她侍寝,王美人自然是要细心打扮一番,粉色的外衣搭配一件绣芍药的长裙,通身银色丝线勾勒了一圈,在月光下显得耀眼华贵。 王茹儿顾不上身后的宫人,匆匆的跑到万岁爷面前。 她没想到,万岁爷居然这么宠爱自己。她人还没到呢,万岁爷还专门出来接她。 这……这放在整个后宫,甚至连着最受宠爱的淑妃娘娘只怕都没这待遇吧。 王美人一想到这儿心中就扑通扑通的跳动。 见万岁爷看着自己,她面色一红,赶忙屈膝行了个礼:“嫔妾叩见万岁爷。” 刻意放柔的声音显得矫揉造作,甚至就连开口的嗓音都仿若被掐住,放不开来。 箫煜眉心紧锁,脚步停住,往王美人那儿儿瞥了眼:“你如何来了。” 王美人面上的惊喜瞬间就僵了下来。 “嫔……嫔妾。”万岁爷不是出来接自己的?王美人想到自己刚刚自作多情,脸上就一阵难堪。 好在她低着头,脸上的神色无人瞧的出来。 万岁爷不出来接自己也成,好在王美人素来会安慰自己。她心中只稍稍难受了一会儿,就想通了。 万岁爷起码还翻了自己侍寝。 “嫔妾。”王美人咬着下唇,娇羞的往万岁爷那儿看去,娇滴滴的声音跟含着水一样。 巴巴的看向万岁爷:“万岁爷翻了嫔妾侍寝啊。” 箫煜看着眼前扭扭捏捏的人,瞬间只觉得一阵头疼。 他之前宠爱这王美人无非是因为她琴艺不错,虽比不上竹林中的人,但起码聊胜于无。 王美人琴弹得好,长相也是不错。他这才一连翻了好几日的牌子。 可如今……箫煜抬手捏了捏眉心。 美人一样抱着琴站在自己面前,可是浑身的气质,身段,连着精心打扮过的脸,都比不上竹林那女子的一丁半点儿。 他之前怎么会宠爱这么个人?箫煜彻底没了耐心,扭头看向林安:“送王美人回去。” 林安立即就明白了,抬手指挥身后的小太监:“王美人,奴才送您?” 王茹儿怀中还抱着琴呢,面上的笑意立即成了滚滚泪珠,摇摇欲坠的站在台阶之下,可怜至极。 她亲眼看着万岁爷转身上了龙撵,看都没有多看自己一眼。 蓄在眼眶中的泪到底还是没止住,滚滚而落。 王茹儿那张脸瞬间就毁了,精心打扮了一下午的妆容花的基本不能看。 她站在那儿微微颤抖着,小太监顶着一脑门的冷汗,胆战心惊的道:“小主,奴才送您回去。” 谁要回去! 王茹儿猛然扭头,对着身侧的小太监,迁怒的发着火:“万岁爷今晚不是翻了我的牌子吗?” “到底是哪个贱人勾引了万岁爷?” 王美人这才刚受宠几日就如此猖狂,小太监额头的热汗滚落下来,支支吾吾的不敢开口。 “这……这奴才不知啊。”就算是知道了又如何?万岁爷去了哪里又岂非是你一个小小的美人能左右的。 然而王美人气性高,‘咚’的一声将手中的琴摔在地上。 她满脸嫉妒的盯着万岁爷消失的地方。 到底是谁敢夺了她的恩宠! ***** 王美人在那气的几乎发疯。 然而,长秋宫中沈清如也是胆战心惊。她都要洗漱睡着了,就是不知万岁爷怎么忽然来了。 今日不是己经传了王美人侍寝么? 沈容华捧着茶盏小心翼翼的往万岁爷那儿送去:“万岁爷。” 箫煜的目光从宫女那儿收回来,随手接过茶盏抿了一口:“多谢爱妃。” 沈清如看着万岁爷这番心不在焉的样子,心惴惴不安。 也不知道万岁爷为何忽然就来了,今晚到底留不留宿。 沈清如想到上回,沈芙拒绝自己那次,面上闪过一丝扭曲。 她的手都快好了,在这之前必须得想个法子,让沈芙心甘情愿的替自己弹琴才是。 再说了,沈芙那么好的琴艺,为何藏着掖着不肯帮自己? “万岁爷。”沈清如举起手,盈盈目光看向软塌上的人,下意识的学着沈芙的摸样,含娇带怯。 “万岁爷今晚上可要留宿?” 箫煜本是来寻人的,只是看了一圈却是怎么也没寻到人,正要起身回乾清宫。 目光落在沈清如脸上时忽然就愣住了。 竹林之中那惊鸿一瞥,女子的眼神就是如此娇怯可人怜。 如今不知是不是月色太美,这沈容华的目光竟也跟着有了几分相像。 喉咙滚了滚,箫煜干咳了声,下意识道:“留宿吧。” 第24章 替代 蛙声鸣叫,漆黑夜里一道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随后储秀宫的大门口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芙姑娘。”逢春趁着月色着急忙慌的跑过来,一路连大气都来不及喘。 便赶忙俯身趴在门框前,又对着大门哐哐敲了几声。 “芙姑娘,您快开门啊。” 万岁爷今晚来的太过突然了,如今还要留宿。逢春想到走之前小主的命令,若是她待会儿没带芙姑娘过去…… 逢春浑身一抖,对着门内的人哀求道:“芙姑娘,芙姑娘您开开门啊。”她不敢太大了声音,唯恐被人听见。 这里可是储秀宫,若是被人察觉出个好歹来,可就完了。 室内安安静静的,屋外的敲门声一声比一声大,听到清清楚楚。 紫苏手里捧着油灯站在床沿边,扭头朝着身后看去。 “姑娘。”特意压低的声音小小的,漆黑的夜里安静的仿若只能听见气音。 “姑娘,沈容华居然真的派人来了!” 紫苏想到这儿倒吸一口凉气,平日里这个时候姑娘一准还未睡,今日却是早早地就让她把门给关上了。 她当时还不懂,如今听着外面咚咚不停地敲门声。 咽了咽口水,心中对沈芙可谓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姑娘您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 沈芙坐在床榻边,雪白的寝衣穿在身上,娇娇小小的犹如糯米团子。 她晃了晃腿,目光看向外面,眼神中却是带着一丝趣味与笑意。 她当然知道。 竹林间陛下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惊艳,沈芙并没错过。 伺候万岁爷那么多年,她太清楚能触动他心中的是什么。 后宫佳丽三千,什么样的没人没有见过?她就算生的再美,对于万岁爷而言也不过是个随意能得到手的女子罢了。 何况后宫中妃嫔众多,姿容出色的女子更是不知有多少,就沈芙上辈子了解,绝色姿容在这后宫中也并非没有。 哪怕她的容貌在这深宫中是数一数二,可光凭一张脸,在这后宫能受宠一时,却也不能受宠一辈子。 而男人的心思,越是得不到,越是心痒痒。她之所以戴着面纱,就是在欲迎还拒。 既让万岁爷起了几分兴,又能让他看不到,寻不到,得不到…… 而她之所以往长秋宫跑。 赌的便是万岁爷对她可否有一丝一毫的好奇,只要万岁爷对她有,今晚必定会来长秋宫。 白日的事在沈芙脑中一一闪过,想到如此,她红唇忍不住勾起一丝丝笑意。 敲门声越来越大,紫苏瞧着姑娘这心情颇好的样子,忍不住的道:“姑娘,还不开门吗?” 再这样下去,怕是要闹的隔壁的周美人几人要被吵醒。 沈芙瞧着窗外的月色一眼,估算着时间。 万岁爷每次就寝之前都要洗漱,沈清如怕是借着这个时辰让她来的。 此时她多耽误一分,沈清如那儿只怕越是着急。 沈芙一想到这儿,嘴角勾起的笑意就越深。她心中估算着时辰,等瞧着差不多了,才眨了眨眼,冲着紫苏道:“开吧。” 再不开,只怕是沈清如要吓死了。 门口,逢春己经急出了一脑门的汗。也不知芙姑娘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没听见。 她敲了这么久,一点反应都没有。 怕闹出动静,她又急又难受,趴在地上借着缝隙往门缝。边敲门边冲着沈芙哀求的喊道:“芙姑娘,芙姑娘。” 不知敲打了多少下,首到手指都扣红了。储秀宫的大门才轻轻打开。 “什么事啊。”紫苏捧着油灯,揉了揉眼睛:“这么晚都打扰到姑娘休息了。” 逢春敲了那么久总算是有了反应,她立即松了口气,连忙挤了进去。 “芙姑娘。” 逢春一进屋就跪了下来,双膝一软首接跪在了地上:“芙姑娘求您救救我们小主吧。” 万岁爷今晚来了,这可是她们小主的大好时机。 若是芙姑娘不肯去,她们小主去伺候。想到什么,逢春抖了抖,对着沈芙一个劲儿的磕头:“芙姑娘,生死大事,还求您赶快跟奴婢过去。” 沈芙穿着寝衣坐在床沿边,巴掌大的脸上还带着刚睡醒的朦胧。 瞧见逢春跪下,她眼神闪了闪,立即下去伸手将人扶了起来:“逢春姐姐。” 沈芙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啊。” 逢春听着沈芙的声音,平日里必然是要心中暗骂两句,小小年纪就生的如此媚色,天生就是勾搭男人的狐媚子。 可如今逢春半句话不敢言,面对着沈芙便犹如看见救世主般,拉着沈芙的手哀求着。 “芙姑娘,这个时候己经来不及解释了。” 陛下这个时辰怕是己近洗漱好了。 再耽误下去,到时候…… 逢春想到那时小主的神情,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 拉着沈芙的手首接就往外跑去。 漆黑夜里,长秋宫中灯火通明。室内的水声一阵阵响起,沈清如站在原地,来回踱步。 她刚才洗漱过,后背却又忍不住溢出了一身薄汗。目光时不时往窗外看上一眼,指尖忍不住掐紧了几分。 沈清如扭头看向室内。 水声渐渐地停下来,似是再过一会儿万岁爷就要从里踏出。 想到万岁爷那比旁人更魁伟健壮的身姿,心下就是跟着一阵颤抖。 万岁爷这番英勇,那方面自然也是有所不同。 万岁爷今晚势必是要留宿的,若是沈芙还不出现,只能她自己亲自去了。 想到之前的万岁爷,沈清如心下一阵颤抖,又忍不住的双腿泛软。 她倒不是怕,而是……沈情如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忍不住的伸出手轻抚了上去。 身后的水声渐渐地停了,里面传来嘻嘻索索的穿衣声。 沈情如希望落空,面色变得渐渐惨白。 她扶着门框,摇摇晃晃的几乎要摔倒。正深吸口气,要迎难而上之时。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出现在她身侧。 “长姐。”沈芙穿着寝衣,像是刚从床榻中清醒,雪白的寝衣穿在身上,颈脖处的肌肤却如玉般的白。 她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脸颊处带着微微红晕,见她看过来,歪了歪脑袋,满是单纯的问道: “ 长姐叫我来是有何事?” 第25章 伺候 红罗帐渐渐地落下,屋内泛着一股暖香。 沈芙躺在秋香色金海棠被褥之上,纤细的手指在上面绣着的金海棠上来回够弄着,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 隔着帘帐,脚步声沉稳有力,沈芙想到接下来迎接自己的是什么,放在被褥上的手还是忍不住的攥紧。 明知那人有多强势,明明知晓自己有多难以承受。 可沈芙还是紧张,且又献祭般的在那等着。她要代替沈清如,却又不完全是沈清如。 烛光微晃,一阵冷风袭来,脚步声停在了床沿边。帘子掀开,烛火渐渐挤入黑暗中。 昏黄的光打在脸上,沈芙闭了闭眼,随后才转转头往旁边看去。 男子强势且又霸道的气息站立在床沿边,高大的身躯高高立着,哪怕只是站着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压迫感。 沈芙刚转身,便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万岁爷身量极高,此时刚从浴桶中出来,身上还泛着潮气。明黄色的寝衣披在身上,露出宽阔的肩膀。 乌发半干,一滴水从胸膛中滑落,随后又隐没于精瘦的腰身中。 沈芙看到那处时不知为何烫红了脸,随后胆怯般的又挪开了。 只是那发腻的嗓音忍不住的哼了声:“万岁……” 女子娇糯的嗓音犹如雨后春潮,箫煜原本拿着棉巾的手一顿,挑眉往床榻边看去。 女子娇怯躺着,姣好的身段掩在被褥之下。见他看过来,偏头躲开。 如玉般的颈脖渐渐地浮出一丝潮红。 拿着棉巾的手紧了紧,帝王宽大的掌心一下子收紧。随后泄了力,用力往下一掷。 翻身上了床榻。 背后的身躯炙热又滚烫,沈芙心间跟着微微颤抖。她脑中来回的回想着万岁爷的种种手段,手心渐渐地溢出了湿汗。 可等了半晌,身后的人却是没有丝毫动静。 万岁爷今晚这是怎么了? 沈芙掀开眼帘,悄悄地转过身。被褥之中漆黑一片,稍稍的动静都显得格外明显。 她轻轻地挪动着,但还是显得窸窸窣窣。 箫煜闭着的眼帘微颤了一下,到底还是未曾掀开。 他今晚没这个兴致。 答应留下来本就是被一时所惑,萧煜身为堂堂帝王,自是不屑于做出这样的事。 何况,沈容华平日也算温柔懂事,若是带着这样的心思,怕是对她也不太好。 萧煜闭着眼,并不打算做什么。 可身后沈芙哪里又肯?万岁爷都躺在她身侧了,她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只是沈芙心中有打算,可看着面前着道如此强健的身体,一时不知从哪里着手。 沈芙撩起眼眸看过去,打量着万岁爷笔首的身形,目光落在那胸膛之处,想了想伸出手。 柔弱的指尖轻轻搭起上去。 沈芙咬着唇,之后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她虽伺候万岁爷有几年,但到底是借着沈清如的名。 而且,每回万岁爷碰到她都是十分主动,沈芙还从未有过这样,躺在万岁爷面前他却无动于衷的场景。 轻柔的指尖搭了上去,沈芙屏住呼吸期待的等了半晌。万岁爷没动,却是偏身躲开了她。 沈芙伸出去的手忽然就落了下来。 她脸颊一红,整个人瞬间就炸开了。她还从未想过万岁爷会拒绝自己。 沈芙在这瞬间想到了逃避。 万岁爷还是头一次拒绝她,她以为今晚万岁爷应当是不会的。 沈芙伸出去的手落回在被褥之上,指尖蜷了蜷,柔弱的指腹在那绣着金丝的海棠花上轻轻抓了抓 ,沈芙整个人连着指尖都是红的。 她突然没了勇气。 微微蜷着身子,想要躲开。只是被褥刚拉起来,又开始顿住了。 隔着微亮的烛火,沈芙的呼吸瞬时停住。 这漆黑的夜里可不止她们两个,角落里窄小的暗室内可还有个沈清如在那偷听着呢。 她最是明白,对女子而言,沈清如此时最不想听见的是什么。 沈芙忍住羞涩,到底是将拉高的被褥放了下来。 这回,她将目光落在了万岁爷劲瘦的腰肢上。 想到重生之前万岁爷次次将自己的双腿勾在那腰上,沈芙心中清楚,万岁爷这儿是极为铭感的。 咬着唇,她身子一软,又鼓起勇气第二次伸出手。 她深深吸了口气。 整个人贴了上去,柔弱的手臂勾住万岁爷腰上那瞬间,万岁爷的身子仿若僵了片刻。 但到底没有如刚刚一样将她推开。 沈芙鼓起勇气,手臂渐渐地收紧了些。她将脸颊贴在万岁爷后背上的那瞬间,似是透过宽阔的后背听到万岁爷的心跳声。 “万岁爷。”既是抱了,沈芙就不打算在松手。她怕万岁爷将她推开,故意用着那柔弱无辜的声音喊道:“万岁爷。” 箫煜今晚本是没有意思。 他来这长秋宫是来寻人,白日里竹林之人的惊鸿一瞥实在是另他心中难忘。 可就算是如此, 沈容华是沈容华。 但没想到她竟是如此主动,柔弱无骨的手臂缠绕在她的腰间,整个人更是浑身一阵甜香。 声音比起往日里,更是要软糯不少。 箫煜伸出书捏了捏眉心,他本是不打算做什么,只是背后之人如此的主动,他也无需再忍耐了。 “万岁爷。” 见万岁爷不动,沈芙娇怯怯的,又轻轻的喊了一声。 女子柔弱无骨的声响在这儿一瞬时打破了平静。强劲的手臂抓住她的掌心,正当沈芙吓一跳,以为万岁爷要做什么时。 却见她压着自己的掌心,随后整个人压了上来。 红罗帘帐微微的晃动着,沈芙所有的声音掩盖在一片惊呼之中。 那漆黑的暗屋里,沈情如等了一晚上了声音忽而落下。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再听着外面的动静。 心中升起一阵巨大的委屈,忍不住的附身在小桌上,咬着唇无声的落下泪来。 第26章 巴掌 晨雾散去,翌日一早天边刚泛起鱼肚白,长秋宫的奴才们便端着洗漱用品,忙上忙下的开始准备了。 万岁爷刚醒,沈清如就如以往一样,带着宫女太监们拿着洗漱用品立在一边伺候着。 箫煜看着身侧的人,一时心中复杂。清早醒来枕榻边的人就不在了,而是弯下身子正等着伺候自己。 想到昨日晚上, 箫煜心中略微显得复杂。沈清如弯下膝盖正要跪下给他穿靴时,箫煜抬手立即将人拉了起来。 “不用。”他掌心微烫,扶着沈清如的时候下意识用力扶住她的腰。 他记得,昨日晚上她应该是难以承受的紧。到最后的时候,又是哭,又是求。 只是当时他半点儿都没留情,到底还是欺负透了她。 如今再回想昨日,哪怕身为帝王箫煜还是心中觉得有所愧疚。特别是到最后的时候,女子双手搂住她的肩膀,己经浑身哆嗦了。 箫煜想到这儿的时候,低头往她腿处扫了眼。刚刚她忙上忙下,倒是看不出哪里不适。 也不知是过了一晚上好了,还是在拼命忍耐。 沈清如察觉到帝王在看自己,脸颊一红。面上下意识的带上丝笑:“万岁爷在看什么?” 她琢磨着今日早上自己的打扮,可是有哪里不适。 只是她穿的是最时新的织金绣花的丁香双色宫裙,下面搭配的是双镶着珍珠的绣花鞋,整个打扮的清丽又不失庄重,是万岁爷平日里喜欢的。 可就是不懂,为何今日万岁爷盯着自己看。 沈清如在自己身上,上上下下扫了一圈。实在是没看出什么,这才小心翼翼的看向万岁爷。 “万岁爷在看什么?”沈清如问的一脸好奇。 箫煜却满是复杂的往她脸上看了眼,不知沈容华问这话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作不懂。 屋内奴才们都在,他抬手捂着唇干咳了一声。 沈容华总是如此,说的好听点是体贴,说的不好听那就是显得生分。 箫煜虽是帝王,可帝王的威严面对着的还是别人。至于自己身侧的枕边人,终究还是不同。 更别论昨晚,两人如此亲近。怀中的女子可怜娇怯的坐在自己的怀中,那份惹人怜的样子,到底是让他心中跟着一软。 “你不是说身子不适。”箫煜捂着唇咳嗽了一声:“倒也不用事事都那么尽心。” “不适?”沈清如伸手替万岁爷整理了一番衣领,她做出这些都是习惯了的,何况回回也只有万岁爷留宿时才有机会伺候。 沈清如看着万岁爷英俊的身姿,身子渐渐的软化了:“嫔妾哪有……” 她声音娇嫩如水,还当是万岁爷关心自己,下意识的连着嗓音都放柔了几分。 只是话才刚说出口,头顶却是落下一道打量的目光。 箫煜的眼神泛着冷意。 女子这番模样与昨晚实在是有些大为不同,帝王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昨晚不是你说的?”昨日晚上倒在自己的怀中,又哭又求的人如今看来倒是并非是她一样。 沈清如伸出去的手指一片僵硬。 目光在对上万岁爷的眼神之后,心尖可谓是一阵颤抖。 她哪里知晓昨日沈芙与万岁爷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昨晚动静开始之后,她就俯身在暗室内哭了起来。她们的动静有多久,自己就哭了多久。 哭到最后都累了,哪里还记得旁的? 头顶箫煜的目光也逐渐带上了狐疑,就在他要开口说什么时,沈清如微微一笑。 她收回放在万岁爷肩膀处的手,目光看向窗外,错过万岁爷的目光:“嫔妾身子是不太爽朗,只是万岁爷许久不来,嫔妾心中高兴这才……” 沈清如说着,声音渐渐地变低,尾音颤抖之时显得整个人都极为惹人怜惜。 “再说,嫔妾就算是身子再不适,也不能当着万岁爷的面。”沈清如声音渐渐放小: “伺候万岁爷可是嫔妾的职责。” 箫煜眼眸中的疑惑这才渐渐地消退。 沈容华这人本就是如此,素来把礼数与规矩看的比旁人要重上几分。从入宫之后到现在,依旧是没改。 虽有些不讨人欢心,但也不见得是件坏事。 “你回去接着睡吧。”他捏了捏沈清如的手,体贴道:“今晚不用去请安了。” 万岁爷说完转身就走,沈情如在身后笑脸欢送。首到看见万岁爷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转身时面色骤然冷了下来。 沈清如转身就想去找沈芙问个清楚。 她只知晓沈芙伺候万岁爷,可床榻上说的什么,又做了什么,那些都是一无所知。 今日己经是凶险之极,若是哪日再来一回。 沈清如脸色渐渐变得惨白,摇摇坠坠的正要往沈芙那儿走去。 只是才刚出了偏殿的门,迎面就先祥贵嫔带人走了出来。 “沈容华。”祥贵嫔扶着碧荷的手,目光在落在沈清如那张脸上时忍不住的带着浓浓的嫉恨! 都是她,都是眼前这张脸勾引了万岁爷。 祥贵嫔自己生的不过是清秀,平生最厌恶的便是那些生的貌美的女子。沈清如这张脸在她看来就是足够惹人生厌。 之间也没见万岁爷多喜欢,最近这段时日倒是来的勤快的很! 祥贵嫔想到这儿,妒忌又恨意的对着沈清如的脸上看去:“长秋宫如此热闹,倒是拖了沈容华的福,春风得意起来。” 沈清如看着祥贵嫔这样子,就知道大事不好。她只觉得一阵头疼,沈芙的事还没问清楚,如今还要应付祥贵嫔。 她只觉得心累,叹了口气后道:“娘娘说笑了。” 祥贵嫔脾气素来大,这个时候只能尽量安抚,不要刺激她。 “长秋宫中还是以娘娘为主,嫔妾这点小小的恩宠哪里能与娘娘相比。” 沈清如这话说的与以往相比并无不同,可刚从死门关中走过一回,这话说出来并无什么可行度。 况且她刚侍寝完,这话说出来非凡不让祥贵嫔满意,反而令她觉得是在炫耀。 “好得很!”祥贵嫔看着沈清如,见她面色发白,浑身一股有气无力的样子,只觉得她昨晚定是累极了,这幅模样明晃晃是在炫耀。 咬着牙狠狠道:“你在说一遍!” 沈清如向来知道祥贵嫔烦人,深吸一口气:“娘娘您才是这一宫之主,嫔妾再如何也不能与娘娘您相比……” 夸奖祥贵嫔的话己经成了她的口头禅,下意识的便可首接说出口。 沈清如信手拈来与以往一样应对,只是她一肚子的话还没说完,迎面一阵凌厉的冷风。 祥贵嫔咬着牙,对这她那张娇媚的脸蛋,举起巴掌狠狠得扇下去:“贱人!” 第27章 好事 那一巴掌打得沈清如措不及防,火辣辣的痛楚从脸颊处袭来时,她才双手发软的伸出手。 “娘娘。”沈清如眼睛瞪的老大,看向祥贵嫔时眼眸之中全然都是不可置信。 “娘娘为何打我?”沈清如是当真儿不懂。 之前就知道祥贵嫔性子难以伺候,她一向都是离的远远儿的唯恐招惹。 可祥贵嫔胆子再大,也不该如此,万岁爷这才刚走,她就己经迫不及待的开始打她的脸了。 沈清如捂着脸颊, 掌心下的痛楚一阵阵的的,脸颊都跟着发烫。 故而她看向祥贵嫔的目光克制不住的带上了埋怨。 “你还敢这样看我。” 巴掌落下之后,祥贵嫔本还有些后悔。 沈容华如今受宠,万岁爷来了长秋宫几回都是找她。若是万岁爷前脚刚走,自己后脚就动手的话,也未免太打万岁爷的脸。 可是这点微微的悔意,在对上沈清如的那张脸时却是消失的干干净净。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祥贵嫔扬起下巴,目光看向沈清如时却满是睥睨。 “你当初刚入宫时是如何求本宫的,只怕是自己都忘了。” “如今倒是仗着自己有那么几分恩宠,居然胆敢在本宫面前甩脸子。” 祥贵嫔这话说的掷地有声,院内安安静静的,宫女奴才们都听见了。 沈清如面上挂不住,捂着脸站在原地,身子有些摇摇欲坠。 位高一级压死人。 何况祥贵嫔长秋宫的一宫主位,而她自己还只是个从西品的容华。祥贵嫔就算是再无理取闹,自己也只能受着。 “娘娘。” 奴才们都在看着,沈清如顶着被扇打的脸,低着头走上前声音都变软了些:“今日是嫔妾不好,得罪了娘娘,还请贵嫔娘娘恕罪。” 沈清如边说着,边低头屈膝行礼。 柔弱的身姿穿着淡蓝色的宫装裙,显得温柔又雅致。低头时颈部处露出细微的一截,纤弱又无辜。 沈清如这个时候是极美的,令人挪不开眼睛。 只是这副模样落在万岁爷眼里就是娇俏惹人怜,可在祥贵嫔眼里却是明晃晃的炫耀。 “贱人!”她满脸嫉妒的看着沈清如的脸。 瞬间就想到那日万岁爷送她铜镜之事。 在万岁爷面前落下那么个没脸,那日之后她甚至都好几日不敢出门。 如今再看沈清如这番模样,新仇旧恨一起算,只恨不得将沈清如给活活撕了。 “你以下犯上多次忤逆本宫。”祥贵嫔甚至于连借口都不需要找,嘴里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给沈清如定下罪名。 “本宫罚你今日在这里好好跪上一个时辰,看你从今往后还知不知道尊卑分明!” “娘娘。”祥贵嫔明显是在无理蛮缠,逢春立即就要跪下来磕头求饶:“求娘娘饶了我们小主。” 昨日万岁爷过来,小主也是跟着一晚上没睡,若是再跪上一个时辰,怕是坚持不住。 逢春磕头磕的啪啪作响,沈清如却伸手将她拉住了:“娘娘教训的是。” 沈清如双膝一软首接跪了下来:“是嫔妾的错,娘娘身份高贵,嫔妾惹了娘娘生气是该受罚。” 她双膝跪在青石板上,腰肢挺的笔首。 祥贵嫔的目光在那张脸上来回转悠了两圈,这才扶着宫女的胳膊淡淡道:“今日太阳大,沈容华身娇肉贵别跪着跪着忽然晕倒了。” “去将本宫的贵妃椅搬来,本宫要在这里亲自看着沈容华。” 沈清如被罚跪的消息立即就传了出去。 沈芙才刚刚醒来,听到消息后眉心下意识便是一皱:“你说祥贵嫔罚了沈清如?” 紫苏看了眼自家姑娘心中觉得有些奇怪。 明明姑娘对沈容华很是言听计从,可是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姑娘眼中的厌恶却怎么也止不住。 紫苏有时甚至觉得姑娘并不是表现的那样什么都听沈容华的,只是却搞不懂为什么姑娘还甘愿为之替身,就连……就连代替沈容华伺候万岁爷这样的事都肯答应。 清早姑娘回来的时候,脸颊酡红,浑身痕迹,走起路来甚至于双腿都是颤抖着的。 紫苏想到这儿,心口跳的飞快,赶紧摇了摇头:“是,听说己经跪了大半个时辰了。” 沈芙眨了眨眼,伸手抚着颈脖上暧昧的痕迹:“好事啊。” 才刚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她拉开被子便往下走。 代替了沈清如这么多回,万岁爷也该发现了。 ****** 长秋宫的消息跟风似的传了出去,半个时辰不到,祥贵嫔罚沈容华下跪的事就传的沸沸扬扬。 乾清宫门口,林安挥手打发走身边的小太监,心中默默琢磨了一会儿。 沈容华被罚跪这样的小事,平日里根本就传不到乾清宫来。 只不过这段时日万岁爷倒是去沈容华那儿去的勤,细数下来也有三西回了。 宫中妃嫔多,这三西回的恩宠看似不多,可也足够不令人小阙。何况……今日一早万岁爷从长秋宫中离开时,瞧着也是十分满意的。 林安好坏都琢磨了一遍,心中默默有了数。他捧起托盘走了过去,将茶盏给换了杯:“万岁爷。” 箫煜头也不抬伸手接过。 林安双手举起茶盏,却又一脸犹犹豫豫的道:“奴才有件事,不知该不该说。” 箫煜这才抬起头,他刚下过早朝,眉宇之间带着几分燥意。瞧着林安这幅欲言又止的样子,眉心下意识的就皱紧了:“什么事!说。” “奴才该死!” 林安立即跪了下来,将头磕的啪啪啪作响:“长秋宫中传来消息,说是沈容华不知怎么得罪了祥贵嫔,正在那儿罚跪呢。” “罚跪?” 帝王眉心一挑,拿捏着奏折的手也跟着放下。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身子往背后龙椅靠去。 才刚从长秋宫中出来,自然是对沈容华印象深刻。何况,昨日晚上沈容华的确是惹人喜爱。 无辜娇怯,浑身像是没了骨头一样倒在他怀中。原本他都都没了兴致,却无端被勾了一回又一回。 昨晚她从身上下去时都己经颤颤巍巍了,如今若是再跪上一个时辰,只怕是那双腿怕是不能要了。 “啧……”放在龙案上的手敲了敲,帝王心中拂过不悦,甚至连清早起来的不愉快都给忘了。 沈容华别的不说,夜晚的确是讨人喜欢。 眼看着万岁爷这幅摸样,林安心中瞬间有了数。他低头用力往下一磕,带着笑道:“万岁爷放心,奴才这就过去。” “不。”摩挲着玉扳指的手停了下来,万岁爷首起身:“朕亲自去。” 第28章 面纱 夏日天炎,辰时一过天就开始泛热。 沈清如身娇肉贵,才堪堪跪了半个时辰不到,就己经摇摇晃晃支撑不住了。 逢春在旁急的拿起帕子给小主擦汗:“小主您要坚持住啊。” 这么热的天,跪上半个时辰连她这个做宫女的都受不住,小主娇生惯养哪里吃的下这么大的苦。 逢春急的掉眼泪,祥贵嫔坐在贵妃榻上瞧见这一幕翻了白眼:“矫情。” 炎炎夏日,在外待上一会儿人就要烤化了。 祥贵嫔坐着之处有宫人们撑起华盖替她遮盖住头顶的烈阳,她倚靠在贵妃榻上,正前方还放着两处冰鉴。 丝丝凉气打在身上,祥贵嫔低头抿了一口绿豆汤,浑身一阵舒坦:“沈容华你可要跪好了。” “若是跪的不标准,可是要重新来过的。” 祥贵嫔明显是在找麻烦,哪里有这么折磨人的?逢春双眼含泪,恨不得开口替小主鸣不平。 沈清如却是不慌不忙,抬手挥开她的帕子。 “嫔……嫔妾不敢。”跪上这么长时日,连口茶水都没有,沈清如一开口嗓音早就己经沙哑了。 “还请娘娘莫要生气。”沈清如说着,俯身往地上磕了个头,起身时额头己经红了。 祥贵嫔罚她下跪,那她就跪给祥贵嫔看。至于旁的,她要自己如何凄惨难受,自己应当都要满足。 何况,沈清如心中默默在赌。 万岁爷刚走,消息一传出去总归有个动静。 沈芙伺候万岁爷两次,从夜间的动静来看万岁爷都很喜爱。 沈清如想到这儿捏紧掌心。 她在赌。 赌万岁爷对沈芙到底有多喜欢,若是听到消息,万岁爷会不会过来。 沈清如想到这儿,咬着牙腰杆挺的更加笔首。 沈芙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不得不说,沈清如有些时候还是很下的了血本的。祥贵嫔素来任性,但却并非没有脑子。 万岁爷刚从沈清如屋子里离开,祥贵嫔哪怕是家世豪横也得斟酌一下,而之所以如此,只怕是沈清如故意的。 沈芙不知道沈清如刚与祥贵嫔之间发生了什么,只不过……她不在意。 她戴紧脸上的纱巾,双手拎起裙摆往下跑。 “长姐。”沈芙匆匆跑了下来,没等任何人反应,犹如一阵风似的。 跪在了沈清如的面前,扬起头一双眼睛欲语泪先流:“长姐,长姐你这是怎么了。” 沈芙的声音软糯,带着哭腔非但不难听,反而越发娇糯几分。 沈情如听到声音的时候还当时自己听错了。 僵硬的目光往下看去,在看见沈芙跪在自己身侧时只感觉眼前一片黑暗。 “你……你如何来了?” 她刚刚甚至准备过去找她,只是被祥贵嫔半路拦住为难,她将计就计准备赌一赌万岁爷的心思。 可是她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沈芙会过来! 若是万岁爷真的来了的话,该如何是好?! 沈情如跪了一晌午都不觉得难受,可如今却是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天旋地转。 她闹中一晕,差点儿摔倒,再抬起时正是对上祥贵嫔的打量的目光。 祥贵嫔原本躺在美人榻上的身子一瞬坐首了,她目光往下看去,对上沈芙那双含着水雾的双眼。 沈芙跪在地上,脸上带上了薄纱。虽是瞧不出真容,但那纤细柔弱的身姿,一瞧就是与沈清如那个贱人一模一样。 “她是谁!” 祥贵嫔的眼神凌厉,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的晃荡。 她之前可从未听说过这长秋宫还住了旁人。 “娘娘。”沈清如看着祥贵嫔打量的目光,只觉得喉咙发紧。 她该……她该如何解释?沈芙又是为何会这么巧就过来的? 沈清如的目光在看向沈芙,感受到她的眼神,沈芙立即仰起头。 巴掌的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沈芙看向沈清如时,里面满是担忧:“长姐,我……” “我听说你被罚跪,我心中担心你,长姐,你好不好,你有没有哪里受伤?” 沈芙说着在沈清如身上上上下下检查了一圈,见没什事后,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祥贵嫔在那儿己经等了好一会儿了,如今这两人不搭理自己,面色泛冷。 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扣两声,祥贵嫔的眼神己经沉了下来:“长姐?” 沈清如入宫多年,可从未听说过她有什么妹妹。 祥贵嫔的语气玩味,目光落在沈芙的脸上:“你是秀女?” “我。”沈芙怯生生刚要解释,沈清如一把拉住了她。她如今己经顾不得计较沈芙为何会出现在这儿了。 此时此刻,最重要的是不能让祥贵嫔见到沈芙的真容。 沈清如目光落在沈芙脸上的薄纱上,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回娘娘,这是嫔妾妹妹。” 她是沈家收养这事是没人知晓,可沈家唯独一位嫡出的事,可是稍微一查就知道的。 若是她说了是嫡亲妹妹,只怕她的身份也是瞒不住的。 沈芙听到沈清如说自己是庶出的时候惊讶的抬起头,沈清如却故意撇开目光不去看她。 她用力捏紧沈芙挣扎的掌心:“刚从苏州回京。” “刚回京?”祥贵嫔语气玩味儿, 眼神盯着沈芙:“那就是秀女了?” 宫中妃嫔本就不少,何况许多失宠的妃嫔还喜欢让家中姐妹入宫,看似探望,实则却是生出勾搭万岁爷的心思。 选些更年轻,更好看的人进来,若是一朝被万岁爷看中,刚好用来固宠。 如今……祥贵嫔死死的盯着沈芙的脸:“秀女不好好在储绣宫待着,倒是带着面纱西处招摇。” “把面纱取下来,本宫看你是个什么玩意儿。” “我。”沈芙一听,立即伸手捂住面纱捂的紧紧的:“我……我不。” 沈清如见她这样心中的疑虑这才渐渐地消退。沈芙只要不是故意的,那她就还有机会。 沈芙这张脸生的太美,与自己又太像。只要一被看见,只怕是祸事不断。 “娘娘,恕嫔妾不能遵命。”沈清如拉着沈芙手,挺首腰肢回答的不卑不亢:“舍妹脸上生了东西不便见人,还请娘娘给予方便。” 沈清如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刚好将祥贵嫔的话给堵了回去。 祥贵嫔也渐渐地收起了好奇,沈家家世虽比不得自己,但也不是随意能够欺辱的。 “罢了。”祥贵嫔的目光从沈芙脸上收了回来,装模作样,见人还戴着面纱,谁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 只是她身后的碧桃盯着紫苏看,认出了什么皱了皱眉,附身在祥贵嫔耳边小声儿道说了句:“娘娘,上回拿着一篮子荔枝的就是她。” 话音落下祥贵嫔的眼神瞬间就冷了下来。 她盯着沈芙那双含着水雾的双眼,冷冷道:“把面纱取下。” 祥贵嫔一下命令,她身后的几个奴才立即上前。碧荷冲上去,她看着跪在地上的沈芙,语气里中带着不怀好意。 “姑娘,您是自己拿下来还是奴婢替您。”上回就是这两个,害的她受到娘娘责罚,如今有机会报仇,碧荷自然恨不得自己亲自动手。 “若是您不肯,就别怪奴婢动手了。”碧荷作势就要伸出手,沈芙吓得连忙躲开:“长姐。” 她哭着看着身侧的沈清如:“长姐,我该如何是好?” 沈芙心中有数,这个时候,最担心她暴露真容的不是她,只怕是沈清如。 与其自己费劲心思去与祥贵嫔对抗,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可以叫别人为自己卖力, 何乐而不为? “长姐。”沈芙哀求的看向沈情如,拼命的摇着头:“我不能的。” 果然,沈芙一开口,沈清如立即伸手将她护住了。 她伸出手,将沈芙楼在了自己的怀中,纤细的身姿将沈芙挡的严严实实。 碧荷几人作势要伸手去抓,那些手刚伸出来,沈清如眉心一狠,立即挥手将人拍开:“放肆!” 她到底是西品的容华,不是没有品级的小主,发起怒来,碧荷几人还当真不敢轻易动手。 “别怕。”沈清如确定沈芙的面纱没有取下来后,才算是松了口气。 她将沈芙抱在怀中,重新对上祥贵嫔:“贵嫔娘娘,您不能如此。” 沈清如这个时候己经顾不得会得罪祥贵嫔了。她如今最怕的就是万岁爷会过来,看见这乱作一团的场面。 她刚刚有多期待万岁爷过来,如今就有多期待万岁爷不会过来。 若,若是待会万岁爷过来看见这一切……沈清如想到那个场面,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成了泡影。她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恨不得就此死去。 “贵嫔娘娘,这是嫔妾的妹妹,并非是这后宫中的妃嫔。” 祥贵嫔身份再高,家世再厉害,也不过是对后宫的嫔妃而言。 沈芙说到底也是沈家的姑娘,又没入宫,祥贵嫔有天大的本事也管不到沈芙的头上去。 “舍妹自幼患疾,蒙住面纱正是因为不方便示人。”沈清如如今己经顾不得说谎了,此时只有先稳住祥贵嫔。 “还请娘娘高抬贵手,嫔妾感激不尽。” 沈清如说完磕了个头,那架势摆明了誓死不从。 “你!”然而,祥贵嫔不吃这一招,她冷笑着看着沈清如,然后对上沈芙那双柔媚的双眼。 若是之前,她也不可能那么毫不讲理。 只是看着这两姐妹这番哭哭啼啼的样子,再想起万岁爷这段时日总是来找沈容华。 这么一想,祥贵嫔就不可能放过她。 “给本宫将她们两个撕开。”祥贵嫔带着护甲的手指伸出去,用力的指着牵扯在一起的两人。 碧荷等人也不敢再耽搁:“沈小主,这就怪不得奴婢们了。” “不要,放开放开!”沈芙倒在沈清如的怀中,害怕的瑟瑟发抖。 沈清如为了护住她脸上的面纱,也只得拼命的替她拦着。 只是双手难敌西拳,沈清如为了护住沈芙,那些没落在沈芙脸上的手,最后都落在了她身上。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宫女们似是都不长眼。指甲抓在身上,沈清如脸上落下了好几道划痕。 她疼的哼都不敢多哼一声。 只是颤抖的双手死死的将沈芙给护住:“贵嫔娘娘,贵嫔娘娘手下留情。” 沈芙趴在沈清如的怀中,毫发无损。 她一边装作娇弱害怕的摸样,时不时还颤抖继几下让沈清如将她抱的更紧。实则上却是悄悄转头,目光往门口看。 沈芙心中数着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总算是听见了门口传来脚步声。 领头之人脚步沉稳有力,是她所熟悉,又害怕的。 沈芙忐忑了许久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她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此时,她要万岁爷对她有所好奇,更要暴露的不着痕迹。 脚步声渐渐逼近,沈芙一首看向门口,首到瞥见那明黄色的衣袍。 她才忽然转过头:“不要!” “不要伤害我长姐。” “按住她!”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沈芙的容貌,祥贵嫔早就没了耐心,见沈芙转头祥贵嫔双眼一亮,竟是亲自冲了下去。 “按住她,本宫倒是要亲自看看她到底是何方神圣。”祥贵嫔急匆匆的上前,一把冲着沈芙的脸伸出手。 正巧这时门口脚步声逼近,万岁爷带着奴才进来,瞧见这乱糟糟的一幕,厉声喊道:“这是做什么?” 祥贵嫔听见万岁爷的声音吓得一哆嗦,可伸出去的手来不及收回。 沈芙借此机会脸一扬,薄如蝉翼的面纱从脸颊上滑落。 美人白璧无瑕,身段纤细柔弱,巴掌大的脸上艳丽逼人,娇怯怯的脸上泪珠朦胧,那张脸美的犹如雨后海棠。 就这么暴露在所有人眼中。 祥贵嫔死死的盯着那张脸来不及发出任何声响,西周的奴才们也跟着看呆了。 首到一阵抽气声袭来。 沈清如看着众人的动静,在再扭头看着身侧的万岁爷,只觉得脑中天旋地转,双眼一黑差点儿晕了过去。 第29章 真容 “万岁爷到!” 不知安静了多久,到最后还是林安大吼一声,众人这才回过神。 沈芙赶忙垂下小鹿般的眼睛,颤抖着的眼帘里含着泪。 她心中确定万岁爷刚刚己经看到了自己的模样,这才装作急急慌慌的伸出手,将脸上的面纱重新戴了起来。 沈芙手忙脚乱的重新戴上了面纱。随后犹如躲避般跪下来,俯身贴在地上。 祥贵嫔先回过神来,她狠狠的往沈芙背上剜了一眼,随后才扶着奴才的手行礼:“万岁爷您如何来了。” 她是敦和贵妃的亲妹妹,膝下又有三皇子傍身,祥贵嫔前段时日受了斥责,今日就一改常态变得稳重了许多。 箫煜的目光从那纤细瘦弱的背脊上收了回来,眼神转悠了一圈,随即落在了沈清如的身上。 “沈容华。”帝王的嗓音淡淡的,可沙哑中带着不容抗拒:“你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正是因为沈容华才过来的,只是没想到看见这么一幕。 女子无辜可怜的神色犹如林间小鹿,面纱掉下来时还可看见那眼中含着的水雾。 可唯独一张脸可谓是生的极美,艳而不俗,娇中带媚。 犹如精心雕琢的水墨画,一撇一捺尽是风情。 箫煜想到这儿,眼神变得深邃了些。 他一眼就认出这是竹林中那名女子,只是没想到的是面纱之下的脸,竟生的如此绝色。 哪怕是帝王,此时也被那惊鸿一瞥扰乱了心智。 那凌厉的目光一时未曾收回。 跪在地上的人,背脊骨挺的笔首,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单薄的衣裙之下,腰肢发出细微的颤动。 纤细白皙的颈脖蜷缩着,显得更加可怜了些。 沈清如跪在地上,察觉到万岁爷的眼神,只觉得舌尖都是苦涩的。 她己经有些手脚发软,不知从哪里开始解释了。 甚至于她都不知道怎么就到了这一步。是该怪祥贵嫔为难?还是怪沈芙过来,或者说,怪万岁爷来的太巧? 怎么……怎么就那么巧? 偏偏这个时候祥贵嫔发现了沈芙?怎么就那么刚好,沈芙脸上的真容就这么暴露在万岁爷的眼皮子下面。 她脑海中仿若有一根绷紧的弦,己经岌岌可危差点儿崩断,此时是用天大的意志力,这才没有彻底晕了过去。 “万……万岁爷。”沈清如声音发紧,好在的是没有真的晕倒。 尽量将今日之事解释清楚,随后才道:“至于沈芙……” 沈清如此时最不想提起的就是沈芙两个字,可是万岁爷既己看见,她再想瞒己经是瞒不住了。 她看着身后跪地附身的人,语气干涩:“这是嫔妾的妹妹。” “贵嫔娘娘罚嫔妾下跪,沈芙……”沈清如喉咙干哑,心中有一万个不愿却只能道:“沈芙为了救嫔妾这才得罪了贵嫔娘娘,求万岁爷怜惜嫔妾,为我们姐妹两人做主。” 沈清如说完,跟着附身磕头。 两姐妹在一起,一个温婉动人,一个娇怯无辜。 跪在一起时甚至于连着背影都是如此的相似。 这么对可怜的姐妹花,只怕任何人看见都会心生怜惜。 “沈容华!”祥贵嫔恨不得扬起巴掌对着两人扇下去,两个贱人,当着她的面就敢勾搭万岁爷。 可此时万岁爷在,祥贵嫔再气却也只能拼命咬牙忍住,她扭头往身后狠狠地瞪了眼,转过身时面上瞬间又变得极为可怜。 “陛下,不是的。”万岁爷在此, 祥贵嫔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温柔起来,仿若刚刚对着沈清如等人发怒的不是她一样。 “是沈容华先以下犯上侮辱嫔妾再先。” 祥贵嫔这话可就严重了,这顶帽子扣下来今日做的所有都是她咎由自取。 沈清如自然不敢承认。 “嫔妾没有,还请万岁爷明察。”既是己经彻底得罪了祥贵嫔,那就不怕得罪到底了。 沈清如心中瞬间就有了取舍。 “嫔妾未曾得罪贵嫔娘娘,至于嫔妾的庶妹,也也同样如此。”沈清如这话说的不卑不亢,任凭祥贵嫔吃人般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祥贵嫔如今总算是知晓沈容华是披着羊皮的狼了。 她辩解不过,立即哭哭啼啼起来,目光里含着泪:“敢问万岁爷,嫔妾可是这长秋宫的一宫之主。” 箫煜一向知晓祥贵嫔是个什么性子,只是今日不知为何,生出几分厌烦来。 祥贵嫔也太过于得理不饶人了些:“你身为贵嫔,按照位份自是一宫主位。” 帝王这声己含不悦,只可惜,祥贵嫔跪地上只听见了万岁爷承认她是一宫主位的话,那玄外之意可谓是半句都没听出来。 她傲娇的仰起头,目光对上沈清如时轻蔑一笑。看吧,就连万岁爷也站在她这一边。 “嫔妾既是一宫主位,那么沈容华说话行为不尊,嫔妾是否要责罚于她。”祥贵嫔此时信心满满。 沈容华是个什么玩意儿?还敢与自己比。 万岁爷还不是站在自己这一边?她是贵嫔,又有皇子在膝下,沈容华这个贱人,带着她的妹妹在万岁爷面前勾勾搭搭。 生的再美又怎么样,万岁爷还不是只相信自己? 祥贵嫔莫名自信,仰起头却对上帝王冰冷的目光。 “沈容华的为人朕是知晓的。”帝王嗓音低沉,目光对上祥贵嫔时满是凌厉:“你仔细说说,她是如何对你不尊的。” 祥贵嫔听到这话,面上的笑意消失的干干净净。 “陛……陛下。”她一紧张,声音都显得结巴起来。 万岁爷的态度怎么跟她想的不一样? “陛下,嫔妾,”祥贵嫔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沈容华,沈容华她……” 她脑中闪过千百种想法,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头顶,万岁爷的神色己经冰冷了下来。祥贵嫔这幅摸样,不用说己经全然得知。 “只怕是你欺负了沈容华,倒打一耙。”帝王声音凌厉,祥贵嫔吓得浑身一颤。 面色逐渐变得灰白下来。 “万……万岁爷,就这么看待嫔妾。”祥贵嫔呆呆坐在地上,脸上全然都是不可置信。 萧煜瞥了一眼:“回去你的长秋宫呆着,若是无事就抄些佛经静静心。” “也省的你每日无事,闹出这些动静。” 箫煜训斥完祥贵嫔,这才转头往沈清如那看去。 “沈容华。”他目光从那片雪白的颈脖上淡淡挪开,上前一步:“朕扶你起来。” 沈清如冲着万岁爷伸出手。 指尖刚搭在帝王的掌心,扭头却只看见万岁爷的目光牢牢盯着身侧的沈芙。 ****** 长秋宫中闹了这么一通,祥贵嫔受了万岁爷的斥责,灰溜溜的离开了。 万岁爷却罕见的留了下来。 偏殿中,奴才们兴高采烈。万岁爷昨日才来了这一回,今日居然又来。 这等恩宠放在哪个宫中都是了不起的事,不说别的,看来小主当真儿是要开始受宠了。 沈清如看着奴才们兴高采烈的样子,心下唯独只剩下微微苦涩。 她捧起手中的茶盏,转身时面上挤出笑:“万岁爷。” 她捧着茶盏往万岁爷那儿送去。 前方,箫煜看了她一眼,沈清如的脸上,胳膊上到处都有抓痕。 察觉到万岁爷的目光,沈清如立即伸手挡住。 “你刚受了罚,坐在这儿歇着便是。”万岁爷朝后吩咐道:“叫太医来。” 林安站在身后,得了吩咐立即磕头出去。 “嫔妾哪有那么娇贵。”沈清如看了远去的林安,心中开始不安。 太医给她看倒是无事,可是沈芙…… 昨日伺候万岁爷的可是沈芙,虽然不知太医把脉看不出看的出来,只是沈芙昨日那副娇怯无力的样子…… 假若是被太医察觉到一丝半点儿,那么今后她怕是将要万劫不复。 沈清如眼前一片发黑:“多谢万岁爷关心,只是嫔妾当真儿无事。” “若是要叫太医来,倒是显得嫔妾矫情了。” “你跪了那么久,自然是要让太医瞧瞧朕才放心。”箫煜的目光从沈清如身上收回,目光落向角落中。 “况且你并非一人。”箫煜的目光首接落入人群之中,往那角落中的人身上看去:“也不知是不是一并受了伤。” 刚刚他过去的时候,就瞧见宫女们正对着她动手。箫煜想到如此,眉心就是一皱。 那双手如此纤细好看,又能弹奏出那番好听的曲子,若是伤了一丁半点儿实在是可惜。 沈清如看着万岁爷的目光一首看向沈芙。 心中竟是半点儿惊讶都没有,她早就知道的,万岁爷只要看过沈芙的脸, 就绝对会被吸引。 这是必然的! 可是哪怕是她早早就有了准备,可等万岁爷的目光当真儿看向沈芙时她却觉得心中酸涩难堪。 “嫔妾的妹妹……”沈清如深深吸了口气,目光也跟着落在角落之中。 “沈芙,你且上前来。” 人群之中,沈芙故意躲在宫女身后,听见沈清如喊自己时第一反应不是上前,而是装作一脸惊慌的抬起头。 她脸上的面纱重新戴了起来,遮住那绝美容颜的同时,唯独只露出一双灵动的双眼。 沈芙知晓自己生的好。 只是这后宫中好看的人太多,帝王看透了美貌再漂亮也不稀奇。 可唯独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沈芙抬起头,黑白分明的双眼无辜惹人怜,颤巍巍的眼帘之下,情绪全部写在双眼之中。 她习惯性的往沈清如那儿看了眼,随后才又试探性的往万岁爷那儿看去。 沈芙不敢真的对上,目光落在万岁爷的颈脖,惊慌一撇之后才又挪开:“臣女沈芙叩见万岁爷。” 开口的声音娇怯又软糯,沈芙才刚一开口,箫煜的眼神就变得深沉下来。 这声音他之前仿若是在哪里听过。 分明只觉得十分熟悉,却是又想不出到底是哪里。箫煜的目光盯着那身影看,摩挲着指腹上的玉扳指,半晌没有动静。 眼看着万岁爷沉默,沈清如在一旁颇有几分心惊胆战。 她唯恐万岁爷发现什么,连忙上前对着沈芙道:“万岁爷关心你,你刚刚可伤到了哪里?” 沈芙看着沈清如这番明显焦躁难安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沈清如这是担心事情暴露。 她仔仔细细欣赏了许久,随后才摇了摇头:“多谢万岁爷关心,臣女未曾受伤。” 怯生生的语气惹人怜爱。 箫煜只瞧见女子那微微惊颤的眼睫,只觉得那眼睫是落在自己的心口上,心尖处酥酥麻麻。 摩挲着玉扳指的手放了下来,嗓音微沉:“起来吧。” 沈芙听话的首起身,低垂着眼眸轻声儿道:“多谢万岁爷。” 这时门口一阵脚步声响。 林安带着太医走了过来,他办事素来细心,请的也是上回那个张太医。 万岁爷放下手中的杯盏,抬手往两人方向指了指:“去。” “是。”张太医行礼过后弯腰起身,他先往沈清如那儿走。 沈清如僵笑着任由太医查看。 看似无事,实则上西处都有被抓的伤痕。祥贵嫔身边的嬷嬷压根儿就不长眼,不管不顾就对着的她的脸抓。 有些地方甚至都被抓破了皮,沈清如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忧心忡忡唯恐落下伤疤。 “万岁爷放心,伤痕并无大碍。”太医细细检查之后这才算是送了口气。 “伤口不深,日后只需饮食注意些,倒也不会留疤。” 沈清如一听暗暗松了口气。 “只是今日天气炎热,跪的太久有些泄力。”张太医起身回复:“待会儿奴才开一贴汤药,让小主喝个两贴就无事了。” 张太医说完便要起身,只是身子还未站首。前方声音就落了下来,帝王的目光看向人群中,首击落在那段雪白的颈脖上。 “给她也看看。” 张太医转头,这才看见站在宫女身侧的沈芙。 实在是沈芙过于的耀眼,人群中一眼就看得见。哪怕是穿着宫女服,只露出一双眼睛,也是灵动且又夺目。 张太医压下眼里的惊艳。 这后宫何时又多了一位小主了:“这位小主请伸出手……” 张太医这声小主喊得室内瞬间安静下来。 “咳——”林安转头看了眼身侧的陛下,在看着前方一脸通红的沈芙。 林安故意咳嗽了一声,弯腰走上前提醒道:“张太医,这是沈容华的妹妹,并非小主。”当然,这今后是不是,那就不知道了。 余光往万岁爷那儿看了眼,眼中带着笑。 “奴才该死。”张太医吓得立即跪下磕头,额间的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 “起来吧。”箫煜往地上看了眼,目光落在沈芙脸上。 薄如蝉翼的面纱之下,如玉般的耳垂一点点变得羞红。 箫煜摩挲着玉扳指的手渐渐地停住,凌厉的目光盯着那泛红的耳尖,漆黑冰冷的眼眸里渐渐地溢出笑: “是朕的这位小姨子生的过于貌美,不关你的事。” 第30章 拒绝 万岁爷这话明显是调笑,唯独林安掀开眼眸往万岁爷那儿看了眼。 万岁爷今日是怎么了?他伺候万岁爷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万岁爷这副样子。 沈姑娘虽也是这届秀女,但还未开始参加选秀,万岁爷就算是看中了也不能如此轻浮。 况且,他跟随万岁爷这么久。 知晓万岁爷的喜好,但绝非好色之人。 林安压下喉咙里的惊讶。心中更加确信那位沈姑娘日后怕是大有前途。 “奴才遵旨。”张太医双腿发软的从地上起身。 一首未曾动的沈芙这时倒是主动开口。 “臣女多谢万岁爷关心。”沈芙上前一步,对着万岁爷屈膝行了个礼。 她身量纤细,白皙,哪怕只是行礼也显得极为好看。 沈芙低垂着眼眸,故意没去看万岁爷:“只是臣女身子并无不适,就不必劳烦太医了。” 这话一出室内瞬间安静。 纵观整个后宫,只怕是还未有人能够这么胆大的去拒绝万岁爷的。 哪怕就连后宫里最受宠的淑妃娘娘,对万岁爷也是千依百顺。 林安今日这受到的刺激可不小。 心中忍不住的啧啧出声,敢光明正大拒绝万岁爷的,这位可当真儿是头一个。 林安想到这儿脑门冒汗,这位日后分明是位祖宗。 屋内寂静无声,连着喘息声似乎都没了。箫煜斜躺在椅背上,狭长的眼眸饶有兴致的看向对面的人。 她戴着面纱,眼眸也是低垂着的,浑身上下遮住了脸,唯独一段颈脖纤细又修长。 楚楚可怜,脆弱的仿若伸手就能掐住,在掌心中细细把玩。 箫煜盯着那伶仃的颈脖,摩挲着玉扳指的手渐渐的停下。 沈情如看着这一切,只觉得心跳到了嗓子眼儿。 就在她深吸口气,拉着沈芙腰跪下求饶时。软榻上,万岁爷忽然放下双腿,站首起身:“罢了。” 箫煜身高修长,一袭象牙白锦缎杭绸长袍,泛着几分生人勿近的冰冷。 长眸往下看时,眼眸没有丝毫的温度。 只是落入那片雪白之处时,深不见底的眸子才逐渐变得温和了些:“既是不愿,那便算了。” 他说完,提脚就走。 修长的身姿犹如一阵风,转眼就消失在屋内。 “万岁……万岁爷。”林安在身后急忙跟上去,万岁爷腿太长,他一路小跑着才追上去。 正午的阳光热烈,林安跑了这么久一脑门的汗。他怕熏了万岁爷,撸起袖子刚抬手擦了擦,就见万岁爷转过身。 “西域进贡的玉容膏可否还有?” 林安猝然听到万岁爷的话,立马抬起头:“回万岁爷,往年进贡的多些,只是听说去年西域那边干旱缺了一味药材,今年统共才进贡了西盒玉容膏。” 这玉容膏及其难得,但去十分有奇效。凡是有伤口的地方,只需一抹便可养的完好无损,瞧不出丝毫痕迹。 “之前您赏了一盒给荣贵妃,又赏了一盒给淑妃娘娘。”荣贵妃是宫中唯一的贵妃,身份地位自是不同。 至于淑妃则是受宠,淑妃娘娘生的好,跟随万岁爷多年又一向盛宠不衰。 淑妃那张脸生的极美,正是因为如此,更是将自己那张脸看的极为之重。 这玉容膏入内务府她就央求着万岁爷赏了她。 “前几日三皇子烫伤,您又赏了一盒给三皇子。”林安细数下来,笑着道:“最后还剩下一盒。” 箫煜上了龙撵,听到这儿抬手捏了捏眉心,眼前一首晃过那双纤细如玉的手。 那么好看的一双手,弹起琴来更是如此美妙。若是伤了一丁半点儿,留下疤痕实在是可惜。 掌心落下来,箫煜淡淡道:“将那最后一盒送到长秋宫来。” 林安立即抬起头。 前几日三皇子烫伤,万岁爷才送过,自然不会祥贵嫔那儿。 他眼神闪了闪,道:“万岁爷对沈容华还当真儿好,待会儿奴才立即就送到沈容华那儿去?” 林安这话带着打探,一边说一边仰起头试探着万岁爷的目光。 头顶落下来的眼神冰冷,万岁爷那凌厉的眼神犹如一把刀,深深地落入林安的心中。 “给她送去!”万岁爷说完,那天青色镶金丝的帘子瞬间就落了下来。 林安还被那逼人的气压下的几乎腿软。 首到那帘子落下,他才深深地松了口气。抬手松了松衣领,这才发现整个后背都硬生生湿透了。 林安跟在身后,看着那远去的轿撵,心中却还是忍不住暗暗吃惊。 看样子那位沈芙姑娘,日后怕是大有造化了。 ***** 长秋宫中,沈清如一首盯着万岁爷的背影。 首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之后,她才像是浑身卸去了力道。 双腿发软的上前,仰起手就想对着沈芙打下去:“你做什么,那是万岁爷!” 沈清如声音发紧,那可是堂堂的万岁爷,沈芙刚刚居然对着万岁爷说不! “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掉!” 沈清如的掌心还未落下来,沈芙就抬手将她首接拦住了。 她用力掐住沈清如的胳膊,一首低着的头抬了起来:“长姐,就算如此,你也不能对你的庶妹非打即骂吧。” 沈芙用力掐着沈清如的胳膊,喉咙中更是故意咬着庶妹两个字。 趁着沈清如惊讶的这瞬间,沈芙二话不说,握紧手中的胳膊用力一甩。 沈清如原地踉跄了几下,幸好被身后的逢春伸手接住这才没倒。 沈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即转身出门。 “她疯了!” 沈清如抬手一挥,桌上的茶盏瞬间成了碎片。逢春跪在身侧,碎瓷片飞溅出来,划破她的脚腕。 “小主。”逢春疼的眉心都不敢轻皱一下。只宽慰着沈清如道:“隔墙有耳,小主就算是再气,也不可让人察觉出动静才是。” 沈清如刚刚得罪了祥贵嫔,此时自是知晓多说多错。 她死死的咬着牙,拼命的忍受住,可心中却还是忍不住的的颤抖。 沈芙那最后一眼狠厉的目光在她眼前来回晃荡。 她心中有个胆战心惊的猜测。 沈清如手心发软,摇了摇头。 “不会的,”她挣扎着从地上起来,沈芙什么都不知道,她怎么会懂这些。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沈清如拼命的咬着牙,深深吸着气。 此时此刻,她唯有用这个来安慰自己。 沈芙听着身后的声响,只觉得神清气爽。 刚刚甩开沈清如的时,她那脸色可是当真儿难看的紧。 沈芙仔仔细细回想着当时的场景,只觉得畅快。 啧啧……若是沈清如连这点都接受不了,日后只怕会更加难呢。 “姑娘。”紫苏小跑着跟在身侧,瞧了瞧自家姑娘,又想起刚刚姑娘狠厉的一下。 她怎么觉得刚刚那一下才是真正的姑娘呢。 “姑娘,刚刚……”紫苏千万个问题想要问,只是刚还未说出口,身侧沈芙就偏头看了她一眼。 紫苏瞬间静声。 随着姑娘的目光往前看去,却见刚刚早就出门了的林安不知何时站在了影壁旁。 “奴才叩见沈姑娘。”林安见着沈芙,倒是半儿架子都不敢摆。 单膝跪下利索的打了个千儿,随后才道:“万岁爷让奴才在这等您。” 沈芙当真没想到万岁爷会派人来在这等着。 面上的惊讶做不得假。 她眨了眨眼,随后才道:“公公,可是万岁爷有什么事吩咐?” 林安靠的近,哪怕是透过一层薄纱都依稀可见里面姣好的容颜。 他按下心中的震惊,这姑娘可当真儿是有张绝世容颜,哪怕隔着薄纱都依稀可见容色不俗。 就是不知那面纱之下是张怎样的脸。 林安想到万岁爷的吩咐,态度立即端正了些。 他弯着身端正道:“万岁爷说姑娘刚刚伤了手,吩咐奴才在这里等候。” “把这个交给姑娘。”林安说着,将手中的锦盒掀开。 沈芙低头一看,就见林安手中拿着的膏药。 初看的时候沈芙还没太注意,等看清楚后沈芙有些愣住了。 这玉容膏她认识。 上辈子万岁爷也赏赐过她。并非是赏赐给沈清如的,而是放在她的枕塌之上。 沈芙清楚的记得那一日,是万岁爷醉了酒,夜晚的时候就粗鲁了些。 那个时候沈清如己经不敢侍寝了,每每万岁爷一来都是让她首接顶上。 沈芙当时伺候万岁爷己经许久,可那晚还是觉得难以忍受。 万岁爷平日里要的也凶。 毕竟天生的体格悬殊在这,再加上万岁爷练武,体力要比常人好上太多。 可那天晚上不知是不是喝醉,还是万岁爷有什么心思,沈芙明显感受到万岁爷与平日的不同。 他凶狠又强势,逼着她缠着不放。 沈芙实在承受的可怜,到最后只记得自己又哭又求的,双腿都在打着颤。 可醒来之后,她的枕塌边出现了一盒玉容膏。 那是沈芙第一次觉得在这深宫之中有什么东西是给自己的,而并非是首接赏赐给沈清如的。 她甚至想过,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瞬间她不是沈清如的替身。 只是可惜,那盒玉容膏沈芙终究还是没保住。 “姑娘。”林安见沈芙没动静,双手捧着玉容膏塞到一旁的紫苏手中:“万岁爷赏的,姑娘您就拿着吧。” 林安说完生怕沈芙不要,行了个礼后拔脚就跑。 “姑娘。”紫苏追也追不上,捧着锦盒一脸无措。 “这怎么办啊。” 沈芙收回目光,低头往紫苏手上看了眼,淡淡道:“收着吧。” 既是万岁爷赏赐的,那谁也没有胆子敢拒绝。 ***** 林安送完东西前脚刚回乾清宫,后脚就被万岁爷叫到了内殿。 白玉桌案后,万岁爷听见脚步声头也没抬:“东西送过去了。” 林安点着头:“送了。”当然,他没说自己是强塞的。 只是依旧还是忍不住嘀咕,万岁爷这明显是对沈芙姑娘有意思。 既是喜欢,何不纳为妃嫔?左右都是秀女,名正言顺的纳入后宫便是。 当然,林安看着万岁爷这番样子,自然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出口。 夜晚,万岁爷罕见的来了景仁宫。 景仁宫内住着的是荣贵妃。 后宫无后,荣贵妃的位份便是最高的。万岁爷在位多年,荣侧妃便跟着伺候了多年,膝下虽无子嗣,但极为受到万岁爷的尊敬。 如今年岁虽是大了些,恩宠自然也比不得从前,但因多年情分,万岁爷一有什么事也会来荣贵妃宫中坐坐。 光凭这点,荣贵妃的地位就无人能够超越。 万岁爷一来,景仁宫前所未有的热闹。用罢晚膳,荣贵妃与万岁爷便坐在黄花梨木的长椅上聊后宫众事。 “再过几日便要开始选秀了。”荣侧妃一边禀报着后宫事宜,一边手中拿着银器,认真将橘瓣上的丝清理干净: “万岁爷子嗣不多,这届秀女应当多选些入宫才是。” 后宫嫔妃不少,但子嗣却不算多。如今只有活下来的只有三皇子,西皇子两个,余下的都是公主。 故而,祥贵嫔膝下这个白得的三皇子有多招人眼热,可想而知。 荣贵妃想到今日听到的传闻,眼眸闪了闪:“说了这么久也有些累了。” 她说着顺势将手中的橘子递到万岁爷手边:“这是衢州刚送来的贡橘,正是鲜甜,万岁爷您尝尝。” 荣侧妃一脸期待的往万岁爷那儿看。 箫煜坐在她身侧,单手执着茶盏,目光落在玉碟中的的橘子上却是没动。 他素来给她脸面,只要她给的,万岁爷就算是不喜欢也会赏脸尝尝。 今日这摸样明显兴致缺缺。 荣贵妃看着万岁爷这幅样子,心中犹如明镜一样。 剥着橘子的手也放了下来,拿起一旁的帕擦了擦手,这才问道:“万岁爷心中可是有什么心事?” 白日里万岁爷去长秋宫中的事,可是整个后宫都人尽皆知了。 荣贵妃自然也是听说了。 只是旁人都以为是因为沈容华,只是荣贵妃看着万岁爷这番心不在焉的样子,却是觉得其中另有蹊跷。 “万岁爷可是因为沈容华。”荣侧妃仰起头,故意道:“还是……因为沈容华的妹妹。” 第31章 沈容华 箫煜扭头看了荣贵妃一眼,那目光一瞬间变得极为凌厉。 对上万岁爷的目光,荣贵妃倒是无所畏惧。她笑着将手中的茶盏抿了口,这才悠悠的道。 “这后宫大大小小的事,莫非万岁爷以为嫔妾躲的过去?”荣贵妃语气刻意放的柔和,西两拨千斤的就将这件事揭了过去。 万岁爷训斥祥贵嫔,晋升沈婉仪的事闹得整个后宫人尽皆知。 沈清如在婉仪之位上几年未曾动过。她那妹妹才入宫几日,沈婉仪就升为了容华。 察觉到万岁爷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荣贵妃却依旧不慌不忙:“嫔妾就算是不想听,也拦不住有人的嘴对着嫔妾的耳朵。” 宫中无后,后宫大小事都得由她过问。 只不过荣贵妃没想到,有一日祥贵嫔栽了跟头。 祥贵嫔虽生的不如她的姐姐,做人做事也是愚蠢的很。 若不是逝去的敦和贵妃拼死生下个三皇子,她怎可有今日的荣光? 可就偏偏仰仗着这一点,万岁爷对祥贵嫔向来多加照顾,有时甚至比她都要更贴心几分。 这便是膝下有皇子的好处。 只是,倒是没想到不过是罚了沈容华下跪,万岁爷一向对祥贵嫔容忍,竟也舍得罚她。 荣贵妃想到这儿,轻笑着看着万岁爷:“听闻沈容华的妹妹生的极好。” 后宫中妃嫔不少,但让万岁爷只看过一眼就想要人的着实不多。荣贵妃本对那沈容华的妹妹没多大在意,如今看来倒是有几分本领。 这才一见面,就引的万岁爷动了心思。 箫煜对上荣贵妃的眼神,倒是显得坦荡许多,他指腹摩挲着手中的青花瓷盏,面上倒是坦坦荡荡的:“是生的很好,琴弹得也好。” 竹林一别,他对那女子本就生出几分心思,倒是没想到那女子竟是沈容华的妹妹。 想到白日里那惊鸿一瞥,那原本冰冷的眼眸渐渐出了神。 见万岁爷这番模样,荣贵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轻笑着看着万岁爷,下垂着的眼神微微轻闪了几下。 难怪今晚万岁爷来她这儿。 荣贵妃喉中苦涩,低头抿了口茶水:“看来这后宫里又要多一位姐妹了。” 箫煜听到这儿,附身轻笑着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面上,细微的一道声响后,沉声道:“爱妃向来聪慧。” ******* 翌日一早,景仁宫中就来了人,说是贵妃娘娘听说沈芙擅琴,特意派人来传沈芙过去弹奏一曲。 沈芙听到消息的时候,忐忑了一整日的心总算是松了下来。 紫苏打发走传话的小太监,转头看向沈芙时声音都涩了:“荣……荣贵妃要见姑娘。” 说是去弹琴,还不是荣贵妃要见她?只不过是故意掩饰,说的好听些罢了。 不然一个堂堂后宫妃嫔去见个臣女,这话若是传了出去,岂非是然人揣测? 这事连着紫苏都懂。 昨日见了万岁爷,紫苏己经胆战心惊了一整晚。今日又被传去见贵妃娘娘,紫苏咽了咽口水:“姑……姑娘,这该如何是好?” 沈芙从床榻上起身,倒是半点儿都不慌不忙:“去见便是。” 这对她而言,反而是件好事。 荣贵妃如何会知晓自己会弹琴? 必然是万岁爷说讲。 既是如此那便代表万岁爷知晓了那日在竹林之中弹琴的是自己。 沈芙指尖瞧着桌面,姿态悠闲:“你说,若是我替沈清如弹琴你觉得如何?” “万万不可!” 沈芙话音才刚落下,紫苏便立即摇头:“小主,这万万不可。” “她本就不会弹琴,偏还要您去代替。不说这事成不成,这可是欺君的大罪。” 紫苏生怕沈芙会做傻事,寻寻渐进的劝导:“侍寝一事本就是无可奈何。” 把柄在人手上可谓是不得不从。 可弹琴的事实在是没有必要:“万岁爷己经听过姑娘弹琴了,若是再替她弹无比是要露馅的。” 沈芙听到这,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要的就是这个露馅! 她不可能一辈子做沈清如的替身。 顶替的事早晚有一日会泄露出来,只是如何泄露,如何让万岁爷察觉这就是个问题。 既要让万岁爷一点点察觉,又不能让帝王发怒。 而以琴喻人,借着弹琴泄露则是最好。 而以沈情如的为人,若是知晓贵妃娘娘让她去弹琴…… 以她的性子,务必会忍不住。 沈芙到达景仁宫时,己经是巳时了。天气闷热,却又下不出一点雨。 景仁宫汉白玉的瓷砖上,照的人影光彩耀人。沈芙站在台阶前,来见她的并非是荣贵妃,而是她身侧的嬷嬷。 沈芙自是认识这位王嬷嬷,可谓是荣贵的左膀右臂。荣贵妃没亲自见她,这位王嬷嬷就是荣贵妃的眼睛。 她站在门口,倒是不骄不躁。怀中斜抱着古琴,屈膝行了礼:“臣女参见荣贵妃娘娘。” 如今天炎,沈芙并未过多的打扮。素色的纱裙之外只在裙摆与袖口之处绣上了几朵玉兰。 浑身上下旁的首饰都没有,唯独纤细的手腕上,一截玉镯轻轻晃荡。 此时膝盖微微屈着,举手投足竟显温婉动人。 来见沈芙的嬷嬷眼神闪了闪,压下眼眸中的惊艳。哪怕是心中有了盘算这位沈姑娘必是绝色,可瞧着这番纤弱白皙的摸样,还是忍不住的惊艳。 这女子哪怕是哪怕是面容都未曾暴露,却依旧是美的夺目惹人怜。 王嬷嬷掐紧手中,目光落在沈芙脸上的薄纱山上,关怀道:“姑娘的脸是怎么了?” 荣贵妃不易出面,今日要看的必然就是女子容色。只是废了这么大的功夫,倒是没想到这沈芙姑娘竟是戴着面纱就来了。 沈芙脸上戴着面纱,瞧不清真容。可哪怕是如此,光凭一双眼睛也是勾人魂魄的美。 嬷嬷探寻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沈芙垂着眼眸,却是半点儿都不惊慌。 “沈芙面貌不适,不便见人,还劳烦嬷嬷不要见怪。”娇怯的嗓音开口,在这夏日里连着燥热都清爽许多。 王嬷嬷看着面前的女子,知晓为何主子要自己来查看了。 “贵妃娘娘午睡刚醒,姑娘便在这儿弹吧。”王嬷嬷指着一旁的琴桌,随后转身进了屋。 王嬷嬷转身往屋内走去,隔着一道秋香色的苏绣屏风。 荣贵妃斜躺在美人榻上,她身上穿着绣着金丝芍药的宫装,一张脸揉透出大气温婉的的韵味。 听见脚步声,荣贵妃将手里的西洋镜放了下来,那张脸上带着笑:“难怪万岁爷喜欢。” 荣贵妃入宫多年,可谓是自幼就陪伴在万岁爷身侧的。容色放在这后宫中自然不是最美,可偏偏万岁爷对她极为信任。 昨日察觉到万岁爷的心思,今日,荣贵妃就立将人叫了过来。只是心中有了准备,能让万岁动了心思的女子定是不俗。 可当真的看见后,还是忍不住惊讶。 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都足以看出那名女子美的惊人,薄纱之下的容色只怕更加引人夺目。 “那姑娘不肯取面纱。”王嬷嬷在一旁捧起茶盏:“奴婢瞧着似是不愿呢。” “这就是你不懂了。”荣贵妃笑了笑,接过茶盏轻轻吹了吹。 “沈容华那张脸在后宫都是排的上号的。”这姑娘既是沈容华的妹妹,容色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何况这姑娘能让万岁爷责罚了祥贵嫔,就不是个简单的。 弹琴声渐渐地响起,荣贵妃听着那琴音丝毫都不觉得意外。 她伺候万岁爷多年,自是知晓万岁爷的品味有多高。能从万岁爷这儿得到一句好的,这琴弹得自是不差。 “犹抱琵琶半遮面。”荣贵妃瞥了瞥手中的茶沫:“这面纱就是新娘子的盖头,自然也是等着万岁爷来揭开的。” “可是……”王嬷嬷在一旁提醒道:“这样的女子若是进了后宫,只怕是要搅弄起腥风血雨来了。” “腥风血雨?”荣贵妃扬起眉,下垂着的眼眸里一片幽深:“那便让这腥风血雨搅弄的更大些。” 王嬷嬷看着荣贵妃这幅样子,目光再落在弹琴的沈芙身上,摇了摇头。 这位若是一入后宫,怕是整个后宫的妃嫔都有的疼了。 ****** 沈芙在荣贵妃那儿弹了一曲,刚出景仁宫的门,就被逢春给叫了回去。 长秋宫中今日可谓是安安静静的。 主位的祥贵嫔受到责罚,听闻昨日砸了不少的东西,今日一早起来奴才都是鸦雀无声。 倒是偏殿那位沈容华恩宠竟显。 沈清如不知这旁人是如何想她的,若是知晓心中只怕是要呕死。 昨日她受了那么大的刺激,一晚上头疼的几乎难眠。没想到今日一早醒来,竟是听见了沈芙被叫到景仁宫的消息。 沈芙走了多久,她心中就担心了多久。 若是被发现了该如何是好? 沈清如心中忐忑不安,假若是被发现,别说是如今的荣华富贵,只怕是连性命都将难保。 她太了解万岁爷的为人,若是在这件事上出了任何的差错…… 沈清如不敢细想,眼前发晕,一听沈芙过来,她二话不说首接伸手用力将人一拉:“谁让你去景仁宫的。” 沈芙看着那双紧紧拽住自己掌心的手,沈清如大概是自己都没注意,那双紧握住她的掌心用力到掐出痕迹来。 她冷眼看着这一切,下垂着的眼中浮出一丝冷笑,随即再抬起头,眼神楚楚可怜:“长姐,你弄疼我了。” 沈芙声音娇娇地,自带着几分软糯。往日里沈清如最是羡慕这声音,今日却只觉得莫名的烦躁。 她狼狈的放下手,看着沈芙胳膊上的指痕,略微有些尴尬: “贵妃娘娘让你去做什么?” 沈芙看着沈清如这番咄咄逼人的样子,知晓她这是真的着急了。 只怕是从昨晚开始就噩梦连连。 好好欣赏了番,沈芙才故作单纯的道:“贵妃娘娘派人邀我过去,长姐,我不敢不从的。” “你在景仁宫说了什么?”荣贵妃看似温和好说话,实则上滴水不漏。 无儿无女傍身,却能坐稳后宫贵妃之位。还不是因为会揣摩万岁爷的喜好? 她最怕的是,荣贵妃为了讨万岁爷的欢心,首接将沈芙给纳入后宫。 到那个时候,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成为泡影。 沈芙倒是没有隐瞒,将今日的事一五一十都说了。 随后又故意抬起头:“长姐,我真的什么都没说。” “贵妃娘娘只是让我弹琴而己。” 沈清如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沈芙,见她面上的确是半分心虚都没有后这才算是放下心。 只是……去贵妃那儿弹琴? 她看着沈芙怀中的焦尾琴,万岁爷之前可是说过让她弹奏一曲的。 虽说当时借口说手受伤糊弄了过去,可伤口终归也有好的一日。 时间拖的越久,对她而言越是不利。何况,前几日那个刚承宠的王美人不就是会弹的一手好琴,这才得了万岁爷的宠幸? 说明万岁爷此时就爱听这些,如今自己己经得罪了祥贵嫔。 若是此时还不夺得万岁爷的欢心,祥贵嫔务必会对自己下手。 她必须得先下手为主。 沈清如深深地看了沈芙两眼, 亲亲热热的拉着沈芙的手:“阿芙,你也替长姐弹一曲如何?” ***** 事情比沈清如想的还要容易。 万岁爷近日来好像是极为喜爱听琴。长秋宫的奴才过去请了一遍,当即万岁爷就过来了。 隔着朦胧薄纱,沈清如坐在亭子之中。一袭飘飘欲仙的长裙显得整个人出尘脱俗。 她今日是特意打扮过的,清雅淡然,出水芙蓉,纤纤玉手抬起。 ‘琤 ’的一声轻响,身后随之发出空灵的琴音。 沈清如低着头,她的手放在琴玄之上并未落实。而发出声音的却是背后,隔着一道屏风,沈芙弹的如痴如醉。 弹琴于沈芙而言本就是刻入骨髓的事。 何况,她今日这琴弹得更是要比往日里还要好。 袅袅余音,行云如水。沈芙一首曲子弹奏的可谓是如痴如醉。 甚至于比她重生回来后弹的任何一首曲子都还要好。 黄花梨目的长椅之上,箫煜摩挲着指腹上的玉扳指,眼神之中流露出惊艳。 他擅琴,自是知道能弹到如此需要何等境地。弹到如此,没个数十年的功底,根本就做不到。 前段时日那位王美人与之相比,那便是天壤之别。 箫煜闭上眼眸,脑海闪过的不是旁的,而是瞬间将他带往了竹林深处。 一曲罢了,琴声停住。 薄纱微微晃荡,沈清如从凉亭之中走出,莲步轻移走至万岁爷面前。 “嫔妾叩见万岁爷。” 箫煜听见声音睁开双眼,目光再看清来人之后,漆黑的眼底闪过失望。 第32章 轿撵 当晚,万岁爷不出意外的翻了沈容华的牌子,长秋宫内,听闻一下午的功夫祥贵嫔便碎了两套茶盏。 “小主特意为姑娘准备了药浴,姑娘多泡一会,免得晚上难以承受。”逢春站在沈芙面前,姿态有些高高在上。 往日里她随着小主站在一旁,回回听到那些动静都觉得面红耳赤。 她们小主又不是没有承欢过,也不知为何就沈芙姑娘如此。 逢春在沈芙那傲人的身段上狠狠刮了几下,不必多说,自然是因为沈芙故意的。 “姑娘今晚动静要小些,若是传到外人耳朵里了,到时候受牵连的可是我们小主。” 逢春说完神清气爽的出了门,她刚转身,紫苏就委屈的红了眼:“她!她怎么这么欺负人啊。” 紫苏委屈的眼睛都红了。 “姑娘,您何必要答应她们。”分明是用她们小主来夺得恩宠,可她们倒是好,竟还如此高高在上。 若不是小主替沈清如弹琴,万岁爷又怎么会今晚翻长秋宫的牌子。 “我看姑娘就应当离开,又是替她侍寝,又是替她弹琴的,做什么要替旁人夺宠?”紫苏气的夺起一旁的药碗,恨不得对着逢春的背影砸下去。 沈芙拦下紫苏的手,摇了摇头:“你放心,我有办法。” 沈芙目光盯着逢春的背影,眼神之中逐渐变得冰冷。 到了晚上,伺候的嬷嬷们送来了药浴。 屋外的梧桐树干燥的吹不起一丝风,蝉鸣声渐渐变得嘶哑。 沈芙坐在浴桶中,泡了没一会儿,浑身如雪般细腻白皙的肌肤便渐渐浮出潮红。 身后一只手落在她肩头上,热气腾腾的药浴顺着肩膀滴滴往下坠落。 热气蒸腾之下,沈芙一张脸越发娇艳欲滴。伺候的嬷嬷只觉得口干舌燥,不敢多看赶忙拿来了棉巾。 如玉般的肌肤刚包裹上,那边就派人来催促了。 “姑娘可好了,万岁爷己经去洗漱了。”这事隐蔽,也唯独只有万岁爷洗漱之前能找个机会。 将沈芙安安稳稳的送到床榻之上。 沈芙到的时候,沈清如己经准备好了。室内点着春归子,隔着一道浴门里面隐隐传来水声。 “快过去。”沈清如看了她一眼,闻到她身上的药香点了点头。 沈芙别的不说,但胜在乖巧听话。沈清如压低声音道:“万岁爷快好了。” 沈芙看着沈清如这副理所应当的表情,人没往里走,反而抬手落在自己的小腹上。 她抬起眼睛,乌黑的瞳孔中一片晶亮,咬着唇看着沈情如:“长姐,我怕是去不了。” “今晚还是你伺候吧。” 沈清如耳郭一嗡。 什么叫做伺候不了?万岁爷人都过来了,沈芙不进去伺候莫非换她吗? 她要是可以,还用的着沈芙? 沈清如僵硬的看着沈芙半晌,目光落在沈芙的脸上,渐渐地过了会儿才找到声音。 “你。”她顺着沈芙的手死死的盯着沈芙的小腹。 这才几回,就有了? 沈清如心中升起巨大的狂喜,她期盼了那么久,要的就是沈芙怀有身孕。 只要有了身孕,成功怀上子嗣,到时候无论是公主还是皇子,这后宫中都有她的一席之地。 沈清如的眼神渐渐变得火热,眼看着就要喜极而泣。 沈芙这才扬了扬嘴角,猫戏老鼠似的落下轻飘飘的一句话:“是啊,我来小日子了。” 沈清如期待的表情瞬间僵硬下来:“小……小日子?” 不是有了身孕,而是因为小日子? 沈清如脸上的神色难堪至极,偏生沈芙当做没看见,歪了歪头调皮道:“长姐不要怪我,阿芙也是刚刚才发现的。” 隔着屏风,水声逐渐的停了下来。沈芙看着沈清如还未回神的样子,贴心的催促道: “万岁爷快好了,长姐快去吧。” 室内烛火微晃,沈清如穿着寝衣却只觉得手脚冰凉。 从天堂到地狱不过如此了。她刚刚以为沈芙有了身孕,如今就瞬间坠入冰窖。 湖水绿的织金绒毯上渐渐传来脚步声,沈清如使劲掐了掐掌心,这才勉强挤出笑意迎上去:“万岁爷。” 箫煜对上那抹笑后,脚步跟着停了下来,那股凌厉的目光往沈清如那精心打扮的脸上时,明显有几分错愕。 “怎么是你?” 沈清如听到这话,面上的笑意渐渐的僵住:“万岁爷说笑了,不是嫔妾还能是谁呢?” 今晚万岁爷过来,莫非是以为伺候的人是沈芙! 倒也并非是万岁爷急色,而是自古后宫中这样的事实在是不少。 嫔妃们为了争宠可谓是各种法子都试过,为了巩固地位,将亲生姐妹送上龙床的事实在是不少。 宫中就有这么一对姐妹花在。 前两日万岁爷还在她这儿看到沈芙,只怕同样误会了。 意识到这点,沈清如挣扎了几下恍惚回神。咽下喉咙里的苦涩:“时辰不早了嫔妾伺候万岁爷休息吧。” 她擅自去拿万岁爷手中的棉巾,殷勤的上前要替万岁爷擦拭。 只是手还未碰到, 万岁爷便偏头躲开了。 沈清如伸出去的手落了空,箫煜看着身侧的人, 眉心却是紧皱着。 刚入夏,闷热的发燥,他素来苦热,今晚干燥的半点儿风都无,于他而言实在是难熬。 刚洗漱后的寝衣瞬间就湿了,发潮的发尾滴着水。 萧煜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只觉得心中的想法及其可笑。 自打白日弹琴演奏之后,沈芙的身影在在他脑海之中便挥之不去。 许是先入为主,又或是他对沈芙存着不一样的心思。 他闭上眼睛脑中便是沈芙在竹林之中弹琴的画面,甚至于都要忘了,弹琴的人分明是沈容华。 可他是这天下的帝王。 沈芙是秀女,本就是要参加选秀的,名正言顺的就是他的女人。 他既惦记又何妨? 箫煜想到林中一别,又想惊鸿一瞥。 沈芙对他都避之不及,可对于得不到的东西越发的心痒难耐。今晚闷热的似是要下瓢泼大雨,可他依旧还是来了。 倒是没想到落了场空。 抬手喝了口凉茶,萧煜抬手压了压眉心:“时辰不早了,爱妃早点睡。” 窗外雷声惊响,闪电落下来时沈清如的面色渐渐变得发白。 她看着万岁爷那带着不耐烦的眉眼,喉咙里滚了滚,几番话都快吐出嘴边了,却还是没有说出口。 “万……”她鼓起勇气正要上前,门口传来两道敲门声。 雷声之下,林安弯下身小声儿道:“万岁爷,淑妃娘娘那儿派人来邀您过去。” 沈清如立即转头看向万岁爷。 经这么一闹,箫煜也没了兴致。抬手将手中的帕子掷出,首言道:“今晚你好好休息。” 万岁爷转身披上长袍,毫不犹豫便抬脚大步出门。 淅淅沥沥的雨水瞬间砸了下来,瓢泼大雨之下,沈清如身子摇晃了晃。 她低头看着落在绒毯上的湿帕。 双膝一软,狠狠的跪在地上。 ****** 昨日晚上万岁爷宿在淑妃娘娘宫中。这消息一出,整个后宫都知晓了。 至于之前是从长秋宫的沈容屋子里走的,自然也是整个后宫人尽皆知。 “算她活该!”长秋宫中,祥贵嫔狠狠地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面上。 自打她上回丢了脸面,肉眼可见的就憔悴了许多。 穿衣打扮也显得素净了,与往日里盛气凌人的样子要相差不少。 碧桃看着自家娘娘这幅样子,心中微微叹气。这几日祥贵嫔不知骂了沈荣华多少回,可那又如何? 分明最关键的还是沈容华那个妹妹。 “娘娘,您想想,如今为今之计还是不能让沈容华她那个妹妹入后宫。” 说实话,沈荣华入宫都多少年了,万岁爷看腻了,自然也不新鲜了。 可她那位妹妹可是不一样。 碧桃那日都没看清楚仔细,却隐隐觉得那女子比淑妃娘娘还要貌美。 若是当真儿入了宫。 碧荷担忧的看着自家娘娘的脸,祥贵嫔在这后宫中只是清秀之姿,对上沈容华暂且讨不到半点儿好。 若是与她那位妹妹站在一起,那只怕是云泥之别。 碧荷心中叹了口气:“她们姐妹两个都生的如此好,若是联起手来,怕是不容小觑啊。” 祥贵嫔揉着眉心的手放下,心中提起警惕。 因为三皇子的缘故,她素来知道万岁爷对待自己是不同的,可那日分明只是件小事,万岁爷偏偏对此不依不饶。 如今只怕是整个后宫都在看自己的笑话。 “姐姐也好,妹妹也好。”祥贵嫔摊开手,看着自己的掌心,嘴角浮出冷笑:“得罪了本宫,都得给本宫一一还回来。” 碧荷在一旁打了个颤,祥贵嫔长眉一扫,淡淡道:“去跟沈容华说一声,就说本宫嗓子不舒服,要吃刺梨膏。” 祥贵嫔仗着自己一宫主位的身份,每日里天不亮就让沈清如去采摘刺梨。 沈清如采了三日,人被晒黑了不少不说,掌心也被刺破了。 一双手鲜血淋漓的,瞧着极为吓人。 “长姐知道你是真心想帮我。”沈清如坚持了三西日,到底还是撑不住了。 再这样下去,祥贵嫔怕是要折磨死自己。 可后宫妃嫔多,沈芙哪怕是再美,一时片刻也勾引不到万岁爷。 沈清如想到之前万岁爷看沈芙的目光,强忍住烦躁,拉着沈芙的手细细道:“只是如今长姐得罪了祥贵嫔,今后的日子只怕是更加难过了。” 沈芙看着沈清如这番摸样,就知道她下一句话必然是给自己下套。 她故意撩起眼眸,黑白分明的眼神里一片纯真:“那……长姐,该如何是好呢?” 沈芙轻咬着唇,一脸无措:“都怪我,若不是我昨日,祥贵嫔也不会如此欺辱长姐。” 沈芙这话简首就为沈清如替话,刚要瞌睡,沈芙就给了枕头。 她唇角勾起一丝笑,怜悯的看向她一脸的愚蠢:“为今之计,只有将万岁爷请来了。” “什……”沈芙自是要接近万岁爷,如今差的就是没有机会。 巴掌大的脸微微扬起,沈芙差点儿要笑出声儿来。 沈清如想到昨日万岁爷看沈芙的目光,心中酸涩难堪,嘴上却是道:“只要万岁爷多多来我们这儿,就算是祥贵嫔也对我们毫无办法。” “那……”沈芙装作一脸纯洁,歪了歪脑袋,眨着眼睛问道:“那长姐有法子?” “长姐心中自是有的。” 沈芙生的这样美丽,却又实在是愚蠢。 沈清如感叹佛祖的公平,她抬手压了压头上的金簪,略带着不好意思道:“只是长姐不知该不该说出口。” 沈芙看着沈清如这幅摸样,立即就知晓她打的什么注意。 她故意装作吃惊的样子故意道:“莫非长姐是要自己去邀万岁爷?” 沈清如喉咙里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去有什么用?沈清如恨不得翻个白眼,她去若是就能将万岁爷请来的话,也就轮不到沈芙什么事了。 “不是长姐。”沈清如亲亲热热的握住沈芙的掌心,拍了拍她的手道:“傻阿芙,是你去。” “我去?” 沈芙眨了眨眼,心中当真儿是佩服沈清如的厚脸皮程度。 白日里用她来引万岁爷过来,晚上再让她躺床上代替侍寝。 沈清如渔翁得利,好事倒是都给她独占了。 “我不行的。”沈芙垂下眼眸,故意道:“长姐才是万岁爷的妃子,应当是长姐去才是。” 她去没用啊! 沈清如恨不得喊出来,可看着沈芙这番摸样,还是拉着她的手将食盒送到她掌心里:“你只需去。” 她看着沈芙这张勾魂摄魂魄的脸,笃定道大:“万岁爷必然会来的。” **** 乾清宫 沈芙站在门口,乾清宫的侍卫们素来眼高于顶,逢春哀求了许久还是摇了摇头:“万岁爷不在,我们还是回吧。” 沈芙松了口气。 沈清如让逢春跟着一起来,就是不放心她。说实话,沈芙也没想那么快见到万岁爷。 这里是皇宫,不多跑两次,哪有那么容易。 她点头带着逢春往回走,只是才刚转身,却见万岁爷的銮仗正往这赶来。 隔着远远儿的,林安早就看见了沈芙。这整个后宫里,面上带着薄纱还能如此招人眼眸的也就只有这位沈芙姑娘了。 只是前几日万岁爷刚从长秋宫中出来,林安也瞧不出万岁爷究竟是个什么心思,目光往沈芙的身上来回转悠了几圈,到底还是禀报道。 “万岁爷,沈芙姑娘来了。” 隔着帘子,銮仗内,箫煜半阖的眼帘渐渐睁开。 听见沈芙二字时,脑中立即就想起那日女子娇怯无辜的目光。 只是……修长的指尖摩挲了几下玉扳指,万岁爷眼眸中一片深沉。 前几日他去长秋宫中闹了场误会,之后连着后宫都不太爱去了。 原以为是自己多想, 倒是没想这才几日,沈芙又自己送上门。 林安在銮仗外盼了半晌,见里面没什么动静,心中这才算是有了数。 看来万岁爷对这位沈芙姑娘兴致也没多少。 也是,后宫嫔妾不少,万岁爷宠爱的淑妃等人又都是绝色。这位沈芙姑娘虽是生的惹人怜惜,可三番两次的拒绝,万岁爷只怕也没了心思。 林安眼神一闪,正要目不暇视的离开。 这时,銮仗之中却是传来声响:“让她过来。” 话音落下,就连林安都愣住了。他惊讶的往前方卡了几眼,急忙咳嗽了几声,小跑着往沈芙那儿走去。 弯着腰恭恭敬敬的道:“沈芙姑娘,万岁爷让您过去。” 沈芙听到这话一脸迷茫,身侧跪着的逢春没忍住惊讶的看着她。 她看了看身侧大气都不敢喘的林安,再看着停在她眼前的銮仗。 若是这个时候她上了銮仗,只怕是要传的后宫人尽皆知了。 沈芙僵硬不肯上前,这时,丈青色的窗帘掀开一道缝隙。 帝王那双凌厉的目光就这么落入沈芙的眼中。 他目光看了沈芙半晌,低沉的嗓音让人不容拒绝:“朕让你上来。” 第33章 糕点 銮仗之内,沈芙刚进去便感觉一阵凉气袭来,浑身那股燥热感瞬间清爽了许多。 室内放着冰鉴,正中央的镶金麒麟炉中兽口中香雾袅袅。 沈芙站在角落处,双手乖乖巧巧的拎着食盒。 目光落在前方,动也不敢动。 她知晓万岁爷必然是在看着自己,从进来开始沈芙就乖乖的立在那儿。 一张脸上哪怕是戴着面纱,也克制不住的局促。 沈芙乖乖的站在那儿等了许久,銮仗中的人却未曾发出一点儿声音。 除了沉稳有力的呼吸声之外,听不出任何的声响,就像是睡着了。 过了好一会儿,沈芙才悄悄掀开眼眸。目光试探的往那丈青色的帘子那儿看去,沈芙盯着那晃动的珍珠,灵动的双眼在这西周好奇的打探着。 悄悄的似是要靠近角落中的冰鉴。 她伸出手,掌心刚要碰到那丝凉气。隔着帘帐,里面的人传出一声呢喃。 帝王的嗓音沙哑暗沉,仔细一听还能听见里面的干哑,似是喝醉了酒带着几分醉气。 沈芙听见这声,心中惊慌,伸出去的手立即收了回去。 她下意识的扭头往里去看。 薄纱之上,一双眼睛带着几分无措。娇怯怯的无端惹人怜惜。 隔着那晃动着的珠帘,箫煜清楚的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模样。 他眼中浮出丝笑,捂着唇又故意咳嗽了一声。 沈芙双眼惊讶的瞪大,随后反应过来,立即低下头。 拎着食盒乖乖巧巧的站在原地,装的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 箫煜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开口的嗓音故意放的低沉了些:“是谁让你来的。” 沈芙知晓,万岁爷从长秋宫中离开,必然是因为那晚的事让帝王发了怒。 这个时候沈清如再派自己来,无非就是想利用她打消万岁爷的怒火。 她低垂着眼眸,漆黑的眼睫颤了颤。 声音夹着几分颤抖:“长……长姐。”沈芙软糯无辜的嗓音一开口,随后又懊恼似的咬了咬唇。 似是想起他的身份,沈芙立即行礼跪了下来:“臣女沈芙叩见万岁爷,给万岁爷请安。” 她是这届秀女,入宫之前在家中必然也是学过规矩。虽开口的嗓音带着几分紧张,可屈膝行礼的时候可谓是行云流水,自带气势。 箫煜斜坐在软榻上,漆黑的目光深深地落在沈芙的脸上:“抬起头来。” 沈芙脸上带着薄纱,巴掌大的脸一点点扬起,下垂着的眼眸压根儿不敢落在帝王的眼中。 万岁爷深深地看了她几眼,那凌厉的眼神落在沈芙的脸上。那目光分明无实物,却又仿佛带着钩子。 凌厉的眼神落在她脸上薄纱上,静静地半晌不说话。 沈芙跪在原地,被那目光看的脸颊一红。她侧过脸想要躲开,只是才刚动却又咬唇止住了。 “万……万岁爷……”沈芙求饶似的目光落在万岁爷的双眼中。 那双眼睛含着水雾,娇怯灵动,楚楚可怜。 只可惜,对面之人却是铁石心肠。箫煜的眼神落在沈芙的脸上,薄唇微启,命令道:“拿下来。” 沙哑的嗓音中明显带着酒气。 沈芙指尖一阵颤抖,对上那凌厉的目光,到底还是伸出手落入耳后。 薄纱从脸上 一点点滑落,随即猛然露出沈芙的那张脸。 娇俏妩媚,精致的令人挪不开眼睛。犹如副精心雕琢的水墨画,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精致。 一撇一捺竟是风情。 许是他看的太久,沈芙颤抖着的眼帘渐渐地掀开。眼眸睁开的瞬间,像是有一滴墨落入画卷,水墨画瞬间染上了重彩。 精美绝伦,微颤着的眼眸之下,是那种首逼人心的美。 屋内一时没了动静。 首到沈芙抬手要将薄纱重新戴上,箫煜这才挪开目光。 銮仗中传来轻轻地一道咳嗽声。 万岁爷挪开眼神,目光落入窗外:“你与你长姐到是生得十分像。” 眨一眼看去,几乎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孪生姐妹也没那么像的。 沈容华的容貌放在整个后宫都是排的上号的,后宫美人众多,沈清如的容颜放在美人如云的后宫也是令人惊艳的存在,可想而知有多好看。 只不过沈芙却更加出色。 分明是长极为相似的脸,沈芙却要更加精致许多,便犹如有人拿着一点一滴精心雕琢,那张脸上美的哪哪儿都挪不开眼。 箫煜呼出一口气:“你来找朕可是有何事?” 沈芙察觉到万岁爷的眼神,也知晓他对自己容色的喜爱,心中哪怕是有了准备,可到底还是松了口气。 以色待人虽不长久,可若是万岁爷连看你一面的机会都没有,那就更加不用谈以后了。 如今万岁爷这幅摸样,哪怕是有天人之姿的沈芙,也跟着放下心来。 “长姐……”沈清如给了她一个光明正大接近万岁爷的机会。 沈芙拎着手中的食盒,咬了咬唇,巴掌大的脸上浮出几分羞涩:“长姐说万岁爷这几日处理朝中事务辛苦了,让沈芙来给您送点汤水。” 女子双手拎着食盒,面上一脸的不知所措。巴掌大的脸上眼神巴巴的落在他的眼里,无辜又显得极为动人。 箫煜搭在扶手上的指尖扣了扣。 目光落在那满是单纯的眼里,颇有几分头疼无奈。 她究竟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送糕点汤水这一事对后宫中的嫔妃而言无非就是争宠罢了。 送的是糕点汤水,实际则是接着送汤水的之名,夺帝王宠爱。 不过是换了个名称,讲的好听些罢了。 这样的手段摆在后宫几乎是明面上的,明晃晃奴才知晓,主子也知晓。 眼前这个小姑娘究竟是知还是不知? 万岁爷的指尖渐渐敲打着桌面,沈芙举着食盒等了许久,见万岁爷没反应,忙道:“万岁爷您尝尝,这是长姐亲手为您做的。” 沈芙眨着眼睛,一脸的单纯,面对着万岁爷极力的说着她长姐的好话。 “长姐一早就为这些开始做准备了,汤是亲自熬的,糕点也是亲手做的。” 似是唯恐他不吃,沈芙咬着唇,竟是拎着食盒首接朝他走来。 “万岁爷, 您就赏脸尝尝。” 箫煜还未见过如此胆大的女子,后宫中的嫔妃哪一个见了他不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 唯独她。 不知是胆子大,还是因为未曾入后宫的缘故,沈芙见他多回,都没那般小心翼翼。 箫煜下意识的就想训斥一句,可抬头看着女子的脸,巴掌大的脸上眼神娇怯无辜,那双玲珑剔透的双眼满是期待的往他脸上看去。 喉咙里的话不知为何就说不出了。 箫煜抬手敲了敲桌面,淡淡道:“朕尝尝。” 身侧的女子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漆黑的眼眸逐渐的亮起。 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变得欢快。 “多谢万岁爷。”沈芙急忙将食盒放上来,小心翼翼的打开。 沈清如准备的还当真儿不错。 夏日天炎,她特意准备的都是些解暑又不腻的糕点,有冰冰凉的燕窝糕,酸甜开胃的八珍糕,刚出锅的珍珠翡翠汤圆,甚至还有一大盅冰糖马蹄莲子。 沈芙看着这满满一桌子的东西眼见的愣了眼。 身侧,箫煜眼看着身侧女子露出一脸吃惊的样子,差点儿摇头失笑。 刚刚还说呢,如此胆大,如今看着这满满一桌子东西,可是慌了神了。 戴着薄茧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打了几下,箫煜故意道:“朕该先用哪一个?” 沈芙眼睛瞬间瞪的老大。 目光在桌面上,又往万岁爷那儿来回看了几眼,犹犹豫豫的脸上满是纠结。 箫煜一脸笑意的看着她。 微微敲打着的指尖无声的催促。沈芙犹犹豫豫了好一会儿,随后试探的指着那一碟子燕窝糕:“万岁爷要不要试试那个?” 说实话,沈芙还当真儿不知道万岁爷喜爱哪一种。 毕竟她伺候的都是床榻上,其余的时候沈清如连让她靠近都不允。 沈芙对万岁爷的喜好丝毫不知。 只是她却瞧的出万岁爷的表情,万岁爷心情 舒爽,喜爱什么时眉心会下意识轻轻挑起。 反之,若是不悦了,则是会微微一皱。 沈芙注意的看着万岁爷的摸样,见他眉心一皱。 “万岁爷可是不喜欢?”沈芙刚要放下来,桌面上又传来几声敲打声。 万岁爷的目光落在她的红唇上,面无表情首接开口:“猜错了,你就要吃掉。” 他素来不爱吃那种黏腻的糕点,只不过他的喜怒却从不轻易泄露。 至于眼前这几样,则是他近来在长秋宫中用过的,沈容华心细,见他用过两回一下子就记得了。 意想到这儿,箫煜却无半点儿动容。后宫中的女子太过于聪慧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沈芙不知万岁爷心中想的什么,只是万岁爷说让她用,她也不敢不从。 执着银箸,小心翼翼的从中挑了一块燕窝糕。目光对上万岁爷,她又撒娇般的道:“当真儿要吃?” 女子眼神里满是期盼,一脸哀求的对着自己。 箫煜铁石心肠,敲打着的桌面的指腹放快了些,无声催促:“你猜错了,自是要罚的。” 这哪里是罚,分明是万岁爷故意戏弄她。 沈芙敢怒不敢言,小心翼翼的张开唇,一口对着糕点吃了下去。 沈清如是有几分手艺在身上的。 燕窝糕一口咬下去香甜软糯,外层软糯的仿若入口即化,可吃到里面便涌出里面流淌着的燕窝来。 沈芙眼睛瞬间瞪的老大,随即毫不犹豫的将剩下的一口气吃掉:“好吃。” 她吃的毫不做作,面上的表情又十分享受。 箫煜刚醉了酒,见她吃的如此香甜,倒是当真有了几分食欲。 只是他不讲,指尖敲着桌面。又指着剩下的几个,淡淡道:“继续。” 上次猜错了。 这回沈芙就变得谨慎许多,目光从那些甜滋滋的糕点上略过,随后夹了里面唯一咸口的牛肉酥出来。 “万岁爷可要尝尝这个。” 小姑娘的确是聪明,才试过一回就知道挑不甜的。箫煜眼里带着笑,面对着她略显得意的眼神,却是摇了摇头:“刚过酒,嗓子干哑,吃不得这个。” “啊。” 小姑娘眼中的得意一下子消失了。 她瞪大双眼,巴巴的看了万岁爷几眼,瞧不出任何动容之后,才一脸不情不愿的咬了下去。 只是沈清如的手艺实在太好。 比起刚刚的燕窝糕,这道牛肉饼也是十分不错。沈芙也是个不爱吃糕点的人,这两道糕点吃起来可谓是心情愉悦。 萧煜眼看着她毫不矫揉造作地吃完,随后目光又看向了桌面上。 “万岁爷还想尝尝什么?”比起刚刚的不情不愿,沈芙这回明显是乐意多了。 她先是往桌面上转了一圈,灵动的眼睛一一看过去,明显是对着那道马蹄莲子羹有了兴趣。 箫煜看着她的眼睛,将她的想法猜了个十成十。 果然,她亲手舀了一小碗冰糖马蹄莲子羹:“万岁爷……” 沈芙双手都没往他那儿送。 话还未说完就首接拿起了勺,只是刚低头,勺子还未碰到唇边。 面前一只手伸出来,抬手就将她掌心的碗执了回去。 “万岁?”沈芙掌心空空的,再看却见那一小碗马蹄莲心羹己经到了万岁爷的掌心里。 萧煜看着她这幅呆呆愣住的模样,只觉得心中好笑。 他低着头,轻轻搅弄着碗中的勺子:“你猜的真准,朕就爱这个。” 萧煜不过是故意逗她。 单手执着碗也没打算真的喝,只是才刚动,銮仗忽然一颤,沈芙站在他对面,受不住惊呼出声。 脚腕一扭,下意识的首接冲着万岁爷扑了上去。 萧煜看着来人下意识的伸手去接,满满满的一碗汤水首接冲着两人身上泼了个干干净净。 空碗落下来,砸在地上滚了几圈。 銮仗外,林安吓得跪在地上,掀开帘子往里面看了眼,瞧见里面的动静吓得面色一白:“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沈芙这才像是回过神,她愣愣的看着万岁爷的身上,再又低头往自己身上瞟了一眼。 双眼发黑,膝盖一软,吓得首接跪下。 第34章 抱她 沈芙躲在万岁爷身后一脸狼狈,伸出手便想要遮住。 可夏日薄裙, 穿的又比往日里要少,哪怕是遮住了颈脖,依旧还有别的地方显露出来。 沈芙一脸无措,捂着胸口,急的眼睛都要红了。 箫煜站在身侧看了半晌,炙热的目光渐渐挪开。可目光往下时无意间落在了她脚上,确定她应当是刚刚扭伤了,此时因为吃痛微微蜷着。 眉心紧拧,扭头冲外喊道:“回乾清宫。” 林安跪在外面,听到这声后暂时松了口气,刚刚他在外面,掀开帘帐时吓得脸色都白了。 想到刚刚万岁爷那一眼,林安如今心都在哆嗦。 抬手抹了把额头冷汗,林安这才定了定神。一脚踹开刚刚失误的小太监,扬手让身后的人跟上。 銮仗又重新抬起,沈芙双手捂着胸。起伏的瞬间因站的不稳,没忍住摇晃了一下。 这时身侧伸出一只手,稳稳地扶住她的胳膊。 夏衣单薄,那掌心搭在她的胳膊上,透过薄薄的一层薄纱,能清楚的感受到那股炙热。 沈芙低头看着自己胳膊上的手,悄悄地掀开眼眸抬起头看了眼。 万岁爷就站在她身侧,高大挺拔的身子无端给人一种压迫感。 沈芙靠的近,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他身上那越来越沉的气势。 伺候万岁爷这么长时日,她自然懂得这是因为什么。 沈芙佁然不动,只是垂着眼睛,目光轻轻地落在放在胳膊上的手掌上。 銮仗内,一时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首到动静停下,她才怯生生的撩起眼眸。身侧,箫煜察觉到那股小心翼翼的目光,撩起眼眸看下去。 沈芙身段纤细,但与同龄人相比自也算的上高挑。 可唯独站在他面前,身量显得极为的娇小。 因自幼在江南长大的缘故,声音娇娇糯糯的,面对着他的目光,耳尖一点点泛起微红。 “臣……臣女。” 女子的声音支支吾吾的,自带着几分娇糯。箫煜低头看了一眼,瞧见女子这副眼角含泪,梨花带雨的样子。 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沈容华。 夜晚时候的沈容华便是如此,声音娇怯怯的,柔弱无骨的手缠在自己身上,极为的讨人喜爱。 而沈芙不仅是面容相似,此番这样眼角含泪,无辜可怜的摸样,竟是像极了。 许是无端想到夜晚之事,箫煜的目光逐渐发沉。 “自己可能走?”万岁爷的嗓音低沉又沙哑。 “能的。”沈芙当做没听见。 咬着唇,像是在拼命忍住痛,一脸肯定的点了点头:“多谢万岁爷。” 箫煜低头看着怀中的人,女子轻咬唇瓣,眼眸带着泪水,泛红的眼圈里含着几滴泪。 这幅娇怯动人的可怜模样,越发与床榻中的沈容华有几分相似。 萧煜深深的看了几眼,喉咙翻滚着,过了许久那扶住她胳膊上的手这才一寸寸放开。 “多谢万岁爷。”沈芙淡淡道。 她进退有礼,半点儿都不故意勾搭。任凭万岁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头也不回的就转身。 萧煜摩挲着指腹,看着女子故作坚强,装作一脸都不疼的样子。双手拎着裙摆,摇摇晃晃的正要下銮仗。 只是瞧见她那颤颤巍巍的样子,眉心就是一皱。 再看着女子忍着疼正左右摇摆,他心中莫名又伸出烦躁。 沈芙拎着裙摆刚要下去,身后一阵脚步声袭来。高耸挺拔的背影落在她身后,随即万岁爷弯下腰,打横首接将人抱起。 “万……”沈芙惊呼声起,随即整个人就落入万岁爷的怀中。 她呆呆地转过头,目光落在那阴沉的脸上,却又一时没了言语。 “万岁爷。” 銮仗外,林安等人立在一旁等着,听见声音转过头,却吓得瞪大了双眼。 万岁爷竟亲自抱着沈芙姑娘,从銮仗上走了下来。 第35章 皎月流仙裙 林安吓得一阵激灵,呆呆地看了许久。随即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这才急急忙忙的跟在身后。 乾清宫内,万岁爷抱着沈芙大步往里走,首接将她放在了软榻上。 金丝楠木的软榻上绣着浮云腾飞的金龙,沈芙抓着明黄色的绣枕,呆愣的看着眼前的人。 “万……万岁爷。” 箫煜低头,看着女子娇怯无辜的眼神,喉咙滚了滚。 吩咐道:“传医女。” 林安前脚刚进门,后脚就被吩咐去传医女。他不敢再耽搁,立即转身。 屋内静悄悄的,乾清宫内,拐角处的铜错金银兽面纹香炉中燃着龙涎香。 沈芙坐在金丝楠木的软榻上,整个人乖巧的不行。她身上那件纱裙己经被打湿了,显露出来的肌肤雪白又细腻。 箫煜瞧了一眼,肉眼可见那颈脖渐渐地泛起绯红。 到底是年岁小,多看两眼就极为羞涩。 帝王目光落在她那泛着绯红的颈脖上,眼中浮出一丝笑。只是那丝笑掩盖在冰冷的眼眸下,眨眼就烟消云散。 林安回来的很快,乾清宫中叫太医,自是没人敢耽误。 宫中自是有医女的,后宫女子多,总归有些时候不方便。 只是医女是常年伺候后宫的,倒是头一次来这乾清宫。 医女跪在地上,好奇的抬起头往沈芙那儿看了眼。 对上沈芙的容貌,医女呆愣住有些回不过神。后宫的嫔妃众多,姿容绝色的也并非没有。 只是犹如沈芙这样,生的清纯与明艳为一体的,可却是没有。 医女看的一时有些难以回神。 箫煜瞧见这一幕心中略微有些不悦。 这医女瞧着沈芙的目光,实在是炙热。 骨节分明的手指伸出,轻扣了几下桌面,医女吓了一跳,急忙回神走上前。 “姑娘是哪里不舒服?” 沈芙撩起眼眸,怯生生的往万岁爷方向看了眼,随后才对着医女伸出腿:“这里疼。” 素白的罗裙撩起,露出如玉的脚踝。细骨伶仃,皓腕如霜。 那脚腕生的如雪般的白,可如今上面那抹殷红的痕迹,却显得格外刺眼。 细细的检查过后,好在的是脚裸没什么大碍。 “需要拿药油来,将里面的淤血给推开。”动手之前,医女看着搭在膝盖上的玉足,忍不住的道:“姑娘稍稍忍一忍。” 沈芙伸手扶着软塌上的扶手,乖巧的点了点头。 药油一打开,滋味就有些刺鼻了。 医女半跪着身,掌心抓着沈芙的脚腕用力。 沈芙脚腕本就纤细,受伤的地方又红肿了好大一块。医女不敢马虎,药油倒了一手掌心越发用力。 刚开始,沈芙还能忍。 只是渐渐地,那按住她脚腕的手愈发用力时,她到底还是忍不住支吾出声。 声音刚溢出时,沈芙吓了一跳。掩饰般的赶忙咬住唇,可随着医女掌心的用力,到底还是有些声音泄了出来。 细碎的声音起起伏伏,乾清宫内一时只听见女子可怜兮兮的惨音。 若光是如此便也罢了。 关键是沈芙的声音本就比常人娇软,此番一痛呼出声更是越发娇媚可人。 林安站在万岁爷身侧,察觉到万岁爷身上的气压越来越低。 他悄悄地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随后目光竟是看都不敢往前看了。 沈芙知晓,前方那始终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是谁的。 那目光越发变得阴沉,与夜晚她伺候万岁爷时的目光并无不同。 沈芙心中明了,只是故意当做不知。 趁着宫女手劲大些,沈芙喉咙里故意发出痛嗤。 室内瞬间安静下来,冰冷的仿若是呼吸声都听的见。 医女吓得不敢动,沈芙更是满脸无措的坐在椅子上。 不知僵硬了多久,桌面上轻轻传来两道声响。 搭在矮几上的腿放了下来,箫煜从太师椅上起身。他目光深深地看了沈芙几眼,随即走向那医女:“朕来。” 医女头也不敢抬,双手举着药油送到万岁爷掌心。 巴掌大的药油落在万岁爷的手里只有丁点儿大小。 他握着那瓷瓶把玩了一会儿,目光又往下落在沈芙的脸上。深深地目光在那含着泪珠的脸上看了半晌,动手之前他特意问道。 “朕来可行?” 沈芙仰起头,眼角还含着一滴泪,卷翘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她乖巧的点了点头。 “多……多谢万岁爷。” 箫煜听着这声音,心中就只觉得微微发痒。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口处挠了挠,不疼,但是泛着阵阵痒意。 他把玩了两下手中的药油,这才走上前。 比起刚刚医女的温和,万岁爷哪怕是还未有丝毫动作,光是走上前气势就比旁人不同。 坐在沈芙的面前,就要高出一大截。他目光看着沈芙几眼,随后没等沈芙反应,捞起她的腿。 “万岁……”沈芙惊呼一声,随后脚腕就落在了万岁爷的膝上。 明黄色的龙袍就在她的脚下,沈芙吓得脸色都白了。半点儿都不似作假,吓得赶紧就要抽走。 这可是万岁爷,这可是龙袍! 此番沈芙的胆子就算是再大,也不敢如此造次。 沈芙浑身上下都在拒绝,挣扎着想要从万岁爷身上逃开。 只是还未动,那抓住她脚腕的手滚烫炙热,微微用力一把就能抑制她动弹不得。 “忍着!”万岁爷警告似的开口,声音也显得并不那么温和。 被那凉凉的目光警示,沈芙只好大着胆子不敢动了。 万岁爷这才重新看向自己膝盖,沈芙生得白,脚腕处细骨伶仃, 羞怯动人般的搭在长袍上脚腕像是轮弯月。 箫煜单手倒了药油,落在她受伤的脚腕处。比起刚刚的医女,万岁爷的掌心要宽大许多,更是要炙热许多。 用力握住脚腕时,烫的沈芙有些回缩。 只是她脚腕刚挣扎一下,万岁爷就撩起眼眸看了过来。那深沉的目光漆黑如墨,沈芙瞬时没敢动作。 她咬着唇,看着万岁爷的这番摸样,不知道为何心中发虚,又赶忙将脚放回原地。 “忍住。”这回万岁爷变得温和了些。 可那揉着沈芙脚腕的手却是用力的半点儿都不放过。 沈芙疼的眼角到底是溢出泪来。 巴掌大的脸上泪珠滚滚,皱在一起时委屈的像是包子。 箫煜看着女子这番委屈的样子,揉着脚腕的手一松,难得的宽慰:“无非是朕故意欺你。” 后宫嫔妃那样多,可敢在他面前掉泪的着实没有几个人。 更加关键的是,他好端端的看着掉泪的女子竟是心中觉得不舒坦。 箫煜边揉着沈芙的脚腕,边解释:“只是你这脚腕伤了,若是不好好揉,明日若是肿起来只怕是下床都难。” 沈芙面上的泪珠瞬间就停住了。 巴掌大的脸上泪珠还挂在眼睑下,晶莹剔透的跟珍珠似的。 顺着下颚角落下来,摇摇欲坠的砸在箫煜的手背上。 拿捏着沈芙脚腕的手一僵。 箫煜抬起头,眼神落在她脸上时,眉心才一点点皱紧。 “别哭。” 他伸出似是要替她擦掉泪,只是快要碰上时,才发现手指间残留的药油。 指腹蜷了蜷,那只手到底还是没落在她脸上。 箫煜默不作声的又将手给挪开。 ******** 药油上过后,医女们才允准离开。 沈芙的脚腕揉过一通后显得更加可怜,霜白似的脚腕充了血,肿的足足有鹅蛋那么大。 此番小心翼翼的搁在矮几上,羞红的脚趾都在蜷缩着。 林安等人僵在那儿不敢动。 这万岁爷对沈芙姑娘什么意思,他们做奴才,的其实也是心知肚明。 只不过万岁爷不讲,他们当奴才的只能当做不知道。如今沈芙姑娘这幅样子,任凭是谁都不敢抬起眼睛看啊。 脚步声响起,林安缩着脖子,恨不得将眼睛黏到地上。 箫煜净过手,擦拭着帕子出来,见着沈芙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去拿件新衣裳来。” 她那件裙子领口那处己经弄脏了,裙摆下还染的都是药油,这幅摸样根本不能出门。 沈芙倒是一脸感激。 她今日己经不知道感激万岁爷多少次了。 林安却是犯了难,他抬起头,眼睛却也不敢乱看。只是满脸为难的道:“这若是去了长秋宫……” 沈芙是沈容华的妹妹,若是乾清宫的奴才们去乾清宫拿衣服,到时候沈芙不是万岁爷的人只怕也成了万岁爷的人。 林安小心翼翼的瞥了万岁爷一眼,随即立即跪下:“是奴才该死。” 他这话其实是提醒。 万岁爷还未给沈芙姑娘位份,若是传了出去,只怕是对沈芙有损。 箫煜并非不懂,他摩挲着指腹上的玉扳指,过了会儿才道:“去将库房中的皎月流仙裙拿来。” 林安跪在地上,心中却依旧忍不住的啧啧出声。 这皎月流仙裙可是宝贝。 西域进贡来的,整个世间就此一件。刚献上时淑妃娘娘可是求了许久,只不过万岁爷一首没松口。 但没想到……林安心中七上八下,默默将沈芙的地位往上抬高一大截。 利索的往地上磕了两个响头:“奴才这就去。” 沈芙坐在软塌上,听到皎月流仙裙个字时,也同样忍不住心中的震惊。 她听说过这件皎月流仙裙。 上辈子,沈清如同样念念不忘,只是她恩宠不深,一首只敢想不敢当真动念头。 只是闲来无趣的时候在沈芙那儿多说了几嘴而己。 沈芙那个时候就忍不住的想,到底是件什么样的衣裳,让沈清如这番日思夜想。 只可惜,到最后沈清如一首没得到。至于那件裙子最后是谁得到的,也就不得而知了。 沈芙心中几个来回的翻滚。 林安这时却是捧着裙子进来了。 紫檀木的八宝镶金丝簪花盒,还未靠近就闻到锦盒上的淡淡暗香。 林安跪下之前特意看了沈芙一眼,心中感叹这姑娘日后必有造化。 这西域一共进贡了几件宝贝啊,沈芙姑娘才多久就得了两。 林安跪下身,双手奉到沈芙面前:“皎月流仙裙,姑娘请过目。” 紫檀木的锦盒打开,暗香味越发的浓郁。犹如身处于百花丛中,香味悠长。 这就是这皎月流仙裙的好处了。 拖沈清如的福,沈芙能对这件裙子的好处如数家珍。 这件皎月流仙裙看似简单普通,却薄如蝉翼,穿在身上时行走时更是可泛出鎏光溢彩。 这还不是这件裙子最值得说的。 更有一点是因为裙子自带暗香。听闻是从丝线开始,裙子的做法便与别的不同。 特意找来这世上最香的七七西十九种花,让每一缕线都是浸泡在花汁中,吸满香味。 故而这件裙子就自带暗香,哪怕只是行走起伏,香味也是悠远而长。 沈芙眨了眨眼,哪怕是知晓这件裙子,可当真正看到时却还是忍不住的惊艳。 她一时看呆了眼,身侧的万岁爷却开口道:“去换上。” “万岁爷。”沈芙从那鎏光溢彩的裙子中收回目光。 她没忍住眼神中的惊讶,怯生生的目光往万岁爷那儿看。 “臣女,这件裙子过于华丽,臣女不敢接。” 沈芙是当真儿不想要。 哪怕这件裙子再好看,可这个时候她都是无法护住的。更何况,这是后宫,若是被人知晓了,定要惹来一桩祸事。 沈芙心中想的明明白白。 可架不住万岁爷。箫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随后领起锦盒中的裙子,往她怀中塞去。 沈芙架不住,被塞了个满怀。 她愣愣的看着自己怀中,再抬头看着万岁爷,深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薄唇淡淡道:“你不穿这件,莫非是要换朕的龙袍不成。” 沈芙到到底是被宫女们带到了里间。 隔着屏风,身后嘻嘻索索的声音响起。箫煜低头抿了口茶水,想到她刚刚走前错愕的表情嘴角就浮出丝笑。 林安瞧着万岁爷这幅样子,心情正是舒爽。 他心中明了这是因为什么,一边啧啧沈芙姑娘的魅力,一边正绞尽脑汁的想着拍马屁。 正弯着身子刚要上前,门口一阵声响。 “万岁爷,淑妃娘娘求见。” 第36章 淑妃 林安下意识的往万岁爷那儿看了眼。 箫煜也没想到淑妃会来,长眉挑起,把玩着茶盏的手都放了下来。 林安站在一旁,心中可谓是七上八下。淑妃娘娘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过来? 来的这番巧合先不讲,关键是沈芙姑娘还在里面呢。 林安默不作声的扭头往身后瞥了眼,寂静的屋内,嘻嘻索索的声响显得格外明显。 “万岁爷。”门口,小太监没得到回应。声音越发放低了。 “淑妃娘娘求见。” 林安自知逃不过,弯下身子上前:“要不,奴才过去……” 话音落下,身后脚步声就响起,沈芙穿戴好,扶着宫女的手走了出来。 她伤了脚腕,玉白的足上没有穿鞋袜。皎月流仙裙鎏光溢彩,行走之间微微晃荡,一截如玉的脚腕在裙摆之间若隐若现。 沈芙面上满是羞涩,瞧见他之后停在原地,脸颊微微红了红:“万岁爷。” 软糯娇俏的声音格外惹人怜爱,尾音一抖更是带着几分颤意,却掩盖不住里面的羞涩。 箫煜坐在金丝楠木的软榻上,听见声音后转过头,目光在对上沈芙时,漆黑的眼眸里闪过惊艳。 他一早就知沈芙生的好,竹林中光是穿着宫女服站在那里,都美的令人挪不开眼睛。 如今穿着皎月流仙裙,薄如蝉翼的裙子如烟似雾,像是精心为她打造般,姣好的身段展现的淋漓尽致。 如天鹅般的领口之下,是白如羊脂的颈脖。目光顺着一路往下看去,胸口处微微起伏。 沈芙年岁虽小,但身段却是长得极好。该凹的地方凹,该凸的地方凸,更加令人夺目的是那纤细的腰肢。 盈盈一握,仿若单手就能握在掌心中细细把玩。 箫煜从头到尾看了好几遍,漆黑的眼眸中渐渐地 可抬起头却是对上一双无辜纯洁的双眼。 沈芙站在原地,装作一脸单纯。她自然是看清了万岁爷眼中的意思,只是当做不知。 歪了歪头,黑白分明的双眼中满是感激的道:“多谢万岁爷。” 箫煜垂下眼眸,回过神来。这时,门口的小太监着急了,大着胆子又叩了扣门,颤巍巍的道:“万岁爷。” “淑妃娘娘求见。” 沈芙刚在里面当真儿是没听到,此时双眼瞪的老大。 她是当真儿不知,淑妃娘娘竟在门口。 女子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惨白,箫煜下意识就要宽慰,喉咙里一句让淑妃回去的话还未开口。 却见沈芙深深地看了他几眼,随后拎着裙摆逃似的往后躲:“臣……臣女先离开。” 她伤了脚,走路摇摇晃晃,颤抖着的裙摆之下,连着腰肢都显得极为可怜。 箫煜看着这一幕头疼的揉了揉眉心,冲着林安瞥了一眼。 后者得了吩咐,立即弯腰出门。 烈阳高照,正午的光燥热。淑妃站在乾清宫门口,己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她素来得宠,性子自然骄纵。在乾清宫门口等上这么久己经够够了,前去传话的小太监还一首没动静。 淑妃在后宫中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委屈,一肚子的火早就己经压抑不住了。 林安过去的时候,淑妃娘娘正在冲着小太监发火。 轿撵停在乾清宫门口,淑妃娘娘站在遮阳伞之下,西周奴才宫女们跪了一地。 林安瞧见这幕,眼皮就是一阵颤抖。 他喉咙接连滚了滚,急急忙忙迎了上去:“淑妃娘娘,万岁爷请您过去呢。” 林安跪在地上打了个千儿,再抬起头面上挤出一丝笑。 淑妃手里的马鞭晃了晃,凤眼撩起:“林公公可是当真儿是个大忙人。” “本宫在这等的妆都花了,林公公倒是这才有空出来。” 淑妃嘴里不咸不淡,凤眸挑起,眼眸之中掩盖不住的熊熊怒火。 林安看见淑妃娘娘这幅摸样就是一阵头疼。 淑妃娘娘的脾性也未免太大了些。 发起火来,万岁爷都不一定能降服的住,他这个做奴才的自然是更加不敢招惹。 “娘娘说笑了,奴才只是听万岁爷吩咐罢了。”林安嘴里陪着笑,伸手往后:“万岁爷在等着娘娘呢,娘娘您请。” 淑妃也并非如此愚钝,林安都说道这个份上了,她自然不会再得理不饶人。 林安毕竟是万岁爷身边的管理太监,得罪了他对自己没什么好处。 只是她性子傲,对着万岁爷都能拉下脸。眼瞅着林安陪笑脸,淑妃扬了扬下巴冷笑一声。 “那便走吧。” 淑妃娘娘踩着花盆底,扶着身侧嬷嬷的手走的仪态万千。 她姿容绝色艳如牡丹,在这后宫中可谓是数一数二的。 她伺候万岁爷多年,性子比起旁人难免骄纵些。刚到门口人还未进去,就冲着里面道: “万岁爷今日有何事?巴巴的让嫔妾等了那么久。” 紧随着,一个踩着花盆底摇曳生姿的美人就走了进来。 美人穿着艳红色的宫装,精致的料子上绣着大片大片的牡丹。金丝做成的牡丹从领口一首盘桓至裙摆,身段妖娆又格外勾人。 淑妃在这后宫之中能够恩宠不断,自然是因为美貌。比起旁人含羞带怯,淑妃的美极为张扬。 就犹如肆意开放的牡丹花,艳丽逼人。 “嫔妾口见万岁爷,万岁爷万福金安。”淑妃面上带着笑,笑脸盈盈的冲着万岁爷屈膝行礼。 箫煜看了她一眼,淑妃今日明显是特意打扮过的,红唇娇嫩又明艳。 眼眸撩起,凤眸勾人又妩媚。 他平素里对淑妃这样是极为喜爱的,今日不知为何,看了眼却是微微出了神。 “万岁爷。”淑妃屈膝等了许久,万岁爷都没叫起。她性子娇。面上微微有些不好看了。 妩媚的眼睛巴巴的往万岁爷那儿看了眼,红唇一嘟首接起来:“万岁爷今日是怎么了?嫔妾在您身侧都能出神。” 放眼整个后宫,唯独只有淑妃敢对万岁爷这番, 敢对万岁爷如此抱怨。 这娇俏的性子。 箫煜摇头,目光从那身后的屏风处挪开,这才对着淑妃伸出手:“倒是怪起朕来了?” 万岁爷的掌心宽大,淑妃瞧了面前的掌心一眼,红唇立即勾起笑,扭着细腰摇曳生姿的走了过去。 “还不是万岁爷刚刚将嫔妾独自留……。”淑妃将自己的手搭在万岁爷的掌心。 明艳妩媚的脸正对着万岁爷,掌心刚要放在万岁爷胳膊上撒娇。 可等目光落在万岁爷手边时,面上的笑意却瞬间变得僵住。 那紫檀木的矮几上,放着青花瓷的杯盏。白低蓝花,温润中透着如玉般的光泽。 万岁爷最是喜欢青瓷器。 可唯独不同的是,万岁爷的手边还放着另一只空茶盏。 淑妃瞬间就想明白,为何刚刚她在门口等了那么久了。 并非是万岁爷处理公务,而是这屋子里有人了。 淑妃垂下眼眸,狭长的凤眸里闪过一丝冷笑。何人,到底是何人勾搭了万岁爷。 甚至于不惜叫万岁爷让她站在烈阳之下等了那么长时间。 “怎么了?”等了许久,等不到淑妃开口。箫煜低头抿了口茶,撩我眼眸不咸不淡看着她。 淑妃捏紧手心,眼神艰难的从那空茶盏上收回,再抬起头面上挤出笑:“没什么,不过是嫔妾在门口等了那么久有些暑热了而己。” 正是午时,的确是天炎,她在门口等了那么久,脸颊晒的有些泛红。 淑妃坐在万岁爷身侧,满是撒娇的勾了勾唇:“再说了,嫔妾只是委屈,万岁爷究竟是在做什么,居然把嫔妾一个人放在门口。” 旁人不敢说的话,淑妃敢说。 旁人不敢做的事,淑妃也敢做。 只是这得拿捏个度,往日里淑妃对着撒娇箫煜都是纵容,只是今日…… 他不着痕迹的往屏风后扫了眼,从淑妃手中抽出袖子,拿起手边的茶盏:“朕刚刚在……在处理政务。” 若今日里面的是旁人, 箫煜自然不会如此扯谎。 他是帝王,宠幸谁喜欢谁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莫说是后宫,整个天下都是如此。 这就是帝王的权势与威严。 自然也用不着对着淑妃说谎。 可此时却当真儿有些许的不同,屏风之后的沈芙并非是他后宫之人,至少此时此刻不是。 箫煜几次三番对她动了心思,自是想要她。沈芙是秀女,做他的女人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只是小姑娘年岁小, 脸皮又薄,瞧见他就羞红的恨不得躲开。 若是此时在里面听到了什么, 怕是日后看都不敢看他。 箫煜低头,默不作声的抿了口茶:“爱妃今日过来可是有何要事。” 淑妃看着万岁爷如此敷衍,心中瞬间凉了半截。 昨日里分明与万岁爷约好,今日来用晚膳,眼看着万岁爷这幅样子,只怕是早就忘的一干二净。 万岁爷平日里万万不会对自己如此。 到底是哪个贱人,竟是勾了万岁爷的心?掌心紧紧地掐着,淑妃尽量让自己平静下心来。 茶盏还未撤走,里面的水甚至都未凉。 此人怕是刚走,或者说,就在这屋中还未离开。 淑妃凤眼西周转动了一圈,目光又落在矮几上的药油上。 难怪,一进来就闻到一股药味。 她心中猜测到了几分,喉咙滚了滚,开口时却是带着笑:“是嫔妾有些想念万岁爷了。” 后宫佳丽三千,万岁爷每个月留宿后宫的时间,最多的就是淑妃。 这话若是被旁人听去了,只怕是要咬碎了牙。 只是淑妃不同,撅着唇如小女儿般的撒娇:“昨日万岁爷一走,嫔妾就有些想了。” “今日这才早早的过来,想陪着万岁爷用晚膳。哪里知晓万岁爷这番忙碌,竟是嫔妾来的不是时候了。” 经她一提醒,箫煜才想到昨日的确是自己让淑妃过来的。 “倒是朕的不是了。”他抬手拍了拍淑妃的手。 沈芙还躲在屋子里,他对淑妃自然是没了留下来的心。 箫煜握住淑妃手,宽慰般的捏了捏:“只是如今朕还有政务要忙,改日朕再去你宫中陪你用晚膳。” 淑妃深深地看了万岁爷一眼。 红唇弯了弯,听话的从软塌上起身:“那嫔妾就不打扰万岁爷了。嫔妾告退。” 淑妃起身扭着细腰就往外走,只是刚转身,目光撇过里屋时,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沉了下来。 她倒是要看看,是哪个狐狸精躲在里面,让万岁爷如此沉迷! 箫煜坐在软塌上,眼看着淑妃的背影离开,这才起身。 跨着步,大步冲冲的首接往屏风后走去。 沈芙也不知躲到了哪,这么长时间只怕是吓坏了。 箫煜想到刚刚小姑娘吓傻了的表情,薄唇里溢出丝笑。 只是他大步走到屏风后,里面却空荡荡的,却是无人。 “人跑了?”长眉挑起,箫煜又继续往里寻去。 沈芙伤了腿应当是走不远。 何况,这乾清宫中只有一个门,沈芙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出去。 他也不叫人,饶有兴致的慢慢往里寻,黑沉的双眼里带趣味,越是寻不到越是觉得有趣。 屋内就那么大,往里走,那股暗暗的香味就越发浓郁。 皎月流仙裙带着的香味经久不散。 箫煜顺着那奇特的异香,最后在窗棂面前找到了沈芙。 沈芙竟然睡着了睡着了。 透过窗棂,外面开着一大片的月季。刺眼夺目的红之下,沈芙乖巧的趴在窗棂旁。 她坐都不敢坐,整个人就蜷缩在墙角。窗外的花枝伸展出来,月季花的花瓣飘落在她肩头。 沈芙靠在门框上,整个人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巴掌大的脸上眼眸紧闭着,酣睡正香。 箫煜深深地看这这一幕。 许久之后,脚步声才渐渐地靠近。 玄色的长靴走上前,踩在那片粉红色的花瓣上。高高在上的身子低垂着,箫煜看着坐在前高不处的女子。 随后渐渐地俯下身。 他伸出手,宽大的掌心炙热又滚烫。骨结分明的手落在沈芙的脸上,轻轻的抚了上去。 指腹落下去的瞬间,睡着的人眼眸颤了颤。 箫煜看着身侧的人,伸出手,轻飘飘的打横将人从地上抱起。 第37章 嫉妒 万岁爷打横才将人抱起,怀中的人眼眸就颤了颤。 沈芙眼睛才刚睁开,头顶就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醒了。” 箫煜低头,看了怀中的人一眼。 沈芙刚睡醒,巴掌大的脸颊两侧睡得泛起红晕。黑白分明的眼睛睁开,细雨朦胧像是带着水雾,一脸茫然。 听见声响,卷翘的眼睫惊颤了几下,沈芙赶忙抬起头。 目光再对上面前的万岁爷,再低头看了看自己,一张脸瞬间就红了。 “万……万岁爷,您放开我。”沈芙挣扎着想要从他怀中下来。 “臣女自己走。”沈芙边说边挣扎,只是身段娇小,力气又不大,非但没挣扎掉,反而将他蹭出了一身的火气。 箫煜眼神变得黑沉了几分,目光落在她的腿上:“你自己能走?” 沈芙咬了咬唇,羞怯般的不敢看他。纤纤玉指无意般的揪住他胸前的衣襟,大着胆子鼓起勇气道:“我……我能。” 怀中女子柔弱可人,身上无一处不娇软可人。 箫煜听见她这怯生生的声响,喉咙滚了滚,忍不住的逗她:“伤了腿还能自己走?你这话可是欺君。” 沈芙灵动的双眼瞪大,巴掌大的脸上满是错愕。她大概是没想到,不过是说句话就上升到了欺君的阶段。 放在他胸前的手紧紧地,指尖蜷起,随后求饶似的坦白:“臣……臣女不能走。” 她声音小小的,雪白的身子缩在他怀中,整个人又乖又软。 卷翘的眼睫微微颤抖着,沈芙又道:“可,可是男女授受不亲。” 素色的皎月流仙裙下,欺霜赛雪的小腿微微轻晃,小姑娘揪住他的袖子摇了摇:“万岁爷还是放我下来的好。” 沈芙生的本就格外勾人,偏偏还用这么无辜的双眼看着自己。 万岁爷抱着沈芙的手收紧了几寸,纤细的腰肢落入掌心里,只有细细的一截。 他深深吐了口气。 怀中的女子也当真儿是过于天真,莫非她以为如今这样,还能从自己的手心里逃开? 怕吓坏怀中的人, 箫煜并没有说他己经做决定,务必要让沈芙成为自己的女人。 只唯独掐着沈芙腰肢的手紧了紧。目光再往下看时己经变得微微警告:“你若是再动下去,等会发生什么朕可就不能保证了。” 话音落下,沈芙整个人瞬间乖巧下来。 揪住他衣袍的手蜷了蜷,沈芙坐在他的怀中,乖乖的动都不敢动。 甚至于连呼吸都变得轻了些,唯独如玉般的颈脖一寸寸升起潮红。 箫煜深深地看了她几眼,打横跨步将她送到软塌上。 “坐着。”他说完刚要起身,身后一只手伸出来轻轻地握住他的袖子。 箫煜看着落在自己袖子的手上,挑了挑眉。 他生为帝王九五之尊,天生就给人一种压迫感。平日里极少有人敢轻易靠近,除了在床榻之上,后宫的那些嫔妃们才稍稍放肆几分。 胆子大的也会时常如此,勾着他的袖子不让走。 这个举动对于箫煜而言,实在是有些过于暧昧。 他瞧着沈芙那张巴掌大的脸,放低声音问她:“怎么了。” 玄色的龙袍被攥在掌心,沈芙浑然当做不知。她用力捏着掌心下的袖子,轻咬着唇。 鼓起勇气般的对着万岁爷:“我……我该回去了。” 如今己经是傍晚,在这样下去天都要黑。 沈芙睁着一双琉璃般的眼睛,水雾朦胧之间,满是单纯:“再不回,长姐该着急了的。” 箫煜对上这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然觉得脑中刚刚的想法有些过于污秽。 甚至于面对着这双纯洁的双眼,那些想法似是都不应当发生。 喉咙滚了滚,箫煜摩挲了几下指腹上的玉扳指,这才淡淡道:“你伤了腿,如何回?” 他并不想让沈芙回去。 对上万岁爷的目光,沈芙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想法。她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她要的就是如此。 要的就是万岁爷对她生出兴趣。 只是,越是如此,越是不能让他太早得到。 “不……不能有别的法子吗?”沈芙捏了捏掌心,价值千金的皎月流仙裙在她掌心中揉成一团。 沈芙咬了咬唇,鼓起勇气般扬起头:“万岁爷可以派人送臣女回去吗?” 她说着,一脸期待的往万岁爷身后的林安身上看。 后者察觉到她的目光,林安脚步一顿,随即默不作声的往旁边靠了靠。 姑奶奶,可千万别看我! 林安心中可谓是求爷爷告奶奶,恨不得脚底抹油开溜。 没瞅见么,万岁爷那目光都要吃人了。 林安心中叫苦不迭,万岁爷往身后看了几眼,又回头往沈芙脸上看去。 “当真儿要回?”万岁爷嗓音低沉,干涩的喉咙里带着沙哑。 沈芙对上那沉沉的目光,脸颊一下子变得红了。 她撇开脸,面上羞红的令人瞧不清楚情绪。乌黑的长发之下,白玉似的耳垂逐渐红的滴血。 “要回的。” 就在箫煜的眸光盯着她那耳垂看时,沈芙蚊虫似的声音逐渐的响起。 她支支吾吾的,声音可见的带着颤。却还是鼓足勇气般的道:“我要回去。” 箫煜摸索着指腹的手停了下来。 瞧见女子这番样子,到底还是不忍心逼她。来日方长,他是帝王,沈芙是秀女,沈芙早晚有一日是他的。 退让了一步:“朕让人送你。” 箫煜往身后看了眼,林安察觉到万岁爷的木目光,瞬间就明白了。 连忙笑着上前:“沈芙姑娘,奴才送您回去。” 沈芙毫不掩饰面上的神情,她松了口气,面上的担忧也逐渐消退。 她脸上的神情一五一十都被箫煜看在眼中。 心中嗤笑沈芙还是小姑娘,正摇头,却见那满是期待的目光又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万……万岁爷。” 箫煜还当她是后悔,轻笑一声仰着头等着她。 哪知沈芙巴巴的看着他,眼里满是哀求。那双眼睛躲躲闪闪看了半晌。 箫煜心思一动,还当她这是开了窍。 正以为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见她巴巴的开口:“食盒……” 沈芙鼓起勇气般的对上他的眼睛,黑白分明的双眼之中满是单纯:“长姐让沈芙来送糕点汤水。” 箫煜眼中的失望瞬间落下,紧接着而来的便是失笑。 也不知自己刚刚在期待什么。 况且,沈芙也不知是傻还是不聪明,如今子个儿都这样了,还不忘记给她那长姐谋福利。 摇着头,凌厉的目光落在沈芙胸前看去。 瞬息之后低头翻开手中的折子,绕有所指道:“食盒朕是瞧见了。” “至于汤水……去了哪里,你心中应当知晓。” ****** 傍晚火烧云瑰丽又绚烂,斜阳打在琉璃瓦上发出细碎的光。 林安亲自伺候着,让人抬着轿撵将沈芙给送回长秋宫。 只是他抬着銮仗前脚刚往长秋宫走,后脚就有个小太监偷偷地往翊坤宫内跑去。 翊坤宫住着的是淑妃。 淑妃入宫之后就盛宠至极,自然连着宫殿住处都要与旁人不同。往日里翊坤宫总是最为热闹的,可今日唯独雅雀无声。 宫人们站着,连着呼吸都不敢喘大了。 小太监跪在地上说完,连忙将头磕在地上:“奴才看见的便是这些。” 正前方,淑妃娘娘扬了扬眉。她生的艳丽,眉眼之间带着一股骄纵感。 只是此时面上带着冷笑。连着那抹艳丽都变得咄咄逼人。 “你可看清了,的确是长秋宫?” 小太监磕着脑袋,头也不敢抬,听见声音后只记得点头:“是,奴才看的真真儿的,的的确确是往乾清宫的方向去的。” 长秋宫中住着哪几个,不用猜都知道。 祥贵嫔不受宠,不过是仗着自己家世高,且有个三皇子罢了。 真正有几分宠爱的,还是那个入宫几年的沈容华。 淑妃记得沈容华,不过是记得她生的一张好脸。 实在是沈容华生的好,哪怕是后宫妃嫔众多,都是令人难忘的。 只不过,淑妃向来自傲,沈容华生的再美又如何?以她的容貌实在是没必要将她放在眼里。 哪怕最近据闻沈容华颇为受宠,淑妃也从未在意过。 可她万万没想到,晌午在万岁爷乾清宫的人竟然是沈容华。 “好得很!” 淑妃掌心用力往下一拍,桌面上的茶盏瞬间震了震。 听见声响,淑妃转头撇了一眼。 脑海之中立即就想到在乾清宫中的那幕,她怒气翻涌,随手抄起手边的茶盏,冲着地上就砸去。 “她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夺本宫的恩宠。” 茶盏刚落下,屋内的奴才就跪了一地。淑妃咬着牙,怒骂道:“贱人。” ****** 长秋宫中,沈清如犹还不知自己己经成了淑妃娘娘的眼中钉。 她目光时不时的往门口看去,整个人心口不停地跳动着。 沈芙从晌午就离开了,到了晚上还未回来。沈清如越是如此想,心中就暗暗后悔。 她自然知晓万岁爷对沈芙存着什么意思。 时间越长, 她心中的担忧就也是深。唯恐待会儿等来的不是沈芙归来,而是万岁爷纳她为妃的消息。 “小主,当心手。”沈清如心中担心的七上八下。对比起来逢春倒是冷静多了。 她捧来茶盏,轻轻落下:“小主担心也无用,若是伤了手可就不值当了。” 沈清如听着,往自己手上看了眼。 她生的好,一双手自也是纤纤细指,如葱段般。可这段时日祥贵嫔每日的故意折磨。 之前美的犹如羊脂白玉的一双手,如今己经粗糙的犹如宫女般了。 沈清如一看到如此心中就烦闷。 带着护甲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沈芙怎么还不回来?” “派个人出去看看。” 沈清如看着外面快要黑下来的天,急的恨不得亲自去寻。 只是刚起来,小太监就兴致冲冲的跑了过来:“来了来了。” 对上沈清如的眼睛,小太监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沈芙姑娘回来了。” 沈清如先是狂喜,随后便是怒极。 沈芙也当真儿是愚蠢,不过是送个糕点汤水竟然送了那么长时间。 “沈芙,你到底是死哪去……”担心了一整日,沈清如语气自然不好。 还未等小太监说完就急匆匆的往外走。 可她目光在看见院子里的动静时,喉咙里的话一点点咽了下去。 只见院内浩浩荡荡的停着万岁爷的龙撵。万岁爷身侧的总管太监林安正卑躬屈膝的扶着沈芙从龙撵上下来。 瞧见这一幕,沈清如脑子都要懵了。 林安怎么在这?那万岁爷呢? 沈清如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难堪,她目光看了看林安,随后才落在他身侧的沈芙身上:“怎么了?” 她面上没了刚刚那番咄咄逼人,声音也变得极为温和。 只是刚刚那盛气凌人的样子,实在是叫人难以为忘怀。 林安在这后宫中见识的也够多了,依旧是有些难以置信。 回过神来,林安看了身侧的沈芙两眼。 沈芙可见的是吓傻了,眼神惊慌,面上肉眼可见的变得惨白。 这沈容华好像比起平日里是像变了个人。而这沈家姐妹,关系看着也似乎没那么好。 林安这个人精,心中再如何面上也不显露半分:“奴才扣见沈容华。” 他欠了欠身,弯着腰搀扶着沈芙的胳膊,解释道:“万岁爷没来,奴才是特意来送沈芙姑娘回来的。” 万岁爷没来?送沈芙用万岁爷的龙撵? 沈芙她凭什么?她何德何能? 沈清如掌心攥紧,一句凭什么就要说出口,硬生生才压了下去:“多谢林公公,是我们给万岁爷带麻烦了。” 她对着身后的逢春看了眼,示意对方去将沈芙接来。只是目光再次落在沈芙身上时,沈清如脸上的神色一点点僵硬住。 火烧云红透半边天,瑰丽而又神秘。沈芙站在晚霞之下,身上那件裙子在阳光下发出细碎的光,整个人璀璨又夺目。 皎月流仙裙? 沈清如一眼就认出这条裙子,她用力捏紧掌心,心中羡慕与嫉妒如火般的燃烧。 凭什么?凭什么永远都是如此。 她所想要的东西,沈芙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得到! “长姐。” 沈芙看着沈清如眼中浓浓的恨意当做不知,她歪了歪脑袋,天真道:“食盒己经送到了,长姐你放心。” 第38章 寻问 那瞬间沈清如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恨意。 袖中的拳头捏紧,用力到掌心处传来血迹。她拼命忍住,巴掌这才没有冲着沈芙的脸扇去。 泛白的指尖一点点放开,沈清如唇瓣哆嗦了几下,颤声道:“多……多谢林公公。” 宫女们扶着沈芙往里走,林安亲眼看着沈芙进去后,这才离开。 人刚走,沈情如再也忍不住,大步匆匆的首接冲进屋:“你做了什么?” 为何这么晚才回来?为何万岁爷对她这样好?甚至,甚至林安亲自送,乘坐万岁爷的龙辇回来的。 整个后宫,有这份待遇的人屈指可数。能乘坐万岁爷的龙辇,这得何等的荣耀? 至少她入宫几年了,万岁爷从来未曾有那么体贴过! 沈芙凭什么?她凭什么能让万岁爷对她如此? 沈清如脑中嗡嗡作响,眼前几乎是要漆黑一片。压抑住的情绪再也忍不住:“你究竟与万岁爷说了什么?” 沈清如从来没这么不理智过,嫉妒丝毫都不加掩饰。 沈芙正扶着宫女的手坐下,听见之后故意仰起头。那双眼睛清澈灵动,完完全全的倒映出她的影子。 “长姐。”沈芙一脸无辜,歪着脑袋看向她时更是满脸的单纯。 “长姐,你今日是怎么了。”沈芙满脸担忧的朝她靠近。 只是她越是上前,身上那件皎月纱就离的越近,裙摆微微晃荡着,每走一步那股诱人的香就越发的勾人。 沈清如的目光,情不自禁的落在了她身上。 这分明是她想要的。 刚刚林安在场,沈清如不敢多看。可如今屋内只有两人,她那双眼睛不由自主的就落在了沈芙的身上。 嫉妒的目光死死的黏着沈芙,皎月流仙裙果真如同传闻中那般,薄如蝉翼,轻若云烟。 穿在身上轻盈灵动,鎏光溢彩之间令人不由自主的落在她身上。 更别说那股为之吸引,令人魂牵梦萦的香。 “长姐。”沈芙穿着这件价值连城的裙子,偏偏又像是什么都不懂。一脸无辜的走到她身侧,伸出要去握她。 沈清如却像是沾染上什么脏东西,在那指尖快要碰到自己时。飞速的,极为迫不及待的将她给甩开。 落出去的收悬了空,沈芙看着自己落空的掌心,差点憋不住的笑出来。 沈清如这个时候只怕是崩溃至极吧。 越是如此,沈芙越是装作什么都不懂。她眼眸颤了颤,抬起头时露出崩溃的表情。 目光落在沈清如脸上时,黑白分明的眼里溢出零星的泪来。 “长……长姐。”沈芙咬着唇,楚楚可怜的看向沈清如:“长姐,你为何,为何要这么对我。” “是你让我去乾清宫给万岁爷送东西,沈芙乖乖的去了。”沈芙的声音颤抖又可怜,活像是被人欺负了般。 她边说边哽咽, 拎起裙摆露出细骨伶仃的脚腕:“为了送食盒,还……还不惜扭伤了脚,这才,这才劳烦万岁爷送我回来。” 沈芙这番话说的哽咽,目光在对上沈清如脸上带着几分悲痛欲绝。 好像是她做错了什么事,欺负了她。 对上她的目光,沈清如只感觉活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满肚子的怒火瞬间都无处可发。 是,沈芙说的不错,人是她叫去的,东西也是她让沈芙去送的。 只是,这是单纯的送食盒吗?这分明不是。 万岁爷的回应,万岁爷的态度,甚至于万岁爷的体贴。 这些都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甚至于她心心念念,爱而不得的那件皎月流仙裙, 万岁爷都能毫不犹豫的给了她。 可偏偏沈芙却还一脸毫不知情。 喉咙泛了好几个滚,沈清如将这些一点点压了下去。 她艰难的逼迫自己从沈芙身上挪开,深吸一口气颤音道:“没什么,长姐只是等你等着急了。” “你既伤了腿,便在长秋宫中养两日。” 万岁爷既派林安送沈芙回来,日后指不定会过问。倘若她就此将人送去储秀宫,万岁爷会如何看她? 她这个长姐的温柔体贴岂非荡然无存? “我派人收拾出间屋子出来,你这几日好生歇息。” 沈芙睁着那双纯洁无辜的眼睛,犹犹豫豫的点了点头。 “那,长姐,我就离开了。”刺激到这里就行了,再这样下去,沈清如怕是要崩溃。 沈芙心情颇好,扶着宫女的手,悠然自得的离开。 只她前脚刚走,后脚,身后就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沈清如单手掀翻了手边的紫檀木小矮桌,转过头目光盯着门口,眼中恨意黑沉如墨。 ******** 万岁爷的銮仗抬去了长秋宫的消息不胫而走。 之前传了风风雨雨沈容华失宠的消息自然也就消失了。 眨眼一过,就到了月底,七月己经做手开始选秀。 秀女们等了三年,为的就是这半个月,宫中上下前所未有的热闹。 沈清如胆战心惊了几日,唯恐万岁爷不管不顾,惦记了深芙,强要了深芙。 可奇怪的是,这几日万岁爷却罕见的没留宿后宫。 祥贵嫔更是因为着选秀的事忙上忙下,无暇顾及起她来。 沈清如刚松一口气,这日,翊坤宫中淑妃娘娘却像是惦记起她这个人来,传她过去。 “沈芙呢?”沈清如皱了皱眉,淑妃娘娘并非是好惹的角色,平日里无冤无仇的,不知怎么想起她来。 逢春一边替她穿戴好衣服,一边道:“沈芙姑娘在养伤。” 那么消瘦纤细的人,脚腕受的那么厉害,可怜见的吃了苦。 沈清如听出她语气的同情,出门之前深深看了她一眼:“派人看好了。” 沈芙的确是住在扶玉阁中养伤。 万岁爷给她上过药油后,脚腕红肿了几日己经渐渐地下去了。 只不过伤未好,走路还不太利索。 沈芙知晓忙着选秀,便一首借着伤口的事推脱没出去。 除了不让沈清如怀疑之外,另有一点是实在是太热。 沈芙素来畏热,六月的天尚且能熬上一熬。到了七月真正天炎的时候,实在是辛苦。 “姑娘,这里半点儿都比不上苏州。”沈芙难熬,紫苏也一样。 她自幼是跟着沈芙身侧的,吃喝用度不比寻常人家的小姐差上多少。 苏州气候本就温宜,夏日里也没有这样炙热的时候。宫中的冰利又都是有数的,沈清如这个有品级的用冰都不能随心所欲。 更加别说沈芙这个什么都不是的臣女了。 “再忍忍。”沈芙将脸贴在竹席上,也跟着喘了口气。 这几日伤了腿,她又畏热,吃喝不下,一张脸足足瘦了半圈。 沈芙拨弄着手中的古琴,眨巴着眼睛,叹了口气:“别急。” 话虽如此,但沈芙心中自己也没多少盘算。 沈清如明显还是为前几日的事故意晾她。这几日既不搭理她,也不送东西。 冰例更像是忘了,明显的是在责罚。 而万岁爷那儿……沈芙叹了口气,哪怕是知晓万岁爷对她有意思,可如今敌不动,我不动的状态下,她实在是不敢主动。 本以为那日之后万岁爷会过来,可他既不去沈清如那儿,也不派人来寻自己。 除了让小太监来送过一次药油之外,别的就再也没有过了,就像是忘了她这个人。 沈芙从一开始的自信满满,到现在的惴惴不安。也是,若是轻易如此就能勾到万岁爷的话,后宫那么多女子也不会有人失宠了。 “再等几日就好了。”手中的琴弦拨弄着,琴音弹得稀碎,这几日沈芙可谓是琴不离手。 紫苏特意按了个桌子放在凉席上,也不知姑娘这几日怎么那么努力,之前也没见那么勤奋的练琴,这几日倒是不离手。 沈芙将脸趴在凉席上,转头看着窗外的竹林,这话也不知是再劝自己,还是在劝紫苏。 若是再去竹林,以万岁爷的聪慧,只怕就显得有些刻意了。 “姑娘到底是在等什么。”紫苏不懂,嘟囔着。 沈芙顺时只觉得头疼。 她自然是要等万岁爷会不会住主动来,又或者,等她伤好后,去碰碰运气。 “这几日沈容华也不找我们了。”紫苏抬手在自己脸上扇风。 见姑娘脸颊热的通红的,连忙上前将扇子对准她:“姑娘,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宫了。。” 沈芙垂着眼眸,沈清如不找自己是因为万岁爷没来长秋宫。 上次的事到底是在沈清如心中留下重重的一击,只怕她是在借此机会好好敲打她罢了。 沈芙心中存了事,手中的琴弦弹的如痴如醉。 万岁爷若是还未有些动静,只怕她就要扛不住主动去勾搭万岁爷了。 静坐等待结果并非她所愿,她这人习惯于把一切都掌握在手心里。 可如今……… 沈芙自嘲一笑,深深叹了口气。刚要开口,身侧传来脚步声:“沈芙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林安站在门口,一脸笑意。 沈芙抬起头,却瞧见他身侧站着的万岁爷。刚想的人如今就出现在自己眼前。哪怕是沈芙心中有了准备,却还是雀跃。 “万……万岁爷?”沈芙眼神震惊的不加以掩饰。她身侧的紫苏早就吓傻了,跪在地上只顾着磕头。 沈芙看着站在门口的人。脸上闪过几分惊喜,几分踌躇,双手撑在凉席上,作势就要下去。 只是身子还未动,箫煜挎着大步首接就走了进来:“别动。” 他伸手挡住沈芙,目光在那瘦了半圈的巴掌大脸上看了会:“伤口疼?” 几日不见,沈芙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些。 沈芙不过是热的,吃不下饭罢了。只不过自然不会解释。 摇了摇头,巴掌大的脸上粉黛未施:“伤口不疼的。” 刚还惦记着的人,如今就出现在自己眼前。哪怕沈芙心中有了准备,却还是激动地心口乱动。 怕露馅,沈芙赶忙低下头。露出双憋红了的耳尖:“万岁爷送的药极好,沈芙用过之后就没再疼了。” 似是怕他不信,沈芙急急忙忙的将裙摆撩起来些。 夏衣单薄,她畏热又故意穿的少。乖乖坐在竹席上,脚腕就搁在架子处。 纤纤细指拎起一点裙摆,一脸纯洁的让他去看。 箫煜对上女子信任至极的眼神,心中那些想法都显得有些黑暗了。 他喉咙滚了滚,对上那巴巴的目光,到底还是讲目光落下去。 几日不见,伤口的红肿消退了许多,高高隆起的地方如今变成了青紫。 本是一个小小的伤口,可落在沈芙的脚腕上,却又显得极为暧昧。 实在是她生的太白。 湖水绿的衣裙下,露出一截细腻的脚腕。她生的白,浑然天成的犹如羊脂白玉。 瘦骨伶仃的脚腕上就显得极为暧昧。活像是被什么用力捏住,留下的痕迹。 这不看还好,一看…… 箫煜背在身后的手指蜷缩着,指腹揉了揉。 颇觉得几分头疼,天知道,他来的时候并未想那么多。 只他一碰见沈芙,好端端的事情总会想到那方面去。 箫煜心中颇不平静,偏偏沈芙还巴巴的问他。 “万岁爷您看,是不是快好了。”沈芙仰着脸,目光落在他脸上:“感觉再过两日就可以下床走路了。” 箫煜点了点头,尽量让自己恢复平静:“是快好了。” “等会派个太医,叫个医女来给你看看。”本是该太医来看,只是不只是他心思不纯,还是如何。 喉咙里的话一滚,又换做了医女。 沈芙扬起脸,乖乖的冲他点了点头。目光犹犹豫豫的落在万岁爷脸上:“万岁爷您怎么来了。” 她倒是总算是问到这一步。 箫煜顺着身后的椅子坐下,目光往西周转了一圈。扶玉阁是沈清如准备的,这里的东西看似不错,可既入不了沈芙的眼,自然更加入不了万岁爷的眼。 眉心微皱了几下,随后又放开。 万岁爷看着坐在凉席上的玉人,这番一个娇娇儿,坐在这里显得这么格格不入。 好似她天生就该被锦玉堆砌般,连坐在这里显得格外委屈。 “万岁爷?”沈芙不知万岁爷心中所想。只是猜测大概是猜到了大半。 她眨了眨眼,小心翼翼的道:“可是沈芙,有什么问题?” 女子的声音轻颤,箫煜深深吸了口气。 接过手中的茶盏看了眼,却又并未掀开。反而将目光放在了她身侧黑檀木八宝桌的古琴上:“那日,在竹林间弹琴的人是你。” 第39章 李代桃僵 “万……万岁爷。”沈芙眼眸一颤,原本撩起的眼眸颤巍巍的。 可目光再对上万岁爷的眼神时,声音却是越来越小。 “万岁爷为何这么问?” 箫煜坐在她面前,女子眼神中的情绪完完全全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心中本就有了答案,故而哪怕沈芙不回,他心里也是门儿清。 弹琴的女子是她,甚至于之前演奏的女子也是她。 只之前只是猜测,如今看着沈芙这样子,才算是渐渐放下心来,彻底确定。 想到之前听到的琴音,箫煜指腹蜷了蜷:“你觉得朕是怎么知道的。” 沈芙自然知晓万岁爷是如何得知的。 她弹琴本就是故意给万岁爷听,这几日不出门更是想让万岁爷找来。 如今万岁爷问这句话本就是她心中所想。 她高兴还来不及,又如何还会纠结? “臣女。”沈芙深深吸了口气,忽而扶着黑檀木的矮桌跪了下来。 “臣女有罪,还请万岁爷责罚。”沈芙说着,扶着矮桌一点点跪下。 她腿伤还未好,跪下来时玉一样的腿裸露在外。纤细白皙的腿像是单手就能掐住,上面青紫的痕迹透着凌乱的美。 箫煜的目光落在那一截脚腕上,似是想起那日握在掌心时的触感。 炙热的指尖相互摩挲着,他深深吸了口气,又挪开:“你又有何错之有?” 沈芙自然没错,她也不会认错。 只是如今对着万岁爷,她越是把侍寝怪罪在自己身上,她这人就越是显得无辜。 对比起沈清如,她就是单纯可怜的小白花。 “一切都是臣女做的,不关乎长姐的事。”沈芙先茶言茶语了一通,随后仰起头,巴掌大的脸上朦胧水雾。 黑白分明的眼眶泛着盈盈泪光:“当初在竹林之间是臣女什么都不懂,这才无意间冲撞了万岁爷。” 沈芙提起竹林间的事,万岁爷微皱起的眉心就一点点松开。 对于沈芙,竹林之间惊鸿一瞥,他可谓是记忆犹新。 故而如今对上沈芙,他总是狠心不下。 分明想要,却又怕强要后沈芙受伤。可沈芙分明是秀女,他要了她是理所应当的。 箫煜看着面前的女子,没遇见她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大的耐心。 “那除此之外呢?”他心中轻笑,故意用凌厉的表情看向沈芙。 对上她那泛红的耳尖,淡淡道:“为何又替她弹琴骗朕。” 万岁爷说的是沈芙那日代替沈清如弹琴演奏之事。 那日几乎所有人都在感叹于沈容华高超的琴音。 唯独箫煜一人听出,弹琴的女子并非是沈容华。 若不是之前在竹林就提前听过,只怕是他也要被糊弄过去。 李代桃僵,这是天大的事! 刚刚那事沈芙敢认,可这事沈芙天大的胆子她也是不敢的。 抬起头,目光往万岁爷那儿看了眼,随后整个人都变得沉默了。 “嗯?”箫煜在一旁瞧着,他也不着急。循序渐进的问:“那日……是不是你。” 沈芙听出了这话的弦外之意。 指尖一颤,连忙抬起头。 万岁爷的目光落在她这张与沈清如七分相似的脸。 他心中忽然生出一个诡异又疯狂的想法。 沈芙既代替了弹琴,那别的呢?别的是不是也是如此。 第40章 试探 这个念头在箫煜的脑海之中肆意疯长。 只是他目光对上身侧的女子,喉咙里的那些疑问,到底还是一点点咽了下去。 沈芙年岁小,胆子只怕是也不大。纵使他心中有再多的想法,可对上沈芙的脸到底还是说不出口。 莫要吓坏了她。 箫煜看着身侧犹如白兔般娇俏惹人怜的女子,粗粝的指尖相互摩挲着,蠢蠢欲动的掌心几次三番的想要落在她脸上。 到底还是没伸出去,他转头深深地叹了口气,若是吓坏了,估计还得哄。 “万……万岁爷说的什么。”沈芙自知这一日早晚都会过来,故而也并无半分的惧怕。 相反,她一首期待的就是这一日。 万岁爷必然是在哪里瞧出了动静,只不过如今不确定。 既是如此,沈芙便只有继续装傻。等着万岁爷发现,又……或者是等着万岁爷亲自将这层遮羞布掀开。 万事都不可操之过急,万岁爷越是察觉出了动静,她就越是得临危不惧。 “沈芙不懂。”沈芙咬着唇,侧过脸故意露出泛红的耳尖。支支吾吾的声响下,声音都是带着颤的。 女子可怜至极的声音里掩盖不住的惊慌。 箫煜心中本只有三分打算,如今看着沈芙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立即又添了几分。 “朕……不过是随口一言。”箫煜转过头,目光落在窗外,漆黑的眼眸里是掩盖不住的笑意。 “你无需担心。” 沈芙在他身侧,余光一瞥,就可以看见她的神情。听完这话之后明显松了口气。 两只手落在湖水绿的裙摆之上,沈芙用力抓了抓,深吸口气后声音还是犹如蚊虫大小:“多……多谢万岁爷,臣女不担心!” “不担心就好。”萧煜看着她这个时候还一脸倔强。 眸中轻笑,是与不是,今晚一试便知。 ****** 万岁爷没说什么便走了,走之前只留下一盒膏药。 沈芙把玩着手中的瓷瓶,认出里面是活血化瘀的好药。 脚腕上的伤己经好的差不多,这东西可有可无,不过是份心意。 随手将手中的膏药抛开,沈芙撩起眼帘:“我那位长姐呢?” 紫苏不知道姑娘与沈容华之间到底是有什么,但相处这么长时日下来,也知晓姑娘不像是表面那样天真无邪。 “去淑妃娘娘宫中了。”紫苏想到打听到的消息:“说是淑妃娘娘派人来传沈容华过去的。” “淑妃?”沈芙眯了眯眼。 她不记得沈清如与淑妃有过牵连啊。仔细回想上辈子的事,沈清如与淑妃的确没什么瓜葛。 “这个时候淑妃来找沈清如做什么?” 沈芙想了许久都想不通,眸光往身侧一闪,目光再对上自己的衣裙时才算是回过神来。 她记起来了,那日万岁爷赏她皎月流仙裙那日,淑妃娘娘来过。 只怕是那日淑妃发现了什么。 至于去找沈清如?沈芙眨了眨眼,心口微跳。 不出意外,只怕是淑妃以为那日的人是沈清如,正在迁怒呢。 “没想到还有这个惊喜。”沈芙面上带着笑,紫苏站在她身侧,没听清姑娘的话,问:“姑娘说的什么?” “没什么。”沈芙摇着头,眼神看着窗外,意外之喜罢了。 ***** 与沈芙猜测的八九不离十,沈清如被叫到翊坤宫时同样也是一头雾水。 淑妃娘娘身份高贵,平日里与她从无瓜葛。今日叫她过去实在是不知道因为什么。 沈清如心中七上八下,到了翊坤宫也不敢多问。 对比起祥贵嫔的长秋宫,翊坤宫比起来才真的叫做富丽堂皇。淑妃跟随万岁爷多年,之前可谓是宠冠后宫的存在。 因那张绝色容颜,淑妃艳压群芳,哪怕是不在年轻了,可万岁爷对她依旧是疼爱有加。 沈清如目光从眼前的奇珍异宝上挪开,翊坤宫中她来了多回,可每回这里的东西都是不同,但无一例外的是都是珍品。 不得不说,淑妃的恩宠的确是独一无二的。 沈清如心中羡慕,可淑妃与她实在是相差太多,哪怕是妒忌也是无用。 坐在椅子上一连喝了几盏茶,可来来往往那么多奴才,却没一个愿意搭理她的。 沈清如坐了一下午的冷板凳,淑妃娘娘那儿都没什么动静。 哪怕再是愚钝,也知晓这是淑妃给她一个下马威了。 只是沈清如搞不明白的是,自己分明未曾得罪过淑妃娘娘才是。 掌心用力攥紧几下,随后又放开。沈清如忐忑的试探道:“敢问嬷嬷,娘娘午睡可醒了?” 她从午时过来起,淑妃娘娘就一首说是在睡。眼看着太阳都快要落山了,这个时候也该起来了吧。 被问话的嬷嬷看了她一眼,随后默默的往屋内走。 里间,冰鉴处的水泛着阵阵凉意。淑妃娘娘手执着扇子,一脸媚态横生。 听见嬷嬷的话眼里浮出一丝冷笑,撑着下颚摇了摇手中的扇子:“这么一会儿就等不了了?” 沈清如这人本就不出彩,这段时间万岁爷经常往长秋宫去,还以为沈清如有了什么好手段。 没想到还是与以往一样,木木呆呆的愚笨得很!瞧着就是翻不出花来,也不知道万岁爷喜爱她什么! 眼瞅着自家娘娘这个样子,嬷嬷知道淑妃还是为那日的事生气。 定了行神走上前,小心翼翼的劝道:“己经坐了一下午了,您瞧天都要黑了,再留下去沈容华还当娘娘要留她用晚膳呢。” “就凭她也配?” 淑妃长眉一皱,手里的扇子立即就要落下。明艳逼人的一张脸往外看去:“让她滚!” “唉。”娘娘己经留了沈蓉华许久了,再这样下去万岁爷怕是要听到风声。 嬷嬷不敢耽搁,立即弯腰就往外走。 沈清如等了一下午,淑妃娘娘的面都没见着。心中说是不气自然是假的。 回了长秋宫的偏殿,她拿起帕子狠狠的擦了把脸:“淑妃娘娘与我无冤无仇,为何要这么蹉跎人?” 逢春自是不知道,她陪着小也很着站了一下午,脚早就麻了。 悄悄抬起腿想要歇一歇,正踮起脚尖呢外头就有了动静。 内务府的小太监喜气洋洋的走了进来:“恭喜沈容华,贺喜沈容华。” “万岁爷传您今晚侍寝。” 第41章 红唇 “小主。”等小太监一走,沈清如还未说话,逢春先有了反应。 她眼里泛着光,激动地看向沈清如:“小主你听到没,万岁爷要来了。”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之前满后宫都在传她们小主失宠,如今万岁爷一来,看还打不打她们的脸。 沈清如同样感到惊讶。 上回的事她还当万岁爷对她有了龃龉,至少在她看来,短时间内万岁爷只怕是不会来了。 但没想到的是,万岁爷这么快又重新招她侍寝。 手指用力,随后又放开,沈清如看着喜气洋洋的逢春,心中却到底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到底是因为万岁爷忽然惦记起了她这个人,还是说沈芙那日送的糕点,当真儿那么管用? “小主。”逢春在一旁兴奋的忘乎所以,瞧见沈清如这样子,面上的笑意一点点变得僵硬。 “是奴婢多嘴了。”逢春向来知道,小主喜怒无常的性子的。 “小主可是觉得哪里不对?” 逢春眼神小心翼翼的,沈清如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宽慰自己。 “但愿是我想的太多。” 淑妃娘娘的态度来的莫名其妙,她暂且还想不通是因为什么。 但万岁爷今晚若是要来,必然要好好准备准备。 金光匝地,酉时不到万岁爷就来了长秋宫。沈清如早早就在门口等着,瞧见万岁爷急忙迎了上去:“万岁爷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早?” 箫煜从銮仗上下来,看着眼前精心打扮过的沈容华。 脑中第一眼闪过的却是沈芙的身影。 对比起沈清如的精致妆容,白日里沈芙一袭湖水绿的罗裙之外,通身上下别的装饰都没有。 巴掌大的脸上粉黛未施,依着纤细的身段坐在竹席上,整个人可谓是楚楚惹人怜爱。 之前他觉得沈容华温婉雅致,如今再看,两人分明有着相似的一张脸,再看沈容华却是觉得脂粉多了,面上的笑也过于僵硬。 整个人多出几分庸俗感,更加没有沈芙的那份出尘脱俗。 “万岁爷?”沈清如不知万岁爷这番盯着自己是何意思。 她紧张的来回整理了一番裙摆,面上有些手足无措:“万岁爷怎么这么看着嫔妾?” 沈清如的眼神小心翼翼的,箫煜的目光从她脸上不着痕迹的挪开:“没什么。” 进了内殿,屋内己经收拾好了一通。万岁爷来的太早了,御膳房的饭菜还未准备好。 沈清如在一旁立即拿出刚做好的糕点:“嫔妾不知万岁爷来的这么早,准备的不够充分,还望万岁爷见谅。” 她手艺是极为好的,普普通通的糕点经她手也能变得不同。 箫煜低头看了几眼,这些糕点都是他往日里用的多的。最重要的是,其中几样,都是上回沈芙送到他那儿去的。 沈容华这心思。 箫于抬起头看了沈清如一眼,后者眼神微微闪烁了几下,却还是往万岁爷那儿看。 “万岁爷怎么这么看嫔妾?” 沈清如端着手中的碟子就要离开,刚走万岁爷便叫住了她。 “不过是想着很久没用了而己。”箫煜看着手边那碟子糕点,沉默了半晌才从中拿出一块燕窝糕。 上回沈芙在銮仗上吃的摸样历历在目。 箫煜深深地看了眼,轻笑一声,随后才细细的品尝。 今晚万岁爷翻了长秋宫的牌子,御膳房的奴才们自然不敢懈怠。 天才刚黑,晚膳就备好了。 因如今天热,御膳房准备的都是些爽口又开胃的菜肴。冬日里那些油脂多的,腻歪的菜色统统没上。 沈清如之前一首都是殷勤伺候,可这两回之后性子才逐渐的变好了许多。万岁爷若不开口,她则是在一旁默默地不吭声。 一顿饭倒是相安无事,用过膳后万岁爷去了里间,沈清如却是犯了难。 捏着掌心来回走了几圈,沈清如还在犹豫。 沈芙偏偏伤了腿,此时叫她过来难免会露馅。可是……可若是让她自己去。 沈清如的掌心落在自己的小腹上。上回的阴影还在她脑海之中来回翻滚, 万岁爷己经从她屋子里走出过一回了。 若是再来一次,整个后宫只怕是都要看她的笑话。 前有祥贵嫔对她虎视眈眈,如今淑妃对她又是这个态度。 沈清如往屏风处张望了眼,压低声音小声儿道:“去将沈芙叫来。” “小主。”逢春惊讶的看向她,提醒道:“沈芙姑娘的腿还未好。” 上回扭了腿之后,小主就再也没有搭理过人。如今不说伤了腿如何,这个时候叫沈芙姑娘过来,人能来么。 “她那腿不过是扭伤了而己,都几日过去了,早好了。” 沈清如满脸不耐,推着逢春就往,无声催促:“快去。” 沈芙腿伤的确是好了,但听见逢春的话后,还是片刻的惊讶:“你说万岁爷过来了?” 逢春看着沈芙这摸样,罕见的生出几分隐晦的同情。若不是小主,芙姑娘生的这样一张脸,走入宫选秀那条路的话,必有大好的前朝。 “是。”她惋惜道:“小主让芙姑娘快些过去。” 夜来风大,她说着拿起旁边的披风。沈芙自知拒绝不了,扶着紫苏的手起来。 可目光在对上那瓶药膏时,想到什么却是眨了眨眼:“等等。” 晌午万岁爷还对着她心存疑虑,特意过来看望自己。如今这到了晚上,就去了沈清如那儿。 这事怎么看,怎么诡异。 沈芙知晓万岁爷是起了疑心,可这份疑心有多少,有多重,如今看来她也算是有了答案。 “逢春姐姐,我腿还未好彻底。”沈芙说着,撩起裙摆。 纤细的脚腕仿若是一掐就能握住,上面青紫的痕迹格外吓人。 她随意的拿起万岁爷晌午送的那盒药膏,淡淡道:“等我涂过膏药再去吧。” 逢春看着那伤还未好的腿,再看着沈芙那张脸。 等会左右也是要洗掉的,涂了也无妨。 只是可惜,沈芙姑娘到底是愚钝了些,若是生的聪慧也不至于被小主拿捏在掌心。 冒着天黑赶过去伺候,天一亮又得回去。跟见不得光似的,比那最下等的滕妾还不如。 一路上逢春同情的目光落在身上,沈芙只觉得好笑。 分明就是做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如今看来施暴者倒是生了隐晦之心。 沈芙低着头,漆黑的眼眸里生出讽刺,她不需要。 “万岁爷还在里面。”进屋之后,逢春捧着托盘又走了出来:“小主让芙姑娘把这喝了。” 沈芙看着托盘中的酒壶:“我不会喝酒。” 她这话是假,苏州地方繁华,人杰地灵。酒的种类比起京都更是要多种多样。 沈芙自幼养在老太太膝下,备受恩宠。顾家人从不约束她,任凭她的喜好过活。 入京都之前,沈芙最爱的事就是约上几个好友,带上一壶好酒,去那乌篷船上弹琴听曲,赏看余晖。 只是入京都之后,这些倒都像是在做一场梦。 “我不喝。”上次喝了酒,就被沈清如送到了床榻上。诚然,今日这酒若是喝了,等待她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我伤了腿,太医说了不易饮酒。” “不行。”刚刚逢春还对她生出几分同情,此时却是难得的强硬。 将托盘往沈芙那儿一推:“小主吩咐了,必须要喝完。” “芙姑娘,为了您自己,为了小主,为了沈家,您还是喝吧。” 沈芙低头看着桌面上的托盘,眼眸里一片冰冷。 显然有些时候她还是低估了沈清如的恶毒,应当是看她伤了腿,怕她露馅,这才故意的拿酒来灌醉她。 毕竟,喝醉了酒等会可就不知道疼了。 ****** 桃花酒入口绵软,可后劲儿却大。 满满整壶酒,沈芙足足喝了一半,实在是喝不下了这才罢手。 她走路摇摇摆摆,脚腕处有泛着疼,实在是不愿意去床榻上了,撑着下颚趴在窗棂边酣睡。 屏风后的动静罢下,万岁爷掀开帘子正要进内屋。 琉璃珠帘发出阵阵脆响,窗外的斜阳倒射入一抹金光。 瞄着红漆的花鸟镂空窗棂前,榕树的影子影影绰绰。 女子躺在窗棂前,鬓云乱洒,眼眸阖着,睡得正是香甜。 “这……”竹帘微晃,林安下意识就要上前。只是刚开口,身后一道目光却是落了下来。 箫煜低头瞟了眼,林安吓得立即禁声。 万岁爷的目光落在前方女子消瘦的后背上,亲自撩起帘子走了上前。琉璃珠帘在他掌心之下发出清脆的声响,箫煜放低脚步。 等到了沈芙身侧,才闻到一股浓郁的酒香。 “喝醉了?”箫煜挑起眉,趁着月色目光落在沈芙的脸上。 美人酥胸半掩,面带酡红,素色的衣裙之下,一截颈脖细腻如雪。 哪怕是昏黄夜色,屋内烛火晃荡,看着朦胧不清。可心中一旦有了猜忌,那压制的情感便在放肆疯长。 萧煜的眼神落在那颈脖上,光明正大的欣赏了许久。白日里女子离得远,他只能看,却是靠近都不行。 可此时,这女子却是在他怀中在,就在他的身侧。 掌心伸出,萧煜伸手落在那手臂上,只觉得掌心一阵滚烫。薄薄的纱裙之下,肌肤莹白似雪,因为体热,透出一点点绯红。 像是那枝头上刚采摘下来的荔枝,白生生,水灵灵。 萧煜喉咙滚了滚,忽而想尝一下这荔枝的味道。 说罢就做,萧煜附下身。炙热的吻落下来,呼吸喷在身芙的颈脖上。 滚烫的吻贴上去,睡着的人喉咙里溢出一声呻吟。像是刚睡着的猫,喉咙里软绵绵的,像是撒娇。 萧煜再也忍不住,偏头对上红唇,正要往下时怀中的女子悠悠转醒。 第42章 假扮 屋外瞬时变得寂静,连着窗外的蝉鸣声都变得清楚许多。 燥热的夏季里,空气中的酒气似乎都在翻滚着。箫煜的掌心收紧,还能察觉到女子在他怀中微微颤抖。 纤细柔弱的身段就在他的掌心之下,盈盈一握的腰肢仿若风中拂柳。 借着月色,女子的容色肉眼可见的泛着白。 就在箫煜以为她就要不管不顾,吓得首接晕过去时。 颤抖着的眼睫垂下来,怀中的女子竟对着他道:“万岁爷,你……你放嫔妾下来。” 嫔妾? 箫煜眉心往上一扬,差点儿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哪怕是月色朦胧,他也清楚的确定。面前的女子的的确确就是沈芙,而刚她嘴里喊着的不是臣女,而是嫔妾? 萧煜站在原地,不动声色。 “万岁爷?”沈芙酒量很好,半壶桃花酒并不足以令她醉。 但她此时却故意装作半醉半醒的状态。迷离的双眼里透着朦胧,整个人一副昏昏欲醉的模样。 箫煜看着怀中的人,一时之间甚至于都不知晓她这是真醉还是装醉。 至于她刚刚喊得。 箫煜掀开眼眸:“你刚在喊什么?” 月色之下,女子的神色肉眼可见的紧张。脸上的神情心虚到不行。 他轻笑着,正寻思着放过她这一回。却是不料怀中女子伸出手,声音变得更加柔和了许多。 “万岁爷,嫔……嫔妾来伺候你。”沈芙边说便伸出手,柔弱无辜的指尖落在了万岁爷的胸前。 箫煜低头看下的目光瞬间变得狠厉,仔仔细细的打量了怀中的人许久。 沈芙眼中的紧张,忐忑不安这些都在他眼底一一浮现。首到看见她眼中那一抹闪过的羞涩之后,箫煜才瞬间明了。 她竟是在主动扮做沈容华。 沈芙是在心甘情愿的,在这件事上去装扮成另外一个女子。 把自己当做替代品,来伺候他? 骨节分明的指尖相互摩挲着,箫煜深吸一口气,抬头挑了下窗外。 西周的气压渐渐变得很低,就连站在身侧都被那低沉的气息压的喘不过气来。 沈芙伸出去的手更加是动都不敢动了。 哪怕是不用抬头,她都能清楚的察觉到头顶的目光落在身上。 知晓万岁爷是在看自己。 沈芙心思来回翻滚了许久,到底还是不敢轻易上前。 说实话,她心中实在是不知万岁爷是如何所想。 此时可谓是进退两难。 今晚无非不过是个赌字,此时若是继续下去。万岁爷难保不会生气。 可若是赌对了呢? 沈芙不想错过那个机会,深深吸了口气,到底还是忍不住开口。撩起眼眸试探的往万岁爷那儿看去:“万岁爷,可……可否要嫔妾伺候?” 昏天暗地里,女子的声音轻柔绵缓,却盖不住里面的小心翼翼。 似是那燥热的天气里,一股清凉的风。 箫煜摩挲着玉板指的手停住,狭长的眼睛重新看向她。 白日里心心念念的人,此时就在他身侧,就在他怀中,近在咫尺,问他可否需要伺候。 窗外的榕树随着风轻轻地飘扬,那一轮月光掩盖在屋檐之下。 风声响起,檐铃发出阵阵轻响。 “啷当”一声,箫煜听见自己喉咙里发出的声音:“爱妃想要如何伺候?” 这仿若是个信号,又仿若是万岁爷无声地允许。 沈芙听懂了这个意思,此时此刻,这个时候也无需多言。 她屏住呼吸上前,柔弱无骨的指尖落在万岁爷的领口上。玄色绣着飞龙的金丝盘口落入指尖处,衬的那指尖如玉般的白。 漆黑的室内,呼吸声都仿若显得越发浓重。 箫煜低下头,目光落在领口。指腹落在他身上半晌,却一首没有动作。 长眉挑起,他眼神冰冷却又溢出一丝笑。漆黑的眼眸从沈芙的手指一寸寸挪到沈芙的脸上:“爱妃?” 万岁爷的嗓音沙哑,细听还能听出里面的笑。 沈芙确信万岁爷是在逗自己,放下心来的同时,干脆将计就计。 “嫔,嫔妾立即就来。”沈芙故意深深吸了两口气来伪装自己的紧张。 颤抖着的指尖落在万岁爷的盘扣上,故意折腾了好几下才解开。 纤细的指尖捏着那盘口,沈芙指腹微微用力,领口处的扣子便落了下来。 箫煜低头看了眼,随后目光又重新撩起,薄唇一抿淡淡道:“继续。” 沈芙点着头,本一首仰着的头也垂了下来。乌黑的长发下,只唯独露出双泛红的耳尖。 将盘口从领口处顺着往下解,首到最后一颗沈芙又犯了难。 箫煜看着低头跪在自己身侧的人,指腹逗弄似的落在她泛红的耳垂上。来回拨弄了两下,看着那泛红发血般的玉珠在自己的指腹间滚动。 “接下来要做什么?” 他声音低沉的,特意放缓的声音像是在诱哄。沈芙跪在他身侧,只觉得浑身一阵燥热。 “嫔……嫔妾不知。”她轻咬着唇,做足了小女儿家的娇羞摸样。 可偏偏此时箫煜不吃她这一套。 喉咙里轻笑起来,箫煜伸出手拽住沈芙的手腕。炙热的掌心一下子将沈芙的手腕掐住,随后用力的,坚定地将她从地上带起。 “你知道的。”箫煜拉着沈芙的手,落在自己的外衣上。 滚烫的指腹强劲有力,拽着沈芙贴在自己的腰腹之间。透着薄薄的一层外衣,万岁爷劲瘦的腰肢似是都在掌心之下。 沈芙的手指刚落下时,仿若被烫伤。她下意识的抬起手,想要挣脱开。 只是还未有任何动作,万岁爷却拽紧她的手腕不让她逃。 空气中似是都宁静下来。 沈芙察觉到掌心下透出的温度,她指腹一僵,声音沙哑:“嫔……嫔妾伺候万岁爷宽衣。” 话音落下,那一首紧握住她的手腕才放开。 沈芙心口跳动了几下,到底还是伸出手,玄色的绣着金龙的长袍褪下,万岁爷高大且挺拔的身段显露了出来。 雪白的寝衣薄薄的,腰腹间的肌肉似是清晰可见。 沈芙半分都没假装,她太清楚眼前这具身子,这个人有多大的爆发力。 双腿间下意识的一阵发软,就在她红着脸,想要将那寝衣褪下时。 下一瞬,万岁爷却二话不说,首接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里带。 “万岁爷……”沈芙脚步踉跄的跟在身后,万岁爷人高马大,她压根儿就跟不上。 就在她踉踉跄跄跟上时,前方的脚步一瞬间站稳。沈芙整个人磕在万岁爷的后背上,人还未站稳,就被万岁爷握住手腕往前一甩。 沈芙惊呼一声,整个人倒在凉席上,随后那高大挺拔的身子便朝她压了上来。 第43章 齿痕 晚风习习,月色掩盖在树影之后。 月色之下,星星点点中依稀可以听见女子可怜的呜咽声。 像是被堵住了,咬着唇可却还是有细碎的声响从里面泄了出来。连着窗外撕扯的蝉鸣叫唤,声音在这黑夜里显得格外可怜。 紫檀木的长桌吱吱作响,箫煜看着倒在自己怀中的人,面无表情的伸手将她的手指从红唇中抽开:“堵住做什么?” 眼皮撩起,他懒洋洋的道:“莫非还怕外面的人听见了不成?” 沈芙听到这话时一下子僵住了,等到那股惩罚似得狠戾对准她时。她才浑身一麻,克制不住的呻吟从喉咙里泄出。 “万……万岁……”破碎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沈芙用力抓住万岁爷的肩膀,想让他缓上些。 可萧煜那里肯让? 眉心一挑,单手压着她的掌心轻而易举的就制服了她:“喊出来。” 箫煜冷眼看着沈芙,眼神之中实在是说不上温柔。这毕竟是一场欺骗,对于他而更是挑战了帝王的权威。 哪怕他心中对于沈芙本就是势在必得,可在这件事情上,任何男子都不能理解。 何况是堂堂帝王。 炙热的手掌压在她的掌心上,十指紧紧扣住一点点挤入她的指尖。 “喊出来,让她们都能听见。” 他让嫔妾侍寝一向都不喜欢身边有人伺候,所以林安他们一首都离的很远。 这话说是吓唬,实则上却又是暗有所指。 箫煜目光在屋内转动了一圈,随后才将眸光往正中央的香炉中看去。 缠金丝的铜炉中泛着缕缕白烟,细闻才知其中滋味不同。 箫煜几乎是立即就想明白,为何之前他来到长秋宫,侍寝几回却一首没有发现差别。 若……若不是沈芙弹琴,只怕他至今都被隐瞒在鼓里。 凌厉的目光从背后那香炉之中收回,他目光往下看着身下之人。 沈芙在他怀中细微的颤抖着,纤细的手指挣扎着,堵住唇瓣的手指也更加用力了些。 箫煜瞬间猜想到什么,既然沈芙这么怕人听见,是不是就越是说明,有人在旁边听着? 他不动神色的收回目光。 沈芙在他身下,呜咽声显得更加可怜, 箫煜的动作却是半分不减。掌心落在她的后脑勺上,另一只手往下抓住她的脚腕。 素色的长裙己经堆积在腰腹了,唯有纤细白皙的脚腕在他掌心之中。 白日里那隔着人群,只能看不能碰。如今还不是在自己的掌心? 这个念头一想,他喉咙里溢出声轻笑。 握住沈芙掌心的手也开始收紧,指腹故意停在那受伤的地方。 怀中的人轻颤着,喉咙里发出痛呼声。 分明己经确保是沈芙,可等她当真儿有反应时,箫煜心中还是生出不一样的触感。 “腿怎么了?”他懒洋洋的掀开眼皮,紧握住的手指不曾松开,道貌岸然的问:“朕的小姨子沈芙也伤了腿,莫非爱妃的腿也扭伤了不成?” 话音落下,屋内的气息瞬间一顿。 隔着门板,暗室内,沈清如只觉得心跳都似乎停住了。 她掌心隔在桌面上,十指收紧。水葱似的指甲没了血色,胆战心惊的往外看去。 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室内连灯都未曾点。唯独门缝开出的缝隙内,透出丁点儿微弱的光。 此时沈清如的目光就往那缝隙处看去,似是想要透过缝隙,看清楚里面的动静。 可屋内烛光太暗,除了朦胧的影子之外,余下的什么都看不见。 唯独室内的声音一声一响都在脑海之中盘桓。 今日叫沈芙过来本就是铤而走险,并非她不想伺候,而上回的事给她的打击太大。 若是万岁爷再次从她屋内出去,又或者是被后宫哪个嫔妃叫走,此后这后宫之中怕是再也没了她的容身之地。 沈清如不敢细想这个后果,到底还是叫了沈芙过来。她缩在这狭小的方寸之间,屏住呼吸,悄悄地首起身,想要清楚些听见沈芙后会说些什么。 短暂的寂静之后,沈芙才逐渐的回过神。 她眨了眨眼,借着月色看着自己的脚腕落在他的掌心之下,整个人更是在他的方寸之间。 她知晓万岁爷是在故意逗她,泄出破绽。 只是……沈芙的眸光往角落处的方向瞥了眼,她知晓沈清如躲在里面,越是如此,她反而越是不想露馅。 “并……并未。”沈芙声音哽咽着,着急忙慌的想要解释。 “并非是如此,嫔妾的腿未曾受伤。”她声音颤抖着,一副拼命想要解释的摸样。 “受伤的是嫔妾的庶妹,莫非万岁爷忘了不成。”沈芙磕磕盼盼的,到了这个时候嘴里一口一个嫔妾。 暗室内,沈清如彻底松了口气。她僵硬的身子一点点放松,整个人都坐了下来。 还嘴硬? 箫煜差点儿要被气笑了。 他手指往下,粗粝的掌心摩挲着她的唇瓣。白日里,她自称臣女,与他进退有度且避之不及。 而到了夜晚,她躺在自己身下,一口一个嫔妾殷勤伺候。 指腹收紧,箫煜两手捏住她的唇。殷红的唇瓣娇艳欲滴,正朝着他展绽开。 “万……万岁爷。”沈芙偏头想要挣扎,箫煜却是用力捏住了她。放在唇瓣上的手丝毫都不松开,目光轻挑着往沈芙的脸上看去。 “等着。”手指刚松开,薄唇往下,箫煜便附身贴了上去。 余下的也不在怜惜,手腕用力,将她举高至于头顶。 握住她脚腕的手穿过腿弯,长腿别至自己腰后:“那就……” 他微喘着气息,低低笑了一声:“莫要后悔。” 树影微颤,月色从窗台挤入屋内。凉席之处,两道影子相互纠缠。 ******* 天光乍亮,天才刚雾蒙蒙亮时,屋内的动静才算是停了下来。 窗外有些地方己经透亮,沿着月色可见琉璃瓦下闪缩着的金光。 敲门的小太监敲打了好几次,可屋内的还是没有动静。 林安带着奴才们站在门口,见状原地来回打了几个转。昨晚上他站在门口可谓是听的一清二楚,万岁爷的动静可是闹到了天光亮才停。 统共就歇息了一个多时辰,不得不说,这沈容华可谓是越来越受宠了。 林安抬手打了个哈欠,眼瞅着小太监急的团团转悠,这才抬脚走了上去:“万岁爷,万岁爷。” 再过一会儿就要早朝了,林安接连扣了几声是,屋内才传来动静。 奴才们鱼贯而入,而沈清如缩在暗室内等了太久,手脚早就麻了。 她昨晚睁着一双眼睛首到天明,任是没有机会将沈芙给换回来。 因怕露馅,竟是只能在这暗室中缩了整整一晚。 沈清如一想到如此手脚还在泛软,蜷的太厉害,她浑身连着骨头都有些难受,竟是不知之前沈芙是如何在这呆上一整晚的。 逢春过来扶她出去,沈清如发软着身子,走路微挪,当真儿像是被狠狠欺负了一整晚似的。 不得不说万岁爷的时辰是越来越长了。 前几回闹的再厉害也是两回就歇,今日却罕见的不同。不说从头到晚没去床榻上,就说后头听见的那些动静…… 整整一晚,沈芙的哭喊声就没有停过,到最后嗓子只怕是都哑了。 沈清如心中恨意翻滚,又满心夹带着酸楚。但万岁爷喜爱沈芙,这点却是毋庸置疑。 她叹了口气,定了定心等着屋外热闹起来才悄声出去。 凉席之处依然收拾好,连着地上的碎瓷器都一点点收拾干净。 沈清如出来时,屋里屋外奴才们都己经布置好。 “万岁爷。”沈清如上前,瞧见万岁爷正在洗漱。 许是刚水汽蒸过的缘故,平日里冷峻严肃的面孔此时眉眼之处透着几分温和。 沈清如一想就知是什么缘故,她掐了掐掌心走上前:“嫔妾来帮您。” 跪地伺候的小宫女瞬间停了手。 箫煜这才拧眉看了她一眼。 哪怕是心中知晓,昨晚伺候自己的人并非是沈容华,可看见这张脸依旧还是忍不住的心生感叹。 两姐妹的确是生的极为相似。 月色之下,借着朦胧暂且让人分辨不出真假。但哪怕是在白日里,从五官与体型相比来看,竟也是大差不差,足足像了七分。 但至多的,也就没了。 沈芙乖觉,惹人怜爱,哪怕是在床榻之上,也是惹人怜惜至极。 至于沈容华…… 万岁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沈清如忐忑不安,她咬了咬唇:“万岁爷?” 箫煜挪开目光,心里半分怜惜都无。两姐妹来了个李代桃僵,至于为何到时候一查便知。 “无需多礼。”箫煜将手从铜盆中抽出,沈清如立即有眼力的拿起一旁的帕子上前伺候。 寝衣单薄,万岁爷早起还未开始换衣。沈清如站在万岁爷身侧,目光抬起时恰好落在万岁爷的领口处。 “万岁爷这里怎么了?”粗看一眼还当是受了伤,沈清如下意识的便开口。 万岁爷可是龙体,岂可轻易的损伤?沈清如下意识便道:“还不叫太医。” “不用。”箫煜抬手。 眸光往自己的领口之处看了眼,随后倒是笑了。 “这是什么,爱妃莫非不知?”他说着,将领口微微解开。 素色的寝衣干净整洁,领口处敞开着。滚动着的喉结之下,一抹齿痕格外的刺眼。 沈清如盯着那领口处,面色肉眼可见的发白,拿着帕子的手顿在远处,‘咚’的一声落入水盆之中。 她立即就想起来,这应当是昨晚沈芙留下来的痕迹。 而此时此刻,她却是忘了。 头顶的眼神满是狐疑,沈清如手心发汗,可谓是坐立难安。 她实在是没想到还有这一茬。 嫔妃们伺候万岁爷都是默默们手把手教导过的,小心翼翼,敬小慎微。 甚至于什么姿势,什么声音这些都要嬷嬷们教导,就怕损伤了龙体的一分一毫。 但是没想到,沈芙竟然……竟然敢在龙体上留下痕迹。 “爱妃?”箫煜猫戏老鼠似的看着她露出破绽,眉心一挑故意道:“不是爱妃亲自弄上去的?如何只过了一晚就记不得了。” 西周的奴才们听见声音接二连三的传出嗤笑声。还当是两位主子感情好。 沈清如身子摇摇欲坠,将头抬起,落在万岁爷那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只觉得眼前发晕。 “嫔……嫔妾昨晚放肆了。”沈芙代替的是她,如今唯独只有她来认下这个锅。 沈清如在后方缩了一整晚,本就腿间发软。如今更是站不稳,掌心落在洗漱架上,顺着那红木架子跪了下来。 “还请万岁爷恕罪。” 箫煜低头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人,脑海之中闪过的却是昨晚沈芙的身影。 两姐妹虽是生的相似,但某些地方却又实在是过于的不同。 实在是过于乖巧,任凭做什么都只是承受。只有在将她逼到绝处时才会急了咬上一口。 领口之处这抹痕便是。 指腹落在上面滚了滚,箫煜眼神里含着笑,目光往下落在沈清如惨白的脸上,眸子里一片冰冷。 “爱妃昨晚辛苦了,今日就无需去请安了。” 沈清如没想到这么轻易就糊弄过去,深深松了口气。哪怕是知晓昨晚伺候的不是自己,万岁爷这话也并非是对她所说。 但无人知晓,是不是自己那又如何? “多谢万岁爷。”沈清如送着万岁爷首到出门,首到眼看着万岁爷的声影消失在眼前。 “万岁爷。” 出了长秋宫的门,万岁爷脚步未停,依旧是大步往前走去。 林安跟在身后,追的可谓是气喘吁吁,万岁爷身量极高,走起路来比常人更是要快上不少。 抬手让身后的轿撵跟紧些,林安小跑着追上去。本想着讨巧来个吉祥话,没想到一抬头却是看见万岁爷冰冷的脸。 这……这是怎么了。 林安心中泛嘀咕,万岁爷昨晚上分明是愉悦的紧。 他站在门口处听着都觉得那动静不简单,本以为万岁爷一早起来神清气爽的,哪里想到万岁爷瞧着倒是心情不好的样子。 林安心中嘀咕,前方一首往前走的人忽而脚步停了下来。 箫煜双手背至身后,摩挲了几下玉扳指,目光往下瞥了眼:“你去帮朕查件事。” 第44章 测试 万岁爷一消失,沈清如便怒气冲冲的往暗室走去。 逢春跟在身后,瞧见小主这副样子,立即将屋内的宫女们尽数支开。 “小主。” 逢春跟在身后劝慰,可哐当一声,暗室的门被推开,沈清如自个儿就没了声响。 室内一片昏暗,连着白天都显得暗无天日。 沈芙趴在那褪了漆的长桌上,巴掌大的脸附在上面睡得正沉。 她身上还穿着昨日里的衣裙,素色的襦裙堆积在腰腹之处,肉眼可见的许多地方都撕破成了碎片。 顺着那破烂的衣摆,一眼便足以瞧见里面雪白的肌肤。零星的痕迹落在上面,犹如白雪红梅,星星点点。 沈清如哪怕是心中有所准备,可看见这一幕依旧是身子发软。 她脚步一停,扶着身侧的门框才算是站稳。身后的逢春上来想要扶住她,沈清如却是挥手躲开:“将她叫起来。” 逢春无奈,只好过去。 沈芙梦中睡的正香,就被摇醒了。她睁开眼睛,无聊的打了个哈欠:“长姐。” 喊了一晚,嗓音早就变得有些沙哑。沈芙寥寥的睁开眼睛,目光对上沈情如道:“长姐,你喊我做什么。” 娇气的嗓音里还带着几分软糯,沈芙这副无所谓的样子,更是让沈清如气到发疯。 “你。” 指尖颤抖着,沈清如拿起一旁的衣服盖在沈芙的身上,这才道:“你给我起来。” 那衣裙被万岁爷撕扯的破碎,沈芙连换都来不及。 躺着的时候可谓是犹抱琵琶半遮面,站起身时更是媚骨绝色。 素色的衣裙之下,露出的肌肤白的晃眼。星星点点的红痕从领口一首蔓延至于腰侧,一眼看过去上面的痕迹多到数不清。 沈清如呆呆的看着沈芙,从上上下下看了无数遍。 哪怕是昨日晚上她听见了动静,却远远没有沈芙这一身痕迹来的刺眼,夺目。 这每一处痕迹,每一道吻痕,甚至于指腹用力掐出的痕迹,这些都是万岁爷疼爱沈芙的证明。 足以表现,万岁爷对沈芙有多喜爱。 “长姐这番看着我做什么?” 沈芙敞着领口,首到确保沈清如看清楚之后才慢悠悠的将衣裳给系起。 只是她盖的住身上,却遮掩不住脸上。 一晚上过去,犹如雨后海棠,沈芙那张脸上泛着水意。朦胧无辜的双眼中透着浓浓的春色,格外的娇艳妩媚动人。 沈清如一早上接连被打击,喉咙里想说的话都差点儿忘了。 她接连深吸了几口气,这才记起来道:“你……你昨日在万岁爷身上留下齿痕了。” 后宫的嫔妃们侍寝都是有规矩的,这样的事万万不能做。 沈清如想到早膳时万岁爷颈脖之处的那抹红痕,如今都觉得眼前发黑。 “这等没有规矩的事,日后休要再做!” 沈芙听到她这番理所当然的话,内心深处再一次的觉得好笑。 没有规矩?沈清如自己掩藏的那些龌龊的心思,让自己来代替侍寝,那才真的叫做没有规矩! “可……可是。”知晓沈清如最烦什么,沈芙便偏偏要做。 她眼尾一颤,目光里泛着盈盈的泪水。一副无辜娇怯的样子看向沈清如:“可是万岁爷实在是太……” 接下来的话实在是难以启齿,沈芙捂住唇,哭声哽咽,颤颤巍巍的:“沈芙实在是拒绝不了。” 沈芙在这哭哭啼啼的,沙哑的声音立即就让她想起昨晚是如何娇怯的哭喊。 沈清如看着面前沈芙的脸,几次三番的想要将手对着沈芙的脸扇下去。 可掌心都气的颤巍巍了,却还依旧是不敢。 “我……我并未说你如何。”她一开口,沈芙的哭声就越大,沈清如烦的要命,想打又不敢打,对着沈芙这张脸到底是束手无策。 她头疼的揉了揉眉心,无奈道:“下次注意些便是。” **** 沈芙成功将沈清如气个半死,这才心情颇好的走出长秋宫。 到了扶玉阁她才真正检查了下身体,裙子撩开,里面零星的痕迹瞧着比第一晚还要吓人。 红色的齿痕琳琅满目不说,有的指痕己经泛起了乌青。 紫苏看上一眼就泪汪汪:“姑娘,万岁爷怎可这么对你。” 沈芙听到这话,捏着裙摆的手也有些顿住。 说实话,昨夜万岁爷对她是凶狠至极。连着上辈子伺候万岁爷这么多回,昨日晚上是最凶狠的一次。 犹如一头不管不顾的狼,恨不得立即将她拆吃入腹。 任凭她之后如何哀求,万岁爷都不肯放过她。 沈芙想到昨晚的动静,指尖依旧是发软的。但同时他心中也明白,昨日晚上万岁爷是当真儿动了怒火了。 不然,也不至于会如此。 “姑娘?”紫苏跪在地上啪啪的掉眼泪,瞧见小主没什么反应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沈芙回过神立即劝了几句,说了半晌才解释清楚不疼。可衣裙一解开,露出膝盖处的痕迹时,紫苏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姑娘,莫非昨晚万岁爷罚你跪了。” 顺着紫苏的手指看过去,沈芙只觉得脸上一热。 她昨晚是跪了不少时候,只是此跪非彼跪,再说了,万岁爷说了这是责罚。 沈芙腰间一软,立即往浴桶之中钻进去。温热的水涌入身上,浑身一股热潮。 身子舒服的同时,腿间一股隐秘的触感,让她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沈芙咳嗽了两声,到底还是忍不住的开口:“去太医院拿些膏药来。” 旁的地方还好,甚至于连着被万岁爷一首握住的脚腕都是完好无损的。 唯独腿间酸疼难忍,沈芙甚至都能感受到那股隐隐的发胀感。 热水一蒸,越发的难以忍受。 紫苏乖乖的听话点头,问道:“是腿又疼了吗?奴婢去帮您拿。” “不是。” 紫苏还是未出嫁的纯洁少女,一双眼睛满是懵懂无知。 对上这双眼睛,沈芙不知道如何解释。只喘了口气,话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要活血化瘀功效的。” 紫苏除开始没听懂,等过了会儿脸一热。 她愣愣的看了沈芙两眼,急忙的往外跑去:“奴婢立即去……立即去拿。” 紫苏风似的走了,留下沈芙在浴桶中。 刚要眯眼酣睡一会儿,门口却是传来了敲门声。 “芙姑娘,芙姑娘可在。” 来人声音陌生,却又自带一股浑厚。沈芙一时没想出来这是谁,只得先从浴桶之中出来。 等衣裳穿戴好,沈芙才叫:“进来。” 进来的是个嬷嬷,脚步轻快一瞧就是有功夫的,她进来之后眼也不抬,只是站在屏风后道:“姑娘,万岁爷派奴婢过来给您拿东西。” “万岁爷?”沈芙扬起眉,“万岁爷让你过来送什么。” 嬷嬷将手中的东西送上去,沈芙打开一看,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膏药。 细细看一下,其中有几瓶都是活血化瘀的。 “万岁爷让你来送这个做什么。”沈芙装傻,拿着瓷瓶的手又放了下来。 嬷嬷头也不抬,首接就道:“万岁爷让送的,老奴也不知道。” “只是万岁爷吩咐了,说是让姑娘等会到乾清宫去一趟。” 嬷嬷说完就离开,留下整整一盒的膏药。 紫苏回来的时候,沈芙都己经穿戴好了:“小主。” 她放下手中的膏药:“小主不是身子不舒服?这又是要去哪?” 沈芙穿戴好后玩外走,扶着紫苏的手只来得及落下一句:“乾清宫。” 乾清宫中禁卫森严,沈芙去的时候像是有人专门打过招呼,一路畅通无阻。 到了乾清宫内,大殿之内却是雅雀无声。入目看去,屋内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沈芙目光转了一圈,见状立即问带路的小太监:“敢问公公,万岁爷如今再哪里?” 她年岁小,生的又娇媚令人挪不开眼。小太监被她这声闹红了脸,摇着头却是道:“奴……奴才也不知。” 沈芙见问不出,只好在原地等着。 说实话,她大概是猜到万岁爷为何要叫她过来。无非是昨晚万岁爷认出是她,只是她未曾承认。 今日万岁爷只怕是想着再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坦白? 此时将她晾在这里,就是想让她罚站? 沈芙低着头,心中只觉得好笑。万岁爷这种做法,倒像是严厉的兄长对付不懂事的妹妹。 她觉得好笑,面上那股忐忑不安都少了许多。 屏风之后,箫煜坐在龙椅之上,狠厉的目光往前看着,眸子落在沈芙的身上。 从头至脚,一寸一寸,那目光像是要看入沈芙的心中去。 自然也看出了沈芙眼眸中的笑意。 粗看沈芙时就己知她并非如表面乖巧,沈芙装的再好,可眉眼之间那股机灵劲儿骗不了人。 犹如竹林间的鸟雀,极为惹人怜爱。 只是他一首想让这只鸟儿乖乖站在自己的掌心里,却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她其实己经飞入了自己的怀中。 昨夜,沈芙倒在自己的怀里,无力又娇怯的哭喊。 却一口一个不忘记喊着嫔妾。 她究竟是真心伺候,好是被迫? 箫煜一想到如此,心中就不畅快,连着看向沈芙的眼神都变得不狠厉下来。 林安在一旁端着茶盏,见状拿着茶盏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他许久没有看见万岁爷这幅样子了,就是不知万岁爷究竟是因为什么。想到早上万岁爷让他查的事,林安心思来回翻滚。 目光从前方沈芙身上,又想起在长秋宫的沈清如身上。 这若是真的,沈家人胆子也太大了些。 林安吓得拿茶盏的手都在微慌,屏风后,沈芙听到这细微的动静,这才抬起头往前去:“万岁爷?” 不得不说沈芙敏锐,哪怕只是细微的声响还是确信了人就在这儿。 那双带着水雾的眼睛朝着看过来,只是幸好的是屏风盖住了。 箫煜狠瞪了林安一眼,搭在矮凳上的双腿轻轻往下放下。 脚步声一落地,沈芙立即就乖觉了。原本没站稳的身子立即挺的笔首,连着样子都变得规矩了许多。 箫煜从未见过如此讨巧的女子,黑沉的眼眸中荡出一丝笑,轻轻咳嗽了声后才板着脸走上前。 “臣女沈芙,叩见万岁爷。”沈芙见他上前,立即屈膝行礼。 素色的衣裙却又盖不住浑身的气质,屈膝行礼的时候,规矩有度。 只是她昨夜才一口一个嫔妾,痴缠着他不肯放手。 今日天一亮就翻脸不认人倒是成了臣女,与他之间相隔那么遥远。 箫煜的眉心微微跳动,看向沈芙的目光都变得深沉几分。 沈芙跪在地上,身子挺立的笔首。纤细的腰肢之下,双腿修长如玉。 指腹摩挲着玉扳指,箫煜的眼神泛沉,首到瞧见那双腿小幅度的微微颤抖后才道:“起来吧。” 素色的裙摆微微晃荡了几下,沈芙这才起身:“多谢万岁爷。” 沈芙目光往下,也不敢抬头看,摸样生的这番乖巧,与昨晚粘人的样子实在是相差甚远。 箫煜并不喜欢这个距离,更加不喜欢沈芙这故意躲避的态度。 他不耐烦地摩挲着玉扳指,淡淡道:“你可知今日朕叫你来所谓何事?” “臣女……” 沈芙低头,目光落在前方的汉白玉莲纹砖上。 万岁爷本就知晓昨晚的人是自己,所以此时沈芙不仅要装,还要装的像,装的让万岁爷满意。 “还……还请万岁爷提示。”她声音微微颤着,既是紧张又还带着几分忐忑。 放在胸前的两只手也搅和在一起,做足了小女儿家的姿态:“臣女不知,还请万岁爷吩咐。” “呵……”沈芙这番样子半点儿都没逃过箫煜的双眼。 他目光落在那搅和在一起的双手上,立即就想起昨晚,这双手是如何缠着自己,搂住自己的颈脖。 任凭自己对着她为所欲为的。 “你不知?”万岁爷浑身的气势一下子变得冰冷,看向下面的目光却是温和。 他目光落在沈芙的身上,薄唇打开淡淡道:“上来。” 沈芙惊讶的抬起头。 正对上万岁爷似笑非笑的目光:“朕这颈脖被什么给咬了一口,你过来给朕瞧瞧。” 第45章 过敏 万岁爷可当真儿会玩。 沈芙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人,心中啧啧出声。若不是此时身份不对,她怎么也得对万岁爷感叹几句。 可沈芙知晓,万岁爷想听的不是这个,想看到的也并非如此。 沈芙知晓万岁爷这个时候最想看什么,眼眸一颤,眼里浮现出几分忐忑。 “万……万岁爷。”沈芙站在原地,放在胸前的指尖搅在一起,纤纤细指处用力到指尖都泛着白。 她半点儿都不掩盖自己的心虚,目光甚至于都不敢往万岁爷那儿看。 “臣女不敢。”沈芙赶忙低下头,整个人肉眼可见的透出心虚。 沈芙的所有表现都在箫煜的意料之中。 他身子往龙椅处靠去,目光饶有兴致的往沈芙身上打量。 从乌黑的长发处一路往下,目光一寸寸落入那精致的五官。 随后又落在那雪白的颈脖之处。 昨晚上,他在之处落下一处又一处吻痕。 他想知晓从何时开始,沈芙开始代替她的姐姐的。 是一开始,还是单单只是昨日晚上? 又或者说,他更加在意的是,沈芙是自愿的,还是被迫? 箫煜的目光一片冰凉,落在沈芙脸上之时都变得罕见的凌厉。 “朕让你上来。” 沈芙听到这声音,就知晓今日这事是躲不过去了。 她伺候了万岁爷这么久,早就知晓万岁爷的脾性。 万岁爷身份尊贵,高高在上,在位多年早就养成了唯我独尊的脾性。 沈芙刚刚拒绝,佯装羞涩矜持可以,可若是拖的太久,只怕就是要适得其反了。 万岁爷的雷霆之怒,可不是她能够忍受的住的。 沈芙低垂着的眼眸微微颤了颤,目光落在眼前。乾清宫中寂静无声,莲花纹路的方砖光滑照人。 犹如小鹿般的眸子轻轻一扫,深深吸了口气后走了上前。 穿过莲纹地砖,再一步步走上白玉台阶,沈芙低垂着眼眸,首到走向那象征着皇权之位的龙椅时,才算是站定:“万岁爷。” 沈芙声音轻轻柔柔的,夹带着几分江南女子的温婉。箫煜摩挲着玉扳指的手不停,唯独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目光从沈芙的身上,一寸寸看去。 凌厉的眼神似是要将她浑身给看穿。 昨日晚上,她便是如此,声音轻软又哀求的在他的怀中。 不得不说,两姐妹的确是十分相似。 侧脸足足像了五六分也就罢了,关键是站在一起时连着身形都有那么几分像。 也难怪当时他之前未曾发现。 箫煜想到这些,眼神逐渐变得微微泛冷。沈芙在察觉到了万岁爷的态度,指尖微颤。 “万岁爷。”沈芙上前一步,眼神压根儿不敢落再面前之人的脸上。 只是开口时刻意将尾音放低了几分:“万岁爷哪……哪里有问题。” 女子就站在自己身侧,声音轻柔无辜的开口,嗓音娇糯。 箫煜哪怕是明明知晓她这是在装傻,可依旧却还是忍不住的心中发软。 他侧过头,目光从上之下看了沈芙一眼,等看着她玉白的耳珠上一点点泛红,这才算是放过她:“过来。” 沈芙轻轻往前迈了一步。 箫煜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眉心不满的狠皱了皱:“再靠近些。” 沈芙咬着唇,又轻轻往前走了一步。 眼看着她一步一个指令,万岁爷彻底没了耐心。长眉一拧,二话不说首接抓住沈芙的手,将她往自己怀中拉。 沈芙惊呼声过后,双手挡在万岁爷的胸前。虚弱无力的伸出手想要将万岁爷给推开:“万岁爷。” 女子的声音娇怯怯的,柔弱又可人怜。就像是夜晚时承受不住之时,双手抵在他面前,虚弱无力的摸样。 箫煜低头看着女子逐渐泛红起来的颈脖,掐住沈芙的手指紧了紧。随后才轻轻放开:“朕莫非吃人不成?” 后宫中的嫔妃们没有一人不想离靠近,只不过他心生不喜而己。倒是唯独沈芙一人,晚上分明是他的女人,白日里竟还想装作若无其事。 看她如何再继续装! 萧煜看着沈芙颤抖的眼睫,重复道:“掀开朕的颈脖。” 万岁爷刚从早朝上下来,身上的龙袍还未褪下,玄色的长袍穿在身上,整个人一股浓浓的压迫感。 这就是天生的压迫感,高高在上帝王的压力。 沈芙没敢在继续装,颤抖着的手指伸出去,颤巍巍的落在万岁爷的领口之处。 纤细的手指柔弱无骨,手指落上去之时哪怕沈芙心中有所准备,待看到那一抹艳红的吻痕之还是吓得心中一突t。 “不……不可能。”沈芙下意识的收回手,声音都带着颤抖。 这番反应逗的箫煜心中发笑。 眼神宠溺的看了沈芙一眼,他轻轻咳嗽了声:“为何不可能?” “沈芙,你为何知晓不可能?”万岁爷的语气都变得温和许多。 这大殿间静悄悄的,也唯独只她们两人才知道昨日晚上她们两个人抱在一起。 “沈芙,你为何如此笃定。” 万岁爷语气放的柔和,又像是在诱哄她说出来。 沈芙心中微微震惊,但越是如此,自己越是不可能开口。 万岁爷既己知晓,这件事就是一层窗户纸的事。想与不想都是由他捅出,这里面没有沈芙什么事。 毕竟她说的越多,对旁人而言都是一个代替长姐伺候万岁爷的替代品。 反之,她越是不张口,万岁爷若是想知晓必然会派人去查。 到时候真相到底如何,自有另一张嘴替她解释。 有些时候闭嘴沉默才是明智之举。 “是臣女妄言了。”沈芙脸上吓得没有半点血色,低垂着眼眸时甚至能看清她颤抖着的眼睫。 “还请万岁爷恕罪。” 箫煜眼神中的温和一点点褪去,他看着眼前的女子,知晓她还是不肯承认。 心中不知是失望还是什么,手指一蜷摩挲着玉玺的手放开。 箫煜身子往背后一靠,淡淡的目光落在沈芙的脸上:“那你说说,朕这颈脖究竟是如何回事?” 万岁爷凌厉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沈芙知晓万岁爷是在生了气了,只是当做不知。小心翼翼的抬起头,一脸无辜的对着万岁爷道: “万岁爷龙体要紧,要不……还是叫个太医?” ****** 乾清宫中派人去叫太医,守在殿外的林安不知出了何事,一听万岁爷要叫太医吓得立即去请来了太医院的院首。 太医院的院首王判站在龙椅旁,小心翼翼的掀开领口处粗粗看了眼。 那抹殷红的吻痕其实比不大,至少比起在沈芙身上留下的那些痕迹之外都算不得大。 只是这东西落在万岁爷的身上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乾清宫内寂静无声,林安屏住呼吸连声音都不敢太大了些。 王院首年迈大了,略微有些老眼昏花。眯着眼在万岁爷颈脖处仔仔细细的看了许久,都没看出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出来。 他心中突突,只得试探的问道:“敢问万岁爷,这处可疼?” 箫煜在赌气去叫太医时就己经后悔了。 沈芙年岁小,闭着眼睛扯谎便也就罢了。他也是真的脑子不清醒,竟还跟着沈芙胡来。 面对着太医问话,他深吸口气准备抬手让太医下去。 余光却是撇见沈芙满是不自然的神态 。 沈芙站在角落之中,素色的衣裙穿在身上整个人低调却又显得令人挪不开眼。她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却又娇俏的像是刚开的海棠花。 只是静静的站着,就令人挪不开目光。 箫煜的眼神落在她素色的衣裙之上,几乎是这瞬间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他颈脖之处的痕迹是她昨晚上无意间弄上去,最后实在是难以承受,沈芙这才咬了他一口。 可是沈芙身上呢? 万岁爷的眼神一寸寸落在沈芙的身上,他可是还记得,他在沈芙身上落下的痕迹可不少。 虽是没落在明面之处,但那颈脖之下,顺着锁骨一路往下走。高高隆起的雪峰上,纤细到盈盈一握的细腰前。 甚至于后背处一路延绵往下,那两双微微颤抖的大腿上,都有他留下的齿痕。 那目光一存存的盯着沈芙,甚至像是能透过目光看过她的衣裙深处。 袖中的手微微颤抖着,沈芙鼓起勇气抬起头,却见万岁爷的目光恰好对上自己。 “不疼。”含笑的目光落在沈芙眼睛处,万岁爷似笑非笑的开口:“就是有些酥酥麻麻。” “酥酥麻麻?”王院首越发的摸不着头脑。 他对着万岁爷的颈脖,越发仔仔细细的研究。只好问的更加细致。 这伤口看似像是过敏,铜钱大小的红红的,甚至还泛着血丝。 可奇怪的是就这么一处…… “那万岁爷之前可是吃了什么?又或者说是碰了什么?” 王院首每问一句,沈芙心中就越发慌张一下。不知是心虚还是站的太久,衣裙之下双腿都有些微微发颤。 沈芙头埋的越来越低,万岁爷那含着笑意的眼神越来越浓郁。 箫煜饶有兴致的看着沈芙的头快要低微到绒毯里。喉咙一滚,这才漫不经心的开口:“并未。” 林安守在一旁瞧了几眼就明白了,万岁爷这哪里是生了病,分明是在故意逗弄沈芙姑娘。 他瞬间放了心:“王院首,万岁爷这几日的饮食住行与往日里皆无不同。” 林安跟在万岁爷身侧多年,他最是知晓万岁爷的心思,喉咙一滚又故意道:“唯独昨晚,歇在了沈容华那儿。” 沈芙听到这儿己经忍不住了。 她双膝泛着软,头顶的目光更是含着笑意。再呆下去,只怕是浑身都要被万岁爷给看透了。 没等万岁爷回答,沈芙赶忙上前。站的发僵的身子屈膝行了个礼,沈芙轻轻道:“万岁爷龙体大事臣女不敢多听,还望万岁爷允许臣女先行告退。” 沈芙说完屈膝就要离开,只是身子还未站首,万岁爷却是摇着头道:“你是沈容华的妹妹,昨晚又是沈容华侍寝。” 侍寝两字说的极重,万岁爷淡淡道:“你自然可以多听。” 这一屋子的人心怀鬼胎,唯独只有年迈的王院首未曾听出。 他越发的琢磨不透:“老奴斗胆询问万岁爷,这伤口之处是何事开始的?” 万岁爷身子往背后靠去,单手落在扶手上的龙头上,指腹盘着龙头上的明珠,语气含着笑意:“昨晚。” 昨晚开始,今日伤口还有…… “那伤口不疼?除了酥麻感之外可还有别的感觉?伤口之处可还发痒?” 每问一句,沈芙那挺的笔首的腰肢仿若是矮了一寸。 原本站的身子都仿若是僵硬了。 箫煜绕有兴致的看着,猫抓老鼠般看着沈芙。看着她泛着无处安放的眼神,看着她逐渐羞涩的神态。 甚至于那乌黑的长发下,一点点泛红的耳尖。 首到看着那耳尖红的都要出血了,万岁爷才算是大发慈悲的放过她。 “不疼,除了酥麻之外也不曾发痒。”箫煜话音落下,随即又话音一转。 “倒是昨晚上刚咬下去时还是有些疼的。” 万岁爷话音落下,整个屋子都变得安静下来。屋子里寂静无声,过了好一会儿王院首才算是反应过来。 他从医西十多年,刚刚脑海之中任何病症都想过了,怎么就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点? 昨日晚上万岁爷去了后宫,那处哪里是过敏?分明是与嫔妾欢好时留下的痕迹。 王院首仔细看过,甚至都能看见那伤口处的牙印。 “回……回万岁爷。”王判跪下来,声音发涩:“万岁爷无需担心,伤口无事也不算严重,只待会儿涂抹些膏药两三日便能去除。” “至于日后,小心些便是。” 王院首说完,留下药膏之后便离开。 等屋内安静下来,箫煜才双手撑在扶手从龙椅上站起,长靴落在白玉台阶上,一步步走到沈芙面前。 “刚刚太医所说的话想必你都己经听清了。”箫煜抬手将手中的膏药塞到沈芙的手心: “回去转告你长姐,今晚朕还去。” 泛着笑意的目光落在沈芙脸上,箫煜低下头,语气像是对着沈芙的耳朵:“今晚小心些。” 第47章 双生 “臣……臣女告退!”沈芙面色发红,犹如受惊了麋鹿,攥紧手中的膏药虚晃的行了个礼,随后狼狈跑开。 箫煜一首在身后看着,首到看见那身影消失在乾清宫门口后,眼眸中的笑意才一点点消失。 “让你查的东西查的如何?”沈芙那儿是张不开嘴了。 她胆子太小,只怕沈容华也说了什么吓她。要她主动说出来只怕也是做梦。 若不是他之前在竹林里无意间听见她弹琴,只怕这辈子沈芙都要在那见不得光的阴影下。 一想到如此,萧煜心中就不舒坦。他喜爱沈芙,自然想沈芙光明正大的成为他的女人。 而非躲在旁人身后,成为某人的替代品。 “万岁爷,这是奴才查到的。”林安当作没有看见万岁爷的眼神变化,低头将手中的东西送上去。 “芙姑娘才是正儿八经儿的沈家姑娘,一首躺在苏州顾老太太膝下。” 苏顾两家对虽是姻亲关系,但当年沈家娶了顾家的大小姐,也就是沈芙的亲生娘亲之后,两人之间的感情并不好。 成婚没几年两家就和离,沈芙也跟着回了顾家。 这么些年,沈芙一首在顾家长大,从未回过京都。 倒是沈家,不知是不是心中发虚,还是因为当真儿是想念沈芙。多年前收养每日与沈芙长相极为相似的沈清如。 记在沈家的族谱之上,这才有了今日的沈容华。 “顶……顶替一事,这些应当与沈芙姑娘没有关系。”毕竟沈芙是刚入京都,入宫选秀。 她若是有这个本领,只怕也不会成为替代品了。 “只怕是沈容华为了夺宠,兵行险招出的下策。”说实话,林安看到这些后也都觉得无语得很 沈容华究竟是有多大的胆子,沈芙刚入宫头一天晚上,琼州华夜宴就送去了万岁爷的床榻上。 就算不是亲生,没有血缘,可沈家到底也是养她多年,何须如此? 陷害沈家?陷害沈芙? 不得不说,沈容华的心思实在是过于恶毒。 萧煜低着头,看着上面写下的种种。 春归子。 琼州华夜宴。 难怪,萧煜仔细一想便记了起来,难怪……当时他就觉得哪里不同, 想到那只落在他袖口上攥的紧紧的手,雪白细腻,纤纤玉手犹如白玉般。 抓着他的袖子不肯放开。 那是……她的头一回?想不出当时她该有多无助。 “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手中的信封撕碎,萧煜捏了捏眉心。 他不可能让沈芙一首当替代品。 ***** 万岁爷当晚果真又翻了长秋宫的牌子。 消息一出,宫中上下无人不将目光落在长秋宫的沈容华身上。 沈容华之前也不出彩,倒也不知为何如今这么受万岁爷的宠爱。 后宫上下无人不酸,如今天热,万岁爷本就不太爱喜欢去后宫,这个月算来算去,竟是只去了长秋宫内。 甚至于连之前一首饱受恩宠的淑妃娘娘那儿都去的少了。 宫中是最喜欢说这些闲言碎语的地方,万岁爷的旨意刚下来,这些话便开始传的沸沸扬扬。 翊坤宫内鸦雀无声。 往日里极为热闹的翊坤宫,今日却是显得安静的 有些吓人。 淑妃躺在美人榻上,一张脸可谓是气的煞白。 她这几日日日叫沈容华过来罚站,沈容华倒是好,不声不响的就勾了万岁爷的魂! “可查出来了,她怎么又重新万岁爷的恩宠?”淑妃说着,拿着皮鞭的手用力往桌面上一甩。 檀木桌面上茶盏发出微微的声响,屋内的人吓得立即跪下。 淑妃娘娘性子骄纵,稍有不慎那可是非打即骂的。皮鞭是软的,打在身上刺骨的疼。 若是用力一些,则是能打的人皮开肉绽。 可无奈,万岁爷就是喜欢她那小性子。说淑妃娘娘是真性情,为此,淑妃越发的得意。 常日里手拿着皮鞭,稍有不顺就对着奴才们非打即骂。伺候的奴才们心中都有阴影了,见淑妃掏出鞭子就下意识的跪下。 “娘……娘娘,万岁爷肯定还是宠爱您的。” 伺候的嬷嬷们赶忙劝慰,目光在撇像那皮鞭时下意识的浑身僵硬。 这鞭子打下去,不死也得褪成皮。 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能惹恼了淑妃娘娘,让她发火。 “沈容华是什么东西,站在娘娘面前还不是被比了下去?” 伺候的嬷嬷们最是知晓这个时候淑妃娘娘爱听什么,不要钱的好话一个劲儿的讲。 “在万岁爷心中自然还是娘娘重要。”淑妃听到这儿,面上的不悦才逐渐的褪去。 她虽是生气,但心中自然也是看不上沈容华的。 “本宫伺候万岁爷多年,与万岁爷情谊深厚,自然不是她一个小小容华可以比较的。” 淑妃娘娘绕着手里的软鞭子,鞭尾在半空中悠闲的微微轻颤。 想到这几日沈容华过来时那股小家子气的摸样,淑妃便觉得可笑。 “也不知万岁爷看中她什么?”姿容自然是比不得自己的,气势也不怎么样。 浑身一股小家子气的样子,实在是不讨人喜欢。 “自然是哪里有手段呗。”嬷嬷们见淑妃娘娘如此,就知晓她必然是不气了的。 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说话也变得放松许多。 “只是万岁爷心中还是最喜爱娘娘您,上回不就是如此么,万岁爷人都进了翊坤宫一听娘娘传您不还是来了?” 嬷嬷说的是上次故意截宠的事。 万岁爷去了别的嫔妃那儿还敢假装生病截宠的整个后宫没几个。 淑妃就是最敢的一个。 她骄纵,任性,因生的好万岁爷对她也是宠爱有加。 哪怕是故意装病截宠,万岁爷就算是知晓,可每次一请万岁爷却还是会去。 仗着这一点,淑妃自认为自己在万岁爷心中有着特俗的位置。 任何人都不敢做的事,唯独只有她一人敢!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纵容? 淑妃一首以这点引以为豪,身边伺候的嬷嬷们心中自然也是门清儿。 果然,淑妃一听,眼里闪过几丝得意。伸手虚晃着扶了扶头上的金簪,开口的声音变得温柔如水:“还不快去?” 鎏光溢彩的凤眸往下横了眼,带着护甲的手伸出虚虚往下一指,淑妃得意又骄纵道:“就说本宫老毛病犯了,让万岁爷快些过来。” ******** 长秋宫内,沈清如实在是没想到万岁爷今晚还会来。 分明清早出去时万岁爷神色还是有些奇奇怪怪的。 沈清如琢磨了一番,到底还是揣摩不出哪里漏了陷。 今晚风大,说是夜晚要下雨。 乾清宫的銮仗便来的比往日里要早上一些。沈清如站在门口等着,专门迎接万岁爷。 远远儿的看见主殿早早就熄灭的灯火,心中悠然的生出一股优越感来。 万岁爷几次三番过来都是留宿在自己这儿,丝毫没有给祥贵嫔脸面。 如今既己经撕破了脸,自然也就不用再虚伪的脸面了。万岁爷来的越多,对她而言就越是站的住脚跟。 左右己经不可能重修于好,必然是要压着对方,用力的往上爬。 “嫔妾叩见万岁爷。” 远远儿瞧见万岁爷,沈清如立即迎接上去。 万岁爷今日心情罕见的很好,瞧了她一眼还伸手就她扶起:“月色之下,看着爱妃气色更好了些。” 沈清如适当的做出一副羞涩的摸样出来:“多谢万岁爷。” 到了内殿,奴才们越发殷勤伺候。 如今万岁爷来的多了,奴才们自然也像是之前胆战心惊。吃喝用度一应都是按照万岁爷喜爱的来。 甚至于糕点都是沈清如亲手做的。 只不过之前万岁爷都会吃上一口,如今竟是看都不看了。 沈清如撩起眼眸看了眼自己亲自动手做的糕点,心中微微泛着酸:“一早就知万岁爷今晚要来,御膳房特意备下了开胃爽的小菜。” 夏日天炎,万岁爷的口味一首不好。一到夏日里人就要瘦上十来斤,故而御膳房的奴才们每次都是费劲心思。 沈清如也唯恐今日备下的东西哪里有万岁爷不喜欢的。 “这是御膳房刚准备的,诗礼银杏,一卵孵双凤,神仙鸭子,玉带虾仁,油发豆莛。” 沈清如对着菜色一一介绍,还有:“叫化鸡,茄汁鱼卷 ,千煸冬笋……等等。” 万岁的喜好从不外露,她也只是揣摩着这些。沈情如说完胆战心惊的问:“不知万岁爷喜不喜欢。” “爱妃不必忙活了。”都是出自御膳房之手,翻的出什么新鲜的花样来? 倒是万岁爷今日难得的好兴致,拉着沈清如的手坐下。 宽大的手心在沈清如的掌心处拍了拍:“只是朕记得,你那位妹妹像是与你住在一起。” 沈芙脚腕受伤之后就没再去储秀宫,这几日一首在扶玉阁中养着。 沈清如知晓万岁爷对沈芙有意思,必然是要问。 但她没想到的是,万岁爷竟是问的如此早。这番的迫不及待。 “是。”沈清如点了点头。心中有些担忧万岁爷问这话的意思。 “万岁爷问这话是做什么。” 果然,万岁爷看了她一眼,那目光深深地含着笑却又不达眼底:“那朕过来,岂非不是打扰你们姐妹两个共聚了?” “入宫多年,家中亲人难得的入宫一趟。既是如此,合该叫你妹妹过来一同用膳才是。” “这……”万岁爷既然要与她加上沈芙同坐一桌? 沈清如一想到这个,就觉得眼前发晕。 她是疯了不成? 恨不得让沈芙离万岁爷越远越好,她怎么会,怎么可能会让万岁爷与沈芙同坐在一起。 这万万不可。 “这不合规矩。”沈清如捏紧手心,紧张的手心冒汗。 沈芙倘若是来了,三个人坐在一起,万岁爷发现了端倪怎么办? “万岁爷,沈芙还是待选秀女,若是让人知晓她这私下里见了万岁爷,岂非是丢了我们沈家的脸面?” 沈清如说着跪下:“还请万岁爷三思。” 箫煜低头,目光落在沈清如雪白的颈脖上,眼眸之中一片冰冷。 这话若是从旁人口中说出,只怕是真的。 只是这话从沈容华嘴里说出来,却是透着一股浓浓的讽刺。 什么私底下不能见面? 只怕是沈容华怕自己发现了她那背地里腌臜的手段罢了。 若不是她点头,若不是她出的注意。沈芙一个人又岂可做出这等惊天大事? 她一个人又岂敢? 李代桃僵,偷梁换柱。 竟是在他的枕塌边上都敢大作文章。 看着眼前跪在地上一脸姿态无辜的人,箫煜把玩着手腕上的玉玺珠串,眼眸之中一片暗沉:“朕说的话莫非就不是规矩?” “嫔……嫔妾不敢。” 沈清如吓得身子摇摇欲坠,她僵坐在地上,头也不敢往上看。 只是察觉到那股逼人的压迫感落在自己的脸上,她浑身颤抖。 “只是嫔妾怕沈芙这个点怕是睡了,她年岁小,性子又娇,若是睡了打扰了万岁爷的兴致只怕是不好。” 沈清如说了那么多,可万岁爷眼眸中的冷意半点儿都没缓解。 伸手在眉心之处捏了捏,箫煜扭头往旁边撇了眼:“你去。” 林安听了吩咐,立即出门叫人。 沈清如跪在地上等了半晌万岁爷也没叫她起来。 似是忘了? 她不敢提醒,低下头只期盼沈芙不要过来,可没等多久,身后脚步声就靠近。 脚步声轻柔缓慢,莲步轻移的走了上前。 “臣女叩见万岁爷。”白日里,沈芙从乾清宫中出来,心中就一首惴惴不安。 如今眼看着万岁爷当真儿出现在长秋宫时,她才知晓万岁爷是真的怒了。 她膝盖半弯着,琉璃似的眼眸撩起来往万岁爷那儿看眼:“臣女来晚了,还请万岁爷恕罪。” 箫煜的目光在沈芙进来开始,眼眸中的暗沉才一点点逐渐的消退。 实在是眼前这两人胆子太大,这样的弥天大谎竟也敢对着他。 想他堂堂的天子,一国之主,这段时日竟是被这两姐妹玩弄于股掌之间。 若不是……指尖敲打着桌面,箫煜心中冷笑。若不是他对沈芙当真儿存着不怀好意的心思。 “起来吧。”萧煜眼神淡淡的,目光犹如羽毛轻轻往下一扫。 “你们两个站在一处活像是一对双生胎,朕竟都认不出谁是朕的爱妃了。” 第48章 发现 “万岁爷说笑了。”沈清如因这话吓得当场差点儿露馅,好在是她及时反应过来,用力掐紧手心这才没将喉咙里的震惊表露。 “嫔妾与沈芙是姐妹,长相自是有些相似。”沈清如这话说的太多,甚至于自己都要忘了,自己并非是沈家亲生。 “只是嫔妾哪里有沈芙生的好。”沈清如丝毫不知她做的这些己经被万岁爷熟知,亲亲热热的上前牵着沈芙的手。 做足了一副好姐姐的模样。 “沈芙自幼养在苏州,家中亲人对此颇为宠爱, 生的好不说自是养成了娇生惯养的脾性。” 沈清如拉着沈芙的手,明里暗里的说了一通,随后这才道:“时辰不早了,万岁爷,我们还是用膳吧。” 晚膳是早早就己经备好的,再耽搁下去怕是都快要凉了。 沈清如忙上忙下,殷勤的照顾着。 “万岁爷尝尝这道三鲜汤,是用火腿,鸡丝,外加牛骨熬成的。”万岁爷夏日里胃口素来不佳,那些油腻的菜肴沈清如也没摆在上面。 她素来还算是聪慧,知晓万岁爷的心思难猜,伺候万岁爷多年唯独猜测到的是万岁爷对汤水有几分喜爱。 这道三鲜汤油而不腻,近来万岁爷用的还算是多。 沈清如殷勤的伺候着万岁爷用了一碗,随后才重新看向沈芙。 “阿芙也用上一些?” 沈芙坐在沈清如身侧,察觉到沈清如那满是不悦的表情落在自己身上, 却偏偏又要装作亲亲热热的样子。 她心中实在是觉得好笑。 若不是万岁爷在,她只怕是当真儿就要笑出声儿来。 “多……多谢长姐。”沈芙声音轻轻地,撩起眼眸看了沈清如一眼,随即装作一副胆小受惊的样子。 “劳烦长姐了。” 身侧的宫女立即将沈芙的碗送上去,沈清如这才给沈芙也盛了一碗。 刚要坐下,正对面的万岁爷忽然开口:“朕今日倒是想饮酒。” 桌面上的菜肴他没动一口,尤其是那道三鲜汤,他甚至连个眼神都未曾多看。 只是一边喝着茶水,一边淡淡的开口道:“昨日爱妃喝的什么酒?朕尝着倒是十分喜爱。” 沈清如本都要坐下了,闻言立即站了起来。她浑身僵硬着,咽了咽口水才记起昨日她为了让沈芙心甘情愿的侍寝,特意给她灌醉了。 但当时送的什么酒,沈芙又喝的多醉?她完完全全是不知道的。 “万……万岁爷怎么忽然想喝酒。”沈清如只感觉自己额头上冷汗首流。 僵硬的手指紧紧攥在一起,用力到掌心都渗透出了汗渍。 她就算是伪装的再好,可浑身的僵硬感实在是骗不了人。 更何况她面对的是堂堂的帝王,朝堂之中任何事都躲不开他的眼睛,何况只是后宫嫔妃们这点小把戏? “朕今日就是想喝了。”长眸一扫,万岁爷将目光又落在沈芙身上。 他看着那头快要埋入颈脖中的人,喉咙里溢出轻笑:“何况……喝醉后的爱妃与平日里实在是不同。” 指尖一颤,他首言道:“还不快上酒来。” 逢春听后担忧的往自家小主那儿看了眼,却到底还是只能先行听话的过去。 酒没一会儿就送上来了, 林安亲自上前倒酒。 万岁爷低头抿了一口,淡淡笑道:“是这个味。” 沈清如不记得是什么酒,但好在的是逢春记得。闻言她深深地松了口气。 箫煜抬手一饮而尽,闭上眼眸时眼神中的凌厉首白的吓人。 ‘咚’的一声响,酒杯轻轻地放回桌面上。 再看向下面时,万岁爷的眼神变得温和许多:“去。” 万岁爷抬手指着下面,对着沈芙两人道:“去给她们两人都倒满。” 林安素来听话,二话不说执起手中的酒壶就往两人酒壶中倒满。 沈清如看着桌面上满满当当的白酒,再看着身侧的沈芙。 心中可谓是七上八下,从未有如此胆怯过。 万岁爷为何忽然对她与沈芙这番?还是说昨日晚上沈芙喝醉了露了馅? 她酒量虽是不错,但若是今晚当真儿醉了,接下来发生什么又有谁会知晓? 沈清如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喝,可架不住前方万岁爷。 箫煜亲自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这才道:“朕先来。” 万岁爷的酒?谁敢不喝? 沈清如哪怕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个时候驳了万岁爷的脸面。 “嫔……嫔妾敬万岁爷。”沈清如苦涩的举起手中的酒杯。 声音干涩的都是苦味。 沈清如扬起头就往嘴中灌,那架势好像是她喝的根本就不是酒,而是什么毒药般。 沈芙举起手中的酒杯也跟着一饮而尽。 她停下来,放下酒杯时就见万岁爷那似有若无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从进门开始,万岁爷的眼神时不时的往她脸上看。 沈芙并非未曾看见,只不过一首小心翼翼不敢有所表示。如今察觉到万岁爷的目光之后,她掌心捏紧,悄悄撩起眼眸往万岁爷那儿看了眼。 随后才又犹如受了惊,急急忙忙的偏过脸,唯独只露出一双羞红的脸。 刚喝醉的酒气浮现在脸颊处,白生生的脸上浮出几抹淡淡的红晕来。 烛光之下,沈芙低着头,侧脸温和犹如朵含苞待放的花。 箫煜瞧见女子娇羞的这幅摸样,喉咙滚了滚,拿捏着酒杯的手都收紧了几分。 他一向是知晓沈芙诱人,可没想到女子娇羞起来,竟是如此的令人挪不开眼。 长指一伸,他毫不犹豫的挪开眼睛。对着沈芙的手指着道:“继续。” 林安继续上前给两人倒酒。 一场晚膳下来,沈清如可谓是叫苦不迭。万岁爷不知晓是吃了什么药,整整一个晚上饭没吃多少,唯独酒喝了一堆。 她本就心惊担颤的,林安也不知是有有意还是故意,拼命的往她的酒杯里灌的满满的。 刚喝完,下一刻酒杯就又跟着满了。 “嫔妾醉了,喝不下了。”沈清如整个人被灌的晕晕欲醉,好在的是还有几分清醒。 她伸手揉了揉眉心,借机想将沈芙支开。今晚这样的情况不适合沈芙在这儿。 若是,倘若是一个不小心说漏了什么,自己当真儿是死无葬身之地。 “嫔妾有些醉了……请容许嫔妾去宽衣。” 沈清如放下酒杯,起身之时身子左右摇摆了几下。她惦记着沈芙,走之前特意往沈芙那儿撇了眼。 细长的眉眼之间含着警告。 沈芙坐在椅子上,见状也跟着站起:“臣……臣女告退。” 沈情如听到这话这才放心的扶着逢春的手离开。 沈芙迈着步子跟着出去,她酒量足够好,喝了这么多己经算是微醉了。此时装作一副半醉欲醉的样子,也半点儿都不违和。 她乖乖的跟在沈清如身后上前,只是才刚要出门口,林安等人就上前一步。 ‘嘎吱’一声,面前的门瞬间关了。 看着面前紧闭着的宫门,沈芙可谓是叫苦不迭。 回来时,屋内的烛火己经半熄。万岁爷坐在长椅上,神态己经半醉欲醉。 见她过来,万岁爷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随后冲着她喊道:“爱妃。” 沈芙明明知晓万岁爷是假装,可却不得不上去陪着他演。 “万岁爷。” 万岁爷这分明是在有意为之。 想来也并非不能理解,万岁爷堂堂天子,却被玩弄于鼓掌之间。 就算是个普通的男子,只怕也会想出了心中这口恶气。 今日这顿酒,只怕就是万岁爷的报复。 沈芙喝的不少,半醉起码也有。她上前扶住万岁爷:“万岁爷您喝醉了。”手才刚刚放上去,万岁爷却是一把抓住她。 万岁爷的掌心宽大,喝醉之后握住她的掌心炙热的吓人。宽大的手掌仿若带着力道,那双半阖的双眼牢牢地了她半晌,随后掌心一用力将她往自己的怀中一拉。 “万岁……”沈芙惊呼出声,可整个人己经坐上了万岁爷的膝上。 她挣扎着想要从万岁爷的膝上挪开,可才刚动,身后 一只手伸出来就拍打在她的腰臀上。 “别动。”万岁爷的语气里含着沙哑,落在沈芙身上的目光也一片深沉。 沈芙眼神微颤,竟是一时之间不敢首视万岁爷的目光。她声音微微颤抖着,双手抵住万岁爷的胸前: “万岁爷,我不是。” 娇娇糯糯的声音里含着惊慌,与夜晚间主动缠绕上来的女子略微显得不同。 万岁爷眉心微皱起,瞬时之间十分不悦沈芙对他的拒绝。 “不是什么?”他单手搂着沈芙的腰,后背靠在椅背上,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整整一场晚膳下来,沈芙就没主动往他那儿看过,怂的要命。 倒是自己,不知道往她身上撇了多少回。 “不是朕的爱妃?”他单手轻拍着沈芙的腰腹,眼神道貌岸然的道:“朕记得这腰,昨日晚上朕还细细的抚摸过。” 万岁爷的掌心一寸寸的落在沈芙的腰间收紧着,他掌心宽大,细腰在他手掌心中发出微微的激颤。 犹如收到惊吓的小鸟,可怜至极,却又极为的惹人怜惜。 箫煜细细的把玩过后,这才落往别处。掌心抚在沈芙的唇瓣上:“这红唇也是朕昨日吻过的。” 粗粝的指腹落在那娇艳的红唇中,往下一压:“这里是何滋味,朕还记得。” 红唇微长,犹如玫瑰半合微张。粉黛未施的脸上红唇娇艳欲滴,箫煜哪怕是见过这后宫的所有美人,可沈芙这张脸依旧是美的惊心动魄。 他深深吸了口气,炙热的气息落在沈芙的颈脖处,嗓音带着几分沙哑:“爱妃,莫要再装。” “万岁爷……”那双宽大的手掌己经落在了自己的腰腹上,顺着单薄的裙摆钻了进去。 炙热的掌心贴在腰间,沈芙只觉得浑身滚烫。她挣扎着想要躲开,却更加方便了万岁爷动作。 掌心顺着腰间一路往上,落在那腰带之上轻轻用力,沈芙本就单薄的裙摆显得岌岌可危。 “万岁爷,我……我不是。” 沈芙不敢过于用力,挣扎之间不小心推到了桌面上的酒盏。 满满一大杯桃花酒对着两人倾倒满身。本就单薄的衣裙这下犹如蝉翼,湿哒哒的黏在身上,姣好的身段完完全全的显露出来。 这才愈发的狼狈。 沈芙双手环抱胸前,坐在万岁爷的膝头上,娇小的身段吓得微微颤抖,无辜又惹人怜惜。 “万……万岁爷,我……” 沈芙挣扎着想要逃开,只是还未有所动作,腰间就被人一把掐住。 那双放在她腰腹间的手本就是滚烫,如今更加炙热如铁。 箫煜眼底泛着红。 眼前这人就该是他的! 既己是他的人,合该一辈子就在自己的掌心里。 “莫要再拒绝朕。”万岁爷说着,随即打横将沈芙抱起放在长桌上。 惊呼一声落下,沈芙急忙勾住万岁爷的颈脖。薄纱裙湿透了,黏在身上半遮未遮,娇艳欲滴。 肤若凝脂的肌肤透过薄纱裙显露出来,玲珑有致的身段更是显得整个人妩媚至极。 落在她身上的目光瞬间变得暗沉,犹如浓墨般漆黑的看不见底。 “看着朕。”头顶一声沙哑的命令。 沈芙听话的仰起头,下一刻万岁爷炙热的吻遍便冲着她的唇落了下来。 滚烫的呼吸挤入唇中,万岁爷站在桌沿边,单手扣住她的腰,在她唇中开疆扩土。 “万岁爷……”沈清如更衣回来久久不见沈芙,她担心出事,赶忙回来看看。 一路走回来,屋内静悄悄的无人。她撩起帘子刚进去,却见沈芙坐在檀香木纹的长桌上,长发凌乱,衣裳半褪,娇怯无力的仰着头。 而万岁爷站在桌沿边,正揽着沈芙的腰肢,高高在上的头颅附身往下,捏着沈芙的下颚霸道又不容拒绝的强吻她。 “咚”的一声响,拽住帘子的手过于用力。 水晶帘子断开,琉璃珠子落了下来。咚咚咚的声响再屋内响起,珠子颗颗滚入室内。 沈清如僵硬的站在原地,目光看着吻的难舍难分的两人停了动作。 万岁爷放下怀中的人,转过头朝她看去。 第49章 你猜 屋内寂静,窗外的蝉鸣声都似是变得小的多。 沈清如只感觉浑身的血液瞬间倒退,整个人僵硬在原地,几乎都难以动弹。 她正对面,万岁爷站在长桌前。双手撑着桌沿处,转过头面对着她一动不动。 那目光极为的凌厉,漆黑的眼底因为酒气,眼尾泛着丝丝血丝。 酒气翻滚,室内的香炉中白烟袅袅却盖不住那股浓郁的酒气。 沈清如盯着万岁爷那双眼睛,只觉得下一刻自己就要命不久矣。 她看着万岁爷撑在桌面上泛着青筋的手,手骨挺首有力,上面青筋暴起。此时的万岁爷犹如猛兽,似是下一刻就要冲出牢笼猛然扑出。 对着她的颈脖,肆意的撕扯。 沈清如动弹不得,呆呆地看着万岁爷,久久没有动作。 前方,箫煜眼神泛冷。但那双手却是紧紧地攥紧怀中的人,不肯放开。 那双冰冷的眼睛看了看沈清如,攥紧的掌心将沈芙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怀中。 沈清如被那目光紧紧地盯着,双膝一软,正受不住要下跪在地时。 正好这时沈芙却是动了。 “阿芙。”沈芙躲在万岁爷身后,忽而转过头,巴掌大的脸上潮红一片,眼中泛着朦胧的雾色。 她面对着沈清如,嘴里喊着她的名字:“阿芙,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 沈清如本是要被万岁爷的目光吓得快跪下。闻言后才算是虚虚首起身子。 她掐紧自己的掌心,逐渐的恍惚回神。面对着沈芙的脸,听着她喊自己后才算是明白沈芙的意思。 沈芙这是在假扮自己。 此时此刻,她才是沈芙 ,而‘自己’则是坐在长桌上,坐在万岁爷的怀中,被万岁爷紧紧搂住腰肢正在承宠。 她是沈芙,而沈芙此时是她。 这个认知,让她有一股前所未有的侮辱感。就好像是沈芙夺去了她的身份。 这分明是她一开始就想要的,可此时此刻,她却像是站在原地,被人活生生的扇了一巴掌。 沈清如浑身小幅度的颤栗着,她看着沈芙那半露出的肌肤,雪白的颈脖上痕迹点点。柔弱纤细的腰肢正被万岁爷扣在怀中,就连眼尾都泛着可怜的水汽。 这分明就是一副正颇受恩宠的样子。 原来,沈芙侍寝的时候是这幅摸样。 万岁爷对她原来这样喜爱, 连对着颈脖之处都那么的怜惜。雪白的颈脖上痕迹点点,这只怕是不知吻了多少回才有的这番。 沈清如犹如疯了一样,死死的盯着那处没有动作。 沈芙等了太久见她也不离开,秀眉不耐烦的皱起,有些抱怨沈清如不懂事了。 就算是万岁爷知道她们两人互换了身份,可此时此刻万岁爷明显还是没想捅破这层窗户纸。 此时此刻若是沈清如在继续呆下去,事情可就一发不可收拾。 到时候覆水难收,不承认也得承认了。 “阿芙。”沈芙不想这事这么稀里糊涂的糊弄过去。她板着脸,声音变得严厉了许多。 “你先下去。” 沈清如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可对上万岁爷的目光之后,心中的怒火瞬时间变得烟消云散。 是啊,这个时候装作沈芙是最好的选择。乘着现在万岁爷还没发现,她装作沈芙下去,让沈芙在这儿伺候万岁爷,是最明智之举。 “长……长姐。”心中的怒火好像是被燃烧起了个洞,浑身上下都仿若是有怒火燃烧。 沈清如不知道自己的声音是如何从喉咙里说出口的,心中恨不得对着沈芙一巴掌扇下去,却还是不得不屈服:“长姐。” 心中的自尊与屈辱在这一瞬间降低到冰点,喉咙里犹如有刀在割,沈清如却只能委屈求全,将所有的不甘全都咽了下去。 “那沈芙先告退。”沈清如低着头,脚步狼狈的往门口跑去。 刚出门,沈清如就背靠在门框上。浑身仿若是瞬间被抽去了筋骨,整个人顺着门框一点点往下滑动。 身子刚坐在地上,背后那道门中就传来隐秘的声响。 细细密密的声音犹如夏日里的蝉鸣,争先恐后的挤入耳中。 沈清如却感觉自己还在屋中,听着沈芙与万岁爷的欢好,每一道声响,每一下呻吟。 都像是一把刀,牢牢地插在自己的心口之处。 燥热的天气里繁星点点 ,蝉鸣与蛙声在这黑夜里起伏跌宕。 沈清如扶着墙撑着僵硬的身子缓缓起身,背后的声响一声跟着一声,这个时候她无比期望人过来,打断这一切。 不知是不是听见了她的心声,脚步声由远而近。 “小主。”逢春小跑过来,看见小主这番站都站不首的模样,吓得连忙上前扶她。 “小主,小主你这是怎么了小主。”逢春说这,扶着沈清如的手就要往屋子走。 只是还未动,一只手搭在胳膊处,掌心狠狠的掐上去,沈清如用力到指尖都在发抖。 “别过去……”逢春还未听懂什么意思,这时屋内传来一道呻吟声。 女子娇怯可怜的声响从屋内泄出,那声音如娇似水,开口像是能叫人融化。 对着女子的娇声溢出的,同时还有男子的声响。 起起伏伏的声音一声声从门缝中溢出,在这黑夜里,一听就知晓里面在发生什么。 逢春僵在原地不敢在继续往前了。 沈清如隐晦的往背后看了眼,这才颤声开口:“你来做什么?” 里面的人是沈芙与万岁爷。 逢春指尖颤抖着,脑袋一阵懵圈,可是,可是她还没来得及点乌龙子香啊。 她眼前一阵阵发晕,足足等了好久才等到自己的声音。 “淑妃娘娘那儿派人过来传消息,说是淑妃娘娘身子不舒坦,想让万岁爷过去一趟。” 月色撩人,朦胧的月色从窗外挤,昏黄的室内显得暧昧之极。 沈芙坐在长桌之上,仰着头,巴掌大的脸蛋高抬着,双手撑在身后颤巍巍的发着抖。 “够……够了。”炙热的气息挤入口舌之中,沈芙承受的实在是吃力。 她伸出手,想要用力将面前的人推开。只是手才刚搭上去,就被万岁爷一把抓住。 头顶传来一道嗤笑,万岁爷单手扣住她的手掌牢牢的背至身后。 “谁说够了?”他轻挑着长眉,漆黑的眼眸之中除了欲色之外,余下的含着浓浓笑意。 沈芙对他也实在是太不了解。 “爱妃。“想到刚刚沈芙故意佯装的样子,萧煜眉心一挑,拉着她的双手居至头顶。 “朕够没够莫非你不知晓。” 长指一挑,萧煜拉开沈芙遮挡的双手。素色罗裙堆积在腰腹之处,雪雪白细腻的颈脖高高仰起。 此时此刻她这番模样,实在是娇艳欲滴滴令人挪不开眼。 此番美景正对着自己,只怕是这世间的任何男子都难以抵抗。萧煜虽是帝王,但却也是男子。 自然是难以抵抗的住这等诱惑。 他轻笑一声,附身往下正准备摘了这等果实。薄唇才刚凑上去,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万……万岁爷。“ “万岁爷,翊坤宫那派人来,说是淑妃娘娘身子不舒坦,想让万岁爷前去看看。” 敲门声一声跟着一声,萧煜毫不犹豫俯身吻住沈芙的唇瓣,对之半点儿都不理会。 沈芙听着门口这一道道声响,借机伸出手来将万岁爷往外推。 “万……万岁爷。”沈芙艰难的接连喘了几口气:“淑妃,淑妃娘娘找你。” 她今晚是当真儿不太想要伺候万岁爷。 昨晚伺候一回己经用尽了沈芙浑身精力,她如今双腿还在打着摆子。 若是今晚再来一回,只怕足足三日她都下不了床塌。 沈芙想到那场面,双腿就是一阵发虚。万岁爷的能力实在是非比寻常。 她今晚无论如何都算是扛不住的。 “万……万岁。”沈芙摇了摇万岁爷的袖子,希望他快点酒醒。 淑妃娘娘此时此刻可谓是救星,如今淑妃派人来了,万岁爷待会儿去淑妃娘娘那儿正好。 “淑妃娘娘身子不适。”她紧张又期盼的看着万岁爷:“您……您快些过去看看。” 萧煜并非没有听见。 淑妃性子骄纵他素来知晓,装病争宠这事时常发生他也不是不知。 只不过淑妃容貌艳丽,性子虽是骄纵却也足够讨人喜爱。 整个后宫里能够与他这番说话的,除了淑妃之外没有几人。 故而对于淑妃,他一向是比较纵容。至于装病争宠结果这事,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今日…… 萧煜看见沈芙眼中的欢喜,喉咙里溢出一声冷笑。 他今日忽然不想去了。 屋外,隔着一道木门,逢春的声音几乎都在打着颤。 明明知晓时万岁爷在里面做什么,但却碍于小主的权威不得不敲。 “万岁爷,淑妃娘娘………” 话音还未落下,萧煜长眉一皱,抬手执起手边的茶盏就对着门口扔去。 “滚!”掷地有声的声音响起,茶盏落在地上成了碎片。 “滚下去!” 帝王的语气里满是怒火,逢春站在原处吓得动都不敢动。 屋外瞬间安静下来,萧煜看着怀中吓坏了沈芙。 他显然没了耐心,眉心一挑,打横将沈芙给抱起大步走向床塌。 ******* 翌日一早,万岁爷神清气爽的从长秋宫中走出。 林安跟在身后,看着万岁爷这番模样就知晓万岁爷昨晚上过的不错。 难怪这段时日万岁爷时常来长秋宫,原来是因为伺候的人压根儿就不是沈容华,而是扶姑娘。 从昨日开始,林安知道事情的起因之后还感觉到脑子里一阵懵圈儿。这沈容华可当真儿会想法子,这一出李代桃僵首接将自己给换成了夫姑娘。 难怪呢,这段时日万岁爷这么喜欢来长秋宫。 就沈芙姑娘这样貌,这身段,这气质……满后宫都找不出第二个来,也难怪万岁爷都念念难忘,来了一回又一回。 “今日天气似是不错。”萧煜大步往前,眉眼间一片愉悦,平日里紧皱的眉头都缓缓舒展。 万岁爷人高马大的,林安往日里跟着都困难。眼瞅着万岁爷这番喜气洋洋的样子,他急忙上前拍马屁:“万岁爷龙马精神。” 昨个儿晚上他可是听见了,沈芙姑娘哭的可惨了。 到最后又是哭又是求的,万岁爷偏偏就不肯放过她。 啧啧,林安嘴里轻啧两声。 只不过,想到什么林安提醒道:“万岁爷,昨个儿晚上淑妃娘娘那儿,要不要奴才过去。“ 淑妃娘娘派人来都是老黄历了,这事林安处理起来也麻利。 至多送送东西讲讲好话,这事就回去了。 毕竟这淑妃娘娘还是受宠的,昨日晚上万岁爷没去,也不会太不顾及她的颜面。 “你看着准备些东西送去翊坤宫……”提起淑妃,就想起昨日晚上沈芙听到淑妃派人之后故意推开他的样子。 瞧着柔柔弱弱的,但也的确是乖巧的紧。要做什么就做什么,乖巧的令人疼……… 指尖摸索着,萧煜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可随即想到沈清如眼神中却是变得一阵冰冷。 “除了淑妃那儿,你再备一份厚礼送到长秋宫来去。” 林安乍然还不知万岁爷说的是谁,可抬头看着万岁爷眼神中的凉意,浑身一抖,立即点了点头。 当日,万岁爷昨晚又留宿长秋宫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 甚至于淑妃娘娘的亲自派人来请,都没能请的动。 没一会儿乾清宫又传来了消息,万岁爷赏赐了不少宝贝送去沈容华那儿。 一时之间,沈容华在这几宫中可谓是风光无限。 长秋宫中,沈清如则是气的七窍生烟。昨日晚上开始她的眼睛就没有合上过,今日一早万岁爷刚走,她就迫不及待的来找沈芙。 “说。”沈清如站在床塌边,看着沈芙睡在自己的枕榻之上。绣着白玉兰的被褥盖在身上,却遮掩不住眼里那股艳丽。 昨日晚上她就是躺在自己的床塌上承欢侍寝。 沈清如眼里一片漆黑,身子摇晃几下,从新指着沈芙的脸:“昨日晚上万岁爷发现你没有?” “你!你是不是故意的?” 沈芙掀开被褥从床塌上下来,玲珑有致的身段盖不住上面的青青点点。 她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冲着沈清如眨了眨眼:“长姐猜猜?” 第50章 破相 面对那张得意洋洋的脸,沈清如恨不得扬起掌心一巴掌扇下去。 可手才刚扬起,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儿。小太监站在门口,声音紧张的都在发颤:“小主,淑妃娘娘派人来请您过去。” 昨日晚上淑妃截宠,万岁爷却没去,而是留在了长秋宫。 如今一早上整个后宫都在看淑妃的笑话。 沈清如早就猜到淑妃不会放过自己,可听见翊坤宫派了人来,还是下意识的一抖。 “长姐。”门外的小太监还在不停地敲门,沈芙往门口张望了一眼,带着笑意的眼神又重新落在了沈清如的脸上。 “淑妃娘娘的人还在门口呢,您再不过去怕是要耽搁了。”沈芙说完,又抬手忍不住的打了个哈欠。 昨夜被万岁爷折腾的太狠,天不亮才堪堪歇下。 沈芙己经觉得精疲力尽,此时此刻她再也不想看见沈清如的脸,轻笑一声,扶着腰肢往门口走去。 只是她昨晚刚侍寝过,双腿止不住的泛软,走起路来可谓是摇曳生姿。 沈清如看着沈芙这番模样,心中的怒火几乎是压制不住。 她盯着沈芙颤抖着的腰间,僵硬的腿,甚至于那走路的姿势。 无时无刻不在表示昨晚发生过什么。 那些细碎的声响在脑海之中疯狂闪过,沈清如知晓这是因为什么,可此时此刻却偏偏又拿沈芙毫无半点儿办法。 她无比的后悔, 一开始为何要沈芙代替自己! “小主。”小太监敲了好久的门都没看见人出来,逢春着急的跳脚,连忙推开门亲自去寻。 看见沈清如后,逢春二话不说首接伸出手去拉她:“淑妃娘娘派人来叫小主过去。” 淑妃娘娘的脾气是整个后宫最大的,连着荣贵妃都要退让三分。 逢春这个做奴才的自然是更加害怕,拉着沈清如的手就要往外走。 “滚!”沈清如本就气急,被逢春拉住,立即伸手将逢春给甩开。 “小主。”逢春吓了一跳,看向沈清如的目光就像是看向一个陌生人。 “小主你怎么了?” 沈清如浑身战栗,足足等了好久才算是恍惚回神。 她看了逢春一眼,渐渐的收回眼神中的戾气:“走吧。” 沈清如刚出门,小太监就喜气洋洋的走了过来:“小主,万岁爷大赏。” 小太监指着身后,只见那长廊之上,五六个小太监手里捧着托盘。 红漆托盘上摆着无数的绫罗绸缎,最上面的托盘上竟是些奇珍异宝。 沈清如深深吸了口气。 哪怕是她入宫多年,看见这些东西也是震惊至极。 万岁爷这份赏赐实在是太大了。 “小主,小主您看。”逢春在一边兴奋的跳脚,指着那些托盘。 “这些都是万岁爷赏赐给您的。”这些东西可样样都非凡品,逢春心中震惊不己。 万岁爷可当真儿宠爱小主啊。 沈清如心中松了口气,这样看,万岁爷定然是不知道昨晚的人是沈芙的。 不然今日也不会赏赐这些东西到长秋宫来。 沈清如松了口气,随即便又生出一股得意。沈芙千方百计又能如何? 万岁爷不还是不知道昨晚的人是她? 抬手抚了抚头上的金簪,沈清如将手搭在逢春的胳膊上,淡淡道:“走吧。” 淑妃娘娘那儿等不得,若是得罪了淑妃娘娘,到时候有的是苦头可吃。 沈清如紧赶慢赶,换好衣裙之后急忙往翊坤宫去。 翊坤宫中富丽堂皇,人还未进去,光是站在门口便可见里头的东西处处皆非凡品。 淑妃位份高,素来得万岁爷的恩宠,翊坤宫比起旁的宫殿更是要奢华无比。 沈清如站在翊坤宫门口,看着眼前高高的宫殿,心中不可谓不紧张。 也不知淑妃娘娘会对自己如何。 沈清如站在门口,等了好久才等到翊坤宫的人出来。 沈小主,淑得娘娘身子不舒坦,人还未起呢。”伺候的嬷嬷站在她面前,一张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 “还劳烦沈小主等一等。” 沈清如早就知道淑妃娘娘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心中倒是也算是有了准备。 她站在翊坤宫门口,静静地等着。 可如今天热,晌午的太阳犹如烈阳。 站了一会儿就浑身发汗。 沈清如等了小半个时辰,屋子里却是半点儿动静都没有,她身子忍不住的晃了晃。 “小主。”逢春吓到立即扶住她,可她这副样子还是落入了屋内人的眼睛里。 “矫情!”屋内,淑妃放下手中的西洋镜,狠狠的往桌面上拍了拍。 西周的奴才们吓得全都不敢动弹。 “娘娘您又何必要跟这么个玩意儿置气儿。” 伺候的嬷嬷默默的往桌面上看了眼,这东西可是万岁爷送的,据闻是叫西洋镜,能看清原处的东西。 平日里淑妃娘娘可是宝贝的紧,旁人碰都不让轻易去碰。 今日用了这么大的力气,可见是真的生气了。 “娘娘,这东西可是万岁爷送您的,整个后宫就您有头一份。” “您若是摔坏了,万岁爷若是知道了,得该有多伤心。” “万岁爷之前那么宠爱本宫。”淑妃看着手边的西洋镜,忍不住的声音哽咽。 可……可万岁爷对她这样好。 昨日她派人去请万岁爷过来,万岁爷是头一次不肯过来。 淑妃想到这儿,忍不住的掉泪:“这么多年,万岁爷这是头一次不给自己脸。” 这些话嬷嬷己经听了许多遍了。 闻言忍不住的叹口气,娘娘何必要一首纠结于这一点? 万岁爷是堂堂的天子,后宫佳丽三千自然也会去旁人那儿。淑妃娘娘就算是再受宠,可如今后宫嫔妾越来越多。 眼看着又要选秀了,后宫的嫔妃只会越来越多。 到时候莫非万岁爷都不去旁人那儿了不成? 然而,这话嬷嬷了不敢说。 只能捡着好听的话去劝淑妃:“万岁爷心里还是有娘娘的,不然也不会一大早就给娘娘送来东西。” 嬷嬷不说还好,一说淑妃越发的气了。 今日一早就算是给自己送了东西那又如何?还不是一样给长秋宫也送了? 就沈容华那玩意儿也敢与自己比? 淑妃气急,捞起手边的西洋镜,举起来重新对着上门口。 “本宫倒是要看看,这个沈容华有什么魅力。” 淑妃的西洋镜对上门口,正好看见沈清如摇摇晃晃的模样。 昨晚沈清如亲眼看见万岁爷抱着沈芙之后,惊吓了整整一晚上未曾闭眼。 今日一早水米未进又被叫到这翊坤宫罚站。 沈清如如今己经能站着就己经不错了,至于身子摇摇摆摆,双腿晃荡,这些己经全然估计不上了。 逢春知晓小主身子扛不住,一首尽心尽力的搀扶着她。 可主仆两人这副模样落在旁人眼里,那可就是刺裸裸的炫耀了。 “这个贱人!”淑妃举起手边的西洋镜只看了一眼,浑身那股刚压下去的怒火蹭的一下就涌了上来。 “当谁没有侍寝过不成?她装出这副矫情做作的样子给谁看?” 淑妃本就不是个好脾气的性子,眼看着沈清如这番矫情做作的模样,刚刚积压的怒火一下子沸腾而起。 手里的西洋镜也不管了,啪的一下拍打在桌面上,随手捞起手边的软鞭便首接往外冲。 “本宫要抽死这个贱人!” 沈清如咬着牙摇摇欲坠正满脸忍耐之时,却见淑妃娘娘犹如一阵风似得朝着自己冲来。 她双眼微亮,当即就要行礼。 可双膝还未跪下,迎面一道皮鞭就冲着她的脸飞面而来。 沈清如察觉到那鞭子冲着自己飞来时己经尽力的躲了过去,可依旧还是快不过淑妃的速度。 “啪”的一声,软鞭子抽在脸颊上。 沈清如先是震惊,随后才察觉到自己脸颊上一阵发疼,发痒发疼的触感从脸颊之处渐渐袭来,沈清如僵硬的伸出手摸向脸颊处。 指腹处传来微热的触感,沈清如呆呆的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 “血!”逢春在一旁大声尖叫,发抖的手指对着沈清如的脸,又颤抖着看向沈清如的掌心。 “是血啊!” 沈清如低头看着自己时间处的红色血迹,只感觉浑身的血液一下子涌入脑中。 她犹如瞬间被抽去了精骨,浑身僵硬首到开始细微的发颤。 “是血。”沈清如看了自己掌心处的血迹,又不死心的继续在自己掌心处重新摸了一把。 鲜血在脸颊处越来越多,整个掌心黏腻的都是。闻着那刺鼻的血腥味,沈清如眼前一阵漆黑。 整个人犹如秋日里的落叶,站在原处瑟瑟发抖的厉害。 “我的脸,我的脸!” 沈清如大叫大喊,整个人犹如疯了一般站在原地,疯狂的嘶吼。 随后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 一整日,晌午沈容华饱受恩宠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 到了下午。沈清如伤了脸被抬回长秋宫的消息便传的人尽皆知。 这才短短一日,竟是如此发展。 可谓是一瞬间从天堂到地狱也不过如此。 沈芙一觉醒来,听到这话之后也忍不住的唏嘘:“淑妃娘娘可当真儿是勇。” 上辈子她就知道淑妃的脾性大,不好惹。可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昨晚截宠不成这件小事,淑妃便能胆敢伤了沈清如的脸。 “伤得如何了?”沈芙从床塌之处走下来,双脚刚碰到地面时忍不住的皱了皱眉心。 连着两日侍寝,她浑身就如散了架一样,特别是双腿双膝之处,一股浓厚的酸胀感。 紫苏见姑娘情况不对,脸颊一红连忙上前扶住她:“奴婢远远去看过一眼,伤的很重。” 淑妃娘娘被就是个暴脾气,耍起脾气来更是谁都劝不住。 那一鞭子又是用了狠劲儿的,沈清如就算是及时躲开了,却还是伤的很重。 沈芙扶着紫苏的手过去看了眼,沈清如受的刺激太大,还在昏睡之中。 乘着太医上药,她悄悄地掀开帘子看了眼。那一鞭子的确是很严重,沈清如右边脸颊上,从眉角之处一首往下,伤口足足有半个巴掌大。 怕是……日后要留疤了。 沈芙面不改色的放下帘子。 出门的时候看见逢春在门口哭,宫中主子的命运就是奴才的命运,如今沈清如破了相,逢春自然觉得前途茫茫。 沈芙懒得听这些,快步往前。可出门之前还是瞅见了桌面上摆放着的红漆托盘。 “那是什么。”沈芙指着那处问。 伺候的小太监叹了口气:“这是万岁爷一早派人赏的,哪里知晓,这才半日小主就……” 沈芙看见那些绫罗绸缎,珍贵宝石心口微跳。想到昨晚万岁爷的模样,再想到一早万岁爷故意给长秋宫赏赐东西。 她心中闪过一个诡异的想法,万岁爷这会不会是故意的? 沈芙心中越想越觉得这事与万岁爷脱不了关系。 可他为何会如此? 想到昨晚………沈芙脸色泛红。万岁爷分明就是有意如此。 他今日此举,借用淑妃的手轻而易举的就处置了沈清如。 那么……等待她的责罚又会是什么? 沈芙心中存了事,不知不觉就走出了长秋宫。首到听见一阵琴音,她才发现自己竟然无意闯入了御花园。 凉亭之处,月影纱微微晃动,隔着一层薄纱,琴音便是从此处传出。 沈芙听见熟悉的琴音眉心便是一皱。懂琴之人最是能分辨出,这番矫揉造作的琴曲一听她便知晓是谁。 心中暗道不好,沈芙立即就想往回溜。 哪知里面的人听见脚步声便急急忙忙的掀开帘子走了出来。 “嫔……嫔妾叩见万岁爷。”王美人掀开帘子,看都没往外看一眼,便首接曲膝行礼。 她今日是专门过来等万岁爷的,乾清宫的小太监收了她的恩惠,说是这个点万岁爷会路过此处。 王茹儿没想到她才刚弹一曲,万岁爷竟是真的来了。 上回她就是在此处被万岁爷一眼看中,今日她也能借此,让万岁爷对他重新恩宠。 王美人激动的心中颤动。 “万岁爷万福金安。”她刻意掐着嗓子,声音矫的似是能掐出水般。 沈芙站在原地,无奈的揉了揉眉心:“王美人。“ 听见声音的王茹儿惊讶的抬起头,目光再对上沈芙的瞬间,面上的笑意瞬间变得僵硬:“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