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异才
五月初夏，皓日当空。
阳光被人行道旁的树木遮掩，洒到地面上只剩下点点光斑。
但即便如此，人走在路上依然只觉得燥热难当。这就是星城的夏天，非洲人来度夏回去都得脱层皮。
此时一对母子正走在酷热的人行道上。
十多岁的少年乔泽神情木然，走路的姿势还有些怪异，旁边的母亲路秀秀的目光则不时的从少年身上划过，嘴里更是不停絮叨着。
“乔泽啊，等会见了那位喻老师要叫人知道吗？这可是关系到你一辈子的事情。妈妈没用，只能帮你这些了。如果这次还不行，你可能真上不了大学了，到时候你可怎么办啊！”
可惜的是，路秀秀的絮叨并没有让少年产生任何共鸣，也没有回应，脸上依然是古井不波的样子。
“哎……你呀！”路秀秀还想多说几句，但看到孩子木然的神情，最终还是放弃了，只是嘴巴依然不停碎碎念着。
好在承载着她最后希望的酒店就在不远处了。
……
潇湘星府大酒店，716房间，李建高正斜靠在床头认真的看着一篇打印出论文，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打断了他的思路，微微皱了皱眉头，他便将论文随手放在了床头柜上，走到房门前。
“喻老师，我是乔泽的家长，周老师介绍我们过来的。”
哦，找老喻的，接近招生季，招生老师们果然都很忙碌。
“这位家长，我不……”
李建高苦笑着打开门，刚想解释老喻跟他换了房间，谁想到女人就直接絮叨上了。
“喻老师，我知道这事不好办，但求您先听我把话说完！这样，我们进去说……”
话都还没说完，女人自顾自的抓起身边少年的手就往房间里闯了进去……
李建高愣了愣，没办法，现在网络风气懂的都懂。他下意识的避免跟眼前的女人有肢体接触，但不过只是侧身闪躲了一下，女人便顺利的拉着一个看上去颇为木讷的孩子走进了房间。
“那个，家长我不是喻老师，喻老师他住在4楼，是在……”李建高苦笑着转过身继续解释道。
然而女人像是根本没听懂李建高在说什么一样，自顾自的说开了：“真的，喻老师，不是我自夸，我们家乔泽真的特别优秀，他的数学跟物理经常都可以拿满分的，就是语文跟英语还有其他一些学科成绩差了些。
本来他是可以靠参加奥赛保送华清、燕北的，但孩子性子闷了点，不善沟通，被里面的人排挤，还被学校里那位单教练硬压着没参加比赛，但今年我们自己在市里帮他报名了比赛，还拿了奖的，我把奖状都带来了，您看……”
李建高看着喋喋不休的女人感觉有些崩溃。
早知道今天会来一个这么难缠还听不懂人话的家长，昨晚就不该跟老喻换房间的。
“不是，这位家长，我不骗你，我真不是喻老师。昨晚……”
当李建高继续尝试想要让对方理解自己这句话的含义时，女人突然崩溃的哭出了声：“喻老师，真的，你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了。这段时间我能找的人都找了，孩子的班主任其实也很看好乔泽，但孩子真的偏科太厉害了。
乔泽爸爸死的早，我一个人把他拉扯大，医生又说他有什么阿斯伯格综合征，但其实他真没病，就是不喜欢跟人说话而已。您想想，像他这样沉闷的性子，如果上不了一个好大学，以后他走向社会还能干什么啊？！
我求求您了，要不您出题考考他，只要是数学、物理方面的。随便多难的题都行，越难越好，如果他做不出来，我转身就走！真的，我们家乔泽真的是个天才啊！”
李建高彻底呆住了。
此时他尴尬的都能用脚趾在地板上抠出三室一厅，心里更是暗暗祈祷着，这家酒店最好隔音效果更稀烂一点。不然周遭的人听不清这女人在说些什么，天知道住旁边的几位教授会怎么想。
偏偏这女人还是个寡妇！
这特么叫个什么事啊！
“乔泽，你也跟喻老师打声招呼啊。诶……你别乱动老师东西！”女人擦着眼泪说道。
李建高这才反应过来房间里还有个人。
等他注意力放到这孩子身上时，才发现当妈的已经泣不成声了，这个乔泽却依然平静得像局外人，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家伙拿起了他随手丢在床头柜上的论文，正坐在床边的沙发上，默默地看着。
李建高刚想开口，这少年突然抬头看了他一眼，他这才注意到这孩子眼神特别清澈，但少年接下来的话却又让他呆住了。
“这是你写的文章？”
李建高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这是伊利诺伊大学的罗尼尔教授最新的论文。”
“哦！作者还算聪明……”少年点了点头，评价了句，但随后立刻补充道：“但第三个引理证明错了，所以后续证明都有问题。”
李建高被气乐了……
瞧这话说的……
这可是在《数学年刊》上发表的论文，经过一众数学家层层审核的，当然论文也许有问题，但一帮同专业的评审都没看出来，这家伙能看出来？
而且这篇论文还是关于群论的，群论有多晦涩懂得都懂。
不懂的，连这个词估计都没听说过。
别说一个高中生了，他博士阶段都被群论方向选题折磨得欲仙欲死。
但李建高毕竟刚评的副教授，修养还是有的，所以只是冷笑了一声道：“呵呵，哪错了，你能简单说说吗？”
“证明在三维条件是正确的，但带入到四维欧式就错了。你带入四维直线方程一般式进行解析计算，会得到一个唯一解，这意味着要么超平面ABC同时为0；要么这个子空间的面将与自定义的这条线在解的坐标处相交。但三维欧式几何中，ABC不能同时为0；四维几何中，面与直线不会相交。”
李建高愣了半晌，然后冲过去，从孩子手中几乎是抢过了论文，随后开始认真的重新看了一遍引理3的证明过程，然后面露古怪的看向乔泽：“你怎么知道这部分方程有唯一解？”
乔泽撇了撇嘴，看着眼前的男人，就像还在看一个傻子，还有一丝失望情绪，本来不想回答，但想到这是第一个能听懂他意思的人，还是勉强给了个解释：“当然是估算出来的。你把三维投影在坐标系里想象出来，然后用每个点的坐标作为参数带入，再带入维度转化计算过程就行了。虽然我没算出准确结果，但能肯定这个方程有解。”
“总之，作者试图构建的这一类特殊紧致李群是有瑕疵的！”
……
第2章 惜才
李建高有些恍惚。
不夸张的说，没有计算机辅助，光是这个复杂的计算过程，都要一整天还不一定够用。
这孩子走进门才多久？
三分钟？五分钟？
他竟然如此自信的说他已经算出来了？
而且那眼神中赤果果的鄙夷是几个意思？
好吧，姑且不论乔泽的计算是否正确。
但能说出刚才那些东西，就已经意味着这孩子是真能看懂这篇论文。
毕竟这事真没法作假。
第一，两人明显是找错了人；
第二，这篇论文是昨晚他临时起意，专门出去打印的，今天之前他根本都不认识眼前这两人，更不会想到今天早上自己会读这篇论文；
第三，就算早有准备，想要读懂这篇论文起码也得有极为扎实的数学知识储备。
李建高今年三十六岁。
从十多岁开始在西林大学数学院学习，又考上了华夏哈北工业大学读到博士毕业，再到参加工作，他花费了将近二十年时间在数学上，才堪堪达到了这个门槛。
但眼前这个孩子才特么多少岁啊？
“你自学过群论？”李建高狐疑的问了句。
然而少年像是没听到李建高提问一般，反问了句：“大学里能读懂这种文章的人多吗？”
李建高撇了撇嘴，但还是老实的回答道：“其实也不算多。但相对于其他地方要算多的。毕竟会读这些文章的人也大都集中在大学跟各大研究所里。”
“哦。”
少年点了点头，然后评价道：“我见过的大学生跟大学老师都挺蠢的，让我不太想跟他们说话，我还以为大学里都是一群蠢货呢。”
“你这孩子，不许说老师蠢！你哪见过什么正经大学老师啊？都跟你说了，你见的那些都是招生老师知道吗？他们只管招生的，不管上课的！额……喻老师除外啊！喻老师虽然也是招生老师，但能看懂文章，肯定不蠢。”
旁边的女人着急的呵斥道，开始口不择言了。
真的，此时路秀秀心都快碎了！
刚刚看到这老师对自家孩子似乎有了那么点兴趣，乔泽还主动跟老师说上话了，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谁想到还没多聊几句，这小子又开始犯病了。
连老师都说蠢，哪个老师能喜欢自家孩子啊？！
李建高只是苦笑。
他大概明白为什么这孩子连代表学校参加奥赛这种事都会被排挤了。
这是真病得不轻，基本无法跟人正常沟通交流。
但这孩子天赋也是真高。
高中阶段就能学通群论，爱因斯坦见了也得自叹弗如。
这一时间倒是让李建高纠结上了。
毕竟他也就学校一个刚刚通过了3+3，从讲师升上来的普通副教授而已，可以说才刚在学校站稳脚跟，对于招生工作还真没那么大面子。
这次来星城是参加一个学术会议，恰好又就在附近，便入住了招生老师平时住的酒店。
昨晚也是因为喻老师临时一个朋友过来，但七楼是大床房，两个男人不方便住，干脆跟他换成了四楼的双人间，才有了今天的巧合。
于是李建高看了眼再次将注意力放到论文上的少年，直接让路秀秀坐了下来。
“没事，家长，你先坐。这样，我大概问问孩子的情况啊，你说他其他科成绩差，大概能有多差？”
看到李建高这番姿态，路秀秀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滔滔不绝的说上了：“报告老师，孩子首选的是物理，目前情况是数学、物理两科稳定能拿满分。但语文最高六十多分，英语一般也就是三十多分的样子，其他科目他经常觉得没兴趣，干脆直接交白卷。”
李建高挠了挠头，他突然意识到乔泽正在看的论文是纯英语的。
一个能顺畅阅读纯英文数学论文的孩子，英语只能考三十多分？
“不是，他别的科目成绩差我能理解，但他的英语？”
听力李建高这句话，路秀秀开始大倒苦水：“哎呀，别提了，喻老师，您是不知道，别说英语了，其实他语文也不差啊，但他做不来阅读理解跟作文，考试长期都是直接交白卷。校长找他谈过话都没用。英语也一样，他嫌人家听力磁带录的不好听，干脆就不做听力。其实他看那些英语原声的电影，都从不看有字幕的。”
李建高明白了，这的确是病，得治！
但话又说回来，如果这孩子没这病，大概也轮不到今天这家长直接带着他找进他的房间，但凡稍微正常那么一点点，就被一帮顶级学府的老师给忽悠走了。
然而这还没完，很突然的，他便看出对面的家长又扭捏起来。
“孩子还有什么情况？你都说仔细了。”李建高追问了句。
他已经懒得计较这位家长还在一直叫他喻老师了。
“就是他数学、物理能考满分得建立在出卷老师出题得有水平的基础上。如果他觉得考题没有一道出的合他心意，也可能故意交白卷。您是不知道，孩子从小就没了父亲，性子太倔了，我苦口婆心的说了他一万遍了，他就是不听。”路秀秀小心翼翼的解释道。
话音刚落，没等李建高在内心发出感慨，一直在看论文的乔泽突然开口说了道：“不是故意，是因为做太蠢的题会影响心情跟智商，就跟和太愚蠢的人说话也会影响心情跟智商是一个道理。”
李建高下意识的扭头看了一眼乔泽，发现这孩子依然垂着头，似乎全神贯注的在看着论文，根本没看这边一眼。
好嘛，还是个能一心二用的天才。
但李建高不知道的是，正在看着论文少年此时心里更委屈。
每次考试的时候，如果题目出的太过简单，试卷上那些字迹跟符号在他眼里都成了会跳舞的小人，让他根本没法去解答。
只是这个事情，乔泽没跟任何人说过，包括路秀秀，李建高自然更不可能知道。
犹豫了片刻，李建高做了一个决定：“家长，孩子的情况我大概了解了，但还是要跟你说一下，我真不是喻老师，也不管招生方面的事情。我其实是西林工业大学数学院的教授，我姓李，叫李建高。”
说完，不等嘴快的路秀秀有所反应，他便再次开口说道：“不过乔泽的情况比较特殊，我也能看出他在数学跟物理方面的确很有天赋。但我现在没法给你什么保证。
这样，我这次来星城是参加一次学术会议，大概还要呆三天，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可以让孩子这些天先跟着我，等我再对孩子做一些更深层次的了解后，看能不能想办法通过自主招生的方式把孩子提前录进学校，或者帮他做一下推荐。”
听了这个回答，路秀秀愣了愣，随后为难的答道：“李教授，太谢谢您了，但我能不能跟在他身边？不是不相信您，我单纯怕孩子那张嘴太会得罪人了，他说话不经过大脑的。”
“怎么？以后读大学，读博士，你还要一直跟在他身边？家长，男孩子迟早要自立的。”李建高摇了摇头，愁眉苦脸的说道：“其实所有高校都不太喜欢那些生活不能自理的孩子。哪怕他们天赋真的很高。”
“那……要不问问孩子吧……”
不用问了，因为少年主动开口问了句：“跟着你，能见到的聪明人多吗？”
李建高抽了抽鼻子，中肯的答道“那要看你说的是哪种聪明了。不过跟你正在看的论文作者一样聪明的人虽然不算多，但也有那么几个。不过肯定比你在高中见过的多。”
第3章 就你了
交接的还算顺利。
路秀秀犹犹豫豫的提出了想跟喻老师见一面，李建高看出了这位母亲的担忧，主动叫来了老喻，并当着路秀秀的面让老喻帮乔泽开了一个房间，又干脆的拿出工作证跟这次参会的证明，主动拿给路秀秀看过，并给她留了自己手机号，还互加了微信。
这才终于让这位可敬的母亲完全放心，又嘱咐了乔泽几句之后，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了酒店。
其实有的选，她也不想每天都陪在乔泽身边。
毕竟她还得赚钱养家，但谁让她命苦呢？摊上个短命的老公，又生了这么个孩子。
……
李建高让乔泽呆在房间里看论文，他则拉着喻老师把路秀秀一直送到了酒店门口，直到目送这位母亲走出酒店后，喻成功才纳闷的开口问道：“李教授，这个孩子什么情况？值得你把他专门留下来？”
“你应该知道吧？人家专门来找你的，说是高中老师介绍的。”
“别提了，老周的面子我得给啊，去年帮我劝好几个好苗子报考了咱们学校。不过人家老周也说了，这孩子心理有病，而且病得不轻，他也被那个妈妈缠的没办法了，找上了我，让我酌情考虑。我本打算应付一下，就让他们回去的，结果昨天跟朋友聊得晚了，忘了这事了。他们来也没给我个打电话……”
“是啊，就是有病我才留下的。不然人家压根也不可能找我们。说了你可能不信，这个孩子其他方面我还不太了解，但数学方面的造诣可能比我还高。当然也可能是一种数学直觉。”
“天赋嘛……等等，你说什么？造诣？不是天赋？”
“是啊，就是造诣！起码对于群论的理解是这样。”李建高很肯定的点了点头，他不介意在喻成功面前捧一下乔泽。毕竟对方是招生老师，能帮上忙。
喻成功咽了口口水，作为招生老师他当然明白一个学生数学方面的造诣比一位数学院副教授还高是什么意思。这特么就是宝贝啊……
“那老周可不厚道啊，他在电话里就说这孩子数学跟物理还是很不错的。”
李建高想了想这孩子的表现，大概能体会到乔泽的心理活动。
大概认为他们的周老师也是蠢货，根本不屑于在这些蠢货面前展露自己的才华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高中这种环境里，的确没人能跟得上这样一个孩子的思路。
遂摇了摇头，解释道：“应该也不是人家不厚道，这孩子……算了，你上去跟他交流几句就懂了。”
……
其实就算李建高不这么说，喻成功也打算上去见识一下一个比学校副教授数学还强的孩子到底有多牛逼。
虽然他也当了十多年的招生老师，全国各地都跑过，天才孩子也见过不少，但高中阶段数学知识储备就如此强大的学生还是第一次见。哪怕那些世界奥赛金牌获得者，也不可能得到一位985大学正牌教授如此评价。
于是五分钟之后，喻成功就见识到了。
“你好，乔泽是吧？你应该也认识了，我就是你们本来要找的喻老师。”
乔泽静静地坐在那里，已经没在看论文，双眼平视前方，似乎透着光，就是没理会眼前热情的招生老师。
尴尬了……
“咳咳……”
李建高干咳了两声，说道：“那个……乔泽啊，你要是以后真想跟很多你有沟通欲望的聪明人交流，就得先学会跟喻老师这种也许在你看来智商不那么高，但其实在许多方面要比你强的人打交道。”
这句话说得很委婉，但闯荡江湖十多年的喻成功还是下意识的老脸一红。
见鬼的智商杀。
更让喻成功差点呕血的是，这孩子还真有了反应，很天真的问了句：“为什么？”
这是代表他真很蠢了？
“比如啊，世界上经常有那种学术会议，就是把全世界最聪明的人都集中在一起，去交流一些能够改变世界的思想。但如果你要参加，就需要喻老师这样的人帮你安排好一系列事情，比如根据你的时间，帮你安排行程，跟组委会对接发言情况，订机票、订酒店，等等琐碎的事情都要人帮你处理吧？”
乔泽反问道：“路秀秀不能做这些吗？”
李建高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路秀秀就是孩子母亲，便像个父亲般耐心解释道：“但你妈妈并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她有了解这些信息的渠道吗？她认识哪怕一个组委会的人吗？能用不同的语言跟国外的工作人员无障碍沟通吗？”
乔泽想了想，似乎是认可了李建高的话，然后微微扭头看向正尴尬的不能自己的喻成功，很单纯的说道：“你好，所以刚才李老师说的这些你都懂，对吗？”
喻成功想吐血。
但李建高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看，这孩子还是能说通道理的嘛！并不像他妈妈说的那样油盐不进。
李建高绝对想不到这不过因为乔泽把他归类为勉强能够沟通的笨蛋，所以还算愿意跟他说几句话而已。如果知道的话，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得意的心思了。
在乔泽极为简单的人际交往思维模式里，李建高的确是他才刚开始的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个勉强能够进行一些无效交流的人。正如李建高构想的那样，其实乔泽也有沟通的欲望，他只是不愿意跟那些在他看来十足的蠢货们太多废话而已。
而且两人此时都还没意识到父爱的缺失，让乔泽的成长轨迹不太完整。而李建高的出现，似乎开始弥补了些少年的缺憾。让少年潜意识里愿意多听两句。
当然，暂时也就两句，不可能更多了。
“哈哈，老喻，你现在可别谦虚了。这些可都是你的专长。”看到一切在向好的方面发展，李建高冲着喻成功使了个眼色。
咋办呢？
八面玲珑的招生老师决定咽下嗓子眼里那口血，挤出了一个笑容，说道：“是啊，我们是专门跟人打交道的嘛，这些的确都懂一些。”
乔泽点了点头，然后理所当然的说道：“那好，以后我要去跟那些正常人交流，你就帮我处理这些事情吧。”
然后乔泽看了眼神色复杂的李建高，似乎感觉有什么不对，沉默了片刻后，很罕见的又憋出了一句：“对了，谢谢你。”
第4章 惊人大脑的惊人构思
“喻老师，对不住啊，你现在知道那孩子是怎么回事了吧？”房间外，李建高搓着手，道着歉。
“这孩子……”想了半天，喻成功竟然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来描述乔泽，最终只能简单的说道：“也太轴了吧？”
“不懂跟人正常交流是真的，数学天赋跟造诣也是真的。很多天才都是这样，不自觉就会冒犯他人，也许会得罪很多人，不被理解，导致被埋没。但只要给他们一个机会开始发光，就能如同太阳般耀眼。就好像历史上的拉马努金。”
李建高绞尽脑汁帮乔泽说着好话，虽然了解还不多，但他是真的很看好乔泽。而且有喻成功这个学校里资历极高的招生老师帮忙，把乔泽这个特殊的孩子弄进学校成功的几率也能高很多。
当然，他也是真的希望能让乔泽变得尽可能的正常些。
虽然这不属于他的工作范畴，但却能让乔泽更容易绽放出光彩，少走些弯路。
更难得的是，此时李建高做的这些还真就没有太多私心，只是单纯因为对数学的热爱，不忍心让乔泽这样特殊的孩子被埋没了。
“李教授，其实你不用跟我说这些。不过有些话，您别觉得我交浅言深啊。一般招收这样的孩子都是有风险的，他在学校里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会很麻烦，尤其还是单亲家庭。但如果您真的看好他，需要我帮忙写份报告什么的，打个招呼就行。”喻成功笑着说道。
“那就太谢谢喻老师了！”
“哈哈，李教授，别客气，您有什么事情，直接打电话！我先走了，等会还有个学生家长要来咨询。”
“行，喻老师去忙吧。”
在李建高看来，乔泽属于潜力股。
在喻成功看来，李建高同样属于潜力股。
这年头能应聘上985高校3+3，还能顺利留下来的人有多牛逼，懂的都懂！
更别提喻成功这种在高校圈混了二十年的老人了，算是亲眼见证了高校招老师的要求是怎么每年都提高一大截，直到要求开始堪称变态的。
比如去年学校还有一位海归大牛，国内TOP5本科加海外名校博士，成果相当多还是领导团队的。结果6年时间没上副教授也是被赶走了，谁也没能保住。现在高校一个副教授的坑，恨不得有上百个萝卜都在等着抢位置。
小李博士阶段的导师也算很厉害，但已经退休五年了。就这种情况下，平时闷声不响的李建高还能顺利拿到副教授职称，留在了学校，足以说明这位他的能力。
不管是哪方面的能力，都值得让人投资。
说不得过些年就是学校里的大教授了，指不准到时候他还有事会求到李建高头上，这种顺手人情，他要是直接拒绝了，那才是真的有够蠢的。
……
送走了喻成功，李建高扭头回到房间，便看到乔泽正用好奇的目光盯着他。
不由下意识摸了摸脸，问道：“怎么了？”
李建高并不知道刚才他跟喻成功说话声音虽然刻意压的很低，但乔泽不但特别聪明，耳朵还特别灵敏。
上帝除了给了他相对封闭的性格外，几乎把一切人类优秀的基因都堆到了他的身上。
所以两人的对话，根本没逃过乔泽的耳朵。
“除了路秀秀之外，你是第一个试图理解我，还想要帮我的人，而且你还比路秀秀聪明太多了。”
“你都听到了？”
李建高愣了愣，随后严肃的说道：“好吧，我不管你的天分有多高，又或者有多聪明。如果你真想跟更多有趣的思想交流，首先你要学会尊重他人。从现在开始，不准你再直接称呼路秀秀这个名字，必须要叫妈妈！”
乔泽侧了侧头，问道：“为什么？”
“你可以把尊重理解为一种选择，智商上的不对等并不是原罪。好，大道理咱们不谈，但知恩图报是一个人最基本的道德底线。你妈妈辛苦抚养你，不该换来你的尊重？”李建高严肃却不严厉的说道。
毕竟这孩子脑子有病，而且不轻。
乔泽沉默了片刻，辩驳道：“名字跟妈妈一样，都是一个代词，是一种符号，我觉得并不代表尊重与否。而且会报答她的。”
李建高干脆坐到了乔泽面前，直白的说道：“哦？那你说说，你打算怎么报答她？你连大学都不愿意认真考，又不擅长交际，还要让她为你的未来操心，这也算报答？”
“我有赚钱的办法！足够她花了！”乔泽强调道。
李建高深吸了口气，道：“好，我给你十分钟，如果你能说服我，你的确有赚钱的办法，我就不再对这个问题对你做强制性要求了。”
乔泽抿了抿嘴，然后认真的说道：“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而且已经快有答案了。这个问题价值一百万美元，等我解决了这个问题，拿到奖金，就把钱都给她，足够我们生活了。”
价值一百万美元的问题？
这个特殊的金额让李建高下意识的想到了一类特殊的数学问题，然后倒吸一口凉气，随后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2000年克雷数学研究所面对全球悬赏的七个数学问题。
每个问题的悬赏金额都是一百万美元。
只要解决了其中任何一个问题，并得到主流数学界的认可，就能从基金会拿走一百万美元的奖金。
还是不用征税的一百万美元。
李建高张了张嘴，闷声问道：“好，你说的五个问题中的哪一个？既然你瞅准了那些问题，应该知道其中四色问题跟庞家莱猜想已经被人率先解决了吧？”
这种问法让乔泽笑了笑，略显得意的说道：“当然不是那两个问题，我要解决的问题是质量缺口假设。要不了多久，我就能证明出在一个紧的单的规范群，四维欧几里得空间中的量子杨-米尔斯方程组有一个质量缺口的解。”
听了乔泽的话，李建高心头顿时升起了给还在世的杨老打个电话的冲动。
真的，这个问题要是真被眼前这个孩子给解决了，全世界的量子物理学家都得对这孩子感恩戴德。
甚至李建高都不介意立刻给这孩子跪一个。
起码到目前为止这个世界还没人能真正解出杨-米尔斯方程，一众量子物理学家用于描述自然定理的主要框架竟然还没办法用数学来处理，着实挺悲哀的。
第5章 一个好的开始
所以天才的想法是如此彪悍吗？
李建高定了定神，他不打算去跟乔泽探讨这个学术问题。
要解决杨-米尔斯方程必然要用到群论方面的知识，当年两位大佬在构建这个特殊的方程组时，就使用了多维复空间中的一个刚体运动集来代替群 U（1)，也就是紧李群。从而使杨-米尔斯方程组同时具备了两方面的特性：经典性与量子理论性。
但要真正解决这个问题，光是有足够群论知识储备是不够的。
两位学术大佬创建的理论是“非阿贝尔”规范理论。跟阿贝尔群不一样，其中可交换性的缺失使得相应的数学理论变得更加深奥。起码李建高从来都没想过要挑战这个问题。
换句话说，这个时候真跟乔泽探讨这个问题，他大概率无法辨别这孩子的思路是不是异想天开。
所以李建高果断的岔开了话题。
“好，也许你很厉害，真能解开这个世界难题。甚至我们可以先假设你现在就已经完美解决了这个问题，那么你真就觉得自己能拿到一百万奖金了？”
果不其然这句话立刻便让乔泽皱起了眉头，问道：“为什么不可以？”
李建高抬起手，比出一个手指，说道：“第一个问题，假设你完美解决了这个问题，你打算怎么让这个克雷研究所知道？或者说怎么让世界知道？”
乔泽看了眼放在床头柜上的论文。
李建高笑了笑，说道：“对，只能靠发论文，而且还不能发在那些二流期刊上，必须得是顶级期刊才能受到重视。因为二流期刊发这种等级的论文，那些期刊编辑都只会觉得你是个傻子！”
“但你现在只是个连大学都没上过的高中生，学术界根本没人知道你，你凭什么让他们重视你的论文？
你知不知道没有靠谱的导师推荐，又或者你本身就是行业里的翘楚，那些顶刊的编辑甚至根本不会看一眼你的论文标题，光扫一眼你的名字、学历跟邮箱就直接把你的论文给删进垃圾桶？”
乔泽困惑的看着李建高，不吭声了。
但李建高并没有就此停下，而是继续开口说道：“好，现在我们就当你有逆天的运气，期刊编辑突然决定看看你的论文摘要，你的摘要又写的很完美，吸引到了他，那你知道接下来他会做什么？他会找那些已经很有名气的教授去审核你这篇论文。
现在问题来了，我可以告诉你，即便你完美解决了这个问题，这个世界上能第一时间看懂这篇论文的人不超过二十个人！而这二十个人各个可以说都是相关领域的翘楚。你能担保他们不起什么歪心思？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看懂了你的论文，然后把论文直接弊掉，进行修改后换个名字甚至换几个名字重新投到期刊上？然后你怎么办？曝光那些翘楚级别的前辈？你觉得全世界七十亿人会相信一个高中生，还是钻研这个问题十多年甚至几十年的知名数学家们？”
乔泽倔强的仰起头，半晌后从嘴里吐出了一个单词：“arXiv。”
李建高笑了，不得不说这孩子的英语水平果然很高，起码这个单词说的很标准。
“哈，你当然可以发布到这个预发表平台上，但正如我刚才说的，这个选题世界能直接看懂的不超过二十个人！”
“而你一没名气，二没地位，谁会听你解释？”
“人家拿奖的时候还会说他是先投给期刊的，之后你这篇论文才出现在arXiv上。”
“甚至说不定还能编出论文投递出去之后，个人电脑被黑，草稿丢失这种鬼话！”
“你信不信那些知名的期刊编辑们会抢着站出来帮他们做证？甚至还会拿出电脑上接受投稿时间记录来证明这一点？”
“你不会不知道这种等级的论文审核个一、两年都不算稀奇事吧？”
“到时候你凭什么自证清白？让你妈妈再带着你到处求人？！”
说完这番话，李建高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半了。
他没再等乔泽开口，而是站了起来从包里拿出了一台笔记本，坐在到了房间提供的办公桌前，操作了一番后，冲着乔泽招了招手。
“乔泽，我等会有点事要出去，这中间你的任务就是仔细阅读这篇介绍拉马努金生平的文章。我不知道你以前看过没有，但我希望你今天认真的看一遍！午饭我会让刚才那位喻老师帮你送到房间里。我大概下午两点前会回来，你把这个问题想通后，我们再继续聊。”
“孩子，这个世界并不是如同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更不是每个人都会因为你的天赋而去包容你的任性。甚至很多时候天赋带来的不一定是荣光跟财富，而是灾厄。我希望你能体会并明白这一点。”
说完，李建高毫不犹豫的站起身走出了房间，只留了乔泽一个人在房间里思考。
在他看来，乔泽这样的孩子一味的说教是行不通的，只要他自己意识到了这个世界的运转规则，自然就能明白了。
这就是天才！
……
乔泽目送着李建高走出房间，直到房间门关上，他才缓缓的站起身，坐到了摆着笔记本电脑的办公桌前。
拉马努金这个名字他知道，但这位数学家的生平，乔泽还真没关心过。
事实上，这么多年他关心的事情一直不多。同样，关心他的人同样也不多。
路秀秀算一个，今天这位李教授也算一个。
所以他打算听李建高的话，认真的阅读起这篇文章。
洋洋洒洒大概五万字的文章，乔泽阅读只用了半小时，然后闭目思考了片刻，主动打开了电脑浏览器，开始搜索拉马努金公式。十分钟后，他又开始在浏览器上搜索起学术界黑幕，接着是论文剽窃……
然后乔泽继续开始闭目思考。
直到门在敲了两声后，直接被打开。
刚才那位喻老师走了进来：“乔泽，李教授有事去了，让我给你送饭，我给你放这里了啊。”
说完，喻成功本打算扭头就走。
万万没想到的是，对面的少年竟然扯了扯嘴角冲他笑了笑，很生涩的说了：“嗯，那个，谢，谢谢，你，喻老师。”
喻成功撇了撇嘴，很正式的回应了句：“不用谢。”
第6章 怪病
同一时间，酒店三楼饭店的包厢里，李建高正跟几个数学界的朋友聊着天。
饭其实已经吃完了。
不过这些学界的朋友天南地步的分布在全国各地的高校跟研究所里，平时想见一面也不太容易，自然要多聊上几句。
聊得兴起了，有人提议下午去酒店里的茶馆喝杯茶，众人纷纷响应。
李建高看了看时间，然后摇了摇头道：“要不，你们去吧，我下午还有点事，就不去了。”
“李教授，会议明天才开始，今天下午还有什么事？大家聚一次也不容易，可别扫兴啊！”
“不是，有个孩子得照顾着。”李建高苦笑着解释了句。
“孩子？”众人齐刷刷的愣了愣。
都知道李建高还没结婚，自然更不可能已经有了孩子。
这也让李建高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模糊的说道：“一个真是很有数学天赋的孩子，但有些性格有些问题，嗯，算是社恐吧？这些天家长把他交给我了，现在还一个人在房间看电脑呢。”
“社恐？那正好要让他多跟人接触接触。这样，小李，等会我们先去茶室里订个雅间，你回房间把孩子接下来，大家坐一起聊聊。能让你都感觉有很有数学天赋的孩子，正好让我们看看有多厉害。”
说话的教授叫张春雷，来自江城大学数学院，正高级，也是这群数学老师中年纪最大资历最高的一位。今年48岁，还拿到了长江学者的称号，李建高还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
犹豫了片刻后，想到今天聚在一起的几个人性格其实都不错，遂微笑着点了点头应了下来：“那……行吧，这孩子叫乔泽，性格的确是有缺陷，我去问问他的意见。
但有句话我可先说在前面，等会他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得罪了众位，你们可别上纲上线啊！”
“哈哈，小李，你瞧不起谁呢？我们至于跟一个高中学生一般见识？你赶紧去接人，茶室在二楼，等会订好了雅间我给你发微信。”
……
李建高回到房间，看到乔泽依然坐在电脑前，吃过的餐盒也已经收拾得整整齐齐，不由得对这孩子印象更好了些。
起码不是那种除了有天赋，其他方面一无是处的孩子。
但没等他开口表扬，乔泽就率先开口了：“李教授，刚才我想了你说的那个问题，然后有了一个解决办法。就是在发论文的时候我可以先隐晦的埋下几个坑，如果谁想盗窃我的论文，又没能发现预先藏好的陷阱，就能揭发他们。
不过这个解决办法也不完美。因为就像你说的，现在专门研究这个问题的人不超过二十个，极端情况下如果他们都沆瀣一气，整个学界说不定要十多年才能证明我才是对的。即便那个时候翻案了，对我来说也没了意义。
所以我觉得应该听你的。我要先积累，想办法上大学，等我有了足够的实力，再去正式解决这个问题。这样就有了双保险！谢谢您跟我说的这些，以后任何涉及到利益的事情，我都会构思两层以上的保险才会对外公布。”
李建高愣住了。
其实他刚才让乔泽想的真不是这些。
而是要让这孩子意识到一个好汉三个帮的道理，从而理解正常社交的重要性。
但显然，乔泽的理解跟李建高的本意相去甚远，但也不能说乔泽理解错了。
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也是正儿八经的人生道理。
最终李建高选择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你能想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对了，有件事跟你说，刚才我在饭局上跟我的一些好友、同事们介绍了你。现在他们都在楼下喝茶，都是在数学方面浸淫了一、二十年的高校教授，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见见他们？”
说完，又补充道：“我觉得提前跟他们接触对你了解大学这个圈子有些好处。等你以后上了大学，总得学会怎么跟你的老师们打交道。”
乔泽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说道：“好吧。”
李建高见乔泽如此干脆的答应了下来，一时间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惶恐，实在不放心这孩子的性子，又补充了句：“那我们就一起去，但我对你有个要求，说话之前要像你做每个决定一样，先在大脑里思考一下，这话能不能说，你能做到吗？”
乔泽又思考了片刻，才点头道：“应该能吧。”
看着少年似乎不太确定的样子，李建高在心底叹了口气，但还是笑着说道“行，那我们走吧。”
没办法，他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就把一个有交流障碍的孩子给治得跟正常人一样，但起码现在是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了。这足以让李建高感觉很欣慰，甚至还有满满的成就感。
……
李建高带着乔泽走出了房门。
走进电梯，只有两人时，猛不丁的，乔泽突然开口说道：“李老师，其实我还有个秘密，如果我告诉你了，你能保证不告诉别人吗？包括我妈妈。”
李建高毫不犹豫的点头说道：“好！我保证不让别人说道。”
乔泽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说：“我这里可能真的有病，只是医院检查不出来。”
李建高抿了抿嘴，真的很想亲切的告诉这孩子，他其实是知道的，医院也已经检查出来了……就是阿斯伯格综合征嘛！
但很快乔泽又补充道：“我知道路，不，是我妈妈很着急。但其实每次考试我也不完全是故意要交白卷的。因为考试的题目如果不能让我投入精神去思考，没一会我再看试卷，上面那些字跟符号就变成了会跳舞的小人，然后我就想别的去了。”
李建高愣住了。
本来他还想着这三天如果解开了孩子的心结，高考直接好好发挥，考了600多分不成问题。
往年西林工业大学在星城这边的录取分数线也就在660分左右。
以这孩子的智商，考个660左右完全不成问题，如果分数只差一点点，他也能想想办法。
假如可能考的比预期更高，到时候哪怕乔泽选择了比西林工业大学更好的985学校，比如京城那两座顶级学府，李建高也不会在意。
但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那就真的只能走学校的自主招生了。
让学校里的教授安排难度足够大的题目，应该能让这孩子全神贯注的考试吧？
大学毕业后，已经没爆过粗口的李建高，此时都想直接骂人了……
这特么是什么神仙毛病？！
第7章 我的确懂一些啊
酒店二楼，茶室门口不远处。
一直在琢磨心事的李建高突然停下了脚步，旁边的乔泽立刻也跟着停了下来。
其实李建高觉得乔泽不说话的时候也挺可爱的。
起码在他思考的时候，不会一直在旁边言语轰炸。
“你这个情况的确有点不保险。所以等会进去了，你尽可能对一位叫张春雷的教授尊敬些。他是江城大学数学院的教授，也是博导，而且还是长江学者，在江大的分量比我重的多，学术圈人脉也很广。”
李建高悉心的嘱咐了句。
乔泽略微有些困惑，问道：“长江学者是什么？”
李建高耐心的解释道：“就是国家万人计划选拔出的人才，你可以理解为是一种荣誉头衔。总之很厉害。而且江大就在星城隔壁城市，离家也很近。尤其是江大数学院其实比我们西林大学数学院要厉害，他们学院有院士坐镇。
虽然都是985大学，但相对而言，江大理学更强，我们西林大虽然也有院士，但主要集中在工科领域。纯粹的理学教育质量，其实是比不上江大的。”
“院士很厉害吗？”
“起码在国内是学术界最高荣誉。嗯，如果能在四十岁前就成为长江学者，在选择一个好的平台，以后就有机会成为院士。”
乔泽想了想，又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评长江学者，然后去江大当教授，再去当院士？”
李建高下意识的又开始苦笑。
他发现今天见到眼前这个少年后，他苦笑的次数已经超过了他在西林工大这些年苦笑的总和。
智商极高，偏偏又心思单纯。
这孩子以后如果向善，妥妥的国家栋梁。
如果被带歪了，绝对是行业毒瘤。
“不是我不想去，也得人家要我啊！想去江大任教要求很高的，想成为长江学者要求更高。这些你还不懂，总之如果你跟那位张教授对了眼缘，让你去江大读书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乔泽摇了摇头道：“我不去江大，我要去西林工大。”
“这……”
迎着李建高狐疑的目光，乔泽言简意赅的说道：“除非江大要你去当教授。”
听了这句话，李建高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欣慰、高兴，还是头疼。
这孩子……是认定他了？
“算了，现在不说这个。回去之后你在网上对比一下西林工大跟江大两所大学再说吧。对了，等会你可别提能解决质量缺口假设这事，会让人觉得你不知道天高地厚。第一印象很重要。至于其他的，你自由发挥吧。”李建高嘱咐了句。
“我还有几个关键点没想明白，在解决这些问题之前我不会跟别人说的，你是例外。”乔泽咬了咬嘴唇，说道。
李建高也觉得自己想多了，以这孩子的心思，其实根本不用他交代这么多。这大概就是关心则乱吧。
“那我们进去吧，再教你一件事，约好了时间一定要遵守，这也是人际交往中很重要的一点。任何人的时间都是宝贵的。”
乔泽默默地点了点头。
……
李建高带着乔泽走进张春雷定好的雅间时，一众教授已经围着茶具坐好了，正兴致勃勃的聊着。
当然，也已经提前给李建高跟乔泽留好了座位。
大概是考虑到乔泽要来，教授们没请茶室里的茶艺师，而是张春雷亲自操刀，坐在主位上洗茶、斟茶。
“小李，终于来了啊！刚才他们还在说你是不是被困电梯里了，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很天赋的孩子吧？来，坐，一起喝茶。”
当两人走进雅间后，张春雷便热情的招呼了一句。
其实此时雅间里绝大多数教授的注意力都在乔泽身上。
都是搞高校教育的，当然知道如果不是交情极深、又或者数学天赋极高，高校里可没哪位教授会愿意帮着照顾几天别人家的孩子。毕竟是要担责的。
这年头能在高校升到副高职称，尤其是理工向专业，都是千辛万苦才升上来的，还真的爱惜羽毛。
万一因为一些破事影响到了未来升迁，甚至被学校开除了，那损失可就大了。
所以难免好奇。
当然，在知道乔泽心理可能有些问题的情况下，教授们的关注其实也没那么明显。
嘴上还是跟李建高打着招呼，只是眼角余光在乔泽身上打个转……
嗯，这小孩看上去好像有些木讷。
“不好意思，来晚了。我先陪个不是，对了给大家介绍一下，他是乔泽，就是我刚才跟大家说的数学天赋很高的孩子。先声明啊，我先发现的，你们别跟我抢。”李建高颇有深意的开了个玩笑。
“哈哈……瞧你这话说的。我们又不是招生老师，不管招生那事。今天只喝茶，不谈这些。来，先喝茶，乔泽，你也坐下来，跟叔叔伯伯们坐一起聊几句就都熟了。”张春雷哈哈一笑，
“这就是我刚才说的江大张教授，叫张教授。”李建高不失时机的给乔泽介绍了句。
坐在李建高身边的乔泽冲着张春雷点了点头，然后木讷的叫了一声：“张教授。”
“你是高三学生？”张春雷一边给新来的两人洗着杯子，一边随意跟乔泽聊着。
“嗯。”
“今天周三不用上课？”
乔泽一本正经的答道：“妈妈给我请了病假。老师也认为我有病，不过我可能的确脑子有病。”
“啊……”
众人都呆了呆，这个开场白很强势，一时间脑子都没转过弯来。
“哈哈，医生说他患有阿斯伯格综合征，他就记下了。”李建高开口打起了圆场。
“这可是天才病啊！小家伙，你知不知道，当年牛顿也得了这种病？”有人立刻跟着回了句。
“哦……”乔泽随口应了句，然后看向张春雷，直接问道：“你为什么能成长江学者？”
李建高感觉额头渗出汗来……开始暗暗后悔刚才就不该跟这孩子说那么多。
算了，随这孩子吧！
张春雷哭笑不得看了眼李建高，但也没觉得冒犯，反而笑着随意解释道：“因为我选择了一个科研向的题目，被长江学者的审核组认可了，就从专门的基金里拨了一笔钱，支持我的研究。然后研究出了成果，评审团又认可了，我就成了长江学者了。”
“哦，那你选的是什么题目？很难吗？”乔泽继续问道。
“这个我也不好说难不难，但跟你说，你也听不懂啊。”张春雷哭笑不得的说道。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虽然我脑子有病，但我数学方面懂的还挺多的。”乔泽认真的说道。
这下雅间里所有教授都笑了起来。
这大概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了。
有人打趣的问道：“那群论你懂吗？我们这些人可都是研究群论的。”
乔泽更认真的回答道：“我的确懂一些啊。”
听了乔泽这话，雅间里突然安静下来。
张春雷看了眼神色似乎没什么变化的李建高，突然来了兴致：“那好，我问你一道群论的题目，如果你能现场解出来，我就告诉你我得选题，怎么样？”
乔泽点了点头：“那说好了！我要不会的话就不问你了。”
第8章 这是什么妖孽？！
雅间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一刻，教授们的好奇心也都已经被吊了起来，默默地等着张春雷出题。
毕竟群论是数学一个单独的分支，哪怕是完整系统的自学过高等数学，面对群论题目也只能是两眼抓瞎。
高中里的数学天才提前学习高数、线性代数他们都听说过。
但高中孩子就懂群论的……
那还真就是小刀扎屁股——开了眼了。
片刻后，张春雷已经想好了题目，开口说道：“嗯，小家伙听好了啊，这是一道证明题，在一个有限群G中，对于两个不同的二阶元素，若两者不共轭，则存在另一个二阶元素，其与前者可交换。”
这道题说出口，雅间所有教授都在心底赞叹还是老张有水平，太会出题了。
怎么说呢？
这在群论中不算一道难题，甚至可以说是一道基础题，而且还非常有趣。
但想解这道题有必须透彻理解群论中极为重要的几个概念。
比如有限群、共轭、可换、群的阶、元素……
同时还需要有开拓的数学思维，因为这道题想要快速解出来，其实可以用到高中就已经间接接触过的数学方法。
的确是很妙的一道题。
说难吧，对于系统学习，并学懂了群论的人来说，不需要太长时间就能想明白。
说不难吧，就算是数学奥赛世界冠军来了，大概连题目都看不懂。
看着已经陷入沉思的乔泽，张春雷笑着说道：“哈哈，小朋友，你别着急，慢慢想，只要今天喝茶结束前……”
“我已经想到怎么证明了，用归纳法。”乔泽突然打断了张春雷的话。
“嗯？”众人齐刷刷的愣住了。
这尼玛，太快了吧？
不夸张的说，现场不少教授都还只是有个头绪……
“假设存在一个二阶元素m，mm等于1 mx等于xm my等于ym。”
“设mk等于（xy）^k，若mk等于（yx）^k，则证毕。
“若mk不等于（yx）^k，则对于j小于k，”
“若j+k等于偶数，则存在h，2h等于j+k，（xy）^h不等于（yx）^h，”
“若j+k等于奇数，则存在h，2h+1等于j+k，取z等于（xy）^（h+1），zy不等于xz”
“则有（yx）^h不等于（xy）^（h+1），由此可证mk不等于mj。”
“最后因为G是有限群，所以这个过程一定会截止。”
“证明完了。”
李建高默默地自己从茶具上拿了一杯张春雷刚泡好的茶，然后一饮而尽。
只要被震撼到的不是自己，感觉还是很有趣的。
尤其是看着对面老张脸上那恍惚的复杂表情，让他直想笑。
现在都知道这孩子逆天了吧？
“咳咳……你还真懂群论啊？”
反应过来后，张春雷感慨了句，然后看向不少还在发呆的教授们，说道：“瞧瞧，谁说咱们华夏一代不如一代的？现在的孩子才高中就已经把群论都给吃透了！我高中的时候连群论这个名词都没听说过。”
“谁不是呢，李教授，你这从哪拐来的孩子？”有人忍不住问道。
“呵呵，喝茶，喝茶，说好不聊这些的。”李建高笑着卖起了关子。
因为他知道，现在卖的关子越神秘，这帮人肯定对乔泽越有兴趣。
“该你告诉我研究课题是什么了。”乔泽没有管众人的赞叹，依然认真的看着张春雷问道。
“好，不过你还要先告诉我，为什么这么关心我的长江学者选题？”
“因为我想以后跟李叔叔一起去当长江学者，再去当院士，所以想先知道成为长江学者有多难。”
“噗……”
乔泽话音刚落，李建高便将刚刚咽到嘴里的一口茶全喷了出去。还好他反应快，刹那间扭了下头，全喷到了外面，不然这起码上千块的好茶就都浪费了。
“对不起，不好意思，童言无忌，童言无忌……”放下茶杯，李建高满脸通红的解释着。
乔泽好奇的看了眼李建高，问道：“难道你不想当长江学者？”
“哈哈……”这下雅间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乔泽并不明白这些人在笑什么，只是感觉有些不太高兴了。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张春雷摆了摆手，止住了笑声，然后认真的说道：“好了，好了，现在该我兑现诺言了，我当时上报的题目是群论在设计分子结构计算模型中的应用。
具体来说就是利用群论建的模型，完整还原了甲苯中超共轭效应的分子轨道计算模型和计算结果。你能理解吗？当然也不能说这个选题能做出来都是我的功劳，学校化学院的老师们给我的帮助也很大。
但这个选题本身没有借鉴意义，不过以后你跟你的李叔叔真想申请长江学者选题的时候，可以考虑我把学术跟应用结合这一点出发，选择能解决一些实际问题的课题，这是近些年长江、杰青较有倾向性的选题方向。”
张春雷的话，让乔泽再次陷入沉默。
不过这次教授们可没再对乔泽有任何期待。
事实上，一个高中生，即便懂一些群论也不可能从张春雷寥寥几句话中，完全理解这一成果的意义。数学是一门基础学科，到了需要选题做研究这个阶段，如果解决实际问题，就得跟其他学科合作。
唯独纯粹的数论研究不再此列。
只是这年头，想靠做纯粹的数论研究做项目出头可太难了。甚至可以说可走的路都已经快被封死了。
但话又说回来，乔泽的表现已经让见惯了天才的数学教授们很惊讶了。
高中自学群论，这属实是脑子有病才能干出的事，毕竟高考不考。
可怕的点在于，他好像学懂了。
然而当教授们探询的目光开始集中在李建高身上，想要好好打听下这孩子的情况时，乔泽又开口了：“要这样说的话，如果用群论构建自监督特征解耦框架，应该也属于群论的实际应用吧？”
“在我的构思里，可以用这一框架让计算机进行下游因果推理任务，让程序拥有因果推断能力，以及无监督表征学习能力。这样也许能创造出比chat GPT更聪明的智能程序，还能减少现在人工智能对大数据的依赖。而且还不用跟其他学院合作，因为我也懂一些计算机的。”
“这个选题如果给长江学者审核团，他们能认的吧？”
说完，乔泽看着这些教授们怪异的目光，又补充了句：“这是我以前萌生的一个想法，不一定能做得出来。”
第9章 挖金矿
我……尼玛！
外行很难想象乔泽这番虚心请教说出口后，一众教授们的心路历程。
如果不是平日里压抑的习惯了，大概此时会有满茶室的“卧槽！”
这个选题要真特么能做出来，评什么长江学者啊，完全可以高调去评国家科技进步奖，再直接去科学院混个院士当当算了。
只为了评长江学者太屈才了。
但不管这个选题能不能做出来，乔泽光是将这些概念说出口，就已经让这些教授坐不住了。
不管乔泽是不是在吹……
初涉群论的人根本不可能将自监督特征解耦框架跟群论结合起来。
甚至此时有一半的教授都还没想明白乔泽这个选题想要表达的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这特么已经是非常细化的选题研究方向了。
而且的确有现实指导意义。
这段时间chat GPT已经火出圈了。
各行各业都在被chat GPT轰炸，甚至怀疑自己的工作可以被这种最先进的人工智能技术所取代。
如果华夏真能开发出业界公认比chat GPT更优秀的人工智能程序，再多几个人为这小子摇旗呐喊，国家科学进步奖还真说不定会破格颁发。
但这特么应该是一个还没上大学的高中生考虑的事吗？
虽然面前茶香四溢，但这茶却是真有些喝不下了。
……
“你是怎么想到这个命题的？”崩溃之后有人问道。
乔泽耐心解释道：“因为我用过chat GPT，我觉得现在的模型有黑盒特性以及有偏预测的问题，所以觉得把因果推断模型带入可以实现模型的鲁棒性跟可解性。现在类似的技术过于依赖大数据，就会造成高维性、连续性跟耦合性。
尤其是在很多变量选择上，所观测到的变量之间本就是天然解耦的，比如辛普森悖论。如果我们能用群论方法把传统因果模型框架带入，就能改变这种情况。”
张春雷跟着问道：“那你知道这个命题有多难吗？有没有想过进行这个课题研究需要解决多少难点？”
乔泽点了点头道：“有啊。最大的困难是要找到一个具备普适性的不变量，或者想办法拆分出变与不变，来让计算机理解；次难点是变量本身的互相解耦，需要找到一个办法平衡；以及如何嵌入到现在的深度学习模型中，让两者不会相互冲突。这大概是最难的三个点了。”
教授们愕然……
这特么像是真的仔细琢磨过啊！
张春雷更是神色慎重的盯着乔泽好一会，然后抬起头看向坐在旁边一言不发，随乔泽表现的李建高，直接问道：“小李，你把这孩子带在身边有多久了？”
李建高拿起手机看了眼，又露出了一个苦笑：“大概四个半小时吧。”
张春雷愣了愣，随后又看向没任何表情变化的乔泽，问道：“乔泽，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跟谁系统学习数学知识的？”
乔泽想了想，才摇了摇头说道：“我没系统学习过。”
张春雷皱了皱眉头问道：“那你对于群论的理解，以及你刚才说的那些是怎么想到的？”
乔泽的回答虽然慢了半拍，但很仔细：“我网上看到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只要去思考这个问题，就能让我感觉脑子变得清醒些。然后我就入迷了。后来发现，光靠课本上的知识，根本找不到头绪，然后我就在网上找资料学习。
大概就是先了解想解决这个问题需要学习哪些东西，我就去网上搜集哪方面的视频课程。目前看了一部分网上的高数课程，还有微积分、线性代数、几何学、代数几何、放射几何、射影几何、群论基础、现代物理理论基础、高能物理、粒子物理解析、量子力学从入门到精通这些。
对了还有计算机的相关课程，因为解决那个很难的问题计算量还是挺大的，需要计算机做辅助。”
“网上找课程自学？”有教授诧异问道。
“难道你们不是这样的吗？”乔泽也诧异的问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些课程在课堂上学习效率更高？”有教授苦笑道。
“不可能！包括视频里好多老师的废话都很多的，一个简单的概念反复强调，把人当成傻子一样。看视频就可以直接跳过去，但在课堂上就不行了，只能走神。”乔泽认真的反驳了句。
好有道理，一众教授竟然无法反驳，甚至开始默默检讨，他们在给学生上课的时候，有没有犯这种太过啰嗦的毛病。是不是太看不起讲台下那些聪明的学生娃娃了。
“你就没碰到过一些问题网上课程没讲明白的？看过之后你还不懂的，需要提问的？”还有教授不死心问道。
乔泽点了点头，大方的承认道：“当然有啊。”
随后悉心的解释道：“但网上同类视频很多的，一个老师没讲明白，那就换一个视频再听听，对比一下基本就能懂了。如果换三个视频，还不懂，那就停下来把这个知识前后的关键节点重新梳理一遍，必然就能懂了。这是我分享的学习小经验，借此感谢张教授刚才能回答我的问题。”
说完这句话，乔泽下意识的看了眼身边的李建高。
他觉得今天自己的表现肯定是极好的。
都记得从别人那里得来了好处，不忘记也回报别人。
这应该就是刚刚这位李叔叔教他的，人学会感恩后的表达方式吧。
这么好的学习经验，应该对他们很有帮助吧？
可惜李建高根本没注意到乔泽的眼神，他此时脑子是一片空白。
本以为不让乔泽说那个选题应该不会表现得太过分，但谁想到这孩子脑袋里明显装的东西太多了……
他有预感，今天晚上都别想睡个好觉了。
哪怕明天的会议迟到，这些人也不会放过他的。
注意到李建高在走神的乔泽，心里略微有些不开心，不过很快变调整好心态。
其实今天他还挺开心的。
虽然这些叔叔们看上去也不太聪明的样子，但毕竟他说的那些东西，这些人起码是真能听懂的，而且还能给出回馈。
不像之前他遇到的那些人，他说的东西那些人听不懂也就罢了，看他的目光还各种审视，蠢到没有边际那种……
哎，想想都心累呢！
第10章 大佬较真了
李建高预料的没错，即便第二天就要开学术会议，而且张春雷还是这次会议的特邀嘉宾，明天要上台发言那种。
但在晚饭之后还是把他拉走了。
想到晚饭上的一幕，李建高都想笑。
一众教授们都放下身段，主动把自己介绍给了乔泽。
当然，乔泽的表现也的确值得这帮教授们折腰。
李建高到也没什么自家看重的苗子可能会被抢走的急迫感，恰好相反，他只觉得欣慰跟轻松。
有了这么多人看到乔泽闪光的一面，哪怕学校这边出了问题，起码这孩子上个重点大学肯定没任何问题了，说不定学校比西林工大更好，他这也算是没辜负乔泽妈妈的信任了。
此时乔泽已经被安排回房间上网去了。
至于孩子会上网干些啥，还真没人担心。
没人管的时候这孩子都快把大学到研究生阶段的数学必修课程自学完了，现在想必也不会上网看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当然就算了看了也没什么。
大家都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
既然该学的不该学的，都已经快学完了，轻松些也没什么不好的。
……
酒店，张春雷入住的1107号房是一个一室一厅的小套间。
此时所有人都围坐在小客厅里，准备三司会审李建高。
“说吧，小李，这孩子到底是你从哪挖出来的？”张春雷率先问道。
“哎，说了你们肯定不信。他妈妈怕这孩子没学上，今天跑来找我们学校的招生老师老喻，结果昨晚我跟老喻换了个房间，就找到我了。这也算是机缘巧合了吧？正好我又发现了这孩子在数学上的造诣着实了不得，干脆就把他留下来了。”
李建高如实的答道。
“不是？这样的孩子没学上？等等，他是哪个高中的？我得跟学校驻星城的招生老师打个电话，这不是开玩笑吗？”张春雷挠了挠头，只觉得莫名其妙。
“哈哈，别打了。情况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今天下午你们见到那个孩子的时候，他变得很好说话了。你是不知道他刚跟妈妈走进我房间的时候是个什么态度。
这跟你们说吧，如果我不是恰好跟老喻换了个房间，根本没可能发现这孩子的闪光点。这孩子压根都不屑于跟招生老师说一句话的，谁能知道他天分竟然这么高，还积累了这么雄厚的资本啊！”
李建高笑着说道。
“得了啊，李教授，你还吹上了。既然他刚跟你见面的时候，不喜欢说话，你又是怎么看都他闪光点的？千万别说是那孩子看你有什么王霸之气，主动找上你聊数学啊？”有教授笑着怼了句。
李建高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道：“说到这个，那得感谢刘教授了。”
坐在沙发角落，一直没吭声的一位戴眼镜的教授下意识的指了指自己鼻子，诧异道：“感谢我？为什么？小李，我之前可不认识那个孩子啊，你别瞎说。等会这帮人该怪我发现这么好的苗子不介绍给他们了。”
李建高笑了，解释道：“哈哈，前天你不是专门在微信上给我推荐了布兰德·罗尼尔教授最新发表的那篇论文吗？就是那篇发表在数学年刊上的《一类特殊紧致李群的解析》。”
刘教授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我觉得那篇论文的思路挺新颖的。结果还可以直接用在我申报的那个课题上，能省不少事。”
李建高长出了口气说道：“你跟我说了之后，我昨天来之前就顺便把那篇论文打印了出来，当时他们找上门的时候，我就随手把那篇论文放在床头柜上。结果我应付他妈妈的时候，发现这孩子已经在那儿读论文了。
他还说那篇论文引理三的证明有误，不能直接带入到四维空间里。因为那个方程有唯一解，直接代入会出现超平面不存在或者面与引导线直接相交的悖论。这么说吧，姑且不论他的判断对不对，你们听了从一个孩子口中说出这个结论，震惊不吧？”
刘教授扯了扯嘴角，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普林斯顿的《数学年刊》第三期的？今年第四期应该还没出吧？”此时张春雷已经拿过了笔记本电脑，问了句。
“就是三期的，第2篇。通讯作者是伊利诺伊大学的罗尼尔教授。”刘教授连忙答道。
张春雷开始在电脑上操作，不少脑袋都探了过去。
刘教授则拿出了手机，似乎想要确定一下论文引理三的情况，李建高则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喝着茶。
看着这帮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挺有意思。
就很突然的，李建高感觉能体会到乔泽跟普通人沟通时那种苦恼了，好像真不能怪那孩子觉得其他人都是傻子。
毕竟人跟人之间的智商差距一旦真的拉开到普通人智商跟狗的距离，那感觉……
李建高下意识微微甩了甩脑袋，把这种让人心里不舒服的想法从脑海中抛开。
乔泽毕竟是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不能这么想一个纯真的孩子。
但有没有可能是真的？
二十分钟时间，就在李建高沉浸在这种很玄妙的感觉中过去，另一边围着看论文的众位教授们大都也已经抬起头，在那里面面相觑。直到最后张春雷抬起头，诧异的问道：“那个孩子是怎么十来分钟就看出这方程在四维空间里有唯一解的？”
李建高摇了摇头，答道：“应该不到十分钟，最多五、六分钟的样子，照他的说法，是他估算出来的。乔泽说直接把四维结构的三维投影坐标系想象出来，然后把那几个点的坐标代入，就能直接估算出来。”
“这……”
“不可能吧？”
“不是，李教授，这我感觉就有点扯了……这特么也能想象出来？然后再估算？你验证了吗？”
“今天上午的事，哪有时间验证啊！”
“都别废话了，这样，大家分工合作，小刘，小李，你们两个之前已经看过论文了，负责画图，钱教授，许教授，你们负责记录然后写算法，陈教授跟我一起先研究下这个方程组，查漏补缺，尽快做好之后咱们直接上超算验证，今天不出结果你们都特么睡不着吧？！”
显然，大佬较真了！
第11章 于无声处落泪
潇湘星府大酒店，716房间，乔泽正坐在电脑前上网。
如果李建高此时出现在孩子身后，大概会觉得匪夷所思。
因为此时乔泽正全神贯注浏览的内容是“长江学者奖励计划申报条件”。
特聘教授跟讲座教授国内申请者要45岁以下，有拿得出手的成果，而且是被国内外同行公认的重要成就，要有带领学科发展的能力……至于青年学者则要求不超过38岁。
似乎也没那么难的样子。
李叔叔应该还不到40岁吧？
乔泽在心底暗想着。
看过之后，他直接关了网页，又开始搜索华夏院士的评选标准……
不接受个人申请，实行推荐制啊？
而且还只能是院士或者被认可的全国性科学团体。
这还只是候选人而已，接下来还要进行投票。
也就是说不管做了多少成绩，但没人提名就不能成为院士么？
少年抿起了嘴巴，坐在那里开始沉思。
片刻后，乔泽睁开眼睛又开始搜索“没被提名破格提拔的院士”。
出现的结果却是谁谁谁，几次都没能获评院士，谁谁谁获得了什么荣誉却没能评为院士……
乔泽表情明显沉闷了下来，变得不太开心了，甚至是有些气恼的样子。
甚至下意识的抬起手摸了摸下巴，然后突然明白了那位李叔叔总把人际交往很重要挂在嘴边的原因。
所以这就是李叔叔说的现实世界么？
乔泽很不服气。
于是手再次搭上了键盘，飞快的在浏览器输入“为世界科学进步做出巨大贡献但没人提名能当院士吗？”
搜索引擎给出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网页，但翻了几页之后，乔泽找到了懂呼上一篇针对差不多问题的简短回答。
问题是：“如果我今年三十岁，已经拿到了两次诺贝尔奖，能不能被破格提拔为院士。”
高赞回答一：“真能拿到这种荣誉的三十岁年轻人还在乎能不能当院士？你根本不需要在乎这些了好吗？按照你的假设，你才三十岁都已经拿两次诺贝尔奖了，不管走到哪都已经是能坐主位的待遇了，院士都见了你都得叫一声大佬，懂吗？到底是什么让你做梦都如此拘谨？”
高赞回答二：“相信我，如果你能在三十岁拿到两次诺贝尔奖，那就已经不是你想不想当院士的问题了，会有人求着你去当院士的。补充，别拿特例说话，记住题主特别注明了他才三十岁啊！你们怕是不懂三十岁就已经拿到两个诺贝尔奖是什么概念吧？这么说吧，院士们也怕题主有生之年还能再拿一次诺贝尔奖打他们的脸啊！”
看完这两个有趣的回答，乔泽嘴角微微上扬，随后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就是说嘛，事情总是有办法的。
如果想要达到一个目标只有一条路可走，且这条路还必须要强迫自己做不擅长的事，那只能说明他还不够优秀。
于是乔泽再次信心满满的在网页上开始搜索“如何获得诺贝尔奖”。
MMP！
还是推荐制……
不过好消息是，如果真的做出了了不得的成果，好像肯定会有人的匿名推荐的。
起码网上是这么说的，有的科学家就是自己都不知道被谁推荐的。
就在这时，乔泽突然感觉到一阵困意，他看了眼笔记本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果然已经十点二十五分了。于是立刻合上电脑，走到洗漱间简单的洗漱之后，然后直接躺到了床上，闭上了眼睛。
没两分钟就发出轻微的鼾声……
十点半了，该睡觉了。
……
晚上十点，11楼张春雷的房间里，忙碌才刚刚告一段落。
在七位教授的配合下，终于把数据搞定，然后张春雷直接登陆了自己的账号，把配置好的程序通过filezilla丢到了江城大学的超算上。随后配置好参数，接下来的工作就是等待超算出结果的通知了。
作为学院重点培养的教授就是这么任性，超算中心长期给张春雷留了特别的VIP通道，可以不需要排队。
只是忙完这些之后，教授们似乎都没了什么谈话的兴致，但没人离开，或者跟身边的人轻声说些小话，又或者看起了手机，时不时抬起头瞟一眼张春雷的电脑。
总之，都在默默的期待着最终结果。
这种感觉很复杂。
尤其是李建高。
既希望乔泽的判断是对的，这就说明这孩子是真的拥有近乎可怕的数学直觉。
又觉得今天这种场合，也许乔泽判断错了更好了些。
这孩子太逆天的情况被传出去，也不知道以后是福是祸。
是真的心累。
有心想上去看看乔泽，又怕这个时候离开，没法第一时间看到结果。
好纠结。
就在这时，微信上今天加的路秀秀发来了消息。
其实这已经不是今天第一次聊天了，晚饭的时候，李建高就拍了一张乔泽跟教授们相谈甚欢的照片发了过去，告诉了这位母亲，许多大学教授都很看好她的孩子，换来了一通感谢声。
“李教授，不好意思打搅您了。孩子现在已经睡着了吧？他在家习惯了，十点半肯定要睡的，雷打不动那种。”
看到这条消息，李建高终于还是坐不住了，跟众位打了声招呼，决定回房间看一眼。
起码也要把孩子带到专门给他开的房间去。
打开门，便看到已经躺在床上沉沉睡去的乔泽。
这孩子不认床，但踢被子。
李建高拿起被踢到一边的被子，小心翼翼的给乔泽盖好。
虽然动作很轻，但碰到这孩子时，乔泽还是睁开了眼睛，好在看到是他后，一翻身又睡着了。
李建高长出了口气，回到门口，把另外给乔泽开的房卡拿了出来，然后把手上这个房间的房卡插进了通电的卡槽里，然后轻轻的开门走出了房间。没办法，今天只能他换房间住了。
十一点二十三分，他打开微信，给路秀秀回了句：“刚刚去看了眼，孩子已经睡着，勿念。”
结果他还没等到路秀秀的回复，电话便响了起来。
刚接通，便听到刺耳咆哮声：“李教授，真特么见鬼了！那小子的判断竟然是对的！这简直，简直，简直……总之你快过来吧。”
“嘟嘟嘟……”
李建高有些愕然，他还没来得及说句话，这家伙就直接把电话挂了。
至于激动成这样么？
恰好这时，微信的发来了回话：“谢谢您！”
李建高本想直接划走微信，但想了想，还是飞快的回复了句：“不用谢我，路女士，你的孩子的确是个天才，甚至可能是堪比牛顿、爱因斯坦那样的天才。从今天起，你要做的应该是为他而骄傲，而不是为他而卑微。”
他当然看不到此时距离他直线距离大概十公里的一栋老式家属楼里，一个女人正拿着手机，痴痴的看着微信中那段文字，无声中，女人已经泪流满面。
第12章 这是都不要脸了
“这智商起码得180了吧？”
“我觉得不止，两百往上……我智商160，再加20就能一眼估出这方程组有解了？”
“这大概是真·最强大脑吧？”
“别侮辱孩子，那节目也能信？反正这孩子智商应该不能比爱因斯坦差……”
……
等李建高重新回到11楼张春雷的房间，从房间里六位教授聊的内容就能听出，他们依然处于震惊、懵逼，以及各种只觉得不可思议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看了乔泽睡觉时那张青涩而平静的脸，让李建高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为之奋斗的一切，都索然无味。
以至于在这些同行教授们都无限震惊的时刻，他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呵……
果然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家伙啊。
当然，他并没有表露出来这些心思，但这一刻也实在没法表现得如同这些同僚一般震惊，自然就显得很异类了。
“李教授，那孩子的直觉竟然真是对的？！你不吃惊？那可是《数学年刊》上发表的文章！”
“额……可能是你们没看到他早上跟我说那番话时的表情有多自信吧？那个时候我就相信他大概是对的。”李建高解释了句。
“不是……你这也太唯心了吧？”
“别说了，不管建高唯不唯心，但那个孩子真是对的。我怎么觉得我这些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对群论的理解跟直觉，竟然还不如一个高中生？不瞒你们说，这篇论文我已经研究了差不多一星期了，硬是没发现引理三的证明过程有什么问题。”
“老刘别说你了，想想看这可是《数学年刊》，你猜猜这篇论文是哪些人审核的？他们都没看出来有问题，你才研究一个星期没看出来也正常吧？”
“咳咳，但一个高中生用了不到十分钟就看出来了。”
李建高默默的在心里更正了一下：“是不到五分钟。”
但并没有说出来。
因为他很清楚，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他再去帮乔泽说任何好话了。
果不其然，突然就有人开口了：“建高啊，听说你们学校今年博导选评制度要改革？你们学校数院博士点今年导师评定结果出来没？你能带博士生了吗？”
国内一般高校施行的都是博导、硕导评定机制。
粗浅解释就是高校内如果某个学科开设了硕士点跟博士点，就会评选出学院内一些教授可以收硕、博学生，成为大家口中的硕导跟博导。然后每年学院会分配一定的名额给导师。
之前李建高一直是硕导，暂时还没有带博士生的资格。
但这跟李建高目前只是副教授没什么关系，只要评选上了，副教授一样可以带博士生。
“没有，我现在就带了三个硕士。”李建高笑着摇了摇头说道。
潜台词他听的懂，不过像乔泽这样的好苗子，如果这些教授不抢，那一定是脑子进水了。
“啧啧啧，可惜了啊，不是博导的话，这么好的苗子去了西林工大说不定就被其他博导给抢走了，来个本硕博三连，早早确定好导师，那就不好了。”
“是啊，而且西林工大的数学院终究还是差了点意思。博士点好像才开了不到十年吧？”刘教授慢条斯理的说了句。
“哈哈，老刘，想挖人直说，别在那里顾左右而言他的。你们华理数学院评估跟西林工大一样也就是个B+吧？这里起码有三位教授任职的学校学术评估是A级的。比如我们学校。”
“不是，评估等级也不能代表一切吧？起码我们历史比较悠久……”
“那个，大家都别争了，先说好，大家都是朋友，别为了这事闹得猴急白脸的。不过我也说句公道话，真要比历史的话，咱们中间也就江城国立大学应该是历史最悠久的吧？”张春雷忍不住也开口说了句。
本来还想着稳住心态，维持好老大哥形象的，但看了几遍笔记本上最终反馈的超算结果后，他还是忍不住了。
都不说别的，如果以后能有这么个学生在身边，以后有什么稿件过来请他做评审的，都能分外安心的丢给乔泽了。最多自己把下关，把一些面子文章昧着良心过掉就行了。
更别提这样的学生几乎不用费心提点，以后肯定是能出成绩的。
直接签本硕博连读合同，不管他本人未来能不能上院士，只要资源给够，乔泽这个学生未来必然是能上院士的。
到时候哪怕他退休了，有这份师生情谊在，数学界里他也是绕不不过去的坎。
想想都觉得美滋滋。
至于性格有缺陷，精神方面有些问题，甚至生活不太能够自理……
在这种天赋面前，这些都不叫个事儿！
“咳咳，那个，我们西交大，以前数学评估还评过A+，只是这些年降到A了。但我们数学院还是排名全国前十，比江大还是要强那么一点的。”
“老许，不是我说你啊，你别添乱。是，你们学校数学出的成果质量是不错，但你又没去评硕博导，又不带研究生！肥水还不流外人田呢？你把人家孩子弄过去了，成就的也是其他人，有意思吗？人家建高好歹还是个硕导呢！”
“就是，老许，今天你别说话，回去了也别到处乱说。”
“……”
李建高看着几位博导们，热心的开始讨论乔泽的未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片刻他就坦然了。
没错，他还不是博导，而且西林工大优势学科主要集中在工科领域，数学、物理这样的纯理科的确差了点意思。
但他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那个，大家还是先别争了吧。孩子已经睡了，不如这样，等明天开完会，晚上还是一起吃饭，到时候我把孩子妈妈也请来，去哪上学我们也说了不算啊，还是得征求孩子跟家长的意见吧？对了，忘了跟大家说，乔泽父亲过世的早，孩子是妈妈一个人带大的，单亲家庭。”
“嘶……这样啊！那的确需要征求孩子母亲的意见。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明天还要开会，大家都早点休息。对了，嘴巴都紧点，明天就我们一起吃饭，多一个人都不行。”张春雷最后说道。
几个人互相看了看，然后开始离开。
李建高也准备回去睡觉的时候，张春雷叫住了他。
“建高，你等下，我有个事跟你说说。”
“嗯……老张，你可别犯规啊！晚上别打搅人家孩子睡觉。”
“废话，我是那种人吗？”
“呵呵……”
……
虽然恋恋不舍，但房间里很快还是走空了，只剩下张春雷跟李建高两人时，张春雷才斟酌着开口说道：“建高啊，要不明天的会议我就不去了，回头我给组委会请个假。你最近不是搞了个题目刚上了学会的数学学报吗？你整理一下，我那场报告会你去随便讲讲算了。”
“啊？！”
第13章 五个人十万个心眼
李建高最终还是坚决拒绝了张春雷的提议。
不止如此，他觉得明天的会议，他也不能去了。
真不是想跟张春雷抢人。
而是他怕这些教授太过热情，把人家孩子给吓到了。
至于不去会议是不是不好……
张春雷作为明天会议受邀第一个做报告的，都敢请假。他一个坐在下面的听报告的，自然没道理前怕狼后怕虎的。
反正也就是华中地区几个高校数学院的交流会，会议规格也不算太高，问题应该不大。
入睡前，李建高还在如此想的。
……
“砰砰砰……”第二天早上，敲门声直接把李建高从熟睡中惊醒。
下意识的拿起丢在旁边的手机一看，才特么6点半！
李建高觉得很不开心。
昨晚一直想着白天的奇遇，一直到凌晨两点多才睡着，这一大早的还不让人睡个懒觉了？
但房外的人明显没有扰人清梦的自觉，还在不停敲着。
李建高爬起来，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瞅了眼——华夏理工的刘教授。
直接打开门，他还没来得及抱怨，只见老刘提起了刚买的油条跟豆浆，脸上的笑容迅速转化为诧异：“怎么是你？昨天不是说小家伙住这里吗？”
“嗯？”李建高摸了摸脑袋，想起了昨天晚饭的时候，这帮教授的确关心了一下孩子住的房间。
“昨晚孩子直接在我的房间睡着了，我就过来睡了。你这一大早的……”
李建高话没说完，只见老刘像做贼一般左右瞅了一眼，然后直接把李建高推进了房间，随后直接关上门。
“得，换了房间也好，我跟你说，李教授，这次你得帮我。我昨晚想了一夜，觉得我可能争不过老张。老张这人做朋友的确是不错，有事他是真肯帮忙。但争好处的时候也不含糊。我是这么想的，今天会议老张反正要第一个上去做报告，我干脆就不去了。
等会你带着我去孩子那边，跟他好好说说，然后我带着孩子去找他妈妈，上午跟家长简单聊一下我们华理的优势。中午等开完会，你在把其他人甩掉，我请他们一家人跟你一起吃顿午饭，怎么样？”
李建高呆呆的看着老刘。
他是真没想到平时这些看起来各个温文尔雅，一副与世不争的家伙们，动起手来都是如此狠辣。
看着老刘希冀的眼神，他都有些不好意思直接告知昨晚老张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甚至都已经给组委会那边打过了招呼……
“那个，刘教授，这不太好吧？”
“哎，有什么不好的？我跟你说，这是我刚刚专门下去买的油条，你赶紧洗漱完，咱们一起给孩子送去。酒店的免费早餐我去看了，没啥好吃的。赶紧的，再晚点怕是其他人也起……”
“叮咚……”
老刘话没还没说完，房间的门铃又响了起来。
李建高跟老刘面面相觑……
然后李建高冲着老刘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坚定的绕过老刘再次去开了门。
“额……怎么是你？不是孩子住这里吗？”一个人头越过李建高的肩膀，朝里面张望，但没看到他想看到的人：“我……刘杰，你这一大早就跑来了？”
“陈教授，你也是来找乔泽的吧？”李建高无奈的问道。
“是啊，乔泽呢？被你们两个藏哪去了？”
“昨晚我回去的时候，他已经在我房间里睡着了，所以我干脆住这边来了。”李建高第二遍解释道。
“哦，刘杰，你昨天不是跟我说打算今天早上去开完会，下午我们在一起请假回来的吗？你这一大早跑这儿几个意思啊？啧啧啧，还带了早餐啊！”
“陈旭江，你好意思说我？你这不是一样？”
“我是算到了你这家伙打算不当人子！”
“呵呵……你不知道吧？我早上起来先去找你的，发现你已经出门了。呦呵，这是专门去买了蛋糕跟牛奶啊。也难为您了，堂堂的华科的大教授，一大早到处去找蛋糕店，真是太辛苦了。”
“行了，别说这些伤和气的话。既然大家想一块去了，那干脆就我们俩一起，各凭本事。”
“好，先说好，咱们这可是君子之争啊！别搞些歪门邪道的事情出来！”
“放心，只要你不先动歪心思……”
“哎，建高，你还愣着干嘛？赶紧收拾一下，带我们过去吧！”
“哦……”
“咦？你们都在啊？这一大早的，你们不去准备会议，都来这房间干嘛？不是，李教授，你也在？孩子呢？”
……
十分钟后，李建高确定了。
昨晚跟他聚一起的六位教授，除了许教授是真老实人，其他各个都有一堆心眼子。
张春雷，刘杰，陈旭江，汪明，钱正海，此时都已经聚集在原本乔泽的房间里。
此时正大眼瞪小眼的互相打量着。
“不是，张兄，我们也就算了，你可是今天会议要第一上台做报告的，你不去参加会议，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找组委会请过假了，这不是水土不服，身体有些不适嘛。所以已经把我的报告会换到后天下午了。做终场报告。”
“哎，瞧这事儿闹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多少也得要点脸的嘛！”
“这话说的好，老钱，要不你赶紧去收拾收拾参会吧。”
“我跟你们不一样，我这年纪也没抢项目往上爬的精力跟动力了，现在只想无欲无求安安静静的教学生，当一个好导师，我要脸干嘛？不瞒你们说，我已经打过招呼了，接下来的会议我都不去了。我反正无所谓，不怕得罪人，至于你们……”
“呵呵……”
“呵呵……”
“哎……你们啊……”张春雷仰头长叹。
李建高默默的看着这些大佬们唇枪舌战，但脑子里已经浮现出这次会议主办方的脸色。
好家伙……
华中这么几所最具影响力的985高校一大半教授都集体请假，这会议开的……
“好了，各位，各位，听我一句。既然已经这样了，不如我等会就问问路妈妈有没有空，等会我们带着乔泽上门拜访。但有一点，大家都收着点，别把人家吓着了……好吧？”李建高苦笑道。
“放心，建高，都是讲究人，不会的！”
但愿吧……
第14章 招生老师的独特视角
一众教授为了他争得脸都不要的时候，乔泽正坐在李建高留给他的电脑前上着网。
他的生物钟很准。
没有睡午觉的习惯，但每天十点半会准时上床睡觉，早上五点半准时起床。
每天七小时的睡眠，足以应付一天的消耗。
一般而言这个时候，路秀秀也已经给他做好了早餐。
如果他想去学校，就会拿着早餐，去上学。
如果不想去，就会呆在家里看视频。
是的，就是这么任性。
反正全校都知道他有病，只要路秀秀发个微信给老师帮他请个假就行了。
但此时乔泽有些不太开心。
因为房间里没人。
那个给他感觉很像爸爸的男人，昨天晚上帮他盖好被子之后，没再回房间。
就在他考虑是不是该给路……不对，是妈妈打个电话的时候，房间门被敲响了。
乔泽起身打开门，便看到好多熟悉的脸。
但最让他感觉到安全感满满的，还是李建高那张脸。
这是一种专属于乔泽的直觉，他就是觉得这个不算愚蠢的男人是真心对他好。
起码目前是如此。
……
“乔泽啊，教授叔叔们来看你了，你还没吃早餐吧？大家帮你带了早餐。”
李建高简单的跟乔泽说了声，然后带着一众人一起进了房间。
六个人瞬间便把本就不算大的房间挤得满满当当。
大床房本就没法容纳这么多人，后面进来的只能坐在床上。
桌上则堆了三份有心的教授专门去买的早餐。
同样没吃早餐的李建高，刚刚不好意思拿，但当乔泽选了蛋糕跟豆浆，默默的开始吃起来之后，李建高也不客气的拿起了还没冷的油条，配上牛奶……
还别说，这帮人买的早餐，味道果然挺不错。
其他教授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李建高身上。
好家伙，不说正事儿，怎么还先吃上了？
“咳咳……”
李建高感觉到了房间里气氛不太对，干咳了两声，看到乔泽的目光看向他，这才说道：“乔泽啊，是这样的，这些叔叔们本来今天有个重要的会议，但都推了。他们想跟你跟你妈妈一起聊聊你以后上学的事情。要不我们等会直接去你家拜访？”
乔泽说道：“我要去西林工大读书。”
李建高眨了眨眼睛，说道：“不是，这个事不是我们能直接决定的，而且再怎么样你也应该问问你妈妈的意见对不对？”
“是啊，孩子，你李叔叔的确是个不错的教授，但他暂时还不是博导，没法帮你太多。而且西林工大的数学院牌子终究不太响。江大就不一样了，怎么说也是华夏TOP10的高校，而且距离星城也近，以后你回来看妈妈也方便。不如我们还是先去商量一下再说。”
张春雷立刻顺着李建高的话，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乔泽想了想，说道：“妈妈今天要上班，而且她也听我的。”
“上班其实也不打紧，我们可以去单位上跟你妈妈聊聊嘛，中午正好在一起吃个饭。对了，你妈妈在哪个单位？我在星城熟人也多，说不定还有熟人呢。”钱教授打趣的说了句。
乔泽撇了撇嘴答道：“我妈妈在家楼下的幸福超市打工。”
“额……”
钱教授正尴尬着，突然又有人冲进了房间：“李教授，有个事……咦？张教授？刘教授？那个……今天这么热闹啊。”
……
喻成功此时很懵。
他来找李建高是因为昨晚收到学校一个关于今年招生的最新消息，打算一大早就来跟李建高说一声，卖个面子出去。
来得晚了，怕李建高已经开会去了。等中午的时候，说不定消息他也知道了，那这人情就泡汤了。
谁想到房间里全是各个高校的教授们。
不对，还有那个天才儿童正被围在中间吃着蛋糕。
“哦，喻老师有什么急事吗？”
“额……要不我们出去说？”
“好！”
两人走出房间，喻成功带上门，诧异的问道：“李教授，这些人是来？”
“还能来干嘛？抢人呗。都看上乔泽了，你是不知道这些人多殷勤，一大早出门去给孩子买早餐，现在正催着我带着孩子一起去找他妈妈呢，都在想着怎么能赶紧把孩子挖过去呢。”李建高苦笑道。
“啊？！”喻成功愣住了。
昨天还没人要的孩子，今天就被这些教授们直接上手疯抢？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果然金子就应该埋在沙子里，这才刚发亮，就开始招蜂引蝶了。
“不是，他们不是来参加那个高校群论教育探讨的会议吗？我没记错的话，今天是会议第一天吧？”
“是啊，都请假了。可能他们都觉得会议没乔泽重要吧。”李建高无奈的摊手道。
说起来这事儿还得怪他。
如果他昨天不把乔泽带去跟这些教授见面，大概也就没这么多事了。
喻成功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
这个他熟。
招生老师都是这么抢人的。
只不过这些教授还讲点脸面。
换了他就直接把乔泽给哄到学校去，火车上直接通知一声家长，到了学校再找几个学姐天天陪着游山玩水，二十四小时洗脑学校有多好……
等等……
之前他完全没想过啊！
“那个，这些教授真全是为了这个孩子来的？”
“不然呢？”
李建高笑了，然后伸出手给喻成功看了眼他手中的油条：“这是那个华科的刘教授一大早出门给孩子买的，结果乔泽选择吃陈教授买的蛋糕，这油条就便宜我了。我跟老刘认识快十年了，这还是第一次吃到他请的早餐。”
喻成功愣了愣，随后痛心疾首道：“李教授，你糊涂啊！这么好的苗子你怎么能往外推呢？就这么让其他人抢去了我们怎么办？他明明先找的我们啊？不行，等会我必须跟着一起去。你抹不开面子就干脆别说话，我来跟他们抢！”
“啊？！不是，喻老师，你记得你昨天还说这孩子挺难办的？”
“哎，李教授，你怎么还不懂呢？能被这么多识货的教授都要抢的孩子能差了？不就是生活不能自理吗？这孩子都已经天才到让985大学的教授们宁可不去开会都要抢人的地步了，这事儿不就好解决了嘛！我把这个情况汇报上去，学校自然会想办法！抢到了当然只有功劳，肯定没错漏的！”
李建高恍然……
懂了，啥东西都得有人抢了才会觉得香……
第15章 普通而伟大母爱
八个人，去拜访乔泽妈妈时，分了三辆车。
本来两辆车挤挤也就够了，但无奈大家此时很不齐心，都看某个人不太顺眼。
最后在乔泽的坚持下，他跟李建高上了一辆车，喻成功则厚着脸皮直接钻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贸然招一个有严重心理疾病的学生，那可能是在给他的职业生涯埋雷。
但如果招到了一个被几所排名甚至比西林工大更靠前的985高校教授们疯抢的学生，月奖金往上提提是应有之义，说不定年底还能评个先进工作者。
不过这可绝对不能怪喻成功现实，而是这个世界就这么现实。
……
早上七点，家和兴园小区外的幸福生鲜超市。
对星城地产行业稍微有了解的人都知道，但凡小区名最后是园字的，都代表着是征收还建的安置小区。
家和兴园也不例外。
此时路秀秀正在超市里如同往常一般忙碌着。
虽然是私人老板，但幸福超市规模也不算小，足足有五百个平方。
因为有专门的生鲜区，所以早上反而是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候。
每天早上赶集一般的大爷大妈们，早早的就开始挑上了。路秀秀的工作就是随时补货，还要及时清理干净超市里生鲜区购物后留下的那些满地狼藉，保持室内的卫生。
累是累了点，钱也不多，但对于路秀秀来说胜在离家近，方便她照看孩子。
超市老板也是个本地人，姓肖，征收户，刚刚五十岁，用来开超市的门面属于还建的自有资产，两个孩子都已经考上了大学，加上店里生意还不错，所以也算是当地富户了，放古代妥妥的地主老爷。
人还算讲究，虽然每天都在店里盯着，但知道路秀秀家的情况后，店里不忙的时候，还会主动让她早点回去多陪陪孩子。
释放了善意，但其实并不算多。比如路秀秀在这里干了五年了，也从没加过工资，每个月固定就三千块钱。可偶尔请个假什么的，也从没扣过工资。
但对于路秀秀来说这点善意其实已经足够了，她生活的重心本就大部分都在乔泽身上。
唯一让路秀秀对这位老板不太满意的就是，这位老大爷总喜欢劝她：“小路啊，你那孩子脑子有毛病，就别折腾了。实在不行，等高中毕业了，就来我这儿做事，我给他安排个不用跟人打交道的活，搬搬东西，算算帐什么的，一个月给他开个3500，足够养活自己了。”
她家乔泽可是天才！
来超市打工？怎么可能？！
但今天，只要想到老板的话，路秀秀的心情便格外愉悦。
虽然她到现在还不知道昨天乔泽跟着李建高一起发生了什么。
但昨天李教授给她发的那句话，让她体会到这辈子都还没体验过的幸福感。
她还专门截了图，小心翼翼的保存在相册里。
真的好想让老板看看大学里的大教授对自家孩子的评价……天才咧！还是堪比历史上诸多大人物的天才呢！
但路秀秀不敢。
因为她听人说如果家长在外面炫耀孩子多厉害很容易就会败掉孩子气运，就有很多本来事业特别顺利的孩子就是被喜欢炫耀的家长给毁掉的。
在路秀秀看来，她本来就帮不了孩子太多，可万万不能还拖了孩子的后腿。
终于把手头的事情忙完了，路秀秀可以暂时休息下，喘口气。
于是她没忍住拿出了手机，打开了微信，打算再看看李教授给她发的那句话。
虽然那只有短短一句话，但她怎么看都看不厌，每多看一遍，她的心里都像是吃了口蜜那般甜。
此时在路秀秀的认知里，李建高已经成了当世活佛一般的人物。
没有李教授，谁会认识她孩子？
这时，她突然看到李教授十分钟前发来的微信。
“路妈妈，你好，昨天我介绍给乔泽认识的几位教授，想要跟你见见面，给你介绍一下包括江城大学、华科大等等学校以及这些学校的招生政策，让乔泽确定未来去哪所学校入读。我们已经带着乔泽在去你工作单位的路上，应该再过一会应该就会到了。”
路秀秀愣了愣，然后脑子突然就乱了，直接慌了神。
这……
大教授们要来见她？
不该说一声，然后她去见那些大教授吗？
这要她怎么接待啊？
家里地方太小了，也没买点好茶什么的，那些教授会不会嫌弃？
来超市的话，大教授们如果知道了她只是个在超市里打杂工的，会不会连带着对乔泽的印象都变差了？
这消息还是十分钟前发的，她现在回家换衣服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好烦恼。
乱了方寸的路秀秀直接找到了超市最里面，老板的办公室里。
隔着虚掩的门路秀秀能看到老板正半倚在椅子上，双脚翘在桌上，摇头晃脑的跟着手机里外放的花鼓戏哼哼着。
没办法了，为了孩子她只能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进来。”
“肖老板，我能不能请个假？”
“咦？又要请假？你昨天不是刚请过假吗？你儿子又怎么了？我都跟你说了，别折腾了。你也累，孩子也累。上不了大学天也塌不下来，你看现在多少大学生毕业了还不是回家啃老？你最近都没看新闻吧？现在大学毕业生也不吃香咯，学个四年，毕业了，工资也就几千块。”
“不是，肖老板，这次情况不一样。”
“能有啥不一样的？你孩子的情况我又不是不知道？就算勉强读了个大学出来，说不定还变得眼高手低，更找不到工作了。真不如高中毕业就来我这儿，你还少花点冤枉钱，我跟你说现在学费可不便宜，如果是那种什么合作办学，就更不得了，我一个亲戚硬要上……”
老肖正说的起劲呢，办公室门突然直接被推开，然后一个小姑娘闯了进来：“老板，老板，咦？路姐，你在这儿呢？难怪找不到你，门口好几个看着就特别有气势的男的带着你儿子来超市说要找你呢？”
“啊？”老肖吓得一激灵，顿时坐直了身子，诧异的看向路秀秀：“小路啊，你该不能是在外面借了高利贷吧？人家把你孩子给绑了？”
第16章 认知被颠覆的肖老板
“啊？他们已经到了啊？！”
路秀秀没理会肖老板离谱的推测，第一时间开始拉扯自己的衣服。虽然是超市发的工作服，不算体面，但跟人家大教授见面，起码着装得整整齐齐的。
毕竟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倒是来通知消息的小姑娘嘴巴伶俐的帮着路秀秀解释起来：“啥啊？老板，你想到哪去了。我说的是那些人有气势，又没说是那种有气势！就是那种，那种……哎，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他们都在超市门口那边等着路姐呢。”
“我说你这是啥表达能力啊，一下就暴露你没读过书了吧？”
“切，这话说的好像老板你读过多少书一样！”
“是，我是没读过啥书，但我两个儿子都培养出来了，现在可都是名牌大学的大学生！”
“呦，多名牌啊？燕北还是华清啊？”
“滚去上班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偷懒！说了早上收银台最少要有三个窗口，谁让你跑来的！”
……
带着些莫名喜感的互怼，倒是让路秀秀原本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下来。
事情已经这样了，她再紧张也没用了，总得去面对的。
于是冲着收银的小丫头笑了笑，路秀秀便抬步走出了老板的办公室。
勾起了好奇的老肖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跟在了路秀秀的身后。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带着那个有病的孩子来找路秀秀。
谁想到刚走到门口，肖老板愣住了。
“咦，喻老师？喻老师，您怎么来了？”
正在不停给李建高洗脑的喻成功，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抬头看了眼，看到路秀秀时，眼睛一亮。不过后面跟着那个瞅着他的小老头……好像完全没有印象。
此时肖老板已经热情的快走了两步，越过了路秀秀，热情的抓起了喻成功的手。
“喻老师，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家老二肖成龙啊，之前读湘北二中的，去年高考完他想上你们西林工业大学机械什么什么专业，但当时成绩比往年差了点分数，还是他们班主任出面帮忙找的您帮我们出了主意，教我家孩子怎么填志愿的。”
“哦……”喻成功装出一副恍然大悟想起来了的样子，指着这老头说道：“你就是那个肖成龙的爸爸啊，怎么样孩子已经被录取了吧？”
其实他每年要见那么多家长，哪记得清楚这么多人，只不过是习惯了八面玲珑，省得大家都尴尬罢了。
“录取了，录取了，他那个分数就是听了您的，报了西林工大中外合作办学开的那个专业，录取通知书就收到了。学费是比一般的贵了点，但我家孩子还是很满意的，跟我说学校环境也不错，老师也特别负责任。而且如果成绩跟得上，大二就有机会出国去做交换生。真要说起来，您可是我们肖家的大贵人啊！”
“咳咳……不谢，不谢，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这话说的喻成功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高校的中外合作办学……还真就是懂的都懂。
学校也要赚钱嘛，不磕碜。
但专门为这来感谢他……
其实喻成功觉得应该反过来自己感谢眼前这位老板才对，毕竟老板为他的工资跟奖金做了不少贡献。
“哎，对了，你们专门来这里是？”肖老板看到跟在李建高身边的乔泽，突然反应了过来，人家这次来可不是来找他的。
“哦，我们是来找这位路女士的。就是乔泽的妈妈，你是不知道啊，乔泽这孩子在数学方面是真的太有天赋了。这不，我们跟其他几所大学的教授来这儿，就是想听听路女士对乔泽的未来有什么看法，好早点帮孩子把以后的学校给定下来。”
喻成功客气的跟肖老板解释道，但其实眼神一直看着肖老板身后的路秀秀身上。
毕竟那个身上印着“来幸福超市，享幸福人生”工作服的女人才是今天他需要拜访的主角。
“啊？小路的孩子是个天才呀？”肖老板愣了愣，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微微有些紧张，正站在原地搓手的路秀秀，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弯了……
不都说那孩子脑子有病吗，考试经常0分吗？
怎么突然就变成天才了？
看到老板看向他，路秀秀立刻抓住机会说道：“肖老板，您看要不就先给我批个假？教授们都来了，站在超市门口谈话也不好……”
肖老板立刻反应过来，大包大揽道：“瞧你这说的什么话？早说这么大的好事，我能拦着你吗？这里的确不适合谈话，我办公室安静，可以去我办公室谈呐，小张，你别收银了，去把我的好茶叶拿出来，给喻老师跟教授们泡茶！”
……
老肖的办公室里，气派的沙发刚好够几个位教授跟路秀秀加上乔泽坐。
此时老肖就随便拿了个折叠凳子，像小学生一样坐在旁边，默默的旁听着在他看来堪称神话故事的对话。
“路妈妈，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张春雷，是江城大学数学院的副院长，也是博士生导师。”
“看你年纪肯定比我小，我就叫你声小路你不介意吧？刚才那几位都说完了，我就简单跟你说下我们江城大学数学院的情况。其他就不阐述了，你也知道江大就在江城，离星城也近，就两、三百公里，也方便你去看他。而且江大的数学专业全国都是排得上号的。
这样，我也不说什么虚的了。乔泽只要愿意签我们江大数院基地班的本硕博连读协议，我保证他不但学费全免，而且每学期都能拿到全额奖学金。其他助学金我也会帮他申请，这样不但能覆盖生活费，还肯定能有结余。
这样毕业就是博士，想留校当教授或者研究员我出全力保他，几乎能保证百分之九十九留校。想去别的研究所，我给他写最高规格的推荐信。甚至他读书期间生活方面你都不用多操心，他去了我会找几个研究生经常关心他的生活起居。小路，你看怎么样？哦，对了，这些承诺可以都写进合同里，我亲自签字画押！”
……
老肖的嘴唇下意识的抖了抖，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好了。
这条件……真特么绝了！
原来读书不但可以不花钱，还能赚钱的？！
尤其是去年他家老二，刚高考完，对大学他也是有了解的。
江城大学似乎比西林工业大学在星城的录取分数线还高！
老肖下意识的看向路秀秀，发现这个母亲此时竟然一脸茫然，一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
又看了看乔泽，好嘛，这孩子更淡定了，一副置身事外，就好像谈论的事情跟他无关一样。
不由得心里又开始着急起来。眼角余光突然又看到了喻老师，然后发现喻老师正隐秘的摆弄着手机……
这应该是在偷拍吧？
老肖眨了眨眼睛，不愧都是混大学圈的牛人啊，真会玩花样!
第17章 招生？老子才是专业的！
西林工业大学本部，招生办办公室。
主任卓文佑刚坐下，打开电脑，登陆上工作微信，提示音便开始在小小的办公室里回荡起来。
这就是招生办每年都要找学生来帮忙的原因了。
平时的确闲得很，但只要接近招生季，热情的家长跟同学们是真能把电话给打爆。
他的工作微信更是从来没有消停过。
只要一晚上不看，第二天恨不得就要炸了。
不过他也没着急，而是先拿出水杯，倒了些茶叶进去，给自己泡上一杯茶，吹了两下，美美的抿上了一口，这才打开了微信开始浏览消息。
并不是所有消息都值得他回，并不是所有试图加他好友的陌生人都得通过。
在招生办主任这个位置上干了十年，卓文佑早已经练就了分辨重要信息的本领。
一些招生老师介绍的学生家长，验证消息里也会说清楚。
所以很快卓文佑便看到了喻成功发来的消息。
卓文佑其实挺欣赏喻成功的。
能在招生老师这个职位上一干就是十多年的并不多，毕竟人大都会谋求升迁，寻找更高的机会。
但喻成功不一样，用他的话说就喜欢每年都能享受每年多出来的三个月带薪休假，还不用跟寒暑假重叠。所以招生老师这个职位特别适合他。
当然这种欣赏其实取决于卓文佑的人生轨迹。
一般来说，大学招生办主任更像是个中转站。干个几年就会被提拔到校办，或者调到外地去当干部。
但卓文佑也是个异类，他来招生办是得罪了人，而且得罪的人目前还在学校重要领导岗位上。
所以他来到这个位置上后，是真全身心投入，把西林工大的招生办管理得井井有条，每年的招生计划跟指标完成得都不错，完全挑不出毛病。被多次外部审计之后也都证明整个西林工大的招生办队伍素质非常过硬。
即便偶尔挑出了几个害群之马，还特么都是其他领导递条子安插进来的临时工。
于是管卓文佑的小领导下去好几个，比如他上头学校招生就业处处长已经换了五波，他的位置却依然巍然不动。
本来他得罪的领导也压力山大了，又拿他没办法，动了放他走的心思，两年前上面就已经开始吹风要把他调到其他城市担任干部的。
但谁想到因为西林工大招生办不但一直没换主任，多次被外部审计还没挑出毛病这事，竟然惊动了上级管理部门。不但高规格来学校调研，还专门在其内宣网上发了一篇《有能力的招生办主任为何不宜轻易转岗》的文章。
把卓文佑作为一心一意为秉公招生的正面典型人物连带着西林工大对招生队伍要求稳定这一独特工作思路狠狠宣传了一波。
于是他去外地当干部的事又被这么硬生生的压了下来。
但卓文佑的级别还是往上提了提，好处就是工资、奖金更高了，手底下还都是一批熟练工种，如臂指使那种……
这大概就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吧？
……
喻成功给他发来的是几段视频。
出于对喻成功的欣赏，卓文佑很认真的把所有视频都给看了一遍。
然后他也有些坐不住了。
立刻在电脑上登陆了视频中提到的几个学校官网，并很顺利的在这些学校官网上找到了视频中出镜的几位教授简介。
都是博导，学校官网上肯定得有这些人的详细介绍。
尤其是张春雷，毕竟是长江学者。
在华夏高校圈长江学者的帽子还是很有牌面的。
于是他飞快的给喻成功回了消息：“这孩子没吸引到华清、燕北的注意？”
“精神方面可能有缺陷，单亲家庭，不善应试，人际交往沟通能力几乎为零，且怀疑生活自理能力极差。但数学方面天赋跟造诣极高，被我们学校数学院李教授意外发现后带他参加一次高校数学教授聚会后，得到参与聚会的所有教授肯定。
“对了，这些教授来星城本来是要去参加今天召开的星南大学举办的2023华中高校群论教育发展论坛。尤其江大张，他本来被主办方安排了开场发言，现在为了这个孩子都集体请假。
套用李教授的话说，这孩子高中阶段不但自学了群论跟量子物理，而且群论方面的积累能与他比肩。且孩子其他方面的积累据李教授说也是非常可怕那种，能一眼就看出发在数学四大顶刊上论文的错漏。而且经过昨晚这些教授用超算验证后，证明这孩子是对的！”
看了喻成功发来的这些消息，卓文佑拍了拍胸口，顺了顺气。
虽然卓文佑的长处不在于学术，而是管理。
但毕竟是在高校这个大环境工作，自然明白能在数学四大顶刊上发出的论文都是怎样的存在。
这孩子能一眼就看出论文有错？
而且高中阶段知识积累已经能跟学校的副教授比肩了？还是一帮教授认证过的？
这特么已经脱离了天才的范畴了，这是神仙吧？！
有这种能力，什么精神缺陷、不善应试，人际沟通能力差，不能生活自理这叫缺点吗？
从他这个高级管理人才的视角来看，这妥妥都特么是优点啊！
这是老天让他安心呆在研究室里出成果就行了，别每天想些乱七八糟的分心！
这样的神仙，给他安排七、八个人二十四小时照顾生活起居都不算过分吧？
能被燕北、华清这样学校看走眼的苗子可不经常有，好不容易漏出来一个，如果没抓住，那就是他的失职了！
“我给你全权授权，不惜一切代价把这孩子签下来！学校谁要对此提出疑问，让他们来找我，我帮你担着！签下来了，今年的奖金给你拉满，评优必须有你一个！但要是签不下来，你这个招生老师干脆也别干了，我亲自帮你写份申请，调你去后勤看实验室去！”
……
“咳咳……”
喻成功突然猛的咳嗽起来。
老卓最后那句话把他给呛到了。
去后勤部看实验室？也真亏这位主任想的出来！
不过授权拿到了，喻成功心里也有底了。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孩子跟李建高还是挺投缘的，所以他只需要让孩子妈妈感到满意就行了！
长江学者很了不起么？你懂个屁的招生啊！
说到招生，他喻成功才是专业的！
第18章 肖老板世界观又被颠覆一次
大家都已经看向了喻成功。
尤其是这家伙那几声猛烈的咳嗽可是直接打断了张春雷的话。
但喻成功不在乎，反正他知道这些教授们本就不太看得起他，他也自然也没必要把这些数学教授当回事。
所以直接和颜悦色的开口了：“哎，路妈妈，刚才几位教授都说了很多了，我也简单跟你聊俩句哈。真的，站在招生老师的角度来说，教授们开出的条件都不错了，尤其是张教授，江大作为华夏著名学府，能开出这种条件，诚意真的已经拉满了！”
这句话倒是让被打断了的张春雷面色好看了些。
其实张春雷是最反感喻成功跟来的。
他总觉得这家伙会坏事。
果不其然，等喻成功再开口时，味道就变了：“但是路妈妈，毕竟你昨天本来是去找我的，所以我也得站在招生老师这个专业的角度提醒你一句，包括张教授在内，刚刚他们许诺的那些条件看似很好，其实压根不可能写进合同。
我干招生老师十多年了，还从没听说过保证孩子能把奖学金、助学金拉满能直接写进合同的！即便有，那也一定会加上诸多限制性条款。而且那些条款，绝对有很多是对孩子不利的。最简单的比方，哪怕是高考状元去了大学成绩一落千丈，还给奖学金？其他学生服气吗？”
这番话，顿时让本来已经心花怒放的路秀秀迅速冷静了下来。
对呀！这凭啥啊？万一他家乔泽去了大学又犯病了，那些教授的承诺真的有效吗？
当然喻成功这句话也直接惹起了公愤，尤其是张春雷，差点就直接拍案而起：“喻老师，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张春雷会说话不算数？”
“不不不，我当然没这个意思，不过张教授，要不您现在就打个电话给江大招生办问问，咱们直接开免提，一起听听贵校招生办主任敢不敢像您刚才说的那样出自主招生合同？不带任何限制条件的？”
喻成功依然是满脸堆笑，轻声细语，但说的话却是寸步不让。
看着喻成功胸有成竹的模样，张春雷顿时怂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毕竟他还真不太清楚招生合同的拟定有哪些限制，堂堂博导，咋可能会去关心学校招生那些破事？
更重要的是，他太了解体系里那帮人了。
别的小事情肯定会尊重他的意思，但要担责的事情，他现在打一个电话过去，对面大概只会开始打太极拳，根本不可能给他个准话。
哪怕他指天发誓学校如果有追责，他来承担对面也不会信的。
学校行政序列的那帮人都特么是千年狐狸，谁会相信赌咒发誓这一套？
甚至张春雷自己都清楚，真出了什么违反政策的事情，学校要追责，肯定不可能把板子打到他这个未来还有上升前景的教授屁股上，大概率还是会直接让招生办背锅。
这就尴尬了！
昨天光顾着激动去了，竟然没有提前做好功课。
这一招现场打电话，开免提真是太狠了，直接打在了他的软肋上。
至于其他想要驳斥喻成功的教授，也被这番话给镇住了。
他们这帮搞数学的，怎么可能懂自主招生合同的事情？
于是所有教授们不太开心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李建高身上……
谁特么让你把学校招生老师带过来的？
突然便感觉压力山大的李建高举着杯子，眼睛则死死的盯着手中的茶杯。
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妈的，毁灭吧，累了！
此时最放松的大概就是坐在那里看热闹的肖老板了。
甚至这位超市老板只觉得恍然大悟。
难怪这些教授说的这么好呢？
他就说嘛，上大学不要钱还能赚钱？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原来是教授们都是在画大饼啊！
这个他也会啊！
还是喻老师专业！
……
片刻的沉默之后，还是喻成功主动打破了战略相持的尴尬：“哈哈，看来张教授现在不打算这个时候打电话，那我就继续说了啊。其实呢，要展现诚意很简单。路妈妈，就我能做主的保证兑现的承诺跟您说一说啊。”
路秀秀连忙点头道：“好的，喻老师，您请说。”
喻成功笑了笑，说道：“第一，我们西林工大有特别的贫困助学基金，专门针对家庭有困难的优秀学生，您的家庭环境我找周老师了解过了，完全符合基金申领条件。所以只要今天签约，在乔泽正式去学校入读前，这笔钱就能打到你提供的账户上，总计三十万元！当然这也需要另外签一份合同。这笔钱主要得用于孩子求学期间的开支。”
话音刚落，其他教授坐不住了。
“喻老师，你要不要脸？你这才是违反招生政策了吧？”
“那个，刘教授，我们西林工大招生办法细则上的确有专门的规定啊，对于家庭确实困难的优秀学生进行一次性现金补助，这也是响应国家扶贫的号召啊！不信的话我可以现在调出来给你看。你要还不信的话，要不现在马上给我们主任打电话，让他给您讲解？”
“我们学校应该也有！”
“咳咳，那得您去核实了，毕竟我也不是贵校的招生老师嘛，哪知道贵校是个什么政策。”
“小路啊，你先别着急，等我打电话去给招生办问问。西林工大能给的，我就不信我们学校给不了！”
……
看着教授们要么走出办公室开始打电话，要么开始微信摇人，喻成功不疾不徐的继续介绍起来：“第二，考虑到乔泽的特殊情况，我可以向学校申请，让你去学校陪读，并安排一个临时工作。
比如宿舍管理员，主要工作内容就是协助学生办理住宿退宿手续，按照学校各项规章，管理学生的寝室行为，钱不多，大概在四千左右，但包吃住，而且也比较轻松，能方便你就近照顾乔泽。”
听到这个条件，路秀秀眼睛一亮。
这可真是太贴心了。
她还真不放心乔泽一个人去求学，但毕竟还要生活，她得赚钱养家。
至于那一次性的三十万补助的确不少，但路秀秀想攒下来，留给孩子以后买房跟娶老婆。
“第三，学费全免。”
“乔泽的奖学金以及其他社会捐助的助学金，我虽然不敢保证肯定都能拿到，毕竟这需要乔泽在校期间能保证成绩达标。但我能无条件保证，乔泽每个月能有一笔额外生活补助，不多，大概两千左右吧，这笔钱直接打进乔泽的学生卡里，不能取现，只能用于校内的消费。比如宿舍水电、食堂吃饭，澡堂洗澡这些，都是能直接刷学生卡的。”
“至于其他的诸如去国外交流，一些特殊的竞赛奖励，以及争取各种荣誉，那就得看乔泽去学校后的个人表现了。不过您想啊，李教授虽然现在还只是副高职称，但他也是前途无量的，而且跟乔泽又投缘，您觉得如果有这些机会的话，李教授会不帮乔泽争取吗？对吧？”
路秀秀彻底心动了。
她下意识的看向一直不发一言的儿子。
乔泽没什么反应……
只觉得这个早上过的很无聊，这些大人也很无聊。
他明明已经再三强调过了，他只去西林工大，也不知道这些人为啥还要废话那么多。
还是李叔叔懂他，也一句废话都没说。
当看到母亲看他时，乔泽想到了李建高嘱咐他的话，还是勉为其难的再次说了句：“我去西林工大。”
路秀秀松了口气。
喻成功笑了。
肖老板傻了！
感情喻老师是要直接送大饼啊！
去读书就给三十万？！不要学费就算了，还每个月另外给两千生活费？顺带着还帮家长把工作问题解决了？
莫非他两个儿子都上了个假大学？！
第19章 乔泽的正式宣言
教授们很郁闷。
因为他们是真没想到喻成功准备的如此充分。
连自主招生入选协议书跟西林工大贫困生补助协议书都带在随身的包里。
这边路秀秀刚点头，他便直接拿出了合同。
压根没等喻成功一条条跟两人解释，乔泽便直接拿过合同跟笔，签上了字，还顺带着按下了手印。
随后合同递给了路秀秀。
儿子都签了，做母亲的自然也毫不犹豫的在监护人一栏里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整个签约过程行云流水，等一众还在了解学校自主招生规则的教授们回到办公室，这边已经基本完成了签约的所有手续。只等喻成功把合同邮寄回学校，盖上学校公章之后，就能生效了。
“不为人子，简直不为人子！”
“哎……以后看到好苗子了，还是得把招生办的老师给叫上。”
“以后？你想屁吃！这样的孩子，你还想再碰到一个？你真当华清、燕北那些搞招生的是吃素的？”
“建高，你不老实啊！”
“呵呵……”
教授们痛心疾首，但当着路秀秀跟乔泽的面，他们也没办法表露出太激烈的情绪。大概也只能酸酸的说上几句。
即便如此也已经让路秀秀诚惶诚恐了。
妈呀，一次得罪了这么多教授，还都是大学里的高级教授，这已经突破了她想象力的上限。
毕竟这个普通的母亲从来没想过她此生还能有机会跟这些高级知识分子产生交集。
纠结良久后，只能怯怯的说道：“感谢各位大教授对乔泽的喜爱，要不中午我请大家吃顿饭吧？”
“哎……怎么能让你请？这样，各位教授们，今天是我小喻占了个先机，中午我来安排，也请大家赏个脸。”八面玲珑的喻成功刚笑眯眯的把合同放进包里，立刻便接过了路秀秀的话头说道。
“嗯，那这顿饭我必须吃。我跟你说，平时我不讲究这些，但今天中午必须要挑星城最好的饭店，对了，我要喝茅台。”
“呵，虽然我吃不得海鲜的，但今天中午咱们必须吃最贵的海鲜。”
“哈哈，行，没问题，招生归招生，交情归交情，教授们的要求保证满足！我这就打电话订位置，诶，肖老板，中午没事干脆一起去吧。也感谢你这些年对路妈妈跟乔泽的照顾，今天还为我们提供了这么好的场地。”
喻成功笑着说道。
“这……我也能去么？”
“哈哈，吃顿便饭而已，没事的！交个朋友嘛！”
当然不真是为了交朋友，喻成功叫上肖老板，纯粹是怕路秀秀跟一群不熟悉的人吃饭太紧张，专门叫上一个她熟悉的人罢了。
这叫细节情感投资。
喻成功不怕乔泽跟路秀秀看不明白这些，只要李建高能懂就行。
老奸巨猾的喻成功在来超市的车上，就能看出乔泽对李建高的那种带着一丝依赖的信任。
等这两人以后发达了，能念着他哪怕一分香火情，那都是赚的。
……
中午，冰火楼。
虽然这肯定算不上星城最好的饭店，但也算是一家中高档的酒楼了。
菜点了一大桌，酒上了两瓶，茅台。
但明显教授们其实食欲并不太旺盛。
不过喻成功的注意力也压根没放在这些教授身上，而是放在路秀秀身上。
显然光靠肖老板也没能完全让她不紧张，大概是很少来这种极为重视服务的较高档饭店吃饭，对服务员的热情明显很不适，显得有些畏缩。倒是乔泽不用他担心什么，一直很淡定。
于是喻成功立刻开始活跃起气氛：“来来来，我先敬大家一杯，感谢各位教授的成全。那个，路妈妈，你不会喝酒，就喝点果汁，没事，这里都是自己人，不讲究那么多。对了肖老板，你也不用客气啊！今天咱们不讲身份，都是朋友。”
第一杯酒下肚，饭桌上也终于热闹了些。
“得，喻老师，你今天也算是让我们见识到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真知啊！看你的年纪，这招生老师当了蛮久吧？”
“哈哈，张教授客气了。的确干了十来年了，我这人没啥大志向，就这工作挺适合我的。”
“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学校工作？我回头可以帮你推荐一下。”
“哎……这可太谢谢您了。回头留个电话，以后我要想挪位置了，第一件事情就是给您打电话了。”
酒桌上就是这样，一旦打开了话题，就很难收得住了。
李建高主要照顾着乔泽，喻成功则一边跟教授们插科打诨，一边顾着路秀秀，看到路秀秀喜欢吃什么菜，就刻意的转动桌子，把菜品转到这个女人的边上。
始终让饭桌上维持着极好的气氛。
而且很明显这些数学教授们酒量都不太好，分下来每人还不到二两酒喝完，教授们话篓子是真开始收不住了。
“乔泽啊，你去西林工大数学院也可以，但你要记得，学校这个圈子也是鱼龙混杂的，什么人都有！本科阶段还无所谓，但你开始读研究生了，除非你的导师是建高，否则的话，你可得留个心眼。这年头也不是每个导师都是好人呐。”
“哎呀，老刘，说那么隐晦干嘛？我跟你说乔泽，导师剽窃学生成果这种事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尤其是你这样的学生，可千万别被那样的无良导师给骗了！不管是卖惨也好，逼你也好，不用怕！跟你李叔叔说，我们帮你撑腰。”
“还有，还有，不管你以后导师是谁，以你的水平，绝对绝对不要被导师牵着鼻子走。他给你建议任何项目跟课题，你都别理。记住，就做属于你自己的课题，一旦你上钩了，做出了成绩也是给别人做嫁衣。相信我，你有这个资本跟导师谈条件，要敢为难你，你就直接向学校申请换导师。”
“对，咱们搞数学的，讲究的就是一个老师带进门，修行靠个人。真别以为学术上导师能教你多少。涉及到一些最新的研究方向，起码一半的博导自己都没有研究过。最多只能给你提供个思路。但是，导师的资源你可得惦记着。”
“哈哈，说到这个，我教你个方法，没事就翻翻导师的通讯录，把里面厉害的前辈联系方式都给记下来。然后以你导师的名义搭上话后，就以自己的名义多跟对方联系，说不定什么时候，这就是你能用到的资源了。”
“呵……老许，你这就太过分了啊！这是教坏孩子啊！不过导师的资源的确要用上，要是西林工大在你读博的时候不肯给你堆资源还是来江大，我把毕生积累的资源都堆给你！”
……
听了这些不着调的建议，喻成功下意识的看了眼乔泽。
好在少年还是闷闷的样子。
不由得松了口气，妈的，早知道不喝酒了。
这要是都听进去了，他岂不是给学校招了一位爷回去？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乔泽竟然还回应了，稚嫩而坚定的语气，搭配上这句话，让酒桌的气氛为之一滞。
“谢谢你们，不过我以后肯定会跟着李叔，我要跟李叔一起当长江学者，然后一起当院士。”
“哈哈，好，有志气，让我们为未来的一门双院士先干一杯。”喻成功立刻举起了酒杯说道。
……
第20章 跟我去适应环境吧
一顿热闹的午饭吃完，几位教授便打算回酒店了。
乔泽的未来已经有了着落，继续呆下去了也没意思。喝得晕乎乎的，去参加大会也不合适，不如回去睡觉。
李建高跟喻成功则打算送乔泽跟路秀秀，自然顺便就带上了肖老板。
喻成功还要跟路秀秀聊聊关于乔泽去学校参加自主招生考试的事情。虽然大家都清楚乔泽其实不需要考，但该有的流程都得走完。另一方面，他答应了让路秀秀去学校宿管科任职，还得去一趟拿些路秀秀的基本资料方便他去帮忙运作。
一般官方程序上的事情对于普通人来说感觉会很复杂，但如果懂的人去操作并不难。
想到五个人坐一辆车太挤，喻成功便干脆叫了两辆车。
最后李建高带着路秀秀跟乔泽坐上前车先走了，喻成功则跟肖老板上了一辆。
“喻老师，那个乔泽真那么有能耐啊？我琢磨着，他这上学不但不用花钱，还能赚钱啊？”
“嘿嘿……”
头昂在车后座闭目养神的喻成功，睁开眼睛，得意的笑了笑后，说道：“没办法啊。你今天也看到了，能让一帮985高校的博导推心置腹的学生你以为很常见啊？这么跟你说吧，这种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天才，一百年不一定能出一个。”
说完，喻成功又颇有深意的说道：“对于大学来说，孩子的天分有时候比钱更值钱！”
“那就奇怪了，之前还一直听说他成绩不好来着。”肖老板摸了摸脑袋，闷闷的说了句。
喻成功随口解释了句：“哈哈，如果他之前就表现出来了，那也轮不到我们西林工大，早就被京城那两所学校抢走了！以乔泽目前在教授们面前展现出的水平，可比什么高考状元，奥数竞赛冠军要有更有价值！”
说完像是意识到什么，又笑着说道：“当然，肖老板，其实你的儿子也不差。肖成龙对吧？他呢，就属于妥妥的人才，什么十年一遇那就是纯纯恭维你了，但如果随便划拉一千个人，他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这就叫人才！懂了吧？
这么说吧，华夏14亿人，减去三个零，那就是140万！想想看吧，你儿子起步就已经超过了13.986亿的华夏人，未来同样前程锦绣啊！肯定比你、我要强多咯。”
老喻一句客气话，终于让老肖原本复杂的心情又变得开心起来。
连忙客气道：“哪里，哪里，等会回去了，我家里一个老朋友前段时间正好送了我几罐好茶，您拿回去品品啊，以后也请您对孩子多照顾照顾。”
“哎，肖老板真是太客气了！回头加个微信。对了，路妈妈起码要到今年八月中旬才能去学校任职，这段时间还得麻烦你多照顾照顾啊！”
“瞧您这话说的。放心，小路在超市，那就跟我家人没区别！”
……
另一辆车上。
李建高也正跟路秀秀商量着关于乔泽的事情。
“路妈妈，刚才我跟喻老师也聊过了，你到学校任职肯定是没问题的，但这学期可能是去不了。宿舍管理这块也有一个连续性的问题，一般没什么问题也不好临时更换宿管员，所以最早大概是今年八月上中旬才能正式入职。
但考虑到乔泽的情况我觉得他没必要继续呆在高中的环境里了。所以我的想法是，我回去的时候干脆把他带上，让他到去大学里提前适应下环境。我认为孩子的成长还是需要跟一些能跟得上他思维的人沟通的。
而且我还是希望他能锻炼得开朗些，起码要能跟人正常接触，以及有一定的生活自理能力。否则的话，即便是在相对单纯的学术界，未来也可能四处碰壁。至于高中那边你也不用担心，喻老师会去把手续都办好的。”
路秀秀温柔而又带着一丝不舍的看了眼正望着窗外出神的乔泽，回答道：“李教授，您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就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家庭妇女，也不懂那些大道理。不过我知道您是真心为了孩子好，所以我没有意见，都听您安排就行。”
“嗯，那就这么决定了。本来我订的是后天下午回西林的票。等会我干脆让喻老师给退了，重新订两张大后天早上的票。后天下午我跟喻老师会来接乔泽，这两天你干脆也请个假，在家多陪陪孩子。”
“好的，真的太感谢您了，李教授。”
“别这么说，忘了我在微信跟你说的话了？真要说起来，也许未来我还得感谢你，感谢你培养了个这么厉害的孩子呢！”
李建高苦笑着说道。
没办法，他又想到了乔泽刚刚在饭局上说的那番话。
只是这一次，同桌那些教授们没有发出笑声，而是用能刀人的目光盯向了他。
这帮人啊……
还真信一个孩子有这本事了，他找谁说理去？
……
第二天的会议李建高算是见识了这帮教授们的“报复心”有多重。
基本上他就没安宁过。
不光是吃饭的时候，甚至就是报告会间隙，都会有认识不认识的教授凑上来，神秘兮兮的过来问上一句：“哎，你是西林工大李教授吧？听说你发现了个很逆天的学生？一眼就能看出《数学年刊》上的论文证明有问题？”
李建高能怎么办？
只能陪着笑脸应上一句：“虽然那个孩子的确挺有天分，但也就是碰巧罢了。”
于是换来一个“我懂得”眼神：“哈哈，李教授太谦虚了。这要是让华清、燕北知道了还有这种孩子没被他们发现，保准得吐血三升。嘿嘿，刘教授跟张教授一起夸下海口，那孩子二十五岁前拿不到长江学者，以后开会碰上，他们要给我们表演个胸口碎大石的才艺呢！”
李建高：“？”
就这样，第三天的会议他干脆选择了翘会，呆在酒店里看论文。
被一帮同行当珍惜动物一样围观的感觉，懂的都懂。
在房间里呆到下午四点，刚打算跟忙完了的喻成功一起去把乔泽接来酒店，没想到路秀秀已经带着乔泽主动赶到了酒店。
“李教授，喻老师，乔泽这段时间就拜托两位了。”
“放心吧，路妈妈，我跟你说西林工大别的不说，食堂师傅那还真是有几手绝活，你唯一需要担心的是等你八月份去了学校，你孩子千万别胖了十斤。哈哈……”
人精一般的喻成功一句话，便冲淡了那一丝缭绕在母亲心头的离愁。
第21章 这次我把“蠢货”藏在心里
喻成功直接买了三张票，所以是三个人一起上的高铁。
这次一起回去，是因为喻成功要把答应路秀秀的事情办妥帖了。
有些事情不亲自过手，终归是不踏实，怕出现问题。
不是不相信卓主任，而是喻成功很清楚，这种事情主任肯定不会亲自去跑手续，一样是交代手底下的那帮人。
别的人怎么可能跟他一样上心？
万一出点错漏，那就得不偿失了。
当然，这其实也不是喻成功有多守信诺。
实际上，喻成功很多承诺都是出口就忘的，得分人。
这也是虽然喻成功只是个招生老师，但在西林市已经全款拿下三套房，日子过的比不少教授都悠哉的原因。
更让人羡慕的是，他赚的钱每一分，都是干干净净的。
没有一分钱是靠招生老师这个位置赚的不义之财。
这就是喻成功的成功之处了。
他混迹高校江湖十多年，从没拿过一分违反法律的钱，但他又能分毫不少的把自己应得的每一分钱都如数拿到手。
可悲的是，在大环境下，这也是种逆天的本事。
……
喻成功订的二等座，三个人在同一排。
上车后，他脑袋一歪便坐在靠过道的位置先睡了。
这一看便是经常出差锻炼出的特殊能力。
哪怕对面坐着一男两女三个活泼的年轻人，一上车便开始叽叽喳喳的聊起天，也没影响到老喻瞬间入睡。
乔泽则坐在靠窗的位置，安静的看着窗外。
李建高坐在中间，在脑子里唏嘘着这次参加会议的奇异经历。
直到他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接了电话，聊了几句后，李建高看向身边的乔泽，轻声说道：“老刘给那篇论文的作者罗尼尔教授写了一封信，让我问你要不要加上你的名字。”
乔泽回过头，看了眼李建高，眼神中带着一丝困惑。
李建高想了想，答道：“向论文通讯作者指出错误，也算是一种示好吧？确认之后，论文作者可以自行跟期刊编辑联系，撤下论文，或者修改之后再重新发布。老刘一直想能出去交换一段时间，可能也希望能在国外多交几个朋友吧。”
乔泽抿了抿嘴，道：“对你有帮助吗？”
李建高愣了愣，然后摇头道：“我近期没这些想法。”
乔泽说道：“我更不需要。你如果需要了就告诉我，我看了很多论文，中文的，英文的，不止是群论的，也有别的方向，几何什么的，都有很多明显的错误。”
李建高汗颜，简单回了句：“那我就在微信里跟他这么说了。”
他很怀疑乔泽说的“明显”错误是不是真有那么明显，但他没法反驳。
然而两人交流的声音虽然不大，可二等座的车厢位置之间毕竟就那么长，两人的对话还是被对面三个年轻人捕捉到了。
三个人明显愣了下，那个男生还撇了撇嘴，很隐秘的用左手指了指乔泽，然后用另一只捂着嘴，凑到右边女生耳朵旁边说了句什么，逗得女孩直接笑出了声。
李建高本来没关注到这些细节，但当他发现乔泽看向对面的目光中凭空带上一丝厌恶跟嫌弃，便顺着乔泽的目光看了过去，恰好看到了那个男生的小动作。
一股无名之火，很莫名的就从胸口升起。
这一刻他似乎体验到了乔泽前半截人生中的无奈与悲哀。
明明是一个天才，一眼就能看出最本质的东西，但当他想要表达出来的时候，换来的却是一众庸才的不理解，甚至是嘲笑。再加上家庭本就不完整，怎么可能像正常人一样去社交？
换了他，只说一句对方是蠢货都觉得不解气！
于是，李建高皱了皱眉头后，语气不善的冲着对面的三个人说道：“我刚才听你们聊的都是关于工作的事情？你们应该都是还没毕业的大学生吧？这个时间点是大四参加工作面试后返校准备毕业论文答辩吧？能不能问问，你们是哪个学校的高材生啊？”
不得不说，当一位副教授板起脸来，尤其是在几个学生模样的人面前板起脸，还是颇有几分威势的。
这一刻，刚刚还在熟睡的喻成功也睁开了眼睛。
诧异的侧头看了眼李建高。
他当然能听出这位副教授的语气中有怒意。
但刚才他是真的在睡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看了眼乔泽，隐隐猜到了些。
至于对面三个年轻人，面面相觑之后，还是由唯一的男生答了句：“是啊，我们是大四生，西林工业大学的，怎么了？有问题吗？”
李建高冷声道：“呦，还是我们学校的呢？本部的还是东岳路分校的？算了，直接说你们是哪个专业的，我现在就给你们辅导员打电话，问问他平时是怎么管理你们的。在西林工大读了四年书，连做人最基本的尊重两个字都没学会？”
三个人顿时愣住了。
一时间还真有些拿不准李建高的路数，但看李建高的年纪自然不可能是同学，难道是老师？
巧了不是，让人恨不得直接喊上一句，家人们，谁懂啊？坐个火车，都能碰到学校里的老师？！
于是男生也不敢接话了，两个女生嘴角的笑容也收了回去。
毕竟现在才五月，还没拿到毕业跟学位证书呢。
“怎么不说话了？那我说两句，他——也就是你们刚才指指点点的人叫乔泽，他是个数学方面的天才，也是我们西林工大数学院未来的希望！“
“我不敢说他未来一定能赚的比你们多，但我李建高敢保证，他未来的成就是你们站在摩天顶楼顶层，跳起来都够不到的！”
“我希望今天之后，你们对于无法理解的一些东西，可以正大光明的提出质疑，而不是偷偷摸摸的做些小动作，显得你们有多睿智！懂了吗？”
男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声。
大概在他看来，能看随便看看就能找出一堆论文的错误，就是天方夜谭吧，尤其是乔泽看起来还那么年轻。
然而他身边的两个女生，已经默默的拿出了手机。
而且很快便在西林工大数学院的官网上找到了李建高的名字、照片跟简介……
右边的女生轻轻的把手机递给了男生，看了一眼。
喻成功看着对面这些学生的小动作，咧开嘴笑了笑，侧过身又睡了。
乔泽则是侧头看了眼李建高。
他不太明白李叔跟这些傻子说这么多干嘛，他们又听不懂的。但还是觉得心里暖暖的，再次偏头看向窗外的目光，也开始变得分外柔和……窗外的风景真很美呢！
甚至在隐约听到一声局促的“对不起”时，还头也没回的应了句：“没关系。”
“蠢货”两个字，这次被乔泽同学温柔的藏在了心里。
第22章 惊喜
西林高铁东站。
卓文佑正百无聊赖的站在出站口，看着不远处西林工大数学院院长徐大江跟举着横幅的数院学生聊天。
不是他想来迎接乔泽，纯粹是被抓壮丁来着。
事情是这样的。
卓文佑不过是把喻成功发给他的那些小视频转发给了这位数院的院长，然后这位院长立刻便坐不住了。
给李建高打去电话，确定了回校会带着乔泽，然后要到了回程的时间后，就死乞白赖的非要他跟着一起来接人。以表现数学院对这孩子的重视。
其实卓文佑也理解徐大江。
很多人并不清楚，高校里非优势专业的理工科二级学院院长其实不好当，当然文科类专业不在讨论之列。
但凡学术上有点追求的教授都是避之不及的。
毕竟院长属于管理序列，那真就是每天开不完的会，根本没时间把心思放到钻研学术上来。
更烦的是，院长还担负着帮自家学院争取资源的重任。
学校的优势学科还好说，自然是不缺科研资金的。院长还能动用些权限，把资金稍微向他看好或者参与的项目倾斜。
但非优势学科，学校给的资金本就不多，分配起来自然就更麻烦。
教授从来都不是个好管理的群体。
稍微厉害点的教授可不会理学院科研资金紧张这种事，自家课题没钱，是真的敢直接冲到院长办公室拍桌子的。如果恰好碰上院长看好的其他课题，批了钱最后没出成果，那就更热闹了……
总之学院没钱，那是你这个院长的问题，关我这个普通教授的项目屁事？！
起码在卓文佑看来，徐大江这个数院院长，过的还没他这个得罪了人的招生办主任舒心。
这才坐在院长位置上两年，白头发就开始“唰唰”的往外冒。
咋办呢？
想要争取到更多的资源，就得出成绩，这样在学校分蛋糕的时候，才有底气拍桌子。
但想要出成绩，首先又得先有资源。
现实中许多事情其实都在卡BUG！
如果乔泽真有能跟视频中那些招揽条件相匹配的实力，说不定就是西工大数学院开始腾飞的起点呢？
这样想想，一个数院院长拉着招生办主任专门来车站迎接就不过分了。
没见人江大数院挂名的副院长，学术会议上发言都不去了，直接去抢人了么？
……
高铁车厢内几个人的位置彻底安静了下来。
对面三位西林工大的应届毕业生完全没了谈话的兴致。
默默的拿出手机开始了坐立不安、度日如年的表演。
好在华夏高铁的速度还是有保证的。
准时停在了西林市高铁东站。
三个学生也早早的拿好了自己的行李，溜到前面去排队了。
乔泽、李建高跟喻成功自然不会这么着急，稳稳的坐在位置上，直到看到车进入站台后，才拿下行李，开始排队。
而此刻出站口的几个人院长跟学生们，也看到了这趟车进站的消息。
徐大江也摆出了院长的威严，给临时抓来的学生会干部下起了指令：“好了，赶紧把横幅给举起来，举高点。”
很快，东出站口一个两米长的红色横幅开始引得人们频频侧目。没办法，太显眼了。
“热烈欢迎乔泽同学选择西林工业大学数学院进学！”
咦？
这还没到迎新季吧？
什么鬼？！
……
早早排队的三个西林大学大四学生，几乎是竞走的速度奔向出站口。
没办法，得罪了一个学校的硕导压力太大了，更可怕的是一路还得一直坐在那位硕导对面。
能下车了自然下意识就想赶紧远离。
一路上男生还在被埋怨着：“都是你，说话就说话，没事指那个呆呆的家伙干嘛？”
男生憋屈的说道：“我哪知道对面坐的还是个学校的教授啊！”
“算了算了，反正我们也快毕业，不过这段时间千万别让我碰到那位李教授啊！他生气的样子好吓人。数学院好像也在本部吧？”
就这一路说着话，很快就到了出站口，然后便被那硕大的横幅上熟悉的名字吸引到了。
不管是人名，还是学校名，都有点熟。
“这是……数学院是五月份招生？”
“呸呸呸，都还没高考呢，招什么生呀！”
“这也太夸张了吧？我记得大一来接人的时候，西林工大迎新的横幅都是在东广场那边，这都怼到出站口了。”
“咦……看看，站横幅下面那个男的，我认识，是学校招生办的卓主任。我还在学生会的时候，被叫去招生办帮忙遇见过他。”
“招生办主任都亲自来接啊？另外那个瘦高瘦高的，该不能是数学院的院长吧？”
“还真是啊。你不记得刚才我们看数院官网上也有这个老头的照片，就是瘦高瘦高的。”
“这太特么的，这个乔泽到底是哪路神仙啊？！”
“哎呀，我说你们别废话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
三个大四生忐忑的飞快溜了。
本来回校的好心情不自觉的便蒙上了一层阴影。
那位数学教授应该不会真会找他们麻烦吧？
标准的自己吓唬自己。
李建高那股子无名邪火散去之后，压根就懒得再理会他们了。
至于这几个年轻人会不会因为今天这件事懂得尊重的意义，并不在他的考虑之列。
学校没能让这些孩子们明白的道理，无限期的社会义务教育，自然能通过其独特且花样百出的教育方式让他们更深刻理解。
而且此时带着乔泽刚刚走到出站口的李建高也处于懵逼状态。
院长亲自来接人了？
没听说啊！
“徐院长，您亲自来怎么不提前说声？”
“哈哈，就是要给孩子一个惊喜，你要提前知道了，跟孩子说了，那不就没意义了？对吧，乔泽？”
惊喜么？
乔泽，呆呆的看了看那硕大的横幅，又看向面前这个白发苍苍的叔叔，心头有种说不出的困惑。
不是感动……
也没有因为被重视而升起什么知遇之恩的心思。
一定要总结此时乔泽内心的想法，大概就是这位院长叔叔看上去的确挺可亲的，就是好像有点无聊的样子。
所以院长平时一定是很闲的吧？
但想到李叔对于尊重的看重，乔泽还是点了点头，用平淡至极却半点没有敷衍的语气极为认真的回应道：“惊喜！”
第23章 谁懂什么叫智商污染啊？
西林工业大学，徐大江正看着乔泽刚刚完成的卷子。
这卷子属于镇院之宝的自主招生考核试卷之一，是三年前被突然崛起的深城大学用混不讲理的高薪挖走的一位胡教授留下来的。
这套卷子一共13份。乔泽做的就是其中的一份。
那位出题的胡教授有多牛逼呢？
这么说吧，老胡被挖走的时候，徐大江还不是数学院的院长，甚至睡觉时会心底窃喜，一个超强力的竞争对手被挖走了。
但等徐大江当上院长后，每每想到老胡被深城大学挖走这事，脑子里就会萌生出冲进深城大学抄家的冲动。
还好在老胡被挖走不久之后，上头就出台了不准某些地区的暴发户挥着钞票随意在中西部高校抢人，多少让徐大江的恨意淡了那么一点，不然他说不得他真想去拼命了。
有水平的教授留下来的自主考核试题自然也有水平。
每一道题难度都把握得很到位，属于高中知识的确都能解决，但脑子只要稍微不灵活那么一点，没有数学天赋的孩子，哪怕在高中时每次考试都能拿满分，面对这份卷子，最多也就二、三十分，不能更多了。
历史上西工大数院，祭出老胡卷子用来考核，最高分是73分。考了73分那个孩子今年正好大四，目前已经签好了华清大学求真书院的硕博连读生培养协议书。
今天，历史记录被刷新到没法再被打破了。
因为乔泽直接刷了个满分，用时37分钟。
这个时间其实还能减五分钟。
因为32分钟左右乔泽其实已经做完了，但他没交卷，也没检查，而是坐在位置上发呆。
徐大江问了才知道，以前在高中的时候，老师不允许他提前交卷，于是便养成了这个习惯。
……
院长办公室。
“啧啧啧，难怪那几个家伙会都不开了，集体去抢人。”徐大江看着新鲜出炉卷子上红艳艳的分数，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这卷子他亲自改的，校对了三遍。
尤其是第三遍的时候，就是抱着挑毛病的心态去的……但这孩子虽然很多过程没写的很详细，但把那些过程需要用到的定理都特别注明。连一个符号错误都没有……
真不亏他专门连夜去订横幅，还亲自去高铁站迎接，没让他失望。
李建高当然也早已经看到了分数，但他的内心没有一丝波澜。
本就在意料之中的事情。
如果乔泽考不了满分那才见了鬼了，学院自主招生题库里已经拿不出更难的卷子了。
“徐院长，孩子这段时间怎么安排？”
“嗨……小事。我去找研究生院，让他们给腾一个博士单人宿舍，这段时间就让他跟着你？”
李建高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我更想让孩子能先体验下正常的大学生活，这对他的人格成长应该有好处。”
徐大江颇为意外的看了眼李建高，沉吟道：“这样，要不还是让孩子过来，我们听听他的意思？”
李建高点了点头，道：“好。”
……
乔泽正在喻成功的陪伴下，游览学校。
心情明显挺不错的喻成功，也不在乎乔泽淡漠的性子了，兴致勃勃的向这个孩子介绍着学校的历史，还有那一栋栋建筑的前世今生。
可惜乔泽一句都没听进去，他的注意力主要被来来往往的人所吸引。
此时是下午四点。
虽然天气炎热，但刚刚路过的学校操场已经分外热闹。
跑步的、踢球的、玩体操的、集训的、打网球的……
不时的还有几个男生勾肩搭背，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留下各种欢声笑语跟经典国粹。
校内人工湖边，有人在大声朗读听起来不太标准的英语，也有年轻男女一起坐在树荫下的石凳上轻言细语的聊着天。
图书馆正对面的广场上，临时搭建了一个小台子，顶上的横幅写着“西林诗社第三届朗诵大赛”。
有学生按次序登上台，拿着稿子，声情并茂的朗诵着乔泽从没听过的诗歌。
台下聚集着二、三十个学生，不时的会发出热烈而又含蓄的掌声。
但当有女生上台朗诵的时候，掌声总是会格外大些——这是乔泽在图书馆前，听着身边的喻成功讲解了整整五分钟图书馆历史变迁时，总结出的规律。
于是趁着喻成功说话的间隙，乔泽突然开口问了句：“大学生都这么闲的吗？”
喻成功愣了愣，下意识的抬起手摸了摸下巴，慎重的解释道：“相对于高中生活来说，大学生活肯定是更为多姿多彩的。西林工大的教育理念是不光是让大家都学到知识，更希望大家都能在学校里找到了人生的方向跟兴趣。”
看到乔泽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喻成功又补充道：“主要是我也不方便带你去学校的实验室看看。学校里很多优秀学生大二开始就已经跟着教授在实验室里开始研究工作。怎么说呢，大学跟高中不一样，是一个能让学生有自主选择的地方。但不管你作何选择，大学生活都一定是你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记忆，没有之一。”
看着乔泽表情认真了些，喻成功松了口气。
他自告奋勇带着乔泽逛逛校园，别还带出问题了……
这小家伙该不会觉得西林工大学风不够严谨吧？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乔泽听到的重点跟他想表达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喻老师，你是说大二就可以跟着教授做研究了？”
“额……是的，只要绩点达到了规定标准就可以申请，面试中得到负责项目的教授认可之后，就能参与到一些研究工作。这是学校推行的优秀本科生培养计划中的一环，已经施行三年了。”
“哦！大一为什么不可以呢？”
“嗯，因为……”一个答案已经到了嗓子眼里，被喻成功给强行咽了下去，他想说的是，因为高中生中应该没有跟你一样变态的智商，但说出口却成了：“因为高中阶段的知识不足以筛选出谁更适合在实验室里做科研，你懂了吧？”
乔泽恍然，随后很认同的点头道：“懂了，很聪明的规定！我高中很多同学的确很蠢，放他们进做研究的地方，的确会造成智商污染。”
适时响起的电话声，让喻成功有种轻松的解脱感。
此时他只觉得路妈妈是真的伟大，把这孩子保护的太好了，起码没在高中被人给打死。
谁特么能给他解释解释？什么特么的叫智商污染？
第24章 可怕的请求
“我的想法是从大二开始上起。”
当徐大江跟乔泽商量如何安排他时，乔泽直接给出了不容置疑的回答。
徐大江看了眼李建高，对这个要求有些二丈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你想跳过大一呢？”李建高和颜悦色的问了句。
“因为大二就可以直接申请跟教授科研，喻老师说这是学校的规定。我觉得这个规定很好，很聪明。所以想在不违反这个规定的前提下，能够尽快申请跟你一起做科研。”乔泽认真的说道。
哦，破案了！
李建高想了想，然后说道：“乔泽啊，你要知道，人生可不止是学习跟科研。如果你能打开心扉，就会发现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美好的事情可以体验。相对于你马上投入到那种枯燥的科研环境，我更希望你未来的人生能更完整一些。所以……”
乔泽摇了摇头，答道：“放心吧，李叔，做科研也不会用全部的时间。我大二还是可以跟同学们一起上课的，我高中都是这么过的。而且你说的那些事情，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此时乔泽脑海中回荡的是图书馆前西林诗社的诗朗诵画面。
对他而言那些朗诵声很优美，很激情，也很吵闹。
站在一边旁听两人对话的徐大江瞪了李建高一眼。
好家伙，人家孩子想学习，你还想让他去分心做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做项目好啊！
以这孩子的水平，如果在本科阶段，真能做出什么成绩，比如在核心刊物上发表几篇论文什么的，那不就是妥妥的大噱头吗？
传到网上去，说不定还能引来不明真相网友的口诛笔伐，比如被联想到学术腐败方面去。
毕竟普通人的概念里，本科生懂个屁的数学！
要是这孩子跳了一级又被曝光，那说不定闹得更凶了。
这时候他在主动请上头派调查小组来做个调查，澄清事实，说不得数院在明年招生的时候就火了，也成了学校的报考热门专业。不用因为招不满，接收报考学校其他热门专业没录上的调剂生了。
数院又特么不是垃圾堆？！
顺便还能宣传一波学校的优秀本科生培养计划！
效果好的话，校长办公会上分蛋糕的时候，他徐大江说话岂不是也能支棱起来了？
只要科研资金充足，他也能在学院里横着走了！
是，给学生安排跳级这事麻烦了点。各种主管部门备案，说明情况，可能需要他找学校里的领导帮忙。
但这麻烦跟收益比起来，徐大江认为是完全值得的。
于是片刻后，徐大江便做出了决定：“李教授，孩子追求上进，我们做老师的应该支持才对吧？我就觉得乔泽这个想法的确不错，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你不是也想他能更好的体验大学生活嘛？”
“这样，今年大一新生还有大概两个月就要期末考试了，干脆就让乔泽跟他们一起上课算了。这样今年九月份开学后，你就是大二新生了。怎么样？”
乔泽点了点头，这个安排还挺好的。
只有李建高目瞪口呆，诧异的说道：“院长，这不合规矩吧？怎么操作啊？他现在档案都还没调来呢，学籍怎么办？大一的考试成绩全补进去？”
“哎……你好好做你的研究，带好学生，上好课就行了！操作跳级这种事情是你一个副教授该管的吗？我自然有办法的！”徐大江拍了拍胸脯道。
但随后他又炯炯有神的看向乔泽，说道：“乔泽啊，你李叔的话你也听到了。伯伯我为了你这个想法，可是要冒些风险的。而且优秀本科生培养计划本就对绩点有要求。公共课跟选修课程我可以不做要求，但几门专业课你的成绩必须要拿到A+，这没问题吧？”
乔泽点了点头，然后同样认真提出了他的要求道：“大一的全部选修课程我也可以直接参加考试。但你要让我保证每科都能拿到A+，就得保证让期末考试的试题难度能跟今天我做的那份卷子差不多或者更难，因为如果题目太过简单，我就没把握了。”
“咳咳咳……”徐大江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这要求……他这辈子第一次听说。
目光下意识的看向李建高，没想到的是，这位教授一脸无可奈何的冲他点了点头，然后措辞很讲究的解释道：“乔泽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考试那种场合，如果题目难度不达标的话，他精神就没法完全集中，思维也会陷入卡顿……嗯，他妈妈专门跟我提过这事，这也是不敢让他参加高考的原因。”
这特么的……什么神仙毛病？
徐大江在心底咆哮着。
但片刻后，他便一脸严肃的答应了下来：“放心吧，乔泽，我保证今年数院大一期末考试题的难度能达到你的标准！我等着你给我一份满意的答卷！”
乔泽没答话，只是一脸平静的点了点头。
毕竟在他看来只要考试题目难度达标，能让他沉下心去做题，拿满分对他来说就跟呼吸一样自然，实在没什么必要去认真的跟这位伯伯再去承诺一次。
当然，乔泽根本没去想，对他来说如同呼吸一般的自然事情，可能会让今年数院近乎全部的大一学子们感觉到什么叫做窒息。
毕竟在李建高的引导下，他已经开始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聪明人的。
这些聪明人一定能理解他的。
“行，我这就把你的辅导员叫来。回头你跟着他去上课就行了。对了，李叔叔的电话你肯定有了，我的电话你也留一个。如果你以普通学生的身份跟同学们相处感觉不舒服了，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帮你想办法。”
徐大江很认真的说着，他现在就差把偏心两个字直接写脸上了。
……
刘浩接到电话风急火燎的赶到了院长办公室。
进门之后他甚至压根都没注意到办公室里乔泽的存在，面对李建高时他也只是笑了笑。
毕竟刘浩跟学院的教授们可不一样，对于一个未来希望朝着行政序列晋升途径发展的辅导员来说，院长是真能决定他的前途。
于是他很快便看到了徐院长脸上刻着的偏心两个字，并意识到这个看上去并不起眼的学生很不简单！
“他叫乔泽，学籍大概要等到下个月才能办好，不过明天开始就先跟着你们大一基础数学专业的同学们一起上课。嗯，你想办法给孩子挑一个好点的寝室，要选那些学习好跟性格也好的同学做室友。
我给你准备了一张条子，你拿着我的条子带着乔泽去把学生卡先给办下来。对了，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总之，今天你得把乔泽给安排好了。没问题吧？”
“您放心，没问题的，徐院长。”
第25章 这也太会装逼了吧？
有了徐大江批的条子，加上有刘浩这个辅导员全程陪同，跟学校后勤那边打交道都很顺利，很快便办完了所有手续。
本来李建高也打算陪着一起的，但想到他让乔泽跟普通学生跟着上课的本意，是让乔泽能体验到大学生活的美好跟精彩，他跟着反而不美。而且该交代的，其实徐大江已经跟辅导员说的很明白了。
所以他最终只是跟刘浩强调了一遍乔泽的性格比较沉闷、内向，便干脆的让刘浩带走了乔泽。
想要让孩子体验到正常人的生活，首先得放手让他去尝试。
起码李建高就觉得之前乔泽跟教授们接触得就挺不错，已经有了向正常人发展的基础。
他还真不希望未来乔泽活成了一个学术机器。
所以临走前李建高只跟乔泽交代了一句话。
“体验大学生活很好的，但如果有人敢欺负你，立刻打我电话，知道吗？”
还是旁边刘浩帮着回答了句：“哈哈，李教授，放心吧，不会的！”
……
“乔泽啊，你是李教授家的亲戚吧？”
刚刚在电话里安排好了寝室分配的问题，刘浩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动起了打探乔泽底细的心思。
正常学生基本不需要他打听，入学的时候要填各种表格，信息最终都会汇总到辅导员这里。稍微看一下就知道了。但乔泽的情况毕竟不同。
结果让他失望了，因为乔泽只是摇了摇头，没回话。
刘浩在心底叹了口气，只觉得这孩子果然有够闷的，但还是不死心的继续说了句：“不是啊？我看徐院长跟李教授都很关心你的样子，还以为是呢。”
没想到的是，这句话倒是换了乔泽的回应。
“李叔叔关心我，是因为他这人有些过分的好，愿意无所求的对我好；徐院长关心我，是因为他觉得我很有价值；你关心我，是因为你对徐院长有所求，所以很听他的话。”
刘浩目瞪口呆的张了张嘴，但硬是没能凑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孩子自认为看人太透彻也太自傲了吧？
院长觉得他都有价值？
你个大一学生能有什么价值？
当然这话也就是在刘浩脑子里转了一圈，并没有真的说出来。
刘浩脑子有坑才会在一个院长再三交代他照顾的孩子面前说出这句话。
但也因为乔泽这句话让他绝了再继续打探口风的心思。
只是开始狐疑，不是亲戚，李教授为什么要对这孩子无条件的好？
对于乔泽来说，刘浩保持安静真的挺好，因为他是真的觉得这个辅导员脑子不太聪明的样子。
而为了听李建高的话，不让刘浩察觉到这一点，他忍得还挺辛苦的。
……
“这是新同学乔泽，这是张舟，这是顾正梁，他们也是基础数学一班的班长跟团支书，以后你们就是同学跟室友了，要好好相处。对了，张舟，乔泽是新同学，你作为班长要多多主动照顾一下他，让他能尽快的融入到班级这个大集体里去。
乔泽，张舟跟顾正梁都是班上很优秀的同学。你不管在学习还是生活上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寻求他们的帮助。当然，直接在微信上找我也行。对了，张舟，记得等会把乔泽拉进班级微信群。”
新三栋男寝楼，408寝室里，刘浩正耐心的给双方做着介绍。
第一次的见面，没有多热烈。
乔泽对着两人点了点头。
他的第一印象是，班长张舟是个胖乎乎的家伙，看着挺有喜感；团支书则是个瘦高个，带着一副眼镜，文质彬彬的，很有气质的样子。
至于张舟跟顾正梁对乔泽更多的感触则是好奇。
高中的时候倒是有突然转来插班生的。
但他们还真没听说过大学也能这么玩的。
大一下半学期都快结束了，突然转来一个新同学？这是从哪来的？
介绍完，刘浩也不想多呆了。
但想到院长大人的嘱咐，准备走的时候他还是把张舟叫到了寝室外。
“张舟啊，你是班长，照顾新同学的任务我可就交给你了，你得让新同学感觉到我们基础一班这个大家庭的团结跟温暖。如果乔泽出了什么问题，我拿你是问啊！”
懵逼的大一孩子能感觉到那苦口婆心背后藏着的压力，看着辅导员说道：“刘导，这位乔泽同学什么来头啊。没听说过大学还能有插班生的啊？”
刘浩很想说这个问题问的很好，下次别问了。
但只是威严的看了眼张舟，说道：“瞎操心这些干嘛？承担起自己班长的责任就好了。对了，陈艺文呢？他怎么没在寝室？”
“陈艺文下课后直接去食堂了，说是在食堂自习一会，然后直接吃饭。”
“行，等他回来你也跟他交代一声，多照顾下新同学。就这样，我先走了。”
……
等张舟重新回到寝室，便看到乔泽已经开始铺床，顾正梁则默默的在旁边帮忙。
其实也不算帮很大的忙。
西林工大的四人宿舍床在衣柜跟书桌的上面，人上去之后，如果有一个人在下面递东西，就能方便很多。
此时顾正梁正在做的就是默默的帮着乔泽把那些床上用品给递上去。
挺好的，唯一让张舟奇怪的是，老顾怎么这么安静。
这时候不该了解下新同学吗？
“咳咳，乔泽，刚才老刘叫我出去还让我好好照顾你呢。你刚来，以后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啊。”
“谢谢。”铺床的乔泽答了句。
得亏张舟耳朵好，不然听不到。
“嗯，对了，你还没吃饭吧？要不等你忙完，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
“好。”
“对了，你比较喜欢吃什么呢？一般北方人想吃面食的话，就去一食堂。如果想吃小炒跟米饭，咱们就去三食堂。”
“都行。”
张舟眨了眨眼，发现他真聊不下去了。
这个新室友，话还真少。
然后他便看到一直很沉默的顾正梁冲他耸了耸，然后开始挤眉弄眼。
好吧，他明白了。
“得，那等会咱们干脆就去三食堂吧。”
“好。”
寝室再次安静了下来，乔泽铺完床后下来，看了眼偷偷瞄他的两个室友，想了想，然后主动解释了句：“我妈妈说我不会说话，说话就容易得罪人，所以让我平时少说点话。”
“哈哈，那不要紧，放心，你以后在我面前尽管说，我这人很随便的，不计较那些！”张舟拍着胸脯，脸上多出的肉因为大笑而抖动起来，的确不像是斤斤计较那种人。
“行吧！”
乔泽冲张舟点了点头，然后便自顾自的坐到了他的桌前，然后拿出电脑照着刚才拿到的学生须知手册，连接上网络，随后便登陆了学校的图书馆网站自顾自的开始浏览起来。
张舟本还想热心的指点乔泽怎么用学生账号上网，但当看到乔泽熟练的操作之后，干脆闭上了嘴巴。
算了，不打搅别人了。
等会吃饭的时候再聊吧。
便也学着顾正梁拿出了作业本。
数学院的作业是真的多。
很快，做了两道题后，张舟看了眼时间，已经五点半了，遂一推桌子站起来，风骚的叫道：“走了，走了，吃饭去。今天给新同学接风，我请客！老顾，走起。”
为了表达亲热，张舟走到了乔泽身后，刚打算拍拍这位新同学的肩膀，眼睛便被乔泽笔记本上的内容给惊到了。
这家伙好像在看论文？还特么纯英文的？
“咦？乔泽，你还能看得懂这玩意儿？”
“嗯。听说数学院几何学是优势学科就随机看了几篇近年学校老师关于几何方面的论文，但学校做几何学方向的老师水平好像都不高，只是对国外一些已有的结果做完善，用的还是别人的分析方法，没什么突破性东西。”
“额……”
张舟眨了眨眼，下意识的看了眼刚刚站起拿起饭盆的顾正梁，发现他也很懵的样子。
舒坦了！
起码不止他被那浓郁的装逼气息给熏到。
第26章 超暖心的评价
其实张舟是不太想跟喜欢吹牛逼的同学交朋友的。
但想到辅导员的交代，他还是决定先忍下这口气。
他本以为乔泽说过那番话后，还会更惊人的大放厥词，来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
毕竟张舟之前遇到的逼王类人物都是这样。
他还深怕乔泽这样会惹得顾正梁忍不住说出什么不太好听的话。
但没想到的是，平静的点评完学校里研究几何学方向的教授后，乔泽便站起身，自然的拿起了饭盒，并没有再多啰嗦一句话。
这又让张舟有点不适应了……
这就装完了？
如此短小无力的？
“不是去吃饭吗？”看着表情复杂的小胖班长，乔泽困惑的问了句。
“对对对，去吃饭。三食堂走起。”
……
一路上三个人走在一起，乔泽如同往常一样，没什么说话的兴致。
于是张舟便也只能跟顾正梁随口聊起了今天课堂上的内容。
真不是他们不想聊点别的。
主要是一个他们根本摸不清路数的乔泽在旁边，实在找不到更好的话题了。
“今天数学分析课上第二道例题你听懂了没？”张舟问道。
“差不多吧，我觉得难点还在于黎曼积分那块，太绕了。相对来说勒贝格积分就好理解多了。”顾正梁推了推眼镜说道。
“是啊，总之我觉得数学分析真的太难了！”
张舟感慨了句，然后下意识的看了眼默默跟在旁边的乔泽，还是心软的主动说了句：“对了，乔泽，你接触过数学分析这门课吗？”
乔泽点了点头，答道：“自学过。”
“额……自学？”张舟眨了眨眼，再次确认道。
“嗯！”乔泽又简单答了句，但想到自己这样似乎太冷淡了，又补充道：“卢丁的数学分析原理。”
“那能不能跟我们简单分析一下黎曼积分跟勒贝格积分啊？”
顾正梁着实忍不住说了句，毕竟是年轻气盛的年纪，但语气控制得还好。
乔泽随口答道：“黎曼积分是对函数的定义域划分，勒贝格积分是对函数的值域划分。我不知道老师课堂上讲解的例题，所以不知道你们的难点是哪里。不过我猜想应该是跟积分与极限次序的交换有关。”
张舟跟顾正梁同时愣了愣，尤其是顾正梁，下意识的推了推眼镜，问道：“这你竟然都能猜到？为什么？”
乔泽看了眼这位团支书，想到他刚刚帮自己铺床，才开口解释道：“数学分析经常需要交换两种极限过程的次序，尤其是积分和函数列极限的交换。但在黎曼积分意义下，需要用函数列的一致收敛条件来保证积分与极限运算的次序可以交换。
而勒贝格控制收敛定理决定了只需要很弱的条件就可交换积分与极限运算的次序。所以你们课堂上觉得勒贝格积分好理解，黎曼积分很绕，我认为大概率就是因为这个。”
张舟跟顾正梁对视了一眼，然后意识到此时走在他们身边这个家伙，大概率不是那种狗屁不懂的假逼王，而是真有点本事那种。
只凭两人随口聊了两句，就能判断出今天课堂上讲的例题是什么类型，还能把原因分析出来。张舟觉得这种人就是考研名师张高峰嘴里那种智商跟逻辑分析能力超高，把人给嘎了还能藏得谁都找不到那种。
难怪这家伙能突然空降。
太可怕了！
张舟突然福至心灵的猜测道：“乔泽啊，你之前是不是其他专业的？然后被数学老师发掘到数学天赋，把你抢过来的？”
乔泽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今年高三。李叔说高中环境不适合我，就让我先来学校了。”
“高三啊。”张舟抬起手看了眼自己的饭盆，突然觉得有点没脸吃饭了。
“你是咋想的啊？高三有那精力把数学分析都自学了为啥不去考奥赛上燕北啊？燕北大学数学院才是国内NO.1，干嘛来咱们学校啊？”顾正梁略微有些激动的说道。
乔泽怔了怔，这个问题他从没想过。毕竟来西林工业大学之前，他对大学也没太大的期待。
不过很快乔泽脑子里便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随后很自然的说道：“因为李叔叔在这里，我就来了。他是我认识的第一个有些智商的人，而且人还很好。”
张舟眨了眨他藏在脂肪里的小眼睛，突然明白这家伙说他话说多了容易得罪人是什么意思了。
“你的意思是，在你遇到那位李叔叔之前，没遇到过一个有些智商的？”
“嗯。”乔泽点了点头。
“那我呢？”张舟下意识的问了句。
乔泽抿着嘴没吭声。
毕竟在他看来连最基础的黎曼积分都觉得很绕的同学，他是真没法违心夸赞对方的智商，这难道不是随便看几分钟视频就能弄懂的东西吗？
保持沉默，是他在李建高的教育下，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但看到张舟开始变得有些委屈的脸，想到这位班长的热心，本性善良的乔泽决定还是说点什么，想了好几秒，然后憋出一句：“我觉得你人挺好的。”
“噗……哈哈……”
旁边的顾正梁被这句话整破防了，笑得完全没了形象，拍着张舟的肩膀说道：“乔泽，你说得太对，咱们班长这人品的确是没得说，好到爆那种。这张好人卡，我必须给满分！”
“艹，今天晚饭我不请你了！老顾，你不是人！”张舟一把推开顾正梁的手，愤懑的说道。
“没事，今天我请。”顾正梁开心的说道。
毕竟看到张舟此时吃瘪的样子，顾正梁是真的开心。
看他多聪明，根本不会自取其辱。
但很显然，顾同学低估了张舟的下限。
而且张舟显然并不笨，起码他看出了这个新同学是真的根本不屑于说虚伪的假话。
“乔泽，你也顺便评价下老顾的智商怎么样嘛？”
“乔泽，别理他！艹，张舟，你真是太贱了！”
乔泽看着打闹的两人，突然觉得大学生活果然比高中生活有趣得多。
这也让他心情变得开朗起来，真就很难得的想说句贴人心的话，于是下一刻，暖心的话在极为真诚的语气修饰下传入两人耳中：“虽然你们不聪明，但真的也不算蠢的！”
正在打闹的两人，顿时安静了。
他们这大概是被暖到了？
应该是的吧。
说明跟感谢（重要）
首先是说明
剧情上乔泽已经进入大学了，这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进入大学后，除了要学习外，还有个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发论文。
提前跟各位亲爱读者老爷们汇报一下，布丁虽然才疏学浅，但也是懂数学论文各种审核规则、审核时间，尤其是解决问题等级越高的论文，用的时间越长。
半年、一年属于基操，长的审核个几年也不稀奇。
但是，如果这块完全按照现实情况来写，会出现一个剧情连贯性的问题。
比如主角发一篇论文，正常需要审核一年。
那么这一年时间跨度有两个选择。一是，写别的支线剧情跟日常，自然发展，那么多厉害的成果，等再看到的时候，说不定大家都不记得了，剧情的连贯性彻底跨了……
二是，直接跳到一年后。但这也很麻烦，因为这本书，每个角色，都有他们故事，如果这样写的话，所有构思中的分线就完全没了……
所以请追求合理性的读者老爷们，脑补一下本书中宇宙的审稿人，都是那种特别热爱审稿工作的审稿机器，凌晨三点还要点蜡烛用超算验证论文那种。
或者也可以脑补乔同学的想法写出来条理清晰，大大加快了审核时间。
以上，是为了保证本书剧情连贯性的说明。
接下来是感谢。
感谢书友65568的舵主打赏；感谢来自星河的我，1100点币打赏；感谢书友看淡逍遥600点币打赏；感谢书友最近有点奇怪、fugudoku、龙渊老王、血叶1、qxg、三十二颗牙、大大大垃圾、砖哥、81926、月三旬、小ASDF、莫言、莫雨、爱豆豆的木豆、修道却放不下世俗心、深山小仙人、肖总万岁、崔张小凡、陌白云山黑土巷、为什么我的昵称会被抢、该用户已飞升、醉红尘9的点币打赏！
同时也感谢书友路人予的精彩书评，以及所有每天追更投票的书友们……
是书友的每一条评论跟章说，每一张月票、推荐票，以及每一位书友的收藏跟追读，给予了布丁动力，能坐在电脑前开心的慢慢讲述乔泽同学的成长之路！
爱你们，也谢谢你们。
鞠躬。
一桶布丁。
第27章 阳间学问也很重要的
这时候的乔泽还只是个普通大学生，不，应该说大学生都还算不上，毕竟没办完手续。
他还没来得及在数学家大会的会场外，被记者拦住采访时，大胆而明确的表示诸多诺奖跟菲奖获得者也是一帮蠢货。
所以张舟跟顾正梁并没有意识到乔泽这句“你们也不算蠢啊”，是多么暖心的评价。
他们只觉得突然就不太饿了。
好在这都是暂时的。
等到了食堂，香气四溢的钻入鼻子时，张舟就恢复了些之前的活泼：“乔泽，我跟你说，咱们学校别的不咋样，但三食堂的炒菜是真的香，今天全场随便点，刷我张公子的卡！”
……
排队打完饭，三个人便在食堂里找了一个空位坐下。
吃饭时，张舟看着默默吃饭的乔泽，在心里叹了口气，还是开始为了让这个古怪的家伙能尽快融入他们这个小集体而努力。
于是，边吃着饭边交代道：“乔泽，寝室里还有一个人，就是睡你对面那个，叫陈艺文。你可千万别像评价我跟老顾一样评价他啊，不然他是真会急眼那种。”
旁边的顾正梁补充道：“嗯，咋说呢，倒也不是说老陈这个人不好。其实有同学有什么难处他还是很上心的，但他就是那种心高气傲的性子，什么都喜欢争第一。喏，下课没回来，他就是一个人去食堂自习了。”
张舟耸了耸肩说道：“是啊。咱们班目前成绩最好的是学委，一个女生，叫苏沐橙，去年期末除了抽象代数是A外，其他科目成绩都是A+，老陈排在了第二。
结果今年这家伙真就开始玩命的学了，你是不知道，他可真是个狠人，这学期一个周末都没放松过，只要不在寝室，那要不图书馆，要么自习室，准能找到他。”
顾正梁连连点头道：“是啊，是真已经拼到我都不太敢跟他交朋友那种，我怕会被他带疯掉。所以你可千万别跟他谈智商低，他真会发脾气的。更可怕的，那家伙还是个富二代的。他家广省的，寒假叫我们去玩了一趟，好几栋房子都是他家的。”
乔泽默默的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对话，大概知道了他们口中那个叫陈艺文的同学性子很要强。至于富二代什么的，乔泽没过脑子。
“喂，乔泽，你想啥呢？咋不说话？”坐在乔泽旁边的张舟用胳膊肘推了推乔泽，说道。
“哦，我在想以后陈艺文大概只能排第三了。”乔泽随口答了句。
没办法，他答应了那个院长伯伯要认真考试。
“噗……”顾正梁没忍住笑到喷饭。
乔泽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所以他刚才说的话笑点在哪？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就是你刚才那句话突然让我想到了陈艺文可能做出的表情。”顾正梁摆着手解释道。
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名字那么严肃，笑点却很奇怪。
“得了，得了，你少说两句。”
张舟瞪了顾正梁一眼，说道：“乔泽啊，你有信心是好事。不过这学期我们开的课可不止是数学分析，专业课还有高等代数与解析几何，抽象代数，实变函数跟复变函数跟概率论。对了，还有马概、毛思、近代史这些必修课，不过这类课程考试前随便背背就行了，没啥难的。”
乔泽疑惑的问道：“数学院还上政治课？”
张舟一拍脑袋，崩溃道：“大哥，这些都是必修课啊！学校所有专业都要上的。”
听了这话，乔泽长出了口气：“哦，也挺好，有这些课拉分我就拿不了第一了。”
张舟愣了愣，说道：“乔泽，你是不是没听全我刚才的话？专业课不止数学分析的。”
乔泽摇了摇头，答道：“我知道，但你说的那些专业课我都自学过了。而且你们没发现吗？之所以要学数学分析，就是让这些专业课学起来更简单。比如你们今天数学分析课堂上学习了勒贝格积分和黎曼积分的关系，老师肯定会引申出那几条概念跟定理。只要学懂了这些，实变函数这门课程最核心的部分就变得很简单了，完全没了难度。”
顾正梁呆呆的看着乔泽，他再一次被这家伙惊到了：“不是吧，乔泽，你其实下午偷偷去旁听了咱们上课，对不对？你咋说的跟铁面老朱上课时的内容几乎一模一样？”
“铁面老朱？”乔泽偏着头，有些疑惑。
“就是教我们数学分析的朱教授。”
张舟夸张的捂着脸，语速极快的说道：“我艹，乔泽，我特么真的开始相信你不是在装逼了！话说，刚才在寝室，你说咱们学校几何学教授水平都不高也是认真的吧？”
乔泽古怪的看着张舟，答道：“起码学院官网上宣传的那些论文成果我没觉得很有用。而且用到的数学工具很老旧，没有任何创新点。另外，你说的装逼是什么意思？”
张舟：“……”
顾正梁：“……”
然后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之后，近乎异口同声道：“大哥，你就不能多学点阳间的东西么？”
随后张舟又幽幽道：“另外，别的学院我不知道，但数学院绩点排名是不看必修课的，只看专业课。”
“嗯？”
……
吃完饭，回到寝室。
果然寝室里乔泽唯一没见到的那个陈艺文还没回来。
估么着是吃完饭直接去图书馆上自习了。
照老顾的说法便是，不到十点半，那厮是不可能回来的。
张舟则热心的把乔泽拉进了基础数学一班的班级群。
张舟的微信名是“孤舟”，群昵称则是“孤舟班长”，在正式把乔泽介绍给大家之前，他还专门把自己的群昵称改成了“一个好人孤舟班长”。
“@所有人：刚刚拉进群的是我们基础一班的新同学——乔泽。大家以后多多互相帮助，共同努力。”
顾正梁看了眼张舟改的昵称，默默的把自己的昵称改成了“不算太蠢的团支书”，随后直接在表情包里搜出一张图：“欢迎新同学。”
班长跟团支书同时冒泡，顿时炸出了一众同学，原本冷清的班级群，顿时热闹起来。
“什么鬼？有新同学？”
“仿佛梦回高中。”
“新同学是哥哥还是姐姐？”
“一个好人？不算太蠢？是我又脱离时代了吗？班长跟团支书这是在玩哪里冒出的梗啊？”
……
乔泽瞟了眼热闹的群聊，便将手机放到了一边，将注意力再次放到了笔记本上。他打算在睡觉前在图书馆里的论文库里搜几篇李叔叔发表的论文看看。这可比关注群聊有意思多了。
第28章 重度智性恋患者
寝室里在乔泽认真的读起笔记本上的论文后便安静了下来。
期间顾正梁找乔泽请教了两个问题，乔泽没有讲解，但拿起了笔跟稿纸，直接给他写出了大致思路。
于是顾正梁彻底服气了。
他真就很难理解，大家同样都只长了一个脑子，为什么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题目，乔泽只是随便瞟上一眼，不超过一分钟，就能直接给出一看便让他恍然大悟的解题思路。
其实顾正梁跟张舟的成绩也都不差，都是班上稳定前五名。
无非是前两名的成绩太过优秀，衬得他们就没那么优秀了。
但即便如此，在乔泽出现前，那两人也没让顾正梁产生过一种发自心底的无力感。
他总觉得，如果他能像陈艺文那样努力的话，成绩应该也能上去。
数学只要肯刷题，终究是能提高的。
但乔泽只用了几个小时就让他放弃了幻想。
毕竟他之前有不会的难题请教陈艺文，老陈一般都是把题目给记下来，起码得过个一、两个小时，或者去上个自习后，再回来给他讲。从没出现过像今天这直接秒解的情况，一度让他怀疑这两道题真的很简单。
于是老顾又把乔泽刚教会他的题目干脆直接丢给了张舟，看到张舟愁眉苦脸的在那里不停画圈圈后，这才找回了一点点自信。
起码寝室还有人跟他一样正常。
最可怕的是乔泽这家伙还是自学的，你就说气不气人？！
……
“张舟啊，我有点怀疑咱们那个新同学是个机器人。麻痹，刚才那两道题他扫一眼就秒解了，真就秒解啊！都不需要思考一下的。点到哪里解哪里！我真开始怀疑我的智商是不是有问题了。还好你也不会！”
找了个买饮料的理由把张舟叫出了寝室，刚走出寝室门，顾正梁就忍不住吐槽道。
“滚滚滚……你还是个人吗？被乔泽打击到了，跑我这儿来找自信？”张舟闷闷的骂道。
显然这家伙心情也不太美丽。
“呵呵……还好咱俩心态好。我感觉等陈艺文了解这个新同学了，他会发疯。”
“得了，你少说老陈。老陈成绩起码比咱俩好。”
“我有信心能追上老陈的成绩，但现在看到乔泽，我只觉得绝望！这家伙明明应该上燕北数学院啊！怎么就来咱们学校搞我们心态了呢？”
“谁说不是呢？我琢磨吧，他就算去了燕北数院，那儿的怪物也受不了啊！不行，不能只咱俩头大，我要跟苏沐橙说一声。”
说着，张舟掏出手机，飞快的找到专门的学委群，飞快的发了条消息：“@甜橙子，你的对手来了。我跟你说，新同学真心牛逼到炸裂。我觉得你的专业课第一名，大概是不保了。”
这句话很快就把一个卡通女孩头像给炸了出来，很简短的回了一个“？”。
这时顾正梁也拿出了手机，在微信里开始帮腔：“高三生，已经自学完近乎所有的大一专业课，对数学分析的理解甩我跟张舟十八条街，刚才我拿《陆舟的实变函数五十讲》第三章的课后最后两道拔高题去请教他，全部秒给思路，加一起用时不到一分钟。以上有一句假话，我跟张舟给大家表演一个倒立吃翔。”
张舟：“滚！你想吃那玩意儿别拉着我，我减肥中！不过老顾说的是真的，反正我已经开始自卑了！”
顾正梁：“自卑+10001。”
苏沐橙还没回话，两人的话到是把辅导员刘浩给炸了出来。
“@孤舟@老顾，你们俩个没开玩笑吧？”
张舟飞快的回道：“导员，哪里还有心情开玩笑啊？我跟老顾刚才还在聊等陈艺文回来了，估么着要疯掉。他想追上苏沐橙就已经够拼命了，您这又折腾了一个段位更高的家伙来，还是个高三的学弟，这怕是会要老陈的命呐！”
刘浩：“！”
苏沐橙：“@孤舟，班长，小群里说话也请尽量别有歧义，谢谢。”
张舟：“哈哈！（摸脑袋）”
……
距离数学院男寝直线距离不超过两百米的女生寝室里，苏沐橙按下了笔记本电脑上播放器的暂停键，拿起了手机开始关注微信。
她本来正在重温一部美国翻拍的经典老电影，改编自阿加沙·克里斯蒂的畅销推理小说《无人生还》，她喜欢电影中那位老法官的睿智，把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
咋说呢，从小到大，苏沐橙跟其他女生喜欢的东西似乎都有些不太一样。
比如人家小女生喜欢追星，她其实也喜欢“追星”，但她“追星”看的是智商，而不是颜值。
尤其是有次她被妈妈拉着一起看综艺，发现上面的小鲜肉明星连简单的一元二次方程组都解不出的时候，从此便没了看任何明星综艺的兴致。
某小视频软件上，一位燕北大学的年轻数学系副教授曾经火过一阵子。
说实话，在普通人的观感看来，那位副教授的颜值着实是低了些。而且看起来似乎不像很聪明的样子，但人家的履历着实惊人。保送上燕北属于基操，在燕北数学院读本科的时候，直接各种数学竞赛全部刷了个大满贯。
就因为这个，苏沐橙疯狂的迷恋了上了数学。
高二暑假，还专门去了京城一趟，没去长城、没去故宫，连续几天都溜进燕北大学校园里转悠，因为她听说燕北国际数学中心的教授们一般不放暑假的，都在做研究。
所以她想跟那位她崇拜到极致的教授来一次巧合邂逅。
可惜的是，没能成功。
高中时候，身为一个娇艳欲滴的江南清秀小女生，成绩又还不错，自然不会少了情窦初开的英俊小男生向她表白。
但苏沐橙只觉得无感，偏偏就对年级第一个的那个男生有些好感，虽然那个男生是个跟张舟一样的小胖子。脸上还出了好多红红的小疙瘩。
一切都一切，都说明了一点。
苏沐橙同学就是个极为典型的智性恋患者。
但她并不在乎，而且很享受那种崇拜智商的感觉。
毕竟颜值会随着年华老去而迅速贬值，但智商留下的东西却可能是永恒的。
所以此刻苏沐橙是真的被张舟跟顾正梁在微信上说的话给吸引到了。
班上突然来的新同学真的有这么强吗？
满溢的好奇心驱使下，苏沐橙点开了孤舟的私聊界面：“班长，那个新同学真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
第29章 为了证明我没装逼的装逼行为解析
寝室一楼的小超市里，张舟得意的把手机在顾正梁面前晃了晃：“看吧，我就知道苏沐橙肯定会上钩。”
“废话，说的好像我不知道一样。”顾正梁随手拿起两瓶百事可乐，然后直接走向收银台去结账。
“你怎么还不懂我？可乐我只喝可口的！”正在忙着回微信的张舟连忙叫了声。
“呸，想啥呢？我这是给乔哥带的，你是好人，想喝啥自己买吧。”顾正梁随口丢下一句。
“艹……”张舟下意识骂了句，也懒得跟顾正梁计较，而是飞快的给苏沐橙回了微信。
……
孤舟：“真的假的？还有更夸张的因为老刘在小群里我不方便说。新同学一到寝室就开始看学校几何学教授这些年发表的论文，然后评价了啥你知道吗？”
甜橙子：“？”
孤舟：“哈哈，就知道你猜不到，他说咱们学校研究几何学方向的教授水平都太菜了，发的论文没啥新颖的，连分析工具都是用别的人，没有任何创新点！对了，他看的论文都是纯英文的那种。你看得懂嘛？”
甜橙子：“我吃饱了撑的看那些东西？你们该不是不是为了博眼球开玩笑吧？”
孤舟：“以上我说的话，但凡有一点不符合实情，老顾出门被车撞残，还死不了那种！”
甜橙子：“……，那他现在在干嘛？”
孤舟：“寝室里又开始看论文了！”
甜橙子：“把他叫出来让我看看，有没有你们说的那么神！”
孤舟：“行，你等等啊，我回寝室问问他愿不愿意出门。”
甜橙子：“你们不在寝室？那快点！”
……
看了这句话，张舟飞快的抄起一瓶可口可乐，快速的结账，然后拉着顾正梁开始飞奔。
“艹，你急啥？”
“你不想看天才少女跟新同学的世纪对决？”
“几个意思？”
“苏沐橙决定向新同学提出挑战，让我们现在就把乔哥拉出去，让她见识一下。”
“这是学霸大挑战？去哪？女寝？”
“得先看乔哥愿不愿意出门啊。”
听了这话，顾正梁也加快了脚步。
……
寝室里，乔泽刚读完去年到今年李建高发表在南大核心上的两篇论文。
让他来评价，这两篇论文的水平大概就是中规中矩，四平八稳。
有亮点，但也不太多。
最大的收获还是，乔泽已经大概了解他李叔的主要研究方向其实是偏理论的。应该是着力与想解决群类理论相关的子群结构跟群类代数结构这方面的学术问题。
这跟江大张春雷教授给的建议有些不太一样。
因为李建高研究的是纯粹的数学理论，但张教授说了，现在更受欢迎的课题是要能解决实际问题的。
这大概说明李叔叔是个理想主义者吧？
思考了片刻后，乔泽认真的把他通读论文后，觉得有些小问题的地方总结了出来，然后在微信上直接发给了李建高，随后附上了他的建议：“李叔叔，以上是我看完你写的论文后发现的一些小瑕疵。另外，我觉得你可以开始考虑对群理论应用方向的研究。不如现在开始准备，等九月我们就一起开始做群论构建自监督特征解耦框架这个课题吧？我很有信心的！”
消息发完后，乔泽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九点，便把手机放到一边，然后伸了个懒腰。
有些想妈妈了。
乔泽正想着要不要主动给路秀秀打个电话，张舟跟顾正梁便冲进了寝室。
“乔哥，呼……给你带的可乐。”顾正梁喘着粗气，把一瓶冰镇百事递给了乔泽。
乔泽下意识的接过可乐，没忍住纠正了一句：“我年纪应该比你小。”
“没事儿，我们这个专业，达者为兄。知道张舟为什么叫我老顾吗？就是因为我成绩比他好！”
“我呸，要点脸吧！明明是因为你比我大三个月！对了，乔泽，走我们带你去见个人，就是咱们班第一那个学委，她对你很不服气，专门让我来帮她约战，你去给她露一手，让她知道咱们乔哥有几只眼！”
张舟急切的说道，就等着乔泽点头，然后把他拉出去了。
然而乔泽摇了摇头，平静的答了句：“没兴趣。”
“额……我跟你说，乔哥，别看苏沐橙学习好，她人长得其实也很漂亮的。不信你看，我手机里有集体照……”
乔泽困惑的看向张舟，很不解的问道：“这跟她漂不漂亮有关系吗？我只是觉得这种事很无聊而已。”
“啊？！”张舟呆呆的看着乔泽，美女主动约都不肯给面子的吗？
顾正梁也忍不住了，哀求道：“乔哥，再怎么说在美女面前装逼，也比在我们俩面前装逼有意思多了吧？真的，你随便去秀一下，让那个也让那个小妮子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咱们基础一班40个人，总共才七个女生，三十多个男生都被一个女生压在下面，同样身为男生的你，不应该帮我们打击一下她的嚣张气焰？”
乔泽有些苦恼的看着顾正梁。
在两人热情的解释后，乔泽已经大概明白了装逼的意思，但他真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在两人面前装逼过了。
于是很认真的问道：“为什么你们会一直觉得我有在你们面前装逼呢？”
看着乔泽认真的样子，张舟愣了愣，然后下意识的回答道：“那个……你随口就说咱们学校几何学教授的水平不行，这真的不算吗？”
乔泽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随后平和的说道：“这样啊，那如果我能证明给你们看，我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而已，你们是不是就会觉得我没在装逼了？”
两个人瞬间呆住了。
“不是，乔哥，我承认你很牛逼，但这你能怎么证明啊？”顾正梁不解的问道。
乔泽平静的给出了方案：“很简单的，教授们那些论文上留了他们的通讯邮箱，学校官网上也有，我把论文中的问题指出来，通过邮箱发给他们，然后等着看他们给的反馈好了。如果我说的有问题，那些教授自然会辩驳。真理越辩越明，数学也一样。”
说完，乔泽已经坐到了桌前，再次打开了电脑，开始从容的编辑文本。
他身后，俩个人已经彻底疯了……
卧槽……
乔泽要证明他没装逼，但为什么他们却感觉这家伙是真特么的太会装逼了？！
第30章 莽了
对于张舟跟顾正梁俩个人来说，此时乔泽的行为无异于，先说上一句：“我这人不喜欢装逼，且从来不装逼。”
然后立刻装作无意的抬起手腕看时间，露出戴在手腕上的18K纯金镶钻劳力士。
但他们还没法吐槽！
因为跟这种高调炫富不同，乔泽的本意的确只是为了证明他仅仅只是做了最真实的评价而已。
张舟没话说了，他只能站在乔泽的身后，看他编辑文档。
但当发现乔泽竟然也是用的纯英文学术在编辑文档时，他放弃了，实在看不懂。虽然用中文整体性可能也看不懂，但起码分开每个字能认识……
“乔哥，为什么要用英文啊？”顾正梁已经开口吐槽了。
“教授们用的数学工具都是国外的，很多专业名词中文里没有准确的翻译能表述。所以如果用中文提意见，会夹杂很多英文单词，不协调。”乔泽开口解释道。
两人又无话可说了。
显然，用英文也并不是为了装逼，只是为了表述清楚。
生无可恋的张舟直接拿起了手机，看来是给苏沐橙编写短信。
孤舟：“新人学霸不肯出门，因为他要给我们证明他不是个爱装逼的人。”
没到一秒钟对方就的信息就回了过来，显然是正守着手机呢。
甜橙子：“？”
孤舟：“哎，别提了，刚才老顾又提到了他说学校几何教授论文水平不高那事，说他说这种话就是装那啥，结果咱们的新人学霸为了证明他说的只是事实，随机挑了一位学校几何学方向的幸运教授，正在给对方写纯英文的邮件，要指出论文的问题，还让我们等着看教授的回复。”
甜橙子：“！！！”
甜橙子：“没开玩笑？”
张舟看了苏沐橙的回复，也懒得再解释，直接找了个角度，拍了张乔泽认真在键盘上敲打的照片，然后发了过去。
照片里呈现出乔泽六十度的背影，腰挺得格外直，虽然看不到面孔，但仅从坐姿就能看出此时的少年正处于一个极为认真的状态。但重点其实是他面前的显示器屏幕。
框架里的一行行英文表述跟一系列数学公式清晰可见。
片刻后，苏沐橙给了回复。
甜橙子：“你们是在3栋哪个寝室来着？”
孤舟：“你想干嘛？夜闯男生寝室？我跟你说，现在可是夏天，很多人没穿衣服到处跑的！再说了，宿管阿姨也不会让你上来。”
甜橙子：“别废话！几零几？”
孤舟：“408！”
把宿舍号报过去后，半晌没了回应。
孤舟：“我艹……苏沐橙，你控制一下自己啊！该不能真的要夜闯男寝吧？我跟你说，咱们这层真有几个变态喜欢大半夜走廊里光着膀子乱窜的！”
依然没人回话。
张舟终于放弃了。
十分钟后，张舟突然听到楼下阿姨用大喇叭喊上了：“四楼的男同学们，麻烦都给我收敛点啊！该穿的不该穿的衣服都给穿好咯，有漂亮的女学委要去班上寝室通知事情。”
“噗……”张舟是真的开始佩服苏沐橙了。
以前他还真没发现这个娇滴滴的小女生竟然能如此雷厉风行。
等他打开寝室门，便看到走廊里一阵兵荒马乱。
有人冲回了寝室，但也有衣着整齐的冲出了寝室……
虽然那整个四楼都是数学院的学生，但并不是都在一个专业。
旁边还有应用数学跟金融数学的同学，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宿管阿姨那句“漂亮的女学委”足以让他们主管数学之外的荷尔蒙开始澎湃分泌了。
但寝室里乔泽似乎丝毫没被打搅到，依然专注于编写他的文本。
孤舟叹了口气，扭头看向楼梯处。没多久后，苏沐橙便出现在走廊尽头，表情平静、目不斜视的朝着408走了过来。
孤舟探出半边身子，冲着苏沐橙打了下招呼。
这个动作吸引了走廊上不少男生的目光，但看到是个猥琐的胖子后，大都眼睛亮了起来……
看来今天来的美女学委的确是来通知事情的。
毕竟那胖子——不配。
当然也有基地班的同学跟苏沐橙打起了招呼。
“咦，苏学委，是你啊？要通知啥事？”
“跟班长和团支书商量点事，回头会在群里通知大家的。”苏沐橙坦然应付了句，然后坦然的走进了班长的寝室，还大大方方的直接把门给关上，杜绝了有人直接闯进来。
张舟想开口，被苏沐橙一眼瞪了回去，然后女孩径直走到乔泽身后，盯着笔记本上的内容看了起来。
乔泽当然不是没有感觉。
事实上，他一心二用的本事一直很强。
从楼下宿管阿姨喊话开始，周遭的动静都已经印在了他脑海里。
只是他没有关注。
直到感觉到背后多了个人，鼻尖还传来一阵幽香，才平静的回过头，好奇的看了眼，然后再次将注意力放到了面前的文本上。
时间还是有些紧张的，毕竟他十点半就要睡觉了。
很快，乔泽便完成了对今天阅读的其中一篇论文中关于所引用数学工具的建议，并对论文提出的结果给出了建议。
然后乔泽用论文上的名字跟学校官网上的名字做了下对比，确定了这是一位叫赵光耀教授发表的论文。
随后登陆邮箱，把编辑好的文档放进附件，然后开始编辑信件。
“赵光耀教授，你好。附件内容是关于你发表于计算几何期刊20XX第七期那篇《Stoker's problem and index theory on manifolds with polytope singularities》论文的几点探讨，望回复。”
最后落款：学生乔泽。
做完这一切后，乔泽揉了揉手腕。
搞定了。
乔泽觉得，以他这段时间跟李建高，以及其他几位研究群论的教授接触的点滴细节来看，他相信这种学术探讨的邮件，对方肯定是会回复的，时间早晚的问题。
他只是为了向两个不算太蠢的室友证明自己没装逼，对方回复得早点或者晚点倒是无所谓。
然后乔泽站了起来，看向一脸不自然的张舟跟顾正梁：“好了，等回复就行了。”
“咳咳，这事不急……先给你介绍一下啊，我们班的学委，苏沐橙。”被张舟推了两下的顾正梁一本正经的介绍道。
“苏沐橙？”
“你是不是也觉得这个名字很熟？其实是一本热改剧里的人名，我爸是个不靠谱的人，他喜欢看网络小说，我出生的时候，他正在追的一本小说女主角就叫这个名字，然后他正好也姓苏，就把干脆把这个女主角的名字用我身上了。
后来那本书火了，还改了网剧。所以好多人都觉得我这个名字挺熟的。对了，就因为那本小说，我小时候他还一心想要培养我玩游戏的潜力，让我成为职业的游戏玩家！但我没兴趣。对了，你叫乔泽是吧？你有女朋友了吗？”
乔泽：“嗯？！”
张舟：“豁……”
顾正梁：“咳咳咳……”
第31章 有人的心被塞住了
虽然很不解，但乔泽还是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道：“没有。”
苏沐橙盯着乔泽，追问道：“那你喜欢的女生是什么样的？”
乔泽想了想，然后再次摇了摇头，道：“没想过。”
苏沐橙皱了皱她秀气的鼻子，偏着头问道：“但你能肯定自己不是喜欢男生那种对吧？”
乔泽认真应了句：“是。”
苏沐橙的脸顿时舒张开了，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主动伸出她白生生的小手，说道：“重新认识下，我叫苏沐橙，是基础数学一班的学委，我代表基础一班欢迎你，新同学乔泽。”
乔泽犹豫了一下，还是很礼貌的伸出手，轻轻握了握苏沐橙的手，说道：“谢谢。”
……
“咳咳，那啥，你们能不能别当我们俩好像不存在一样？”张舟苦着脸说道。
“就是啊！”顾正梁也酸酸的帮腔道。
这一幕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张舟敢肯定，班上起码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男生都对苏沐橙有过想法。
毕竟小苏是班上成绩最好，同时也是最漂亮的女生。
其中也包括了408寝室原先的三个人，甚至也包括那个莫名其妙被换寝的家伙。
张舟怀疑陈艺文拼命追赶苏沐橙的成绩，肯定也有抱着一丝在心仪的女生面前秀一把的心思。
然而此刻发生的一切让大家的美梦都可以幻灭了。
一向挺高冷的学委，竟然主动询问新人有没有女朋友，还要确定新人是不是喜欢男生……这是要主动追求的节奏么？
本以为会看到学霸之间火星撞地球这种火爆大片，没想到看到的却是地心引力这种文艺片。
张舟已经开始后悔在微信上帮乔泽吹捧了。
她的女神梦幻灭了！
……
“没当你们不存在！”
苏沐橙看了眼两人，然后又看向乔泽说道：“今天也晚了，我要先回去了。明天早上八点十分是大平台必修课常微分方程，在理科楼301教室，我会提前去帮你占个位置，你喜欢坐前排、中间、还是后排？”
乔泽想了想，答道：“后排吧，我一直都坐后排的。”
苏沐橙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很自然的问道：“好！你习惯起早床么？需要我帮你带早餐吗？”
乔泽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我每天五点半就起床了，一般六点半就吃完早餐了。”
苏沐橙眼睛亮了亮，问道：“你喜欢早锻炼？”
乔泽再次摇了摇头：“不，我喜欢早起看书。”
可惜了，不然可以早上约在操场跑步。
苏沐橙略微有些失望的咬了咬嘴唇，说道：“那行，不打扰你们休息了。等会我加你微信，你通过下。”
“好！”
“再见！”
“再见！”
苏沐橙冲着乔泽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然后很自然的转身走出了寝室。
虽然嘴上没承认当班长跟团支书不存在，但行动上，却的确是赤果果的无视。
她甚至没有看着两人说一声“再见”。
虽然她这次来，用的是跟班长和团支书讨论事情的名义。
又是一个只有两个人受伤的故事。
只是故事里应该兴奋的那个人，表现得很呆板。
……
“呼……乔泽，你有什么感想？”苏沐橙离开后，张舟长出了一口气，颇为沮丧的问了句。
他本以为苏沐橙知道新人会威胁到她第一地位时，会比他更沮丧，但没想到那个女生竟然不按套路出牌，比不过干脆直接打算投怀送抱！
这就是传说中的性别优势吧？
话说这俩人要是成了一对儿，他们基础一班其他人大概是永无出头之日了。
比不过，根本比不过。
光想想都会让人绝望那种！
“什么感想？”已经拿起牙膏，准备去洗漱的乔泽疑惑的问道。
“不是，咱们的学委兼班花都那么主动了，你真就没点想法？”已经回到自己位置上顾影自怜的顾正梁也看不下去了，闷声道。
乔泽皱了皱眉头，问道：“你说的主动的意思是？”
“噗……那啥，你真不懂假不懂啊？苏沐橙明显是想追求你啊，这你都没感觉到？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连那种色色的小电影都没看过啊！”
乔泽认真的答道：“我的确没看过。另外我觉得你们想多了，学委帮新同学找个座位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
“她还要给你带早餐？”张舟补充道。
乔泽诧异的问道：“可你今天晚上也请我吃饭了啊？这能说明什么吗？”
“我……”张舟一口来老血差点喷出来。
他看着乔泽认真到完全不像在装的样子，实在受不了，冲到桌前，拿起手机，直接在微信上找到甜橙子，然后干脆利落的问道：“苏沐橙，你就说，是不是想追求我们的新人学霸吧！”
很快，对面回了消息：“是的，怎么了？你打算帮我？”
张舟感觉内心已经被小刀割得流血，但他还是倔强的把微信聊天记录送到了乔泽面前，说道：“你自己看吧，她都承认了。”
乔泽看了一眼，脸上表情依然没任何变化，只是沉默了片刻后，简单的应了声：“哦。”
“哦？然后呢？”张舟盯着乔泽问道。
“什么然后呢？”乔泽依然困惑。
“感想啊！你难道真就一点想法都没有？比如那种小得意，小窃喜？”张舟疯狂提示着乔泽。
乔泽微微锁眉，陷入沉思。
这一幕把张舟跟顾正梁都给看呆了。
毕竟这家伙看那些英语论文的时候，都没出现过这种表情。
这种随口就能回答的问题，这家伙好像在思索一道难度极高的大题？
片刻后，才摇了摇头，很认真的答道：“没有。”
随后又补充道：“可能因为我从来考虑过这些事情。”
“那如果你从今天开始考虑过了呢？”张舟忍不住追问道。
“那就以后再说啊。”乔泽随口答了句，然后扭头走进了阳台上的洗手间。
他不打算再继续这个无聊的话题了。
颓丧的张舟看了眼顾正梁，然后把乔泽的表现一五一十的通过微信发了过去。
“哎，甜橙子，真不是我不帮你，但很明显，咱们班这个新人学霸还没开窍呢！”
“呵，你根本不懂。智商高到一定程度是这样的。你以为他会追求所谓秋天第一杯奶茶带来的那种充斥着腐臭味道的爱情小甜蜜？错了，他追求的是那种很纯粹的思想碰撞所产生的绚烂烟火！”
看到这句回话，张舟已经确定，这俩人都没救了！
他也没救了！
真累了！
第32章 燃起斗志跟索然无味
没人看到，回寝室的路上，在夜幕的遮掩下，苏沐橙的脸红得如同灿烂的晚霞。
天知道她是怎么突然那么大胆的。
但当走到灯光下时，女孩已经调整好了情绪，脸上因为羞涩染上的红晕已经褪去，脸色如同往常一般白皙中透着红润，分外自信跟自然。
反正已经豁出去了，还怕什么？！
……
李建高刚刚忙完之后拿起了手机。
这才看到乔泽发给他的那些长篇大论。
认真的看完之后，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等到想好回复的措辞之后，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四十了。
想到路秀秀专门交代过，孩子十点半沾了枕头就能睡着，最终他还是没点微信上的发送键。
算了。
他打算等明天挑时间专门跟乔泽聊聊。
这孩子，心思还是太重了些。
这样活的会很累。
如果可以，李建高还是希望乔泽的人生能更轻松些，起码能有个五彩斑斓的大学回忆。
但乔泽说的东西也让李建高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或者他真的应该开始好好计划一下新项目了。
总不能还没一个孩子上进。
不得不说，乔泽这个选题的确是很有搞头的。
如果能解决几个关键性的问题，不但能让人工智能技术走上新的台阶，而且在数学理论上说不定也能有所突破，比如解决了变量带入时相互解耦这个问题，就能让未来群论建的模型更清爽干净，适用范围也更广。
想得深入了，李建高发现，他似乎真的被这个选题吸引到了。
在心底叹了口气后，他觉得的确要正视乔泽的能力，好好跟这个孩子聊聊了。
……
同一时间，学校单身宿舍同一个小区内的大平层。
书房里刚刚批改完学生论文的赵光耀抬起手，扶住脑袋，扭了扭脖子。
长期伏案工作，缺少锻炼，导致颈椎有些不太好了，脖子跟肩膀处总是感觉酸酸的。
稍微运动了一下后，感觉好了些，赵光耀这才打开了邮箱，打算把批注好的论文跟修改意见给学生发过去。
赵光耀属于那种作风比较老派的教授。
虽然平日里也会在微信里跟学生交流，但涉及到提交论文跟修改这些工作，都必须通过正式的工作邮箱。从不会接受微信传来的论文。
这样其实也有好处。
每次学生提交的论文，跟他备注的修改意见，都有记录可查询，而且一目了然。
发完信之后，赵光耀便看到了一个陌生邮箱发来的信件。
标题是：关于《Stoker's problem and index theory on manifolds with polytope singularities》的几点探讨。
有点意思。
这是他去年投给《计算几何》的文章。
其实这篇文章他本是想投到德国《几何与图论》的。
因为他这篇文章主要用到的工具都德国数学分析的一些套路，这也跟他有德国留学的经历有关。
但可惜，对方编辑婉拒了他这篇文章。
这一度让赵光耀感觉有些挫败。
但这篇论文总是要发表的，毕竟学院里对教授也是有考核的。最后花了些版面费后，最终上了《计算几何》，也没掀起什么波澜。
除了学院统计了去年教授们发表的论文，然后在官网作为成绩写了篇宣传文章后，他都已经快忘了这事了。
没想到今天突然有同行关注了他的文章。
是的，在赵光耀看来这肯定是同行发来的邮件。
但当看到信件正文后，让他有些疑惑。
“学生乔泽？”
学生？！
谁家学生啊！
开玩笑的吧？
怔了怔，赵光耀还是把附件下载了下来，点开后开始仔细阅读。
嗯，还是纯英文的探讨，各种专业用词很讲究，格式也挺漂亮。
但看着，看着，赵光耀脸就红了。
这措辞也太直接跟激烈了吧？
什么叫为了强调工具的价值强行推算就好比将网格上低分辨率结果直接用于高分辨率的投影可视化是很可笑的？！
这家伙，他懂什么？！
赵光耀怒气刚涌起来，突然想到他信心满满的将文章投给《几何与图论》却被直接拒绝的经历，怒火顿时烟消云散了。
有没有可能的确是他太钻进牛角尖了？
太过于强调这套分析工具的价值？
想到这里，赵光耀还是耐着性子看了下去。
看完之后，盯着电脑开始发呆。
他突然意识到，《几何与图论》的编辑拒绝他这篇文章，好像也是有道理的。
但他真没想到，原来这篇文章在他人看来如此不堪，甚至让他心头升起了直接找期刊撤回稿子的冲动。只是想到这篇文章已经有8个引用量……
见了鬼了！
这个乔泽又是行业内哪位大佬的学生啊？！
发这种信，都不报老师名字的！
甚至都没用单位的邮箱，直接用网上公开的那种个人邮箱什么鬼？
气人！
是的，赵光耀根本没想过乔泽只是个本科生，更别提高中生了。
在他看来，这个乔泽大概率是华清、燕北、双旦等有限几所大学，或者几个数学研究所里大佬带出的学生。选题之后找资料时偶然看到了他这篇文章，然后用个人邮箱，写了这封邮件。
这样想想其实也不丢人，毕竟大佬带出的博士，天赋高也是正常的。
思考了片刻后，赵光耀还是决定诚恳的回了封信，打算结个善缘。
学术界多个朋友，同样能多条路。
虽然这个乔泽还只是个学生，但他背后的导师说不定就是一方大佬呢。
双手开始快速在键盘上敲动，很快简短的回信便完成。
编辑完信件之后，赵光耀又仔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什么错漏之后，这才点击了邮箱下方的“发送”键。
随后赵光耀把电脑向前一推，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胸口那种抑郁的感觉稍微缓解了些。
只是想到给他提意见的人，可能只是个二十七、八岁，刚刚开始选题的博士生，他心头又有些憋闷了。
终究还是老了啊！这辈子他怕是学术上没什么太大出息了！
连一个博士都能看透的东西，他却依然执迷不悟。
一时间他只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
算了，还是先睡吧。
第33章 回信来了！
408寝室里，乔泽已经带着眼罩进入了梦乡。
他的笔记本就随意放在桌上，亮着屏保。
乔泽没有关电脑的习惯，而且笔记本也没设密码。
因为家里只有这一台电脑，有时候路秀秀闲暇时也会用这台电脑上上网。
乔泽不介意这些，反正他的笔记本电脑里是真没什么秘密。
有些孩子D盘里的标着复习资料的文件夹，点开却是一部部不能描述的小电影。
乔泽D盘里标着学习资料的文件夹，点开也全是视频，但全是老师讲课的视频。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这些视频不但不可能让人兴奋，还属于治疗失眠的不二良药，尤其是睡觉前打开观看最佳。
张舟跟顾正梁此时则都坐在各自的桌前，已经被打击到没了聊天的兴致，这个时候也就只能安静的坐在位置上看书了。
除了已经躺床上那个怪胎，哪个正经大学生十点半就上床睡觉的？
其实一般这个点儿是两人打游戏的时间。
只是今天不管是张舟还是顾正梁，都没脸提游戏，手机自然便空了下来。
怎么说呢？
其实大多数人在受到特别的刺激之后，往往会进入到一种特别亢奋的状态，这就叫间歇性踌躇满志。但其实绝大多数情况下，又是混吃等死的状态。
而今天张舟跟顾正梁的状态，只能用另外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茫然。
想努力，没方向。
想躺平，又没脸。
就在这时，寝室门被推开，一个背着帆布包，穿着素色短袖衬衣的少年推门走进寝室。
“咦，你们今天没玩游戏啊？”
“嘘……”
张舟看向走进门的陈艺文，抬起手狠狠地“嘘”了声，然后指了指已经入睡的乔泽，压着嗓子说道：“人家都已经睡着了，你别吵到人家！”
“那个新同学？这么早就睡了？”陈艺文皱了皱眉头。
“还早，都已经十一点，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智商低，就是因为睡的没人家早。哎……老陈啊，真的，他就算九点睡，我也不敢有意见，你先给你打一个预防针，他来了，你估计这四年专业课都别想能拿到第一了。”
顾正梁放下根本没看进去的书，喟然一叹道。
此时情绪主打就是一个颓废，无法缓解那种。不需要装，本色表现即可。
陈艺文呆了呆，问道：“什么意思？”
张舟抓起陈艺文一只胳膊，道：“走，出去说，让你也知道我跟老顾这短短几小时里的逐渐扭曲的心路历程。”
看到陈艺文被张舟拉出了寝室，顾正梁也轻手轻脚的站起身，惆怅了看了眼乔泽的床位，跟着走了出去。
……
寝室外，十分钟后。
陈艺文一脸茫然的看着两人，说道：“你们扯的吧？这么牛的高中生，别说华清、燕北了，就是哈佛、伯克利也要疯狂抢人吧？他这些地方都不去，跑来我们学校读书？咱们西林工业大学就这么有吸引力？”
“谁说不是呢？！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亲眼所见都怀疑这是不是真的。真想把乔泽的脑袋打开看看，再让你们把我脑袋也敲开，看看到底有啥区别！”张舟垂头丧气道。
陈艺文沉默了片刻，说道：“别的我都能理解，但他看教授发表的成果性论文，还觉得教授文章有问题，这一点，你们真没夸张？”
张舟跟顾正梁对视了一眼。
哎……
他们何尝不是呢。
“虽然不知道那位教授会不会给乔泽回信，我也看不太懂乔泽在信里到底写了什么，但他给那位赵光耀教授写信这件事绝对是真的，刚才也跟你说了，不光是我们，学委也看到了。”
陈艺文想了想，闷声道：“会不会他就是想在苏沐橙面前装一下？其实那封信就是瞎写的？”
听了这话，张舟是真的差点哭出声，闷闷的说道：“妈的……你还没听明白吗？他坐那儿给教授写那封信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苏沐橙会来，是我特么手贱偷偷给甜橙子发的消息！谁能想到她真的就直接冲咱们寝室来了啊！你敢想平时不显山露水的学委胆子这么大的？！”
陈艺文不说话了。
也的确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
“算了，进去吧，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课呢。”闷闷的说完，陈艺文推开门走进了寝室，只是目光下意识的看向已经拉上蚊帐入睡的乔泽。
好奇、疑惑，还有一丝不服气。
恰好就在这时，乔泽的笔记本发出“叮咚”一声脆响。
用过QQ邮箱的人，都知道这是有邮件回复了。
其实一般情况下，不管是张舟、顾正梁还是陈艺文，都是那种很有分寸感的人。
不会刻意去探究室友的隐私。
这也是几个人相处还算融洽的关键。
但今天这情况着实太特殊了……
这个时候突然有回信，该不能是学校那位赵光耀教授真的回信了吧？
应该不会吧？
这么快的？
陈艺文实在没压住自己的好奇心，走到乔泽的桌前，碰了下笔记本。
没有密码的？
而且乔泽的邮箱没关，上面未读邮件那个邮箱名还真是学校内部的邮箱。
张舟跟顾正梁默默的围了过来。
“这样不好吧？”张舟轻声提醒了句。
“我们就看看是不是赵教授的回信，应该没事。也就是乔哥睡了，他要没睡应该也不介意的。”顾正梁悄声反驳了句。
陈艺文没理两人的交流，他只是拿出了手机，登陆了数学院的官网，然后在研究生导师介绍里找到了赵光耀，然后把网上公示出的工作邮箱跟来信的邮箱仔细对比了一下。
没错，的确是赵教授的工作邮箱。
陈艺文深吸了口气，然后毅然决然的点开了这封回信。
好贴心，是中文回复的，不用翻译软件也能看得懂。
“乔泽同学：来信已经收到了。首先非常感谢你对这篇论文的分析、批评与指正。因为我曾在德国留学的缘故，习惯于运用这套数学分析工具，现在想来大概就是这一点，导致在做这个课题时，想法的确太过狭隘。非常感谢你的建议，给了我一些新的思路跟启发。
如不介意，可以电话交流，我的号码是188XXXXXXX，微信同号。另，我也很好奇，哪位导师能教导出像你这样优秀的学生，期待能有机会与之把酒言欢，并当面向他学习教导学生的经验。
西林工业大学数学院赵光耀。”
好家伙！
第34章 我为己悦者容
第二天早上五点半，乔泽准时睁开了眼睛。
刚想如同往常一般爬起来，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在家里，而是在住了四个人的寝室里。
于是动作下意识的便轻了些。
毕竟在家里的时候，路秀秀都是早上六点才起床，然后才开始给他准备早餐。
但即便他已经够小心了，刚下床，对面床位还是从蚊帐中探出了一个脑袋，窗外已经微微亮了起来，能看出那张脸眉目清秀，黑眼圈有些重，也有些陌生。
“你就起床了？”
乔泽点了点头。
“我叫陈艺文，张舟跟老顾已经跟你介绍过我吧？”伸出的脑袋继续说道。
乔泽再次点了点头，不过这次回应了句：“嗯。”
然后两个人好像都不知道说什么了。
乔泽没在意这些，看到这个今天才见到的新室友没什么话说了，便自顾自的打算去阳台刷牙洗漱。
随后身后传来幽幽的道歉：“那个，对不起啊，昨晚赵教授给你回信了，我没忍住看了眼。”
乔泽回过头看了眼床上的陈艺文，想了想应了句：“没关系，本来是为了证明一个事实而已。”
然后便自顾自的去阳台开始洗漱，还贴心的关上了阳台的玻璃门。
这动作让陈艺文无语了。
他本以为听到自己的话，乔泽的第一反应会是打开笔记本，去看教授的回信，然后他还能淡淡的说一句：“赵教授说你是对的。”
接下来就能借此打开话匣子，他也能直接问问乔泽一个他昨晚整宿没睡都特么想不明白的问题。
“亲，你特么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选择西林工大？就为了打击我们这些普通人的自信吗？”
但人家竟然压根没看一眼教授的回信，就自顾自的刷牙去了。
这是真的半点都不在意啊。
下一刻，另外两张床上，两个脑袋也几乎同时探了出来。
齐整了。
不过能看出，除了乔泽外，另外三个人睡得都不算太好。
毕竟眼眶上的黑眼圈是骗不了人。
“呼……老陈，刚刚乔哥好像没生气吧？”
陈艺文听到张舟这句没出息的话，又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他看着比你年轻多了，你也好意思叫乔哥？”
“哎，老陈，你这种如果不奋斗就只能放弃理想回家过上收租金就能灯红酒绿的富二代是不会懂的，以后如果我想留校，或者考研，这么粗的大腿如果不抱结实了，那就是对未来最大的不负责任。”
张舟长叹一声道。
这话陈艺文只觉得无力反驳……
“算了，起床吧，还睡估计早上课都不想上了。”
陈艺文觉得这觉没法睡了，干脆爬了起来。
于是当乔泽洗漱完，回到寝室便看到大家都已经起床了，不由好奇道：“原来你们平时也起这么早？”
沉默了。
“其实我们昨晚都没睡着。”张舟无精打采的答了句：“整宿都在检讨我们到底哪里做错了，上天要把你派来打击我们。”
乔泽扯着嘴角笑了笑，没搭话。
陈艺文见缝插针的问道：“乔泽，你为什么会选择我们学校？”
“昨天跟他们说了，我跟李叔叔来的。”乔泽解释道。
“李叔叔？”陈艺文愣了愣。
“学院的李建高教授。我来这里的目标就是要跟李叔叔一起当上院士。”乔泽解释道。
依然是很从容的语气，就好像成为院士是件跟人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一般理所当然的事情。
好在寝室里三个年轻人虽然大概了解成为院士应该很不简单，但也还不清楚究竟有多难。
“所以你为什么想跟你那个李叔叔一起当院士啊？”张舟喃喃问道。
这个问题突然把乔泽问住了。
当院士这个想法，是因为李建高那天的话。
于是本来目标只是解决一个世界级难题，拿到奖金让母亲能好好生活的乔泽便给自己定了个新的目标。
至于为什么要当院士……
灵光突然一闪……
“因为我要解决一个问题，如果我跟李叔叔都成为了院士，那些人就没法剽窃我的成果了。”乔泽认真的说道。
感谢他的室友，让他所有目标的逻辑都通顺了。
一时间竟感觉有些欣喜。
甚至心头有种迫不及待要跟李建高一起做研究的冲动。
“什么问题啊？比当院士还难？”
“这个要暂时保密。等我解决了之后你们就知道了。”
“不聊了，起床，起床，早起还能刷两道题呢。”
……
女寝。
早上六点。
震动的闹钟让苏沐橙睁开了眼睛。
悄悄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然后溜到了斜对角的床上，一只手伸进蚊帐里开始晃悠熟睡中的室友。
“嗯……，甜橙子，你干嘛呀！”
“你忘了，丹丹，昨晚说好了今天要早起教我化妆的。”
“啊？你认真的呀？”
“当然啊，谁跟你开玩笑呀！赶紧起来。”
“好好好，别拽啦……”
……
好在寝室另外两个女生睡的很沉，一点点响动并没有影响到另外两人。
花费几分钟洗漱后，苏沐橙坐在了阳台上靠着的一个折叠镜前，卢丹丹则把一堆的化妆品都放到了桌前，然后开始悉心的教学。
“记住啊，不管化什么妆，第一步都是先仔细清洁面部，现在是夏天，最好先涂上一层防晒霜。”
“哦！记下了，然后呢？”
“然后就是隔离霜了，这可是保护化妆品对皮肤伤害的，一定要涂均匀了。”
“好了，好了，现在能开始画了吧？”
“别急啊，接下来还有粉底液呢……对了，你是画淡妆，还是彩妆？不同的妆容，最好用不一样的粉底液哦。”
“啊？这么麻烦啊？！”
“这有什么麻烦的？！数学题那么难你都会做？，这些化妆技术我都是跟着网上视频学的，一周就学会了。”
“那你觉得我应该画什么妆？”
“我觉得你皮肤这么好，随便画个淡妆就很好看了。对了，橙子，今天该不是要去约会吧？话说谁这么幸运啊？是不是我们班的？什么时候追上你的？保密工作做的不错呦。”
“追上我？不是啊，是我想追他呀！”
“啊？！”
第35章 影响在发酵
“到底是谁呀？”
“新来的那个同学。”
“昨天班长在群里说的那个。”
“嗯。”
“他长得很帅？”
“嗯……”
苏沐橙愣了愣，她昨天还真没太关注乔泽的长相，但很快便回道：“一个男人如果要靠长相才能吸引人的话，那说明他其他方面肯定不够耀眼。乔泽就属于那种其他方面长处太过明显，甚至是会让你不自觉就忽略他相貌如何那种耀眼！”
“啊？真有那么长那么大的呀？哈哈……”
卢丹丹脱口而出的这句话让苏沐橙半晌没反应过来，但看到闺蜜室友笑得花枝招展的模样，突然便理解了这句调侃有多“污”。
“啊啊啊！你要死啦！说什么呢！我说的长处是智商、是灵动。你想到哪儿去了？！”
“喂，你们俩个有没有点公德心啊？大早上的吵死啦！”
“还睡什么觉啊？大新闻，我们的橙子有喜欢的对象了，还要去主动追求人家呢。”
“啊？”
四个人的小寝室里顿时热闹起来。
……
几乎一夜未眠的李建高正在整理一些文件。
他打算中午叫上乔泽一起吃饭，谈一些关于人生、学业、事业的东西，同时也做了两手准备。
如果乔泽还是坚持希望能近期就开始做学术方面的研究，李建高打算把自己的副教授权限直接给他。这样乔泽查阅相关文献、资料都能简单很多。
顺便在想办法看能不能帮这个小家伙尽可能的多争取到一些资源。
不过李建高还真不想占乔泽什么便宜。
他可以帮着乔泽做一些辅助性的研究，但主要的功劳还是孩子的。
因为李建高其实内心深处也有些期待。
他是真的想看看乔泽是不是真能解决困扰无数科学家大半个世纪的质量缺口问题。
把所有可以给乔泽提供帮助的东西都整理好放进一个文件袋里，李建高这才出门准备去上班。
刚走进学院，便听到前面两位走在一起的两人提到了他。
“赵教授，听说了吗？李建高前几天去星城参加个会议，也不知道从哪个高中挖了个好苗子回来。听说是真很厉害啊，据说老罗留下来的卷子直接考了个满分，而且只用了半个小时。”
“哦，还有这种事？我还真没听说呢，不过现在的年轻人是真的比我们那会厉害多了，昨天我收到了不知道哪里的一个博士生给我发的邮件，讨论我去年那篇论文的。讲的还很有道理。哎……我都怀疑我们是不是老了。”
默默走在后面的李建高听着两人的对话，没有多想什么，只是稍微加快了些步子直接追上了前面两人，免得等会回头看了尴尬。
“赵教授，周教授，早啊。”
“呦，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刚才我还在跟赵教授说你挖了个好苗子回来。听说昨天把老徐乐开了花。那个学生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学院打算怎么安排？”周教授好奇的问道。
李建高笑了笑，答道：“乔泽，那孩子怎么说呢……”
“等等！你刚才说那孩子叫什么名字？”
李建高话才刚出口，一直微笑着听两人聊天的赵光耀便脸色古怪的开口打断了李建高的介绍。
“乔泽啊？怎么了？”
“是乔迁的乔，泽被天下的泽？”
“嗯……是啊！赵教授你认识他？”
不是博士生，只是个高中生？！
一时间赵光耀感觉脑子要炸掉了。
但当着两个同事他实在不好意思说昨晚那封信的事情，博士生也就罢了，他竟然被一个高中生教育了？！
于是立刻找了个借口，有些慌乱的解释道：“没什么，应该跟一个朋友的孩子重名了。刚想起来朋友的孩子已经上大学了，肯定不是你们说的那个孩子。”
“哦！”李建高恍然的点了点头，虽然乔不是很大众的姓氏，也不少见。
“那这个孩子直接留学校了？”赵光耀颇为心虚的问了句。
“嗯，今天开始跟着23级基础数学班一起在上课，下学期直接上大二。”李建高解释了句。
“啊？这怎么操作的？”另外两位教授闻言也是一愣。
毕竟新学年还没开学，理论上人都还没招进来。
“徐院长决定的。”赵建高简单解释了句。
“呵……难怪……话说昨天下午，老徐突然通知几个讲师、教授临时开了个会，说是建议今年基础班的考试题尽量往难了出，不会就是为了这个孩子吧？”
“可能是吧。”李建高颇为无语的点了点头。
“哈哈，还真是啊？这可真是为难人。题要尽可能的往难了出，还要保证挂科率不超过百分之二十。听说今年大一基础班平时分成绩会被调整到百分之四十。不然保不住及格率。”
“呵呵。”李建高下意识的抹了下额头。
这事可不能让学生知道。
不然李建高都觉得说不得一帮孩子被打击得太惨了，真会把乔泽给孤立了。
他甚至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总想乔泽能拥有正常大学生活的想法是不是正确的。
毕竟这孩子太出众了……
哎……
“行了，不跟你们聊了。今天我还要去开个会，去办公室拿点东西就要出门，回头把那个孩子介绍给我认识认识，我也见识一下啥样的孩子能让老徐敢这么任性。”周教授拍了拍李建高的肩膀说道。
“嗯，好的，周教授。”
目送着周教授快步离开，李建高突然感觉到赵教授看他的神色很怪异，很不自然。
“赵教授，你有什么事吗？”
“嗯……就是你经常跟那个乔泽……哎，算了！我也先走了，约了学生开题。”说完赵光耀也快步离开。
他终究还是没好意思告诉李建高，自己的论文被一个高中生鄙视了。
更后悔的是他昨天还给乔泽回了信。
太丢脸了！
想想都觉得丧气！
李建高狐疑的看了眼赵光耀的背影，不过没想那么多。
他今天事也挺多的。
比如去找徐院长打探打探口风，如果乔泽真的想开课题，学院能给多少帮助。
他昨天也思考了一晚上，用群论构建自监督特征解耦框架这个课题，是真的很有搞头。
第36章 真是同病相怜的一对可怜人啊
早上八点。
当乔泽跟着寝室三人一起走进课堂里时，便响起一声清亮的声音：“乔泽，这边。”
是苏沐橙正站在教室最后一排，落落大方的站在那里跟乔泽打着招呼。
这一声招呼也让班上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本来走在张舟身后的乔泽身上。
好家伙，班长开道，团支书陪在旁边，学委主动招呼……
这新生待遇，的确是没谁了。
好在对于乔泽来说，这种被无数目光聚焦的感觉早已经习惯了。
高中他就转过三次学，每次作为新人出现在班上时，大家的目光都是差不多的。
甚至还有更过分的。
被带着侵略性的冒犯目光盯着也是经常的事情。
所以教室里这种好奇的目光对乔泽来说完全不叫个事。
他只是想到了昨晚的约定，便很自然的朝着教室后排走去。
陈艺文的脚步顿了顿，然后如同往常那般走向教室前排。
张舟跟顾正梁对视了一眼，默默的跟在了陈艺文的身后。
哎……不是不想抱大腿，是实在不想再被当成狗虐了……
还特么是比舔狗更可悲的蠢狗。
……
理科楼301教室是能容纳132人的大教室，总共有十二排，苏沐橙占的座位是倒数第三排。
已经很靠后了，而且这个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坐。
数学院的基础数学专业有两个班，总计83个学生，所以在大教室上专业课时便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最后三排是不能坐人的，否则一定会惹来任课教授的重点关注。
尤其是数学院，不想期末挂科的话，平时分其实很重要。
给教授留了坏印象，但凡考试出了点小问题，就可能出现58、59这种让人恶心的分数。
重修费钱不说，还浪费时间。
总之真正的文化人打算埋汰人的时候，总能玩出朵花来。
但显然这对于年级第一的苏沐橙以及插班生乔泽来说，其实并不算问题。
……
无数道目光跟着乔泽，直到他在苏沐橙的身边坐下，教室里才变得热闹了些，不时的有低语声响起。
乔泽照例是不会理会这些的。
显然苏沐橙也不太在乎那些异样的目光，当乔泽坐下后，便热情的攀谈上了：“咦？你没带书啊！”
“嗯，昨天辅导员没带我领书。”
“不要紧，那我们用一本就好了。”说着，苏沐橙把书翻到上节课讲的位置，然后大大方方的放到了两人中间。
乔泽看了一眼书上娟秀的笔迹，本想说这门课他已经自学过了，不需要看书。
但想到寝室里两个人那些关于装逼的说辞，他还是忍住了。
毕竟乔泽其实并不想刻意表现自己。
即便如此，很多目光还是围着他打转，比如前面一排坐在一起的三个女生。看向他时，脸上还挂着莫名的笑意。
好在乔泽都习惯了。
“对了，乔泽，忘记问你了，昨天那个教授回信了吗？”
其实苏沐橙早上已经通过微信从张舟那里知道了那个教授回信的细节，但离上课还有十分钟，她需要一个话题。
“嗯。”乔泽点了点头，没有展开说的想法，反正他不想装逼。
“哇，你可真厉害！”苏沐橙抬起手捂住嘴巴，亮闪闪的大眼睛肆无忌惮的盯着乔泽，丝毫不掩饰那种眼神中赤果果的崇拜情绪。
“额……还好吧？”
习惯了被各种怪异目光检视的乔泽哪里经受过这种明显崇拜的目光，这一刻竟是略微感到有些不自然了。
同一时间，前排几个女生聊的更欢乐了。
“咱们家橙子认真的啊！”
“之前那么多男生追橙子，好多长得帅的橙子看都不看一眼，我还以为她懂事晚呢，谁敢想她主动起来这么奔放，我都没脸看了。”
“就是，不过橙子的眼光这也太独特了吧？”
“你懂什么？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学霸相吸定理？”
“哎，卢丹丹，你们聊啥呢？话说今天学委这是啥情况啊？”
“呵……走开，人家的事你少打听！”
……
好吧，小女生们并不知道乔泽的听力那么好。
她们窃窃私语说的话，虽然不能句句都完全听清楚，但结合上下文的语意，总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这也让乔泽心底有些困惑。
遂直接问道：“你说想追我是认真的？
“额……”苏沐橙大概也没想到乔泽会说得这么直接，本就上了淡妆的小脸，又染上了两分带着一丝羞意的红霞，习惯性的微微皱了皱鼻子后，还是倔强的答道：“是认真的呀，怎么了？”
乔泽言之凿凿的说道：“但我有病。我的高中同学都知道。”
“啊？”苏沐橙呆了呆，然后皱起了眉头问道：“你有病？”
乔泽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认真的说道：“我这里真的有病。”
“具体是什么病？有什么症状？是疼吗？”苏沐橙严肃的追问道。
乔泽摇了摇头，说道：“不疼，至于症状……”
乔泽思考了片刻，还是决定要诚实：“大概就是跟愚蠢的人说太多话，我会觉得智商被污染，如果逼我做一些简单的题目，我的注意力根本没法集中这样……”
听了这话，苏沐橙眼睛再次亮了起来，同样诚恳的语气说道：“呀，你竟然也有这种病啊？真的，我也不愿意跟太蠢的人说话，那感觉简直就是在被慢性谋杀！我们真是太可怜啦！诶，话说，我们这算不算同病相怜呀？”
乔泽有些意外，问道：“真的？”
苏沐橙用力的点了点头，绘声绘色的说道：“真的！有一次我跟妈妈一起看综艺，请来的明星竟然连一元二次方程组都不会解，我当时就被那些人蠢哭了！之后再也不敢看任何国内综艺了！就怕被他们传染上蠢病！”
乔泽愣住了，狐疑道：“不可能吧？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明星蠢到一元二次方程组都不会解呢？这不应该是年纪到了自然就会了的东西吗？童星？”
苏沐橙连忙说道：“真的有诶！不是童星啦！你等等啊……”
说完，她堂而皇之拿出了手机，开始搜索起来……
好在及时响起的上课铃声，跟夹着包的教授打断了同病相怜的两个人。
当上课的音乐声停下后，负责常微分方程教学的马教授环视了教室一圈，随后开口问道：“班上来了一位新同学乔泽对吧？乔泽来了吗？站起来让我看看。”
马教授一句话，让教室里所有同学齐刷刷的扭头看向后排。
乔泽也沉默的站了起来。
“你就是乔泽啊，怎么不坐前面呢？哎，算了，我期待你期末的成绩啊。行了，坐下吧，现在开始上课……”
第37章 看，这有一对病友
课堂上，当苏沐橙偷偷递给乔泽一个蓝牙耳机，然后把教材立起来，将手机藏在书后面开始播放苏沐橙好不容易找到的综艺视频。
就为了让乔泽相信这个世界上真有大人是不会解一元二次方程的，小苏同学还花了28块，开了这个视频软件的会员。
十分钟后，乔泽又长了些见识。
随后一张纸条被推了过来，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没骗你吧？”
好吧，这是乔泽第一次在上课时候接到小纸条，想了想，直接在纸条上画上三个感叹号，然后推了过去。
纸条聊天，挺好玩的。
让乔泽觉得苏沐橙是个很不错的朋友。
“看吧，咱们的病差不多，最多就是你病得比我更重点！”
“嗯！”
“那咱们现在算是病友了吧？”
“算！”
“那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饭？庆祝一下我们正式成为病友。”
“李叔叔早上说中午要带我去吃饭。”
“李叔叔？”
“学校的一位数学教授。”
“不能一起吗？”
“等我问问他吧。”
“好！”
……
然而这次纸条没能推出去，突然一只大手从后面伸过来，把纸条截走了。
苏沐橙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眼，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马教授已经站到了两人身后。
咦？
教授不该是在台上讲课吗？
回头伸长脖子看了眼。
哦，黑板上写了道题，大家似乎都在埋头思考中。
好吧，苏沐橙有些懊恼，就不该把书立起来挡住视线的。
刚才聊的太投入了，竟然没注意到老马已经悄悄走下讲台。
然后瞪了就坐在前面一排的三个小姐妹一眼，太不讲义气了，竟然不提醒一声。
……
马万象瞅了眼纸条上聊的内容，嘴角没忍住抽搐了一下。
现在的学生都这么抽象了？
聊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病友整都出来了！还要庆祝？
这真是在谈恋爱吗？
其实一般大学教授是压根懒得管学生在下面那些小动作的。
但谁让苏沐橙不但是学委，还是年级第一名呢，天然就更被关注。
再加上就两个人坐在最后一排，刚才乔泽站起来的时候，马万象就看到了苏沐橙坐在旁边。
刚上课，这苏沐橙就把书给竖了起来，两个人还直接戴上了耳机，这就让马万象没法忍了，所以专门来看了看，谁想到竟然拿到了一张如此幼稚的纸条。
但凡小学毕了业写出的纸条都要比这两人成熟！
“我知道这门课的习题肯定难不住你们两个，今天教的东西，你们可能也都已经自学过了，但能不能稍微给我点面子？起码上课的时候咱们别带耳机，行不？”
马万象把纸条还给了苏沐橙，随后用商量的语气低声说道。
他才懒得让这两个家伙去做黑板上刚出的思考题呢。
苏沐橙他是了解的，乔泽虽然还不了解，但昨天已经听了许多这孩子的故事。
既然上课如此不给面子，他也不会给这两个逆天的学生表现的机会。
嗯，马教授就是这么任性。
两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然后默默的摘下了耳机。
马万象满意的点了点头，背着手走向讲台了。
这个小插曲也让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变得更融洽了些。
小纸条也传得更起劲了。
“对了，你喜欢玩数独吗？”
“不喜欢？”
“为什么？”
“太简单。”
“哇，有道数独题困扰我一天了，帮我看看？”
“好！”
果然，上课让人愉快。
至于那些早已经关注到马万象的动向，偷偷打算看热闹的同学，大概只能失望了……
……
李建高看到乔泽发来的微信时，很错愕。
这孩子……
竟然询问他能不能带一个女同学一起吃饭？
错愕之后，又感觉到一丝欣慰。
这应该算是开窍了吧？
本来他是希望跟乔泽单独聊聊的，但想到乔泽好不容易能跟同学正常交往，还是个女同学，他还是给了积极的回应。
“行啊，那干脆你们自行去学校西门的西苑教工食堂，我现在过去在二楼找个小包厢等你们。”
……
乔泽带着苏沐橙出现时，又让李建高狠狠的错愕了一把。
李建高是有本科授课任务的，不过他的课程是在大三时候数学基础班的学生才会接触到的《近世代数》，里面就包含了诸多关于群论的内容。
但他认识苏沐橙。
没办法，这个女孩子在西林工大数学院很有名。
可以说是学院这十年来第一个基础数学班年级成绩第一的女孩子。
再加上人还长得挺漂亮，自然颇受关注。
去年新生大会的时候，还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过言。
没办法，这个世界上对于颜值完全不感冒的人毕竟是极少数。
绝大多数人还是看脸说话的。
“嗯，苏沐橙？”
“李教授好。”苏沐橙开朗热情的跟李建高打了个招呼。
“你认识我？”李建高笑着问了句。
“哈哈，其实不认识啦，但乔泽跟我说了您呀。是吧，乔泽。”苏沐橙偏着头看向乔泽，还俏皮的伸手摇了摇乔泽的手臂。
“是！”乔泽被动的点了点头，但完全没有拒绝苏沐橙这略显亲昵的动作。
这可把李建高看的眼皮直跳。
当然不是羡慕或者嫉妒，只是感觉怪怪的——这小女生也太有眼光了吧？
“嘿嘿，李叔叔，我跟乔泽可是亲密病友，以后请多关照呀！”苏沐橙开朗的冲着李建高鞠了一躬。
“病友？”李建高只觉得一阵好笑，心情变得好些的他也忍不住开了个玩笑：“好好好，先坐下，吃饭吧。不过我有点事要跟乔泽谈，影响了你们两个病友的交流，别介意啊！”
“没事的李教授，我中午只带了吃饭的一张嘴哦。”
……
很快，有服务员端来了饭菜，李建高也直接将今天把乔泽叫来的目的和盘托出。
“乔泽啊，我昨晚想了很久，既然你想做那个命题，我觉得还是应该支持你。但我算了一下，如果真想把这个命题做出来，需要的科研资金可不少。早上我去找过徐院长谈这个事情，现在学院的科研资金也比较紧张，可能拿不出太多钱来让你开启这个项目。
徐院长的建议是，让你先从理论入手，做一些前置性的研究。如果论文被认可了，这样他也有由头操作，试着帮着多申请一些科研资金，你的想法呢？”
乔泽看向李建高，认真的说道：“我的看法是，这是我们的项目。你会帮我的对吧。”
“嗯，当然。但是……”
“那我们就先从理论做起吧。”
第38章 让孩子自由发挥吧
苏沐橙眨巴着她的大眼睛，看着李建高跟她心上人对答，内心涌起一阵那种足以让她眩晕的不真实感。
大概就好像普通人在月色下拥着初恋，情到浓时，忍不住吻下去那一刻时的震颤。
虽然她已经确定乔泽一定是她这辈子遇到过的智商最高的人了。
但她万万没想到，乔泽在学校教授圈子里的认可度竟然高到了这种程度。
还没正式开始上大学咧，教授就让他独立做课题研究了？
就是研究生也没有这个能力啊？
于是忽闪忽闪的大眼睛里，那种赤果果非你莫属情绪更为浓郁了。
就像是西游记里的妖精看到了秀气的唐僧。
好在两个四九纯真的理工男在聊到正事时，并没有关注到旁边小姑娘此时的样子。
……
“呼，乔泽啊……算了，不管怎么样，我们先把前置性的理论研究做好再说吧。这些你拿着。”说着，李建高把昨晚准备好的文件袋直接递给了乔泽。
“嗯？”乔泽结果文件袋，眼神中微微有些诧异。
“为你接下来正式做研究做的一些准备工作。里面有申请材料，你大概看一遍，了解一下流程，以后用的上。另外还有一个本子，记录了我的编号跟密码。我每个月有两百个小时校内超算使用时长，可以免费使用学校的超算。如果超过就需要买了，也比你们买便宜。
另外你也可以用我的账号登陆学校图书馆后台，权限比普通学生要高一些，可以直接下载所有图书馆收录的国内外论文。就是你得通过学校的索引系统来使用。使用说明我也在袋子里。对了……”
说着，李建高又伸手从兜里拿出一张银行卡直接递了过去：“这张卡里拿着，里面有五万块钱，算是这个项目的起步资金。密码是你生日用函数Y=2X加密后得到的数字取前三位跟后三位。”
乔泽接过李建高递来的银行卡，问道：“为什么要你出钱？张教授不是说过有专项研究的钱吗？”
李建高叹了口气道：“这就是我本来也没想过你会来我们学校的原因之一。在西林工大，数学跟物理都不属于优势学科，所以学校在研发资金分配的时候，会倾向于给能出成绩的工科学院，比如机械工程、电气、自动化、计算机这些。所以学院的科研资金还是比较紧张的。
不过没关系。你做这个项目用的钱记得要开发票，发票抬头我等会微信发给你。只要前置性的论文发表了，且发表期刊达到了学校的最低要求，等学院专项研究资金库有钱了，我也是能报销的。核心的话还有奖励。”
李建高的话让乔泽皱了皱眉头，随后问道：“但我看学院官网上挂出的那些所谓科研成果其实并没有任何意义，不管是学术上，还是实际中，都没有意义。甚至还没有你研究的东西有用，为什么他们能分配到资金。”
乔泽这句话让李建高下意识的看了眼小包厢的房门，又看了眼正痴痴盯着乔泽的苏沐橙，稍微心安了些。
没办法，刚刚乔泽这话可太能得罪人了！而且得罪的都还是数学院资历最深的那些大教授们。
他也不知道怎么跟乔泽解释。
李建高怕直接告诉乔泽，国内科研资金分配这种事，是需要讲资历跟关系的，会影响孩子做研究的冲劲。
但看着乔泽很不服气的目光，沉吟片刻后，很委婉的解释道：“乔泽，记得我跟你说过吗？这个世界不是你想象中那样，做出成绩一定会被认可。但是，你还没出过成绩，肯定不会被认可。
也许你在官网看到近些年那些成果，的确缺少亮点。但是那些教授以前做的课题获得了成功啊！做学术就是这样的，绝大多数人都从默默无闻，然后慢慢积累，直到被认可。包括我在内，都还在积累这个阶段呢。
现在换了你是徐院长，管理科研资金分配，你是会把钱分给那些已经证明过自己的教授，还是那些还在积累阶段的学者？”
乔泽想了想，说道：“我会去仔细了解，然后考核，把钱分给那些有意思有创新的。”
“这……”
李建高长出了口气，算了，他懒得解释了，遂说道：“好了，情况已经这样了。总之，先证明自己，只有自身的强大，才能免受任何外在的干扰。五万块做前置性理论研究应该差不多够了，如果用完了的话，你再跟我说。我想办法。”
说完，李建高看向苏沐橙，交代道：“苏沐橙，刚才乔泽说的一些话，尤其是关于学院教授近期研究成果的评价，你回去了可千万别说出去啊。”
苏沐橙不舍的将目光从乔泽脸上移开，看向李建高，露出一个甜甜的招牌笑容，说道：“放心吧，李教授，我不会的！对了，我能不能也加入啊！当然，我这么笨，肯定是不会做研究的，我也不要挂名什么的，我就想能帮你们宣传呀！”
李建高微微一愣：“宣传？宣传什么？”
苏沐橙微微仰头，仰慕的看着乔泽继续说道：“当然是宣传你们做的课题啊！虽然还不知道乔泽想做的课题是什么，但我觉得肯定很有意思，而且很有用那种。默默做事的人，当然值得宣传。”
乔泽皱了皱眉头，纠正道：“你最多只能算不是最聪明那种，哪里能跟笨沾边了？”
李建高看着这两个孩子，一阵汗颜。
好吧，真要说起来，苏沐橙当然不算笨，甚至应该说很聪明。
学院里十年来第一个能稳定拿到年级第一的女孩子如果还不算聪明的话，那整个年级其他孩子就只能用榆木脑袋来形容了。
但跟乔泽比起来……
所以这就是天才的世界么？
李建高突然笑了起来，他似乎的确不该用那些墨守成规的思想，去规划两个青春洋溢又天赋惊人的孩子的人生。
他的经验也许对于两个小家伙来说完全无效呢？
也许他该做的，只是默默的帮着孩子们护航就够了。
毕竟他的天赋真的可能还没面前这个孩子十分之一那么高。
偏偏在学术领域，恰好百分之一的天赋远比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更为重要。
前者决定了上限，后者最多能提高那么一点点下限。
“行吧，总之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乔泽，我以后不会束缚你的手脚，但你有什么需要或者困扰，随时联系我！赶紧吃饭吧。”
第39章 老子躺平了
初夏让人容易倦怠的午后，两个刚刚找到新方向的病友正在阵阵蝉鸣的陪伴下，走在回寝室的路上。
“今天下午的课你还去上吗？”苏沐橙欢快的问了句。
乔泽摇了摇头，说道：“我打算下午去图书馆。难道你没发现，上课是效率最低的学习方式？”
“哦？”苏沐橙偏着脑袋，看向乔泽，有些欣喜。
刚刚还在想找个什么理由正大光明的翘课，有人送来了枕头。
“真的，你没发现老师废话好多的？我都是在网上看视频自学的，老师废话部分直接跳过。”乔泽认真的说道。
很开心，他又教会了一个朋友节省时间的办法。
“哇！真的呀，那我一定要试试，这样，下午我也去图书馆看视频自学。我们可以一起啊，万一我看视频遇到不会的，能不能问你啊？”
“可以！”
“太好了！那就这么说定了，那我们先回寝室拿电脑，然后一起去图书馆。”
“好！”
此时俩人正好路过理学院的教学楼，苏沐橙眼睛转了转，提议道：“乔泽，我们在这里合个影吧？”
“为什么？”
“因为今天很有纪念意义呀！你是第一次开始属于你的研究课题对吧，我们应该用照片把这有纪念意义的一天留下来。而且说好了我以后就是你的专属宣传官！未来宣传这个课题的时候，也要有素材的嘛！”
“嗯，好吧！但谁来给我们拍呢？”乔泽看了眼，午后教学楼附近压根没有人。
“自拍就好了，来，站近点呀，我们要把理科楼上的字给拍出来……嗯，笑一笑，对……就这样，1，2，3……”
“咔嚓！
手机画面定格的瞬间，虽然两人其实并没有实际接触，但视觉效果却是苏沐橙歪着脑袋靠在乔泽肩上，露出了灿烂笑容。
两人第一张合照就这样永久的保存了下来。
虽然乔泽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僵硬，但在苏沐橙眼中却是最完美的样子。
于是女孩毫不犹豫的打开了微信，没有经过任何修饰，直接上传到朋友圈，搭配的文案很简单：“启航的日子，要加油哦，病友君！”
乔泽有些疑惑的看着苏沐橙……
他虽然也用微信，但从没点开过朋友圈。
但今天显然要破例了。
“要不，你给我点个首赞吧？”
“什么首赞？”
“啊……朋友圈点赞啊！你不会没用过微信的朋友圈吧？”
乔泽点头，他真没用过。
“来，我教你，打开微信，看下面的朋友圈，把那三个点点一下，好了！”然而笑容还没持续三秒，女孩脸上突然气恼起来：“啊？我爸怎么这么讨厌啊！手这么快，谁让他第一个点赞的？”
“嗯！”
“哎，算了，起码你也是第二个！”苏沐橙扭过头，冲着乔泽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下一刻，苏沐橙的手机响了起来。
眼尖的乔泽瞟了眼，便看到来电显示的是“不着调的老爹”。
然后他看到苏沐橙直接挂断了电话，然后欢快的说道：“走吧，我们拿电脑去。”
一时间，乔泽突然想到李建高说的一句话：“你的大学生活应该是五彩斑斓的！”
看着眼前的病友，他突然有了种人生开始被涂抹上一抹色彩的感觉。
有点奇怪！
……
回到寝室，轻轻的推开房门，乔泽本以为三个室友昨晚没有休息好，现在应该都已经睡了，却没想到三个人都各自默默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起来挺颓废的样子。
挺好，那就没必要太小心不发出声音。
乔泽走到自己的位置，开始收拾笔记本电脑。
从乔泽进门开始便一直盯着他的张舟略有些发酸的说道：“乔哥，刚才是去跟学委约会了吧？你也是的，约会干嘛要挑大中午啊，那么晒。晚上多凉快嘛。”
“约会？”乔泽摇了摇头道：“没有的。”
“不是，学委都把你们的亲密合照发朋友圈了，你都点赞了，还瞒着我们啊？我们眼睛又不瞎。”顾正梁也忍不住吐槽道。
“不是约会，只是去跟李叔吃了顿饭。那张照片也不是约会，只是为了记录。”乔泽认真的纠正道。
陈艺文也忍不住问道：“记录什么啊？”
乔泽解释道：“李叔叔今天同意我开始做课题了，所以是记录我第一次正式做研究课题。”
沉默……
陈艺文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瞧他这嘴贱的，干嘛要问啊？！
尤其是乔泽那平静的表情，似乎大学本科生做科研课题是件理所应当的事一样。
不对，他还不能算本科生，只能算一个高中生……
MMP！
他们在大学混一年了，还在为了期末考试能多点分数，让绩点更好看点而奋斗，室友都已经开始独立做研究了！
至于乔泽，看到室友们好像没什么问题了，便默默的提着已经装好的笔记本跟李建高给的资料准备出发了。
刚走到门口，张舟又忍不住问了句：“乔哥，那你下午不上课了啊？”
“嗯，我去图书馆看论文，其实上课效率很低，真不如自学呢。”
张舟也想扇自己了。
虽然这话听起来很装逼，但他不敢有任何质疑。
他是真怕乔泽又想出一个离谱的方法来证明他没装逼……
这个过程真心很打击人。
“对了，学委也听了我的建议，下午决定去图书馆开始自学。如果效果好，我以后也教你们怎么自学。”心情不错的乔泽补充了一句，这才走出了寝室。
……
当寝室门被带上，408寝室再次沉默下来。
半晌后，陈艺文默默的站起身，然后开始爬梯子，准备上床。
“老陈，这时候睡啊？下午上课起不来的。”张舟劝了句。
“你们去吧，别叫我，没意思。”陈艺文头也没回的说道。
张舟跟顾正梁对视了一眼。
有黑眼圈真丑！
“不上就不上了，老子也懒得上了！上了一年课还不如人家随便自学的！还上个锤子，老子从今天开始躺平了！爱咋滴咋滴！”顾正梁猛得站了起来，随后也朝着床铺爬去。
张舟苦着脸坐在那里，思考了一分钟，看了眼被自己塞得满满当当的书柜，又看了眼旁边乔泽的书柜，一本书没有，有种说不出的干净清爽，顿时觉得人生寂寞如雪。
“一世三兄弟，要睡一起睡吧！哎……要不晚上我们去喝酒吧？”
“呸，就你那酒量，在我们山阳省你那酒量都上不了桌。”
“老顾，你怎么瞧不起人呢？好歹我勇闯天涯能闯六次！你最多也就闯个七、八次！”
“喝吧！好久没喝了！”陈艺文言简意赅道。
嗯，从班长到学委再到团支书，以及成绩前五中四个人同时翘课的历史出现了，他们甚至还想借酒浇愁。
如果让李建高知道了，大概会觉得这一幕似乎有些熟悉，毕竟不久前，他才刚刚经历过……
第40章 认真的男人最帅
另一边，女寝外走廊一个隐秘的角落里，苏沐橙正聊着电话。
对不着调的老爹就得这样，虽然直接挂电话，很过分。
但只要没多久回个电话过去，对面澎湃的怒气立刻就烟消云散了。
百试不爽，被偏爱的就能这么有恃无恐。
“哼，你还生气，我都还没找你算账呢！谁让你那么积极给我点赞的？明知道第一个赞是应该是留给那个男生的嘛！”
“病友就是代表我们两个都太聪明的意思，懂伐？谁让你老了，不懂年轻人的梗也怪我咯？”
“并不是。虽然我也很爱你，但你这个老爸不靠谱啊，而且你是真不知道他有多聪明，能吓死你那种……不是，你怎么能以你为参照物呢？那可是差距大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啊！”
“哼，会赚钱有什么了不起的？你那么有本事，怎么不去拿个诺贝尔奖啊？”
“我就是打个比方，我跟你说，我男朋友以后就算拿不了诺贝尔奖，菲尔兹奖也是手到擒来。”
“啊啊啊，你亲爱的女儿读的数学专业，你竟然连世界数学第一大奖——菲尔兹奖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一点都不想理你了！”
“哼……好吧，但想让我真正的原谅你，那亲爱的爹地，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就是他现在正跟一位教授一起做一个课题，听他们说要完整的做下来可能需要一些小钱钱，如果到时候学校不肯出这笔钱，你能不能以公司的名义赞助这个课题啊？”
“呸呸呸，你说什么呢？我这么聪明伶俐怎么可能被骗啊！人家乔泽跟教授根本不知道你是谁好吧！真是自恋！”
“哎呀，你不知道情况就别瞎猜了！我跟你说，以后你就知道了，人家乔泽才看不上你攒的那点破家底呢！”
“哼，不要！反正我想好了，你要到时候不肯帮忙，等我暑假回去就把你那些当宝贝一样珍藏的手办都给拿去卖了，差不多应该就够了！谁让你为富不仁，这是在为了世界科学进步做贡献，你懂伐？”
“好了，好了，我要去图书馆上自习了。拜拜，爱你呦，亲爱的爸爸！”
……
挂上电话，苏沐橙这才哼着歌，回到寝室，推开门，便被三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给围上了。
“橙子，你可算回来了。我们都看到你朋友圈了，笑的可太灿烂了，你这是成功把新人学霸给拿下了？”
“就是，说说看啊，中午你们去干嘛了？该不是白日宣淫吧？还有那句病友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大家都安静，上课还早，咱们能等橙子慢慢跟我们说。”
然而苏沐橙只是瞪了三个小姐妹一眼，闷闷的说道：“才不跟你们说，今天老马去抓我你们都不提醒我的！”
“橙子，这么说你就没良心了啊！丹丹一直用胳膊肘推后排桌子，都被老马给看到了，还瞪了她一眼呢！明明是你跟那个乔泽传纸条传得太入迷了，都不把其他人当人看了好不好？”
“啊？真的呀，那丹丹谢谢你哦，另外我下午不去上课了，要去图书馆上自习。你们有什么疑问先放肚子里，等我晚上回来再跟你们说啊！”
“又是要跟那个乔泽一起吧？你竟然为了他旷课？天呐，橙子，要不要这样？”
“就是，你现在这个状态我非常怀疑你晚上还回得来吗？”
“呸呸呸，你们把人家乔泽想成什么样的人了？他才没你们这么污呢！”
三个年轻姑娘对视了一眼，还是卢丹丹颇为忧虑的说道：“其实我们还真不是担心乔泽会把你怎么样，我们是担心你会忍不住把人家乔泽给污了，毕竟他还小的。”
“我……算了，不想理你们，我走了！”
说完，苏沐橙飞快的收拾好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趾高气昂的走出了寝室，临走前还不忘很认真的说了一句：“哼，爱情的甜蜜，你们都还不懂哦。”
“橙子真是疯了！”
“是啊！完全没救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爱脑吧？”
“话说那个乔泽我感觉也不是很帅啊，橙子至于这样么？对了，上周五你们不在寝室，我无意中听到橙子给他爸打电话的时候，说什么恭喜苏董贺喜苏董又签了一个大单，吵的时候又说什么你以为能赚钱就很了不起啊？你会做数学题吗？你们说橙子他爸该不会真是哪家大公司的董事长吧？”
“啊？还有这事啊？”
“嗯！”
“哎，这就说明呀，董事长家的女儿，懂事都早！”
“哈哈，丹丹，就你最损。不过如果是真的话，那个乔泽岂不是赚大发了？”
……
图书馆里，乔泽先是大概问了问苏沐橙现在数学基础班开了哪几门课程，又选修了哪几门课程，以及学习到的位置后，想了想，便从自己电脑里拷了涵盖了五门课程的十五个视频传给了苏沐橙。
然后认真的交代了一句：“这就是你今天下午的自学内容了。”
“啊？这么多？下午怎么看的完呀？”苏沐橙闷闷不乐的看着乔泽传来的视频，上面显示最短的都有半个小时。
她一个小女生，能有什么坏心思？
不过就想好好谈个恋爱嘛！
干嘛要这么多知识来武装她的恋爱脑？
“看得完，基本上每个视频重点都在十分钟左右，你把握住重点就行了，不懂的地方记录下来，等会问我。”已经进入状态的乔泽头也没抬的说了句。
“喔……”苏沐橙闷闷的应了声，但下一刻当她发现看视频的时候，也能看到乔泽认真研读论文的模样，又瞬间开心起来。
哇……那认真的样子，简直酷毙了有木有？
至于乔泽，他是真没关注到苏沐橙的小心思。
因为他意外的发现，竟然已经有人在这方面做出一些思考了，虽然还不完善。
但也给了他一些启发。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是他第一次深入的思考一个正儿八经的课题，脑海中之前看到过的相关知识，如同潮水般涌入，随后便开始按照特定的决策树开始分门别类的自动整理。
特征解耦，群轨道，特征测试集……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仪器正在扫描乔泽的脑电波，大概会得出一些惊人的结论。
可惜此时只有一双只能看到却无法记录的明亮眼睛，见证这如同奇迹般的一幕。
第41章 难道你们写篇论文需要几天的？
在数学中有一个传说，那就是顿悟。
真的，很多数学界难题，都是在不经意间，突然顿悟，便成就了一代佳话。
很多数学家都有过沉寂，然后突然爆发的经历，那一瞬间的顿悟功不可没。
毫不夸张的说，推进这个世界科学持续往前发展的，往往都是诸多高智商者那瞬间的灵光一闪。
现在乔泽明显就陷入了这种状态中。
更夸张的是，在他的脑海里，甚至把自己代入到了机器的视角，如何分辨特征，如何用特征框架提取器解耦，如何学习忽略环境联系，如何对即时语意进行解析，尤其是当解耦了一个语意之后，又如何再此基础上理解并发现新的语意。
用更少的数据，理解更多的内容。
这时候需要用一个群轨道，先固定一个分组，也就是主环境，然后在开始轮换。
不对……
比如牛一般只会出现在陆地上，田地里。那么当牛出现在船上，周遭是海洋环境呢？
如果我是机器，怎么快速忽略掉环境影响，确定学习对象特征？
所有的思维都转化成了一条条诡异的线条，在脑海中纵横交错，很快又是一颗没有任何枝丫光秃秃的参天大树在脑海中凭空出现。
脑海中闪现的那些数字跟公式，自动被这颗大树所吸引，飞快的融入进去，成为了一根根侧枝，以及新鲜的绿叶。
很快原本光秃秃的树干便成了枝繁叶茂的大树。
一边的苏沐橙看不到乔泽思维的过程，看不到那颗脑海中的科技树，是怎么茁壮成长的，她能看到的只是乔泽的眼睛里闪耀着智慧的光芒，双手更是飞快的在键盘上挥舞着，甚至有残影出现。
搭配上拿颇有规律的“哒哒”声，让女孩看的痴了！
果然是她看中的男人，太强大了。
就这样，在图书馆里这种安静的氛围下，一个沉浸在数学世界中无法自拔，另一个则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中无法自拔，根本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直到乔泽突然停下敲打键盘的双手，同一时间，图书馆准备闭馆的铃声，也在这一刻响起。
就好像冥冥中有一种神奇的力量，把一切都安排的刚刚好。
“咦？”
乔泽下意识的看了眼电脑右下方的时间，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是晚上九点五十了，他竟然在电脑前枯坐了八个多小时。
想起了什么，然后抬头看向身边的苏沐橙，发现女孩正一手托腮，用她亮闪闪的眼睛盯着他。
“这么晚了啊？！”乔泽抿了抿嘴，说道。
“也不算很晚啦，还不到十点，不过图书馆不能呆了哦。十点准时闭馆。”苏沐橙偏了偏头，说道。
“没事，第一篇关于搭建数学框架的前置性论文已经完成了。我可以让李叔叔帮我看看，然后在修改。”乔泽看了眼电脑上一下午的成果，陈述了一个事实。
“啊？”苏沐橙眨了眨她的眼睛，有些茫然。
中午李建高又是大张旗鼓的给了超算的账号，又是拿了五万块起步科研资金，这些好像都还没开始用呢，怎么论文就写完了呢？
她是相信乔泽一定能很快完成这个课题的，但她还真没想到能这么快！
“今天我感觉思维特别活跃。”乔泽简单解释了句，然后问道：“你呢？发给你的自学视频看完了吗？”
“啊……乔泽啊，你难道没感觉到饿吗？”苏沐橙眨了眨眼，一只小手放到了自己干瘪的肚子上，揉了揉。
“你饿了怎么不叫我，或者自己先去吃点东西呢？”乔泽顿时被转移了注意力。
苏沐橙委屈的说道：“哎，我早就饿了，但看你专心致志的样子，我不想打搅你工作嘛。要不……你请我去吃东西吧。”
乔泽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虽然快到他平日里睡觉的时间了，但今天毕竟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而且他也饿了……
“好耶！学校东门外有个小吃街，我知道一家店的焖面不但便宜还超级好吃，我带你去吃好不好？”
“可以，但要再等我几分钟，我把论文整理一下，发给李叔叔。”
“好呀！对了，跟你说哦，我刚才拍了好几张你写论文时候的照片，别怕我没有素材做宣传哦！”苏沐橙兴奋的附和道。
“哦？那你看视频了吗？”
“咳咳……好饿，我先收拾电脑啦！”
……
宿舍里，李建高已经躺到了床上。
昨天想事情想到了凌晨两点，又一大早才起来，今天着实有些撑不住了。
但手机突然震了两下。
本想不做理会，但突然又震了一下。
好烦。
最终李建高还是没忍住，拿起手机看了眼。
是乔泽发来了两条微信。
“李叔，我今天下午写了一篇前置性论文已经发到你邮箱了。”
“今天晚了，不急回复。”
李建高愣了愣，阵阵困意突然消失……
这是什么个情况？
今天中午刚决定让这孩子开始自由发挥，晚上论文就已经写好了？
神仙也没有这么快吧？
于是他飞快的回了句：“论文真的已经写完了？这么快？”
“嗯？很快吗？都好几个小时了啊，难道我看的那些论文都要写很长时间？”
我尼玛……
李建高是真的想哭了！
如果不是他了解乔泽，真的要爆粗口了。
所以天才写论文是特么按小时计算的？
他上一篇论文写了足足八个月，这已经是极快的速度了，毕竟要查那么多资料，证明那么多引理，而且他还是为了职称评定几乎每天都工作到凌晨……这特么该找谁说理去？
一边起身，李建高还飞快的回复了一句常识：“你应该说我们发的那些论文都是按月或者按年来计算时间的，一篇数学写论文写几年都是常态。”
“那一定是把思考的过程也算进时间了吧？就好像我一直在思考质量缺口问题一样。不过今天这篇论文我之前就思考过，如果这么算的话，那也写了半年了。”
“呼……”李建高深深的叹了口气。
算了，他不想跟乔泽讲道理了。
他现在要立刻看到乔泽用八个小时到底写了篇什么样的论文来！
一分钟都不能等！
必须让他知道人是不能这么骄傲的！
第42章 成年人的世界太复杂了
就在乔泽带着苏沐橙去吃面的时候，距两人最多五十米距离的夜宵街上，喻成功正在大声叫着酒。
“老板，再来一件汉斯。”
“好嘞！”
坐在喻成功对面的骆善仪面露苦色，低眉顺目的说道：“得，喻老师，我怕你成不？今天真喝不了！再喝要出事了！”
“那怎么行？老骆，咱们也是十年的朋友了，你还不了解我？今天我拉你来的时候就说了，你不给我个不能签字的理由，今天咱们就不下酒桌了。想走可以，你把我喝趴下，我就拦不住你了。”
喻成功痞笑着说道，哪里还有半点平日里在星城那种招生老师的严肃样子。
“喻老师啊喻老师，至于这么着急吗？”骆善仪摇了摇头道。
“怎么不着急？这马上六月份了，都要高考了，星城那边还一堆的事等着我呢。我得赶紧把这边事办完了，回去招生啊！不然我今年招生任务如果完不成，我们卓主任扣我奖金，你补给我啊！”
喻成功一抽出两瓶宵夜摊伙计搬来的啤酒，直接撬开，然后一人面前放了一瓶：“来，咱们先走一个再谈。”
“咳咳……等等，哎，喻老师，你忙你就先回星城去嘛！我们这边研究通过了，自然就给你盖章了！”骆善仪苦笑着拿起啤酒，浅浅的喝了一口后说道。
虽然他平时也的确爱喝点小酒，但今天已经从下午七点喝到现在，两个人已经喝了三箱了，他是真有些撑不住了。
“呵呵……”
喻成功瞥了眼对面的科长，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借着酒劲儿说道：“回去？我在这儿盯着你们都卡章子，等我回星城了你们还不知道卡到什么时候呢！我就不明白了，资料我哪样准备的不充分？”
“我好不容易把一个好苗子招来了，数学院那边都认可了，该出的文件数学院都给了，我们主任也签字了，现在你卡我承诺给人家的补助到底是几个意思？花的又不是你们的钱？”
“我喻成功这辈子就靠说话一个吐沫一个钉混到现在这个成就。老骆，如果是你要这么玩那就是砸我饭碗，我就钉着你了！如果你有难处，直接跟我说，该找谁我找谁去！”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骆善仪干脆把酒放到了桌上，叹了口气道：“行吧，你要个理由是吧？谁让你一开口就是三十万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十万以下，科里也就直接通过了。但顶额三十万是要上报到学校的。你们卓主任得罪过谁，心里没数吗？那位专门打个电话来，说要仔细斟酌，详细核查，别让学校的先进单位搞出什么影响学校声誉的新闻来，我能怎么办？”
“呵呵……张肖权亲自给你打的电话？”喻成功冷笑了两声说道。
“不然呢？怎么说也是分管财务的副校长，难道我当耳边风？”骆善仪摊了摊手道。
“妈的，他怎么还没调走？”喻成功抱怨了一句，想了想，随后说道：“这样，老骆，我明天托主任去找你们总务主任聊聊，如果总务那边愿意出面帮忙协调，你这边能不能高抬贵手？”
“不是，你对这孩子就这么上心？”骆善仪稀奇道。
“你懂啥？我跟你说，那孩子以后前途无量，我要先结个善缘！我喻成功招生处呆了多久了？我现在日子过得比神仙还悠哉，凭得就是我这双眼睛。偏偏这次我差点就看走眼了。老骆啊，有时候思维还是放开拓些。
谁都知道当年那个姓张的在团委我们主任是冲到他办公室拍过桌子的。但得罪他了又怎么样？我们主任还不是干的好好的？恨不得比他的位置还稳，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就得下去了呢？我们招生处经得起查，他张肖权可未必经得起查啊。”
喻成功颇有深意的说道。
“得得得，你今天喝多了酒，说了啥我都当没听到！这样，今天这酒也别喝了，如果总务那边真给你们批了条子，我这边马上签字，一分钟都不拖。行不行？”
“哈哈，有你这句话就行，不过最后这一瓶开了哪还能退回去？喝完回家！”
……
喝完酒，结完账，送走了骆善仪，喻成功便直接给卓文佑打了个电话。
“张肖权卡了跟乔泽签的那份贫困生补助合同？”
“是啊，我刚从老骆嘴里撬出来的。当时您说条件我尽管开的，这总不能出尔反尔吧？要不您给陈主任打个电话，看看能不能走总务那边协调一下？”
“这个不急，不过你确定是张肖权的主意？”
“嗯，老骆说了，就是张肖权亲自给他打的电话。”
“这样啊……那行，这事你别管了，明天就回星城盯着去。”
“不是，那这合同怎么办？我可答应了人家乔泽转档案之前，肯定能收到这笔补助款的。”
“放心，多大点事啊！这钱我有办法，不会让你为难！你是不知道数院那边有多宝贝那孩子。姓张的想找我麻烦，我也得给他添点堵啊！明天走之前，你把卡号发过来。另外，你回星城了也别急着去调乔泽的档案，你也先卡一阵子，不急。”
“行，那您可记得早点想办法把那笔钱给打了。”
“放心，我在这个位置上，什么时候让你们为难过？给我一周时间。”
“好！”
……
临近学生宿舍区的后街，老张面馆里。
一男一女正坐在桌前，幸福的吃着焖面。
的确不贵，一碗荤素搭配得体的焖面只要八块钱。
金黄滑口的面条看了就很有食欲，在搭配上据说是老板特制的酱料跟一勺红艳艳的油辣子，着实很开胃。
可惜的是，苏沐橙不吃辣，所以乔泽直接舀了两勺。
“哇，你可真能吃辣！好羡慕！”苏沐橙眼睛里像藏了两颗星星。
“我妈妈就喜欢吃辣。”乔泽解释了句。
“哇，那妈妈也好厉害！”苏沐橙继续夸赞道。
正坐在店里休息的老板，看着隔壁桌上那在面条香味中酝酿出的纯净如水般的小情愫，听着女孩儿不着调的夸赞，有些许羡慕的看了乔泽一眼。
还是当学生好啊！
成年人的世界，太复杂了！
第43章 那笑容，好甜
深夜的学校哪里都是黑黢黢的，就连路灯都是昏暗的，让人以为学校快交不起电费了。
唯独女寝楼外，灯亮的耀眼，能让一切都无所遁形那般亮。
由此大概能看出西林工业大学的校风还是相对保守的。
虽然千禧年之后，几乎所有大学都一改前态，开放思想，不再禁止大学内学生之间甜丝丝的恋情。
但学校跟学校毕竟是不同的。
比如有些学校甚至给出了允许大学生夫妻申请双人宿舍的政策，有的学校则一直抱着不反对不支持的态度。
从这种路灯模式来看，西林工业大学显然属于后者。
好在女寝外有好几颗大树。
处于热恋期的小情侣们，如果已经到了寝室门口还不想就此分别，就会躲在大树后面的阴影中，卿卿我我、你侬我侬，以避免虐狗。
但今天有两个人显然没把这个约定俗成的小规矩放在心上。
当乔泽顺路把苏沐橙送到寝室楼下时，学委明显还不太想结束这快乐的一天。
“乔泽，能不能说说为什么你论文都能写这么快呀？”
站在寝室楼门口，苏沐橙站在乔泽身前，抬头看着乔泽，摆出了我要用幼稚问题把你再留几分钟的架势。
已经快到寝室关门的时间，女寝外依然很热闹。
但苏沐橙并不在乎来来往往的同学投向两人的目光，或者说此时她眼里除了正站在她面前的乔泽外，根本容不下另一个人。
至于乔泽就更无所谓了，多怪异的目光他都体验过。
更别提这种只是带着好奇跟探究的眼神了。
“可能因为我之前已经思考过，而且这个命题很简单吧。”乔泽给了另外的解释。
从李建高的微信回话中，他能感觉到八个多小时就完成一篇论文可能对其他人来说是件难度很大的事情，所以他换了个理由。
“不对！肯定不是因为简单，如果很简单的话，今天李叔叔就不会那么慎重了！明明就因为你是个天才。”苏沐橙仰着头，看着乔泽骄傲的说道。
那模样就好像完成论文的不是乔泽，而是她一样。
“天才么？但很多人都认为我有病，医生也这么说，而且我可能真的有病。”乔泽再次强调了句。
“不是的，乔泽。相信我，他们只是跳起来也够不上你的高度，所以在潜意识里想排挤你而已，想用他们浅薄可笑的智商否定你，污染你。但其实你就是这个世界上真正独一无二的天才。”
苏沐橙敛去了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很认真，甚至带着一丝神圣的口吻，严肃的说道。
乔泽微微翘了翘眉，这个说法好像前不久刚从李叔口中听到过。
虽然表述不太一样，但意思大概是差不多的。
不由得下意识露出了一个稍显僵硬，但又极为真诚的微笑：“谢谢你。”
“我相信里你脑子里藏着一个宇宙。所以，如果真要谢我，请让那个宇宙里还有一个银河系，银河系里也有太阳系，也有地球，而且那个地球上还一直生活着一个我，除非宇宙毁灭，好不好？”苏沐橙充满期待的仰头看着乔泽，勇敢的说道。
这大概应该算是表白吧？
真的，如果苏沐橙对乔泽说，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好不好？
乔泽大概还会犹豫该怎么应对。
但苏沐橙的这番话，让乔泽下意识便点了点头。
因为有时候他独处时，是真的觉得自己脑子里可能藏了一个宇宙。
当看到乔泽点头的那一刻，苏沐橙的微微扬起了嘴角，白皙的脸上两个可爱的酒窝随即出现，开始缓缓荡漾，直到那招牌般甜美的笑容再次完整的出现。
那笑容，真的很甜。
“那说好了，拉钩！”苏沐橙伸出自己白嫩而纤细的小拇指，对准了乔泽。
乔泽有些生疏的抬起手，伸出小拇指。
毕竟这么幼稚的举动，他读幼儿园的时候都已经不太乐意跟其他小朋友勾手指了。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哈哈，乔泽，我今天真的好开心！”
说完，苏沐橙抬起头，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下午时乔泽一脸专注坐在图书馆里写论文的样子。
就好像看到了一个虚影跟眼前的人在重合……
女孩的脑子突然一热，不等乔泽收回手指头，飞快的踮起脚，仰起头，在乔泽脸上轻轻的啄了一下，然后如同做贼般快速的转过身，飞快的跑进了宿舍楼。
只是刚跑进大门，还是忍不住回头冲着乔泽抬起一只手，狠狠的挥舞了一下：“再见，乔泽。”
“再见。”还没反应过来的乔泽在潜意识趋势下，道了声别，便看到女孩冲上楼去了。
好吧……
这辈子有两个女人亲过他的脸了。
另一个是路秀秀。
没什么感觉……又好像有点感觉。
很奇怪…
乔泽站在原地，思考了五秒这个行为的意义，这才淡定的转过身，没理会经过他那些女生传递出的饱含情绪的目光，如往常般照着自己的节奏，迈步走向前方的男生寝室。
女生宿舍二楼的窗户处，苏沐橙悄咪咪的露出了半张脸，目送着乔泽离开。
脸红扑扑的，像刚采摘的大苹果。
……
“砰……”
302的寝室门被兴奋的小女生推开。
“啊，啊，啊，啊你们绝对不敢相信我刚才发生了什么，橙子就在宿舍楼门口，光明正大的偷亲人家高中生。”
正在寝室里看书的两个女生立刻激动了起来。
“不是吧？橙子不能，至少不该就在大门口啊！门口白栽那么多树了？”
“那还能有假？隔壁寝室的芳芳刚刚亲眼目睹的。看到之后就跑她们寝室里宣传，据芳芳说，她当时距离两人不到一米，还想着跟橙子打招呼呢，结果就看到两人在拉钩，然后我们的橙子趁人家高中生不注意，踮起脚就亲上去了……”
“天啊，橙子真的已经地方都不挑吗？”小姐妹吃惊的捂起了嘴。
“谁说不是呢？橙子应该等会……”
“你们干嘛呢？在外面就听到丹丹在那里大声嚷嚷。”
“还能干嘛？当然在聊你呢？这么晚回来也就算了，你竟然还偷亲人家高中生……橙子，你是怎么下得去嘴的？”
“呀，你们怎么知道的？我没看到有认识的啊？”
“你的关注点都在哪心里没点数呢？那个高中生在旁边的时候，你眼里已经没别人了好不好！你甚至都为他而逃课了！橙子同学，你醒醒吧！”
“哼，你们就羡慕我吧！不跟你们说了，我晚上还有事呢！”
“别闹！橙子，今天不说清楚你别想糊弄过去。”
“就是，不过可以批准你先去洗漱！然后今天的卧谈会你可别想缺席。”
……
深夜，当寝室楼外明亮的灯光变得黯淡，整栋楼也安静下来。
302的寝室也只剩下淡淡的月光从没拉严的窗帘缝隙透进来。但几个小女生依然不打算放过苏沐橙。
“橙子啊，真的，你是不是疯了？你跟乔泽……这也太快太突然了吧？”
“哎，我能怎么办呀？说了你们可能不信，我一直没谈恋爱，也不是因为觉得身边的男生不够优秀，只是总觉得差了那么点感觉。直到我遇到乔泽。你们不知道那天晚上，我看到他做在电脑前打字的样子，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气质。看到他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跳跃，就好像在弹奏华丽的乐章。
还有，你们肯定没注意过他的目光，他的眼神怎么说呢，没有敌意，但又好像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更重要的是，他思考问题时的侧影帅死人了……哎……总之，你们肯定不相信一见钟情。但我见到他的时候真就有一见钟情的感觉，就好像脑子有个声音不停地告诉我，就是他了！而且我还有种感觉，错过了他，我这辈子，大概就真的不会拥有爱情了。”
苏沐橙夸张的描述顿时让寝室里陷入寂静……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爱的直觉这么可怕？
“不是，橙子，我还是没听明白，你到底是喜欢他的人还是喜欢别的什么？我就比如哈，如果你以后遇到一个比他更优秀的人怎么办？”
“别闹，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乔泽更优秀的！”
“这就唯心了吧？”
“唯心吗？好，那就算有吧，但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有乔泽就够了啊！我爸从小就跟我说，他希望我能像一个男孩子一样，勇敢去做任何事情，唯独感情方面，他希望我能对自己，也对别人负责任。所以我一直在等，等待那个能让我敢奋不顾身的人出现，现在他出现了，我已经很满足了！还敢贪心？”
“这……那万一乔泽以后移情别恋了，你怎么办啊？橙子！”
“所以说你们根本看不懂他。乔泽眼里压根没有女人的，包括我！真的，如果不是我够主动，我都怀疑他会不会认真的看我一眼。我跟你们说，这样的男人，谁先抢到就是谁的。至于移情别恋，哼哼，不是我对自己很有自信，而是我真对其他女人没太大信心。哎……算了，你们这些只懂看脸的女人不会理解的。”
“噗……”
“切……”
“得了，睡吧，没什么好问的了。橙子这明显已经中毒了，我怀疑是蛊毒。”
“嗯，我知道你们嫉妒我！”
“呸！不理你了！橙子，以后别想我早起给你化妆了！”
“嘿嘿。”
第44章 我为什么要读博？
乔泽可不知道此时女生寝室有多热闹。
他只知道今天似乎很奇怪，他是十一点才回到寝室，但寝室门竟然是锁着的，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所以……
他们大概也是跟女孩子出去吃饭了吧。
以己度人是一个优良品德，小学法治与道德课的老师说的，那是整个义务阶段唯一一位让乔泽印象不错的老师。
虽然这个词不该用在这种情况，但起码乔泽记下了。所以他经常以己度人。
但没等他按部就班的去阳台洗漱，下一刻，寝室门便被推开，随后三个走路一步三晃，还勾肩搭背的家伙，带着一身浓重的酒气，摇摇摆摆的走了进来。
巧了，这场景，乔泽也挺熟悉。
他还清晰的记得自己的父亲是在他读小学一年级时去世的。
父亲刚去世那会，路秀秀每天以泪洗面，一个星期能有三天会喝的烂醉。
如果不是乔泽看过怎么做饭炒菜，还能完美复制，大概那个时候就能被饿死了。
好在路秀秀很快便振作了起来，不但戒了酒，还把所有生活的压力都抗了起来。
否则乔泽的人生大概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所以此时看到这三个人的状态，乔泽有些疑惑。
毕竟酒真的很难喝，这些人还喝这么多，也是有亲人去世了？
……
“欸，乔，乔哥，你今天还，还，还没睡啊。”张舟醉眼迷离的看着站在寝室中央的乔泽，想站直了身子打个招呼，但小脑很不给面子，依然是摇摇晃晃的，还大了舌头。
大概是能勇创天涯六次的男人，终究没能过第七关。
“嗯，今天写论文太投入，没吃晚饭，所以离开图书馆后去吃了面。”乔泽答道。
“是，是，是跟苏沐橙一起吧？”已经坐到位置上的顾正梁问道。
“嗯！”乔泽点了点头，这没啥好瞒着的。
“哎……乔，乔哥，我以前，对，上学期也在张舟，张舟的怂恿下，约，约过咱，咱们学委吃饭，哎……”
“艹，老顾，为啥，为啥没听你说过？”
“妈的，都，都，都直接被拒绝，拒绝了，有什么，什么好说的？”
乔泽面无表情的听着两人不太顺畅的对话，默默的拿起水壶，给三个人放在桌上的杯子倒满了水。
根据他小学时照顾路秀秀的经验，醉酒后总会到处找水喝。
帮三个室友倒完水后，乔泽便走进阳台旁的卫生间开始洗漱。
不着调的对话似乎还在继续，不过乔泽打开了水龙头。近处的哗啦啦流水声，能有效隔绝他太过敏锐的听力。
似乎听到了些“砰砰”声，但乔泽没理。
他不愿意跟蠢人说话，更懒得理会不太清醒的。
等他洗漱好，回到寝室，意外的发现三个人竟然都已经爬上床了。
也挺好。
乔泽关上灯，如同往常一般上床，准备入睡。
对面床上一直很沉默的家伙突然传出一声幽幽的叹息：“哎……睡不着，要不聊聊吧？”
“聊，聊什么啊？”
“聊聊乔泽吧。”
“乔，乔哥，你睡着了吗？”
乔泽没吭声。
他觉得老顾应该问他死了没。
哪有刚爬上床就能睡着的？
除非是神。
“看，看来是睡了。”
“哎，跟大神当室友，原来是种痛苦。”
“谁，谁说不是呢！”
“我觉得，他长得，长得没我帅。”
“呵呵，老顾，你搁这儿选秀呢？你要有人家一半优秀，说不定苏沐橙就答应跟你吃饭了。”
“更，更过分的是，乔哥都，都能看懂教授的论文了，他竟然都没戴，没戴眼镜的。太打击人了吧？”
哦，没戴眼镜也会打击到人么？
“哎……我特么看都看不明白的题，乔，乔哥能秒解……秒解啊！我说什么了吗？”
秒解？
我明明起码用了十五秒钟看题，还需要十秒钟思考，顾正梁可真会夸张。
“对了，跟你们说个事，我今天中午出教学楼的时候晚了点，遇到了数学分析的朱教授，他让我好好准备今年期末开始，说为了真正检测我们这一届的水平，专业课考题难度大概会比往年提升很多。”
明显酒量最好的陈艺文，突然幽幽的说道。
“啥？提升很多是几个意思？”
“不是，为什么突然想要这么玩？我们的水平如何教授们还不够清楚吗？难道每天那么多作业他们都不批的？”
咦？这俩个家伙说话怎么不结巴了？
“学院是要检测我们的水平吗？你们心里什么时候才能有点逼数？”
“这……特么的……”
“不是吧？学院还想靠卷子把乔哥给难住？教授都疯了？那得是多难得题？乔哥可是教授的论文都能挑出毛病的神仙！”
“好消息是，今年平时分占到期末考试总分数的百分之四十。朱教授跟我说了，今年数学分析的期末卷子会有35分的题相对简单一点，能把这三十五分全拿到基本就能及格了。如果这三十五分丢了分，那就得拼人品了。
老朱还说我跟苏沐橙应该能考到60分以上。这事你们可别到处说，你们知道就行了。”
“啥意思？难道剩下四十分的题老朱都没报希望我们真能做出来？”
“你听不懂人话吗？人老朱说的是老陈跟学委才有机会考60分！咱们属于三十五分拿不到，就得拼人品那种！”
“我艹！心态崩了啊！”
语气好凄凉……心态该不能真崩了吧？
很罕见的，乔泽心头升起了一丝歉意。
毕竟题目要难一点是他提出的要求，但真没想到会给同学们带来困扰。
好吧，那我去配一副平光眼镜让你们心里好受点，这件事便算打平了。
然后乔泽突然想到了苏沐橙。
她今天好像没认真看视频。
如果期末题目很难的话，那明天得督促她认真自学了。
真的不能继续在课堂上浪费时间了。
困意袭来，乔泽闭上了眼睛！
……
此刻，李建高心态也崩了。
哪怕他知道乔泽真的是个天才。
哪怕乔泽想当他的学生。
哪怕这个项目乔泽一定要拉着他一起。
但心态该崩的时候，还是会崩的！
谁特么敢信八个小时写出的论文，除了论文格式可能因为经验原因问题比较大外，其他内容他仔细看了三遍都没找不到什么错漏。
这可不是那种水文啊！
而是实打实有创新点的论文。
还写了整整八页。
最重要的是，这八页里全是干货。
没有感谢，没有引用！
是的，没看错，的确没有引用！
文章所有定理、引理，全都是自证的。
如果一定要说有问题，那大概是“显然”两个字用的太多了些。
因为很多引理在推导中的过程乔泽直接省略了，导致有些地方李建高也看不太明白。
如果把这些内容扩充进去，再把格式精修一遍，妥妥一篇优质论文。
投核心不成问题。如果结论能经得住验证的话，就是世界级顶刊质量。
而这一切只用了八小时。
真的，李建高已经开始怀疑他当年选择读博是不是在浪费华夏的学术资源！
导师累，他也累！何苦呢？
第45章 我脸没了！
可惜李建高此时并不知道学校里的资深几何学教授赵光耀此时也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并开始怀疑人生。而且同样也是因为乔泽。
如果知道了的话，李建高的心情大概会好受许多。
毕竟人是真能从对比中寻获心理上的慰藉。
跟李建高不一样。
赵光耀是专门找到徐长江去了解了乔泽的情况。
当确定这孩子还只是个高中生时，他第一时间就是借用了下徐长江的电脑，想要把昨晚的那封邮件给撤回来。
但失败了。
说明邮件已经读过了，但没回信。
他下午本想去课堂上偷偷看一眼乔泽是何方神圣。
但等他偷偷跑去，却听任课讲师说乔泽没去上课。
真的，没有经历这种事情，根本无法体会此时赵光耀心头那纠结的情绪。
被一个高中生批评了论文写的不行！他还回信虚心承认了……
偏偏那个高中生现在还是跟着学校大一的学生们一起学习。
这要是传出去……真·没脸见人了！
真的，赵光耀也是人生第十次有了从西林工大动一动的念头，这一次的念头最为强烈！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想要挖他，哪怕开出的条件还不如西林工大，甚至哪怕不是985、211这样的重点院校，赵光耀大概也会毫不犹豫的拎包就走。
怎么办？！
找李建高？让他跟孩子说说这事千万别外传？
赵光耀觉得他拉不下那张脸。
毕竟李建高升副教授的时候他匿名投了反对票。因为这届也有他看好的人在评副教授。
虽然他也不知道李建高知不知道这事，但他着实不想在这个年轻的副教授面前丢了面子。
直接去找乔泽？
赵光耀更没那个底气。
他可是从徐大江口里听说了，这孩子内向、心理比较封闭。
他到时候舔着脸去说，万一这孩子不给面子，他还能咋办？
跟一个高中生置气？吵起来？
更丢人了！
传出去，他在高校圈都没法混了。
思前想后，赵光耀悲哀的发现，他似乎只能去找徐大江了。
再让徐院长出面去跟乔泽聊聊。
尽量让这个事不要被更多的人知道就好了。
而且还宜早不宜迟，不能再犹豫了！
虽说乔泽是个沉闷的性子，但年轻人哪有不爱面子的，万一不知轻重到处去跟人炫耀了呢？
想到这里，赵光耀恨不得立刻就爬起床给徐大江打个电话。
但很快就被同床的老婆拍了回去。
“大半夜的你翻来覆去不睡觉干嘛呢？”
“我的事你少管！”
“呦，还厉害上了？睡前你咋不厉害一个给我看看啊？”
“我……哎，算了，睡觉，睡觉！”
被这一打岔，想到现在的确晚了，而且这种事情电话里似乎说不清楚，不如明天赶早当面说。
……
赵光耀辗转反侧的时候，兴奋的苏沐橙还躺在床上鼓捣着手机。
叽叽喳喳的小姐妹们都已经睡了。
她也能安心的整理今天的收获，挑出适合的照片开始她自告奋勇接下的宣传工作。
虽然苏沐橙能看出不管是李建高还是乔泽都对所谓的宣传并不上心，但她可不这么认为。
她就是想让更多的人知道她家乔泽有多优秀。
于是很快她便申请了一个新微博账号——“天才乔乔的外宣官”，把简介写成了“一个注定改变世界的男人”。
然后把精挑细选的两张照片发了上去，一张是乔泽的伏案写论文时的侧颜照，另一张则是她跟乔泽的合影。
虽然现在这个账号还没有粉丝，但这并不妨碍苏沐橙还精心编辑了文案内容。
“改变世界从每个今天开始，一起加油哦！”
完美！
做完这些之后，苏沐橙又看了一会照片中乔泽咧嘴傻笑的样子，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手机，满足的翻身睡去。
……
第二天。
一大早爬起床的赵光耀，匆匆来到学校，去了办公室放下包后，坐立不安的等了半小时，到了早上八点，便直接来到了徐大江的办公室。
不敢去晚了，他怕老徐又跑去开会了。
幸运的是，赵光耀没扑空，不幸运的是他来找徐大江的时候正碰上了李建高也来找院长。
李建高这次来是带着乔泽完成的论文，希望跟徐大江好好聊聊关于研究资金的事情。
他觉得乔泽的天赋真不能被埋没了。
那简直是压都压不住的天赋啊！
学院真就该现在把资源拉满了来培养这个天才。
不该在浪费时间了。
谁想到他刚走进徐大江的办公室，都还没来得及说上话，赵光耀也找过来了。
这下有些话就不好说了。
他到无所谓，但不想在这些教授面前把乔泽推到台前。
毕竟学院的科研资金紧张谁都知道，有人要多拿，其他项目就只能少拿甚至砍掉。
“咦，赵教授也来了，坐，都坐，你跟小李先聊着。校办那边有份文件早上急着要，我过一遍让小张给送去咱们再聊。”徐大江看到赵光耀也有些意外，招呼了一句便开始忙自己的事情。
赵光耀颇不自然的看了眼李建高，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道：“李教授是来找徐院长汇报工作的吧？”
李建高下意识的想要摇头，但最终还是和气的点头道：“嗯，关于新学期一些教学方面的想法，想跟徐院长谈谈。”
“哦，那这样，我正好早上没什么事，等会你们先谈，谈完了我在跟徐院长说我的事情。”赵光耀客气的说道。
毕竟打死他也不可能在李建高面前讨论这件丢人的事情。
但他又不能走，怕徐大江临时有事又出去了。
毕竟他这事的确很急。
“啊？”
李建高愣了愣，老赵怎么把他想说的话先说了？
犹豫了片刻道：“其实我这事儿也不急，毕竟是教学方面的东西嘛，赵教授你的时间更宝贵，要不等会还是你先跟徐院长聊吧。”
“这样啊！那我其实要说的事情的确很重要的，而且可能要耽误些时间。要不李教授你先去忙你的，等我这边聊完了，我通知你，你在过来？”赵光耀立刻打蛇随棍上。
想了想，李建高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说道：“那行，我还是改个时间再来吧。你们先聊。我先走了。”
说完李建高便拿起乔泽的论文走出了徐大江的办公室。
十分钟后，徐大江叫来秘书送走了文件，这才看向会客用的沙发：“咦？小李先走了啊。”
“哦，李教授有些事，先去忙了。”
赵光耀站了起来，解释了句，然后在徐大江疑惑的目光中走到办公室门口，带好门，这才转过身一脸严肃的说道：“老徐，你这次必须帮帮我，不然我是真没脸在学校呆下去了。”
第46章 头皮发麻
徐大江愣了，然后迅速警惕起来。
学院资深教授因为项目被砍，来他办公室拍桌子的事他都经历过了。
但如此低姿态的来求帮忙，他还真是第一次见。
于是他立刻想到了些不太好的事情。
不会吧？
老赵都快六十的人了，还能搞出些乱七八糟的桃色事件被威胁？
老当益壮了？！
开口时更是字斟句酌：“不是，老赵啊，你先缓缓情绪，有什么事慢慢说。你可别吓我啊，啥事能这么严重？话说咱们也是多少年的老同事了，我能帮的话肯定不会含糊。到底是什么事？跟学生没关系吧？”
“哎……还真跟一个学生有关系。”赵光耀叹了口气，哭丧着脸，然后拿起了顺路提过来的电脑。
徐大江傻了。
他只担心李建高那样的年轻单身教授出这种事，怎么想的到一位都快退休的老头子竟然搞出这种事情来。
拿笔记本什么意思？
还被偷拍了照片威胁？这么花的吗？！
看着赵光耀脸上那纵横的沟壑，联想到照片中的内容，徐大江突然打了个寒颤。
“老赵，你糊涂啊……别拿笔记本了，我不想看……我说你怎么能……你对得起小王吗？”
这沉重的表态直接让赵光耀愣住了，狐疑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向徐大江，诧异的问道：“不是，老徐，你这是什么意思？跟我爱人有什么关系？”
他只是想把乔泽发给他的那封邮件给徐大江看看，然后诉说一下当时他的心路历程，来求理解。
对方直接不想看，还说他对不起老婆？
好在都是聪明人，不到一秒，赵光耀便品咂出了老徐的意思，不由得老脸一红，说道：“不是……徐大江，你几个意思啊？！这是想到哪去了？我赵光耀在你眼里就是那种人吗？！我说的学生是那个乔泽，就是学校新来那个高中生！”
“啊？！”徐大江瞬间明白他肯定是误会了。
这特么就尴尬了！
一时间两个老男人就那么站在那里，无助的对视着……
还好赵光耀今天的气势太弱，想到他还得靠徐大江帮忙，率先软了下来。
“那个……算了……”
“哎，老赵，真不是我说你，你这来我这儿先把人家小李赶走，还专门要关门，又是说没脸在学校呆了，还说跟学生有关，能不让我误会嘛……不过话又说回来，乔泽才刚来，怎么跟你有交集了？”徐大江好奇的问道。
虽然尴尬，但徐院长一颗小心脏也终于归位了。
不是那种破事就好。
网络时代，这种事情闹到互联网上很被动。
尤其是这种破事还传的飞快。
万一处理不好，压力就大了。
他这个院长必然吃挂落。
“你先看看这封邮件吧。”赵光耀懒得再跟徐大江解释什么，直接把笔记本打开，调出了邮箱中乔泽发给他的那封信，然后摆在了徐大江的桌面上。
徐大江抬头看了赵光耀一眼，这才拿起放在桌边的眼镜，戴好，然后仔细看了起来。
十分钟后，徐大江神色怪异的抬起头，看向赵光耀。
尴尬的气氛又开始酝酿。
他大概能理解此时赵光耀的心情了，论文被一个刚来学校没两天的孩子批评了。
而且言辞还挺激烈，偏偏好像还说的很有道理。
换了哪位教授都不愿意被别人知道啊。
但其实徐大江的关注点并不在这里。
而是在心底升腾起滔天巨浪。
他只以为乔泽在高中期间自学了群论相关的课程，而且对群论的理解还很深刻，但现在看来，这家伙对非欧几何竟然也有涉猎。
不对，不止是涉猎。
能写出这种纯英文的评价，足以说明孩子对这方面的研究还挺深的。
这已经不是天才了……
这怕不是个怪物吧？
招生办这次到底帮数学院招了多大一尊神回来啊！
真的，毫不夸张的说，有那么一瞬间徐大江都感觉到了头皮发麻，甚至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跟乔泽同寝室的三个学生，只是觉得乔泽装逼很厉害。
但作为在数学界浸淫多年的学者，在这一刻的感受则是一种整个学术人生被碾压，学术三观都被颠覆的崩溃感！
就是从妈妈肚子里开始学，他也就只能学十八年……
是怎么把群论跟非欧几何都研究到起码也是博士水准的？
别说跟普通人比了，这特么就是把乔泽放一堆天才中间，那些天才马上都会被衬托的平平无奇吧？
炸了，真的，徐大江感觉要爆炸了！
他觉得自己已经够高看乔泽了，没想到还是小看这孩子了。
如果这封信真的出自乔泽之手，他还需要管乔泽期末考多少分？
就是门门零分，也没必要在乎啊！
不对，还是要在乎的……毕竟外宣工作还是要做。
网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懂个屁的学术，但起码他们能看懂分数！
只是在西林工大把这孩子培养好了，未来纯纯是个国宝啊！
燕北大学数学院排名全国第一又怎么样？
普林斯顿数学院号称数学家的摇篮？
你们找一个十八岁就特么有资格拿双博士学位的数学天才出来看看？！
赵光耀看着徐大江呆呆看着他的样子都快哭出来了。
你特么到是吱一声啊！
好吧，这家伙不吱声，只能他来说了：“咳咳……老徐啊，我当时收到这封信，还不知道咱们学校来了乔泽这个人物，我还以为他是国内哪位研究几何的大牛带的博士生呢，正好又想到当时我这篇论文投给《几何跟图论》结果被退稿，一时间就起了结交的心思。”
“哎，然后我就给他回了封信。那封信你也能看到。哎，我这次找你其实也没别的事情。毕竟我跟孩子不熟，能不能托你把孩子叫来，跟他好好说说，这个事情最好别往外面传了。不然你说我哪还有那个老脸呆在学校里啊！”
“哦……”徐大江终于回过神来。
刚才赵光耀的话，他听进去了一半，不过另一半其实也不需要听了，看完赵光耀的回信后，徐大江便大概明白了。
不由得下意识的安慰道：“哎，老赵啊，其实你反应也不用这么激烈。我跟你说个事吧？你知道这孩子是怎么被小李发现的吗？”
“嗯？”
“他只用了十分钟就便发现了刊载在普林斯顿《数学年刊》上一篇关于群论方向的论文错误，然后指了出来。更可怕的是，当天包括江大、西交大在内多位教授按照他给的方法还验证出论文的确是错了。怎么样？知道这件事，心情是不是好多了？”
“啥玩意儿？群论？你说他竟然还懂群论的？！”
这回换赵光耀愣住了。
第47章 他怎么敢的？！
这明显很不科学。
但当不科学的事情真实发生的时候，作为数学家就只能想办法从不科学中寻找科学解释。
真的，赵光耀此时都已经顾不上丢脸了。
他也想不通一个十八岁的高中生，是怎么能一眼在顶刊发表的群论论文中找出错误，还有能力把他关于几何学的论文进行专业批评的。
群论跟几何学的确有关系。
理论上来说给定了一个变换群，就有一种相应的几何学。
放到一百年前，十八岁懂两个方向的知识，虽然亮眼，但还不至于让人怀疑人生。
但现在毕竟是二十一世纪了！
这个时代数学家研究的东西已经细分了啊！
各种数学工具已经分到隔行如隔山的程度了。
哪怕是同一数学分支，研究不同的课题都需要先从通读论文，刷各种难题开始。
所以十年前就有一位数学界大佬在接受采访时，很肯定的说过一句话，还获得了整个数学界的赞同。
“……遗憾的是大卫·希尔伯特是这个世界最后一位数学全才，未来像大卫·希尔伯特这样天才横溢的数学家不可能再出现了！”
单听这句话很像崇古对不对？
但结合整篇采访内容，就知道这位大佬说的没错。
因为人家讲的就是数学分支越来越细之后，哪怕真的又诞生了大卫·希尔伯特这样的数学天才，穷尽一生也只可能在数学某一个领域做出成就。不可能有多余的精力再去研究其他分支。
以偏微分方程为例。
从这门学科被提出的时候，数学家只是用它作为工具来研究跟解释一些特定的现象。
但发展到今天，偏微分方程本身已经成了一个大的研究方向，还被细分数个分类。
比如偏微分方程理论研究，偏重于解释此类方程解的存在性、唯一性、稳定性；数值解法研究，则是利用计算机想办法获得这一类方程的数值解；应用向则是研究此类方程如何在流体力学、热力学、电磁学等等学科中发挥作用。
更别提几何、群论这种分类了……
所以数学界几乎已经公认，这个世界不再可能出现数学全才。
但现在乔泽来学校短短几天干的事情却正在颠覆两人的认知。
不可能这么巧，赵光耀跟另一位国外数学家研究的分类都正好撞倒乔泽恰好懂一些的方向上了吧？
所以这孩子的数学储备到底有多恐怖？
而想清楚这一切后，赵光耀突然发出“咕噜”一声。
这是他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
毫不夸张的说，如果吃了乔泽，就能继承他的数学天赋，说不定此时办公室里的两个人真会动心思。
徐大江看着赵光耀，深深的出了口气说道：“呼……明白了吧？其实真没什么好丢人的。把这封信珍藏起来，等一段时间，说不定未来还是一段佳话。”
赵光耀没接徐大江的话茬，而是反问道：“咱们数学院谁有资格带这种学生？”
徐大江反问道：“这种学生需要带吗？”
赵光耀瞥了徐大江一眼，毫不客气的说道：“那也要得留得住才行！你信不信这些事真传出去，人家敢跑咱们学校里来挖人。”
这句话瞬间让徐大江感觉有些不安，但想了想还是说了句：“没那么吓人，我能看出来，乔泽跟小李挺亲的。而且我听招生那边说，他就是一定要跟着小李才过来的。”
赵光耀笑了，说道：“哦，那就挺好的。正好两个打包一起挖走！教授的指标虽然每个学校都挺缺，但京城那几所大学总不能比我们更缺。挤一挤，就算是正高级应该也能挤出来的。小李的聘期是五年吧？还好，还有四年。不过老徐啊，你大可以期待他们的下限没那么低。”
一句话把徐大江说得坐不住了。
现在学校正在逐步实行聘任制，3+3过后升级副教授，直接给五年聘期，聘期内如果能完成学校规定的任务，比如完成一个国家或者省级的课题，要发几篇核心刊物论文，这样到期后就能直接续聘。
至于没完成的话，那就得看个人运气了。
学校不给终生制聘期的福利在个人自由方面自然也要让渡一些权利，以及少了吸引力。
如果李建高真的铁了心要辞职，学院还真留不住。
毕竟上面不让抢人，也只是限制抢那种带着帽子的教授……比如长江学者、杰出青年这种，普通副教授可不在此列。
更让徐大江想吐血的是，乔泽的学籍其实都还没转到学校来。理论上来说，乔泽现在就还不是西林工大的学生。
“知道了，知道了！放心吧，老赵，我今天就去跟孩子谈谈。对了，这个事你也别往外说。还有关于孩子对群论理解很深刻的事情。”徐大江略显烦躁的冲着赵光耀挥了挥手道。
赵光耀也懒得再多说什么了。
默默的拿起笔记本就打算离开。
现在都不用他催了，挺好。
至于乔泽这个天才学生……赵光耀只是在脑子过了一下，便放弃了。
他不配。
而且心里也过不去那个坎。
他都五十多岁的人了，没必要再招这个这样的学生回来供着了。
不过赵光耀还真是挺好奇乔泽能在西林工大数学院做出什么成绩。
虽然他依然不太希望乔泽的来信跟他的回信，被外人看到，但他还是打算把这两封信都保存起来。
说不定真如同徐大江说的，未来乔泽出人头地了，这两封信还能成为学术界一个佳话呢？
即便此时他已经是教授了，乔泽还只是个高中生。
但等到乔泽成为大数学家了，他的回信说不得就能被解读成慧眼识英才……
嗯，当个顶级数学家的背景板，也特么挺好的！
……
等赵光耀离开之后，徐大江冷静了片刻，然后拿起手机直接拨给了卓文佑。
乔泽这样的孩子学籍不赶紧弄到学校来，他是真不安心了。
学院没法直接给高中对接，更别提中间还多了跨省的教育部门，必须得招生办那些专业的人去做这些事。
电话刚接通，徐大江便开门见山的说道：“卓主任，拜托你个事啊。你们招生办能不能赶紧提前跟乔泽以前高中那边协调好，尽快把孩子的学籍给调过来？”
“什么？”
“乔泽的学籍可能出问题？签好的协议学校不认了？”
“你别跟我开玩笑啊！”
“谁！谁特么卡的？！”
“啥？张肖权？！他怎么敢？！”
“你在办公室等我，我现在就过去！”
第48章 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卓文佑是真没想到这么快徐大江就会给他打电话。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是打算拖个半月，等高考完后，在主动去找徐大江说这个事。
学校各个分院的院长，或许在分配资源的时候话语权不强，得听学校的。
但说白了，那同样是因为各个院系之间的制衡。
每年拨款就那么多，哪个院多分点，哪个少一点，都一套既定的规则。主管者最多也就只有微调的权力，真敢动大手术，各个学院也不是省油的灯。
姓张的既然想恶心他，他更不介意用这样的手段去恶心一下他那位张校长。
他现在不方便去拍副校长的桌子了，但一个学院的院长，还是有那个胆子的。
而且张肖权有天然的短板，那就是他既不是从上级主管部门调下来的，也不是从教育体系升上去的。简单来说，张肖权是从学校行政体系内上去的。
但高校毕竟是教书育人的地方，这种没有从教经历的副校长天然处于劣势。
说白了就是学校的教授们其实不太看得起。
不涉及到利益纠纷了，大家还能维持礼貌，混个面子过得去。
一旦遇到不能忍的事了，文化人闹起事来，花样也很多的。
……
对于徐大江来说，没有先找李建高谈，而是让招生办赶紧把乔泽的档案调来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昨天李建高还来找他要扶持。
他也的确想扶持。
但现在学院账户上现在还真没什么钱了。
西林工大采用的是各个学院成果自行奖励的政策。
前面蛋糕分好了，各自学院教授发了国内核心、或者世界顶刊，又或者其他纳入奖励标准的内容，该给的奖金都是学院财政负担的。本来还留了一笔资金，结果前半年突然爆发了好几篇核心。
所以在没法完全满足李建高那些要求的前提下，他起码要把孩子的学籍赶紧转到学校。
不然乔泽要走就更简单了。
虽然说已经签了自主招生合同，但学生如果铁了心要违约，其实需要付出的代价并不算大，尤其是在有学校抢着接收，且那些学校可能比西林工大还牛的情况下。
可想而知此时的徐大江有多焦躁。
这也就是他还不知道乔泽八小时完成了一篇高质量论文。
如果知道了……
更急！
……
不到十分钟，徐大江很没风度的直接冲进卓文佑办公室：“小卓，我懒得管你跟张肖权那些破事，但是孩子的学籍你必须帮我赶紧给调过来。”
卓文佑站了起来，打算先给徐大江倒杯茶：“徐院长，别急，先喝口茶，咱们慢慢聊。”
“慢慢聊什么？我跟你说，这个事很急，我没开玩笑。”徐大江严肃的说道。
“不是，你怎么突然这么急了？我都把人送到你们学院了，你还这么着急干嘛？”卓文佑诧异的问道。
他虽然确定了，乔泽绝对属于燕北、华清的漏网之鱼。但一般学生合同也签了，人都接到学校了，甚至开始上课了，问题还真不算大了。
毕竟各大高校抢人归抢人，但脸面多少还是会要一点的。
每年最优秀的生源基本上都被那两家抢走了，要不就直接出国了。让其他兄弟学校拣个漏，也不至于斩尽杀绝。
徐大江长叹一声道：“哎……小卓，你不知道，乔泽这个孩子的数学积累是真的太可怕了。可能超过我之前预想的很多倍，我现在都不太敢猜他的上限在哪了。尤其是他需要的我可能暂时还给不了，我真怕咱们这个二流数学院可能还真留不人。总之，这次你们必须得抓紧把学籍给转来。”
“哦？！”卓文佑诧异的看了眼焦急的徐大江，试探道：“您别说他一个刚招来的本科生，还能直接上课题？发核心？”
徐大江正色道：“以他现在展露的能力来看，我估么着只要有正确地引导、帮助跟扶持，半年内说不定还真能出成果，甚至可能不比学校一些教授差。国际顶刊我不太敢说，但以单独一作的身份在国内核心上露露脸，我觉得没问题。”
卓文佑也呆住了：“啥？半年就能独立完成论文发核心刊物？老徐，你没开玩笑吧？他再强，哪怕像李教授说的那样，具备天生的数学直觉，也不能逆天到这种程度吧？照你这么说，这四年下来，他岂不是能上教授了？”
“能不能评上教授另说，总之乔泽这两天干的事传出去，想挖他的人多不要脸的事都干得出来。这样，这个事帮我办好了，算我欠你个人情。”徐大江肯定的说道。
他现在还能回味刚刚那一刻头皮发麻的感觉。
卓文佑想了想，随后点了点头，说道：“那行吧，我等会就跟喻成功打个电话，让他抓紧办这事。不过我这边也有些难处，你得帮忙。”
“你说！”
“第一，小喻答应了给乔泽妈妈在学校后勤安排一个宿管员的工作。方便她来照顾乔泽……”
“没问题，学校后勤中心那边我徐大江这点面子还是有的。”徐大江拍了拍胸脯说道。
“那行，第二就是贫困生补助基金这个事了，张校长卡着不让签字……”
“钱我暂时肯定没有，但我相信这个事你肯定有办法。这样，你帮我尽快搞定，以后他张肖权还想搞什么事情，我能帮忙说的上话的地方，不会含糊。”
“那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
乔泽并不知道因为他无意中做的一些事情，包括他李叔叔在内，学院两位教授加一位院长此时都在崩溃的边缘走了一圈。
毕竟在他看来，指出一篇论文的问题，顺便把之前思考过的东西给表达出来，都是正常且普通的事情。
而且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任务。
指导苏沐橙如何自学数学。
乔泽认为，只要学会了他这套学习方法，不管老师出的试卷再难，不说一定拿满分，九十分以上总应该能轻松拿到的。
但此时，他稍微感觉有些困惑。
“嗯？还没懂吗？”
苏沐橙抬头茫然的摇了摇头，然后指着暂停视频中背后的黑板：“从刚才那一步，到这一步……这是怎么跳过来的？”
“因为这个黎曼可积函数列的极限函数是黎曼可积的，所以可以直接用Arzela定理啊！”
“Arzela定理？”
“对啊，这一类函数可以用途弱收敛这个较弱的条件取代一致收敛。”
“那你怎么知道这个黎曼可积函数列的极限函数是黎曼可积的？”
“嗯……我们还是往回倒十分钟吧！”
……
半小时后，苏沐橙愣愣的看着乔泽，问道：“乔泽啊，你当初看懂这一课用了多久啊？”
乔泽思考了片刻，决定把他当时看这部视频的时间翻上一倍：“嗯……八，不，也许用了十分钟吧。”
让他没想到的是，苏沐橙竟然表现的很欢乐。
“哇，你用了八分钟学会的东西，我竟然只用了四十分钟就全学懂了！在课堂上要九十分钟！原来我也是个天才的吗？”
乔泽：“？”
第49章 这一定是启蒙教育没做好
从苏沐橙的反应，乔泽突然意识到了些什么。
思考片刻后，他飞快的在纸上写了一个方程，然后问道：“看到这个方程式，你能联想到它的几何图形吗？”
苏沐橙点了点头道：“两根相交的直线啊？”
乔泽点了点头，又在稿纸上写出了一个方程组。
苏沐橙还是秒答道：“这是对称的波形。”
第三个，苏沐橙思考了大概十秒钟：“在X处相交的两个不规则面。”
乔泽再次点了点头。
但当第四个的时候，苏沐橙思考了五分钟，才在乔泽的提示下得出了这代表两个六面体的结论。
第五个，第六个……让苏沐橙彻底茫然了。
只能用她那双软萌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乔泽，顺带着嘟起了嘴巴。
嗯，智商不够，可爱来凑。
乔泽闷闷的说道：“看来你不能构想出高维空间几何图形的三维投影。原来这不是每个人都拥有的能力？”
“不是吧？你以前认为所有人看到这些方程组，马上脑子里就能构想出对应的几何图形？”苏沐橙惊讶的说道。
乔泽点了点头，说道：“我以为智商正常的人都是这样的，我小学六年级就可以了。”
苏沐橙眨了眨眼，没有半点被打击到的样子，恰好相反，眼里全是盈盈笑意。
看吧，她就知道自己捡到宝贝了！
“乔泽同学，你说的对，智商正常的人就该是这样的！但你是男孩子，我是女孩子，我的空间想象力不如男孩子是很正常的呀！”
乔泽挠了挠头。
苏沐橙这句话就不那么可信了。
西林工业大学数学院不算强，也只是相对其他专业，跟华夏其他顶级高校而言。
毕竟是华夏仅有的30多所拥有自主招生权的双一流高校之一，牌面还是在那儿的！
苏沐橙能考进西林工大，还能在数学院基础班在学年里一直保持成绩第一，力压一众基础数学班的男生们抬不起头来，智商当然不可能有问题。
所以，乔泽第一次开始怀疑，难道有问题的真的是他？
“好了，别想了！乔泽，你要相信自己跟正常人没什么不同哦。不过你的确是比我聪明，但你想啊，比我聪明的人那可多去了，不然得话你以为我不想上燕北大学啊？我高中时候在学校的成绩排名都一百往后了呢！”
苏沐橙熟练的抓起乔泽的右手胳膊摇了摇。
夏天就是好，大家都穿短袖，占便宜都能光明正大的。
而且她就是要让乔泽觉得自己只是个正常人，至于其他人比不过乔泽，那就是他们太菜了！
也包括她！
乔泽想了想，突然觉得苏沐橙说的话好像也很有道理。
西林工业大学毕竟不是顶级大学，所以苏沐橙没有这种能力大概也是说得通的。
可能智商只要更高一点，就跟他一样了吧？
不过也可能是高中时候，苏沐橙的老师太蠢了，没有帮她开窍。
不然为什么高中全年排一百多名，来了大学就稳定第一了呢？
嗯，一定是这样的。
于是乔泽点了点头，接受了苏沐橙的解释。
“哎呀，已经十一点了，你刚才不是说想要配一副平光眼镜吗？我们这就去看看好不好？而且昨天晚上你请我吃了面，今天中午该我请你吃饭了。我知道一家餐厅味道棒极了，我们一起去尝尝吧？等吃饱了，下午我一定好好自学。”
说着，苏沐橙又用力晃了晃乔泽的胳膊。
想到李叔叔那边还没回话，乔泽便再次点了点头。
昨天布置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今天提前走一个小时问题不大。
而且配眼镜这事，算是他对寝室里三个室友的小补偿。能让他们心里稍微好受点的事情，还是应该做的。毕竟三个室友其实对他挺好。
“哈哈，太好了！我们走吧！”苏沐橙欢快的说道。
从小脸上那兴奋劲就能看出，她是真的开心！
没办法，在苏沐橙看来，这个世界没人配得上乔泽，她也不行！
但她愿意努力啊！
而且她那么可爱！
传说中可爱的女孩子运气都不会太差！
……
星城。
中午刚赶到星城，正打算去吃饭的时候，喻成功接到了卓文佑的电话。
“卓主任，嗯，啥？抓紧去调乔泽的档案？您这咋一天一个主意了？昨天不是还让我先等等吗？”
“哦，徐院长又去找您了？啥？乔泽的能力把徐院长给吓到了？哎呦喂……那是得多吓人啊？还能把学院院长给吓到？那我岂不是立了大功了？”
“没有，没有，没有，瞧您这话说的。我哪会盯着您那个位置！我就当个招生老师其实挺好的。虽然出差时间的确多了点，但我老婆孩子习惯了。不瞒你说，我要天天呆家里，她们还嫌我烦呢。哈哈……”
“啊？！不是，您搁这儿跟我开玩笑吧？我也就是运气好，还得感谢人家李教授呢！”
“得，您也别给我画饼了，放心，这事我一定给办得漂漂亮亮的！保证有头有尾。”
挂了电话，喻成功心也热乎起来。
听电话里卓文佑的意思，这位主任已经收到了消息，大概明年位置肯定要动了，而且走之后要推荐他当招生办主任。
还说他喻成功是走了狗屎运了，这个关键时候挖到了乔泽这种天才，所以本来推他上位还有点难度，但现在成功率超过了百分之八十！
这……
虽然嘴里说不在乎经常出差，但喻成功毕竟也是四十出头的人了。
能不用出差，朝九晚五，闲的时候坐办公室里玩着，忙的时候坐办公室里看一帮人加班加点干活，顺便玩着，谁特么愿意满世界到处跑啊！
现在这机会就摆在了他面前，伸伸手就能够到，再不抓紧，他就得改名叫喻失败了！
想到这里，老喻兴奋得肚子都不饿了！
直接拿起了电话：“喂，周老师，我又回来了！上次你拜托那个孩子还记得吗？哈哈，对，就是乔泽啊！学校这边已经准备调档了。我等会就去你们学校！
“哈哈，是我得感谢你才对，给我介绍了这么个好苗子！这样，今天晚上翠微居，我去把乔泽妈妈也接上，我做东！我跟你好好聊聊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