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榕城江定
榕城，
第一高中，教室里。
姓名：江定
语文（满分150）：109
数学（满分150）：70
思想品德（满分150）：137
理综（满分300，生物、化学、物理）：151，
文综（满分100，历史，地理）：61
加分选修——
修炼（满分300）：炼骨境巅峰50，
主武器选修（满分60）：重机枪：17
冷兵器副武器选修（满分40分）：低阶剑术——疾风三斩，25
实战（满分150分）：23
总分：643
最后一排，
一名模样清秀的少年盯着刚刚发下来的模拟考试成绩，看了好久。
“文化成绩总分850分，我只能考534分，”
“修炼加分总分400分，我只能考97分，实战分更是不用说了，谁都打不过。”江定唉声叹气。
“唉……这样下去，别说考上黔灵大学修道系，我就算是普通三本都考不上，或许更早进入职高学一门技艺才是正道……”
仙门依托全球各地灵脉，分别修建了三十九所大学。
其中大部分大学的学生都是普通人，只有其中二十年学制的修道系才会传授修仙知识，掌握超凡力量，有望长生。
而要考上各地大学的修道系，不看灵根，不看修为，不看家世，即使你是金丹真人嫡子也无用，
唯一的标准就是，高考成绩！
甚至，你可以不用理会什么修炼，什么选修，哪怕你是个修仙练武废物，只要你的高考分数达到各地大学修道系的分数线，就必定会被录取。
反之，你是天灵根，分数达不到，绝不会有任何大学修道系会将你录取，得不到任何来自仙门的资源和教导！
仙门高考，是对全球学子最大的公平！
当然，能够放弃550分的修炼加分，最后还能考上大学修道系的神人，整个仙门历史也没有多少人能做到。
天灵根，只要不是个智障，就能轻易取得修炼加分接近满分的成绩，领先近550分之后，文化课随便学学就能考上修道系。
而，除了考上修道系之外，修炼加分选修没有任何其它作用。
大学普通系别只看文化课成绩。
“炼骨境巅峰！”
同桌语气酸溜溜地说道：“也很不错了，力能抗八百斤，放古代身披重甲至少是个万人敌。”
李俊豪的身材较矮，又很瘦，头因此显得很大，长得有些滑稽。
“放现在，不过是一把冲锋枪一梭子的事情。”江定摇头叹气，转开话题，“你的文化课成绩，是690分，还是698分？”
榕城一中，号称修道系学子的摇篮，除了他这种思想品德特招的，其他人无一不是有两把刷子的。
“701分”
李俊豪的酸味不见了，自豪道。
“超过700分了？！！”
江定一惊。
这就非同小可了，文化分虽然和修炼分分开，但两者并不是对立的，而是互相关联，密不可分的。
语文，包含了大量符箓、功法的基础知识原理，能写一篇好文章的学生，未来踏上修炼之路，对于符箓和功法的认知绝不会低；
数学，明确包含了阵法相关的计算和知识基础；
理综的物理、化学、生物，文综的历史地理，无一不是与修仙中的灵兽、灵材、炼器、灵脉等等息息相关。
但是，
修仙是理论和实践紧密结合的学科。
不成为修仙者，没有法力和神识就不能真切观察和实践书本上的东西。
就像是太监画春宫图一样，一切全凭想象，只能靠书中的原理、阵法结构、法力运行图等计算，推出答案。
隔着厚厚的一层布。
人再聪明，也有个极限，就算是有天赋又肯努力，在这种条件下，普通人能考个四五百分就算是极好了。
“你可以考虑要上TOP2哪一所大学了。”江定不无嫉妒道。
最顶尖的普通学霸也不过考六百多分，这已经是清风大学和北斗大学的苗子了，有不小的可能考入这两大仙门排名前二的学府。
当然，只是普通系，最顶尖的修炼天才不会和他们竞争。
七百分，是一个坎。
这意味着他在修仙学科上，某个或者某些方面可以和最顶尖的修炼天才比肩。
只可惜，炼体三境，炼皮炼肉炼骨，诞生内气，复返先天，李俊豪只勉强走到了炼皮后期，境界加分10分，热武器和冷兵器，实战选修同样糟糕至极，三者都是5分的个位数，总的修炼选修只有可怜的25分。
“唉~”
两人对视一眼，都面露苦涩。
最近十年，哪怕是分数要求最低的本省黔灵大学修道系的分数线都是842，他们两个完全没有希望。
“真是不公平。”
李俊豪偷偷瞄了一眼前排的十几个人，
“他们的文化课还不到400分呢，却因为天生灵根，不用学武锻体、诞生内气、后天返先天，天生就能修炼修仙功法，成为高高在上的练气修士，不用学习就能修炼加分200多分，远远将我们这些每天熬夜苦读到晚上两点钟的人甩在身后。”
李俊豪隐露不甘。
江定知道，其实他是非常自傲的，没有法力和神识，硬是将文化课学得比大多数练气修仙者好。
但这种自傲在现实的差距面前被撞得粉碎。
不管是在学校里的分数，还是以后社会上的地位，甚至是寿命，都远远比不过。
“……第十四名，邹希圆，文化分411分，修炼377分，总分788分。”
班主任郭魁一直板着的脸总算有了一丝笑容，头微微抬起。
“练气二层，比之前进步了，继续保持这种势头，距离高考还有一年，到时候如果能突破练气中期，或者地理生物历史化学分数再提高一些，黔灵大学修道系有望！”
之所以是这几科，是因为蓝荧星教育的目的是选拔修仙人才，语文、数学、物理这三科涉及修仙的功法经脉运转原理，还有符箓、阵法三大相关，极难极难，非有天赋和努力不可提升。
不过高一高二已经学完了高中课程，剩下的一年除非出现奇迹，不然这三大基石学科想要大幅度提升分数基本不可能，只能在另外几科下功夫了。
至于思想品德，这是考察对仙门体制理解、拥护程度的学科，只要是正常人正常学习，别有太多异端思想并且写出来基本就能及格。
但是高分，同样很难，很主观，没有特定的答案，由仙门先贤底蕴——中央阵灵计算机阅卷，并且根据它的程序逻辑，以试卷、学生过往经历、网上和现实言论甚至家庭政治背景等给出分数。
历年以来，都有思想品德高分试卷出现，但基本上卷卷都不同，无数辅导老师研究不知多少日夜，都没有找出什么共同点，提升很难。
这也是江定文化课和修炼课都不出彩，却能进入一中的原因。
一中的老师校长都是拥护仙门的嘛，政治觉悟极高，怎么会放任有才能的人被遗落在校外。
教室内二十余人的目光全都投向一名有些雀斑的女孩，羡慕，炙热，自卑等各种复杂情绪。
修道系有望！
江定的心情也十分复杂。
修仙者的优势，
太多了！
练气期，修炼加分200，练气二层加分20，热兵器重机枪的使用，精准射击、超界射击、覆盖射击三大科目，他们有神识的辅助轻易能够拿到三十分的武者极限满分。
——剩下的三十分，名为坦克驾驶作战，没有神识的武者，哪怕是先天武者，号称堪比练气，可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
“第十名……”
“第九名……”
……
“第二名，武天力，练气五层，文化分730分，修炼加分467分，总分1197分。”
刷！
瞬间，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了，包括那些同为炼气期的人。
那是一个自信阳光的帅气少年，微微颔首，礼貌地回应四周的同学。
“练气五层！”
四周一片哗然。
“武天力好像是金木水火四灵根，修炼速度怎么可能那么快？”
“他的灵根属性比较好，有可能极为接近三灵根。”
“三灵根！不算界外，这几乎是顶尖的天赋了……”
江定默默听周围同学的议论，像是一个透明人。
万余年前，蓝荧星还是一个无灵星球，即使与修仙界交错了万余年，本土的灵脉、灵根依然稀少无比，四灵根就极为少见，几乎八、九万中人才会出现一个，更别说三灵根以及二灵根，以及传说中的天灵根了。
在界外被称为伪灵根的四灵根修士，在蓝荧星已经是天才。
“保底下十五大学修道系，中十二大学有望，甚至上十二大学也不是没有一丝可能。”郭魁笑容满面道。
要知道，三十九所设有修道系的大学中，中十二大学一般只是三灵根修士才能奢望的。
“我会努力的，老师。”武天力认真道。
所有人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包括清风大学、北斗大学在内的上十二大学有个称号，金丹之乡！
根据历届学子统计，上十二大学修士成为金丹修士的概率，比其他全部学校以及散修加起来还要大十倍、十数倍！
“这个……”郭魁勉励道：“加油，老师相信你！”
上十二大学修道系，又有十二道宫之称，每一座道宫都有元婴真君静修，就算是本土的三灵根修士想要考入其中都千难万难，无不是在道业和修为上做到了最顶尖的天才才能进入其中。
界外修士，对上十二大学的学子有个称呼。
元婴真君记名弟子！
至少在界外修士的眼中，上十二大学学子的身份与元婴老祖的记名弟子身份等同，如果有交流，也会等而视之。
如此，可想而知其中的难度。
基本上，一省数亿人之中，每年差不多只有近百名学子有资格进入上十二大学。
“第一名，花兵！练气六层，文化分723分，修炼加分479分，总分1202分。”
诸多爱慕敬佩的目光投向第一排中心的女子，她小麦色皮肤，英武俊俏，很有大姐大的气势。
“大概率中十二大学，有一点可能进入上十二大学。”
郭魁以自己的职业经验做出了判断。
她看似与武天力只差5分，但人和人是不同的，三灵根，又有筑基境父亲的倾力培养，她现在已经是练气六层巅峰，随时都有可能进入练气七层，成为练气后期修士。
练气后期修士，法力和神识会迎来一次微小质变，这也是他们碾压练气前中期修士的底蕴所在。
多10分的加分不算什么，法力和神识，尤其神识的增长和微小质变能小幅度提升修士的计算能力、记忆力、神识扫描精度，这些至关重要的能力。
会让学习能力出现小幅度增长。
语文、数学、物理、生物等学科分数很可能出现全面小幅度增长，如果增长足够多，上十二大学也不是不可以奢望。
“这些是有灵根的同学，还有其他同学，你们也绝不可灰心。”郭魁将目光从花兵身上收回，看向江定、李俊豪等凡人学生，严肃道：
“与修仙者这等长寿种职业修炼极难极慢，即使天资绝世也要数年一步一个脚印积累不同，根据老师们的经验，高三后，天资顶尖、根基深厚的少年武者修为将会迎来爆发式增长。”
“但凡仙门公民，出生二十四小时内都有先天武者以至少三十年份大药洗练肉身筋骨，三天内，有练气期修士以养元灵液洗练经脉。”
“论资质，任意一个仙门公民在一些只有武道传承的低等小世界都是天才。”
“仙门设置武者可以参加高考也并非是为了给有灵根者陪衬！”
郭魁语气十分认真。
“相反，数量庞大的受教育普通人群是仙门最重要的基石，其中最顶尖的学子未来的成就不会比有灵根者差分毫。”
“许多仙门大能，同样没有灵根，但这不妨碍他们纵横天上地下！”
许多没有灵根的学生振奋，重拾希望。
江定抿了抿嘴唇。
他注意到，郭老师话里的‘天资顶尖’这两个词。
想想也是，
以凡修仙，若非人中龙凤，又岂能奢望？
“好了，上次模拟测试的成绩既然出来了，进步的同学不要骄傲自满，倒退的同学要更加努力，以不负青春。”
郭魁将班级成绩单放到一边，摸了摸光亮的头皮，翻开思想品德课本。
自有超凡起，思想品德课就一跃成为堪比语文数学的主课，总分150分，十分重要，分数不高可以，但若是连及格都没有，那就是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了。
虽然不至于没有大学录取，但是很多未来的机会将被直接关闭。
“背诵【仙门第一律】，语气要庄严肃穆，开始。”郭魁说道。
朗朗读书声随之响起。
“仙门第一律！”
“蓝荧星内的所有知识，包括公共机构和私人机构的，个人所有的；拥有专利的和没有专利的；修仙知识和非修仙的；过去的，现在的以及未来被创造发现的一切知识，属于全体公民所有！”
“任何未被剥夺政治权利的公民，只要提出申请，并且证明自己拥有理解该知识的能力，便可以阅读蓝荧星任何知识，任何传承！”
“若该知识处在专利期内，则需要缴纳经过中央阵灵计算机认可的专利费！”
江定等人语气庄严的大声诵读，每一个标点符号，每一个停顿都分毫不差。
至于感想，没有任何感想。
因为他们在进入学前班的第一天就开始学这个了，识字也是，绝大多数仙门公民最先认识的字就是这些。
“若有机构或者个人违反仙门第一律，拒绝合法公民的合法阅读请求，公民应当第一时间向当地仙门机构和户籍所在地的阵灵计算机报告。”
“多次警告，仍然拒绝履行仙门第一律的机构或者个人，户籍所在地军队有义务在中央阵灵计算机地监督下对其执行严格的物质和灵魂毁灭程序。”
朗朗读书声一静。
“仙门第一律的重要性我就不多说了，我，你们的初中、小学老师已经说过很多次了，高考是必考，甚至连位置、题型、分数都规定了。”
“这是送分，白送的十五分，但是！”
郭魁脸色一收，道：“这次我们居然有两个同学写错了一个字！这是抄写，没有任何变形题，只是抄写啊！”
练气后期修士的愤怒使得教室内狂风四起。
书本被吹得哗啦作响，只有大家的呼吸声渐渐清晰。
“是谁我就不说了。”
郭魁平复了心情，严厉道：“现在是我阅卷，大家还有改正的机会，等到了高考，由中央阵灵计算机阅卷，那一切就成了定局，这么多年的辛苦就白费了。”
“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在一位狂怒的练气后期修士面前，所有学生老老实实地回答。
“好，现在我们继续上次的例题，由仙门第一律中的‘蓝荧星合法公民’这几个字引发的第一保密细则。”
“第一大题，如果仙门在界外的盟友五行天宗由真传弟子组成的修士留学生，在海关获得了临时公民的资格，那么，如果有机会和他们交谈时，哪些知识是可以交流的，哪些是禁止泄露分毫的，以免触发【仙门大咒】。”
“这点，可以参考海关条例，临时公民权限细则……”
讲台上，郭魁侃侃而谈，从例题引申到现实，又回归理论，台下的学生则飞快记录。
不同的是，江定等凡人学生手中运笔如风，汗水飞洒，前排的武天力等修士则手持一枚玉简以神识和法力记录，轻松闲逸，效率却远远超出前者。
叮铃……
“这节课讲的知识点你们要记牢，回去要多做例题……”
两个小时后，郭魁意犹未尽地合上课本，离开教室。
在他离开的刹那，咻咻声四起，一道道人影飞速消失不见。
最快的，自然是加持了御风术的修仙者们，像是一道青烟转眼消失不见，武道境界低点的同学甚至看不清他们是何时离开的。
其次，自然是班内三个内气境武者，内气虽然比修仙者的法力差很多，但是碾压一干炼体武者绰绰有余。
最后才是江定这种炼骨境巅峰武者，单手一撑，在李俊豪羡慕的目光中向修炼室狂奔。
下午4点到6点，是修炼课。
修炼区，果不其然，排名前10的修炼室已经被各路猛人占据了，江定学生卡在四十一号修炼室门口一刷，钢质的金属门扉缓缓打开。
身后学生露出可惜的神色，扑向旁边的42号修炼室。
蓝荧星与修仙界相交不过万余年，灵气稀薄，资源稀少，目前所有的灵气已经收归仙门所有，外界只剩下够修士勉强维持呼吸吐纳的灵气。
当然，江定只是一个武者，他无法感应灵气，也无法使用。
他们争夺的实际上是修炼室内仙门教育部为高三炼骨境学子统一提供‘凝元壮骨汤’，由仙门科学院研发，数百上千种药材熬制而成，精益求精，虽然是大规模炼制，但效果丝毫不差。
在一些低等小世界，足可以称得上天才地宝，想要得到需要实力兼具机缘才有可能。
修炼室排名越靠前，凝元壮骨汤效果越好。
如果是修仙者或者是境界更低的武者，他们得到的东西也会有所不同，可能是这个序号的灵气浓度，也可能是蕴养筋骨的大补汤。
门打开，里面有百余平方米大小，旁边有武器架，刀枪剑戟都有，中心位置是一株虬结缠绕成手掌的榕树树根，手掌中心托着的正是一碗奶白色的浓汤，散发扑鼻的香味。
踏入修炼室，身后金属门缓缓关闭。
一张明信片一样的蓝色光幕徐徐展开。
【姓名：江定】
【学号：1246215】
【境界：炼骨境巅峰】
【上次训练科目：《第六十八套雏鹰起飞剑决》（熟练32%）】
光幕下方，是一个由一条条经脉丝线组成的虚拟小人，每一块肌肉、每一块骨骼、每一块皮肤都有清晰的标注，还可以自由放大缩小。
皮肤、肌肉，大部分都是100%，小部分地方，比如腋下皮肤，头皮，脸颊肌肉，肠胃肌肉等难以锻炼的地方则是12%、46%、0%不等。
再怎么锻炼，这地方都极难触碰到，只能等诞生内气之后，用内气辅助才能完美锻炼。
总的来说，大部分皮肤和肌肉都做到了当前的极限，修炼室电脑连通的是榕城阵灵计算机，相当于化神大能分身的分身辅助观察确认，绝对没有任何错漏。
真正的难点，在于脊椎骨。
四肢、肋骨、胸骨、外侧头骨等这些都是100%，只有脊椎骨，显示60%的都很少，大部分是1%、2%，淬炼程度极低。
江定知道是什么原因。
“《第六十八套雏鹰起飞决》（熟练32%）。”
他叹气。
《第六十八套雏鹰起飞决》！
这部功法名字很普通，也只是‘经、典、功、法、决’中最低的一级，是给凡人中的幼童学习的功法，看起来很垃圾。
实际上，它在周围包括修仙界在内的数十个世界里有个名头。
诸界第一奠基神功！
无人不服！
因为，这部功法有一个极其恐怖的效果，若是凡人能以之成功破入先天，则会铸成‘道体雏形’，修炼资质直逼最顶尖的四灵根资质。
堪称逆天改命！
第2章《雏鹰起飞决》
仙门，与目前已知的任何修仙宗门是不同的，很特殊。
传承自上一个文明时代，使得它极为重视凡人，并不将其视为唯一作用是产生灵根修士的蝼蚁群体。
《第六十八套雏鹰起飞决》就是这种思想下的产物，项目诞生于发现修仙者的第一天，万余年之前，历经各代仙门先贤呕心沥血的改良提高，其中不乏化神老祖和大量元婴修士参与其中，至今已经迭代六十八次。
甚至现在，在中央阵灵计算机的核心主线程之一，依然在推演第六十九代《雏鹰起飞决》。
若是有突破性进展，连当代化神老祖都有可能投入其中，加快其研发进度。
这在修仙界绝对是开创性的突破。
那些大小宗门，圣地，可能也有这种能力，也许没有，但他们是绝对不可能将大量资源和高阶修士投入到这种地方的。
历史上那些昙花一现的四灵根高阶修士，无一不是得到了逆天机缘的存在，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复制的可能。
《第六十八套雏鹰起飞决》是蓝荧星普及教材，分剑诀、刀决、拳决、棍决等，无所不包，只要你想，都能在其中找到。
江定修炼的正是《第六十八套雏鹰起飞剑诀》！
可惜，功法与其效果相匹配的，往往是难度！
七岁开始接触武功，至今已经九年了，依然只是熟练境界，距离小成还差得太远！
如此，怎能锻炼到骨髓诞生内气？
江定的资质，虽然在蓝荧星中算垫底。
但是，他毕竟是蓝荧星武者的资质垫底！
又有榕城阵灵计算机的辅助，无论放在哪个只有武学传承的小世界都是天才中的天才，降维打击，现在修炼到内气境巅峰都不奇怪。
事实也是如此，如果他修炼的是《雏鹰起飞决》之外的武道功法，现在说不定先天有望了。
唯一的坏处是，修仙之路断绝。
绝大部分凡间武学都是由凡人和低级修仙者所创造，以他们的能力和见识，根本无法做到承接修仙。
凡间武学修炼的过程，就是强行摧毁身体许多武者无法观测到的细小经脉的过程，让本来就差到极点的资质跌到地板线以下。
即使以先天之境强行转修修仙功法，冒九死一生的风险，最后成功了，至多的终点也不过练气一二层，寿命还要大减。
“今天继续修炼《第六十八套雏鹰起飞剑诀》。”江定道，从武器架上取了一口青钢剑。
八面汉剑造型，长一米三，开刃，锻造材料为N2702破法钢，本身自带微弱破法效果，灌注内力还能提升少许。
这种材料也是制造子弹的常用材料，在音速和自旋状态下，可以隔绝一定程度的修仙者神识干扰，不会被神识轻微触动就偏离最初射击方向。
把手放在剑柄上。
瞬时，
光屏下的小人动了。
伸展四肢，身体逐渐放大，变得和江定一般，身高、肩宽、臂长等尽数相同，只是身体由淡蓝色的光线组成，每一块肌肉、每一块骨骼、每一条细小经脉都清晰可见，上面有小字标注。
“预备式。”
机械声中，蓝色人影动了，右脚踏出，膝盖微弯，左手抚剑鞘，右手穿过腰间放在剑柄上。
四周空气一滞。
明明只是一堆淡蓝色线条组成人影，连皮肤都没有，此时却有一股沉重的气势扩散而出，如苍松屹立。
江定知道，这并不是简单的以手握剑。
从他的视角能清晰地看到人影的经脉、肌肉在半秒不到的时间里出现了数十上百种复杂变动，如同体内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弹簧在压缩，汇聚各种力，为下一刻的石破天惊积蓄能量。
气势，也并不是错觉，而是人体的大脑察觉到了危险，以这种形式发出警告，让身体尽可能远离危险来源。
江定握住剑柄，身姿与蓝色人影一般无二，闭目感受身体肌肉和经脉的蓄力。
639块肌肉中，有52块肌肉无法完美蓄力，主要是位于消化系统和膀胱的平滑肌部分，和心脏的心肌部分，哪怕他早已完成炼肉境的修炼，对这些部位的肌肉还是无法完美锻炼。
失之毫厘，差以千里。
体现出的效果，就是至少差了面前人影至少三倍的力量积蓄，哪怕对方是完全调用他的肌肉经脉骨骼数据形成，基础完全一样。
“展剑式。”
淡蓝人影像是一枚蓄力到极点的弹簧，倏忽之间，由极静到急速，以剑尖为笔，环绕四周画了一个规则圆圈。
数百条肌肉线条由紧绷到释放，遵循某种规则，优美如钢琴大师在演奏，充满了韵律美感。
江定照做，但画出来的圆圈总是有一丝丝不和谐，存在偏差，无法百分百释放积蓄的力量。
“臂剑式。”
“步剑式。”
“脏剑式。”
“转剑式。”
“和剑式。”
“奔剑式。”
江定跟随人影持剑起舞，忽而进步疾刺，忽而右转劈斩，忽而围绕一个点连环刺杀，剑刃嗤嗤破空声四起，百余平方米的练功房到处是他的人影。
“藏剑式。”
剑刃悄无声息地入鞘，江定身体微颤，极力平复自己的大口喘息，一点点的呼出废气，大股汗水从毛孔中流出，顷刻间将衣服浸湿，紧贴皮肤。
算上预备式，《雏鹰起飞剑诀》只有九式，强调极速和爆发，练法打法合一，是一套穷尽了经络肌肉骨骼研究的高明剑法，若是练到小成，配以利器，杀普通内气境武者只是等闲，随手一剑的事情。
江定只感觉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痛，胃部火烧一样。
三步并作一步走，端起奶白色的凝元壮骨汤一饮而尽，温度依然合适，并没有因为放了这么久变凉。
一股暖意从喉咙落入胃部，再散开到全身，剧痛顿时得到缓解。
《雏鹰起飞剑诀》对人体的挖掘太过深入，也因此对身体的负担极大，如果不是有学校提供的凝元壮骨汤，短时间还好，如果长时间没有进补，很容易就会把人炼废。
叮！
江定心中一喜，连忙抬头看向面前的人影。
由淡蓝色线条组成的身体，第一块脊椎骨闪烁了一下，由62%变为66%。
“百分之4！”
江定振奋：“再来十次，就能将第一块脊椎骨炼成，再给我三十天，是不是就能突破内气境？”
顾不得休息，他当即乘着时间再练了一套剑法。
可惜，可能是急躁，动作不到位，这次别说百分之4了，连百分之1的进度都没有提升。
“果然是错觉。”
江定有些沮丧，但反而沉静下来，慢慢思考自己那些动作没有到位，肌肉和经络运动的节奏和次序与人影有什么不同。
如此下来，一连练了十来遍，总算有所得。
《雏鹰起飞剑诀》的熟练度增加了一点，变成熟练33%，距离小成又迈进了一小步。
其它几块脊椎骨也得到了数点的提升。
叮铃叮铃……
不知不觉间，下课时间到了，淡蓝色人影缓缓消失，明亮的修炼室次序关灯，修炼室大门缓缓打开。
江定用几分钟冲洗了一下，换了一套蓝白校服，走出修炼室。
“据说，那些修炼天才每次修炼都能让功法提升5、6%，锻骨提升百分之十几，日积月累下来，不知他们现在到达了何等境界？”
“内气大成？内气圆满？”
江定默默思考。
一中虽然是榕城市最好的高中，每年考入大学修道系的人数是榕城之最，不过她在武学上的师资力量却不是最强的，因此没能吸引到那些顶尖天才武者，他们大多集中在了第九中学。
一路上大都是从修炼室返回教室的同学，有的人耸拉着肩膀，脚步虚浮，明显练得狠了。
教室内，陆陆续续有人回来，江定寻到自己的座位，闭目养神。
很快，一股浓郁的汗臭味从鼻尖传来。
“进度如何？”他眼皮也不抬。
“还可以。”李俊豪沉声道：“再过几个月，有望突破炼皮，进入炼肉境。”
“加油。”
过了数分钟后，噪杂声音渐渐停止，江定睁开眼睛。
班长花兵不知何时站到了讲台上。
“从第一排开始，大家有序领取自己的书包。”她用自己的学生卡刷了一下黑板旁边铁皮柜子上的显示屏，各个小门依次打开，露出其中各色的书包。
每个同学都习以为常，依次取出自己的书包。
很快，江定领到了自己的灰色双肩书包和旁边的一柄漆黑佩剑，先将佩剑佩戴在腰间，又从书包里取出一个盒子。
打开盒子。
里面赫然是一把黑色的手枪，和一个装满子弹的弹夹。
58式自卫手枪。
江定心中本能地浮现这把从初中起就陪伴自己的手枪数据。
10558年，58式自卫手枪，鲁班军火科技公司制造，弹夹六枚，采用7.62毫米N2702破法钢子弹，有效射程50米，能在此距离内击破内气境小成武者的内力防护，连续两枪击中一个点，或者连续三枪命中可以击破内气境大成武者的内力防御。
自万余年起，蓝荧星就开始于修仙界交汇，不时就会出现界外修士或者武者突兀传送进蓝荧星，给附近居民造成重大伤害。
蓝荧星虽然贫瘠，但是却时不时出产一种让界外修士疯狂的天材地宝——破法仙金，为此不惜舍生忘死，尤其是许多寿元将近的老修士更是尤为疯狂。
故此，很久以前，蓝荧星就全面放开了全民持枪许可证，就连初中生也必须开始枪械训练。
当然，主要是自卫，争取到时间逃跑，这也是给他们配发手枪的原因。
“拆解，保养！”花兵大声道。
神识展开，58式手枪悬浮在空中，自发分解成枪管、复进簧、套筒、击针、弹夹等三十余种零件，枪油瓶自动打开，涂抹保养油。
当然，以她练气六层的实力，58式自卫手枪也就是个象征意义，不能带来任何保护。
三十余位同学也开始动手，咔嚓声此起彼伏。
江定手指幻影一样舞动，将手枪拆解成大小不一的零件，然后为它们一一涂上保养油，重新组装。
他很仔细，一一检查各种零件磨损状况，子弹是否完整——和强大的练气修士不同，这可是真正关系到他安全的东西。
虽然榕城市还是很安定，有许多年没有发生界外修仙者入侵杀戮的事件，但不能不做好预备。
等重新组装完毕，放入腰间佩戴好的枪套中已经是三十二秒了。
环顾四周，大家也陆陆续续的完成。
“第一，枪械要上保险，开始！”花兵起了一个头，大家接口。
“第一，枪械要上保险，枪口不准对人，否则将以醉驾处理；”
“第二，公交车上，礼让老人小孩……”
“……不可将枪械用在除自卫外的任何地方。”
“下课！”
“班长再见！”
江定抓起书包，一个跳步从窗口跑路。
他这算正常的，楼上有人直接施展轻功和御风术一跃十余米的，还有人跑到树梢上，一跳一跳消失不见的，更有土豪，操控法器飞剑，潇洒异常的飞在天空，引来一片羡慕的目光。
“是二班的公孙灵，也是练气六层，听说她几天前刚刚考取了飞行法器驾驶许可证。”李俊豪攀着窗户下来，羡慕道。
“才练气中期，也不怕法力不够掉下来。”旁边有人酸溜溜地说道。
“掉就掉呗，反正就十几米高，又不可能受伤。”
江定看了天空中娇憨的少女一眼，心中同样羡慕异常。
这样云端中的人物，就算是把手中58式手枪子弹打光，也无法打破她的护盾，伤到她分毫吧？
苦逼的他只能在地面行走，背着书包，一步一个脚印。
轰~
轰~~
走到校门口，耳边老远传来发动机强有力的咆哮声，此起彼伏。
江定连忙让开道路。
“快点！”
“哎哟，你们开车的慢点，队形要乱了！”
一辆中型坦克驶入学校大门，100毫米的炮口微抬，隐约可以看到明亮的膛线，侧后方一挺12.7毫米高平两用机枪枪口四十五度斜指向天，装甲光滑厚重，五对轮转动，沿途学生纷纷避让。
一名肤色微黑的学生盘膝坐在炮塔上，闭目养神。
62式训练坦克！
江定心中浮现这样一个念头。
一般来说驾驶员应该是在驾驶室的，62式坦克正面装甲可以硬抗练气后期修仙者的攻击而无损。
但履带、炮口等薄弱处就很难说了。
因此许多修仙者不喜欢待在驾驶舱内，转而用神识操控。
“队形！队形！”
坦克后面，是十二名肩扛重达125千克的89式重机枪跟在后面的高三（3）班学生，几乎站成两条直线，遵照行军队形，严格与坦克宽度对齐——对修仙者来说无所谓，但对于还是武者的他们来说自身脆薄如纸，这已经是在战场上敌方修仙者突破己方修仙者的拦截后，唯一能够依靠的防御了。
十几辆62式坦克轰鸣驶过，带来一地灰尘。
“三班野外拉练回来了。”
李俊豪吐槽道：
“这种老旧战术早该淘汰了，陆军现役部队的班级编制早就改成坦克加数辆或者十数辆自行火炮，在数十公里的中低阶修仙者神识范围之外歼灭敌人多好。”
江定摇摇头：“没那么简单的，界外修士越来越倾向于修炼隐匿或者土遁、水遁等机动遮蔽法术，我们的步兵灵子雷达也不是总是能将敌人找到和锁定。”
闲谈间，两人在路口挥手告别。
江定在18路公交车站牌下面停步，找了一个人较少的角落等公交车。
下午六点多的时间，这里已经有一些人了。
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学生，贡献了最大的噪音和最多的活力，除此之外就是一些看起来很疲惫的上班族，大多是内气境的修为，背后背着枪盒，不是江定这种自卫手枪，而是冲锋枪霰弹枪之类的战斗枪械。
至于重机枪，狙击枪甚至双联高射机枪等一般来说购买收藏可以，但想要带到公共场合难度极大，这类枪械的个人持枪证极少发放。
满大街的内气境武者，处在炼体三境的人很少，不是未成年人就是残疾人，或者太过懒惰的街溜子。
这不是说，号称榕城市第一高中的榕城一中里的学生都是混子，全班加起来也就三个内气境。
而是，《雏鹰起飞决》实际上是修仙功法，即使有榕城阵灵计算机提供给学生的辅助，难度也是超乎想象。
很多人高中毕业后，或者大多数职高的学生就不会修炼《雏鹰起飞决》了，而是转修凡人武学，自然进度极快。
根据网上的资料，目前最受欢迎凡俗武学是《九阳神功》和《九阴神功》，前者有强身健体滋养精气的作用，后者能滋阴养颜，真气威力同样不错，足以成为任何凡俗门派的镇派武学，唯有核心嫡传才能接触的那种。
超级受欢迎的是《小阴阳功》秘术。
当然，即使如此，先天也是少数人才能都能迈过的门槛。
一名先天武者，混个中产还是没有多大的难度。
公交车刹车的尖锐鸣叫，放屁似的放气声，小学生们拥着上车，叽叽喳喳，然后是江定这些人，上车扫视一眼，没有任何意外，寻了一个靠窗的栏杆站好。
身体后倾，风从窗户边吹来，带来丝丝凉意。
江定默默思考此前修炼课上人影身体上各种经脉肌肉运转的路线，加上语文数学课中提到的功法基础原理，两者结合起来。
预备式里为什么经脉如此运转最高效？
改一点可不可以？
呜~~
呼呜~~呜~~
嘎吱！
突如其来的防空警报声和刹车让江定身体一震，从思考中清醒过来，紧握剑柄，目光迅速扫视四周。
“上面通知有修仙者破界入侵，前方禁止通行”
司机大声吼叫解释，手忙脚乱地从柜子里掏出一把AK47。
“修仙者破界入侵？”
车厢内静了一下，随即哗然。
“不要慌！有序下车，警方已经在处理……”司机同样有些慌乱，打开车门，组织乘客从前后门下车。
还好，榕城虽然许多年没有遭受过修仙者入侵，但在网上还是时不时看到别的地方出现这种新闻，大家没有慌乱到完全失控的地步。
江定跟随人流，在一群小朋友后面跟着他们下车。
“防空洞那边，快点……”
“妈妈，我怕……”
江定四望，刚才还车马流水的公路停滞了，大量市民嘈杂地疏散，许多原本是墙壁、草皮的地方出现打开的大门，防空洞的红色标识极为显眼。
无论是学校还是公司，每月都有防空演习，尽管很乱，但人群还算有序。
咻！
咻！咻！
尖利的破空声。
“导弹！”
人群中有人惊呼。
江定抬头。
一道，两道，三道……上百道带着火焰的白烟从天空呼啸而过，速度远超音速，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一道道残影就消失不见。
第3章导弹控制法器
江定注意到，导弹群中有三枚导弹格外明亮。
它们成品字形飞行，忽而在左，忽而在右，有时突然加速超过上百枚导弹，探查什么，有时速度减缓，和其它导弹并列飞行，混入其中，从外表上再也看不到什么特殊的地方。
不到半秒的时间，这些景象消失不见，天空空荡荡的，耳边是孩子们的大哭声。
轰！
远方，先是强烈的光，即使在白日也能看到的闪光，秒许后强烈的轰鸣声才传过来，压住了大哭，最后是一股炙热的气流呼啸而过。
“……区区练气九层的小辈！吾纵横二百余载……”
风中传来轻微的声音，很轻很轻，混在风声中，不注意完全挥忽略，江定在特殊状态很专注，听到了些许。
这个声音极有感染力，带着强烈的愤怒不甘。
随后，什么都没有听到了。
防空警报声戛然而止。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什么反复。
慌乱的人群慢慢恢复，许多人惊魂未定，用手机确认亲属安全，不再乘车改走路，不过大部分乘客还是回来了，走路太过遥远。
喇叭声中，静止的车流渐渐恢复流动。
车上人倒是少了不少，江定混了一个司机旁边的座位。
“那个叫导弹控制法器。”
见江定还在盯着远方，司机大叔随口道：“能为导弹附加加速术、飞行术、敛息术、锋锐术等特种法术，练气九层修士操控它依附在导弹上，对筑基修士也有一定威胁。”
“防空警报这么快就停下来，估计破界修士已经被击毙了，只是不知死了多少人……”
任何一次界外修士入侵都会造成民众大量死伤。
相对于中高阶修士来说，凡人太过脆弱了。
江定心中一跳，拨打母亲和妹妹电话，幸好，两人距离这片区域都很远，没有出事。
司机特地绕了一个远路。
江定只看到那个地方似乎多了一片废墟，有红色混杂其中，其他的就看不到了。
……
“福临家园，到了，下一站，百子……”
脸趴在膝盖上的江定惊醒，揉了揉眼睛，擦了一下口水，迷迷糊糊地下车。
福临家园是个二十年的老旧小区，是江定姥姥姥爷她们年轻时置办的房产，共有7层——因为要应对防空安全，除了有阵法守护的建筑，一般都不超过7层。
“小菲仙子，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进电梯，开门看到一个胖乎乎的圆脸小女孩聚精会神地看电视，头都不回道：“江定，菜买好了，放在厨房。”
“不准叫我名字。”
江园这家伙，上了初一之后就开始变得不礼貌，还是小学的时候可爱。
厨房里，江定看着塑料袋里孤零零的三个鸡蛋一个西红柿。
“江园！”
拦在电视机面前，江定无语了：“贪污也要有个限度好吧，你把我们两个当鸟儿了嘛？”
妈妈常常加班，由于学校离菜市场近的缘故，江园负责每天买菜，这家伙极不老实。
“那个……”江园眼神飘忽，四处乱瞄：“我遇到了校霸，被抢走了大部分菜钱。”
“很好。”
江定面无表情，拿出手机，拨打110：“正好报警把他抓起来，是谁叫什么名字？”
不用担心找不到人，除了厕所家里等隐私地方，绝大部分公共区域都处在榕城阵灵计算机的监控之中，这也是此前修仙者跨界入侵能被迅速解决的原因之一。
江园脸色一跨，别过头：“好吧，我承认，我用这些钱和积蓄购买了小菲仙子的手办。”
江定摇头，手机切换成收款码，放在她的面前，不说话。
这小东西是属貔貅的，有极其狂热的攒钱癖好，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她买超过10元的东西，即使是小菲仙子的手办也不可能让她花钱。
当然，这是她的钱，如果是江定的钱她花起来还是很大方豪爽的。
两人对视足足有三分钟之久。
“江定！”
江园愤愤不平，最终却不得不败下来，扫码转账。
叮！25.4元！
江定无视她的张牙舞爪，又往里添了一点钱，点了两份外卖，警告道：“如果你再这样过分，我会向妈妈举报，剥夺你的买菜权，妈妈如果不想她的儿子整天营养不良会同意的。”
“知道了。”
江园不情不愿道。
江定起身来到厨房，将仅剩的一个西红柿洗净，放在菜板上，手放在剑柄上。
铿锵！
一道雪亮剑光乍现，一连闪烁三次，又再次闪烁三次，收归剑鞘。
“不错！”
江定摊开还是球形的西红柿，一共7片，厚薄均一，不由满意得点头，又叹息：“还是要在中间切一刀才可以上锅，这不是炼体境可以一剑做到的，超出了力学运转的基本规则……有真气就好了。”
说起来，他虽然语文数学境界样样垫底，但剑术还是很不错的，比班里的内气境武者还要强，据老师说再努力数年，说不定能摸到领悟‘意’的门槛。
只可惜没卵用。
剑术再高，冲锋枪一梭子撂倒，要是嫌弃威力不够大，直接端起重机枪弹幕扫射，练气修士都得暂时迂回隐蔽。
冷兵器选修的主要作用是陶冶情操，了解仙门界外敌人的作战方式。
“江定你洗剑了没？”江园大声道：“你练剑的时候沾染灰尘和汗水，你自己吃得下我可吃不下！”
“放心，今天我练剑使用的是学校的佩剑。”
很快，一盘中规中矩的西红柿炒蛋出锅，摆在餐桌上。
江园依然还在看她的小菲仙子，江定则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漆黑剑鞘横放在膝盖上，默默思考《雏鹰起飞剑诀》。
这门功法博大精深，看似只是一部剑术，实则包罗万象，语文的功法符箓原理，数学物理的阵法阵文原理，生物的人体骨骼肌肉和灵兽妖兽经脉血肉内部构造等等都蕴含其中，相关学科学得越好，对剑术的领悟就越高。
“那个，江定……”
“说。”
江定没有睁开眼睛。
“今天爸爸联系我了，就是问我有没有好好学习，身体有没有健康这些……我要回应他吗？”
“都可以，随你便，不要跟妈妈说。”
江定看了一眼纠结的江园，又闭上眼睛。
江定的父亲在江园出生后不久就和妈妈离婚了，自从那时起，妈妈就带着他们二人来到了妈妈自己的房子这里。
江定那时几乎是天天哭喊着要爸爸，不过长大后渐渐就极少提到。
这些年通过舅舅等亲戚，他对父母离婚的原委也有所猜测。
当年，小学中学高中大学婚姻，从小一直和母亲青梅竹马的父亲应该是出轨了，似乎还瞒着母亲有了一个比江定还要大一点的孩子。
咚咚咚！
七楼的窗户，一只巴掌大小的白色鸟儿用尖喙轻啄玻璃，一重两轻，它的爪子抓有一个米黄袋子。
“江先生，您的外卖到了，请您签收。灵膳房感谢您的光临。”
“嗯。”
江定起身，打开窗户，从小鸟的肚子抽出一张收货单写上自己的名字，又给塞回去，从爪子里接过外卖袋。
“欢迎您下次光临灵膳房。”
白色小鸟振翅，飞向远方。
吃过饭，洗刷碗筷，又和江园一起完成今天的作业后，江园和同学约了一起玩，江定则回到自己的房间。
犹豫片刻，江定打开抽屉。
一枚绣红色的断剑尖出现在眼前，两指大小，很袖珍，断口参差不齐，像是被某种暴力生生掰断。
“会是法宝的碎片吗？”
江定两指捏起断剑尖，触感温软如玉，不像是金属。
这是他三天前在公交站台捡到的，并不是无意——当时，还在学校的他灵魂一颤，猛然感知到某种极为重要、血脉相连的东西出现在某处。
循着感知，最后在公交站牌下捡到了它。
在接触到断的刹那，一种本能浮现，让江定知道这枚断剑尖名为【红……】，只要念动，它就能带宿主穿越到某个世界。
对于这种逆天机缘，江定第一时间是不信。
有例子，八百多年前，曾有界外元婴修士在战争中失去元婴和身体，只剩残魂逃离，伪装成老爷爷潜伏当时还是练气小修的沧海真君识海里，最后差点被夺舍，潜伏进仙门机要部门，窃取仙门机密。
思想品德137分。
他没有任何耽搁，直接来到榕城阵灵计算机坐镇的市图书馆，动用自己一年一次的学生权限来了一次全方位体检。
榕城阵灵计算机，是中央阵灵计算机的分灵，且数据库与本体相连接，几乎等于化神大能的眼界，如果有所端倪，定是能检测出来的。
检测结果没有任何问题。
“搏了。”
江定心中大定，自语：“即使有问题，那也是能瞒过化神大能的问题，这种人物的对弈，总不至于百年就爆发吧？那太没有牌面。”
“况且，这也只是我乱想，极大概率还是没有那个大能会闲得无聊算计我这个庸人。”
既然下定决心，江定也不耽搁，抱起一个半人高的纸箱，带上身份证和医保卡来到市第一医院门口的宾馆开了一间房。
榕城市第一医院，榕城最好的公立医院，对刀伤枪伤中毒都有丰富的医治经验，只要头别被人当场打爆，即使是断手断脚心脏破裂，都能挽救回来。
走学生医保，价格也不是太难以负担。
深吸一口气，没有立即穿越，江定打开纸箱。
这些东西花费了他从小到大的全部压岁钱，还有上高三以后妈妈给支持他练武购买补品的钱，总共两万元多一点。
一套迷彩服，包括鞋子、透明战术手套一对。
鲁班军火科技公司生产，由防弹材料制成，能变形适应人体，最大强度能承受手枪近距离射击两次以上，内气小成武者以利器全力攻击也等同。
战术全景头盔一个。
球状，像是一个玻璃篮球，能防毒，一个小时内能自供给氧气，能承受内气大成武者的全力攻击数次而不损分毫，还可以连接无人机视角，通讯模块，接受上级指令，是仙门步兵作战的标准装备之一。
如果嫌弃头盔笨重，卖家还送了一副隐形眼镜，可以搭载通讯模块和连接无人机视角，就是没有任何防护。
还有旋翼无人机四架，飞行高度两千米，自带高清摄像头，微型感应雷达，可以清晰看到地面五公里内的人畜行动，如果对方没有隐藏气息，甚至能粗略感知对方实力。
可谓武装到了牙齿。
最后的最后，口袋里还买了一堆感冒药、云南白药清这些常见药物，胸口还有小时候妈妈花费半年工资给买的天王保命灵丹。
“就这样吧。”
江定心一横，触动了断剑尖，刹那间天旋地转。
第4章异界
青山莽莽，一望无际。
古树随处可见，枯死的老滕紧贴树干，林下深邃幽暗，几不可见阳光，鸟兽穿行于树梢之中，若隐若现。
伴随一道微弱白光，一道人影忽然出现在天空，笔直地向下落去。
人影初时是墨绿色条纹，在坠落的过程中光影流转变换。
一时变成空气的半透明，一时变成绿叶和棕色枯枝组成的条纹，最后变成满地落叶的棕黄颜色，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这里隐藏了其它东西。
“警告！受到撞击……”
“氧气浓度正常……无有害气体……微弱灵气浓度……”
坠落发生的瞬间江定环抱膝盖，像是球一样从树梢滚到地面，战术头盔报出一连串数据。
十几米的高度而已，又有迷彩服的保护缓冲，没有受伤。
“有动植物，空气正常，有灵气……”
江定站起身，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的冒险成功了。
不能有任何大意。
如果这是界外修士的地盘，那就完了，必须谨慎，不要轻易暴露现代科技物品。
“回去。”
江定默默道。
眼睛一花，莽莽山林消失不见，眼前是宾馆白色的背景墙，窗边是人来人往的榕城市第一医院。
江定放下心来：“再回去。”
紧握长剑，小心地在密林中穿行，终于找到一块能见到阳光的大石，从背包里取出两个篮球大小的圆筒放在地面，逐一拉开引信。
砰！砰！
伴随助推火药的火光，四架无人先后飞到几十米的高空，踉跄片刻，展开旋翼稳定在天空，呈标准的四方形阵型。
江定取出控制手柄，四架无人升高再升高，一直爬升到两千余米的地方——绝大多数筑基修士的神识极限距离都不到两千米，大多数鸟类也飞不了那么高，大致是安全的。
无人机摄像头打开，全景战术头盔中左侧和右侧视角分别投射出一幕幕山林急速缩小的画面，同时一个个蓝色小点不断出现在画面中。
“未知猴类生物，凡兽……”
“交黑白纹虎……”
“未知蛇类生物……”
六平方公里范围内的种种大型生物品种、地点、实力等信息迅速刷新。
江定设置的是相当于内气境实力的生物用红点标记，目前没有出现，这符合微灵环境的生态现状。
“未知生物！这么多！”江定手一抖，语气惊喜。
仙门对知识的渴求，是无尽的！
大自然是一个巨大的宝库，其最珍贵的财富之一就是生态系统中的各类动植物身体结构、基因密码。
无论是无灵时代对蜻蜓羽翼、禾本科植物锯齿的模仿研究，还是现代功法、法器的研究制造，新灵丹的研发等都大量参考自然界里动植物进化的结构和材料，每一种新的动植物都存在一种可能，对仙门来说弥足珍贵。
仙门图书馆规定，每上缴1份完整的未知动植物标本都能得到1积分。
仙门图书馆积分的作用巨大，最主要分为两个用途。
一是可以用图书馆积分换取高阶修士的指点答疑，不是心情好了随口说两句让你自悟的那种答疑，而是在阵灵计算机的监督下认真细致，尽最大的努力让你理解的那种答疑。
二则，如果积分赞够一万，可以让中央阵灵计算机为某个修士量身创造一部限定境界的功法。
天赋，天赋！
若是有一篇功法完全契合某个人，他即使资质再差，修炼完全契合的功法，一举一动都天然到达功法的最高要求，那怎么可能不是天才？
“这就是开发未知世界的魅力。”
江定预留一架无人机悬停，操纵另外三架无人机分别向三个方向散开，每一架无人机之间都间隔五公里左右。
划定出一个至少方圆十公里的安全区。
“建筑，人类痕迹？”江定心中一紧。
无人机视野中，一条蜿蜒细小的山道出现，山道的尽头是数间泥胚草房，屋顶处破了几个大洞，可以看到内里等人高的野草杂木，还有一个断裂在地的泥塑佛头。
江定暂时没有接触人类的想法，
语言关是个大问题。
很快，三架无人机都飞到了预定地点，没有更多发现。
铿！
长剑出鞘，斜斩在突然冒出的鲜红蛇头上，将其米许长的身体均匀分成两半。
“未知蛇类，凡兽。”
战术头盔警报姗姗来迟。
江定皱眉：“毕竟是民用的东西，精度不高，对于小型生物的监控有疏漏。”
又觉得可惜，
这可是不在仙门图书馆内录入信息的未知生物，如果将其捕捉能得1积分呢。
没有容器是一个问题，最好买一个结实点的标本箱，不然伤到人就麻烦。
可惜已经没钱了，一分也没有。
江定目光被蛇尸下的一株墨绿色，叶片多次分叉的小草所吸引，拉进摄像头焦距。
“未知植物，可命名。”
“分叉草。”
江定随口道，相比于动物，还是植物更容易采集和更安全一点，但要保证其根系、叶片、茎等全部完整。
拔剑，斩断一根大腿粗细的树，再将其剖为一块块木板留作标本盒。
江定小心翼翼地挖开根系，一点点地撇去泥土，再收拢茎叶，这是个精细活，整个过程不能有一点倏忽，折断根茎或者叶片。
许久，采集到完整的标本，将其用小木叉一一固定在薄木板上。
“21分钟，1积分。”
江定瞄了一眼战术头盔的时钟，默默计算：“就算不眠不休，不需要跑到各处采集，这也起码需要半年时间才能攒够一万积分！”
“更不用说很多植物的根系和茎叶远比小草发达，21分钟根本不够采集，林林总总的时间加起来，怕不是4.5年都不够。”
虽是如此，江定却没有停下，而是又寻了一株草类植物开始挖掘。
比起以往完全没有希望的修炼，这种一点点接近目标的感觉很好，他也不感觉枯燥。
足足挖了四个多小时，太阳正午当空，天气渐渐燥热。
江定倒是还能忍受，但家那边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再不回家妈妈恐怕要报警。
……
睁开眼睛。
窗外夜幕降临，霓虹灯闪烁，市第一医院门口依然热闹。
江定看了眼怀里抱着的一叠标本板，露出思索之色。
继承上个文明时代遗泽，又经历多次内战，如今的仙门在平等上是做出了很多努力的。
即使是高阶修士，能焚山煮海，但也不能剥夺一个凡人的性命。
不是随意，就是不能剥夺，只要他没有违法，没有攻击行为，不管什么理由，不管有没有引起舆论关注，高阶修士都不能杀死最弱小的一个凡人。
如果违反，历代先贤造就的中央阵灵计算机会让犯法者知晓什么才是强权，什么才是大能！
即使化神修士也不能影响中央阵灵计算机的程序逻辑，查看任何人的隐私。
除非将它毁灭。
把十四块标本板放在地上，江定拿出手机，进入仙门图书馆，点击申请上交新发现植物标本，希望匿名保密，然后坐在床上休息。
对于中央阵灵计算机，他是信任的，那么高的思想品德分数不是开玩笑。
咚，咚咚！
唧唧！
数分钟后，窗外传来鸟喙轻啄窗户的声音。
江定打开窗户，一只巴掌大小的翠鸟解除隐形飞进房间。
它的爪子上钩有一个半人高的标本箱，和小小的身体对比十分不协调。
江定放下心。
这个小家伙名为翠鸟，是中央阵灵计算机和各地阵灵计算机的信使，它们平时就生活在中央阵灵计算机的主机所在地——神木覆天榕和各地的分株上。
“唧唧！”
小翠鸟催促。
江定感觉它有些不高兴，有一种已经下班又被强行拖来加班的感觉，连忙打开标本箱，将十四个标本板一一放好。
“辛苦了，非常感谢！”
“唧！”
小翠鸟撇了他一眼，抓起标本箱，身形和标本箱变得透明，从窗外消失不见。
江定摘下头盔，轻吐一口气，脱下迷彩服，手套，鞋子，换上平时的校服，然后把三架无人机一一放回纸箱内。
还有一架无人在异界的天空上飘着。
江定需要那片区域二十四小时的情报，别到时候再次穿越的时候有人埋伏在什么地方就危险了。
民用无人机的探测精度只能说能用，随随便便在身上盖层泥估计都能躲过。
退房。
没有引起什么关注，宾馆整天人来人往，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如果特殊点的都好奇，那前台的脑子早就不够用了。
回到家里，妈妈果然已经回来，和江园一起看电视。
林晚秋板着脸：“定定，你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
还好，之前在宾馆里洗了个澡，身上没有什么泥土和汗水
“和同学一起去公园玩了。”
“妈！他撒谎！”江园叫道，唯恐天下不乱：“他以前从来没有和哪个同学玩到晚上十一点多。”
江定不理她，怀抱纸箱，快步走向自己房间将东西放好，去冰箱里拿瓶饮料坐在林晚秋身边。
林晚秋是榕城钢铁厂的技术员，内气圆满的境界，工资还算高，就是很辛苦，常常需要加班到八九点钟。
当然，生出江定这样清秀的少年，林晚秋长得当然是温婉漂亮的。
据说林晚秋和江定父亲江朝阳在学校的时候还被人开玩笑叫过校花校草，被看做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至于后来的情况，也只能嘘唏了，公主和王子的童话果然只存在于书里。
“定定，太晚外面可能有危险……”
林晚秋担心地看着江定，欲言又止。
“妈，放心，榕城的治安还是很好的。”江定保证道：“下次别人玩得太晚我就提前回来。”
一家人说了一会儿话，就起身回房间了。
以往晚上十一点的时候林晚秋和江园已经睡着，现在是特意等江定，早就困得要死。
第5章庙
早上六点半。
江定睁开眼睛。
四肢、膝盖有些酸痛，但影响不大。
下床，穿衣服，拿起放在床边的练习剑，江定轻手轻脚地离开家门。
天光微凉，这个时候打工人还在酣睡，小区街道上除了锻炼的退休老人就只有早餐店老板，环卫工人缪缪几个人影，公园更是如此。
寻了一处无人的花坛。
铿！
一道亮银色剑光乍现，以自身为点，斩出一道近乎规则的圆形。
“预备式……展剑式……”
静静的公园中，江定心中生出莫名的感触。
预备式也许不该是一招特意强调的剑式，而应该是一种状态，在非战时的有序放松状态，需要时又能瞬间绷紧。
“臂剑式！”
剑式一变，639块肌肉流水一般转动，转向，无数小块肌肉的力向大块肌肉的力集中，最后向握剑的手臂汇合，剑光速度徒然提升一截。
“步剑式！”
过于极端的力量汇聚没有失衡，左脚随之斜移，身如鬼魅，以身带剑将一枚落叶切成两半，断口平滑。
“脏剑式！”
……
一剑又一剑，银色剑光出现又消失。
江定脑海中浮现一道淡蓝色的透明人影，一块块肌肉是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力学公式，它们以不同的角度转动，汇聚，最后得出一个时刻都在变动的总数值，任意一块肌肉的扭转变向都能改变最终数值的大小。
“转，和，奔，藏……”
银色剑光一收，锋芒内敛。
“顺畅了许多？”
江定手握剑柄，惊疑道。
往日他虽然勤奋，老师们也指出了方向，但练剑始终隔着一层雾，无论怎么练都只是机械的模仿阵灵计算机的指导。
但是刚才，每一剑起，都有丝丝灵感浮现，剑式流畅无比。
铿！
拔剑起，剑光舞动，甚至出现嗤嗤剑锋划破空气的声音，一套剑招施展完毕。
“不是错觉！”
江定深吸一口，摸了摸口袋里的锈剑尖。
就算没有练功房的实时显示，他也能明显感到自己的《雏鹰起飞剑诀》进步了一小截。
重宝！
这绝对是莫大的机缘！
……
练剑近一个小时，收剑回家。
天已经完全亮了，街道上人来人往，整座城市已经完全恢复了活力。
回到家的时候江园已经起床了，打着哈欠洗漱，头发乱糟糟的，林晚秋在准备早餐。
江定冲了一个澡，换好衣服，准备好书包坐在饭桌面前。
“妈，哥，我那双红白色的鞋呢？”
江园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跑来跑去，拖鞋发出踏踏的声音。
江定闭目养神，没有理她。
“你看你！”
林晚秋把早餐放在桌子上，从江园的房间里找出一双鞋递给她，给她整理头发，无奈道：“能不能学学你哥，人家天天六点半起床，什么事情都做好了。”
“他是变态。”
江园翻了个白眼。
吃过早餐后，一家人在公交站分别，各自去各自的地方。
今天换了一个公交师傅，没有绕路，笔直地穿过昨天出事的地方。
江定瞳孔一缩。
一栋七层小楼被斜切为两半，一头坠落在地，断口光滑如镜。
在断楼附近是一个又一个数米宽的深坑，呈放射状，地步已经完全琉璃化，不时能看到一摊又一摊一抹淡淡的鲜红色。
像是血肉被万吨重压压扁一般，即使经过了多次清理，依然能看到痕迹。
“作孽！”
“筑基修士啊……”
公交车上的乘客议论纷纷，蓝荧星并不存在仙凡分隔，许多知识都是开放的。
“这种痕迹，有些像是界外玄武天宫的修士，他们一向敌视仙门的……”
“只怪他们命不好……”
命不好？
江定握了握剑柄，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
来到教室，将装有长剑、手枪的书包放进教室的密码箱里面——学校内不允许学生持有武器。
李俊豪早就到了，正在刷题，眼睛盯着试卷，也不看旁边一眼。
“班里的气氛似乎有些沉闷？”
江定不以为意，将书本摆放好，轻声问道。
他自认为已经算是勤奋了，除了必要的睡眠和做饭等，其他时候都是在练剑和思考剑术相关知识，但是比起对方来说还是有所不如。
江定甚至怀疑他每天的睡眠有没有四个小时。
“隔壁班的一个同学昨天……遇难了。”李俊豪叹了口气，眼睛和手都没离开试卷：“我们凡人对比修仙者来说太过弱小。”
江定默然无语。
早上分别是两节语文和数学课，讲述符文和功法原理，阵法结构，天地间自然存在的符文纹路等。
江定惊喜地发现，以往听得像是天书一样的课堂竟然能理解的一部分，不用在一次又一次强迫自己才能维持专注，自然地就沉浸在老师的讲课当中。
中午在学校食堂吃饭，练一会儿剑，随后午睡一个小时——江定坚持每天都保持充足的睡眠。
下午则是地理课和固定的最后两节修炼课。
一放学，江定就迫不及待地奔回家，飞快给江园做饭，随后进入房间里。
头盔带上，迷彩服，无人机，手套，剑，手枪……一一检查完毕，再次进入异界。
……
光影变换，一道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树下的一角。
江定警惕地扫视四周，未发现什么可疑人和物。
身体退后几步，躲入一旁灌木之中，迷彩服颜色变换，很快变成灌木树枝的模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人影。
于此同时，战术头盔连接头顶无人机，此前近二十四小时的录像飞快在眼前掠过。
一头麋鹿出现消失，数头森林狼紧随它的脚步消失出现，天色由炙热的阳光渐渐变成黄昏，随后是夜晚，红外视角依然可以时刻监视大地。
“停！”
江定眼神一定。
监控画面中，一樵夫和孩童挑柴的画面一掠而过。
“真有人！”
江定惊疑不定，不只是人迹，他发现自己竟然能听得懂樵夫二人的话语。
那是听起来和仙门语完全不一样，十分拗口的一种语言，但是他毫无阻塞地听得懂，而且能感觉自己应该也能说出来，十分神奇。
“果然重宝！”江定暗喜。
除了樵夫之外，还有数个佩戴武器的人路过破庙，休息了一段时间。
无论如何，标本还是要采集的，这是目前唯一可见的稳定收益。
吭哧吭哧干了两个小时，顶着烈日，在已经熟练的情况下堪堪挖取了八个植物标本，上缴之后能得到八个积分，距离一万积分遥遥无期。
一天算是十六积分，一万图书馆积分需要，近两年的时间！
错过了高考。
高考，是没有背景的仙门公民踏上仙路最大的机缘，一生仅有一次机会。
一步踏入，自身足够优秀，甚至能得到堪比元婴记名弟子般的待遇。
如果错过，仙路断绝，一辈子老老实实作为仙门基石发光发热。
即使重宝在手，仙路难度起码增加十倍十数倍增加。
“这样不行。”
犹豫了片刻，江定把已经处理好的标本，还有战术头盔，背包这些东西送回家里，联系小翠鸟回收，再给快要耗尽电的那台无人机充电。
佩戴隐形眼镜，确认能正常接收天空中三架无人机的图像，手枪收到隐蔽的衣兜内，换上事先准备好的假发。
江定的迷彩服颜色样式迅速变换，最后形成一件古式青色长衫模样，且颜色固定，不再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
最后看了眼周围，江定离开这里。
是的，他打算和本地土著接触。
这样有风险，但是如果错过高考，无法考入修道系中，还是要服兵役，驻守仙门在界外的军事基地，那时没有实力同样会面临风险。
这是每个成年公民的义务，逃不掉。
……
东灵山，陡峭险峻，横跨数州，不时有山参老药，珍奇异兽出没。
由此吸引了无数采药客江湖人深入其中，若是侥幸采得奇珍，东灵府内的各帮会、武馆、门派，甚至太守府里的老爷们都会高价收购，一步登天。
这破庙是进入东灵山最后一处落脚之地，往来的采药客和江湖人多会选择在这里稍作休憩。
脚步声引来了庙内数人的些许目光。
一名模样清秀的少年缓步走入，漆黑长发及腰，身着青衫布鞋，布料光滑细腻，腰佩黑鞘长剑。
其浑身上下纤尘不染，没有丝毫赶路的风霜尘土，一派风流倜傥，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哪家出来游玩的贵公子？
破庙内的众人扫了一眼收回目光。
出门在外，勿要多事。
“我……”
江定本来想要说些什么，又闭嘴，默默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他扫视了周围一眼。
人不多，七八个人，大致分为两拨。
左边是爷孙两，穿麻布短打，破且有补丁，脸黑而瘦，多有风霜，身旁是两个药篓。
右边则是五六个大汉，皆佩戴兵器，一水的黑色劲装，最为显眼的是中间的扎须大汉，一柄放在身前地面的精钢月牙斧闪烁寒光。
空地上两堆火堆噼里啪啦的燃烧，里面烤些肉干红薯之类的东西。
隐形眼镜中红光闪烁数次。
“内气境三人。”
江定余光在扎须大汉和其身边二人瞥了一眼，微微握紧剑柄，有点紧张。
这是高于他一个境界的强大人物。
沉寂了片刻，破庙内又恢复人声。
“林儿，你看这蓝荧蝶蝶翅，蓝条细纹，必得完整才能买上卖钱，山参也是，根须要一点点挖出来……”
火堆旁，老农手里拿着一对蝶翅低声说些什么，小脸红黑的孙儿不时点头。
另一边，大汉们声大如牛，不时哈哈大笑。
“东灵府七玄门竟被金刀派灭门了，这可是数百年上千年的大门派，说不定历史比当今武林魁首般若寺和青牛观还要久，可惜了。”
“可惜甚么？活得久有什么用，江湖人终究是要靠实力说话。”
“是极，就说那金刀派不愧是天下六派之一，仅仅是大弟子，龙凤榜第九的‘裂海刀’卫显一人出手便可屠一派，坐享七玄门多年积累下来的无数金银珠宝武功秘籍，更是掳得美人在怀肆意把玩，这才是天下真豪杰！”
哄笑声中，有人取出了一葫芦酒，就着火光，你一口，我一口。
“美人？我听说龙凤榜第九十八的飞雪仙子就是七玄门出身，听说其肤白如雪，气质若仙，莫不是已经被卫显收入房中……”
“不止，听说其母丽色更甚许多，更是已经被擒。”
“这……畜生！”
一干大汉眼中露出憧憬向往之色。
江定听了暗自咋舌。
杀人灭门，夺其妻女，霸其家财，在这些人眼中竟然没有半分不对，此世界的官府也不管吗？
滴，滴！
忽然，隐形眼镜里出现数个红点，且迅速增加到十余个。
江定心中一震。
凝神看去，五公里之外，一群人陆续进入无人机侦查范围，人数有数十之多，引起无人机警报的有十余人。
他们从各个方向快速包围而来，目标似乎正是这个破庙！
‘我暴露了？’
江定心一慌，他可是什么都没做！
‘不！不可能，如果我暴露，不可能只是凡人武者来追杀。’
‘应该只是碰巧遇上。’
江定迅速冷静下来，站起身，转向破庙门口。
庙内众人诧异。
这人好生奇怪，进来话也不说，水也不喝一口。
红薯熟透了，老农扒开被烧地焦黑的外皮，露出香喷喷的果肉递给孙子，自个烤了一块干粮囫囵吞下。
江定脚步一顿，心生恻隐。
“老丈，家中若有事，当速归才是。”
言罢，也不管对方作何回答，迅速离开此地。
老农一愣。
四周大汉眼神闪烁，不时有阴冷目光看过来，但最终什么都没有做。
第6章飞雪
庙外。
江定没有选择主路，寻了一个树丛钻进去。
近百人虽多，但在方圆五公里的庞大范围内却很渺小，随意走了一段距离就与这些人错开。
他们的包围路线并没有变。
“目标不是我！”
江定心中一松，但还是决定继续远离。
他注意到，这些人分成八九个小队，每个小队都带有一条凶恶的猎狗，似乎在追踪什么，还是不要靠近引起误会的好。
呼~呼……
山风声呼啸，还有一丝丝细微的破空声。
“谁！”
江定低喝。
剑出鞘，斜划出一个规则圆弧，半路为一柄雪白利剑所阻，发出尖利的声音。
展剑式！
江定只感觉一股酥麻之力袭来，握剑的手臂微微颤抖，又迅速被身体各处淬炼完整的肌肉所分散，一时无恙。
内力境武者！
但相较于同学，对方的内力很弱，强度不到三分之一。
一道白裙人影倒飞，口吐鲜血，在高耸的胸前衣裙留下一朵朵梅花。
“怎么可能？你明明不是内力境武者！”对方口吐鲜血，不敢置信地道。
一触即溃！
虽然自己身上有伤，但有内力在身，即使天生神力的炼体武者也该一击秒杀才是，这违反了常理。
“为什么袭击我？”
江定握剑，缓步上前，尾椎骨一阵阵战栗，丝丝杀意不受控制地弥漫。
民用无人机太不可靠了！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
从小到大，老师指点，同学比试，即使平日里有不愉也都是想着故意暴打一顿，从来没有这种见面就要分生死的冰冷。
“为什么？”
女子一怔，打量一番面前青衣少年，惊喜：“你不是金刀派的人？”
江定还在一步步靠近。
“公子！是我家的错，我将你认错成追杀我的人了！”女子肌肤雪白，脸上有婴儿肥，容貌可爱，个子一米五左右。
衣裙脏兮兮的，但脸、头发都很干净，有种反差。
“我名宫彩玉，七玄门弟子，金刀派灭我门派，杀我全家，一时反应过激，还请公子恕罪！”她的眼中有泪花，双手合十，恳请道。
江定脚步一顿。
如果是真的，那对方也太可怜了。
无人机视角中。
大量胸前绣有金刀的黑衣人行动路线再次一变，向这个方向包围而来，猎狗大叫。
“既然是误会，那就算了。”江定面色一变。
他敢肯定，这些黑衣人的目标就是这个女人，不愿纠缠太多，转身离去，留下一句话。
“我建议你查查自身被人下了什么追踪手段，另外，可以考虑往这边逃。”
一截树枝被丢下，落在她身边。
通过无人机知道，那个方向有一条河，也许有生路。
“多谢公子！”宫彩玉感激道，踉跄着逃离。
她并没有怀疑，因为眼前古怪的人实力几乎碾压此时的自己，如果是敌人何必多此一举。
江定连续奔跑数公里，翻山越岭，最后躲入一颗大树树冠中。
“这些人追的果然是她。”
那些黑衣人的路线一再变化，基本都是跟随那名女子的路线，追逐之中很快消失在无人机观测视角。
没有让无人机跟随追踪的想法。
“唉，那她说的应该是真的。”江定叹气，怜悯之心大起。
但他做不了什么，只是个小小的炼体武者而已，被任意一个可能存在的本土修仙者发现都有可能面临生死危险。
数次确认附近无人后，江定离开这里。
……
房间内，江定睁开眼睛。
简单的陈设，屋外车流如织，霓虹灯闪烁。
一直绷紧的心放松下来。
练了一会儿剑，等妈妈和江园回来，一家人说了一会儿话，晚上十一点，江定准时入眠。
……
来到教室的时候，铁柜已经被解锁，许多同学都在换军绿色迷彩服。
网购同款，能防弹能变颜色能变形，但这是学校公用教具，不得带出学校，毕业归还。
“头两节课是枪械？”江定放书包，随口说道。
“对，后两节课也是差不多。”李俊豪换了一身得体的迷彩，带上防弹全景头盔，瘦小的身体凭空增添了一缕英气：“张定均是军队退役下来的，迟到一秒后果很严重。”
这家伙眼圈发黑，脸色苍白，一看就知道昨天起码熬夜学习到了起码两三点。
江定飞速换装。
叮铃叮铃……
等了一会儿，七点五十分，课前预备铃响。
“起立！”
讲台上，班长花兵英姿飒爽，大声道。
刷！
三十二名高三学生整齐起立，钉子一样。
“第一小队，出发。”
“是，班长！”
内气境的孙效敬礼，当先慢跑出教室，后面从教室各处陆续有有人跟上，总共六人，排成笔直一条线。
“第二小队……”
“第三小队……”
江定和李俊豪连忙跟上，跟在内气境同学李虎身后，快跑前进。
三个小队就像三条线，从跟随，到并列，最后成为一个整齐的方块，每个同学步幅、摆臂幅度皆一致，从远处看数十人如一人。
上课的同学自动向两侧规避。
慢跑出高楼矗立的教学区，地面开始出现荒草杂木沙地，两侧人烟开始稀少，这里常有实弹射击，是半军事演习区。
“一二一……”
不远处，也有几个班的同学慢跑前进，却不是同路，很快岔开到另外方向。
“加速，二十公里！”
第三小队长李虎在同队频道里大吼。
“是！”
方块开始加速，从慢跑到奔跑，风声猎猎，队形由整齐方块向零散椭圆变化。
呼~
江定轻吐一口气，舒缓肌肉，二十公里长跑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如此速度的狂奔二十公里对他来说也是个很大的负担。
身边的李俊豪奔跑动作已经变形。
一缕清风掠过。
江定回头，班长花兵带领两个纯练气境小队十四人轻松写意的赶上了。
他们的步伐并不快，频率也不高，就像是散步一样，一点汗水也不见流出。
但速度就是快，比他快得多，一会儿的功夫就超过了他们的队伍，很快消失在众人眼前。
“一阶军用阵法·疾风阵。”
李俊豪连接上江定的通讯，微微喘气，羡慕道：“这群家伙真是不当人。”
“你要考虑身体了。”江定忍不住道：“天天熬夜，休息和锻炼都不足，这样下去武道修为怎么可能进步。”
“你不懂，我的武道资质太差，唯一的路在文化课上。”
李俊豪摇头。
只要能考入修道系，会有高阶修士专门为这种偏科学生炼制珍稀灵丹，不说一步天才，至少会比大多数人的武道资质要好。
再加上偏科学生但凡能考上修道系的都是有两把刷子的，解决了资质问题，他们能飞速成长。
十余分钟后，队伍开始脱节。
李虎等三个内气境同学迅速消失在后方同学的眼中，然后是江定等炼骨境巅峰武者，最后是炼肉境武者。
李俊豪毫无疑问的垫底。
江定大口喘气，不知狂奔了多久，前方，一排排同学钉子一样整齐站立。
在他们的面前，是一个壮得像是一头熊一样的中年人，仅仅是站在那里就有一股无形的威势。
“报告！”
“进。”
张定均声音低沉。
江定入列，还是李虎后面，第三小队是老师为他们划定的序列。
后面陆续有同学入列。
叮铃！
八点十分，张定均手中的闹铃响。
江定左右望了望，李俊豪还没到。
过了五六分钟，气喘吁吁地李俊豪姗姗来迟，有气无力道：“报告！”
张定均冷冷看了他一眼：“课后四十公里，我不管你什么打算，什么计划，在我这里不合格就是不合格！”
“是！”
李俊豪面色一苦。
危险是不会有危险的，仙门有法术，有专业治疗手段，就是膝关节肿胀出血，带几天拐杖免不了。
“你们先自由活动。”张定均看向花兵等练气修士。
“是！教官！”
哗啦！
张定均掀开一片厚厚的迷彩布。
阳光照射，金属反光，一挺挺两米余长的重机枪矗立在地，旁边是成堆的弹药箱，浓重的枪油味扩散。
“战场上，没有什么手枪、冲锋枪，这些玩具连破防修仙者都做不到！”
张定均单手抄起两百余斤的重机枪，随意拉动枪栓：“你们日后参军、高考唯一能依靠的伙伴是这个。”
“89式重机枪，N2702破法合金制造，枪管铭刻半法器符文，猎鹰-1瞄准镜，口径12.5mm，全长2140mm，理论射速600每分钟，理论射程5千米，能在该距离射穿练气九层修仙者常规护盾。”
“如果能射中筑基修仙者护盾，也能消耗其少许法力。”
江定知道，不是那么简单。
练气九层修仙者只要不是蠢如猪就会规避，隐匿，躲藏，穿过五公里，射中有神识的他们十分不容易。
别说练气九层，就是一层，二层，学个光学隐身法术，突进后随意一个火球术就能杀死成片的武者。
重机枪的用处，是在大规模战场上！
步兵灵子雷达索敌，重炮预先狂轰乱炸，密集弹幕射击，这才是面对修仙者的战斗方式。
“枪械使用很简单，但是想要五千米内精准射击并不容易，这超出了普通人体视觉极限。”张定均指了指弹药箱旁边的一个个小箱子，“这需要借助无人机，给你们配发的是军用级燕子-1.”
“除此之外还需要练习武技，《金刚印》和《千丝引》，前者保证你射击的稳定性，即使奔跑射击也如泰山一样上半身佁然不动，后者保证你的射击精度，一股力量能分成千份，即使相隔五千米依然能准确射中一只松鼠。”
“两份武技，练到小成就是一名合格的仙门士兵了，就这么简单。”
张定均顿了顿：
“现在，拿枪，每人一把，弹链两条，无人机一架。”
“是，教官！”
江定快步上前，抄起89式重机枪背在背后，一百二十五公斤的重量让他的脚步一沉，而后拿起两板弹链交叉背在胸前，每板一百发子弹。
燕子-1连带箱子有篮球大小，有挂钩，扣到腰间，回到队伍中站定，整个过程耗时七秒。
悄悄瞄了眼左右，各个背负重机枪和弹药，站得笔直，鸦雀无声。
“分散，举枪。”张定均又道。
“是！”
众人迅速分开，每人间隔十余米，双手举枪，斜指天空，双腿成弓步。
江定心中默默观想一座山峰从天而降，落入巨人怀中，庞大重力袭来，被分散到巨人四肢各处，最后随着双腿汇入大地，扎根于此。
脑海中的巨人被分割成一个个线条，力在其中如何分散，如何汇聚，哪一块肌肉承受多少的力，又该用出多少的力，以使整个机体最大程度的消去外力。
“二十分钟。”
张定均留下一句话，走到花兵等炼气境同学面前，隐隐约约地有声音传来。
“练气境三大基础法术，电磁波动感应法，附法术，控灵术，你们……”
不久后是坦克启动的轰鸣声，一辆辆59式坦克驶向远方。
第7章重机枪
十几分钟后，江定手臂开始颤抖，酸痛不已，耳边有枪械落地的砰砰声，又在教官的厉喝下捡起来。
初时不在意的百来公斤重量现在变得山一样重。
江定不去想这些身体的痛苦，努力将精神集中到脑海中的动态观想图，一根根肌肉如同齿轮一样有序运转，一个个力学公式闪烁消失。
渐渐的，进入一种空明状态。
身体的酸痛不见了，什么都不在想，只有脑海中的力学巨人安静又有序转动。
“时间到！”
此起彼伏的重机枪砰砰的落地声中，江定睁开眼睛，身体一个颤抖。
大量肌肉酸痛的感觉潮水一样汹涌而来，几乎将他淹没，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一停一顿地将重机枪放下。
“卧槽，江定可以啊，二十分钟都没落一下。”
“金刚印都没有变形，比一些内气境的同学都强了好像……”
江定收获了大量惊异的目光。
“不错！”
张定均毫不吝啬地夸奖：“你的金刚印应该有所突破了，记住这种感觉，它对你踏入内气境是有所帮助的。”
“是，教官！”
江定大声道，心中欢喜。
他知道，这与断剑尖有关，它极大加强了自己的悟性，以往多次出现而没有把握到的灵光一闪这次被捕捉到了。
“现在，藏式！”
等同学们放松了一会儿，张定均又大吼。
江定立定，做了一个长剑收鞘的动作，双眼缓缓闭上。
九大剑式中的藏剑式！
有放松肌肉，积蓄力量，隐藏气息之能，比什么按摩疏通筋骨要强得多。
其他同学也是各式动作，有的虚放长枪，有的锤落地面，都是藏剑式的变种。
区别在于有的人迅速进入状态，肌肉开始舒缓，得到休息，有的只是双眼紧闭做个架子，身体不时扭动一下，徒自内耗。
张定均扫了眼李俊豪几人，暗自皱眉，没说什么。
他知道，这几人能进入一中，既然武学修为差，那么文化课分上应该是有些水平的，但还是不喜。
“收！”
在喝声中，江定睁开眼睛，酸痛的手臂和膝关节大量痛苦得到缓解，暂时无恙。
“下面，是实弹射击，我在四千五百米处设置了标靶，每人限定弹药二百发。”张定均语气一顿，继而严厉道：“无论什么情况，不得把枪口对准同学！”
“不管什么原因，不管你理由多么充分，受了天大的委屈。”
“一次警告，二次记过，三次直接勒令退学！”
“明白吗？”
“是！教官！”江定等人大声回答。
“自由活动。”
张定均摆了摆手，身影一闪，以御风术飞向练气境同学那一边。
江定捡起地上的重机枪，走向射击点，顺手打开腰间的燕子-1无人机箱子。
一只巴掌大小的燕子趴在箱子底部，眼睛泛着宝石般的光芒。
蓝牙连接全景头盔。
“启动。”
江定在头盔视野中点击启动按钮。
燕子-1的眼睛动了动，迅速完成自检，扑扇羽翼飞向天空，于此同时，一幅幅画面出现在全景头盔中。
和江定网购的无人机相比，精度更高，画质更好，连地面上有蚂蚁在爬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除此之外，即使是固定不动的隐藏目标它也能将其寻找出来标记好。
很快，四千五百米外，一个个标靶映入眼帘，等人大小，或站立，或匍匐、或躲藏在大树后不等。
“真是羡慕你们。”
李俊豪有气无力地拖着重机枪跟在后面，握枪站定对他来说很困难，藏式修习也不够，得不到休息，这种课程对他来说是种折磨。
“我还是那句话，作息规律，坚持锻炼。”江定撇了他一眼：“炼皮、炼肉是武道之始，又难突破到哪里去？坚持下去必有收获。”
“何况，你文化分那么高，这对修习武道有很大帮助。”
李俊豪面露犹豫之色。
江定来到射击点趴下，放好重机枪，弹链上膛，左眼对准瞄准镜，瞄准一号标靶。
屏住呼吸，金刚印流转全身，稳固躯体，以千丝引调整枪械。
千丝引目前只修炼到熟练程度的‘十引’，能将一份力分成十份。
砰！
火光和烟味中，子弹出膛，以超过每秒2000米的速度飞向远方，在两秒半后，抵达目标。
脱靶。
“风速……”
江定自语。
这时候，他真的羡慕修仙者有专门的法术可以操控枪械，神识和法力给与了他们强大的控制精度，可以轻易地得到轻武器满分的四十分成绩。
修仙者努力的方向是坦克驾驶操控，天生站在武者的终点。
砰！
第二枪，第三枪……
终于在第六枪命中标靶，将其头部轰成一地碎片。
缓了缓，又对准一个不断以练气三层修士使用御风术速度无规律移动的标靶，不断扣动扳机，轰鸣声不绝于耳，弹壳抛飞。
这就更难了，前后耗费五十余发弹药才将其轰碎。
“这……”
江定蹙眉。
真正的练气三层修士远比标靶狡猾，他们有神识，大概三十米的覆盖距离，还有远望法术，即使重机枪弹以数倍音速飞行也能看清，提前预判规避躲藏。
“不可匹敌啊……”
叹了口气，江定继续练习，四周同学不断开枪，震起了一片沙尘。
接下来不敢再这么浪费，一枪过后停下来，慢慢琢磨，仔细体悟重机枪庞大的后坐力，以金刚印化解，观察风速、湿度等情况，再以千丝引一点点地调整重机枪。
两种武技的练习就是如此的重复枯燥。
两个多小时后。
大概早上十一点，第四节课的时候，张定均又从练气境同学那边回来，手中提了把精钢长斧，两米多高。
他招呼同学们过来，围成一个圈。
“冷兵器，刀枪剑戟棍这些在战场上用处不大，也就是在极少数特殊情况下有点用处。”张定均单手拿起长斧：“但是仙门的敌人在用，而且是主流，什么法器飞剑、法器盾牌、法器水珠这些，威力同样可怕。”
“故此，仙门设置了冷兵器选修课，可以不用，但是得了解，高考是四十分的总分。”
“预备式。”
张定均做了个长斧斜放的动作：“《雏鹰起飞决》是练打合一的功法，仙门诸多武技都是从其中引申特化而来，比如我这的《长臂猿斧》。”
嗡！
长斧斜劈，空气炸响，形成狂风向四周扩散，吹得四周同学的衣服猎猎作响，而后横斩，将再次生出的狂风硬生生斩灭，八方不动。
“接下来随意选择对练，兵刃打中躯干为赢。”张定均又掀起一块迷彩布，里面是一堆冷兵器。
江定上前，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一口米许长的钢剑。
剑柄在手，心中莫名多了许多安全感。
同学们也各自选择了自己的冷兵器，各式各样的都有，尤其是李俊豪，他的主战冷兵器居然是一对流星锤。
众人选好兵器，却没有第一时间对练，一道道目光向江定射来。
“江定！”第一小队队长孙效手持两米钢枪，露出一丝笑容：“来一手？”
他是内气小成境界，在班里的内气境武者中算是最高一列。
内气境越级挑战炼骨境，周围同学却不意外，围拢上来。
“孙效还要挑战？他都输了多少次了。”
“其他人也一样，内气境武者练都狗身上了，打不过炼骨。”
“屁话，要不你上，你都没有内气……”
相比于无穷无尽的刷题学习，机枪重复射击，还是这种真刀真枪的格斗更能引起少年人的热血。
长剑在手，江定心都宁静下来，点点头。
“好。”
咻！
钢枪在手，仿佛化成了一条蜿蜒游动的长蛇，极速之间连续三次扑击，结成三点星芒电射江定周身。
李俊豪屏住呼吸，从他的视角里银光只是一闪而过，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
叮！
叮！
江定拔剑，一道规则圆弧闪烁，精准抵住枪尖侧翼，脚步如流水般滑动，在卸掉大部分力量的同时再次一剑，点开枪尖侧翼。
步法再一转，躲开第三刺，快速突入钢枪内侧。
展剑式！
步剑式！
“草！又是这种，明明孙效的速度和力量远强于他，怎么就能躲开呢？”周围也有用剑的同学，瞪大了眼睛，不服道。
孙效脸一沉，快步后退，突兀浑身一刺，白光闪动，速度何止加快一倍，一闪地就扑入江定怀中。
回马枪！
“孙效练成了新的武技？难怪有胆子挑战。”李俊豪惊呼。
“不值得，还不如多多练《雏鹰起飞决》进入下一个境界……”有人摇头。
江定露出一丝意外之色，侧身一转，长剑和枪尖侧翼剧烈摩擦，有火星闪烁，回马枪顿时打了一个空。
剑光如流水，贴着枪杆极速前进，很快就临近手指，刃口冰寒。
孙效面色一变，不得不放手，任其掉落在地，还来不及做什么，一缕剑光一闪，直直地抵达他的喉咙，在防弹迷彩服上停下。
“我输了。”孙效深吸一口气。
银光一闪，江定收剑归鞘，目光四望。
“又输了，靠！变态！”四周同学暗骂，却不敢上前，知道自己上去就是被秒。
“我来！”
被一个炼骨境武者压下，第三小队队长李虎面上无光，抄起大斧劈上去。
叮！
叮叮！
五招过后，长剑停在他的喉咙处。
“我来！”
又一名内气境同学上前，一顿叮当后败下来。
一个又一个，基本上大部分同学都上去了，多则六七招，少则一二招，在极快的时间里结束战斗。
“我不玩了！”
“畜生啊！”
到了最后，没有人再跟江定对打了，只有他一个人选了一块空地练剑。
张定均游走各处战斗，不时指点一番，纠正同学们的发力对招技巧。
第8章彩玉
脑海中，无数肌肉和筋骨线条组合变化。
江定在练剑，剑光雪亮如弧。
练的是《雏鹰起飞剑诀》，这是武道的根基，高悟性加持下进步飞快，脊椎骨不时传来些微酥麻的感觉。
资质低下者，家境贫寒者，不是没有翻身的机会。
别人的《雏鹰起飞决》只是熟练，你能练到小成，大成，甚至圆满，就能赶上资质优异者乃至超越。
九大剑式一一掠过，最后归于藏剑式。
“不错。”
张定均在旁看了一会儿，饶有趣味道：“你小子生在仙门真是屈才了，如果在其他世界说不能成为名震天下的江湖大侠。”
《雏鹰起飞决》也就罢了，马马虎虎，和其同学差不多。
但实战剑术就有些恐怖了，他都不好意思说抓机会的能力都快赶上有练气九层神识辅助的自己了。
“你这就说笑了。”
江定白了他一眼，并不像其他同学一样对这位教官心存畏惧：“我这五灵根资质，除了仙门哪个地方会给一丝机会？”
“你还不放弃登仙？这条路太难……”张定均微微叹了口气。
以凡化仙，即使是仙门，也只有最顶尖、最优秀的少数天骄人物才有资格，江定虽然也不是完全的庸碌之辈，但……
“加油吧！即使错过高考，也曾有人成功修仙的。”张定均勉励道。
叮铃……
没过多久，十二点，第四次下课铃声响，张定均自己先离开了，其他同学也各自返校，离得近的则回家。
“给你。”
李俊豪哭丧着脸，递给江定一张校园卡。
“你要什么？需不需要我来接你？”
江定毫不意外，这家伙的四十公里从现在开始，会有教学机器人对他严格监督，只要不想退学，必须完成教官的吩咐。
“鸭腿一个，青椒肉丝，还要一碗食堂送紫菜蛋花汤，我自己坐公交回去吧。”
“嗯。”
告别李俊豪，江定和同学挤上返校公交。
吃饭，午休。
上完两节思想品德课后，练功房。
江定盯着面前淡蓝色光幕，露出一丝欣喜。
【姓名：江定】
【学号：1246215】
【境界：炼骨境巅峰】
【上次训练科目：《第六十八套雏鹰起飞剑决》（熟练51%）】
相比两天前，《雏鹰起飞剑诀》暴涨19%，按照这种进度，至多两个星期下去就能突破小成，到时候炼骨进度就能加快一截，突破内气境不是不再是幻想。
要知道，这可不是什么江湖武学，而是仙门功法，而且比大部分低阶修仙功法法术还要难，以凡人之身习练难度更要上一个大台阶。
据江定所知，全班没有一个人将功法练到小成。
他们之所以先一步，一在资质比江定好，二是有各种补药甚至灵丹进补，修炼进度自然不一样。
“又有两块脊椎骨淬炼完成了……”江定再看面板下方淡蓝线条人影。
果不出所料，24块脊椎骨中，腰椎5块、骶骨1块、尾骨1块已经淬炼完成，还差12块胸椎骨和7块颈椎骨就能完成整个炼骨境的修习，自然而然地突破内气。
不存在什么瓶颈。
所谓瓶颈，只是认知不够，或是肌肉，或是脊骨、暗伤等出了问题，锻炼不够而不自知，以至于被某个境界卡住。
修习仙门功法，又有阵灵计算机辅助，自然不会存在这种情况。
冷静了一下，江定拔剑，在阵灵计算机地辅助下修炼，银色剑光舞动闪烁。
这其实是极大的机缘，相当于化神大能的分身的分身的……分身亲自指点修炼，否则以《雏鹰起飞剑诀》堪称造化效果等同的恐怖难度，世上九成九的少年都入不了门。
故而，即使时不时有功法泄露的事情发生，其他修仙界也根本无法复制。
……
和江园吃饭过后，江定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穿戴装备，检查药品和无人机电量，抱起全景头盔。
犹豫了一下，江定将其放下，换上隐形眼镜。
“太显眼了……”
光线一暗一明，视野所见，又是莽莽青山，清晨时分，鸟鸣声叽叽喳喳。
惯常搜集十几个未知植物标本后，江定继续向外探索。
独自一人根本成不了事。
他需要资源加快修炼速度，需要人手收集标本，为此可以冒一点风险。
无人机视角中，此前近百人搜山的可怕场景没有再出现，山林恢复了原本的平静。
“嗯？”
江定目光一凝，在画面一角停留，点击放大。
一个白点出现在画面上，迅速扩大，一名白裙女子昏迷在河边，脸色惨白，不知从哪里飘过来的，被河边的灌木所阻拦，没有继续飘下去。
她胸口的衣服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衣裙破破烂烂。
“她死了吗？”
江定暗叹，这个世界看起来并不怎么安全。
女子距离这里有三四公里，有可能是在水中闭息很久躲过了那些黑衣人的追踪。
江定握了握剑柄，不再犹豫。
一路小心谨慎，时刻注意无人机可能会忽略的目标，幸好，没有什么意外。
抓住她的衣裙，不怎么费力气地将其提起来，放在地上。
摸了摸额头，触手冰凉，肚子微微鼓起，腰间有一个可怕的伤口，几乎能见到内脏，乌黑色，散发腥臭腐烂的味道，很明显中毒了。
但仔细观察，胸口还在微微起伏，数秒才动一下。
“还活着！”
江定不再犹豫，清理她的理口鼻之间存在的异物，寻几块石头垫在她的肚子下面，双手以医疗急救的手法按压胸口，不断重复。
仙门每一个公民都是潜在的士兵，这类战场急救手段都有培训过。
数分钟后，
“哇！”
宫彩玉忽然呕吐出一滩东西，有水草，半生半熟的肉类，还有一些黏黏糊糊的东西顺着脖子流下来。
她勉强睁开眼睛，看到一名陌生的少年在胸口上不停地按按。
“淫贼！”
宫彩玉瞬间红了脸，调动残余的一丝内力，左手随便摸了到一块尖石头就向面前的人头上砸去。
铿！
一柄雪亮的长剑不知何时出现，绕过软弱无力的手臂，抵达她的喉咙上，让她的动作不由得一顿。
江定淡淡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公子，对不起，我一时……”
宫彩玉反应过来，手中石头落地，结结巴巴道：“多谢您又救了我。”
“嗯。”
江定收剑，这家伙被人追杀到快要死掉，这种过激反应到也正常。
抓住她放下的手，感应了片刻。
“啊……”
宫彩玉叫了一声，没有反抗，别过脑袋。
“心脏，脉搏都很衰微……你的身体情况很糟糕。”江定放下她的手：“你的内力能排出体内的毒素和止血吗？”
他把这个人看做类似受伤的女同学，到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不行……没力气……”宫彩玉运转内力少许，眸中露出一丝绝望，平静道：“经脉大损，内力几近于无，又身中金刀门腐尸毒，我要死了，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我七玄门千载传承，不想如今却……”
“吃掉这个。”
江定打断了她的自哀自怨，丢出内服版的云南白药：“试试看，反正你要死了。”
的确是试试看，云南白药是一种应用很广的药剂，能治疗外伤、解毒、杀菌等，各种效果都有，但都是一般，效果很难说。
除非灵丹。
但江定身上只有一枚，他妈用半年工资买的天王保命丹。
如果没有效果，那就是她的命了。
“多谢公子好意。”宫彩玉轻声道：“只可惜我已经毒入骨血，再难回天……呜呜……”
快死的人，每一秒钟都是生命线，见她还在叽叽歪歪，江定没说什么，一手掐住她的脸颊，一手打开云南白药口服液灌进去。
宫彩玉只感觉一股暖流融入腹中，分散四肢百骸，麻木的经脉和腰间的伤口竟然有了丝丝刺痛。
“这是什么神药？”宫彩玉瞪大眼睛，闻所未闻。
江定摇了摇头，收起印有商标和说明书的药瓶，放到口袋里。
他猜测，也许对于这个世界来说，这是一种全新的解毒剂，病菌没有抗性，效果格外好的缘故。
怎么说仙门也是修仙的。
“休息，疗伤。”
见到她还要说什么，江定挥手阻止。
宫彩玉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盘膝而坐，闭目恢复内息。
江定起身，掏出小铲子走向一株从没有见过的小草，小心翼翼地扒开泥土，一点点地挖出每一丝根茎。
一株挖完，又去寻找下一株。
太阳渐渐升起，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汗珠反射着光。
一连挖了三个多小时，见地上盘膝而坐的女子还没有苏醒，江定走到河边浅水处，默默站定。
像是一尊雕像，十几分钟都一动不动。
铿！
忽然，一缕剑光闪过，笔直地刺中一条手臂大小的鲤鱼，任凭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
“资源好丰富。”
江定感叹，剑轻轻一挑，鲤鱼飞空，又是三道剑光闪过，鱼鳞、鱼鳃、内脏抛飞，顺手还刮了一手黑膜。
剑叉鲤鱼，又寻了一颗碗口大小的枯树拖回去。
第9章百步飞剑
噼里啪啦声，
木屑爆裂弹开。
宫彩玉睁开眼睛，火光让她湿透的身体温暖了一些。
一名青衫少年盘坐在火堆旁，长剑斜放腰间，手中木棍穿透鱼身，放在火上炙烤，不时翻转，油脂落地，金黄色鱼肉滋滋作响，香味四散。
咕噜……
宫彩玉脸一红，正待说什么，烤鱼递到身前。
“没食盐没调料，只能这样了，味道应该还能入口。”江定淡淡道，对于厨艺他还是有点信心的。
宫彩玉犹豫了一下：“公子稍等。”
她起身走向河边，且间隔了至少千米之远的距离。
宽衣，洗漱。
江定别过无人机视界。
等再见到她的时候，赫然是一个肌肤雪白，白裙飘飘如仙的少女，头发乌黑亮丽，垂落到腰间，白裙虽有破损之处，却洁白如雪，看不到一丝污垢。
内力？还剩这么多？
江定暗道。
虽然感觉她更弱了，现在应该可以秒杀。
“多谢公子。”
宫彩玉小心翼翼地接过没有被江定触碰过的木柄，然后用内力切断江定触碰过的所有地方，连鱼肉都刮去薄薄一层，又放回火堆旁稍微烤了一下。
江定：“？”
你内力这么富裕吗？
连我妹妹都没有这么嫌弃过我！
宫彩玉轻咬鱼肉，果然是金黄酥脆，唇齿留香，或许是太饿的原因，竟然感觉比东灵府城里满香楼的招牌菜还要好吃。
江湖儿女没有那么多讲究，看着小口，不过一会儿一整条鱼便只剩下鱼骨。
空了数日的肚子终于有了饱腹感。
“这个。”
江定递过一个表皮焦黑的竹筒水，等对方刮去接触部分，喝完，并仔细到河边清洗嘴角双手，略微梳洗后，才道：
“我年幼时拜一位隐士为师，多年来未曾接触过外界，宫姑娘可愿意为我介绍一二，以免将来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罪旁人，命丧江湖。”
宫彩玉小脸一白。
“公子放心，”她面露坚毅之色：“即使我无力被俘，也会第一时间自绝，定不会让金刀门牵连公子！”
“金刀门？”
“越国江湖，有三宗六派八豪杰之名。”宫彩玉解释道：“数百年来，三宗的青牛宫，狼神教，般若寺各有绝学，高据江湖之巅，历代都有先天宗师镇压底蕴，再下面就是六大门派，也是代代有先天高手出世，从未断绝，金刀门就是如此。”
宫彩玉一字一顿，恨声道：“金刀门门主，金刀老祖卫屠难，成就先天数十载，名动江湖。”
“最后的八豪杰，则是众多散人、小门派出的英雄豪杰，论实力其实并不逊色于六大门派掌门，只是无法做到代代有人继承而已。”
“朝廷，实力如何？”江定思索片刻，问道。
“不知，天机楼会主动遮掩当代王朝的高手情报，但应该不弱吧。”宫彩玉道：“数百年前，越国太祖和其麾下天云十二将横扫江湖，攻灭前朝皇室，他的十二爱将化作了十二世家镇压各地。”
“比如我们所在的这一片东灵府，就是由镇东侯汤家镇守。”
“按照宗门藏书阁内的历朝历代史书推算，这种不接受外人的血脉世家，经过数百年富贵侵蚀，实力大概不剩多少的，但也说不准什么时候蹦出个天才。”
“原来如此，我此前听说姑娘似乎是龙凤榜第九十八，号飞雪仙子？”
江定轻抚剑柄，先天，其实对应修仙者的练气境，理论上先天武者也能和同阶练气修仙者过招数次，只要不被拉开距离，其实也是能有所作为的。
“不过是天机楼排出的二十五岁以下年轻武者罢了。”宫彩玉凄然一笑：“一些虚名，即使龙凤榜第一，也敌不过老牌先天高手。”
江定默然不语，看对方的年纪，也不过十七八岁，却已经历父被杀母被掳，宗门上下死绝的境地。
这在仙门，还是个即将上大学的未成年孩子。
“公子不必忧虑。”宫彩玉收敛了脸上的凄苦，平静一笑：“卫屠难老矣，我迟早能灭其宗，屠其族。”
“现在，不敢再打扰公子，我这就告辞了。”
她起身，白裙由落地到展开，一本线装古籍向后抛飞。
“救命之恩，无以回报，这本祖师所传《神霄百步飞剑》，虽然自千年前祖师之后无人练成，但也可略作参详。”
她怅然的声音远远传来。
“千年前，祖师在时，也曾是越国第一大派。”
江定轻轻拔剑，以剑面抵住这本飞来的古籍。
没有多大力，也没有什么异物飞出，对方应该是心存善意。
不过……
应该没什么用。
仙门所有知识共享，只有自身资质才情不够，从来没有神功绝学望不到的情景。
随便刨了个木盒，隔着长剑将古籍挑进去封装好。
无人机监控四野，宫彩玉离去后四下平静下来，也没有黑衣人再次回返，江定继续自己的挖标本大业。
……
放学后，江定取回快递，提着装有两只仓鼠的小笼子和一小包鼠粮回家。
江园一如既往地在看动画片，出乎意料的是母亲林晚秋也在厨房里忙活。
“啊！哥！这是给我买的吗？”
江园无意中一撇，兴奋地蹦过来。
按照她从小到大的生活经验，江定除了剑道补习班，从来没有对什么小金鱼小乌龟这些动物感兴趣过。
“不是。”
江定冷漠拒绝。
“不可能！这就是我的！”江园不相信，大声道：“你要是不给我，等舅舅和舅妈来了，我就跟舅舅说你欺负我！”
“那也得舅舅信。”
江定顿时明白了林晚秋为什么提前下班，在厨房里忙活。
舅舅林勇在榕城七小里当老师，收入上比不了林晚秋，但相对更加清闲，表哥林远望更是家族里的风云人物。
他去年考上了黔灵大学修道系！
“远望哥要是也来就好了。”江园不满道：“到时候我让远望哥揍你。”
“哼。”
江定有些吃味，走向自己的房间。
小时候，林远望仗着自己人高体壮没少欺负他，关键这小子是四灵根，高三毕业的时候就是练气五层，他还真打不过。
放下书包，江定从床底拖出一个粗糙的木盒，淡淡的原木清香味四散。
打开，里面自然是宫彩玉给的古籍，材质特殊，据说已经有千年，至今未见腐朽的痕迹，还能正常翻阅。
“吱吱！”
撒上一些鼠粮，江定将两只仓鼠丢进去。
两只仓鼠慌乱地四处逃跑，但又被几叠书本围成的小墙阻拦，等了一会儿，终于开始吃鼠粮。
“没事，至少不是急性毒素。”
江定心下稍安，他甚至看到了一只仓鼠舔了几口书封，没有任何事情。
去厨房拿了一双筷子，一页一页的翻书，每页丢两粒鼠粮进去，花费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江定终于完全确定这本书没有什么问题。
“那个姑娘是好心的。”
江定松了一口气，拆封昨天下单买的透明手套快递，戴在手上。
这是他昨天想到的，在异世界不免接触异物，有一双轻薄透气，肉眼又难以察觉的透明手套再好不过了。
古籍触感厚实，似乎是某种兽皮制成，有一股淡淡的书香味。
“《神霄百步飞剑》，武者也能御使飞剑吗？”
江定轻抚封面上六个不认识的方块字，心中微微激动，又按下去。
“要学会那个世界的字才行，不过不能随随便便地学习未经过仙门图书馆验证的功法，很危险。”
想到了什么，江定打开房间里的电脑，登陆仙门图书馆，搜索百步飞剑武者。
一排排保密等级较低，可以线上查阅的信息冒出来。
《宋氏百步飞剑》，《血炼百步飞剑》，《苍虚小界蕴灵百步飞剑》，《火炼百步飞剑》……
正如江定所想，仙门图书馆保罗万象，即使凡人御使飞剑的知识听起来很神奇，极为偏门，但还是有大量搜罗。
这可不是什么流言杂学，既然被仙门图书馆收录了，那么就代表这些功法理论上都是可以修炼的，能够走通达到设想目标的。
鼠标点开《宋氏百步飞剑》。
噔的一声，一个方框弹出来。
“您所访问的知识具有危险性，未成年人不得访问，如您需要再度访问，请您的监护人授权。”
江定不死心，关闭方框，点在《苍虚小界蕴灵百步飞剑》上，噔的一声，方框探出，内里信息一模一样。
再度尝试，发现所有的《百步飞剑》都有这样的限制，数百上千套功法没有一个例外。
“武者的百步飞剑修炼很危险。”
江定了然。
除了危险外，威力也就那样，看起来神奇，但一挺重机枪就能随随便便在千步外干碎，其实对于仙门中人来说得不偿失。
但是……
好想要。
叹了一口气，江定把古籍放回抽屉，提着仓鼠笼和鼠粮出了房间，递给江园。
“给你了，但你得负责养活。”
“啊，我的亲哥！”
江园原地蹦起来，满口答应。
江定不理她，转身到厨房帮忙。
“定定，帮我切土豆丝和萝卜块，葱花也来一把。”林晚秋见江定进来，吩咐道。
“好的。”
铿锵……
拔剑，寒光照射厨房，又取了一块抹布打湿，细细清洗剑身。
其实江定不想这么做，他确认自己的剑是很干净的，偶然有血水汗水也都会被震飞，根本没必要多此一举。
可惜林晚秋和江园不这么认为。
展剑式！
臂剑式！
点剑式！
……
剑光闪烁，胡萝卜和白萝卜抛飞，而后一块块白萝卜落下，土豆丝层叠堆放，点点葱花落下，堆成拳头大小的小山。
“你这个……”
林晚秋停下来，看着自己满是剑光闪动的厨房，无奈至极。
第10章舅舅
“定定又长高了。”
“圆圆你又胖了。”
舅舅林勇和舅妈调笑，让江园不满地反抗。
一家人的饭桌上全是雪碧橙汁等饮料，除了和江父生活的短暂的那一段时间外，林晚秋一家子从姥姥姥爷那时候起就不是喜欢酒的样子。
收了笑容，林勇问道：“定定，你最近成绩怎么样？”
江定听了也不觉得反感。
舅舅林勇相貌方正，身材高大，由于职业是老师的缘故，很能理解初高中少年的一些别扭心思，并给予适当倾听和耐心，因此很受欢迎。
“还是原来的老样子。”
江定老实道：“思想品德高分，感觉还能进步，接近满分有一点把握，其它的数学物理地理等文化课程的话，进步微小。”
“修炼课，最多数月之内，能进阶内气境。”
异界之事，他暂时不打算对亲人说。
仙门是法治社会没错，城市公共区域内有各地阵灵计算机时刻监控也没错，历史上偶然有高阶修士严重触犯刑法也很快被处罚甚至死刑，极为可靠。
但是，如果利益足够大，铤而走险的人也不是没有。
仙门又不是魔宗，有什么可以直接致人于死地的禁制。
因此，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份暴露的风险。
“思想品德有把握接近满分？”林勇一呆，知道这个外甥不是吹牛。
他可是知道思想品德接近满分的重要性。
这意味着，对仙门思想体制的极端认可，至少社会上和中央阵灵计算机都是这么认为的，能轻易占据仙门政治正确制高点。
无论是工作、学习的机会，但凡成绩差距不大的，如果上位者不选择江定都会引来非议。
你是不是不够拥护仙门，有别的心思？
“唉，可惜。”
林勇又叹气，文化课分数低了点，修炼课能算不错，但显然无法弥补文化课的大坑。
“哇，江定你很快就可以一剑切一整个土豆丝了。”江园惊叹，关注到了另一个方向。
林晚秋轻轻拍了她一下，示意别干扰大人之间的谈话。
“姐，有个事你考虑一下。”
林勇沉吟片刻，道：“你知道嘛，远望大致在黔灵大学里安定下来了，昨天他告诉我现在系里有个能兑换青花蕴基灵丹的机会，他也挣了一些灵币能补上，另外还差二十万的凡币就能兑换出来给定定用，你觉得如何？”
“如果凡币不够的话，我这里也还能借点。”
仙门货币有两种，灵币和凡币。
区别很简单，但凡涉及到修仙者劳动力和灵材的商品，都必须用灵币结算，反之，涉及凡人劳动力和材料的商品都是用凡币结算。
许多商品通常是两者皆需要。
仙门工业高度发达，许多炼器、炼丹、种植、符箓等都是有大量凡人和仙道工业机器参与，进行初步加工，比如林晚秋所在的榕城钢铁厂，许多半法器的制作就是内气境武者借助光学阵法刻录机进行的。
“青花蕴基灵丹？”
林晚秋一愣，急切地问道：“可是能无损提升武者资质的青花蕴基灵丹？”
仙门市面上的灵丹灵药很多，可一旦服用了一些有损根基的虎狼猛药，即使修为再高，成绩再好，也没有修道系接收。
林勇有些得意道：“是的，姐，就是青花蕴基灵丹。”
舅妈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没有阻止自己老公。
“这丹药太珍贵了。”
林晚秋有些迟疑：“远望的资质比定定的好很多，未来成就也是，如果耽误了他的修炼……”
“放心吧，姐！”林勇大手一挥：“远望可是黔灵大学修道系的，这点灵币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而且这可是他亲表弟，帮帮忙怎么了？”
“这还是他自己提出来的，不然我们怎么知道这些东西？”
说到最后，他的脸上也露出笑容，大感欣慰。
“对啊，姐。”舅妈也帮腔道：“你和林勇是亲姐弟，就不要客气这些了。”
“那……就太多谢了。”
林晚秋迟疑着点头：“我积蓄还有一些，明天转给你，唉，多谢远望了。”
……
送走舅舅一家。
林晚秋感叹道：“还是亲弟弟靠谱。”
“妈，我们钱够吗？”江定问道，或许应该加快异界的探索速度，至少获取一些钱财。
“差不多，就是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要省吃俭用了。”
林晚秋叹气，对她来说，穿可以省，用可以省，唯独吃忍受不了。
“我有一些积蓄……”
江园犹豫半响，忍痛举手，小脸皱成一团麻花。
“好！”
“今后买菜钱你承包了！”
江定和林晚秋异口同声道。
江园哭丧脸。
一家人一起收拾饭桌，打扫卫生，扔掉垃圾后，江定返回自己的房间。
穿戴装备，睁开眼睛。
莽莽群山，山风吹来，掀起一片绿色波浪，昨日篝火的痕迹通过无人机还能看到。
原地按剑踌躇片刻，江定抬步走到小道，且向着山外的方向走去。
数个小时后，山间小径渐渐开阔，路中不时生长的小草也消失了，来往渐渐有了行人，多是山乡野中打草砍柴的农人。
见到江定这位身着青衫，腰佩长剑的少年都纷纷避让，没有人靠近。
江定神色微动。
在无人机视角里，间隔这里几百余米的大路上有人在争斗，见血了的那种，不时就有人倒下。
放大镜头，一方有十数辆驴车，十余人，满载货物，正以车为依靠抵抗数十蒙面人的围攻，这些蒙面人身后不远处有一杆数米高的虎皮大旗，威风凛凛。
看起来人多围攻人少，但局势却并未一边倒。
一切都是因为这只商队有一名生命气息强度小宫彩玉一截的内气境武者，其他伙计也算精干。
那些蒙面人中也有一个内气境，其他人除了少数人外，大多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战斗力堪忧，唯有一些血勇可以称道，但人数够多。
围攻之下，商队伙计不断死伤，那名内气境管事身上也多出负伤，逃命无望，脸上满是绝望之色。
江定一奇：“竟然真有比宫彩玉还要弱的内气境武者？”
几步走到战场边缘，江定按剑不动，隐隐有怒吼声传来。
“你们是谁，敢抢我四海商会的货？”
“好汉！我四海商会生意遍布越国，一向和气生财，与道上的朋友多有交情，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一帮蒙面人不回答，反而下手更狠了。
尤其是那蒙面的内气境武者，一杆铁枪舞得虎虎生风，又重又狠，稍不注意就在人身上扎出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
“什么人？”
江定看戏入神，耳边传来一声爆喝。
咻咻！
爆喝声不是提醒，借着声音掩护，两根弩矢破空，而后三名身高体壮的蒙面人持长枪，呈品字型扑过来，训练有素。
铿！
拔剑，展剑式！
一道雪亮圆弧斜撇，弹开两枚刚劲有力的弩矢，长剑斜指地面。
“我只是路过。”
江定看着扑过来的三人，心中某种嗜血的渴望悄然滋生。
“受死！”
三名山贼三杆长枪不分先后同时刺向喉咙、胸腹两侧，犹如三头六臂的巨人同时攻出一击。
最主要的是，他们没有感受到内气境武者那特有的内力气息。
“动辄杀人……”
江定皱眉，不太喜欢这种社会风气。
斜跨一步，轻易避开被三人围攻的局面。
一剑点开最后一柄依然刺向自己的胸口的枪头，而后突然前进一步，几乎触碰到蒙面大汉的衣角。
步剑式！
剑尖斜斜划过，蒙面大汉露出惊骇之色，不等两杆刺老了的长枪回转，又是一剑横斩。
剑收鞘，江定头也不回地走向战场中央。
正好，他自觉一个人即使努力遮掩也太过于突兀显眼，想要找一些同路人一起进城，眼前的这些人正合适。
身后，三名蒙面人身体僵硬，软软地倒下，枪头砸在地面上发出锵啷声，三道几乎一模一样的血痕出现在喉咙处，大股鲜血汨汨流出，很快浸湿了地面。
一路上，偶然有人阻挡，一剑闪过，障碍自消，数人围攻也是如此，伤口只有一处。
有人躲开，也不理会，只管笔直前行。
“你是何人？”
很快，这里的情况引起了山贼头领的注意，一枪砸退商队头领，喝道：“猛虎寨办事，闲人退避！”
江定没理他，长剑所到之处，血花飞洒，一个个山贼无力倒地。
如果说是什么军，什么门什么派，他一定会认真考虑进退，猛虎寨这种一听就是不起眼的名号不会打断他的计划。
“鬼啊！”
山贼一片片倒下，毫无还手之力，很快，士气半崩溃，只是摄于头领还在，无数道目光望向这边。
全都是封喉！
山贼头领一眼到地面的尸体，心中一冷。
这是他都做不到的事情。
江定周围一空，没有人再敢上前，他抖落剑上血花，将目光投向手持铁枪的内气境武者。
“风紧！扯呼！”
山贼头领头也不回，四周山贼也是作鸟兽四散。
第11章四海商会
没有追。
江定手按剑柄，微微闭目，感受这鲜血淋漓的战场，鼻尖血腥味极重。
脊椎骨微微酥麻，短短数分钟，炼骨进度又进一截。
无论是何等武艺，终归是在战场上才能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契合自己生命的本质。
四周商队伙计敬畏地看着尸体中的少年，不敢靠近。
“多谢少侠救命之恩。”
许久，商队管事包扎完伤口，匆匆赶来，深深一礼：“四海商会，龙家旁系子弟龙三见过少侠，日后必有厚报。”
江定一愣：“日后？为什么不是现在？”
龙三头皮一炸，全身尤其是喉咙发寒，本能地摸向腰间佩刀。
迎着江定的目光，又生生顿住。
“莫非厚报只是客气话？”江定不悦道。
“不敢！少侠稍等。”
龙三身体一松，露出笑容，拱了拱手，返回伙计之中各自支借了一些，奉上三十余两银子。
“少侠勿怪，现在我身上就三十两银子，等到了府城另外还有厚礼奉上。”
“这倒不必，足够了，是他们先出手的，倒也不是特意救你。”
江定收了银子摇摇头，“另有一事相求，我也要去府城，可否在管事这里行个方便，一同前往？”
“少侠，求之不得！”
龙三大喜，他还担心猛虎寨的土匪不肯善罢甘休。
这里毕竟是猛虎寨的地界，众人不敢停留，龙三让伙计特意腾空了一匹驴车将江定请进去，自己不顾伤势亲自作陪。
江定也顺便向他打听了一些附近的事情。
“府城里头，除了镇东侯坐镇的府衙外，还有什么高手是不能招惹的，我也好注意一二。”
“这个……”
龙三沉吟少许，道：“以少侠的身手，一些小帮派小势力自然是不放在眼中的，能称得上大高手的也就三人，义气帮帮主‘义薄云天’杨东升，龙虎武馆馆主‘翻天猴’袁老爷子，其徒弟遍布东灵府黑白两道，还有就是郑家家主郑业，绰号‘混金刀’，听说郑家和侯府有姻亲关系。”
“这三人都是赫赫有名的内气境巅峰高手，不说名望势力，如我这等内气境武者在他们手下能过一招就是天幸了。”
龙三想了想，又补充道：
“其实几个月前还有个七玄门，比三大势力还强一头，盘踞东灵府超过千年，只可惜被六大门派中的金刀门大弟子卫显带人给屠了个干净。”
他露出敬畏之色。
“哦？这是为何？”江定感兴趣道：“我记得金刀门是京城附近的大门派吧，怎么千里迢迢跑来咱们这个地方灭门？”
“这些大门派行事一向霸道，连官府近些年都很少管，这谁能知道。”
“不过城里也有些传言。”
龙三想了想。
“有说是金刀门的金刀老祖看上了七玄门的一桩宝物，名为天音石，乃千年前雄霸武林的七玄上人所留，每每月光照耀之下，发出仙乐之声，能助人参悟武学。”
江定心中一动，似乎想起什么，仔细思考，又什么都没有。
“还有人说，是金刀老祖的一名仇家和七玄门有关，故而派出大弟子屠七玄门满门泄愤。”
“又说，与美人有关……”
“总之，零零散散，说什么的都有。”龙三苦笑：“我们这些小人物，所听到的大概都做不得真，也就喝酒时解解闷。”
江定也笑了笑：“那位金刀门大弟子还在东灵城吗？我有点不想去了。”
龙三面上一紧。
“走了，走了！少侠放心，东灵城对于这等龙凤榜第九的天骄来说不过是偏僻的小地方，如果不是其师吩咐，‘裂海刀’卫显怎么可能愿意来这里？”
裂海刀？
江定无语，这些人真敢吹，恐怕金丹真人都不敢说裂海吧。
“这等天骄才是真的大丈夫！”
龙三略带向往道：“当日我亲眼所见，单单是从七玄门山上拉下来的金银财宝、民脂民膏就装满了十几个大车，最后一辆装满美人的花车更是令人垂涎，听说七玄门门主夫人‘铃音仙子’就在其中。”
“这可是袁老爷子、郑家家主这些大人物年轻时求而不得的梦中之女，侥幸被七玄门门主抱得美人归，不想如今却……唉。”
“对了。”
江定想起一件事：“七玄门不是也有一个龙凤榜天骄，叫什么飞雪仙子来着？是不是也落入那位‘裂海刀’手里了？”
“您说的是龙凤榜第九十八‘飞雪仙子’宫彩玉吧？她是铃音仙子之女，姿容也是国色天香，当日倒是没见着，后面也没听说如何。”
就着窗外缓缓向后的山野美景，两人随意聊天，江定倒是对东灵城有了一个大概的印象。
一路走来，商队不时在小镇、村庄等处停留，补充食物饮水，歇息畜力，江定也得以见到一些风土人情。
总的来说，大概类似于仙门古代封建社会时期的样子。
炼体境武者单臂有数百斤的巨力，内气境武者更加强大，但似乎他们并没有将这股力量用在农业手工业生产劳作上，提高生产力的想法。
绝大部分武者选择的是镖师、护卫、帮派成员、军队等不直接生产产品的暴力职业，即使不时面对生死，称不上安全稳定。
四五个小时后，正当江定想着今天要不要熬夜通宵的时候，远处一座高大的城池遥遥在望。
更近些，发现城墙高达十一二米，宽达十五六米，城门口有大量披甲兵丁把守，大热天的也一动不动。
挑柴的，卖货的，唱戏的倒夜香的，各行各业的百姓排队入城，秩序井然。
江定仔细大量一番这些士卒，神色一正：“城内士卒倒是颇为精锐。”
炼体三境，内气境都是凡人，一旦陷入城市、平原等地带被军队持强弓硬弩围攻，再强也顶不住，必死无疑。
“自然。”
龙三肃然道：“镇东侯爷是跟随太祖打下江山的天云十二将之一，名列天云阁第九，治军武艺自然了得，至今尚未衰落。”
“城内说是三大势力，其实都比不得侯府。”
城门口，税吏每人收一文钱入城费，货物另算，看龙三的脸色如常，应该没多收，也没少收，也没有猜测当中可能存在的刁难。
江定没一文钱，龙三帮他出了。
入城后，江定朝龙三一拱手：“我欲在城内开一间杂货铺，龙管事，可否介绍一二门路，不求地段多好，只要暂时安定下来就好，佣金定不会让你吃亏。”
这是他计划好了的，开杂货铺，以一定的银钱收购本地人代挖和捕捉的各种标本。
当然，标本各方面要求很严格，因此会预先培训。
“哎，哎哎……”
龙三后退半步，连连摆手：“少侠折煞我了，您救了我一命，这些小事您吩咐下来就好了，何必如此？”
“不然。”江定认真道：“先前说过，既然已经收了您的厚礼，此事就已经了结，不要再提。”
“少侠，区区数十两银子……”
“不，已经够了。”江定笑道：“你也是买卖人，自然知道价值之说从来不定，只要买卖家认可就钱货两清，不得再纠缠。”
“唉，少侠，我说不过您，既然您要开店铺，我稍后派熟悉此事的伙计来给您办事就是了，佣金之事不必再说。”
龙三苦笑。
开杂货铺的小生意人，和这位杀人不眨眼的青衣佩剑少年怎么也不搭配，太过违和。
当然，他没有多问，这是别人的事。
第12章黄得有
第二日，放学后，江定在城内乱逛。
“卖包子咯……”
“煎饼……馄饨……”
江定手按剑柄，正清晨，街边各种小吃香味扑鼻，他本人倒没什么试吃的想法，不会入口异界的食物。
来往的人群中，有穿丝绸的富贵人家，也有穿一般布料的殷实人家，穿短打的各业劳工伙计等，面色大都不错，也有乞丐，但很少。
佩刀带剑的江湖人也不少，偶尔被路人碰到也是怒骂一声，没有出现血腥之事。
“按古代封建社会的观点，这应该算大治盛世？”江定默默想到：“这位镇东侯算是能臣干臣，大得民心的那种人，在这种生产力下，又有武者帮会门派、各种地方豪强官吏干扰掠夺……能做到这点，很厉害。”
某处，人流汇聚，多是佩戴兵器的江湖人。
江定一时无事，也顺着人流前往。
还未靠近，便有叮叮的密集金属兵刃交击的声音从一座擂台上传来，周围围了一圈看热闹的江湖人。
江定目光看上去，是两名各穿黑白劲装的青年武者在战斗，都有内气境初成的气息。
刀棍纵横之间……一言难尽。
别说比他那些内气境同学了，比宫彩玉甚至之前遇到的那个铁枪武者都要弱很多的样子。
“不愧是‘混江猴’袁野，如此年纪就突破了内气境，应该是得了‘翻天神猴’袁老爷子的真传……”
“我义气帮少帮主，‘义气刀’杨东也不弱！”
“这两位，都是我东灵府俊杰，若是再打磨数年，怕不是龙凤榜有望！”
周围武者议论纷纷，年轻武人艳羡不已。
“这两位因何而斗？”有人问。
“嗨，还能因为什么，两人一者是龙虎武馆少馆主，一个是义气帮少帮主，自小便是互相看不上，又同时追求龙凤榜‘飞雪仙子’，不相上下，今日一朝突破便想扬眉吐气一番，不想赶巧，对面也突破了。”
“飞雪仙子……可是七玄门那位？”
“自然，可惜我东灵府好不容易出了一位龙凤榜天骄，将来说不定成就先天。”
“先天谈何容易……”
叮！
正说时，‘混江猴’袁野一棍砸飞长刀，黄铜长棍停留在对手头颅上，义气风发：“义气刀也不过如此！”
‘义气刀’杨东脸色难看。
袁野继而振奋。
“这只是个开始，终有一日，我必棍破各路敌，踏上金铁山，救回……”
“咳咳！”
台下，一位老者咳嗽，打断了他的高谈阔论。
“哼！”
‘混江猴’袁野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对面手下败将，跳下擂台离开。
人群没了热闹，各自散开，江定也是。
顺着人流四处闲逛，不一会儿，一模样周正的青衣小厮来到身前，当面一礼：“见过公子，小的四海商会黄贵，您唤我小贵就可。”
对于四海商会找到自己，江定并不意外，他的特征明显，只要四海商会有对方说的那般势大，找人很容易。
“黄兄……”
“折煞小的了，您喊我小贵就可。”青衣小厮连忙道。
“黄兄，不知猛虎寨山贼的事情贵商会处理得如何？”江定笑着问，对方年轻大约二十六七，喊小贵并不合适。
自己不过一平民百姓，能力财力都无，全靠仙门这个平台，并不比对方高贵什么。
“回禀贵客，商会的白供奉已经带人上山去了。”青衣小厮小心道：“白供奉是内气大成的高手，定能让猛虎寨重重赔偿，并保证日后收了过路费后不再袭击四海商会的货。”
“哦？只是如此，猛虎寨难道是什么大势力？”江定诧异，据他打听的消息，四海商会在整个越国也算得上大商会的，并非龙三随意夸口。
“并非如此。”
青衣小厮小心道：“四海商会乃是商会，一向和气生财，只要不杀戮龙氏家族子弟，一般都不会有血腥，最多以封锁商路，抬高价格等手段报复，因此在某些地方被打压再正常不过了。”
“贵商会远见卓识，令人敬佩。”
“此中行事或许常被他人看轻。”江定恭维道：“但却能开遍各处，不为当地当权者所嫉，成其四海之名。”
黄贵勉强笑了笑。
沉吟片刻。
“我要租一间前面卖货，后面住人的商铺，地点偏僻些也无妨，租金一年十两银子左右，不知有没有？”
青衣小厮想了想：“贵客，这边请。”
……
两人左拐又拐，穿过干净整洁的石板大街，脚踏泥土路，周围来往人群衣衫开始变得破旧，多有补丁，路上也不时有积水小坑。
很快，两人来到一间大门封闭的铁匠铺前。
“贵客请看。”
青衣小厮小声道：“这莫家铁匠铺正合您的要求，店铺门脸宽三丈有余，后带有小院，内里瓜果蔬菜都有种植，以往十五六两都有人租的，现在您只需要五两就能租下。”
“就是有些手尾……”
“黄兄请说。”江定淡淡道。
“附近有一小帮派，名野狼帮，其内有一小头目名刘七的，他想要低价购买这间房产，屡次派人上门，逼得店主铁匠生意做不下去，您如果在这里开店可能同样会对上此人。”
“你认识吗？”江定笑了笑。
“贵客恕罪！”青衣小厮慌了神：“小的……”
“不，没关系。”
江定摆了摆手：“换一间吧，小些也可。”
即使有利用之嫌，人家也是先讲好的，价钱的确便宜很多。
但他不愿意多事。
两人兜兜转转，来到一间更加偏僻的店铺面前，黄贵掏出钥匙将江定带入。
门脸丈许，后院也只是两间小房，勉强能住数人的样子。
“这间店主要价九两，以小的看，七两应该能成交。”黄贵赔笑道。
“可以，就这样吧。”
江定又问道：“现在这行情，雇一名有经验的杂货铺掌柜月钱多少？”
黄贵想了想：“五百文往上吧，越是有经验，以往业绩越好，月钱越贵，还要看店铺大小等。”
江定取出一锭十两的官银递给他，又取了约莫二三两银子。
“原店主我不见了，契书你带给我就好，官府方面你也去处理，另外我这杂货铺需要的打扫，布置，雇掌柜什么的，这些弄好要几天？”
“一天就可。”
“行，就这样吧，剩下无论多少，都是给你的。”
把银子往黄贵怀里一塞，江定走入满是灰尘的店铺中。
……
次日，打开店铺大门，些许灰尘四散。
门外是两人是站着的，晨露满身，不知道等了多久。
“见过贵客（东家）。”两人各自行礼。
“两位好。”
江定倒是有些满意的，他行踪一向不定，旁人能有分寸感自然是极好，遂看向黄贵身后一名短胖中年人。
“黄兄，这位是？”
“正要向贵客介绍。”黄贵连忙道：“这是小的族叔黄得有，此前是在四海商会干收购药材的管事，龙掌柜来了之后换了他带来的嫡系人马，因此就闲了下来。”
“要价一两银子一个月，我用您给的银子预付了三个月的月钱，您要是不满意的话小的再给您换别人。”
短胖中年人拱手道：“小的黄得有，见过东家。”
江定没看出个什么来，点点头。
“行，就这样吧，黄兄多谢了。”
黄贵点头哈腰，离去了。
“黄管事以前是干药材的，这倒是对口了……”
江定沉吟片刻，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我欲要收购一些植物，什么植物都要一份，根茎叶完整，大体如此。”
他取出了自己昨天做好的一份禾本科植物标本板递过去。
“这样能做吗？”
黄得有接过标本板，心中疑惑，但没有多问，仔细打量许久：“东家，能的，四海商会的采药童能轻易做到这一点，普通人也能做，但得多教教他们。”
“若是收购这种一份标本，以多少钱为好？”
黄得有思忖许久，道：“东家，若是小的这种，熟练的采药客半个时辰就能挖、制十几份，就是找到需要时间，我们又不重复收购……初期的时候，一文钱两份就可。”
江定惊愕道：“一文钱两份？会不会太少了？”
“不少了，东家。”黄得有正色道：“一升米也不过二十一、二文，一天干五六个时辰能挣两升米呢！我们又不是收深山里的药材，路边随处可见的野草也可。”
“还是一文一份吧。”
江定叹了一口气，随手从荷包里取出剩下的十七两多一点银子递给他：“从现在开始收，明天我就要，另外把咱店里的门面这些弄一下。”
黄得有触碰到银子，心中一惊。
这才第一次见面，都没怎么熟悉，就把这一大笔银钱放在手中了。
“只有一点。”
江定淡淡道：“每一份标本，都必须完整，根茎叶不得有任何损伤，明白吗？”
黄得有面容一肃：“东家放心，小的这一对眼珠子看了这么多年的药材，定不会有丝毫差错！”
“嗯。”
江定不再说话，手轻抚剑柄，不知道在想什么。
黄得有微微弓身，去招人忙活了。
第13章文字
“人，走，狗，树……”
后院，江定手捧一本线状书，不时低声念叨什么。
《千字文》
闲极无聊，他出门逛了一圈，搞到一本蒙学稚童的书册，上面还有简单图画的，特用来学习本世界的文字。
进度相当快，同是方块字，又有图画参照，时不时去前院请教黄得有，学起来倒是不费力。
想了想，他又从怀里拿出宫彩玉给的《神霄百步飞剑》。
这两天他很轻易地打听七玄门祖师的情况。
传说千年前，七玄上人无敌江湖，开创诺大基业，甚至当时的帝位更替都是储君上七玄山，得到准许后才能继位大统。
七玄上人最出名的武功就是百步飞剑，传闻百步之内动辄取人首级，哪怕是先天武者也不例外，凶威赫赫。
只可惜，七玄上人之后七玄门迅速衰落，再也没有人练成这一手剑术。
“练是不可能练的，土著武学各种风险，断绝前路。”
江定摸了摸藏在袖口处的手枪柄：“但，如果能练成仙门的百步飞剑，自保能力会急剧攀升，不用担心暴露现代火器，从而引来未知的麻烦。”
这个世界可不太平。
前院，黄得有正带一群临时雇来的人做清洁，打造新柜台什么的，乒乒乓乓。
这时却突然安静下来。
黄得有小跑过来，额头稍微带汗，压低声音道：“东家，野狼帮的人来了，说是收月钱，就是保护费。”
“消息倒是灵通。”江定一笑：“给他们就是了，这没什么。”
这种封建社会，官府管理能力极其有限，因此存在许多权力真空，被帮派、宗族等占据，无法避免。
黄得有额头的汗水更多了：“东家，不只是如此，除了一两月钱外，他们还要五两开门钱，比同地界的其他店铺多四倍，关键这些狼崽子是喂不饱的，多少都不够。”
江定淡淡道：“这是被当场软柿子了，把他们请过来吧。”
不一会儿，三名特意露出健壮胸口的壮汉踹门进来。
为首的刀疤脸壮汉冷声道：“掌柜的，好大的架子，还要我们兄弟几个来见你，我刘七就算了，你这是不把野狼帮放在眼里啊！”
后边两个汉子帮腔：“你好大的狗胆！？”
江定略带好奇地看着这些社会人。
左胳膊纹青龙右胳膊纹白虎，胸口、手臂等处都有疤痕，腰后有用黑布包着长条状的东西，大概率是刀。
浑身上下一股子亡命徒的气息，难怪黄得有招架不住。
铿！
一抹寒光缓缓从剑鞘中升起。
江定站了起来，没什么剑不斩无名之辈的傲气，强者可杀，蝼蚁也不嫌弃。
刀疤壮汉刘七面色一变，手猛地向后握住刀柄，反应极快，是有丰富实战经验的。
“来，砍我一刀。”
江定道。
刘七眼神一凝，仿佛被某种猛兽凝视。
身旁两人停下骂骂咧咧。
黄得有偷偷瞄了一眼，发现这几个人身上那股子亡命徒气息好像突然就消失了，非常无害。
“少侠，我等有眼不识泰山……”
等了一会儿，三个人还是一动不动，刘七脸挤出一个笑容。
混江湖的，眼力最重要。
“我让你砍我一刀。”
江定脸上的笑容一收，面无表情。
“不然弄死你。”
刘七脸上一变，十分明确地预感到了什么。
“少侠，得罪了！”
他咬了咬牙，一刀朝前劈下去，稳准快，刀光卷起一片足以切开皮肤的利风，在野狼帮内部闯出过碎风刀的名头。
叮！
他看到，一抹银星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在自己刀柄往上三寸的弱力点上，不差分毫。
随后一股大力毫无征兆地爆发，将他砸到身后的墙壁上，大口吐血不止。
正要上前助战的两个壮汉脚步生根，定在原地，不敢看向前方。
他们对一般的小商小贩凶恶无比，但眼力却是高明的，知道自己两人就算上也是找死。
“服了吗？”
江定收剑，淡淡道。
“服，服了！多谢少侠，多谢少侠！”
刀疤壮汉顾不得满胸膛的鲜血，接连磕头不止，极其顺滑。
“我这里有事，那我就不留三位喝茶了。”
江定重新坐下，把目光放在书本上。
三人连滚带爬，恨不得爹妈多生一条腿，飞也似的逃出后院。
“黄管事。”
“东家，在！”黄得有打了一个激灵。
江定淡淡道：“取一两月钱，一两开门钱送过去，跟他们说，下个月要是敢不来收月钱，就打断他们的腿。”
“是，东家！”
黄得有快步跟上去。
这种小帮派看着不起眼，但能立住，都是有保护伞的，他不想多事。
……
高中修炼室内。
浑身上下汗如泉涌，打湿衣衫，一口喝掉凝元壮骨汤，江定瞟了一眼面前的淡蓝色小人。
笔挺略带弯曲的脊椎骨如龙如蛇，大部分都已经淬炼完成，只有十三块骨节还是23%、5%不等。
“也就是我们仙门学生有阵灵计算机辅助了。”江定感叹道：“换是其他界面的武者，能淬炼胸骨、腰椎骨就不错了，且最多能淬炼到百分之四五十。”
“再下去，不可能，内气境甚至先天境武者都观测不到，更别谈淬炼。”
血肉、骨骼、皮肤，一丝一毫都不放过，都淬炼到极致。
最极致的成果便是仙门重要智慧结晶之一，在界外之人看来奇迹一般的产物——人造道体雏形。
【姓名：江定】
【学号：1246215】
【境界：炼骨境巅峰】
【训练科目：《第六十八套雏鹰起飞剑决》（熟练99%）】
面板上的熟练度略微闪烁，跳跃到100%，然后模糊变化。
小成1%！
江定精神略微恍惚，无数个日夜从未间断过的练剑，自得到断剑尖以来的练剑画面，还有一人一剑杀入山贼之中，血肉横飞的场景。
无数的积累喷薄而出，打破了某种瓶颈。
以往再难寸进的剑术之中，似乎多了一点东西。
铿！
不知不觉，剑出鞘，一面亮银色的规则圆弧绽放。
圆弧依然还是圆弧，依然标准，即使用游标卡尺去测量也找不到丝毫差错，但是却又明明感到多了一丝灵动。
“是了。”
江定心中生出一股明悟：“熟练的极致，不过是一板一眼的使出剑术，如机器程序一般，而小成，却是能够初步微调剑术，使剑术由他人之术变成自己的剑术。”
剑光闪烁，一时在左，一时在右，又似乎布满整个修炼室。
一套剑招连完，江定脸色惨白，浑身冒汗。
“不行，小成的《第六十八套雏鹰起飞剑诀》锻炼效率太高，对身体催伐太甚，强行练下去会对身体有害！”
“必须要有元气补药！”
学校发的凝元壮骨汤面对所有学生，根本不够。
江定剑收归鞘，休息许久，这才洗澡换一身衣服回到班级。
放学。
天上一道道人影飞天，树梢之中有人施展御风术一步十余米，地面的两人目不斜视。
“恭喜。”
江定仔细打量了片刻，对李俊豪道：“你突破炼肉境了。”
炼体三境没啥气息啥的，但可以通过步幅、皮肤光泽等特征判断，尤其是李俊豪刚刚突破，无法完美控制力度，走路有些别扭。
“哈哈！”
李俊豪意气风发：“老江，其实我李俊豪也是武道天才，大器晚成，正在今日！”
笑过之后，他感叹道：“我听了你建议，觉得也是，就加练了这些天，不想一下子就突破了，感觉精力比以前好了不少。”
“文科、修炼科本来就是相辅相成的，一个理论一个实践。”江定点点头：“若是我们到了内气境，文化科成绩应该还能小幅度增加。”
内气虽然比不得法力，但也是能量的一种。
以此为基础，对符箓、功法、山川地理灵脉等的认识自然会更加容易。
挥手告别李俊豪，江定坐上公交车，却不是回家，而是市中心图书馆方向。
第14章图书馆
公交车走走停停，天边，高楼大厦之中，一丛墨绿色的丛影一步步变大。
再近些，有一股微微的凉意，像是晨露落在眉心，精神一振。
抬眼望去，一株十人合抱大小，数百米高的青天巨木屹立在钢铁水泥的城市之中。
其枝叶繁盛至极，覆盖周围数公里大小，拳头大小的翠鸟在树丛之中走走跳跳，列车在枝干中穿梭，人与自然完美结合。
仙门重器，中央阵灵计算机载体之一——神木覆天榕三阶榕城市分株。
“离灵脉最近的地方，羡慕啊。”
“我家要是有一套房子在这里就好了。”
“想得美，只有修仙者或者立有大功的人才能定居在这里，且最多传承三代。”
公交车上众人聊天，羡慕不已。
江定也是，要是妈妈和江园能居住在这里身体定能好不少，武学进度也是，长年累月下来，寿命延长七八年都有可能。
“榕城图书馆，到了，请从后门……”
江定跟着人流下车，排队刷身份证进入图书馆。
当先看到的事一排排矗立的高大书柜，各种书籍整齐排列，材质各有不同，兽皮的，玉简的，石板的各种载体都有，多是在界外战争中缴获的，有的功法秘术记载载体有特别要求。
书香弥漫，简直像是走进了知识的世界。
江定没有多看，径直走到电脑阅读间刷身份证坐下。
叮！
“您的图书馆积分325分。”
这就是异界杂货店两个星期标本的成果了。
黄得有的确是行家里手，短短两个星期就收购到了四千多份标本，各种路边的花花草草不值钱的药材，田里的麦苗。
可惜的是，即使是异界，也不是所有的标本都是仙门图书馆未曾记录的新物种，能用的也就三百余份。
接下来就少了，不再是路边随便一株植物都有用，要特意去乡间、山里搜寻。
为此经过和黄得有商量，现在一份标本收购价涨到了十文钱，银子储备极速下降，现在只能勉强维持局面。
手指在电脑上啪啪打字。
“百步飞剑。”
噔！
照例弹出一个带红叉的对话框，危险知识未成年人不得访问。
江定拿手机，压低声音，打电话给林晚秋。
“妈！我这里有一个申请你同意一下。”
“危险？没有危险，就是好奇一下，提升眼界，对武学有好处……”
得益于江定过往的良好印象，林晚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在仙门图书馆APP上点了同意被监护人访问‘百步飞剑相关’。
挂掉电话，刷新页面，一大排百步飞剑相关的功法秘术排出来，直到九十九页都还未看到尽头。
《宋氏百步飞剑》，《血炼百步飞剑》，《雷霆百步飞剑》……
江定点开血炼《血炼百步飞剑》胡园；张兵黔灵大学修真者报 11115年9月6日的摘要。
“百步飞剑，凡人武者使用的一种巴掌大小剑型半法器，以灵性金属为剑胚，以自身精血和大量数十年份药材蕴养十数年左右可通灵，灵活御使，是一种颇为精巧的构思……常常以断绝前路为代价……今天我们改进了……创新点是……”
断绝前路！
江定心中一震，匆忙打开长达百余页，十余万字的论文详细阅读。
数个小时后，他揉了揉眉心。
大致看了一遍论文，许多地方看不懂，不过大概讲什么倒是知道了。
百步飞剑！
这是凡人武者中大智慧者羡慕修仙者御使法器，从而创造出来的一种旁门秘法，以灵性金属为胚，常年累月的用大药、精血浇灌剑胚，从而在凡人时期御使飞剑。
这是一种急功近利，断绝前路的愚蠢行为。
精血，人之根本。
再强大的武者精血也是有数，过量消耗精血无异于自杀，即使谨慎使用也不免伤害身体根基，武学更是难以再进步分毫。
尤其是对于年轻武者来说，丢失一滴精血，数年都未必能恢复。
价值到未必有多少。
只是架不住各大学修道系的本硕博生要发文章，即使只是边边角角，近万年积累下来也是一个庞大无比的功法数据库。
“血炼……会不会是这本功法的问题？”江定点开《雷霆百步飞剑》。
这是彩云大学的一个博士做的，原本是沧海小界的一个武道门派的传承秘法，界面战争之时缴获，这位博士对其进行了搜集更正少许谬误，然后上传得到图书馆积分。
大致翻阅一遍，尤其是总纲里的练剑部分。
“原理差别不大，都需要精血浇灌。”
“区别在于添加了一种名为雷鸣石本地矿石，可以吸收灵兽生物电增强飞剑并且增添雷霆属性，更快更利。”
江定不甘心，又翻开另一本。
“《宋氏百步飞剑》，黄沙小界战争之时缴获，练剑之时增添‘族器’属性，可以为后人所继承、祭炼，外人不能用……没用。”
下一本，下一本，下下一本……
江定翻了一整页，又向后随机抽查浏览数十本，各种各样，各种属性，各种旁门技巧，但都逃不脱最核心的东西——精血，持续浇灌至少十余年的精血。
别人的根本没用。
“看来，自身精血浇灌对于百步飞剑来说是最基础的根基，一切繁荣都是建立在这一点之上。”
江定暗忖，却也没有失去信心，思绪逐渐发散。
“挑战原理，化不可能为可能的东西有吗？”
“有！”
一个答案几乎是立刻浮现在脑海中。
“足够强的功法，比如《第六十八套雏鹰起飞剑诀》之于道体雏形。”
思路确定，江定精神一振，鼠标点到筛选处，选择最高品级。
“《大日剑经——种剑炼剑法》张君圣胡林清风大学修真者报 10823年7月1”
仙门对于功法的分类大体分为四种，经、典、法、决，由于仙门第一律的影响，任何人都能修炼仙门最强功法。
但绝大部分人都不会如此。
因为与品级相对等的，是恐怖的难度，非绝代天骄，顶级资源宝物加持，不可修炼。
强行修炼的，一辈子毫无寸进是幸运，走火入魔而亡才是常态。
鼠标放在上面，江定一时迟疑。
《大日剑经》！
历史书上鼎鼎大名了，出自界外大派大日剑阁镇宗功法。
大日剑阁，曾经位列界外九大仙宗之一，是三千余年前‘仙门第三次界面大战’期间的最主要敌人，最强大时期，百万大日剑修曾杀入蓝星，占据蓝星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地面区域，整颗星球所产的破法仙金任其予取予求。、
在那个时期，绝大部分蓝星修士和凡人沦为提炼破法神金的矿奴，人口急剧减少百分之五十以上，足足百余亿人口在永无止境的挖矿当中累死，白骨填满矿洞。
再后来，禁忌核武器·射仙横空出世，一战击杀大日剑阁炼虚老祖，仙门进入反攻阶段，以大量核武将大日剑阁山门夷为平地，至今其所在之处仍然是绝地，宗门小界几近生物灭绝。
大日剑阁镇宗绝学《大日剑经》，就是在此战中被缴获部分，三千年来专家学者对其展开了无数研究，成果累累，大量民用军用技术得以诞生。
《大日剑经——种剑炼剑法》就是成果之一，而且是偏向于原本解析向的研究成果。
典型的‘有价值但无用’的成果，因为仙门的战斗方式是以驾驶坦克、战舰、空天母舰、无人机、战斗机等地空天联合作战，以冷兵器硬拼的战斗在大多数人看来太过于原始。
“现在是11126年，10823年才出成果，距离覆灭大日剑阁两千余年……”江定目光游离在标题上，仿佛看到了那史诗般的过往。
“也是，仙门在这方面并不是专长，相当薄弱。”
目光往下，却都是百步飞剑后缀的功法秘术了，和此前《宋氏百步飞剑》之类相似，并无突破性研究，都是‘经典法决’中最末一等，勉强入‘决’行列。
点开摘要。
映入眼帘的却不再是汉字，而是一种有一些汉字的样子，却更加扭曲随意，似乎随时都在变化的特殊文字。
灵文，相比汉字能在单个字中表达更多的信息，也更加精准，仙门语文课基础。
“……以太清神铁为胚，破法仙金为骨，取一滴精血为神，熔取大日精华，心火煅烧白日，由凡化仙，铸无上仙基……”
果然。
江定轻吸一口气。
经级功法果然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哪怕只是‘法’级子篇。
再看到‘破法仙金’几字，心脏一抽。
蓝星的确是破法仙金富矿所在之地，但不意味着它常见！
事实上，唯有少数元婴修士，立下大功，这才能申请到堪堪够锻造一件法宝的材料，而且只是点睛之用的一点。
不止如此，在领取破法仙金的同时，必须要立下大道誓言，不得贩卖给界外修士，若是陨落或者寿终，该法宝将被收归仙门所有，同时给其后人补偿。
然而即使是如此苛刻的条件，每年申请的元婴修士依然爆满，都不带犹豫的。
因为这种仙金太强！
自带破法属性，什么护盾、法术、阵法在破法之宝面前跟纸糊一样。
区区一个练气境都不是的凡人怎么敢觊觎！
第15章破法仙金
江定颤抖的手点开破法仙金前面的太清神铁词条百科。
“行之以礼义，建之以太清。成玄英疏：太清，天道也。”
“太清神铁，魂道无上仙金，得之可增长神魂底蕴，其它不详，最早产自界外九大仙宗之一的大日剑阁剑道山，万年成一两，道子万年出。
8526年为仙门攻灭，从此绝迹。”
麻了。
江定整个人都麻了。
破法仙金虽然珍贵，但是背靠仙门，元婴修士还是有希望能够得到的，但是太清神铁这种增长神魂底蕴的至宝，恐怕化神修士都要生出觊觎之心，求而不得。
“镇宗功法，镇宗功法。”
江定长叹一口气：“即使是界外九大仙宗那样的大宗门，有资格在凡人时期修炼这《种剑炼剑法》的人也唯有剑子、道子这类人了，万年一出。”
“可铸造无上仙基，大道有望！”
江定看得眼热。
他困于资质，修炼艰难，如果能炼成这一口根基之剑，未来说不定能崛起，不弱于天骄。
也难怪大日剑阁极为疯狂地进攻仙门，不惜无数死伤，最后宗灭身死。
鼠标转动，屏幕向下。
他的呼吸微微一促。
“太清神铁矿，色玄，也有白如星点，神物自晦，修仙者不可见，凡人靠近会有轻微歌声，听之能悟法。”
江定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面上竭力维持平静。
“巧合吗？”
“为什么这么像是七玄门被抢走的那块天音石？不，能发出歌声的矿石数不胜数，是太清神铁的可能极低。”
“极低，凭什么极低！”
他心中在咆哮。
“能穿梭世界的至宝，为什么偏要带我去那里？这也是巧合？”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江定才勉强平静下来，继续翻阅功法。
一页又一页，翻书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直接跳到末尾。
“看不懂。”
江定无奈承认。
《种剑炼剑法》虽然是‘法’等级的功法，但却是从‘经’中拆分而来，难度极高，不是一名高中生可以理解的。
这是属于顶尖天骄的功法。
“不过也有收获，清风大学张君圣教授考古推演出了次一等的炼剑法，用千年养魂木和庚金作为替代，金丹修士也有可能获得……”
“不过对我来说都一样，都是难以奢望的。”
叹了一口气，外面天色已经漆黑。
江定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回去练几次剑，然后睡觉正合适。
……
阳光懒洋洋地照射。
林荫阻挡阳光，江定靠在躺椅上，手里拿着一本复印纸临时打印出来的厚厚书本，上面写着让人看不懂的几个字。
《神霄百步飞剑》。
他拍照上传图书馆，捞取了20积分，这是最原始的，后面还有翻译、更正等获取图书馆积分的方法没能力去赚。
不曾想，只是短短几天，这本书就被人翻译完毕。
江定猜测，图书馆积分对于高阶修士来说也是很宝贵的东西，他们可以以此向中央阵灵计算机提出一些事关自己功法法宝的计算申请。
任何人的智慧都不可小瞧。
比如这《神霄百步飞剑》，分成三层，符剑、木剑、铁剑三个层次。
初期，以血为墨，以带有灵性的符纸书写，折叠，再以精血不断祭炼，直到御使如一，最终得到一枚符种。
符种融入一株灵木种子，以大药灵液浇灌，最后耗时数年长出与自己心血相连的灵植。
伐之，以此锻成木剑，木剑不断融入精血和金精之气，最后化为先天武者也可杀的铁剑。
自己的精血绝不能大量消耗。
江定想着，熟悉学习一二，知道得多没坏处。
砰砰！
轻拍门两下，黄得有捧着一本书册，小步走过来。
“东家，咱店里的银子只剩下三两了，这是账本，您看……”
对于这位年轻东家的神出鬼没他这些时日也算了解了一些，因此后院门不开便不会主动进来，今日好不容易找到人。
“嗯，稍等。”
令黄得有心头一跳的是，一看就是不多计较的少侠竟然接过账本，一页又一页地翻阅。
在他看不到的视界里，江定通过隐形眼镜投射出的战术迷彩服微型电脑列了一个表格，收入、支出、入库、汇总等一一对应。
十余分钟后，江定取出纸笔，写出一共七个账目数据，递上前。
黄得有一看之下，冷汗顿时冒出来。
‘元和六十七年三月二，入账紫灵草一株，记一文，紫灵草为何没有收到？’
“元和六十七年三月一……”
一笔笔，一项项，多的数百文，少的一二文，竟然都是精准无误，比他这个做账的还要清楚。
“东家饶命……”
黄得有腿一软，跪地哀求，眼角泪水哗哗地流。
这种贪污，都不用江定出手，只要宣传出去，他这辈子都别想再找到一个稍微体面点的行当。
这是犯了经验的错误。
谁知道这种一看就是大有来头的江湖少侠还会看账本，连一文钱都不放过，且真能找出来。
“无妨。”
江定递给他一张四柱记账的表格：“自己补上，以后记账用这种形式，另外我最近会补充账房存银。”
人皆有侥幸心理。
他自己也一样，有时候都会按捺不住想要偷懒，少练一次剑。
但一次是人之常情，两次就说不过去了。
“多谢东家！多谢东家！来世给您做牛做马报答！”
黄得有狂喜，接连磕头。
江定摆摆手：“别这样，我不喜欢，去做事吧。”
等黄得有走了之后，他轻抚剑柄，两个多星期以来第二次走出后院大门。
相比于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前院变化了许多。
正堂是一个泛有清漆味道的柜台，黄得有就坐在这里，旁边还有一个他招来的学徒，专门记录已经有的植物标本。
柜台前有三两个采药客卖标本，不时就完整度争吵一二。
其他地方，大门，地面，窗户都焕然一新，招牌也弄了一个，名为烂板街杂货铺。
见他出来，黄得有连忙赶上来迎接，被挥手阻止。
漫步在大街上，脚步轻巧地躲避水坑，与往来的人群擦肩而过，不时有难闻的味道传来，都尽量习惯。
忽然，江定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脚步一闪，来到他面前。
正在街边喝茶的刘七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少侠，我怼天发誓，最近兄弟几个可是真的没去您的店里打秋风。”
那天被一剑重伤之后他也没敢向帮里汇报，只当街面上来了个寻常商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现在看到江定腿肚子就直打哆嗦。
“有件事想要你帮个忙。”江定露出一个笑容：“我想要去四海商会，但不认识路，能不能派个兄弟带路。”
刘七松了一口气，一指身旁粗眉汉子：“这事啊，小六，你去给少侠带路！”
穿过泥土路与石板街道的交界处，街道重新变得开阔整洁。
小六口才不错，带着江定左走右拐，不时介绍街边出名的酒楼、青楼、赌坊等。
“少侠请看，这是锦龙商行，再过百十来步就是四海商会。”小六指着一栋足足有六层高，富丽堂皇的商行道：“这锦龙商行在东灵府可比四海商会出名多了，货品足，价格也便宜一些，就是名声差点。”
“名声？”江定好奇道。
“听说有人在这里买到过假药材，收货卖货百无禁忌，很多黑道人物都喜欢来这里，还出过人命。”
小六赶紧道：“当然，这只是我们帮里兄弟之间的流传，也不一定当得真。”
过了一会儿，街边一座三层高的楼房出现在眼前，牌匾上书四海商会几个烫金大字。
装饰相对简朴，没有锦龙商会那种金碧辉煌，富贵逼人，不过看起来倒是很有格调，店前有水池，店中有山有木，有一种风水相合的美感。
小六恭敬道：“少侠，这里就是四海商会。”
“嗯，谢谢。”
江定取出一角银子，大概值百来文，递给他。
小六大喜：“谢少侠赏！”
别看他们月钱一两一两的收，实际上绝大部分都被上面的人收走了，一个月根本没能落下多少，偶尔吃肉喝酒根本不够。
要不然也不会见到一家新开的店铺上来就去敲诈，这种竭泽而渔的举动如果被帮里高层知道了没有好果子吃。
第16章夜明珠
江定走入四海商会，还未来得及打量一二，便见一位衣着得体，清秀可人的侍女上前。
“江公子，欢迎光临四海商会，您请上二楼，掌柜的马上来。”侍女一边引路，一边脆声道。
江定一怔：“你认识我？”
侍女掩嘴轻笑：“公子，龙掌柜的多次交代，您一上门立刻把他叫来迎接，奴婢们早就记得了。”
二楼清雅隔间中，一杯香茶已经看好，江定坐下，轻抚剑柄，不知道想什么。
侍女一旁俏生生侍立。
不一会儿，蹬噔蹬地急促脚步声从远至近传来。
江定目光一闪。
内气境武者，已经能够做到脚步无声而不影响速度，如此显得有些刻意了。
不过，即使如此，受人尊敬的感觉并不坏。
“江公子，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一进门，龙三便喜形于色：“在下早就想上门拜访一二，又怕打扰公子清修，今日终于再次得见。”
“龙掌柜太客气了。”江定起身微微欠身一礼。
两人客套一番，各自坐下。
“有一事……我实在是对不住公子，不敢隐瞒。”
龙三脸上有扭捏之色。
“但说无妨。”
“我手下一名小厮前些日子不是给您介绍了一个管事吗？本来挺好，黄管事做人做事都不错，只是我初来乍到，不得不安插一些亲信以掌控局面，因此通过黄贵把人介绍给您，想着帮衬一二……”
“不想，昨日我勘查库房的时候发现了一桩侵吞商会财物的大案，多名管事涉及其中，且有勾结外人，如此品行不端之辈，恐有祸根生出。”
江定眼神一凝。
黄得有现在掌管标本收购，现在已经搭建好渠道，且干得不错，如果撤换，会耽误标本收集进度。
“他涉足多少？”
“倒是没多少，黄得有在他们几个里算贪得少了。”龙三连连摆手：“也就二十余两银子，钱不多，但性质太过可恨，我最见不得这种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不少了。
若是贫民之家，这些钱够他们生活十年有余。
江定思考片刻。
“账目必须追回，这种人我亦不喜。此外，此人我还有用，还请掌柜的不要动用私刑，就到此为止吧。”
吃里扒外，又是商会内部的事，官府都不一定管。
龙三唉声叹气：“唉，我无颜面对公子，就照公子说的办。”
黄得有这狗东西命好，不然他非得亲手打断两条腿。
龙氏的钱也敢贪，活得不耐烦了。
“我这次来，主要是手里没钱，特地来掌柜的这里卖货。”江定取出巴掌大小的礼盒递上前。
“定不会让公子吃亏。”
龙三面容一肃，接过礼盒，触感细腻轻柔，似乎用某种名贵皮毛制成，单单这礼盒就不便宜。
打开。
“啊”
饶是见过诸多宝贝，一旁侍女还是不受控制地惊呼。
光，柔和的光。
只见礼盒之中，一颗拇指大小的东珠绽放无数毫光，即使白日也清晰可见。
“关窗。”
龙三还能维持镇定，沉声道。
江定若有所思，看来在这种拥有超凡的低武环境里，能发光的珍珠还是很珍贵，但也说不上举世罕见，说不定一些偶尔诞生的灵性材料就有。
至于把十块钱一颗的发光珍珠当珍宝卖，良心痛不痛的问题？
那当然是不痛的。
东西的价值因人而异，价值有劳动价值和商品价值之分，况且即使再不值钱，加上两界漫长的运费，卖个高价是很合理的。
关窗，蒙蒙白光照遍雅间，略有昏暗，比一跟蜡烛要暗淡一些，但也能做到看清书本上的字。
龙三又取出白布轻轻擦拭珍珠，光亮如新，接下来是放大镜，某种药粉等等，各种鉴定方法用了个遍。
“此夜明珠大小一般，但光亮远远超出其他，可为罕见珍品，公子当真要卖？”龙三郑重问道。
“卖。”江定言简意赅。
“作价……”龙三沉吟许久，又站起身来回踱步数圈：“一千两如何？这是我四海商会对于非修炼货品的最高价。”
“好。”
“公子爽快！”
龙三大喜，做成这一单，今年他的业绩就稳了。
“但我不止要钱。”江定淡淡道：“我需要上了年份的大药老药，最好是山参。”
自从《雏鹰起飞剑诀》突破到小成之后他已经不敢再全力锻炼了，免得气血亏空给身体造成暗伤，只能维持在熟练程度。
修炼速度比以前快了一些，但根本达不到迅速逼近内气境的程度。
龙三也不意外，大凡江湖人士，就没有单纯喜欢金银的。
“来人，把四十年以上的老山参全都拿上来。”又转头道：“公子敞亮，龙三也不多说，必然给您最优惠的价格。”
很快，二十余个红木方盒便被侍女们一一呈上来。
龙三打开一个方盒：“公子请看，这是四十年份的老山参，作价一百二十两，您给一百两即可。”
江定接过木盒，按照生物课教的内容仔细辨别，手法十分专业，往常在实验室也是经过多次实践的。
“公子行家！”
龙三赞了一声。
年纪小，长得好看，待人有礼，实力这么强也就算了，连杂学都学得这么深，要不是那个高门大派培养出来的，打死他他都不信。
“品质很不错。”
一一验证确认无误，江定抬头：“掌柜的，直接拿年份最高的来吧，我这一千两虽多，但也买不了多少的。”
“公子请看。”龙三也不废话，小心翼翼地打开最后一个木盒：“经过府城名医鉴定，这株九十八年限的老山参，是本楼花了大价钱从京都那边收过来的，只差两年就是百年大药。”
语气有些遗憾。
江定好奇道：“没有百年大药吗？”
“公子说笑了。”
龙三摇头：“百年大药已经是世间顶尖大药，药效不是其它可比，有些许突破境界之效，偶有交易，也是在大世家、大帮会势力之主间的交易，不会流落到市面上来的。”
“此是势力底蕴之物，在下也没有见过。”
江定遗憾道：“原来如此。”
所谓多少多少年份大药，其实是指的是药中积累的精纯灵力的量，只有有灵环境中才会诞生，百年一个关卡，不成则朽。
若是无灵环境，即使生长百年得到的也不过是一根木质化的木头，毫无用处。
“此物作价一千二百两。”
龙三道：“若是公子想要，九百四十两即可，并附赠四海商会白银令牌一枚，在任意一处四海商会都可得到九五折扣。”
“就这样。”
江定点点头，知道这不算贵。
第17章七玄
怀揣六十两银子和一个木盒，江定走出四海商会，心底一丝兴奋。
数十年份老药自然是不能生服的，太浪费且有可能有毒，他的打算是委托某家大药房炼制丹药。
因为没钱，无法支付加工费和购买辅助药材，可以用部分药材抵消。
“七玄门回来了？”
“谁说不是，好像就是今天……”
路过一处茶楼的时候，江定耳朵一动，停下脚步，进去里面点了一杯清茶，眺望街面的风景。
嗯，异界的任何食物，不经过处理他是不会碰的。
不只是江定，其他客人也都感兴趣地向这边看来。
七玄门是扎根东灵府千余年的门派，可谓是根深蒂固，枝繁叶茂，在场众人怕都是曾与七玄门的产业有过交集，甚至曾是七玄门老弟子。
“这说来话长……”
而那酒客话语却偏偏一顿，不说了，惹得一众人破口大骂。
“杨老幺，吊你妈胃口呢！”
“小二，给这桌客人来一壶东山老酒，一碟点心，两盘酱牛肉！”
也有知趣的客人叫了一声。
“诸位，也不是什么机密之事。”
酒客见此嘿嘿一笑：“就是小侯爷与七玄门已故掌门之女，飞雪仙子宫彩玉订婚，七玄门与镇东侯府既然是一家，那重立山门自然是理所应当的了。”
“真的假的，不怕金刀门的‘裂海刀’再来一趟吗？”
“对呀！杨老幺你小子不会是专门来骗这位大爷的酒肉吧？”
众人议论纷纷，兴奋的，仇恨的，各不一是。
“你们放屁！”
抿了一口酒，杨老幺怒道：“这是我听在侯府做事的本家叔叔说的，而且就在今日，这能有假？”
众人将信将疑。
“也有可能。”
有人揣测道：“镇东侯府虽然比不得金刀门，但毕竟代表朝廷颜面，昔日十二擎天巨柱之一，金刀门未必敢动侯府姻亲。”
“须知，金刀门虽势大，与朝廷却是不能比。”
这时，有人在外嚎了一嗓子。
“侯爷、小侯爷，还有一干侯府客卿出门了！”
镇东侯府，本就是坐落于最繁华之地，距离这里不过数条街的间隔，从这里眺望过去，还能看到一队队整齐的黑甲军士簇拥着一群人，附近街道已经被封锁，排场甚大。
整座酒楼一静，针落可闻，而后‘轰’的一下沸腾了，人群蜂涌往侯府附近走去。
他们实在是不得不关心。
侯府、七玄门两者都是庞然大物，任何变动都会影响许多人的生计，若是处理不当，从富得流油到赤贫也不是不可能。
很快，茶楼里只剩下端坐的江定，还有对着酒肉大口吃喝的杨老幺了，连伙计掌柜的都一时不见踪影。
杨老幺塞了一片牛肉，遥对这边敬了一杯酒。
江定微微点头，向柜台处丢了一颗米粒大小的银粒，起身离开。
出门，避开人流汇聚之所，走向杂货铺所在的烂板街。
……
诸多贵人热情簇拥，宫彩玉忽然向某个方向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有。
“怎么了，彩玉侄女？”
一留有几缕长须的老者看出了她的走神，传音问道。
此人正是七玄门五长老张子腾，外号‘苍鹰铁剑’，传闻其剑似苍鹰从天而降，如猛禽拿草兔，剑势雄浑厚重，等闲高手接不下一剑便已经身亡。
七玄门被灭时他恰巧在外探亲，而‘裂海刀’卫显是何等骄傲，自然不会花时间特地寻他，因此幸运躲过一劫。
宫彩玉勉强一笑：“五叔叔，没什么。”
“彩玉侄女，”
张子腾继续传言入密：“我知你不喜欢小侯爷汤青杰，其人名声也有些放荡不羁，但这都不重要，肉身不过皮囊，年少人的情情爱爱不过是梦幻泡影，这些你以后会知晓。”
“只要山门能重立，祖师的基业不败坏在你我手中，只要你晋升先天，一切都值了。”
宫彩玉默然无语。
……
走进烂板街，街边陈旧不见华丽装饰，地面坑坑洼洼，空气中有异味，但江定却感受到了某种放松和谐的情绪。
“狗杂种！”
“打死你！敢偷我东西！”
放松和谐很快消失了。
江定瞥了一眼被一群乞丐殴打的小乞儿，继续向杂货铺走去。
贫民街区，这种事情太多了，对错很难说。
穷则独善其身，管不过来。
小乞儿一声不吭，既不反抗，也不哀嚎。
其他乞丐殴打了一阵，也觉得没趣，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一阵踉跄地脚步声从后面传来，似乎在不顾伤势奋力追赶，仿佛是唯一存活的希望。
江定脚步一顿，转过身来。
小乞儿衣衫破旧，满是异味油腻，脸上、胳膊上都有伤，有的已经结疤，有的正在渗出鲜血。
不过，容貌依稀看得出来，是当初破庙中那位采药老人的孙子。
“公子，我爷爷死了。”
小乞儿压抑许久的情绪骤然崩溃，嚎啕大哭：“被那些黑衣人杀了，爷爷把我推到河里，自己却……”
江定静静地听着他语无伦次的嚎啕大哭。
对方这些天以来经历了很多，骤然遇见自己这个曾经表露过善意者，情绪有些失控。
直到声音沙哑。
“公子，我可以跟着你吗？”小乞儿低声问道。
“可以。”
江定静静道：“我的店铺，还缺一个伙计，如果你有兴趣，就来试试看吧。”
说完，转身离开。
他不会主动做什么，但既然求上门来，对方又是一个孩子，那便帮一些。
“公子大恩！”
小乞儿惊喜，本想磕头，见人已走，连忙快步跟上。
左绕右绕，又回到了自己的小店，人还是很少，不时有一二上门。
黄得有刚一见到江定脸色煞白，僵立不动。
江定没理他，走回小院。
“东家……”
不一会儿，黄得有脸色苍白地跑过来，想要跪下，被一剑鞘点住，冷汗直流，什么话也不敢说，只直直地站定。
许久。
“这才半个月啊，你小子就给我干出了两件大事！”
江定轻叹：“黄管事，须知，任何人的忍耐都是有极限的。”
任何事都有代价，龙三放过，这是消耗了自己的情分。
“东家，得有知错。”黄得有颤颤道。
“知错好，人都会犯错，改正就好。”江定一指身后的小乞儿，淡淡道：
“这位……”
“公子，小的韩林。”
“这位韩小兄弟，你给安排个合适的差事吧，另外，开始收动物标本，虫、鸟、蚊等小的都要，价格开始还是一文一份。”
“是，东家！”
黄得友用余光看了眼小乞儿得体有礼的样子，心中一凛。
第18章彩云药业
回到家里，
看了下时间，现在是九点，还算早。
仙门内有多家快递，云中快递，速达快递，榕树快递等，各有优劣。
无疑，最可靠的自然是榕树快递，价格平民，安全性高，即使是仙门官方文件都是使用这个快递。
江定打开灵团APP，选了一家星星数最高的‘和合大药房’，炼药方式选择匿名炼丹-锻骨和内气境补气滋养丹药，支付方式选择以部分药材支付，快递选择榕树快递。
匿名炼丹，即使商家也不知道客户的信息，不过也别想做什么坏事，中央阵灵计算机可以随意审查。
此外，仙门仙道工业发达，竞争激烈，即使是凡人所用的丹药也能随便请到炼丹师炼制，费用不高，质量还有保证。
“唧唧！”
二十几分钟后，一只比此前大一点的翠鸟飞到窗户上，瞥了江定手中的木盒一眼，不知道从哪里取出拇指大小的塑料袋，用嘴吹成电脑显示屏大小，努了努尖喙。
江定会意，打开木盒，让它看清里面是什么东西，又翻动各处夹层——
这是安检，翠鸟身上有安检法术，另外，安检过程会上传中央阵灵计算机以备日后出现纠纷时作为证据。
“唧唧！”
翠鸟挥了挥翅膀，示意将木盒放到塑料袋里，而后双爪勾住塑料袋，振翅飞离这里。
江定心安下来。
能抢偷榕树快递的人很少很少，即使被偷被抢，日后也能赔偿。
按照和合大药房客服的说法，三天以内丹药能炼成并送回来。
“这是？”
江定正要关闭手机去练剑，发现图书馆图标上有个未读信息。
‘彩云药业集团一级研究员绍成康查看了您上缴的植物标本信息‘紫灵草’，并希望能与您沟通。’
彩云药业！
江定心中一喜。
这可是隔壁彩云省的大公司，即使在整个仙门都算得上出名，筑基灵药之一白云润脉丹就是该公司所发明并发扬光大的，拥有历代各个版本的白云润脉丹专利。
‘紫灵草’是江定所发现的新植物，自带发现时寿命三倍的专利时间，凡人一般算100年，也就是拥有300年专利。
这就可观了。
凡人还好，若是金丹、元婴修士，专利期都在千年以上，足够数代人所用。
因此，无论是家族还是公司，对于各种专利发明都是十分狂热的。
期间，任何使用紫灵草和紫灵草独特有效成分的人或者组织，必须支付给江定相应的专利费。
费用已经有惯例，凡级药材，每件要支付0.1凡币，或者0.001灵币，具体看使用专利的商品是灵物，还是凡物。
“不容易，都上传快500种新植物了，总算有一个能用的。”江定感叹。
点击同意沟通——匿名。
很快，对面回复，这种大公司都是有人24小时值班的。
“先生您好，我是彩云药业一级研究员管信，我公司需要一些紫灵草活株，不知您能否提供？我司会支付相应费用。”
江定略微失望，还以为是来谈专利授权的。
这种大公司往往会买断某种产品的专利费用，虽然长久来看要亏些，但短时间能得到一大笔钱。
“可以，你们能给多少钱？”
这种事不需要什么犹豫。
如果是其他地方，江定还不敢答应，一旦送过去人家肯定会白嫖，一去无回，但在仙门不需要担心这种事。
“30株，3000元，如何？”
“可以，7天内送达，留一下地址。”
江定不敢讲价，现在人家明显处于研究阶段，还确不确定要使用紫灵草，怎么能在初始阶段凭空增添障碍。
……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数学课。
“同学们，锐金阵是五大基础阵法之一，能凝聚金属性，增添锋利，原理其实也很简单，就和我们给木柄增添金属刀片一样，关键在于以阵法凝聚金属性灵力……”
“多以微刻技巧，用在武器中……”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数学课，老师汪兰是个严肃的中年妇女。
讲台下，江定勉强听着，却感觉头都要爆炸了，这时忽然一怔，连翻数页书。
‘怎么这么眼熟，《神霄百步飞剑》！？’
他骤然发现，锐金阵和百步飞剑功法的某些关窍出奇的相似，两者结合起来，原本难以理解，全靠死记硬背的数学题忽然就懂了。
“下面开始实践，请在符纸上勾画出锐金阵。”
江定等人闻言，小心翼翼地打开灵墨，拿起符笔，铺开符纸——这些东西都是灵材，符纸仅限三张，灵墨，符笔只有在上课期间才能使用。
即使仙门仙道工业发达，只需少量灵材就能做出所需之物，但各地高中生加起来每日都是一笔庞大的数量。
江定左看了一眼，李俊豪满脸凝重，特意带上了放大镜，且先用普通白纸墨水练手，不一会儿就勾画出密密麻麻的锐金阵图。
别看只是一个炼肉境的凡人，如果输入能量，这阵图是真能冒出一点金光然后自毁。
对于这点，江定是服气的。
包括他自己在内大部分人，包括很多内气境武者，部分练气修仙者在内，许多人画出的阵图看似完整，实际上也就是个样子货，根本不能用。
十分的题目，能得两分都是老师心软。
江定本想学习李俊豪先用白纸练手一番，越看越觉得手痒，所幸提笔便画，从中心阵基开始，以八卦之型向四面八方延伸。
无数的感悟自内心浮现，多年来不断练剑的画面，独身一剑杀向众山贼将其杀散的场景，《神霄百步飞剑》第一层符剑的功法内核……
他越画越快，越来越快，一个个密密麻麻，细弱牛毛的阵纹被刻画到图纸上，只差最后一笔就能画出完整的阵图。
这最后一笔，涉及灵魂，涉及气息，他根本没学过，即使模仿都做不到。
持符笔的手僵硬，颤颤许久，终于还是无法落笔。
“乾中，钩符法。”
汪兰的声音突然响起，带有莫测的力量，江定不由自主地按照她的吩咐去做，重重地落下一笔。
骤然间，眼前平平无奇的符纸生出了一股庞大的吸引力，大脑内似乎有某种东西狂涌而出，注入其中。
“痛……”
江定脸色惨白，大脑好似裂开一般，剧痛不止，仿佛有根铁钉不断钉入脑海中，许久才缓过神来。
定睛一看，眼前的符纸似乎有了一层蒙蒙的光，与自己有了一点微弱的联系。
“你这阵图是从哪里看来的？”
汪兰老师脸带怒气：“我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看超纲的东西，不要看，今天如果不是我看护，你知不知道自己脑死亡都有可能？”
江定起立，低头：“老师，我错了。”
但内心却并不怎么后悔，自己资质差，家境一般，若想要踏上仙途，该激进的地方必须要激进。
汪兰似乎也看出什么，脸上怒气更盛，一挥衣袖。
“我会如实告知你的监护人。”
第19章练剑
江定有气无力地瘫在坐椅上，大脑里的痛楚一波又一波。
“你这是……神魂透支了？”
李俊豪迟疑道，又看了一眼桌面上繁复精美的阵图，一看就知道不是照猫画虎的复刻，而是真有功能。
神魂透支。
这是修仙者刻画超出自身能力的符箓阵图之时产生的常见现象。
这还是超出自身一些的情况，如果是刻画超出自身能力太多的高阶符箓或者阵图，顷刻之间神魂被抽干，化作一具死尸也是大有可能。
“……是，图书馆里看来的，你大好前途，不要学我。”
江定勉强伸出手，把符剑阵图收入怀里，免得害了李俊豪。
不像自己，高不成低不就。
李俊豪保底清风北斗，即使无法进入修道系，从事仙道科技辅助研究行业也是大有可能，未必不能通过研究院的路子踏上仙途。
叮铃叮铃……
下课铃响，江定一步一晃走向修炼室。
大门打开，不顾其他，江定喝下凝元壮骨汤，一股暖流下肚，顿时感到精神舒缓了一些。
掏出符剑阵图。
阵文精美华丽，富有空间层次感，普通人一眼看上去有头晕目眩之感。
江定细细揣摩，经过一番实践之后对《神霄百步飞剑》第一层符剑的感悟更深。
这是以锐金阵为核心，结合一点通灵用的神魂符文，后续还要增添浮空阵法，聚灵、飞行阵法，四张符纸阵图合一，就是能够单独操控的符剑。
浮空阵法，飞行阵法，聚灵阵法，一个比一个难，关键还弱，就算是符剑练成也不过堪比一只飞鸟撞击的程度，续航还短。
捷径自然是有。
精血祭炼。
不但能以通灵神魂符文为依托，加快领悟浮空、飞行、聚灵阵法，符剑威力更是堪比强弓硬弩，关键是还灵活，可以在内气境武者中称雄一时了。
就是费命，前途尽毁。
“《大日种剑炼剑决》，曾经界外九大仙宗道子级功法……”
江定喃喃自语，心中充满渴望。
如果能炼成一口道子级百步飞剑，神魂就能在凡人时期发生一次质变，凭空比其他修仙者多了一层大优势，更不用说此中飞剑在后续对神魂的持续蕴养了。
若成，大道可期。
在修炼室里迷迷糊糊地躺了两个小时，直到阵灵提示下课时间到江定才清醒过来，慢慢踱步走向教室。
拿书包，检查保养手枪零部件。
“郭老师通知。”
班长花兵没有立刻宣布放学，道：“一个星期后开始期中测试，各位同学要更加努力，争取得到更好的成绩，学校对这次期中很很重视，排名靠前的人会有大量资源奖励。”
“散会！”
班里一静，嗡嗡声大起，多是担忧的。
期中临近，代表头一个学期过去一半了，决定一生命运的高考也不远了。
江定和李俊豪顺着人流向外走去，耳边是各种叽叽喳喳的声音，远处是坦克驶回学校的发动机轰鸣声。
“决定了。”
李俊豪忽然道：“我以后不练武了，把全部的时间都投入到学习上，争取高考800分。”
“……祝你马到功成。”
江定一愣，好大的野心！
800分，还是炼肉境，这代表文化课各科接近满分！
这种人物在整个仙门也算得上天骄了，必定会得到仙门修道系的特招，同时不会吝啬一套改善武学资质的丹药。
事实上，若是不死，根据以往的经验，这种人物注定会崛起。
回到家，正要返回房间的时候，江定脚步一顿。
林晚秋和江园两人都板着脸盯着他。
“罪犯江定，老实交代！”
江园严肃道：“不然我就打你屁股，用这个打！”
她挥舞手中特意从楼下花园里折来的细竹条。
“嗯？你皮痒了？”
江定瞄了江园一眼，吓得她头一缩，躲到林晚秋身后。
“妈，今天调休吗？”
放下书包，坐到林晚秋面前。
“定定，为什么……”
林晚秋欲言又止，担忧道，她显然知道了课堂上的事情。
“因为渴望。”
江定平静回答，摊开自己的手掌，十六七岁的少年，上面满是老茧。
自小学起，期间日夜练剑不辍，风雨无阻，直至今日，做到了日常吸收营养物质的锻炼极限。
“你……”
林晚秋本来准备好的许多说教指责的话，顿时说不出口了。
身为母亲，她是知道自己儿子为此付出了多少，可是他又遗传了自己糟糕的资质，不知该会有多绝望？
“那也要注意安全！”林晚秋叹气道：“我知道小时候，你父亲……”
江父在江园出生不久，出轨了，选择另一个实力高强的女性，并且有了另外一个比江定还大的孩子，隐约是对成为修仙者还有执念。
她觉得儿子这么努力，是要证明什么。
“与他无关。”
江定淡淡道：“妈妈，长生久视，剑纵天下，这是每个男孩的夙愿，更何况，可以福泽家人，强行拔高资质略差者。”
“唉……”
林晚秋叹气，知道以她们家的资质，太难了。
“老哥！”
江园眼睛冒出小星星，似乎在憧憬自己混吃等死摆烂，却依然能成为高阶修仙者的场景。
……
清晨时分，黄得有照例来敲门。
“进。”
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
黄得有小心把门把上，来到江定面前恭敬道：“东家，现在银钱只剩下不到一两了，这是账本。”
他把核对不下十次的账本递上去。
“嗯。”
江定这次却不看账本了，丢过去五十两银子：“那位兄弟……韩林，他怎么样了？”
“回东家，韩小兄弟做得很好。”黄得有挤出笑容：“也识字，还会一点算术，我把他安排到了账房，负责记录已经收集好的标本，免得我们重复收购。”
知道江定重视，他又道：
“另外，自从我们收动物标本以来，数量大增，每日都能收到百多份完好的标本。”
“你做得好。”
江定看了一眼已经达到658的图书馆积分，要知道，不是每一份标本都是未知新生物，往往十几份标本才能产出一份。
“还有件事，我需要紫灵草，你弄来四十几份吧，找几个老道的采药客，今天就要。”
“是，东家。”
黄得有恭敬告退。
第20章突破内气
学校，修炼室内。
江定持剑舞动，身前摆放两瓶丹药。
分别是适用于炼骨境的精气炼髓丹，性质温和，易吸收，成丹率高，还有适用于内气境的百精化气丹。
两者都是仙门已经过了专利期的经典丹药，前者6粒一瓶，后者12粒一瓶。
产自和合大药房，瓶底铭刻生产日期，炼丹丹师名字。
其中，精气炼髓丹已经使用大半，每日一粒，每次吞服都能转化为大量大补元气滋养身体，稍有不慎甚至会虚不受补。
江定自然不存在这种问题。
小成级别的《雏鹰起飞剑诀》运转，剑光闪烁之间，如饥似渴地吸收从胃部爆发的元气，疯狂强化身体和骨髓处。
但见淡蓝色光屏下的小人，唯有一二块不是100%的脊椎肉眼可见从百分之90一路跳动。
98%
99%
100%！
一套剑招使完，藏剑收归剑鞘，江定只感觉骨节一阵嘎吱作响，一股暖流从四肢百骸中生出，如百川汇海，化为一股鱼线大小的内气涌入丹田，再以丹田为起始，在手太阴肺经之间循环。
江定拔剑，丹田经脉本能开始运转，沿着手太阴肺经前进，最后涌入长剑之中，蒙蒙一片稍显散乱的白光。
咻！
轻轻舞动，剑刃传来破风的声音，破坏力比此前大了何止数倍？
看向阵灵投射的面板。
【姓名：江定】
【学号：1246215】
【境界：内气境初成】
【上次训练科目：《第六十八套雏鹰起飞剑决》（小成5%）】
在面板下方依然是一个淡蓝色小人，只是这次期中隐现的却不再是肌肉骨骼皮肤，而是一条条经脉。
纵贯全身上下，以十二正经为基础，八奇经为方向，向四面八方延伸，共计十万八千二百二十二条经脉！
这就是仙门底蕴，能后天修成道体雏形的功法恐怖之处！
等闲武功秘籍，如宫彩玉和所谓龙虎武馆‘翻天神猴’等人，他们修炼的功法有一千条都算绝顶功法。
这超出了武者对人体经脉的认知极限！
也超出了武者独自一人，没有辅助淬炼蕴养经脉的能力极限！
手太阴肺经第1支脉（1%）
手太阴肺经第9支脉（2%）
手太阴肺经第3654支脉（0%）
……
淡蓝小人身上一条条细微经脉被标注，如龙如蛇般纠缠在一起，密密麻麻，看上去就让人头晕。
小人下方，排排被收起来的字符标注细微经脉信息，共计十万八千二百二十二条。
绝大部分人的细小经脉数量都在十万八千条上下波动。
于此同时，在阵灵的指导下，小人开始舞剑。
展剑式！
剑出鞘，当空成圆弧，江定清楚地看到在从前剑招的基础上增添了经脉运转，调动内气的变动，剑招威力暴增的同时也在以内气蕴养沿途的细小经脉群，使之能通过内气的运转，进而更有效率的炼精化气。
“调动内气，蕴养经脉的手法，似乎有点阵道的引子，语文课上的经脉和功法原理……”
江定目光大亮，终于明白了老师们一直强调的‘仙道是学习和实践紧密结合的学科’这句话的真切含义了。
回忆以往死记硬背，强行理解的语文、数学、地理、生物等学科知识，此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铿！
剑光闪烁，江定忍不住拔剑而起，跟随淡蓝小人的姿态，调动丹田里的内力斜劈横斩，剑如电射，只觉得无一处不畅快。
刚开始，剑招还有些散乱，无法完全掌握新生的力量，数招过后，剑光再度凝练合一。
三分钟。
一套半剑招使完，内力干涸，变成蚕豆大小缩回丹田，江定剑收归鞘，略有喘息。
“内气太弱，只能支撑三分钟……”
江定回忆《雏鹰起飞剑诀》内气篇。
经脉不是单独存在的，从手太阴肺经开始，手太阳三焦经等十二正经全部淬炼完成十条最大的主、支经脉，形成一个‘微周天‘循环，内气境就会初步稳固下来。
此后完成手太阴肺经、手太阳三焦经等十二正经一千条分支细小经脉的温养淬炼就能进入小周天运转，内气速度、质量都会增长一大截，是小成。
在此基础上再淬炼温养任、督等八奇经一千条主、支经脉，成就大周天，内气循环不绝，这是大成。
最后的圆满，则是淬炼温养八万八千余条经脉！
吞下最后一颗精气炼髓丹，江定继续练剑，不再调动内气，只是以淬炼完全的皮肉骨的磨炼身体。
炼精化气。
四肢百骸中庞大的精气无处可去，自动转化为内气，缓慢补充为经脉和丹田中的内气。
如此借助精气炼髓丹连练三遍，再练一遍内气剑诀，淬炼温养还显得很脆弱的手太阴肺经。
精气炼髓丹用完了就用百精化气丹，药效更甚精气炼髓丹十倍，大量精气源源不断地从胃部诞生，堪比吞下一整头牛，且杂质稀少易消化。
如此循环往复，剑光从未停歇。
两个小时后，伴随下课铃声，江定整个人浑身湿漉漉的，汗水滴答滴答落下，一步一个脚印，脸色惨白，经脉隐隐生疼。
“身体真脆弱啊，这就到达极限了……”
江定眼睛明亮，没有丝毫疲倦，收剑归鞘，去浴室洗了个澡，换衣服走回教室。
两个小时的锻炼，有六条手太阴肺经最大经脉完成淬炼进度20%。
“需要两周左右，能达成微循环，前提是人参等大补元气的丹药不能停下，不然一个月都不行。”
江定暗自计算。
一路上，不自觉地使用些微内力于眼中、耳侧，只觉得天上地下仿佛被清水洗过一般，前所未有的清晰，耳边甚至能听到学校门口拉练归来的同学交谈声。
进入教室，班长花兵，武天力等少数人略微诧异地看了一眼江定。
其他人倒是毫无知觉。
即使是初入，他对内力的掌控程度也不是其他人能轻易看出来的。
一番例行保养枪械喊口号外，班长花兵提醒道：“明天期中考试，各位同学不要忘了。”
“知道了。”
一众同学面色大凛，心中有些紧张。
更有许多依然还处在炼体境，文化课也谈不上绝顶的人隐隐露出绝望之色，差距实在太大，根本没有一丝进入修道系的希望。
只能考虑进入哪一所大学普通系罢，大部分人还是能上重点院校的。
“下课！”
……
公交车上，幸运地抢到了一个座位。
江定长剑斜放在膝盖上，闭目养神，调动丹田里恢复了一些的内气循环于手太阴肺经十条最大经脉里，微微刺痛之中，又以内气抚平，促进愈合。
大凡健康人类，经脉并非堵塞，而是太过脆弱细小，无法容纳内气的进入。
武者要做的就是不断淬炼温养，直到贯通全身上下，周天大循环。
这种‘静功’是阵灵教的《雏鹰起飞剑诀》中的功法诀窍，效率是动功的十分之一，相对的不会太过消耗精力，胜在连绵不绝，积少成多。
就是太难，稍不注意就会损伤经脉，得不偿失。
江定功法已经小成，问题倒是不大，但也只是稍微尝试一下，不然遭遇突发情况同样会对经脉造成损伤，最好在安全的静室中修炼。
想要行住坐卧之间，自然而然的以内气修炼，甚至睡觉都在自动修炼，那至少都是《雏鹰起飞决》大成级别才行。
许多先天武者都难以做到。
叮！
睁开眼，掏出手机。
‘彩云药业财务处向您的储蓄银行卡……5247转入3000凡币，扣除5%税款，余额3052凡币。’
江定心中一喜。
彩云药业购买紫玉草的钱到账了，这还只是初步研究试验，一旦确定紫玉草某种成分是有价值的，对方还会进一步购买其专利授权。
这可是一大笔钱！
关键是，完全是能解释清楚的，路边花坛运气好捡到一株变异的未知植物很合理的吧？
下车，江定找到自动取款机，取出三十张红彤彤的百元大钞票，美滋滋地点了一遍。
而且是边走路边点。
不知不觉走到小区楼下，正要上电梯时。
“定定，好久不见，最近学习怎么样？”一名中年大叔拦在面前，温和地问道。
江定把钱收进荷包，瞥了对方一眼。
身高一米八有余，肤色微带古铜，脸型棱角分明，阳刚帅气，别说同龄女性，就算是小姑娘都不一定遭得住，是很少见的帅大叔。
名字也很好听，叫江朝阳。
江定没有回答，绕过对方，走入电梯，按关门键。
“定定！”
江朝阳连忙跨步进来，面有愧色：“我知道这些年来你怨我，当年我也奋力争取你的抚养权，可你妈不同意，法院最终也判给了她。”
接下来他喋喋不休地说了很多话，不得已，想看你但是没有时间，曾经多次送钱送物过来但是林晚秋没有收，直接丢出去等等。
就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江朝阳看了一眼对方，发现从始至终都是很安静，不像是身旁有人在说话，而是一团空气。
“你这小子……”
江朝阳有点生气。
叮咚！
电梯门开，江定自顾自地走出去。
电梯、小区，都是公共区域，任何公民都能使用，与他何关？
来到家门口，一手遮挡密码盘，一手输入密码，按大拇指指纹，门咔嚓打开，背着书包走进去。
江朝阳眉头微皱，没说什么。
跟着走进，右脚跨过大门与房间的分界线——
铿！
一抹让人头皮一炸的寒光倏忽而闪，锋利的剑尖包裹高度凝练的内气点在喉咙上，相差不到一毫米。
江定静静地看着对方。
大概是内气大成境界，而且还是《雏鹰起飞诀》，并没有转修其他内气，看来对方直到现在，临近半百之年依然没有放弃成为修仙者的希望。
战斗经验极差，功法境界也很低。
“你在做什么？！！”
江朝阳身体一僵，恼怒道：“你妈就是这么教你的？这是能随便玩闹的事情吗？我看你野惯了，欠一顿打！”
说着，他伸手就去拍打江定的剑。
滋~
随着他的移动，喉咙处的内气防护被轻易切割，剑尖真切触碰到皮肤上，触感冰凉，微微刺痛。
江朝阳的身体再度僵硬，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的少年，还有他那稳得不像话的剑。
他真的不怕弄死我？
“陌生人，不得到允许，不要进入我的家。”江定缓缓道。
第21章朝阳
门口，一高一矮两道身影僵持。
“我是陌生人？”江朝阳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冷冷道：“老子是你爹！是你的法定监护人！”
“一些正确，一些错误。”
“生物学上的父本，这是正确的。”
江定淡淡道：“法定监护人，按照法院的判决，我的监护人只有林晚秋，也就是我妈。”
“不管如何……”
“没有什么不管如何！”江定打断他的话，皱眉道：“我隐约听说你嫁给了一个练气境的富婆，又有了新的儿女，新的家庭，而且岁数和我差不多。”
“幸福美满，家庭和谐，好端端的来这里干什么？”
江朝阳语气一滞。
当年他确实不太地道，婚内出轨就算了，还有了孩子。
“嫁夸张了，现代社会男女平等，哪有什么嫁娶。”江朝阳嬉皮笑脸：“不过你这无情的样子，倒是和我有点相似。”
“资质也不错，都内气境了，比我那时候强。”
江定揉了揉眉头：“离开，不然我会报警，警察可不管你的终究。”
“不可能。”
江朝阳嬉笑：“我只是站在门口过道，这并没有违反什么法律。”
江定剑收归鞘，闭目不语。
这种混不吝说不通，没有再沟通的必要。
江朝阳眼神一凝。
这些年他也不是白过，眼光还是养出了一点，这种剑术远超于他，甚至超过绝大部分主要使用热武器的仙门内气境武者。
只可惜啊，江家和林家的资质……
他也不再说话，双手抱胸，靠墙站定。
不知过了多久。
“哥，爸爸！”
江园的声音从电梯门口传来，两边手分别提一板鸡蛋和韭菜，还有茄子红辣椒，惊喜地看着门口两个男子。
“哎呀！小园好久不见！”
江朝阳立刻变得精神抖擞，来到小姑娘身边，一口一个小园儿，接过两袋蔬菜，询问今天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
将小姑娘哄得高高兴兴。
然后，顺势跟着她走进大门，毫无畏惧之色。
江定摸了摸剑柄，转身离开。
没有像往常一样做饭，也没有进去自己的房间里，只是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调动太阴肺经里的内气循环，淬炼温养经脉。
江园催促道：“哥！你去做饭啊！冰箱里还有昨天剩下的玉米豆腐，可以多做一个人的饭。”
“不去。”
江定冷冷回答。
出于爱护目的，林晚秋和他没有对妹妹讲江朝阳做过的那些事情，让她维持了一个基本的父亲形象。
再加上此人情商极高，很容易就得到了小姑娘的好感。
这件事他处理不了，等妈妈回来。
江园怒道：“你这个懒鬼！”
但她毫无办法，江定从来不听她的话，她也从来没有学过做饭，只会买菜。
江朝阳笑笑不说话。
不知从哪里找来菲菲公主的小裙子，和江园玩过家家的游戏，让她笑声不断，连平时准点蹲在电视机面前看的动画片也不记得了。
江定看打闹的两人一眼，暗叹一声。
妹妹不是他这种冷清喜静的性子，她需要陪伴。
但妈妈每天要加班没有空，自己要练功，同样没空。
能管她吃饭，做好家里卫生，其他的无能为力了。
晚上八点钟，林晚秋下班到家，心里一阵诧异。
没有听到动画片乒乒乓乓的声音，反而江园尖叫和笑声响满整个房间，咚咚光脚跑来跑去。
进入客厅，她的脸冷下去，冰寒一片。
“晚秋，你回来啦？”
正在捉迷藏的江朝阳温柔道，似乎这是多年以前某个寻常的下午。
铿！
一侧有剑鸣声响，闭目养神的江定不知何时站起来，平静道：“先生，请您注意自己的言辞。”
“笑话……”
江朝阳嬉皮笑脸，忽然心中一突。
他看到了江定的眼睛，某种极其危险疯狂的东西在其中酝酿，完全不似少年应该有的眼神。
“林晚秋，好久不见。”江朝阳笑脸一收。
江园手拿玩具，手足无措地看着其他人。
林晚秋没理会他，自顾自地在江定旁边坐下：“说说吧，你闻到什么味道了，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好处？”
她太了解眼前这个人了。
若不是当年年少，只看脸，不然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
不过，还好。
林晚秋看着面前一双儿女，对以往的事情也没怎么后悔。
“你这是说哪里的话，哪有什么事……”江朝阳尴尬一笑。
“没有就出去。”
“林晚秋……”
“滚出去。”
林晚秋面无表情。
江定的目光开始变得危险。
“是有一点事。”江朝阳神色如常：“我听说，你最近在黔灵大学修道系定了一枚青花蕴基灵丹……”
林晚秋嗤笑一声：“果然如此，你这种人无利不起早，全无底线，怎么，你的练气境富婆没有给你买？”
“红鲤只是散修，并无黔灵大学的渠道。”
江朝阳郑重道：“而且不是我用，是给江近仙用，他的武道资质很好，现在已经是内气境大成，如果能得到这枚青花蕴基灵丹，必定成就雏鹰先天！定能考上修道系！”
“呵呵！”
林晚秋不想说话了，看他像是看一个疯子傻子。
江园小脸也一变，转头看江朝阳，脸上渐渐有怒色。
她当然非常清楚这枚青花蕴基灵丹对哥哥的重要性，也明白家里为此付出了多少，现在区区一个玩伴就想拿走？
小姑娘的脸上非常不好看，冷哼一声走开。
“十倍价钱。”
江朝阳认真道：“我们愿意出二百万凡币，五百灵币。”
“此外，我替近仙承诺，他如果考上修道系，定在一年之内再给定定兑换一枚青花蕴基灵丹，这些都可以签订具有法律效果的合同，以我的名义、红鲤和江近仙的名义都可。”
“那个该死的野种……”
林晚秋心中怒气更甚，却迟疑了一下。
这是一大笔钱，如果能得到，无疑会加快儿子的修炼进度。
而且说实话，自家的儿子自家知道，虽然极其努力，但受限于资质，恐怕高考成功考入大学修道系的希望并不大……
他又是个执拗，绝不肯放弃的。
这一大笔钱，能让他以后的修炼道路走得顺畅许多。
最后，还承诺一年后返回同样一枚青花蕴基灵丹，无论怎么样都不亏。
“定定……”
林晚秋看向江定：“不要意气用事，仔细思考，纯从你修炼的角度上考虑，回答我，要不要卖？”
她当年内气境都没有突破就转修，最后读了一个普通重点大学，对《雏鹰起飞决》的修炼也不如何懂。
江定点头。
“林晚秋，这不好吧。”江朝阳皱眉：“你我都是这个年纪走过来的，哪有少年不意气？”
“为人父母，自当为子女计远，而不是一时意气用事。”
“闭上你的狗嘴！”
林晚秋平静道：“我相信自己的儿子。”
江朝阳无语，无法理解。
“妈妈，我决定拒绝。”
数分钟的思考后，江定认真道：“纯从修炼的道路上看，现在得到青花蕴基灵丹对我来说是最好的，且益处远远超过了单纯的十倍价钱。”
“放屁！你哪里来的自信！”
江朝阳恼怒不已：“你现在才内气初成，资质也差，文化课成绩也差，家庭环境也一般般，买不起什么丹药，你哪来的自信在不到一年的时间突破雏鹰先天？”
他苦口婆心。
“你现在还小，不知道机会的可贵，未来再也不可能遇到……”
“滚吧。”
林晚秋毫不客气，拿出手机上的110指给他道：“要是不想今后几天待在牢房，现在最好滚出我的家！”
江定做了一个请的冷硬姿势。
“既然这样。”
江朝阳深深看了她一眼：“那就先如此，如果在三月内后悔，条件如故。”
第22章传承
烦人的人离开后，家里又变好了。
江定双手抱剑，舒服得眯在沙发上打了一个滚。
“哥哥，我饿了！”
江园理直气壮地说道。
“把菜都放进冰箱，今天点外卖，我请客，预算三百。”江定睁开眼睛，如今的外卖有严格监管，没有卫生的问题，因此风俗也有相应改变。
就是贵。
任何涉及人工的服务就没有便宜的。
“啊！”
江园尖叫。
林晚秋也诧异地看过来。
“今天发了一点小财。”
江定从荷包里掏出三千块数了数，又把图书馆APP里与彩云药业技术员交流的聊天截图发到快乐平安家庭群里面，又把花坛里捡到紫灵草的事情说了一遍。
“运气这么好！”林晚秋惊喜。
江园则手疾眼快地打开手机下单，可乐鸡翅汉堡满上，然后再点江定和林晚秋喜欢的。
咚！
江定敲了一下她的头，没等她恼怒还手，丢过去一千块。
“赏你的。”
“啊！谢谢哥哥。”江园双眼放光，本来想要挠江定的手一把抱住，还亲了一口，满脸口水。
“这是妈妈的。”
江定嫌弃地推开她，又分出一千块。
“谢谢定定！”
林晚秋笑着说道。
……
早上第一二节课考思想品德。
这对江定来说没有难度，下笔如有神，见到题目下意识就写，仙门第一律知识律，第一保密细则，应用题等等，在一个小时内答完。
仔细检查数遍后，江定选择交卷，用节省下来的时间练剑。
周围传来一片羡慕的目光。
谈不上高调，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因为超高的思想品德分数被特招进来的。
“江定同学，等一下。”
班主任郭魁叫住江定，发短信让一个老师过来帮他看监考，然后快步走出教室。
“你进阶内气境了吧？我们去校图书馆。”
两人边走边说。
“是，老师。”江定轻声道。
连花兵、武天力几人都能轻易看穿他的实力，班主任更不用说。
两人很快来到校图书馆，在郭魁地带领下走进一间宽阔明亮的教室，中间简单布置了一张办公桌，几个凳子。
除此之外，就是七八个极其显眼的监控摄像头。
这略显突兀，仙门的科技完全可以做到把摄像头做到米粒大小，功能还更好，这么宽阔厚重的大小显得太古老了。
“坐。”郭魁指了指头顶的摄像头：“你知道这些包含的意义吗？”
“传承。”
江定平静回答，一股思想品德学霸的气质自然扩散。
“万年来，无灵与超凡碰撞融合，仙门经历了无数磨难，至少三次全境沦陷，近乎举族灭亡，因而格外注重基层的传承有序。”
“事实上，历史上的确发生过许多内乱，有些高阶修仙者，尤其是道途无望的老年修仙者会对家族血脉辉煌延续之类格外执念。”
“然而，仅有资源优势，一家一姓又怎么能和一整个地域的天才人杰竞争？”
“最佳的选择是直接打断该地域传承，家族、门派之类的个人势力自然能够天然占据统治地位。”
“经历数次影响整个仙门的内战后，仙门制定了严格传承规定。”
“内气境武者已经算是最基层士兵的一员，已经算是踏入了仙门权力、义务序列，中央阵灵计算机一缕微不足道的注意力已经开始注视这里。”
“以确保仙门最基础的传承严格进行。”
郭魁面露一丝复杂。
“很好。”
作为同样道途无路，筑基无望的老年修士，这些年他一直在为子孙铺路，此时未尝没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内气境传承很简单，仅有两条分支路线，即填线步兵，侦查步兵两种。”
郭魁收敛了心中略有波动的情绪，缓缓道。
“填线步兵，最高可以积累功勋成为丙级军团连排军官，使用武器为重机枪，部分榴弹、迫击炮等地面火力，不过在学校只需要学习重机枪即可，考试也只与此相关。”
“侦查步兵，晋升上限相同，使用武器为能隔绝部分神识搜索，部分灵子雷达搜索的侦查兵迷彩，反器材狙击步枪等，要求能在野外独自生存作战，取得兵团所需情报。”
“对应要求，两者所需学习的武学侧重也有所不同，填线步兵必修稳固重机枪的金刚印，侦查步兵必修小敛息术。”
“分数，填线步兵更容易及格，下限高，上限不低，处于人群之中相对安全；侦查步兵下限低，上限高，危险系数高。”
“你选择什么？可以与家里人商量，一个星期内决定就行。”
“不用了。”
江定摇摇头：“我选侦查步兵专业。”
如果是以前他还会犹豫，现在则不需要，他常年处于异界探索状态，没有战友，侦查步兵专业天然就适合他。
“好，我给你报上去，修炼课张定均老师那边也会得到通知。”
郭魁没说什么，这个年纪的少年自信、自尊，很难听人劝：“一个月内，你还有一次改换专业的机会，如果不适应侦查步兵的学习，记得不要错过时间。”
“谢谢老师。”
江定起身告退。
出了校图书馆，发现谈话只过去二十分钟，江定想了想，走向修炼室。
门打开，
空旷的修炼室内依然是一只半开的翠绿木掌，上面是一枚闪动淡淡光辉的丹药，名参花定气丹的凡阶下品丹药，能补充内气境武者体内精气，更容易化生内气。
直接提升内气的丹药不是没有，这种粗暴提升修为的丹药会损害潜力，一旦被修炼室阵灵检测出来，修炼课成绩直接归零。
这种丹药对年轻武者来说与毒药无异。
参花定气丹延续仙门教育体系提供丹药的风格，造价低，效果及格。
大致相当于此前炼骨境服用的精气化髓丹的一半，还需要严格按照丹药说明书排出微量的丹毒，以免影响年轻武者潜力。
若是修炼室阵灵检测到身体丹毒残余，则会拒绝提供丹药。
身前淡蓝色小人开始运动，经脉内一个个箭头有序复杂运动，在手太阴肺经的十条最大经脉里交织成网。
吞下参花定气丹
一道亮银色光芒出现，继而舞动，剑光遍洒整个修炼室空间，内气循环加持，空气被切割得七零八落，剑影满屋。
第23章练剑
浑身汗水，面色苍白的江定盘膝而坐。
手太阴肺经第1支脉（100%）
手太阴肺经第10支脉（100%）
……
内视身体，十条最主要的手太阴肺经主支脉已经淬炼完毕，通透有光，淡白色的内气在其中穿行。
“十条经脉，用了两天时间，是补精益气丹药不停的情况。”江定暗自计算：“算是很快了，如果是宫彩玉那些江湖人修炼的顶阶功法，千条经脉，最多两个月我就能内气圆满，着手突破先天。”
“哈，超级天骄也不过如此。”
暗自遐想。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丹药，参花定气丹，平平无奇，被评为教育体系‘成本低廉，勉强能用’，但若是放到越国江湖，那便是皇室也难以见到的天丹。
老参他们有，百年以上的各种药材他们有，但他们享受不了这种等级的丹药。
仙门公民随手寄出快递便能得到的服务，蕴含极高的劳动价值，相对而言，称点石成金毫不过分。
功法和师资差距就更大了。
“真可惜，《雏鹰起飞剑诀》，十万八千条经脉！”稍有遐想之后，江定心中便是一沉。
“一天温养淬炼五条，须要两万一千六百天！”
“五十九年！”
略微计算出结果，江定心中震动，无法维持平静。
“我不算慢了啊。”
“小成级别《雏鹰起飞剑诀》，九十多年份老参炼制的百精化气丹，这都是普通学子没有的优势，综合起来，就算减项资质，修炼速度起码也是普通学子的两倍！”
“嘶~”
难怪李俊豪轻而易举地放弃了修炼，他文化课成绩那么好，早就知道这些东西，也难怪江朝阳钻营了大半辈子也就雏鹰内气大成。
“以凡化仙，非天骄不可为。”
江定恢复了平静，飞快思索。
“不能妄自菲薄，当淬炼温养经脉达到微周天、小周天、大周天这些阶段，十二条正经、八奇经形成一个循环整体的时候，炼精化气进度会飞跃式加快。”
“没那么难，还谈不上绝望。”
闭目调息片刻，江定站起身，走到装备架旁。
相比此前，这里不止何时多了一件半透明的迷彩服，一杆两米余长的枪械，阵灵在旁边有标注说明。
侦察兵-1迷彩，上品特殊法器，编织铭刻一阶敛息阵，需要配合《小敛息术》使用，练到小成的时候能遮蔽练气九层修士神识扫描，也能遮蔽坦克自带一阶车载雷达扫描。
若是练气境修士修炼有同等级神识扫描法术，可遮蔽降一阶等级的神识侦查秘术。
先天以下武者，再降一阶。
也就是说，现在使用，大成级别的《小敛息术》配合侦查兵迷彩只能遮蔽同学熟练等级的神识秘术扫描。
这方面江定也有一定了解。
仙门练气修士一向对什么火球术、冰箭术之类射程几十米的法术不感兴趣，但有一门法术却是必修。
《电磁感应波动术》。
仙门修士战斗体系的核心，以法术的形式制造出特定频率的电磁波，用以侦查、扫描，范围千米起步，远远超过练气修士的百米神识极限。
这门法术配合仙门灵子雷达，搜索范围和精度还会大大加强。
面对仙门练气修士，界外同阶修士往往连敌人都看不见，便会被不知道哪里到来的炮火和子弹淹没。
江定略微翻看阵灵提供的《小敛息术》，只觉得晦涩难懂，难度与效果等同，丝毫不弱于《电磁感应波动术》。
看向下一件装备。
03式反器材狙击步枪，上品特殊法器，口径12.7x108毫米，长2124毫米，重89KG，枪管铭刻一阶敛息隐形阵、一阶裂法阵，命中能击破练气九层修士防御法器，消耗筑基修士一些（5%——10%）法力。
注：先天武者需要输入三分钟内力，内气境武者需要输入十分钟以上内气才能激活一枪，或者不能激活。
两件上品特殊法器！
江定屏住呼吸。
与此前练习的重机枪等可以量产的半法器不同，法器的制作必须消耗各种灵矿合金，而且只有练气境修士才能借助工业机器制作。
每一件法器的价格都是普通武器的百倍不止，而且属于军用物资，没在军队服役过无法购买。
单单这两件法器就让侦查步兵的身价超出普通步兵不知多少。
可饶是如此，年级里十几名内气境的同学还是没有一人选择侦查步兵方向，其中应该存在什么无法越过的障碍了。
……
第三、四节课考语文。
靠后座椅上，江定手握签字笔冥思苦想，许久才略带忐忑的写下一个答案，和思想品德课上的意气风发完全不同。
语文，主考功法原理，符箓，更能表达修仙信息的灵文使用等等。
虽然如此，相比以前，在得到锈剑尖提升悟性，拥有内气这个具体参照物后，这段时间还是进步许多。
叮铃叮铃！
“考试时间到，请考生交卷。”
两个小时一晃而过，江定勉强完成灵文写作，看了眼依然空着的两道大题，哀叹一声，任由老师收走试卷。
“唉，这次考砸了……”
顺着人流走出教室，江定瞥了一眼身边满脸苦涩的李俊豪。
“呵。”
吃饭半小时，睡觉半小时。
江定睁开眼睛，做到床边，闭目调息。
接下来的修炼目标，是达成‘微循环’，因此，接下来要修炼的是手三阴经中的第二经‘手厥阴心包经’中十条最主要的经脉。
十二正经各自打通温养十条主要经脉，经脉之间以《雏鹰起飞剑诀》上提供的阵图连接，稳固，形成一个循环整体。
到这时，内气经才能说初步稳固，修炼速度会大幅度上升。
内力自手太阴肺经而出，涌入相邻手厥阴心包经的起始节点，向四周十条主要经脉扩散。
触感微微刺痛，内力涌入少许即收。
等十余分钟后，江定再次操控内力涌入此前温养的经脉中，修复，前进，一步步扩展，绝不停歇。
下午考数学。
明天考理综文综，然后就是冷兵器热兵器考核，最后则是实战。
实战方式各有不同，有的是单挑，在老师的看护下，穿上全套装备，用减装药进行实战考核。
也有小队形式，大致是完成某个目标，潜行，暗杀等。
最后是战役形式，多是多班多年纪同学协同，组成兵团围攻某个采用界外修士战术的筑基修士等。
第24章冷兵器
砰！
砰！
“三环！”
“七环！”
“九环！”
……
训练场上，重机枪枪口喷射火焰，五千米外的标靶或纹丝不动，或当场破碎，又竖立起新的。
“固定靶测试结束，下一考题，单项移动靶！”
教官李定均话语落音，江定双手捧着二百余公斤的重机枪一跃而起，快步跑动，一边持枪瞄准射击。
脚下如风，上身却如山一样凝滞不动。
金刚印！
“砰！”
“八环！”
……
“下一考题，双项移动靶！”
在江定的无人机视野里，五千米外的标靶动了，而且是以练气后期修士的移动速度S型机动，还时不时突然加速，爆发出数倍的速度。
“脱靶！”
“脱靶！”
……
脱靶率急剧增加，看周围老师同学的目光也没有什么惊讶的样子。
练气后期修士，神识范围通常在70——100米之间，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加持铭刻敛息隐形符文，在这个距离就会被练气后期修士发现，从而提前机动。
但也不是没有办法。
重机枪子弹速度1254米每秒，练气后期修士有0.5秒到0.8秒的反应时间，只要连续十枪射出组成弹幕封锁就可。
命中一次，能得到该题百分之八十的分数，命中两次，满分。
不命中，则测试十枚子弹距离标靶的距离，取平均值，这是大多数情况。
这也是有意义的，战场上对付练气期修士绝大多数情况都是围攻，十人数十人同时瞄准目标。
“三环！”
四周一静。
“草！”
“狗屎运！”
观战等待测试的李俊豪，孙效等人骂道，满满都是羡慕。
通常情况下，一整个班的人都难以在双项移动测试中命中，只能以子弹与目标距离的平均区分高下。
“滚蛋！”
江定笑了笑，这次的确是有了一些运气。
练气后期修士机动速度太快，神识反应速度又过于灵敏，又是五公里外射击，即使弹幕成网页难以命中，偏差个数十上百米也是等闲。
这还是人家限制了隐身、飞行、土遁木遁等可能有的法术。
若不是兵团作战，有灵子雷达、同阶修士指引位置等侦查手段，即使成群的士兵也难以对练气后期修士造成伤害。
此外，破法钢的炼制对工业科技要求极高，界外修士难以用低沉本制造不受神识影响的破法钢子弹，但也可以花费大价钱炼制特殊类型法器，射程堪比重机枪，还更灵活。
这种用有特殊法器的修士极少，但不是没有。
总之，即使凡人拥有伤害练气修士的能力，但也不意味着能与之相提并论。
“江定，热兵器测试综合得分，35分。”
江定心中一稳。
这算不错了。
热兵器总分60分，40分以上需要练气修士驾驶坦克才能得到，35分已经算是高分。
“下一位考生，李俊豪。”
“是！”
李俊豪怀抱重机枪走入靶场，自信满满。
数分钟后。
李俊豪哭丧着脸：“唉，全完了。”
“哈。”
江定瞥了他一眼，感觉出了一大口气。
让你在文化课考试的时候装！
半场过后，教官张定均飘然离去，开展对练气境同学的测试。
远处，坦克发动机轰鸣，炮弹震天响。
一时沉默，
不少人看向那个方向，哪怕是孙效、李虎等内气小成的人，脸上也露出复杂之色。
内气境武者，若不是真的天资卓绝，文化课超出练气境同学一个大等级，根本无法踏上仙路。
江定不管这些，自顾自地掀开一块迷彩布，露出地上摆放的一大堆刀枪剑戟。
他取了一口平平无奇的青钢剑，剑柄握在手心，心中一下子安定了不少，杂念顿消。
剑配腰间，盘膝而坐。
一缕内气从手太阴肺经中流出，涌入手厥阴心包经最主要的十条经脉，淬炼，温养。
两天过去，第二正经手厥阴心包经十条经脉大体淬炼完成，进度比此前预计的要慢上一些。
至于原因，江定也通过查资料弄清楚了。
经脉并非封闭之所，在内气流经第一正经手太阴肺经十条主要经脉时并非无损，而是有少许的内力流入了细支经脉中，同样能淬炼温养些许。
“对，练练。”
其他同学见状如梦初醒，也拿起兵器舞动热身，临时磨刀，不亮也光。
至于像是江定一样随时随地用静功温养经脉，这需要至少小成《雏鹰起飞决》才可以。
半个小时后，
教官张定均带着十四名练气境同学回到这里，见到满地乒乓练功的同学不由得露出意外之色。
“下面开始开始冷兵器测试。”
张定均随口道：“总分40分，内气境层次，第一名25分，第二名23分，以此类推，最低5分。”
“练气境总分不变，第一名35分，第二名33分，以此类推，最低20分。”
“当然，榕城地方条件有限，这是简化了的考试程序。”张定均介绍道：“在一线大城市，或者高考中，采用的是进入太虚幻境-教育网专区中进行厮杀，第一名到最后一名分数各有不同。”
“现在开始内气境考核。”
张定均指着江定道：“江定同学作为冷兵器内气境考核第一名，有人不认可，想要挑战吗？”
一众同学面面相觑，有些不甘心，却没有上前的想法。
每次修炼课都被虐习惯了，实在没有胜利的把握，还不如保存体力争取一个好排名。
“我来，他奶奶的。”
孙效单臂一杆亮银色金属长枪，冷哼道：“我的‘天流枪’已经小成，我就不信……”
铿！
江定拔剑半截，一抹淡淡的白光在剑刃之间浮现。
内气！
“江定突破内气境了？”
“草！难怪之前重机枪射击成绩跨步那么大！”
四周同学嗡嗡议论，骂声中羡慕不已。
现阶段，全班只有三名内气境武者，算上江定也就四名。
当然，这也与一中师资雄厚，擅长练气境和文化课教学有关，许多武道资质很好的学生选择榕城七中，那边的老师多有先天武者，更擅长这方面教学。
“……不信…不…”
孙效默默地收回的银枪，退回人群之中。
“还有人吗？”
张定均继续问，丝毫不觉得意外。
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出声，他继续道：“内气境第二名，孙效，有人不认可吗？”
“有！”
“我要挑战。”
话音刚落，李虎，刘梅梅两名内气境武者就站了出来，丝毫不带怕的。
孙效脸色再难看一分，取出银枪走向两人。
兵刃交击之中，胜负不断产生，即使偶尔有所失误，兵刃还来不及触碰到防弹衣就被李定均一念之间产生的护盾挡住，没有任何伤势。
江定默默地佩剑而立，淬炼温养经脉。
进度迅速，内气境比斗很快结束，孙效夺得了第二名，李虎第三名……李俊豪毫不意外的事最后一名，得到保底5分。
“练气期测试。”
张定均指了指花兵：“花兵同学，练气六层，作为炼气境冷兵器考核第一名，有谁不认可的吗？”
大家都把目光投向武天力。
他是练气五层，是唯一能对花兵造成威胁的存在。
“我认可。”
武天力看着花兵，声音温柔至极，就算是傻子也明白他的心意。
“好帅……”
周围女生顿时酸了。
花兵眉头一皱，英姿飒爽的小脸有些不爽。
姑奶奶我练气六层，又有上品法器，自幼又有筑基境父亲教导，搞得好像这个第一名是你让给我似的。
但又不能说什么，好气。
“花兵同学，请赐教。”
一名练气四层的同学手持一方砚台上前，这也是仙门修士最喜欢配备的防御类法器，再者，能与其他修仙者多交手，不管输赢总是好事。
“罗风同学，注意了。”
花兵一点剑指，一枚银光闪闪的飞剑不知从何飞出，笔直劈在砚台上，将其逼退数步，而后不依不饶，剑光成丝网，飞快削磨砚台上的灵光。
不过数个呼吸，罗风便脚步踉跄，飞快后退，但还是被银色飞剑寻了个空隙斩飞砚台，刺破护盾，稳稳地停留在胸口处。
“我输了。”
罗风叹气，收回砚台。
江定在旁，一见银色飞剑出便感觉浑身汗毛竖起，脊背发寒。
飞剑剑速并不如何快，距离音速还有一段距离，眼睛还勉强能跟上她的飞行轨迹，但是它太灵活，太锋利了！
念头转动，但身体根本反应不过来，一个回合就要人头落地！
接下来剑光飞洒，红绫舞动，巨盾遮蔽，灵光飘洒，和内气境以下一群肌肉武者乒乒乓乓比斗可以说是仙气渺渺，技术含量高到不知哪里去。
直到练气一二层的同学比试江定才勉强找回一点信心。
他们的飞剑飞刀飞行速度比箭矢快不了多少，灵活也不是那么灵活，如果能多次击中，他有把握将法器上的神念震散。
不过这没什么好骄傲的。
仙门练气修士主要功夫放在坦克驾驶高射机枪操控等方面上，冷兵器战斗只是选修爱好。
第25章侦查步兵
“临时通知，期中实战测试取消。”张定均看了眼手机：“校园网上的通知是作为演习反方的校长修炼出了点岔子。”
“好，下课！”
一众同学惊讶，筑基修士身体出现问题可是极其少见的，可能很多人从进入学校开始都没听说过。
人群各自散去，有飞行法器的飞，没有去乘坐公交车。
“江定同学，你留一下。”张定均在不远处招手。
“好的。”
江定结束以内气温养经脉，有些不舍地把手中青钢剑放回武器架上。
“你小子，对冷兵器的热情有些太过了，这不是仙门修士的路子。”张定均皱了皱眉头，没再说什么。
“侦查步兵方向，你了解多少？”
江定老实道：“完全不了解。”
“那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对你的高考和以后的职业生涯很重要。”张定均点点头：“侦查步兵核心能力是《小敛息术》，但不意味着其他能力，如《金刚印》、《千丝引》、《数学-阵道》等不重要，同样需要修习，甚至要比大多数同学学得好。”
“侦查步兵，是精英职业，宁缺毋滥，没有人需要一个蹩脚的侦查兵凭空暴露自己。”
“所以，《小敛息术》必须要修炼到小成才能产生成绩，否则，无论其他方面成绩多少，都是零分。”
“零分？”
江定讶然，这太残酷了。
“对。”
张定均点头：“侦查步兵起始就要投入两件上品法器，造价比填线步兵高太多，仙门不希望太多学生选择这条路。”
“而且，《小敛息术》修炼不到家的人在侦查方面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强行去做害人害己。”
“在你之前孙效他们也尝试过，不过很快就放弃了，如何，你现在的想法？”
江定仔细思考一会儿。
“张老师，我还想尝试一段时间。”
“嗯，尽快做决定。”张定均没说什么：“拖得越久，对你高考越不利。”
“明白。”
……
公交车上。
“你现在算是我们班内气境第一人了吧？”
李俊豪的话语满是酸味。
“差得太远，目前还是看不到进入仙门的希望。”江定摇头，右手虚握，总觉得差点什么，浑身不自在。
“唉。”李俊豪也是叹气：“如果我们两个人的长处合在一起就好了，能超出黔灵大学修道系分数不少。”
“这不可能。”
下了公交车，江定一溜烟赶往修炼室，扑向武器架。
铿！
青汪汪的剑刃拔出，他心里踏实了不少。
一道规则圆弧凭空展现，蒙蒙有白光，如十五满月高挂天空，呼吸之间才暗淡下来。
江定浑然不觉，臂剑、步剑、脏剑、奔剑等一套剑招犹如行云流水般施展开来，空气中一道道剑光出现又熄灭。
许久，剑收。
大脑一阵放空，无数的思绪剑招如潮水般起伏。
叮！
直到所有的思绪收敛，江定面前的淡蓝色面板这才徐徐展开。
【姓名：江定】
【学号：1246215】
【境界：内气境初成】
【上次训练科目：《第六十八套雏鹰起飞剑决》（小成32%）】
“根本功法熟练度一下子跳动二十多点。”江定面露喜色：“这算得上小顿悟了吧。”
他注意到，在《雏鹰起飞剑诀》下方多了一个详细按钮。
点开。
【未知领悟：能以光学原理滞留剑影0.2-0.5秒，当时内力改变运转结构为……，可能出自文献《神霄百步飞剑》，《大日种剑炼剑决》，《大日光明剑诀》……】
“剑影滞留……无用啊，完全是皮肤特效。”
江定想了想，有些失望：“剑影先剑锋一步出现，或者消失错觉之类的就好了，堪称剑术大杀器。”
至于参考文献，都是这些时日扩展阅读的文献，其中的某些内力运转方式不知不觉使用出来了。
内力消耗一空，江定吞服一颗百精化气丹，默默运转功法恢复内力，顺便以静功淬炼第二正经手厥阴心包经十条主要经脉。
摇了摇空荡荡的丹药瓶。
“百精化气丹还剩下一瓶，如果想要修炼速度不下降，必须再次搜寻丹药材料。”江定默默想着：“境界突破内气，可以稍微大胆一点。”
修炼之余，江定点开《小敛息术》的功法传承，对照前辈的注释，不要求立刻理解，只是记忆到脑海中。
……
咚咚！
黄得有轻敲后院门两下，静静等待。
他已经与这位极少出门的东家形成了默契，每日清晨的时候来到门前例行问候数声，若是没有回应则会自己离去，开始一天的生意。
“进。”
黄得有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一位清秀俊朗，风姿如玉的青衣少年，持笔在书桌上画些什么，他看了一眼，是一些密密麻麻的线条，令人头脑发痛。
黄得有低垂下头，不敢再看。
江定内力如潮水涌动，吃力地划下最后一笔。
嗡！
淡黄色的符纸微微震动，一抹细微，几乎不可见的金光一闪而逝，纸质的符纸似乎变硬了许多。
锐金阵！
江定内力近乎耗尽，长舒一口气坐下。
自从上一次数学课在老师的护法下成功刻画百步飞剑版本的锐金阵后，他就对基础阵法莫名多了一些领悟，揣摩数日后，终于成功画出标准锐金阵。
‘数学成绩，怎么也得提升5到10分，只要成功掌握五大基础阵法，差不多就能及格了吧？’
江定暗自道。
修仙是实践与理论结合的学科，有了内力这种低层次能量，以往难以认知的阵法、功法理论等知识学起来难道降低了一些。
收起金光阵阵图，江定看向黄得有。
这阵图唯一的作用就是放置在灵气浓郁的地方数年，有可能把阵图变成金属板，没啥用处。
“东家早安！”黄得有恭敬道：“这是这一阵子店里的账本。”
江定接过账本，迅速将其中的各类收支数据列入隐形眼镜投射的显示屏中，通过微型电脑中的表格计算核对。
有十三文钱的对不上。
应该不是贪腐，黄得有本就不是账房出身，有些许错漏在所难免。
江定点出错漏之处，让其回去补上，而后夸奖道：“黄管事，最近几日动植物标本的收集进度比以前快了数倍，做得好，如果继续保持下去，等月底我另有红包送上。”
“这是小的本分之事。”
黄得有一喜，这位东家虽然账目盯得紧，但是出手大方，绝不会是以前他那些上司那种随口说说。
犹豫了一下。
“东家，这大部分是您带回来的伙计韩林的功劳，他爷爷以前是七玄门里做活的，有不少现成的人脉，和许多采药人都有认识。”
七玄门此前是武林大派，对各种草药需求极大，因此养了一支规模庞大的采药人队伍，韩林的爷爷就是其中之一。
“除此之外，他想下工的时候，去新开的七玄武馆学武。”
“自从那飞雪仙子归来重立山门，颁布了新策，只要是七玄门旧人，都可在七玄武馆里免费学武，若是有所成就，便能拜入七玄山中，成为七玄门正式弟子。”
黄得有语气有些愤怒。
在他看来，东家在这小子快要饿死的时候救了他，给他一口饭吃，每天还只用干活四个时辰，每七天还有两天休息，工钱还高，这是多大的恩情？
非但不思，还想着攀高枝，狼心狗肺！
“想去就去呗。”
江定无所谓道：“只要上工的时候认真做事就可，下工的时候，只要不违法乱纪偷鸡摸狗，别管他们做什么。”
“这……是。”
黄得有愕然，不太理解。
第26章老参
【图书馆积分：1242】
江定扫了一眼手机。
在增加动物标本选项后，标本收集进度再次加快，每天都能收到数百上千份标本，期中的未知动植物比例大致在十分之一二左右。
‘按照这个速度，两到三个月就能攒够一万积分了。’江定心中微喜。
一万图书馆积分可以让中央阵灵计算机量身打造功法，极大提高修仙者对某种功法的契合度，提升修炼速度。
当然，一万积分对应的是筑基境和之下的功法，功法等级也有所限制。
‘最多三月，是推演《雏鹰起飞剑诀》，还是《大日种剑炼剑法》？’江定有些迟疑。
《雏鹰起飞剑诀》已经小成，每天都有进步，为此浪费一万积分有些可惜。
但是，《大日种剑炼剑法》固然好，所需的材料太过珍惜，金刀门夺走的那块‘天音石’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太清神铁’还是两说。
“到时候再说吧。”
江定一叹，手放剑柄。
“东家好！”
“东家！”
许久未见的前院，正在忙碌的伙计掌柜起身行礼，被江定挥手阻止，随意找一处角落位置坐下。
开店也有大半月了，名声渐渐传出，附近很多人都知道破板街这边来了一个古怪的老板，花草鸟虫什么都收，可只收一样，绝不重复。
算上黄得有，韩林，店里总四个人，招待人来人往的采药客、山民，城中偶然听说的小孩妇人等。
“花蛇滕、蛤蟆草这些昨天还要，现在凭什么不收，辛苦老子这么就白费了？！啊！”
一脸上满是风霜采药客猛拍柜台，大怒道。
伙计韩林小脸一缩。
“老李，我们店里早就立下规矩，先到先得。”黄得有迅速赶到，略带倨傲，连消带打，让这采药客怒色消去，赔笑离去。
很快又有山民因为一只手指大小的昆虫断了头发丝的一根细腿被拒收，吵闹闹事，他又跑去处理。
江定仔细观察，发现黄得有也不总是高姿态。
在碰到疑似野狼帮小头目的亲戚，或者是某个捕快的远房亲戚时态度会温和许多，即使货品不合格，也会从‘特殊经费’这一账目中给出几文茶水钱，好言好语。
无论遇到什么人，他总能让对方按照自己的想法走，确保生意正常进行。
“好厉害……”
江定暗自感叹。
“如果把我和黄得有放在一个无灵的世界，他应该会比我活得好，且好得多。”
……
四海商会。
江定被侍女引入二楼雅间，茶水袅袅，香味四溢，被鼻尖一层薄薄的真气膜所过滤。
不是什么功法武技，《雏鹰起飞剑诀》相比其他凡间内功，天生自带极其精细的操控，可谓本能，某种意义上的‘百毒不侵’。
“江公子大驾光临，让小的这里蓬荜生辉。”龙三小跑着过来，隔着老远就笑道。
“龙掌柜的太客气了。”
江定微微欠身一礼。
一番例行客套后，江定也不废话，取出一个盒子，内里有七颗人造夜光珍珠，拇指大小，荧光能持续百年以上。
放在科技低下的位面，具有极高的奢侈品价值。
“龙掌柜，作价几何？”
龙三吃了一惊。
又是珍珠？
这位爷难道是掏了哪个河蚌精的老巢，不然哪里来这么多发光的珍珠。
“这个……”
龙三面露迟疑之色。
“怎么，四海商会不收吗？”江定笑了笑，问道。
“自然不是，公子之物太过贵重，小的一时失神。”龙三稳住心神：“小的与公子也算患难之交，就直接问了。”
“此物公子以后还会不会卖？公子或许不知，若是多了，价钱会降上一些。”
这话就不太像商人之言了，太过实诚。
不过龙三有把握，眼前之人不会欺骗自己，至少不会为一些银两。
思索片刻，江定给出回答。
“会。”
作为有效的交换物，他懒得改变，不过也不会在一地滥卖导致其价值降低太多。
“那每颗珍珠作价七百两如何？”
龙三想了想道。
“可，尽量换成老参。”
……
出了四海商会，江定掂了掂手里捆在一起的一叠参盒，被黑布包裹。
九十年份老参一株，七十年份的有三株，五十年份的七株，剩下的都是二三十年份的十二株，总计两千二百两银子，还剩下两千七百两银票放怀里。
基本上将四海商会的老参一扫而空，至少半年内无法补货。
“至少能维持一个月的高强度锻炼了……”
江定默默想着，走在回烂板街的路上，偶尔有比武招亲，猴戏杂耍庙会之类的事情都一概无视。
现在的日子他就觉得很好。
近一个月都只出门两次，从不无故外出，不沾惹任何麻烦，安静修行。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获得更好的老药，甚至大势力之间才会流通的百年老参也有办法获得。
东灵山中采就是了，就算有猛兽守护，有无人机监控四野，搜寻四方，他也不是不能采到。
就是，危险，他不愿意去。
江定的脚步一顿，眉头皱起。
“不愧是书本上说的界外普遍秩序混乱。”
“这还是掌握军权的能臣干臣所治理的城市，大白天啊，他们想干嘛？”
无人机视角，
有三个装扮不一，乞丐，商贾，卖货郎，他们跟了自己一路，正常乞讨沿街卖货，只是用余光不时看这边，极其专业。
如果不是无人机，他根本发现不了。
“这就是所谓的江湖经验了。”
江定面色微冷，默默将此前这三人动作记在心里，打算过后录像也要多看，多揣摩学习。
无人机也不是万能的，如果遇到筑基修士或者修炼瞳术的练气修士，对方是能够看到天空千米高的无人机。
如果未来不能获得更加高端的无人机，一切就只能靠自己。
冷笑一声，江定照常走进烂板街，自顾自地返回店铺。
那三人没有阻拦，再三确认地址后，对视一眼，七拐八拐，走入城东一座富丽堂皇的大宅院后院。
第27章野狼
“郑家……”
无人机追踪着三人，视角放大，一面大大方方的牌匾映入眼帘，郑府二字熠熠生辉。
“镇东侯府姻亲，家主‘混金刀’郑业……这么不讲究的吗？”
江定暗叹，这东灵府秩序的既得利益者，也不愿意遵守自己立下的规则，出来干这种无本买卖。
还是说，是几个利欲熏心的家仆自作主张？
轻抚剑柄，江定陷入假寐，体内内力无声地流动，温养第二正经手厥阴心包经十条主要经脉。
今日，就能完成者十条经脉的温养，开始第三正经。
八九点的时候，江定出去和林晚秋江园聊了一会儿天，而后继续回到后院，借着上午温暖的阳光闭目养神。
刚开始不睡觉有些不习惯，不过适应一会儿后，他发现内力以静功温养经脉有替代部分睡眠的效果。
如果顺利的话，以后睡觉可以从原来的八小时缩短到四个小时。
咚咚！
急促地敲门声从门外传来。
“进。”
“东家，祸事来了！”
黄得有快步走到江定跟前，压低声音：“野狼帮的帮主，‘野狼刀’隆石亲自上门，还给您递了拜帖。”
抚剑假寐的江定睁开眼睛，眸中有冷意：“让他过来。”
黄得有一愣，冷汗冒出。
爷爷啊！
这可是白手起家，创下诺大基业的‘野狼刀’隆石，可不是刘七那种帮派小喽啰！
他成名之战，带着‘野狼十八骑’杀入上代黑蛇帮帮主家中，一人一刀将其全家屠个一干二净，是说一不二人物。
在烂板街附近这几条街中，他要谁全家三更死，绝活不到五更天。
黄得有不敢动。
江定也不为难他，剑柄连带剑鞘往地面上一挑，一颗拳头大小的鹅卵石跳起来，而后抡起剑鞘顶端精准一点，是点剑式的标准发力技巧。
咻！
一颗黑点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砸穿大门，留下一个边缘整齐的洞口消失不见。
杂货铺门外，一气质粗野的大汉大马金刀地坐在太师椅上，左手一柄弯刀连带刀鞘深深插入干硬的泥土数存。
刀疤壮汉刘七小心翼翼地赔笑在身后，旁边环绕七八名腰佩长刀的劲装武者，时刻警惕四周。
“你是说，他一剑就把你打吐血了？这倒是不足为奇。”
‘野狼刀’隆石摸了摸下巴胡须，他这手下是多年的老兄弟，不然也不会让他占了这个肥缺。
可实力，也就能称得上身强体壮，敢打敢拼而已。
“不过，年轻，皮肤白皙，长得俊，这些加起来……”隆石心里犯了难，和刘七一样，他判断这里面有麻烦，根本不想惹事。
奈何……
“好大的胆子，区区一个开店瘪三敢在我兄弟面前拿大。”隆石突然冷笑一声：“狼一，狼二，给老子把这杂毛带出来！”
“是，帮主！”
两名劲装武者齐声应诺，倒提长刀踏入门中。
韩林等伙计脸色惨白。
“谁！”
两名劲装武者被破空声所惊，齐齐挥刀劈向声音所在，稳准狠，战斗经验老辣到了极点，不愧是野狼帮多年杀出来的‘野狼十八骑’。
叮！
一蓬耀眼火星在两柄刀锋之间绽放。
咔嚓！
狼一狼二眼中露出骇然之色，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两声齐脆的臂骨断裂声响起，一股巨力力撞在胸口，连人带刀被砸出大门，滚烫的鲜血混合尘土落下。
隆石瞳孔一缩，站了起来。
他看得分明，一颗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拳头大石子将两人臂骨砸断，丝毫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他不一定能做到。
刘七心中一寒，暗道上次侥幸。
四周一片寂静，还剩下的两名带刀护卫如临大敌地看着这间再也普通不过的店铺。
“掌柜的，今日是我兄弟无礼在先，叨扰了。”
隆石眼神示意剩下的人扶起重伤的两个兄弟，一句狠话也不多说，这是就此打算走了。
混江湖，最重要的是有眼色，不然早死哪里了。
不一定是打不过，但是不涉及根本，他不愿意与一个实力高强的人发生严重冲突。
“过来一叙。”
风声中传来一个冷淡的声音，让隆石脚步一顿。
“掌柜，这帮里还有事……”
“野狼帮的距离这里并不远。”
“好。”
隆石眼中暴虐之色一闪而过，给了一个眼色，一名劲装武者悄无声息地离开。
进得后院门。
当先见到的就是一叠堆起来的方盒，纯黑为底，鎏金饰面，上面还有四海商会的标记。
隆石心中一震，生出一股强烈的贪婪。
人参！
全都是数十年份！
如果全给他吞了，说不定能从内气小成到大成，在这东灵府也算一号人物了，不再局限于烂板街附近几条街。
若是辅以各种灵草调配，说不定够数人从内气小成到大成！
“想要吗？”
一道冷幽幽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这个……”
隆石吞了一口口水，想说什么场面话。
“接我一剑不败，全部送给你。”
江定拔出亮银色的长剑，点点杀意弥漫。
四海商会内绝对有对方的内鬼，他一出门对方就知道了，一旦财帛多到一定程度，这些处在封建社会的江湖人根本没有什么律法之念。
“一剑？”
隆石瞬间由炙热的贪念变为冷静，斜指长刀，平静道：“公子误会了，您侨居烂板街近月了，作为主家，我只是来交新朋友。”
“江湖上的朋友都知道，我‘野狼刀’隆石最喜欢交朋友，从不让朋友吃亏。”
铿！
一声剑吟，剑光飞洒。
这是通知，不是询问。
“狂妄！”
隆石冷哼，内气涌动，刀芒化作一道长河匹练落下，空中隐隐传来狼啸一样的风声。
于此同时，本能一般，还剩下的一名狼卫出刀跟随，犹如大草原上跟随头狼扑击公狼，围猎猛兽。
两者配合不可谓不默契，多年来，至少有十数名内气武者败于手下，身死的多达五人。
“好。”
江定手中的剑光凝练至极，轻巧刺入刀芒侧面，明明两者都在高速挥击之中，却像是一只灵巧的鸟儿在公牛头上飞来飞去，轻松写意。
叮！
剑尖触碰刀芒侧面，一个接触之间，剑芒轻易震散看似厚实的刀芒，迅疾的刀路瞬间溃散，肉眼可见。
剑尖再转，刺入隆石心脏与血管间隙。
“大哥！”
狼四目眦欲裂，那道剑光太快，他根本跟不上。
还有机会，他的刀已经逼近对方的脖子，只要一刀，只要一刀！
狼四死死地盯着那一根白皙的脖子。
剑光闪过，人头飞起，鲜血冒出半米高，洒落一地。
第28章翠
“我……”
隆石惊恐地抚摸自己的胸口。
前透后亮，但诡异的是内气依然能正常运转，很快汇聚，止住不断流淌的鲜血。
黄得有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江定收剑归鞘，淡淡道：“是谁让你来找我的？”
隆石硬着头皮道：“没有人，是我一人起了贪心，您大人大量……”
铿！
剑出，又归鞘。
左臂断裂抛飞，大股鲜血流下，内力再也无法止住。
“啊啊啊！”
隆石凄厉惨叫，震起一片鸟雀。
江定平静地看着他，直到惨叫声微弱，这才道：“继续。”
隆石身体抖了抖。
面前的少年，青衫飘逸，容貌俊秀，但狠辣之处不比其他江湖人差多少。
他知道继续的意思。
既是继续生，也是继续死，一切都是他的选择。
“是郑家。”
隆石勉强压下左臂剧烈的痛楚，低声道：“我得了郑家客卿陈臣的命令，让我来这里试探一二。”
“我之所以能在烂板街立足，全靠郑家扶持，他们的命令我不敢拒绝。”
“郑家？侯府姻亲。”
江定自语。
“这种高门大户也会出来打劫吗？”
“应该是私活。”
隆石低声音道：“陈臣本就是给郑家干脏活的，和很多黑道势力都有联系，我也不敢每次向上确认是不是主家的吩咐。”
江定思考一段时间。
如果真的是郑家不讲究到这种程度，那就只能跑路了。
大量军队围攻，他打不过。
但也不用太过害怕，打不过他可以跑，就算城市里地形狭窄，有无人机天上监控，想要大部队围攻到人也没那么容易。
“就这样吧，彻底撕破脸也不太好。”江定叹气：“把你修炼的内功交出来，然后滚吧。”
“记住，只有一次，下次如果再有，准备充分一些。”
隆石狂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公子大恩，小的岂敢忘恩负义，如有，教我天诛地灭，子孙断绝！”他指天诅咒发誓，把内心的阴冷怨毒埋到心底最深处，面上不漏分毫。
“别来这套。”
江定笑骂道：“你以后要是能砍下我的狗头，这也是你的本事。”
隆石呐呐不敢言，叫过外面一人，在他耳边小声说几句。
几刻钟后，一名劲装武者匆匆赶来，略带恐惧地看了一眼江定，把一个包裹递给隆石。
“公子，这是小的修炼的功法，名为《荒狼劲》。”他赔笑道：“当然，这比不上您修炼的皮毛万一。”
“还有这金银是我全部积蓄，这就献给公子。”
秘籍之下，是一小堆金银，大概有四五百两，能算半根九十年份老参。
“离去吧。”
江定拿过秘籍，他时刻带透明手套，倒不怕接触性毒药。
隆石不敢推让，包起剩下的金银，汇合门外完好的十五骑，飞也似地逃离这里，连地面狼四的尸体也不敢收。
江定轻声道：“黄管事。”
“东家。”
黄得有不知道又从哪里冒出来。
“找个专业收尸的人把这里打扫一下，不留手尾，这你知道哪里有能办的人吗？”
“能，东家。”
黄得有连连点头，他是烂板街长大的，虽然不混帮派，但是该知道的都知道。
“另外，找个人把这个送到四海商会。”
江定眼中有冷意，用剑鞘敲了敲狼四怒目圆睁的头颅。
四海商会有没有内奸不关他的事，但是威胁到他的生命，这就是事情了。
“是，东家！”
……
坐在椅子上，翻阅《荒狼劲》这本头一次得到的本土内功心法。
“唔，只有十二正经八奇经大小经脉加起来只有三百六十五条经脉，特效是双手出手速度比普通的内功心法快两到三成，最高能修炼到内气大成，算个小极品了。”
随便翻动几下，很简单，以江定受到的仙门高中教育，几乎是看一眼就能全部理解，没有任何秘密。
这种功法秘籍如果上交仙门图书馆，连0.001积分都没有。
除非写个类似于《某某界凡人门派功法概论》这种论文才能整个几十上百积分，有高参考价值的数千积分也不是不可能。
“这个位于任督二脉的内力结构……”
翻到后半部分，江定觉得某个内力循环结构有些眼熟，仔细回忆语文课上老师讲的内容。
“对，灵根化气结构，填空题2分。”
江定轻拍书本。
“能借助灵根自然吸收的天地灵气转化为内气，修行一日千里，灵根越好修炼速度越快，江湖武林也有能人啊。”
若是没有灵根，自然是修炼速度慢上加慢，既所谓的根骨之类的。
没啥用处，江定一眼翻过。
二十几分钟后，江定把秘籍随意往角落里一丢，全部记下且理解了，勉强算是扩展了阅读。
而后，他回忆脑海中《小敛息术》的内容，整个人陷入呆愣愣的状态。
内气不时滚动，按照极其复杂的循环结构变动，气息一时变得缥缈无比，让人下意识忽略，一时又显眼无比，引来大量目光。
这几天来，他试了不下上百次，《小敛息术》还是难以施展。
不过，快了，自从得到锈剑尖之后，悟性不断提高，他有把握再过几天就能入门。
……
四海商会。
“是谁？！”
龙三看着静静摆放在木盒里，用石灰腌制好了的人头，涨红了脸，低吼道。
“我龙氏，起家数百余年，靠的就是诚信经营，与人为善，这才得太祖看重，一跃而成为越国两大商会之一。”
“且在为皇室服务的同时，还能得到江湖各道高人信赖，为他们处理各种杂物。”
“即使镇东侯不喜我四海商会，但还是同意我等入驻，提供保护，靠的就是数百年来积累的金子招牌！”
“不想今日——”
龙三咆哮：“是谁想要把四海商会变成那些上不得台面的贼窝？”
一旁的侍女等他发泄完怒火，这才平静道：“掌柜的，查出来了，是药房的小翠，他哥哥在郑家做事。”
“郑家？哼，暴发户，脏臭玩意罢了，指不定那天就没了。”
龙三冷笑。
第29章十万
郑家大宅偏房。
虽说是偏房，却也有三进三出的宅院。
“你是说，对方一招就击败你了？”
陈臣体貌丰伟，穿白衫，手里一卷古书，气质不见半点锐气，更像是读书人。
他对野狼刀隆石断裂的左臂视而不见，微微皱眉。
“不止如此，他太年轻了。”
隆石按住勉强结痂的左臂，面上露出剧烈痛苦，不甘道：“年轻，实力极强，肤色白，没有任何风吹日晒的痕迹。”
他心中怨毒，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却不敢有丝毫隐瞒。
因为如果对阵，这些老爷绝对不肯当头上，会拿他当先锋，如果准备不充分的话恐怕全家都有危险。
即使对方看不上他全家，若是自己死了，这些年得罪的人也会很乐意代劳。
隆石期盼地看着看着他。
上面的这些老爷神通广大，有了充分准备后，当不会怕一个有点背景的少年吧？
“既然如此。”
陈臣手搭在古书上，慢声道：“那就暂缓，先以主家的事情为重。”
隆石低下头。
……
给杂货铺的众人一人发了十两奖金，黄得有翻倍，外带两天需要调休的假期，江定回到家里。
这是很大一笔钱了。
买米的话能买四千多斤，粗粮还能翻一两倍，足够一家几口生活数年之久。
如果那些所谓的大人物不依不饶，即使再喜欢现在的局面也只能跑路了。
迁怒的话，没有办法。
但他会报仇的。
不管哪一个自诩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但凡涉及，等他可以碾压的时候他会找出来全部一剑刺死。
凌晨一点。
江定看了眼手机，班级群里一堆人聊天打屁的信息略过，仙门图书馆APP弹出两条未读信息。
点开，江定露出喜色。
“彩云药业邵成康：先生您好，您发现并拥有专利的‘紫灵草’中存在的α-对乙酰257分子，专利对我司某种丹药的炼制有一定辅助作用，经过我司研究，愿意以十五万五千凡币的价格购买您的完整专利授权。”
“您意下如何？”
仙门第一律无人可以违反。
这是说对方这个公司以后使用紫灵草成分不需要再给江定付专利费，一次性买断。
紫灵草是江定在凡人境界时发现的，拥有三百年专利期。
“十五万五千凡币……”
江定迟疑，拿不定主意。
缺乏相关知识储备，他无法判断这个价格是否合理。
这种大公司丹药研发都是有很多备用选项的，如果狮子大开口，别人会放弃使用这种成分。
甚至都不一定有使用这种成分的丹药，只是大公司提前做的技术储备。
反之，如果能确定紫灵草这种成分是不可代替的，甚至应用在某种高价值灵丹上，那专利费几十上百万凡币外加灵币说不定都能谈到。
不再犹豫，江定起身，来到林晚秋卧室外敲门。
砰砰砰！
没等多久，林晚秋睡眼惺忪地打开门，头发乱糟糟的：“定定，出了什么事吗？”
江定指了指沙发的位置。
“……就是这样，妈妈你知道，或者有认识医药方面的朋友吗？”江定解释一遍，把手机递给林晚秋。
“嗯？”
林晚秋眼睛立刻瞪圆了，飞快接过手机。
“我们家要发财了！”
她眼睛变得亮晶晶的：“我大学学的是金属冶炼，工作也是，不过我有一个高中的一个闺蜜是这个行业的。”
顾不得凌晨打电话的冒昧，一通电话拨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她放下手机。
“很难判断。”
林晚秋揉了揉眉头：“丹药涉及数以亿万计的成分，炼丹手法，单凭一个分子结构，即使是内行人也无法判断价值，除非是业界大师，或者彩云药业内部人士。”
“我们请不起炼丹大师，太贵。”
“那就只能同意对方的报价了。”江定叹气，什么都不懂，想讲价也无从谈起。
按照概率来说，很大的可能也只是一种普通的可替代成分罢了，毕竟能应用于高价值灵丹的药材极少极少。
“已经很好了。”
林晚秋兴奋道。
江定轻抚剑柄，将心中的升起的不甘贪欲抹去：“妈妈，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既然我已经挣了这么一大笔钱，那么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林晚秋一挥手，大气道。
“辞去此前接下的加班，至少一年。”
江定看着她的眼睛。
榕城钢铁厂执行八小时工作制，早八晚六，中午两小时午休，三班人马轮换，因为江定江园一个上高中一个要上中学，花销很大，林晚秋主动申请每天加班四个小时。
“这个，你练武需要钱……”
林晚秋有些犹豫，这只是一笔中彩票一样的意外之财，没有后续，只能坐吃山空。
而练武，
据她所知，无论多少钱都不够的，尤其是天赋差的人。
“只是一年。”江定手放在剑柄上，一股昂扬自信散发：“而且您没有听说过吗，大凡武者，念头通达才能有所成就。”
林晚秋注意到他的动作，皱了皱眉头。
她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极其有主见，一旦他决定的事情，很少是可以劝偏的。
“……好吧。”
林晚秋迟疑着答应下来。
说实话，从少女时代到现在没加班过，这几年实在是有些受不了，好几次都打电话哭给奶奶听，全靠咬牙坚持下来。
“太好了！您晚安！”
江定露出笑容，脚步轻快地向房间走去，内力自然流转，全身似乎都通透了不少。
盘膝坐在床上，内力依次流经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包经，继而流向第三正经手少阴心经。
进度大致与预料中的差不多。
丝丝缕缕的内力温养淬炼手少阴心经十条主要经脉，一股酥酥麻麻的痛感传来，又被修复，痛感被抚平。
睁开眼睛，任由不知什么时候从窗户进来的翠鸟叼走一大摞标本，包含各种植物和昆虫，甚至还有一只类似老鼠的动物，装在小笼子里。
都快成一座小山了，几乎看不到顶上小小的翠鸟。
不过这家伙看上去倒是不费力，稳稳地打包叼走，还有余力按照江定的要求施展隐身法术。
“要帮忙吗？”
江定轻声问道。
这座标本小山都要比窗户大了，根本挤不出的样子。
“唧唧！”
翠鸟摇了摇尖喙，一点绿光从尖喙扩散，随即标本堆肉眼可见地缩小，而后拍打翅膀消失不见。
法术？
江定惊奇地看着这一幕，可不是每一只快递翠鸟都会这一招的，这家伙是个精英。
掏出手机，设定闹钟，回复彩云药业的研究员，顺便处理最后一条未读信息。
点开的刹那，江定手指一抖。
第30章 251蓝荧蝶
【重要灵性材料】
【您获得了今年‘仙门材料与探索奖’提名】
【251蓝荧蝶：昆虫纲，类脉总目，鳞翅目，凤蝶总科，蓝荧蝶科，蓝荧蝶属，产地编号251未知私人位面，翼展13-17厘米，翅上有绚丽蓝色金属光泽，也有绿色、紫色等，在夜晚会发出蓝色荧光……】
【作用：采摘下来，三天以内的蝶翅能提炼出促进‘道体雏形’形成的物质，加速‘道体雏形’的形成，暂命名‘蓝金2413’，目前暂未发现副作用。
产地疑似有高阶金属性大妖陨落与此，数千数万年后自然形成未知物种，储量未知。
‘蓝金2413’有极小概率可以人工合成，如果果真如此，这将是千年内最伟大的发现，必将极大促进仙门修士数量，造成巨大影响……】
“我……要发了”
江定嘴唇微微颤抖，飞快登陆仙门图书馆查阅相关的文献。
《烈火鸟天凤血脉道体药剂研究》
《绿水鲸血脉道体药剂猜想》
……
一个小时，一篇篇文章阅读下来，江定激荡的内心总是恢复了平静，对所谓的‘促进道体雏形形成’有了一些了解。
这并不是新发现。
早在四千余年前，科学家就发现界外九大仙宗之一‘万兽仙宗’有类似的手段，能借助天品血脉妖兽精血沐浴己身，小幅度提升灵根资质。
这种技术带有界外修士的特点，性价比极低，且最多只能应用数人，难以稍微普及。
要知道，天品血脉的妖兽，即使血脉再微薄也是元婴境有望，若是血脉浓郁，化神境都能窥伺。
成年体，实力强大，取其精血即使高阶修士也是九死一生。
且天品血脉妖兽数量极其稀少，遇到需要大机缘，想要九死一生都没机会。
幼年体，还不如驯服作为异兽，一旦成功，可以成为家族至少千年的镇压底蕴，岂不是比提升小幅度的灵根资质好太多？
只能成为顶层修士的奢侈品。
界外修仙界一向如此，极少数的高阶修士握有修仙界的一切，包括修仙科技的发展，没有任何向中下层普及的动力。
仙门得到这项技术后对其展开了研究，经历三千年，十数代修仙者数百代凡人的努力，在千年前得到重大突破。
可以用蕴含地品妖兽血脉的精血替代，其他辅助材料也大幅度缩减，成本降低——成为了少数金丹和以上境界修士的奢侈品。
地品妖兽，金丹有望，血脉浓郁的也能窥伺一二元婴境。
之所以提名蓝荧蝶，是因为这种生物是大量出现的，似乎有大量繁殖的可能，至于大量繁殖或者采摘后其体内是否还存在‘蓝金2413’这仍然是未知的。
“异界无尽宝藏啊……”
江定低声自语：“若是有人知道宝藏被一个凡人所有，即使仙门法律森严，恐怕也会有大量修仙者忍不住铤而走险吧？”
当下无法入眠，穿戴整齐，再度回到后院。
正午时分，烈日最是炙热的时候，蝉鸣声刺耳。
出现的第一时间，江定立刻把视角放在隐形眼镜的无人机屏幕上，飞速浏览他离去之后的监控录像。
参照以前的经验，断剑会把他投放在无人看到的角落，不会暴露于人前。
一幕幕画面飞快掠过，街面人来人往，其他人放假，韩林暂时无家可归住在前院，煮饭练拳，还发现数百米外一个身形闪躲，疑似野狼帮中人的汉子……
没有大股人马，没有高手潜伏。
暂时来说，如果没有会光学隐身术法的修仙者，应该是安全了。
手握剑柄，阳光照射到身体上，江定闭目感知体内流淌的内力，走出他的后院。
“嘿！哈！”
半开店门口，门上写闭肆二日，一名身体壮实，脸色黑红，样貌普通的少年正在练拳，挥汗如雨，每一拳都用尽力气，衣袖被挥得呼呼作响。
江定看了一会儿。
练得……很一般。
一套简单的五个套路的拳法，被他用起来招式全是变形的，这样非但起不到锻炼的作用，还会损伤肢体。
好在拳法实在简单，只要不长年累月的下死力气练，也不至于残废什么的。
算了，不能出现工伤。
咻！
剑鞘卷起一片明显的风声。
韩林心中一寒，拳头本能向剑鞘砸去，却见其灵蛇一般灵动，轻易躲过，点向心脏之处。
他亡魂大冒，飞速后退一步，剑鞘又继续追来。
连空气都被破开，发出尖利的声音，可想而知让它碰在身上定然是碗口大小的窟窿。
前进，后退。
就这样，剑鞘像是木偶师的指挥棒，生出无形的丝线让韩林不得不动，不知不觉间，他的拳法越发畅快，骨关节、肌肉似乎连成了一个整体，咕噜作响。
“哈！”
韩林大吼一声，快了不止一倍的拳头挥出，终于砸在剑鞘上，将其砸退一步。
他大口喘气，冷汗淋漓，终于从那种时刻被猛兽凝视的环境中脱离。
这才发现，身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青衫少年，长发及腰，风姿如玉，怀抱长剑。
“东家！”
韩林弓身行礼，充满感激。
短短几个回合，他的‘滚石拳’已然入门，不再如外行人那样胡乱扭动。
“嗯。”
江定点点头。
“以后就这样练，如果精熟了，再考虑进行适合自己的微调。”
“另外帮我一个忙。”
江定取出一角碎银子：“把这个送给李家茶摊身穿灰衣，个子矮小的男人，就说我请他喝茶。”
都是苦命打工人，他也不想迁怒什么。
但是如果硬要继续监视，那就怪不得他了。
“是，东家。”
韩林也不问什么，接了银子就走。
小跑赶路，来到李家茶摊附近，果然看到一个尖脸的灰衣男子，约莫三十来岁，就是正常喝酒，桌子上只有一碟茴香豆，毫不出奇。
“叔，我们东家说请你喝茶。”韩林递过去银子。
灰衣男疑惑地看着面前这位少年，面容普通，皮肤黝黑，是随处可见的小娃娃。
忽然，他一个激灵。
“你们东家是？”
韩林有些骄傲地说道：“我是杂货铺的伙计。”
每天只上四个时辰，七天休沐两日，工钱丰厚的活计可不是哪里都有的，店里的伙计先后都有媒婆上门打探情况了。
“杂货铺？”
灰衣男子冷汗刷一下流下来了，这可是废掉‘野狼刀’隆石一臂的狠辣人物。
不敢再问，他拿起一角碎银子，飞快离开。
第31章成绩
空旷的前院。
“坐。”
江定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条凳。
韩林忐忑不安地坐下。
“那个，你家是采药世家吗？”江定问道。
“是的，东家，从我大外祖父那一会儿起，我们家就开始为七玄门做事，有两代人还做过执事，因此，也被牵连……”
韩林语气低沉。
江定沉默。
这种社会环境，不幸的事情太多，他不止见过一次。
“东家，是我们一家运气不好。”
韩林收拾心情，故作轻快道。
“蓝荧蝶，你了解多少？”
“蝶羽坚韧，撕拉不坏，夜间有荧光，十分好看，郡府里的收购价格是十片一两银子。”韩林不假思索。“听说是专供京都里的大人物制作衣裙用的。”
“就是太过灵活，难以发现，难以捕捉。”
江定根据图书馆里的检测数据计算了一下。
“我要五十万对，五十五万对甚至更多，且愿意溢价甚至翻倍收购，但只要活的，你觉得能行吗？”
五十万对，这是一瓶道体雏形促进药剂所需要的数量，能增速数倍道体雏形，也就是雏鹰先天的凝聚速度，且最后增加的资质更多。
多的十分之一算是提炼‘蓝金2413’的手工费。
这种稀少药剂无法量产，必须要炼丹大师级人物才能提取，需要很多灵币才可以聘请，且对方不一定有空。
以稀有高端材料抵作是很多炼丹大师都乐意的付款方式。
这还是仙门知识、技术共享，炼丹师阵法师之类的高端技术人才很多，工价极大幅度降低的情况下。
如果是界外修仙界，请这等人物出手，不搭上天价灵石灵物外带人情，是不可能请到的。
实力不济者，一个不慎甚至可能有生命危险。
“应该……可以吧。”
韩林迟疑道：“我认识有很多捕捉蓝荧蝶的叔伯，如果价钱能多上一二成，他们会很愿意卖到我们这里来的。”
‘应该’
江定点了点头：“去休息吧，这个阶段，一天练拳的时候最好不要超过二十次，且注意多补充肉食、蔬菜，不要吝啬这方面的花销。”
言罢，微微闭上眼睛，内力流转，气息晦暗不定，有时又极其显眼。
修炼《小敛息术》间隙，江定默默地将遇到的难点记录在微型电脑上，等上课的时候问张定均老师。
“是，东家！”
韩林敬畏地看了这里一眼，回到店铺外重新练拳，只是声音小了些，不再嘿哈。
……
来到教室，江定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李俊豪果然在做题。
昨天只睡了三个多小时，不太适应。
不过，以《雏鹰起飞剑诀》小成的程度，估计最多一个星期就能适应，每日只需要四个小时的睡眠就可以。
“难得啊，你小子居然熬夜了。”
作为熬夜学习的大神，李俊豪一眼看出了江定的状态，手上笔不停，意外道。
叮铃叮铃！
上课铃响，班主任郭魁怀抱一大叠试卷走进教室。
“现在下发期中考试成绩单和思想品德试卷。”
“由于校长临时有事，这是实战考试所有人按照百分之五十75分计算。”
郭魁看了看下面的同学，露出一丝笑意，心情似乎不错。
“第31名，周东，627分。”
“第……”
……
“第19名，李俊豪，815分。”
不少人都惊讶地看向这边，进步幅度太大了，接近百分。
“恭喜。”
江定悄声道，为他高兴，班级里公认最努力的人。
“谢谢。”
李俊豪双眼有一丝泪光，这个分数距离本地黔灵大学的分数线只差几十分了，修仙有望。
但他很快冷静下来。
“这个分数水分很多，实战考核我得不到75分，一般都是垫底5分。”
“第18名……”
“第14名，周希圆，834分。”
众人有些骚动，包括了许多练气期学生，不少人忍不住看向江定的位置。
到现在，还没有他。
常常听说，凡人的分数可以超过修仙者，今天终于轮到一班了吗？
“第13名，赵原野，857分。”
“第12名……”
……
一声声落下，直到第十还是没有江定的名字，许多人怀疑郭魁是不是老糊涂，练气九层的神识也混乱了。
“第9名。”
郭魁语气顿了顿，反复确认成绩单。
“江定，892分。”
他看了眼江定，感叹道：“你的其他科的卷子我也看了，如果不出大的意外的话，咱们本地的黔灵大学应该是有望了。”
“但是不要骄傲。”
郭魁语气严肃：“这只是一次学校自己出的期中考试，不要以为自己取得了一点成绩，就放松了，不把高考放在眼里。”
“越是有成绩，越是要努力提高自己。”
他对江定还是很有好感的，毕竟是思想品德课程能考141分的学生整个黔省都没有多少。
这种学生在中央阵灵计算机眼里代表强烈的政治可靠性，很多隐形方面都会有优待。
“我明白，老师。”
江定点点头，从讲台上领取自己成绩单和试卷，倒没有表现出什么激动之色。
随着悟性提高，再加上有了内力这个参照实体，语文数学地理等课程全面进步在预料之中。
郭魁看着他稳重的样子点了点头。
殊不知他眼前的害羞小男孩在异位面连敌人都敢弄死，自然不会因为一些成绩的进步而得意忘形。
“草！892分！”
“上次他多少分来着？六百多？”
“尼玛，一下子跨度两百多分，这就是老师说的高三武者会爆发式增长吗？”
用了好一阵时间确认，一干同学这才相信眼前的是真的，忍不住嗡嗡议论。
“虽说突破内气境文化课会有小幅度提升，可这爆发式增长也太不讲道理了！”
“孙效突破的时候加了多少文化分来着？”
“60分”
孙效黑着脸，他这个加分已经够多了，但是一比起来就没法看。
“安静！”
郭魁一拍桌子，强行控场。
“第八名，公孙游，906分，黔灵大学有望。”
“第七名……”
……
“第一名，花兵，练气七层，1292分，上十二大学有望！”
第八到第二名还是老样子，差不多，但是到花兵的时候骤然拉开近百分的差距，距离满分1400分也不过差了一百分！
众人一愣。
“逆天！”
“练气七层，神识微小质变，唉，人和人不能比。”
“我们班要出金丹真人了吗？”
教室沸腾了，近1300的分数，这是要进十二道宫的节奏啊，金丹种子，真正的天之骄子。
郭魁笑呵呵地看着这一幕，没有阻止。
能教出一位金丹种子，他也与有荣焉，如果未来花兵能成就金丹，即使他死后，说不定数代后人都能得到一分遗泽。
第32章金丹种子
江定敬佩地看着上台领取试卷的英武女子。
看似一次神识质变只增长近百分，不如他的两百多分，可那是一千二到一千三的一百分！
越是到后面，越是接近一千四满分极限，越是困难。
哪怕是一分都有可能导致天差地别的结果。
排名第二的武天力面色一变，看着从自己身边走过的女孩，恍惚之间看到了一位神女在袅袅金光中远去，离开凡间。
尽管花兵多次拒绝他的追求，但他依然充满信心，因为他是这个群体最优秀的男人，坚信终有一日会抱得美人归，像童话故事中的王子公主一样辛福生活。
这时，心中满是茫然。
“好了好。”
足足过了五六分钟的混乱后，郭魁才笑着整理班级秩序。
“这次大家都有进步，看来这两个月下来没有懈怠，尤其是练气境花兵同学，内气境的江定、李俊豪同学等人。”
“但还是那句话，这只是一次校内期中测试，和实际的高考有多少差别是未知的，切不可骄傲自满。”
“下面，打开这次考试的试卷，第一题……”
郭魁娓娓道来，讲解题目的含义，仙门想要得到什么样的回答，更重要的是潜移默化引导学生拥有仙门期许的人生观价值观。
这并不虚无缥缈。
高考的思想品德会在太虚幻境-教育网专区-问心台中进行，面对高考试卷，每一个题目考生都会不自觉地给出自己心底最真实的回答，平日里背答案根本没有用。
叮铃叮铃！
两个小时后，下课铃响，郭魁离开，花兵上台，顺手用卡在身后柜子刷了一下。
“上午最后两节课是张定均老师的修炼课，大家更换作战装备。”
“是，班长！”
从第一排开始，同学们排队依次领取更换自己的迷彩作战服，深色玻璃球一样的全景头盔。
“孙效，第一小队，出发。”
“是！”
孙效向张定均指定的临时指挥官敬礼，而后带领五个人小跑前进。
“第二小队……第三小队……”
三列小队在教室外汇合，排成整齐的方阵，按照固定的节奏小跑向数十公里外的校后训练场，不时看到同行。
李俊豪靠近了一些，沉闷了许久的他小声道：“江定，突破内气境真的能让文化课成绩提升许多吗？”
他才为自己的进步沾沾自己呢，却不想江定一下子闯进前十，稳升黔灵大学修道系。
同是难兄难弟，你怎么就自己飞了？
一下子把他干自闭了。
“会。”
江定确认道：“有了内力这个能量实体，对功法原理、符箓、阵法等的学习领悟和提升会有巨大作用，我想你突破内气境也会这样。”
这不是安慰。
李俊豪的学习能力非常强，他能够做到在没有内力灵力神识的情况下，仅仅凭借计算就能刻画出锐金阵、厚土阵、凝水阵等五行阵法，且输入内力灵力就能生效。
其他语文、地理、生物等学科都是如此，是文化分超出TOP2普通系许多的学霸。
“内气境啊……”
李俊豪叹气。
训练场，张定均手拿一个怀表，像一根钉子一样站定，他的身前花兵带领的练气小队已经到达，整齐排列。
等了许久，内气境队伍归入队列。
张定均一动不动，只是盯着怀表，面容冷硬。
五六分钟后，李俊豪姗姗来迟，迅速归入安静无声的队列。
许多人露出意外之色。
这是李俊豪第一次准时到达训练场，虽然一班的到达时间已经比别的班晚了十分钟。
示意花兵带领练气境队伍去自己的坦克训练场，张定均看向剩下的十八名同学。
“第一节课还是照常重机枪训练，第二节课是伴随坦克作战课程。”
“自由活动！”
“是！教官！”
同学们各自三三两两的散开，张定均却把江定叫过去，来到武器架前，在一挺挺狰狞厚重的重机枪角落里找到相对纤细的03式反器材狙击步枪，枪管一道道符文纹路清晰可见。
“这东西贵得多。”
张定均嘟囔一句，把枪放在江定的手上，让他做标准射击动作，然后一一纠正，讲述重机枪和反器材狙击步枪异同。
“核心原理都一样，金刚印熟练就行，这点你做得还行。”
步射，伏地射击等动作过一遍。
“现在，紧握枪柄，输入内力，记住，频率、强度要尽量一致。”
江定依言照做。
内力缓缓输入其中，就像是个无底深渊一般，一点点被吞没。
三分钟后，江定内力耗尽，依然没有传来内力足够的信息。
“休息一下。”
张定均没有说什么：“一般来说，至少内气完成小周天才能在十分钟内为子弹充能，你应该能在三十分钟内吧。”
他摆了摆手，去纠正其他同学使用重机枪中出现的错误，尤其注意讲解金刚印武技的修炼。
二十七八分钟后。
一脸惨白的江定看着闪烁微不可见光点的枪管，长舒一口气，趴下，升起枪脚架，瞄准五公里外的固定靶，默念金刚印的口诀。
轰！
一声巨响，肩膀犹如被重锤砸过，整个人被逼退砸数米，肩膀像是断裂一样的疼痛，卷缩成团。
至于子弹，不知道偏离到哪里去了。
孙效等人被震响吸引，立即了然，露出幸灾乐祸之色。
“这就是侦查步兵。”
张定均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淡淡道：“战场幽灵，杀伤力极强，但是限制颇多，充能时间长，金刚印要求高，对小敛息术，对内力境界都有要求，不然这一声巨响在战场上就是死亡。”
“能正常使用，起码是内气大成，这还是雏鹰内气，换是其他内功，内力驳杂不堪，那得圆满才行。”
他的话有些委婉，知道年轻人自尊心强，好面子，特地在江定吃亏过后才开口劝说。
“老师，我明白了。”
江定等疼痛缓过去，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怀抱狙击枪，犹如未觉，道：“老师我《小敛息术》有些不懂，分别是1，……2……”
“哦，是这样……”
张定均也不再劝说，仔细为他讲解疑难。
第33章坦克步兵
讲解数遍，
确认江定理解大半，并让他用迷彩作战服内置微型电脑录音后，张定均离开了。
练气小队那边还需要他。
一通答疑后，江定对《小敛息术》豁然开朗，本能地运转经脉内力，形成一个个复杂的结构。
无比顺畅，没有发生某个法术结构突然崩溃的情况。
江定心中一动，操控迷彩服自带的军用无人机，把视角投射到自己这里。
一无所获。
找了一圈，能看到李俊豪，孙效他们，甚至放大之后能看到人脸上的雀斑，就是没有发现一个叫江定的人。
江定发送指令，军用无人机以微型雷达波对这一小片区域反复扫描，足足一分钟后才在一个射击位出现模糊的人形虚影。
‘这么强？’
江定一愣，随即知道了原因。
【侦察兵-1迷彩】
上品特殊法器，编织铭刻一阶敛息阵，需要配合《小敛息术》使用，练到小成的时候能遮蔽练气九层修士神识扫描，也能一定程度遮蔽坦克自带的一阶步兵雷达扫描。
他身上这套，并非普通的填线步兵迷彩，配合小敛息术使用简直可怖。
当然，也只是针对凡人来说。
目前来说，修仙者的神识范围内，仙门修仙者操控坦克自带灵子雷达配合《电磁感应波动术》侦查之下，这个隐身和没有区别不大。
江定心有所悟。
细细体会在侦查迷彩加持下的小敛息术，顿时许多感悟涌上心头，许多觉得生涩难懂，只能照搬的法术结构对照理解之下明白了原理。
不知过了多久。
轰~
轰轰~
天边，传来坦克发动机沉重的轰鸣声，成群米黄色迷彩的钢铁堡垒从远处驶来，十余辆，集群突击，有一种排山倒海的气势。
再定睛一看，每一辆坦克顶盖上都盘膝坐有一个练气境的同学。
“全体集合。”
张定均从一辆坦克上跳下来，拍了拍手：“这一节课的内容是坦克和伴随步兵，坦克的作用是掩护、火力支援、定点击杀。”
“伴随步兵六人，负责以重机枪火力网破坏阵法，清剿敌对武者、机动力差的低层修仙者，并协助坦克以火力网击杀高价值目标，或者以火力网协助消耗超高价值目标法力等。”
“第一小队，你们负责跟随花兵同学的坦克。”
张定均伸手一指。
“是！”
孙效等人大声回答，脸上有一丝兴奋。
跟随练气前期修士训练和练气后期修士训练，这可是大有不同。
坦克驶离，孙效等六名同学跟随在身后，与坦克平行，丝毫不差，是标准的行军队形。
江定等人聚精会神地观看。
他注意到，盘坐在坦克盖上的花兵一掐法决，孙效等人身上出现一缕缕青色的微风，脚步顿时轻快了许多。
一阶疾风术，群体军阵加持。
这一手熟练的群体法术展示她高超的施法技巧，界外那些宗门金丹嫡传弟子也未必能做到这一点。
“战斗队形！”张定均大喊。
坦克后的孙效六人散开，呈两个小三角形阵型排列在侧后方，各自间隔二十几米。
江定等观摩的同学不再用肉眼看，而是把注意力放在各自的军用无人机视角。
四五公里处，突然从地上冒出十二个纸人，潜伏在林木草丛之间，小心翼翼地移动，惟妙惟肖地模仿了界外练气中期修士带领十一个练气前期修士作战。
训练用纸人偶，修仙工业化生产产品，没有任何攻击力，但能模拟各种敌人的速度和动作，造价比标靶高数十倍。
“（214，22）区域，齐射。”
花兵清冷的声音在第一小队通讯频道响起，江定等人也能收到，但无法发言，作观摩学习用。
“是！”
孙效六人没有任何耽搁地向这个区域射击，十发连射。
霎时间，无人机视角里，这片丛林被六十发带有微弱破法属性的重机枪子弹淹没，林木咔嚓折断，木屑乱飞。
其中代表练气修士的纸人更是一瞬间支离破碎——练气前中期修士的护盾在重机枪面前比纸还薄。
唯有练气中期气息的纸人事先机警，躲过了大部分子弹。
又有一片代表防御法器的纸片飘飞，勉强使一颗即将命中他的子弹挡偏一点，侥幸活下来，防御法器瞬间报废。
纸人速度更快地远离这里。
“剧本夸张了，”
有人在公共频道吐槽：“练气中期修士没有这么机警的，他们最多三四十米的神识范围根本不顶什么事。”
“也不一定，根据战场录像，时不时还是能出现这种有生死之间本能预警的练气中期修士的。”
江定没有参与讨论，聚精会神地看着那名纸人。
做到这种设定的修士，无论如何也算得上精英了。
砰砰！
两发高平两用车载法器机枪声响，是急促的点射，恰好封锁在练气中期纸人的必经之路，全数命中，将其打成漫天纸屑。
“好！”
众人忍不住喝彩。
“不错。”
张定均也在公共频道夸赞：“练气期同学拥有神识，计算、观察能力远超普通同学，因此必须要利用起来，预判小队火力包围网的缺口，敌人可能从哪里逃跑等。”
接下来，敌人类型不断变化，实力变强。
有全是武者气息的纸人，移动速度慢，但数量很多，持刀枪剑戟弓等冷兵器，从各处包围过来。
“这点也需要注意。”
张定均冷漠道：“界外修士，仙凡阶级差距极大，蝼蚁都不足以形容，正邪两道修士都有驱使大量凡人武者的例子，甚至不拘于武者，老弱妇孺，简单批量炼制成僵尸幽魂等怪物，用来消耗我们储备弹药。”
许多同学面露不忍。
“你们只需要记住一点就是，界外之人与我们无关，别说上战场的敌人，就是平民，挡在面前杀尽又如何？”
江定皱眉。
在这句话里，他听到了山海一般的血腥。
但不能说什么，张定均这句话不符合仙门仙凡一体的政治正确，如果有人举报，他也要有点麻烦，也是一片苦心。
花兵小队一路过关斩将。
有一队全是练气中期修士十二人小队，其中大部分修士都会隐身、土遁等法术，但还是被花兵借助坦克自带的一阶灵子雷达轻易扫描出来，以坦克炮轰击，高射法器机枪重机枪集火歼灭。
第34章坦克步兵2
战场上，
纸人的境界全部到达练气后期，为首的更是已经达到练气九层巅峰。
同样的，他们在隐匿法术、隐匿法器上都有极高的配置，间隔极远，花兵现在已经无法做到《电磁感应波动术》一扫描过去就能知晓具体位置，集火攻击。
往往需要数次反复扫描，才能确定精准坐标，下达攻击指令。
可就是耽搁的这几秒，敌人已经突进数百余米，原来的坐标已经过时。
“这一坐标区域，火力试探！”
花兵的语气有些慌乱。
坦克法器主炮切换为榴弹，孙效等六人立刻领会命令，各自朝一片区域试探射击。
轰！
榴弹在近空爆炸，数百枚带有破法属性的高速破片覆盖三十余米的方圆的地方，重机枪连射二十次，拉网形成百米火力覆盖地。
某处虚空，一道透明漪连出现，而后血花绽放，肢体破碎，盾牌法器倒飞。
还有数处，林木之间，浅浅地面匍匐的人影，此时都显露出来。
他们极其分散，每人至少间隔百米以上。
“此处坐标，射！”
花兵表情冷静，一发榴弹轰击坐标点，另外六把重机枪哒哒哒连射，形成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将地面浅层土遁的修士淹没，泥土混合鲜血。
轰！
哒哒哒！
弹壳抛飞，一发发坦克主炮有条不紊轰击，重机枪持续不断连射，一个个已经暴露出踪迹的练气后期修士被集火撕碎。
“就是如此。”
张定均微微点头：“信息，就是我们仙门修士的生命，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用各种手段获取敌人的信息。”
“失去战场信息，就是失去生命。”
他意有所指。
战场之上，花兵面色一变，露出慌乱之色，手忙脚乱地掐动法决，一面盾牌升起将她遮得严严实实。
咻！
恰在此时，一口青色飞剑突兀出现，携带凄厉的破空声，灵巧地绕过厚重的法器盾牌，刺破蛋壳一样的练气七层法术护盾。
在她的喉咙轻轻一点。
而后，以内气境无法追踪的速度绕动一圈，孙效等人各自都有。
只感觉脖子一凉，不得不停下扣动扳机的手。
“输了。”
花兵、孙效等人面容微涩。
观摩同学议论声一静，刚刚还是大杀特杀，怎么突然就没了？
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发现潜伏的御剑修士。
“复盘一下。”
等花兵小队回来之后，张定均在众人面前投射一个大屏幕，正是刚才的第三方战斗画面。
江定仔细观察。
这支修士小队是典型的十二人小队，最高练气九层，最低练气七层。
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有一名御剑修士远远脱离了大部队，从另外一个方向侧翼包围。
可以看出，这名御剑修士的敛息隐身法术造诣极强，且佩戴高品质隐匿法器。
花兵坦克自带的一阶步兵灵子雷达配合《电磁感应波动术》发出的侦查波两次扫描到他的身上，都被躲过。
这种对手，必须要以收束雷达波反复扫描才能发现。
就这样，在战友的吸引下，这名御剑修士突入花兵五百米内，一口携带隐匿法术的青色飞剑飞出，直到临近目标突然爆发，取敌首级。
“数据不对啊，老师。”
武天力忽然指着御剑修士道：
“这个距离不对，练气九层修士神识范围九十米左右，即使这名界外修士有奇遇，一百多米就是极限了，怎么可能在五百多米就发动攻击且威力没有丝毫衰减？”
张定均笑了笑，没说话。
“是血炼法器。”
花兵轻声道：“类似本命法器的东西，以添加精血炼制而成，《仙门科技报》最近刊登了一篇文章，界外修士最近尝试在中低阶群体中普及这种血炼法器，以增强他们的攻击范围。”
至于练气九层一剑破掉她的护盾这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本身修为就更高两层，人家还是专精攻击法术，和仙门修士业余的防御攻击法术不同。
“是这样。”
张定均叹气道：“界外修士，这些年也一直在进化，多年以前练气修士以密集战阵发起进攻的美好景象一去不复返了。”
“尤其是他们中的剑修，精英法修等，本就实力强大，配合隐匿法器，高明的隐匿法术，一阶步兵雷达波难以再轻易发现他们，一旦被突近就是一场屠杀。”
“老师，也不然，不必恐吓我们。”
花兵不服气：“正式作战的时候，往往是多个小队一起联合作战，这时我们会有专业的二阶装甲雷达指挥车，和毕业于北斗大学等国防七子院校，专精《电磁感应波动术》的指挥官型修士，这几个界外修士会瞬间团灭。”
众人惨白的脸色总是好了一些。
虽然学校、电视上屡次提及，面对真正鲜血淋漓的战场，他们还是不由自主地畏惧。
张定均不置可否，没有反驳花兵的话。
仙门底蕴相比九大仙宗，太弱了！
修炼历史不过万年，资源贫瘠的仙门，当三十六个坦克支队集结起来形成坦克营，并配备二阶灵子雷达装甲指挥车，职业指挥官，那唯有一种情况——
面对筑基修士！
没有办法，无论是低阶，中阶，高阶，仙门修士数量全面落后，对手并不会与你讲同阶一战。
这些，就没有必要对正在度过美好校园生活的学子们说了。
他的老师当年也是如此做的。
“好了，复盘讨论就此结束。”
张定均摆了摆手：“武天力接手第二小队，周凌军接手第三小队，演习继续，第一小队休息一轮，以此轮换，机会难得，这节课每个人都必须演习一次。”
“是！”
同学们齐声应答。
无论男女，皆怀抱重机枪，身上披着四五板弹链，跟着各自的临时指挥官踏上战场。
至于怀抱反器材狙击步枪的江定则被叫到另一边。
“观摩了这一轮演习，你对侦查步兵的定位有何了解？”
张定均言简意赅地问道。
“这个……”
江定仔细思考刚才的战斗场景。
“反侦察？狙击具有高隐匿能力的重要目标，游走在战场之外，保护己方指挥官，在对方攻击暴露的刹那将其击杀？”
“当然，最好是有先天境界，不然开一枪就是十来分钟几十分钟，什么用也没有。”
江定补充道。
第35章无漏之体
张定均微微颔首。
又叹气。
“其实，侦查步兵这活应该是练气境修士来做的，只是人太少，他们在主战场上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他把此前花兵等人战斗的场景投成电脑大小，指着画面道。
“你觉得那些适合作为侦查步兵的狙击位？”
江定摇头，他从未学习过。
“基本遵循几点原则，一，必须在修士神识范围之外，距离练气期修士一百五十米以上，距离筑基修士两千米以上。”
“二，选择复杂地貌，密林，土下，水中，这些地方都能有效降低修士神识扫描的范围和精度。”
“面对仙门修士也是如此原则。”
张定均解释道：“你也看出来了，仙门修士借助坦克上的车载一阶步兵灵子雷达大范围扫描的时候精度是一般的，只有收束法术雷达波对某个区域集中扫描的时候精度才会上一个台阶。”
“你需要做的，就是不要做任何特别的动作引起修士的注意力，死命躲藏隐匿，等待一击必杀的机会。”
解下来他一一讲解具体狙击点的选择，如何借助土遁符、木遁符、水遁符等隐匿逃命技巧。
口干舌燥地说了二十来分钟。
“大致就是如此了，你录下来慢慢理解，不懂再问我。”
“记住，这些是技巧，侦查步兵最关键的是修为和《小敛息术》的境界。”
江定默默点头。
寻了一个射击位置，一边揣摩小敛息术一边充能，枪管符文微微闪动。
三十余分钟后。
轰！
震天巨响，默运《金刚印》的江定被震退一米，事先有所准备没有受伤，只是肩膀还是生疼，精度和效率更是没有丁点。
侦查步兵，的确太难，不是这个境界的人应该学习的。
江定所幸不管了，盘膝而坐，从第一正经经手太阴肺经开始，途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阴心经，持续温养手少阴心经十条经脉，已经完成大部分。
距离完成‘微周天’还差四分之三，半个月左右。
大约两天温养突破十条经脉，在许多武学位面是惊世骇俗的，但在仙门还不够看，比起武道天才还差了很多。
在有足够补精益气丹药地支持下，他们一天温养数十条经脉只是普普通通，更有甚者，许多经脉天生就是贯通的，能天然承受内力的进入。
叮铃叮铃！
下课铃响，张定均先离开了，江定他们的活还没完。
在花兵地指挥下每三辆坦克组成一个坦克班，结成间隔百米的品字阵型，以行军和作战的方式向学校进发。
孙效等人抱枪跟随坦克前进，严格躲在坦克装甲后方，时不时更换跟随坦克，并且按照临时指挥官的命令变换队形，接受对方军阵法术的攻击防御和行军方面的加持。
江定被张定均预先布置了作业，游离在军阵之外，运起小敛息术赶路。
侦查迷彩颜色随着环境地变化而变换，从外界看根本看不到这个人。
“老江，你在哪里？”
李俊豪悄声问道。
江定通过团队通讯共享了位置。
“这么远！”
李俊豪惊了，距离这里快千米，通过军用无人机能发现已经游走到二班的训练拉练队伍附近。
二班几个练气中期以上的同学眉头一皱，没说什么。
剩下的人一无所觉。
江定心下稍安，配合上品法器侦查迷彩，现在已经能遮蔽仙门练气前期的修士神识，而且还是经过坦克车载一阶灵子雷达增幅的神识。
进入学校，在班长的监督下把各类武器入库，江定和李俊豪结伴去食堂吃饭、午休。
下午，两节数学课后，江定来到修炼室。
中间树根虬结的榕树手掌上，一颗有点点紫光的丹药十分注目，旁边还有文字标注。
‘期中成绩全校27名，进入全校前三十，每日丹药改为凡阶中品紫玉生气丹，药效为此前参花定气丹的三倍，杂质含量相当。’
又是一种仙门教育体系经典丹药！
产量高，炼制技术复杂，成本相对较低，并非拔苗助长的提升修为丹药，而是以‘炼精化气’为本，壮大体魄，从而提升产生内气的数量。
综合药效，与江定搜集老参委托炼制的‘百精化气丹’相当，虽有少量丹毒，但是在修炼室阵灵监督下，严格按照丹药说明书根除不难。
若是武道资质上等，足够努力，悟性足够，仅凭每日的这点丹药就能高速成长，攀到黔灵大学的最低分数线，不需要什么家世机遇。
江定吞下丹药，化为一股暖流入腹。
拔剑，剑光闪烁，内力跟随剑光流转，按照阵灵计算机地指点温养淬炼自己的经脉。
又分出少量内力淬炼腋下肌肉，头皮，肠胃肌肉等锻体境难以淬炼到的肌肉群，效率极高。
经过多日锻炼，渐渐圆满。
咔嚓~
隐隐约约之间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江定收剑，面上露出喜色。
一股舒畅，自在的情绪从身体中本能传出，闭目感受之下，人体每一处肌肉、筋骨、皮肤此时连通成了一个高效精密的机器，没有任何一处漏洞。
形成了质变。
课本上将这种现象称之为，无漏之体！
握了握拳头，江定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力量，不含内力，双臂力量暴涨一倍，达到一千六百公斤的巨力。
仅凭这种力量就足以与普通的非雏鹰内气境硬拼而不败。
这也是《雏鹰起飞决》的独特之处，将人体开发到了极限程度，从根基上碾压其他，除了恐怖的难度外没有其他缺点。
在无漏之体地带动下，内力流转，第三正经手少阴心经十条主要经脉缓缓淬炼温养完成。
江定沉下心，小心翼翼地调动内力进入第四正经手阳明大肠经内，同时扩展温养十条主要经脉。
修炼室安静下来。
……
公交车上，
江定看了一眼手机，把彩云药业到账的紫灵草十万元转给林晚秋，自己留了五万五千块，另外又给江园发了一个红包。
相对于另一个发现，紫灵草不值一提。
蓝荧蝶，蓝金2413！
第36章青花蕴基灵丹
回到家里，江园一如既往地在看电视。
不同的是厨房里传来林晚秋切菜和哼歌的声音，看得出来不用加班心情很好。
“哥哥好！”
江园甜甜地回望一眼，又转过头去看电视。
五百元的红包就值这么一句话。
江定撇了撇嘴，放下书包去厨房帮忙。
“定定回来了啊。”
林晚秋哼着歌，道：“远望寄过来的青花蕴基灵丹送到了，我放在你房间里了，等会儿记得看。”
“知道了，妈妈。”
江定心中一喜，这可是极少数能增强资质的丹药，如果不是黔灵大学修道系的路子，普通修仙者都难以得到。
清洗干净土豆，将其放在菜板上，又以抹布擦拭剑身。
江定手握剑柄，内力流转全身数条已经初步贯通的经脉。
铿！
展剑式！
一道明亮的剑光闪过，剑收归剑鞘，仿佛从未动过，土豆依然是椭圆，毫发无损。
江定食指轻轻触碰土豆，一根根火柴大小的土豆丝摊开，大小厚薄一致，就是中部两层的土豆丝太大，有筷子粗细，大小也不均匀。
“内力掌控还是不合格。”
江定皱眉，又放了一颗洗好的土豆在菜板上，手握剑柄。
林晚秋暗自咋舌。
她是内气圆满的境界，又在榕城钢铁厂从事光学阵法刻录机操纵员这种高精密的工作十几年，可也做不到这种程度。
雏鹰内气和普通内气真的差距那么大吗？
一道又一道剑光闪过，一颗颗土豆变成土豆丝，厨房仿佛变成了刀光剑影的战场。
“够了够了！”
见江定切了四个土豆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林晚秋连忙道：“再切下去我们吃不完。”
江定只好把葱花放在菜板上，拔剑，无数葱段切成，又是芹菜，牛肉等。
一同忙完，用洗洁精清洗剑刃，又用抹布仔细擦干。
江定剑收归鞘，坐到沙发上闭目养神，内力运转，温养第四正经手阳明大肠经十条主要经脉。
吃过晚饭，一家人久违地到楼下散步消食，江园乘机和小伙伴们玩耍，林晚秋和邻居聊天。
江定则在她们附近动作轻柔地练剑，促进消化。
“定定，怎么不和他们去打篮球？”
林晚秋指了指不远处的篮球场，有些担心自己儿子的社交能力。
话说，她从没见到儿子和什么朋友在一起玩过。
“不去。”
江定摇了摇头，继续练剑。
半个小时后，
见林晚秋和邻居姐妹聊天正火热，江园和小伙伴玩得正高兴，江定打了一声招呼，自己回了家，进入房间里。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纯黑色的盒子，巴掌大小，上面印有黔灵大学‘黔’字校徽。
江定略带激动地撕开密封纸，里面是一个碧绿色的丹药瓶，和一张白色的说明书。
【青花蕴基灵丹】
【黔灵大学修道系附属炼丹坊出品，适合先天以下武者服用，有提升武者资质的效果，孕妇、七岁以下儿童禁止使用。药监局合格证编号……】
仔细检查没有事先开封的迹象，江定在床上盘膝而坐，一口吞下灵丹。
冰冰凉凉的感觉，从喉咙顺滑到胃部，而后这股温凉的感觉一下子扩散开来，从胃部蔓延到血肉筋骨之中，尤其是各处经络。
如同泡在温泉中一样，全身上下极度舒适，仿佛回到了初生之时，通透无比。
江定闭目，默默感受身体内一丝一毫的变化。
足足一个小时后，丹药效果发挥完毕，肚子一阵绞痛，连忙狂奔向卫生间。
许久，江定重新回到床上盘膝而坐，运起内力温养第四正经。
片刻之后，他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一倍……修炼速度增加了一倍！”
江定心中大震：“原本需要两天才能温养完成的手阳明大肠经现在只需要一天就能温养淬炼完毕！”
“我现在的资质即使在仙门民众中也不算差的一档了，起码也算小天才级别，再加上小成级别的《雏鹰起飞剑诀》，每日不停的百精化气丹……”
“应该达到了天才的修炼速度。”
念及此，江定不由得对舅舅和林远望升起一股浓浓的感激。
这样珍贵的丹药即使在黔灵大学修道系恐怕也不能轻易兑换出来，表哥林远望定然花费了不少时间精力，不是舅舅嘴上说的那么简单随便。
……
两天后，
小院里。
清晨的阳光下，江定剑横放膝盖上，双眼微微闭目，内力在第六正经手太阳小肠经十条主要经脉里流转温养，且已经温养过大半。
短短两日！
第四正经手阳明大肠经、第五正经手少阳三焦经十条主要经脉已经温养完毕！
咚咚咚！
“进！”
江定睁开眼睛，调笑道：“黄管事，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
黄得有一向胆小怕事，在得罪野狼帮后，一般人是不敢在这里做活了，这也是江定特意放假且给二十两重奖的原因，有点遣散费的意思。
“东家说哪里的话？”
黄得有正色道：“我老黄生是咱店铺里的人，死是咱店铺里的鬼，此心从未变过！”
事实上，他不止一次想不来了。
只是看着怀里刚刚摸热的二十两银子实在忍不住，时间一到，双腿就自己走到店里，拦都拦不住。
这才大半个月的时间！
普通人的命又值几个钱？
要是错过这个机会，他这辈子回想起来都会时时后悔。
不止是他，店里的四个伙计，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没有离开的。
江定笑了笑，这是好事，说明隆石身后的所谓大人物放弃了，没有再纠缠。
“东家，四海商会龙三掌柜来访。”
黄得有来到江定身边，压低声音道：“韩林说，前两天龙掌柜的也来过，见您不在就离去了，第二天又来，这是第三天了。”
他眼中有惊疑之色。
自己这东家是什么背景，以至让龙三如此低声下气。
四海商会可不是小门小户，虽然对他们的贵客作风较为软弱，但却是名闻整个越国的大商行。
龙氏子弟自有一股傲气，即使面对镇东侯府的人都是不卑不亢。
正当黄得有以为又是要自己通传允许龙三进来的时候，见到江定已经起身，稍微整理衣衫、佩剑。
“随我去迎接龙掌柜。”
第37章交易
后院门大开，江定领着黄得有，身后跟着韩林等三名伙计，一时之间竟然看出了一丁点庄重的氛围。
“龙掌柜大驾光临，江定有失远迎。”
隔着老远江定就拱手笑道：“我出门两日，因此未能更早见到龙掌柜，还请恕罪。”
“江公子客气了。”
龙三受宠若惊，据他所知，这位公子家世不凡，心高气傲，隆石之流连让他抬步的资格都没有，不想今日如此郑重地迎接自己。
店铺人来人往的采药客见到四海商会的掌柜龙三顿时一惊，对这个不起眼的杂货铺高看了数分。
两人结伴着走入后院，黄得有连忙看茶，和龙三带来的随从一起侍立在数步之外。
他表情微微羞赧，这茶叶太差了，只是平日里招待采药客的粗茶，一般人家都不会用来待客。
“寒舍简陋，让龙掌柜见笑了。”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公子在此，陋舍自然不是陋舍了。”
龙三笑道，对此佩服不已。
不说这位的家世，就自己知道的，此人至少有数千两银子在怀，可以不必忍受这种条件的，只能说是完全不在意。
“前几日的事，全是我四海商会之过！”
寒暄一阵，龙三站起身，深深地弓身一礼：“那名叫小翠婢女本会已经处理，其头颅就不拿来污公子的眼睛了。”
“此外，这是本会对公子的赔偿。”
龙三双手递出一方半开的鎏金错银方盒道。
“掌柜的不必自责，些许人物利欲熏心在所难免……”
江定笑了笑，接过方盒随手打开，见到其中之物手微微一顿。
一般来说，他人送礼不好当面打开，只是对方特意半开盒子，想必就是这个意思。
“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江定沉默了一会儿，关闭方盒，放到桌面上。
这里面，赫然是百年老参！
即使是在仙门，这也是发生了质变，属于灵药的范畴。
在资源贫瘠的凡间自然是更为贵重，是只在大势力之间交易的战略物资，有少许突破境界之能。。
“区区百年灵参，相比我四海商会数百年声誉又何足道哉？”
龙三又递出一枚金黄令牌，认真道：“这是我商会金令，公子持此令，在越国任意一家分会都能八折购买任何货品！”
事实上，送出如此重礼他也是纠结思量许久的。
四海商会之所以能立足越国，就是因为得到了诸多大人物的信赖，而江定，太过年轻，实力强大，疑似有大背景，这就属于需要花费大力气交好的存在。
他相信，即使自己判断失误，商会上层也不会太过怪罪。
江定接过令牌，没说收不收百年老参。
“我有一笔生意，不知道掌柜的能不能做。”
“公子请说。”
龙三心中一喜，果然是出身大势力的讲究人。
一般的江湖豪侠，即使再不爱财，见到对突破到内气大成有些许作用的百年老参眼珠子都红了，不抢就算好的。
“我需要五十五万对蓝荧蝶，活的，最多三个月时间就要拿到。”
江定缓缓道：“我没钱，能拿出来交易的有夜明珠，有能突破到内气大成，到内气圆满的破阶丹药。”
龙三一震。
破阶丹药！
这可不是百年老参的有些许助力，大部分人底蕴不够，凭借此点助力根本无用，比如自己这种。
而是专门内气破阶的丹药！
他一向只是在商会总部见到过，能炼制这种丹药的一向只有皇室、狼神教、青牛宫等缪缪无几的大势力。
某要升职到总会去做事了。
龙三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自己赌对了，老祖宗留下来的经商理念果然是至金至贵。
“蓝荧蝶……”
龙三念道，没敢一口答应。
一名随从快步走来，在他身边耳语几句。
“五十五万对……这太多了。”龙三面露难色：“五六万银两的收购价还是其次，蓝荧蝶只有东灵山脉才有，恐怕翻遍整个东灵山都不一定能找全。”
他没问要这么多蓝荧蝶有什么用，一般京都贵妇喜爱的一件‘月宫霓裳’也不过千对蓝荧蝶就够了。
“我愿意出六枚突破到内气大成的小破虚丹，或者两枚突破到内气圆满的破虚丹。”
江定淡淡道。
这种丹药在仙门不算贵，五六千到万余凡币就能买到，相当于普通人三五个月的工资。
也没有什么后患，就是需要一段时间来排出丹毒，且不能一个大境界重复服用。
至于雏鹰内气，要求太高，破阶倒是能破阶，但是会毁掉一些极其细微的经脉，断绝凝聚‘道体雏形’的可能，修炼分归零。
“成交！”
龙三豁然站起来，目露狂热之色。
他内气小成已经十余年了，不得寸进，这单要是做成了，无论如何也得给自己一颗吧？
至于困难，那就困难！
“很好。”
江定露出笑意，收起百年老参，递出一个青碧色的丹药玉瓶：“这是预付款，四海商会经商数百年，必不会让我失望！”
“公子放心！”
龙三深吸一口气，拿走玉瓶，脚步匆匆地离去。
这笔生意东灵府商会吃不下，必须要总会派大量人马过来，即是捕蝶，又是防止其他势力的觊觎。
至于破阶丹药真假……
此事事关重大，我龙三身为四海商会的一员，自当奋不顾身，献身试药！
院子里恢复了宁静。
江定手握腰间佩剑，身上气息明暗不定，一时显眼一时如枯木，渐渐地，气息越来越弱，很快彻底消失不见。
如果不用眼睛仔细看，几乎会本能地忽略这里有一个人。
《小敛息术》入门！
“不容易……这么多天，终于不借助侦查迷彩成功施展。”
江定一叹，只感觉内力流转全身，经过极为复杂的纹路转化，将自己的生命气息收敛到极限。
目前来说，要特意运转内力才有效果，稍微剧烈运动或者攻击都会导致失效。
江定小心翼翼地起身，走出小院。
十一点多的时间，店铺内正是热闹的时候，许多采药客、经过训练的农人、半大孩子妇人等在柜台上交采集到的标本。
经过近月的采集，随处可见的杂草小虫已经无法换钱了，只能去偏远一点的地方，因此价格有所上涨，每份标本的价格是三、四文钱。
江定在店内走了一圈，没有人主动看他一眼，包括一向诌媚的黄得有。
不是说看不到这么一个大活人，像是一块石头一样，不做出引人关注的事情就会主动忽略。
第38章大开山
三天后，龙三带着人再次来到杂货铺，不等黄得有通传就急切地来到后院门口等待。
“东家……”
黄得有快步来到江定什么，正要说些什么，却见他手一摆，自按剑起身，朗声道。
“龙掌柜，请。”
“不敢劳烦江公子出迎。”
龙三入内，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恭敬有礼：“我此次前来，一是带一批收好的蓝荧蝶，二是已经将详细情况通过红尾隼送到越京总会处，预计两天内就会有回信，且至少会有内气圆满级别的掌事前来主持大局，定不会误了公子大事。”
他对此很有信心，笃定总会不会有片刻耽误。
“如此就好……还未恭贺龙掌柜突破内气大成，先天有望。”江定笑了笑，客气道。
“不敢有如此奢望。”
龙三拱手，征得江定同意后一挥手，身后数名伙计抬着一个等人高宽的细密竹笼进来，里面成群的蓝荧蝶飞舞，点点荧光白日之下也清晰可见。
“这是三千四百一十二对蓝荧蝶，按大宗活物交割漂没一成的商行规矩，算三千一百零五对，公子留个收条即可。”
江定微微皱眉。
平均算下来，一天一千对，这是要一年多近两年才能采集到五十五万的数量。
黄花菜都凉了。
“公子放心！”
见到江定极为明显的不喜，龙三一惊：“这只是四海商会直属采药人的产量，大量山民、采药客、其他势力采药人等都还正在组织中，且总会得到消息，必然还会从越京带来一批精干的人手。”
“此外，东灵府周边的四海商会分会和分会亲善组织人手都会过来，大把的银钱洒下，他们没道理不肯。”
“再有，此前采药客都只是小门小户，经验参差不齐，捕蝶器具缺少，经过商会补足训练，效率定会更上一层楼。”
“只要东灵山的蓝荧蝶数量够，定然能够捕捉到公子所需！”
龙三言之凿凿。
“我自然相信龙管事。”
江定微微一笑：“不如这样，每积累到十五万对蓝荧蝶，就可交割一颗小破虚丹，积累到五十五万对的时候，交割一颗破虚丹。”
“这……”
龙三口干舌燥，算上预付款，已经被他服用的那一颗，这是又加码了。
不知这蓝荧蝶有何惊天妙用，以至于如此下血本？
“自当如此。”
龙三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见货拿钱，这对两方来说都是公平至极的事情。
告辞离去。
江定闭目养神，内力流转经脉。
两天过去，他已经将第七正经足阳明胃经、第八正经足少阳胆经十条主要经脉温养淬炼完毕，目前正在开拓的是第九正经足太阳膀胱经。
最多四天后，就能完成十二正经十条主要经脉的温养淬炼，完成‘微周天’。
到时候，十二正经初步循环，内气诞生、温养的速度会迎来小质变。
……
在巨额利润的刺激下，整个东灵府以及周边郡府都躁动起来。
四海商会在数天的时间里分别约见了除了竞争对手锦龙商会之外各大小势力的头脑，大量银钱洒出去，组成了一个庞大队伍。
大量的采药人，护卫的武者，帮闲的农人，猎户等等，多达数千数万人，携带补给，排成一道道蚂蚁线路走入东灵山。
不拘于捕蝶，采药、猎兽、伐取珍贵木材等无所不包，所获利益各方按照实力均分，没有收获四海商会负责兜底。
顺带着上车，杂货铺的标本收购数量急剧上升。
许多采药客或者农人等，在干活之余，很乐意顺手采集一份已经提高到十文钱一分的植物标本，或者抓个虫子小鸟什么的，反正不费什么力气。
……
小院外。
江定默默注视着四海商会的伙计又送回一车蓝荧蝶，放在细密竹笼里。
距离四海商会组织大量人手开山又过去了三天，每天捕捉到的蓝荧蝶越来越多，白日里每间隔两三个时辰就会有用打湿厚布包裹的竹笼车运送过来。
每日所得蓝荧蝶一万多对，且据龙三所说，未来还会增加，直到一个限度。
现在，江定已经不敢再继续直接把竹笼和标本盒直接搬进家里了，而是购买了一堆可组装的折叠标本盒，一堆丝网。
每日需要花费大半个小时的时间把标本转移到折叠标本盒里，留下一堆收上来的木盒，以重复利用。
对外宣传，就是自己功法特殊，需要汲取万物精气，以触类旁通。
【图书馆积分：4327】
瞟了一眼已经离线的图书馆APP，江定心中微喜。
若是一切顺利，最多两个月就能攒够一万积分，到时候可以让中央阵灵计算机以现有功法为标准，推演一部量身打造的功法，可修炼到筑基境。
至于什么功法，原本倾向是《雏鹰起飞剑诀》，只是现在已经参悟到小成92%的程度，距离大成也没多远，太过浪费。
且根本功法，江定隐约觉得，还是自己一丝一毫参悟来得好，哪怕会走很多弯路。
最终思量，他决定用这一万图书馆积分来推演《大日种剑炼剑法》。
这是从最高等的经级功法《大日剑经》中衍生下来的精深法决，即使是在九大仙宗中也是宗门道子、圣子级人物才有资格修炼的，能铸下无上根基，对未来修炼有极大的好处。
若是猜想中的七玄门被夺至宝‘天音石’只是一块月下能发出歌声的普通石头，并非传说中的太清神铁，他也有后招。
那便是蓝金2431药剂！
经过这些时日的搜集资料，阅读文献，还有仙门图书馆研究部门对新物种地研究，价值不断上升。
蓝金药剂在各种提升资质的丹药中也算最顶级的一批，以之突破雏鹰先天，能赋予武者成就特殊道体雏鹰，或许资质比肩三灵根！
这对许多没有灵根或者灵根不够好的金丹、元婴子嗣有很大吸引力。
更何况许多大家族子弟即使灵根优秀也不会一开始就修炼修仙练气功法，而是以凡人之身修炼《雏鹰起飞决》，等到临近先天之时以这类宝物诱导，凝聚特殊道体雏形！
难是极难，雏鹰先天对大家族子弟来说也是很困难，非天资悟性卓绝不可得。
可是一旦成功，
优秀的灵根加上特殊道体雏形，起跑线先天就比别人强不知多少。
江定查过，以蓝金2431药剂为代价，应该能在仙门修士网购平台‘榕树网’中交易到‘千年养魂木’和‘21号合成庚金’两种天才地宝。
这是破法仙金和太清神铁的下位替代品。
也不简单了，在昔日大日剑阁中也只有内门金丹长老的嫡系子孙才有资格修习，能铸造优秀根基。
第39章乞丐和微周天
江定闭目温养第十二正经足少阴肾经，间或掺杂小敛息术的修炼，气息如石如木。
忽然，他眉头一皱。
思考少许，脚步轻点，来到院墙之上，紧接数步，像一只无声无息的鸟儿穿行在各处屋檐上。
“呜呜……”
某处角落里，刀疤壮汉刘七用帕子死死捂住一满身污秽的瘦小乞儿，片刻之后，其身体瘫软如泥，被扔在地上。
“行了，搬到马车上。”刘七冷哼一声，对身后两人道：“让你们办点事情不是出这点错，就是那点漏！”
“是，七哥！”
两名壮汉点头哈腰，手脚轻快地把乞儿抬到马车上。
门帘掀开，其内赫然都是十几岁的孩童乞儿，横七竖八地摆放在车厢内。
“赶快点，帮主要得急，遭瘟的，哪有那么多乞儿……”刘七厌恶地擦了擦手，正要做什么，脸色大变。
一名青衫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不远处，默默地看着。
手放在剑柄上。
噗通！
“少侠饶命！”
刘七跪倒在地，身体直发抖，不由自主地想到当日狼卫头颅落地鲜血喷涌的画面。
“说说。”
江定轻吸一口气，平复些许冰冷的杀意。
“野狼帮志向不小，这才多久，就涉足拍花的买卖了，前途无量啊。”
他一向不喜欢涉足土著的厮杀争斗。
但眼看和自己一般大小，比自己还要小的少年少女落到如此悲惨下场，心中还是不忍。
“这……”
刘七左右望了望，两名壮汉会意，立刻跑到远处，一副一有不对立刻远离的模样。
“公子，小人也不想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是上面的命令。”
刘七面露苦涩：“郑家那边的命令，要我们野狼帮上供五十个二十岁以下的童男童女，否则……我野狼帮扛不住啊。”
这当然是假话，在这些帮派人看来拍花和收保护费差不多，没什么区别。
混江湖的，哪有什么良心。
“为什么，什么用处？”
江定心中越发冰冷，然而所受到的教育让他做任何事情都要追根溯源，从本质层面上解决问题。
“可能是训练死士？培养阉奴？又或者采生折割，修炼邪功？”刘七脸上一苦：“郑家那种大人物的想法，我们这些小人物怎么知道？”
郑家。
江定心中有杀意酝酿，又不得不隐没。
郑家是东灵侯府的姻亲，若是动对方，很可能会招来驻军，让目前欣欣向荣的大好局面毁于一旦。
罢了，罢了。
我不过是一个高中生，资质实力低下，笨拙不堪，又有什么资格快意恩仇呢？
“其他的地方我管不了。”
江定低沉道：“烂板街，以及附近数个街区，不许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不然隆石、你，以及参与的任何人就用命来偿还。”
“是，是是！您放心。”
刘七接连点头，鸡啄米一般，也不管做不做得到。
“最好如此。”
冷淡的声音传来，刘七抬头四望，已经不见了人影。
……
小院内，江定有些闷闷不乐，招来了黄得有。
“我们店附近有多少乞丐，被逼无奈，不是好逸恶劳的那种？”江定问道。
“东家，您这是……”
黄得有一惊，思虑江定近来行事作风，除了主动招惹他的人，几乎对所有人无害，还会主动为别人着想。
心中佩服之余，劝告道：“东家，最好不要这样，这些乞丐是官府的事，我们管不过来，一旦沾手，有无穷尽的麻烦。”
“全城的乞丐都有可能到我们这里来。”
“这是你应该思考的事情！”
江定淡淡道：“去做，调查烂板街和附近几条街的乞丐人数，想办法让他们吃饱，不要简单施粥，给他们找事做，教会一二生存技能等，我会拨出银子给你。”
“再有……阻止其他乞丐再进入烂板街附近，让隆石处理。”
“东家高义！”
黄得有深深一躬，没有再说什么困难。
世上九成九的事情，只要肯出银子，那便都能解决。
“去吧。”
江定坐在椅子上，手按剑柄，继续以内力温养淬炼第十二正经足少阴肾经。
某一刻，
冥冥中有一丝山崩海啸之声自天外传来，全身上下所有内力凝滞不动，而后忽然狂暴起来，向中心某个点移动。
左下腹部处，内力开始旋转，由慢到快，由快到缓，贯通全身十二正经的内力涌入这里，又从这里涌出，流淌全身。
丹田气海成！
江定感觉十二正经之间的内力形成了一个整体，即使不管也能够自发流动循环，内气诞生的速度翻了至少一倍！
拔剑。
铿！
一道亮色剑光一闪而逝，又回归剑鞘。
“内力速度、质量都有小幅度增强。”
江定手接住一片明黄落叶，食指拇指微微用力，分成两片一模一样的薄片，任其飘落到地面上。
又念动之间，内力在十二正经之间形成复杂的真气结构，整个人气息迅速消失无影无踪，土石一般。
“小敛息术施展难度降低了，应该能在一个星期内进入熟练层次。”
江定自语。
这就是仙门雏鹰内气的‘微周天’境界！
十二正经初步淬炼，循环成一个整体，各方面得到小质变。
除此之外，现在每日能淬炼温养二十条细微经脉，相比此前效率增加一倍。
“接下来的修炼是继续淬炼十二正经细小支脉，容纳更多内力，一步步由后天返先天，下一个境界是‘小周天’，十二正经每条经脉淬炼达到一百条细小支脉，共一千二百条。”
“每天有百精化气丹、学校发的紫玉生气丹，这种情况下，每天能淬炼二十条细小经脉……”
江定略微计算。
“五十四天，大概需要两个月就能达到‘小周天’境界。”
这个速度不错了。
称一声天才毫无问题，高考之前有望内气大成，淬炼完成大成所需的十二正经八奇经两万条细小支脉。
然而，距离雏鹰先天的十万八千条人体全部经脉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两条路。”
江定目光深邃，自然不会就此满足。
“一则，功法参悟程度达到大成乃至圆满，淬炼速度会大幅度程度提升；二则，获得‘蓝金药剂’！”
第40章锦龙商会
江定腰佩长剑，走在繁华的大街上。
一些乞儿的无故失踪并没有对东灵城造成什么影响，相反，随着四海商会联系各方势力在东灵山的开山行动，每日都有大量草药珍奇异兽被送回来。
草药类，兽肉类等货品都有不同程度的降价，市面上越发繁荣热闹。
许多平日里艰难维维生的铁匠铺、医馆、茶楼、青楼等各个行当客源不断，赚得盆满钵满。
许多没人雇佣，吃一顿饿一顿的闲汉忽然有了各种活计，搬货，打下手，苦力，胆子大的进山猎兽捕蝶，工钱还比往日高。
这种背景下，偶尔有人丧命在东灵山的消息传来根本引不起任何波澜。
“这或许就是所谓投资拉动经济的一种……”
江定若有所悟，想起课本上的某些东西。
他只是出了大约五六万两银子的等价物，四海商会借力打力之下，形成了一场席卷东灵府周边的经济风暴，远远超出五六万两银子的购买极限。
路过金碧辉煌的东灵府第一商会，锦龙商会，发现此地落寂了许多。
往日人来人往的嘈杂局面不在，许久才见到一个客人。
衣着得体，脸上时刻带得体热情笑容的成群小厮侍女成了摆设，比客人还要多许多。
四海商会深谙不吃独食的道理。
借由东灵开山之机，让利城内各大势力，开山途中所获得的珍惜药材、矿物异兽等都由势力和投入大小均分，各方都得了好处。
有了情分，买卖之时自然会首选四海商会，由此生意日益兴隆。
“七玄武馆！”
于此对比，附近一座原来不知作何用途的大宅院现在成了七玄武馆总馆，人来人往之间全是朝气蓬勃的少男少女。
这些都是东灵府各地分馆输送上来的年轻俊杰，听说短短一个多月内已经几名资质优异的少年升入七玄山，成为七玄门代掌门‘苍鹰铁剑’张子腾的弟子，可谓一步登天。
“也许，现实世界中，罪恶和美好注定是要共存的。”
“正如万物之阴阳。”
江定看着周围人们喜气洋洋，对未来充满憧憬的景象，又对比烂板街那些差点被拐走的乞儿，这样想道。
心中若有所悟，内力的运转速度似乎都快了些微。
一个月以来，苦修从未懈怠，又是打通六百余条十二正经细小支脉，现在总打通的经脉达到七百二十余条，距离‘小周天’境界要求的一千二百条最多一个月就能完成。
小敛息术修炼到熟练（68%），金刚印和千丝引全部达到小成。
唯有根本功法《雏鹰起飞剑诀》半月前就达到了小成（99%），无法突破。
这种功法瓶颈在书上也有介绍，是年轻武者对武道仙道的认知不足，需要多学习，理解通透，或者多经历各种不同事情，也许能突然就懂了。
很多人，终生停留在瓶颈之前。
就比如江朝阳，近半百的年纪，《雏鹰起飞决》的境界只有熟练层次，被瓶颈牢牢锁住数十年。
刻意维持小敛息术，江定思考着各种武学上的问题，不知不觉踱步到了小店门口。
“这是哪个大人物？”
“搞快点，俺们还要买米，赶着回村……”
江定抬头，眉头不由得一皱。
这些日子以来人流不断，源源不绝输送未知标本的小店门口被一群衣着绸缎的精壮仆役堵住。
个个气血充沛，面上有倨傲之色，有数人甚至有内气的气息。
大量采药客、山民被他们堵在门外不敢寸进，有的等得不耐烦了，自己先走了。
看他们焦躁的样子，已经有一段不短的时间了。
江定心中不喜，走向门口。
他脾气一向很好。
黄得有、隆石，就算他们有所冒犯也不在意，只要不阻碍他继续修炼都是不管，有错可以改，观点可以磨合。
但是，不能影响他的修炼！
图书馆积分对他来说很重要，任何人都不能因为任何理由给这件事造成丝毫阻碍！
“这位公子恕罪则个。”
门口看门的两名仆役，赫然是有内气境的气息，见到江定靠近，拱了拱手：“我家主人与店主有要事交谈，还请您稍等片刻，或者改日再来。”
江定手放在剑柄上，淡淡道：“让开。”
两名内气境仆役正要说什么，心中一寒，竟然不敢再拦，任由他进入其中。
“江公子！”
旁门一名管事打了个激灵，忽然想起什么，终于认出主人家，小步走到江定身旁，脸上赔笑：“我家主人乃是锦龙商会丁奉，等您许久了。”
他话语谦卑，却不由自主显露出一丝傲意。
锦龙商会，
东灵府第一商会，会主‘春风手’丁奉是名闻整个东灵府的好汉，最喜爱交江湖上的各种朋友，与义气帮帮主，龙虎武馆馆主等大人物都多有交好。
四海商会之流，在东灵府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商会。
“哈哈哈！”
一阵爽朗大笑声从屋内传来。
“早听闻我东灵府又多了一俊杰，丁奉不请自来，还请公子恕罪。”
一身穿绣金蟾蜍锦袍的高壮胖子听到动静，匆匆从里面赶来，远远就深深一礼。
江定没理他，一扫屋内。
原本的柜台、方凳都不知被搬到了什么地方，前堂正中是一方名贵的红木八仙桌，上铺锦布，周围有熏香，窗户处不知何时多了丝绸门帘。
八仙桌上是袅袅茶香，闻之令人精神一振，远不是江定此前招待龙三的劣茶可比。
一个破旧逼仄的小杂货铺，被布置得好似富贵人家的客厅似的。
黄得有鹌鹑一样躲在角落。
江定盯着身前的高壮胖子，瞄了他手中的两颗转动铁球一眼，面无表情：“丁掌柜，这是你家还是我家？”
这种装修风格他欣赏不来。
更重要的事，这种装修风格全没有考虑实用，完全舍弃了杂货铺本就有的功能，还原回来要耽误时间。
许多标本就此流失。
“江公子，我等只是略微打扫一二……”
丁奉一怔，在他想来，这和去主人家拜访时主人不在，以扫帚打扫一二差不多。
要知道，无论是八仙桌，还是丝绸窗帘这些东西都是价值不菲，相当于什么都没做就凭空送了几十两银子。
江湖上及时雨，‘春风手’的名号就是这样来的。
没别的，
就是砸钱，一见面就砸钱，越粗暴直接越粗鄙越好，越这样兄弟们越喜欢。
“公子恕罪！”
见到江定隐含的怒火，丁奉恍然大悟，面露愧色：“丁某以前和市井里的朋友间相处惯了，是丁某的错。”
他深深躬身。
“丁某做错了，请您责罚。”
“无妨。”
江定寻了个位置坐下，压下情绪，对这些能在江湖上打拼出名头的人有新的了解，软硬如水。
但他没有时间耽搁，任由标本流失。
“丁掌柜的前来，不知有何事？”
第41章一万积分
“此次一则，自然是听到了我东灵又出了俊杰……”
丁奉含笑寒暄，却见对面少年手按剑柄，眼神微闭，似乎已经进入梦乡之中，顿时知晓对方不喜这些言辞。
连忙转换话题。
“听说，公子与四海商会谈了一笔买卖，不知是何等价钱？”
丁奉试探道：“不是我老丁自夸，无论是货品，还是价钱，亦或者是送货速度，我锦龙商会都要超出不少，定不会让公子吃亏。”
“公子可以出去打听打听，老丁给朋友的价钱绝不比别人低分毫。”
江定笑了笑：“丁掌柜的听到了什么风声？”
心中，却是有些阴霾。
破阶丹药这种宝物果然引来了土著势力的窥伺。
“似乎是破阶丹药？”
丁奉试探道：“龙三我了解，也是老朋友了，这么多年都是内气小成，前进无路，怎么来公子这里一趟突然就突破了？必是有天大机缘。”
“再加上四海商会动作过大，让利过多，其中很难不让人联想。”
“江公子。”
他郑重道：“无论四海商会出多少，出什么，我锦龙商会都愿意出两倍的价钱！”
江定不语。
四海商会的活他目前很满意，每日都能送来一万多对蓝荧蝶，依托大开山，标本的搜集速度也大幅度增长，两方目前为止合作还算愉快。
至于两倍价钱更是可笑。
四海商会是整个越国的大商会，只是在东灵府处于劣势地位，除了些许金银，锦龙商会有什么资格说无论什么价钱双倍？
金银再多，除了能换一些无法解释来源的凡币外还有什么用？
“我家长辈教导我，诚信不可丢失。”
江定端起茶杯：“且长辈给的破虚丹都已经许诺给四海商会了，丁掌柜的请回吧。”
其实，给对方一二颗以作安抚也无妨，蓝荧蝶不嫌多。
只是展露得已经够多了，只是一家还好，如果是两家，这会不会让人猜测手中有大量破阶丹药呢？
即使只有一丝可能，这也足以令人疯狂，引来无尽的豺狼。
丁奉脸色难看。
却是不怀疑对方口中长辈的真实性，内气破阶丹药何等珍贵，炼制难度何等高，一向只有三宗、皇室等极少数势力才能炼制。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不可能。
“公子若是改了主意，可遣人通知我老丁。”
丁奉勉强拱了拱手，告辞离去。
江定把茶杯放下。
“黄管事！”
“东家……”
黄得有小跑过来，脸上忐忑不安。
他是知道江定对标本的重视，但是大名鼎鼎的锦龙商会会主前来，又怎么敢阻拦？
“把这些收拾一下，尽快重新开业。”江定淡淡道：“跟我们的老主顾好好地道歉，今天收购价钱翻倍。”
话语一顿，指着八仙桌锦布等物。
“这些都卖了，钱捐赠给城中鳏寡孤独。”
“是，东家！”
……
没过多久，龙三押送两车蓝荧蝶匆匆赶来。
“江公子，那锦龙商会丁奉……”龙三欲言又止。
“龙掌柜，我们的合作不会动摇。”江定摆了摆手：“只是，我需要蓝荧蝶，足够数量准确时间，这不能出现问题，你明白吗？”
“在下知晓。”
龙三肃然道：“公子放心，本家叔公龙正武是内气圆满的境界，目前坐镇东灵山，此后会将多辆蓝荧蝶马策聚集在一起，由他带领商会精锐亲自押送。”
“此外，本会与城内各大势力交好，必要时以金钱开道，他们也能帮衬一二。”
“锦龙商会翻不了天！”
江定点点头：“你们有把握就好。”
言罢，点完货物后，取出一碧绿色玉瓶递给龙三，这是第二枚，意味着蓝荧蝶已经收购到三十万对。
“公子大气。”
龙三面露喜色，匆匆告辞离去，这是要加紧安排，以免出现疏漏。
江定修炼一会儿，再用标本丝网把蓝荧蝶装了，再扛起成堆已经换好的标本盒，身影消失不见。
房间里等了一会儿。
唧唧！
一只翠鸟解除隐身，从窗户边飞进来，然后是第二只稍小一点的。
它们也不废话，熟门熟路地叼起丝网里的蓝荧蝶，标本，施展法术将其缩小，隐身，振翅飞离。
江定在床上盘膝修炼，一个多小时后，手机不时震动。
【图书馆积分：9542】
【图书馆积分：9580】
……
积分迅速上涨，很快，跳过界限，达到10012。
“一万积分了。”
江定心中激动，又慢慢平静下来，继续修炼，温养淬炼十二正经细小分支经脉，直到凌晨两点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下课铃响，江定一溜烟跑出学校，乘坐公交车来到图书馆。
嗅着鼻尖的书香，江定独自来到单独的借阅室，登陆自己的仙门图书馆账号，查看图书馆积分。
“阵灵，我要推演《大日剑经——种剑炼剑法》，推演方向，适应本人修炼向。”定沉声道。
“是否消耗一万图书馆积分，推演《大日剑经——种剑炼剑法》？”
阵灵特有的机械声响起。
“确认。”
阅览室内电脑投射出一道蓝光仔细扫描江定全身上下，获得他的经脉、肌肉、骨骼等数据，又调动数据库，调取自入学修炼以来的全部经历，学习成绩，擅长方向，兴趣爱好等。
“正在推演，预计需要时间3:34:23。”
现在调动的只是榕城阵灵计算机，无法瞬间推演完毕。
江定也不着急，盘膝修炼，静静等待推演完成的那一刻。
三个多小时后。
叮！
江定睁开眼睛，发现电脑屏幕上的推演进度已经走完，上面显示一本深蓝色的线状书籍图片，书名——
《大日剑经——种剑炼剑法（江定版）》。
“叮！您为仙门图书馆贡献了新的书籍，奖励图书馆积分124.”
这是无法改变的程序，无论什么知识都属于仙门集体所有。
江定面色一囧：“改名，用21号版。”
他一个取巧的，不敢用这种名字。
“名词重复，不可用。”
江定一愣，立即明白，一万图书馆积分很多，但是许多大家族子弟却是不缺的，连炼剑法这种偏门的功法都有人做适应性推演。
“随机，不使用本名。”
“是，您为仙门图书馆贡献的新知识为《大日剑经——种剑炼剑法（41号版）》”
第42章江定版炼剑法
江定翻开新版的炼剑法。
要求还是没变，顶级用破法仙金和太清神铁，猴版用千年养魂木和21号合成庚金，核心铭刻阵法的一阶聚灵阵还是大日剑阁特有的大日聚灵阵，没有变化
但其中的内容，却发生了一些变化。
“符剑，木剑，铁剑三个层次……”
江定心中一动，这是用了七玄门《神霄百步飞剑》的思路，只是内容完全不同，更加精细复杂。
“传说中，某界的天才地宝和该界的炼器手法有一定的相互促进作用，阵灵难道就是以此为根据推演的吗？”
再细细看去，极端复杂，超出《神霄百步飞剑》、《宋氏百步飞剑》之流数十倍不止。
但却有一股奇怪的亲切感，许多本以为绝不可能理解的艰深问题，数次琢磨之下，竟然豁然开朗。
仿佛……这部功法天然就是为他而生！
不用修炼，就达到了功法要求的大和谐境地，一言一行都天然契合功法最高境界，返璞归真。
“太神奇了，这是短时间创造某个方向受天地青睐的仙道之子啊！”
江定越是观看，越是惊叹：“如果能有多部这种功法，就算蠢笨之人触类旁通之下，文化课也能达到天才的水准吧？”
“唔，也有隐患，如果过多依赖，文化课成绩会爆发式增长一段时间，而后完全停滞，失去了全部探索未知的动力和本能，必须要更深的一部推演功法。”
“毕竟，都已经‘天然契合仙道’了，哪里还有努力的必要？”
江定在图书馆内搜索，果然，发现描述这种现象的论文。
多是出现在大家族中的少年，或是贪恋天骄名头，或是懒得努力，或是家族需要等乱七八糟的原因，最终永远止步某个前期境界。
学术上称之为——悟道毒。
江定心中一凛，视线继续回到功法上，细细阅读，争取全部背下来，时刻揣摩。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见咔嚓一声。
江定如梦初醒，只感觉内力自发流转全身上下，速度快了何止一倍，丹田内的气旋变得更快更加稳固，以更高的效率一点点地淬炼内力的质量。
呼吸、行走作卧之间，内力在经脉力自然流淌，完全不用花费任何意识调动。
“《雏鹰起飞剑诀》功法境界大成！”
江定振奋，细细感悟体内内力的变化：“内气产生的效率提升了，温养淬炼经脉的效率提升了，现在一日能淬炼四十余条细小支脉，翻了倍。”
“不止如此，内力质量也在一点点提升，等以后效率还会更高。”
“最多十二日，就能达到‘小周天’境界。”
一边修炼，一边参悟功法，直到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江定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图书馆。
……
小院，临近正午的阳光洒在树荫下。
一面方桌，一名青衣佩剑少年持符笔在纸上不断书写画画，很快就铺开了一大圈密密麻麻的扭曲图文。
内力涌入其中，一缕灵光一闪而逝，符纸竟然微微漂浮在空中。
“一阶浮空阵，终于成了。”
江定感受体内内力骤减十分之六，又在大成级功法境界的气旋下不断恢复，心中十分欣喜。
“接下来是大日剑阁特有的一阶大日聚灵阵，一阶飞行阵，再加上已经掌握了特殊锐金阵，四阵合一，折叠，就是《大日种剑炼剑法》中的符剑！”
江定沉吟。
这两阵自然比锐金阵和浮空阵难得多，不过随着对炼剑法的领悟，他有信心一一刻画出来。
“符剑威力相当于一只飞鸟撞击的程度，若是换成一阶顶级的金属性符纸，锋锐和速度还会提升，可堪一用。”
咚咚咚！
江定露出诧异之色。
“进。”
门打开，却不是黄得有矮胖的身影，一名面容普通的少年忐忑不安地走进来，低头不敢看人。
“东家，我有一事相求。”韩林咬了咬牙道。
他自己都觉得难以启齿，别人收留你，允许你习武不说，你还要蹬鼻子上脸，实在是太不讲究！
“说吧。”
江定看了一眼时间，很好，是十二点多，不是工作时间。
对于这种受到迫害的基层百姓，他抱有十足的同情心，能随手帮的一定会帮。
“东家，我得了一部内功功法，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入门，还请您指点一二……”韩林脸上更红，细若蚊声，不敢见人。
“看看吧。”
江定不置可否，随手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书。
《青元功》。
用了十几分钟从头到尾翻阅，他心中有了底。
功法倒是不难，有一些没见过的特殊术语，不过结合上下很容易就能理解。
这是一本偏向木属性的特殊功法，有一定的疗伤作用且功法中正平和，不容易走火入魔，涉及经脉一千零八十条。
这已经算是越国顶级内功功法了。
这家伙运气真好。
江定看了一眼面前老实巴交的少年。
“内力，有两种诞生的办法。”
江定缓缓道：“一种，磨砺人体，淬炼筋骨皮，到达极致后精满自溢，化生内气，自然诞生内力，此种方法是上品，其内力更契合自身。”
这种方法在仙门是主流。
“一种，则是按照功法提供的观想图，观想体内存在一条无形的‘气’，是为感气境，观想日久，日益精深，最后能练假成真，气血中真的诞生内力。”
“《青元功》走的就是后者，功法后有一副青云真仙悟道图，这也是可行的道路，相比前者存在一定风险，但未必不能做到更好……”
江定没问他哪里不懂，而是从头到尾一一讲解。
让他惊异的是韩林竟然有过目不忘之能，讲过一遍就记住了，反过来问他某些没理解的关窍。
江定仔细讲解，脑海中却记起一个功法结构。
灵根化气结构！
从隆石手中得到的内功功法《荒狼劲》中也存在，一个是土属性的，一个木属性的，都是利用灵根自然吸收的灵气转化为内力。
两部功法品级不同，这点却是一模一样。
四灵根者，修炼速度会快一两成，三灵根会快四五成，二灵根会快一倍！
若是所有的内功心法都有这种结构，那么，灵根越好的人修炼越快。
“这……会是哪个修仙宗门故意放出来，以作为选拔弟子用吗？”
江定猜测道。
心中大凛，日后应当更加小心行事，不要轻易暴露仙门中的器物。
第43章传来的消息
一连十日，
每日就这样度过，练剑，画符，修习小敛息术。
江定过得极惬意，没有资源上的短缺，学习上稳步进步，没有什么难以逾越的问题，每天都能看到自己的进步。
滋滋~
一笔点下，桌上密密麻麻的阵图发出声响，而后冒出青烟，中心部位化为焦黑碳。
“聚灵阵不愧是一阶阵法中最顶阶的一种，大日聚灵阵难度又更上一层，这次又失败了……”
江定叹息，放下符笔，慢慢回忆此前画符的各种细节，记在脑海里。
好在，符笔符纸灵墨都是仙门特制的课后练习专用纸，成功了有一丝反应，失败了也不会出现严重后果，兼具造价低廉，还可回收利用。
相比界外低阶修士练习一次就白打工数天甚至数月，差距至少数十上百倍。
种种这类技术作为基础，仙门炼丹师阵法师炼器师等技术人才才有了极大丰富。
也曾有界外修士想要模仿。
但他们发现别看这种技术不起眼，只是低阶修士所用，但其中的技术含量极高，必须要九大仙宗级别的大宗全力以赴，甚至请动宗门老祖和大量高阶修仙者参与其中才有机会攻克。
是的，只是有机会，科研的事情就是如此。
如此，又有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样做？
仙宗，是宗门大能老祖的仙宗，而不是反过来，让宗门大能不顾自身修为，为你一个小修服务。
谁真敢如此，哪怕是最受宠的弟子也要一巴掌拍死。
练习符纸，教育体系丹药，光学阵法刻录机，雏鹰起飞剑诀，破法钢……等等等等，看着不起眼，生活在随处可见。
但哪个不是万年岁月中仙门前辈的呕心沥血之作，不是哪个天才一拍脑袋，轻易能做出来的。
需要一个庞大而复杂的修仙工业体系，持续不断的修仙人才、技术积累。
江定忽然抬头，凝望远方的天空。
……
城门口，
许多黑甲士卒震惊莫名，大量百姓散开，不敢阻拦。
“四海商会……这是栽了。”
“嘶~谁能动手？这可是四海商会‘天龙枪’龙正武，成名已久的内气圆满高手！”
诸多人议论之中，龙三咬紧牙关，死死捂住自己不时有血渗出的断臂。
其他四海商会诸人也差不多，断臂断腿的，躺在马车上只剩一口气的，凄凄惨惨，人数比此前出城少一半以上。
就连‘天龙枪’龙正武都是脸色惨白，受到了重伤。
“此仇，我四海商会不会忘！”
龙三一字一顿，每一个字都蕴含滔天的恨意。
此战，精锐镖师队伍死伤过半，其中大部分都是龙氏子弟，不少人更是他的叔伯子侄，小时候看着他长大的，和他多年的玩伴。
还有一个，是他大儿子。
双鬓微白的龙正武手扶黑金铁枪，默然不语。
沿街路过，许多人露出幸灾乐祸之色。
四海商会做大，侵吞了许多人的利益。
且虽然对贵客、要拉拢的人和势力极为厚道，但是对之下的人和小势力就不如何了，黄得有的朋友、小翠之流大有体会。
此时颇有墙倒众人推之感。
龙三青筋凸起，状若噬人，吓得旁人四散，又冷静下来。
“叔公，这次是我错了，以为能吃下全部的利润。”他眼角有泪滴流下：“此事过后，我自去家族落金堂受罚！”
“混种！”
龙正武怒道：“何必为老夫脱责，我儿正困于瓶颈，此事乃我授意！”
相顾，默然垂泪。
“哎呀，龙三你怎么受伤了？”
一道略带尖细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我就说嘛，东灵山高水深，你走不惯，你走不惯，偏偏不听，这下好了吧？”
龙三和龙正武豁然抬头，死死地盯着前方。
一名身着绣金蟾蜍袍的高壮胖子，双手转动两颗牛眼大小的铁球，周围成群仆役环绕，慢条斯理地道：“可怜我那龙于越侄儿哟，年纪轻轻就是内气境，未来说不定先天都有望，现在却因为他爹死在这里。”
此人一出现，
街面上立刻安静了不少，针落可闻。
如果说四海商会虽然行事残酷，但总算还有一丝大商会的颜面，做事总有说得过去的由头，这位‘春风手’可就没有那么讲究了。
他的‘春风’，只是面对他江湖道上用得着的朋友。
“唉！还有那龙师侄儿，也是可惜……”
丁奉一脸悲天悯人，悲痛叹息的样子。
出乎他意料的是，即使他如此挑拨，对面二人尽管双目血红，却依然平静，几下砸翻数个冲上来的年轻子侄辈。
“丁掌柜棋高一着，这次是我四海商会输了。”
龙正武拱了拱手，含笑道：“无妨，我四海商会生意遍布越国，这里损失了，还有其他地方可以补，后会有期。”
言罢，无视丁奉的挑衅，带人离开。
丁奉悲容收敛，脸上阴晴不定。
不远处，不知何时到来的一群黑衣捕快见没事可做，悄然离开。
烂板街，杂货店。
一名青衫少年出门千米出迎，按剑而立。
一股无形的气势扩散，周围来往的人自动避让，在他周围形成了好大一个空圈。
“江公子。”
龙三压抑不住情绪，泪滴大股落下：“我四海商会无能，不知天高地厚，高估了自身能力，还请恕罪。”
“这十余日积累的蓝荧蝶尽数丢失，为猛虎寨山贼夺取。”
尽管早已有所预料，江定还是忍不住眉头一跳，点点杀意散发。
“龙掌柜，这只是小事，养伤要紧。”
江定安慰道，引着众人向店内走去。
后院，三人相对而坐，江定慢慢了解此事的详细信息。
“此事，终究是我太过贪婪，忘记了分利于人的祖训。”龙三苦涩道：“虽然分去了一些金银老药老参，但是那些人又怎么可能满足？”
“此前种种，不过是麻痹而已。”
江定皱眉：“你是说，此事有城内各大势力参与？”
“必然如此。”
‘天龙枪’龙正武冷笑道：“虽然蒙面易形，也没有人使出成名绝技，但小小一个东灵府，又哪里来的三个内气圆满，那么多内气境武者？”
“公子放心。”龙三低沉道：“这些人大费周章地抢夺，必然不会让蓝荧蝶有什么损伤，东灵山中的采蝶也不会停。”
“很快，应该就会有人来跟公子接触。”
“至于此事，我四海商会到此为止。”
他阴冷一笑。
“来日方长！”
第44章踏地虎
送别四海商会，
江定盘膝而坐，闭目温养第十二正经足少阴肾经第60至第100支脉，丹田气旋里内气涌现，循环于全身上下，而后一点点渗入其中。
微微刺痛，又被一股暖意抚平，不断循环。
预计一日内，就能完成第1200条经脉的淬炼温养，达成‘小周天’境界。
至于四海商会的严重损失，他只能说遗憾。
做生意的，总得有赔有赚，风险利益自行担待。
猛虎寨之流，他印象不太好，但这不重要，生意买卖，不交杂什么别的东西。
只要送货上门，他就付款，不会有任何歧视。
咚咚！
“东家，锦龙商会丁奉大爷带客人来访。”黄得有在门外说道。
“请过来。”
黄得有一愣，等待半响，硬着头皮离去。
他不明白这位东家的待客标准，野狼帮隆石、刘七之流就算了，四海商会来访亲自出迎，为何比四海商会还要大的锦龙商会会长来访会不管不顾。
黄得有胆战心惊地解释一番。
“看来这位江公子心有不满啊。”一带斗篷的壮汉笑道。
“无妨。”
丁奉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抬步入内。
一入院内，蒙面壮汉便是一愣，表情微冷。
江定目光扫过来，停留些许。
这位是老熟人了，正是此前带人围攻龙三商队的山贼头领，没想到此次交涉还是对方出面。
“江公子，本人在东灵府这一片地界略有薄名，三山五岳的朋友路过都会给丁某一个面子。”
丁奉轻抚胡须，含笑道。
“这位是猛虎寨七当家，猛虎寨七虎之一‘踏地虎’路厚，受寨主‘东山飞虎’路惊天老爷子委托，前来与您做个谈判。”
“至于结果如何，在下只是个中人，与在下无关。”
说是这样说，他却没有离去，只是让开一个身位。
江定淡淡一笑。
“原来的价钱不作数，必须再加上一粒小破虚丹！”
路厚掀开斗篷，露出一张刀疤交错的脸，狰狞道：“江公子，好久不见，不知你杀了我侄儿的这些时日可还安好？”
江定瞥了他一眼。
丁奉老神在在，似乎在神游天外。
“送客。”
江定端起茶杯。
路厚两人一愣，不是说蓝荧蝶对对方极端重要，甚至不惜破阶丹药吗？
“怎么，两位还要我送吗？”
江定手放在剑柄，点点杀意露出，问道。
路厚狰狞的面容一变，想起对方杀人如杀鸡的画面，随即惶恐。
这买卖是寨主和其他大势力头脑联合做下的，要因为他连根毛也得不到……
想到这里，脸色微白，看向身旁的丁奉。
“哈哈！”
丁奉哈哈笑，打破场中死寂的气氛：“公子何必如此，做买卖嘛，总有你开价我还价，没有一开始就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道理。”
江定冷笑道：“那也没有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都过来敲竹杠的道理，谁知道他有几个子侄，要是一个侄子能换一粒小破虚丹，恐怕猛虎寨上下全部都是他侄儿。”
“你……”
路厚青筋暴突，在丁奉冷厉的目光下不得不按捺住。
江定看都不看他一眼：“你等可知，我与四海商会商定的价钱？”
“四枚能突破内气小成的小破虚丹，一枚能突破内气大成的破虚丹。”丁奉如数家珍：“已经付三枚，剩下的每十五万对蓝荧蝶一枚小破虚丹，最后十五万对兑换破虚丹。”
路厚不由自主吞了一口口水。
如果有一枚小破虚丹，不出数日，他就能成为内气大成的高手，在东灵府这一片地界也算是个人物了。
寨主等内气圆满高手不出，可以横行一方。
“那还说什么？”江定淡淡道：“你送蓝荧蝶来，我给丹药，钱货两清。”
“江公子何必明知故问。”
丁奉含笑道：“这桩买卖是几个大老爷联手做下的，一枚小破虚丹，一枚破虚丹怎么够分？”
“哦？”
江定做侧耳倾听。
“大爷们的意思是。”丁奉顿了顿，盯着面前的少年：“至少三枚突破内气大成的破虚丹！”
“我明白了。”
江定点点头，平静道：“你们，这是把我这里当许愿的菩萨了，三枚破虚丹，我可以在江湖上拉开价钱，够买五名内气圆满武者的头了。”
丁奉面色不变：“江公子，内气圆满武者都是势力之主，怕是没那么好请动。况且……”
他的话语隐含威胁。
“东灵山上的蓝荧蝶可是有数的，这一批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再等十年也未必长出来。”
“好，很好。”
江定笑了笑，杀意在心中肆意的生长。
路厚背脊一凉，似乎是被某种猛兽凝视一般。
“请公子思虑。”
丁奉怡然不惧，似乎笃定对方会让步。
“离去吧，三日之内将蓝荧蝶送归，否则交易就此作废。”江定端起茶杯丢在地上，任其碎裂，滚烫茶水四溅。
让步，丝毫都不会让步。
现在露出的财富已经够多了，稍微逼迫一下，就拿出数倍的破阶丹药，这让东灵府真正的主人镇东侯府怎么想？
易位而处，江定想象一个未突破先天的大势力之主心态，再代入，自己都忍不住派出军队抢一把。
背景再强，难道还能比得过皇室？
到时候宝物献上去大部分，谁能奈何？
“公子，您这……”
丁奉面色一变，连连劝说，各种理由，但对方始终一言不发，似乎已经神游天外。
然而，让步却是不能。
这次事情背后各有大人物，谁都不可能吃亏，他又怎么敢替他们做决定？
“无论如何，依四海商会旧例，绝无可能。”
无奈之下，丁奉只能告辞离去，禀告身后的大人物，让他们做决定。
“三日后，我等会再次拜访。”
望着两人的背影，江定眼中寒光闪烁，继而平复心情，闭目调息，温养足少阴肾经细小分支经脉。
某一刻，江定浑身气息暴涨一截，而后缓缓平复。
“小周天，成了。”
江定内视自身，内气如溪流一般奔涌在十二正经各大小经脉和细微分支经脉之中，源源不绝，又重归丹田气旋，永无止境。
每日淬炼细小分支经脉的速度再次暴涨，从四十条翻倍成八十条。
下一个境界是大周天。
十二正经各自温养一千条细小分支经脉，再以长江大河之势撞破任、督等八奇经关卡，温养八奇经达到与十二正经等同之势，这就是雏鹰大周天。
即使仙门中人，九成五以上的凡人终生未达到此种境界。
嗖！
接近小成的小敛息术全开，江定的人影消失不见。
第45章劝告
龙三喝下一副益气补血的汤药，疲倦地躺在床上。
有心睡眠，左臂传来的阵阵痛楚却又针扎一般，时刻都无法成功闭目。
“丁奉，丁奉！区区一个混江湖的泥腿子，如果不是……”他暗自咬着牙齿，眼中阴冷的光芒闪烁不定。
咚咚！
“谁！”
龙三面色一变，手握住床边的刀柄。
事先他已经通知过，有事交给下面的管事处理即可，如有大事，询问坐镇此处的龙天武老爷子，定不会惊动养伤的他！
“龙掌柜，好久不见，特来拜访。”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江公子？”
龙三一惊，能不惊动四海商会所有防御布置，悄无声息地摸到这里，这份轻功可谓是惊世骇俗。
龙三沉声道：“公子请入内一叙。”
吱呀~
门打开，又合上，一名青衫少年缓步入内，并不像是其他潜入贼人那样蒙面遮身，光明正大。
“此前，锦龙商会丁奉带着猛虎寨七虎之一‘踏地虎’路厚前来我处。”江定道。
“果然是他。”
龙三冷笑：“锦龙商会一直与猛虎寨这种匪盗关系不清不楚，说是商会，还不如说是贼窝一个，若不是走通了东灵府上面的路线，早死得骨头都不剩了。”
“这种，也配称商？”
江定对两家的经商理念不置可否，道：“此次前来，是想要向龙掌柜的了解一些猛虎寨的事情，日后必有所报。”
“无妨，小事而已。”
龙三下意识地摸了摸早已不见的左臂。
“猛虎寨发迹于十年之前，寨主‘东山飞虎’路惊天内气圆满，一柄流月弯刀使得出神入化，硬生生在东灵府和池州之间的商路关窍之处盘踞下来，往来商会都要给他们交一份买路钱。”
“偶尔也有不讲规矩的时候，连人带货一起收了。”
“东灵府来往商队深受其害。”
江定问道：“府君，镇东侯汤家不管吗？”
商路不畅，损害的是汤家的利益，而且比起区区买路钱要多得多。
“管过，大军围剿，奈何猛虎寨的人见到风头就躲，且东灵山山高林密，猛虎寨躲在哪里都不知道。”
龙三嘲讽道：“唯一的手段是内气精锐尽出，选一时机杀入寨中，只要七虎人头落地，那些山匪又如何敢继续顽抗？”
“可镇东侯府富贵三百余年了，侯爷也不过内气圆满，其下内气高手也多是姻亲旧人，怎愿意带少数人深入山中剿匪？”
“那路惊天也乖巧，时不时有供奉送上，此事就如此了。”
“蓝荧蝶在猛虎寨？”
“必在此无疑。”
“可有猛虎寨大致位置？”
龙三一惊，仔细打量面前的青衣少年许久，这才道：“这么多年下来，猛虎寨的大致位置不是机密，可送给公子。”
“我有一句劝，公子前途远大，背景深厚，不可轻易犯险境。”
也只有如此一句了。
正如江定冷眼看待四海商会的伤亡，他心中也是希望江定能给猛虎寨造成一点麻烦，后果如何不关心。
“四海商会可甘心？”江定问道。
龙三沉默。
许久。
“已经甘心。”
他声音干涩，悲苦摇了摇头：“武叔受了内伤，带来的队伍死了过半，剩下的都是带伤，我更是近乎废人。”
“短期内，我四海商会不得不服。”
“龙氏以商起家，不用如一般武林势力拼尽一切维持自家威势，以免让外人误解已经衰落。”
江定思索片刻。
“我需要一些人，二十几个就好，实力不要求，能把一些货物运回来就可以，不知可否？”
“不用商会精锐，自然可以。”
龙三身体一震，直起身来。
……
与龙三商定好时间后，江定慢慢踱步回家，沿途多有行人，可却都下意识忽略了他的存在。
过后回想，也只是记得一个人影路过，却不知是什么模样。
“小敛息决，似乎轻松了很多。”
江定运转复杂的武技内力路线，心中点滴感悟浮上心头。
境界果然是所有法术、招式的根基，只要境界上去，修习学习什么都要快上一截。
以他估计，小敛息决从熟练到小成也不远了。
若是小成，就能达到侦查步兵的基础要求，穿上侦查迷彩能够初步屏蔽修仙者的神识。
距离小店不远，江定眉头一皱。
一道熟悉的倩影俏生生地站立，一米五左右，腰佩雪白长剑，不时眺望远处，韩林和黄得有两人正激动地陪侍附近。
“江公子安好？”
宫彩玉眼神一亮，发现了不远处的身影。
这也是小敛息术的弊端之一，只能让自己变得不起眼，犹如朽木枯石，却无法光学隐形，遇到特意搜寻之人还是难以避免。
“宫姑娘好久不见。”
江定点点头，引着她走进后院。
他对此女还是有些好印象的，得救了知道给报酬，只是对方明显有麻烦在身，会给他带来不便，因此不喜。
“多谢公子此前搭救，我也知公子到了东灵，因为知晓公子喜静，不愿多加叨扰。”宫彩玉解释一番，而后小脸变得严肃：“公子可知危险将近？”
“是蓝荧蝶？”江定也不意外。
“是这样的。”
宫彩玉小声道：“师叔告诉我，重利动人心，这次风波东灵府城中的几大成名人物都参与进去了，公子如无必要，最好搬到内城居住，那里有军队驻扎，即使内气高手也不敢造次。”
“若有把握，尽快远离这个旋涡为好，我父亲曾经告诉我那些成名人物看着慈眉善目，前辈风范，实则一有机会就吃人不吐骨头。”
她的表情十分认真。
“嗯，多谢宫姑娘告知。”江定点点头。
若不是蓝金药剂，在察觉到敌意之后，他早就远遁了。
宫彩玉又嘱咐一番，匆匆告别离去，看得出来她很忙，又要教导七玄门新弟子，又要维持自身不间断地修炼。
“东家，可能会有祸事。”
黄得有等她离开后匆匆敲门进来：“宫少掌门是小侯爷的未婚妻，她贸然拜访陌生男子，稍有不注意就是一场大祸，东家切不可小视。”
“你取给侯府管家送一份礼，略带提一下这件事。”
江定也没有忽略风险：“宫彩玉是七玄门少门主，江湖人，每日接触男子不知多少，总不能个个有事。”
“你能见到侯府管家吗？”
“能的，东家，自从与四海商会合作开山以来，许多人物都会高看我一眼。”黄得有拱手道。
第46章猛虎山寨
夜色微微落下帷幕，
一辆悬挂四海旗帜的马车和二十余位骑马看护的镖师驶出城门。
有黑甲士兵对视一眼，一人卸下甲胄，悄悄往别处去。
“龙三出城了？”
富丽堂皇的厅堂内，丁奉皱了皱眉：“这么晚了，他出去干什么？”
一小厮回道：“听我们在里边的弟兄说他左臂的伤势恶化了，要回越京寻四海商会交好的名医医治。”
“又或者害得四海商会损失那么大，无颜继续待在东灵城了。”
他猜测道。
“哼！这是心有不轨！”
丁奉看向‘踏地虎’路厚：“依我看，还不如寻个机会弄死，一干二净。”
“猛虎寨不会出手。”
路厚眼皮抬了一下：“你久居东灵一地，不知四海商会之势，他们坐镇全国，只是一时抽调不出更多的人手，也是忌惮镇东侯摇摆不定的立场。”
“没有必要，不要把他们逼急。”
丁奉冷哼，没有再说话。
即使他再攀附，也无法说服猛虎寨相信一个半废之人会谋划对他们不利的事情。
……
暗沉的光线下，熟悉的田园风光。
“想不到龙掌柜的竟然能来。”
江定抱剑坐在角落，略有意外道。
“四海商会甘心了，我这个半废之人还没有甘心。”龙三沉声道：“公子若是有何后手现在就可以露出来了。”
直到现在，他仍然是不相信面前的少年要一人去杀上猛虎寨，认为对方是请动了背景后的人马。
江定摇了摇头，闭目养神，没有再说话。
龙三也不再言语。
他是不会去和谁战斗的，如果送死，他不会去，也不会让手下的伙计们去。
马车行了六七个小时，即使车厢颠簸不堪，江定依然保持修炼的状态，内力往复循环，同时温养淬炼十二正经在内的八十条细小经脉分支。
《雏鹰起飞剑诀》功法境界大成，行走坐卧都能修炼。
“公子，到了。”
沉默了很久一段时间的龙三压低声音道。
江定睁开眼睛，眉目之间淡淡的白光一闪而逝。
四望之下，天色已经漆黑一片，耳边是窸窸窣窣的虫鸣声，间或狼啸猿蹄之声，已经彻底远离了人间烟火。
连续赶路六七个小时，包括龙三在内的众人眼中满是疲倦之色，且早就下马，牵马而行。
“公子，猛虎寨山寨就在这一片地界，我有十足把握！”
龙三沉声道：“就是不知道是十里内还是数十里内，我会在此等待公子七天，七天后如没有收到烟火信号，我将会赶路前往越京。”
“好。”
江定颔首，脚尖轻点，一跃数丈距离，在一株大树树梢上站定，再几个跳动，很快消失在丛林之中。
龙三没有再说什么，寻了一处高地安营扎寨，默默啃食冰凉的肉干。
“三爷，我们真的要等他七天吗？”
一名伙计忍不住问道。
“要等。”
龙三环顾四周伙计，道：“商会在东灵府势弱，我也不知道诸位兄弟中有没有被人收买，只一句话”
“任何人，记住，是任何人！”
他扬起手中的雪亮长刀，眼睛猩红而疯狂：“不要脱离我的视线，吃喝拉撒都是如此，不然休要怪我不讲兄弟情面！”
“放心吧，三爷！”
一众伙计头一缩。
……
漆黑群山，莽莽而立。
江定盘膝在一株百米高的大树树荫之中，青衫不知何时变成了树叶迷彩的模样，完美与树荫融合在一起。
天空中四架无人机除了一架停留在头顶天空监视外，剩下三架各自向一个方向飞离。
一幕幕画面在隐形眼镜中掠过，绝大部分都是黑漆漆的画面，蛮荒主宰着夜色的森林。
偶然有一点光闪烁，
那是水塘湖面反射的月光，还有大量萤火虫聚集在一起形成的星星点点，偶然有一双双绿森森的眼眸，那是丛林中的狼群。
一点点地寻找，
一点点地寻找。
江定极有耐心，呼吸时刻保持匀速，最大节省体力的状态。
三十余分钟后。
“找……到了！”
一点橘红色的火光在夜色中极为显眼。
这点橘红色的火光越来越近，越来越多，等无人机飞临上空的时候，一座屹立于悬崖峭壁上的山寨出现在眼前。
三面都是悬崖峭壁，只有一处供寨丁进出的道路，被一堵木石筑成的高墙阻拦。
墙上有火把时刻燃烧，寨丁持刀枪剑戟各类兵器，多有强弓硬弩，不知从何处购买而来，纪律还算严整，即使凌晨时分也保持了基本的警惕。
“不简单，只此一座山寨，二三百寨丁，即使万人大军也休想攻下！”江定自语，继续观察山寨各处的布置。
他发现，山寨内营房整齐有序，壕沟，水塘，便池，库房等各处地方布置都极有讲究，一横一竖，且带有某种特殊的风格。
“有点像……”
江定在脑海中思索片刻，冒出一个答案。
“军队！”
“没有错，这些布置，寨丁的训练严格，都有一股浓浓的古代冷兵器军队扎营的风格，猛虎寨七虎中有将领出身的？”
江定猜测道。
寨门口，
一群马帮的人不知从哪个小道赶上山，从马背上丢下一个个挣扎的布带，朝寨墙上喊了几句。
寨丁连忙打开大门，熟练地接手，解开袋子。
“娘啊！”
“大爷，我爹有钱，您饶了我吧！”
许多布袋里面赫然是一个个孩童。
男女都有，多是十几岁的模样，七八岁的也有，装扮各有不同，有肮脏不堪的，有穿着农家粗布衣衫的，有白白胖胖一看就是出身富贵人家的。
来源极其复杂，让人触目惊心。
“那些乞儿……是运到这里了。”
江定面色复杂。
上次发现野狼帮在烂板街上绑小乞儿后，他出面制止，隆石等也没有再犯，不知道是使钱摆脱上面的要求还是什么。
但他知道，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烂板街没有，别的地方有的是。
也只能用穷则独善其身安慰自己了。
“我没有错，我的确是弱，怎敢兼济天下？”
江定从树梢上一跃而下，不时踩在树枝上，脚尖借力一点跳起，无声无息地向远处的山寨悬崖逼近：“然而，既然遇到了，那便稍微放肆一下罢。”
第47章潜行
一处暗哨，
隐藏于树丛之中，时不时有一双眼睛巡视附近。
一缕微风吹过，丝毫没有引起注意力。
江定小敛息术全开，迷彩服光学遮挡全开，像是一只随时变形的变色龙，如果在白日，还能看到些许透明漪连，色彩变换。
夜色下，这些踪迹全都被遮掩了。
江定体内小周天内气运转，短时间内有源源不绝之感，脚尖一点，从树梢中落下，沿着悬崖一点点地往上攀爬。
峭壁上的凸起，偶尔生长的崖柏成了他攀登的台阶，身影急速上升，绝不去触碰那些地形复杂可能会有陷阱的地方。
“猛虎山寨中有能人啊……”
江定自语。
即使这种地方，也有布置，足足十几个暗哨遍布悬崖两侧，且没有懈怠，还保持警惕。
一旦惊动，发出信号，强弓劲弩围攻，高手堵路，即使内气圆满也要迅速死亡。
但是，在无人机热感应下，这些暗哨一览无遗。
空地上，一块泥土微微凹陷。
江定微微喘息，寻了一处树阴影下，按剑闭目调息，恢复体内损耗的内力。
三十余分钟后，他的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借助天空的无人机和山寨中长明的火光，他毫不费力地找到了聚义厅的位置。
这里的灯火更多，守卫更加森严。
院墙周围的树木杂草尽数被清理，火光照射可以照射到任何一处死角，守卫一眼望去，附近尽收眼底。
“如此戒备，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山贼。”
江定皱眉。
山贼这种组织，以义气和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理念粘合在一起，你是不可能把他们管得这么严，人会全跑的，头领实力高强也没用。
目光放在聚义厅大门前的一名内气境武者身上。
这个也是，内气境武者既然落草为寇，那就是为了富贵和放纵，不可能给人看大门。
紧急情况也就罢了，忍受一时，这明显是惯例。
对方似乎有所觉，双目看向屋檐一处阴影。
江定心中一凛，目光收回，小敛息术急速运转，整个人的气息无限接近石头枯木，同时肌肉绷紧，随时准备挥出一剑。
看门的内气境武者略带疑惑地收回目光，巡视其他地方。
应该是错觉，一望无遗，没有什么可以藏人藏物的死角，不可能有问题。
“犯了大错！”
江定肌肉微微舒缓，暗自警醒。
“我居然用目光直视对方，让他产生了某种感应，这是最无知的新人也不会犯的错误。”
转而用余光继续监视门口，对方果然无法再察觉。
江定极有耐心，默默等待，甚至等体内内力满盈之后还有余力继续淬炼温养十二正经细小分支。
一个多小时后，转机果然出现。
“老五，换班了！”
看门的内气境对着不远处的营房笑骂一声，很快一名肩扛精钢大斧的络腮胡壮汉睡眼惺忪地走出营门。
“嚎你个鳖孙！”
两人各自带来的下属也开始各自替换，有序轮转。
江定心中一动，浮现从龙三处得到的信息。
‘劈山虎’周狂，‘点金虎’周胜，两人是兄弟，都有内气小成的修为，精擅配合，分别是‘七虎’中的老五老六。
借着换班的少许混乱，江定脚步轻点，踏上院墙，再一点，沿着屋顶向聚义厅正中走去。
此时正中灯火通明，不时有丝竹管弦之声，‘东山飞虎’路惊天应该还没睡。
油灯的灯光直射，在窗户旁形成的阴影中，不知何时多了些微起伏的透明漪连，转瞬即逝。
灯火明亮，却不见丝毫烟纹，还带有一股淡淡的异香，正是价比同等重量白银鲸油！
又有清丽侍女身穿华服，翩翩起舞，琴师奏弦以和。
虽是深山之中，比之王侯富贵也差不了太多。
这一切都没能吸引座上的三人。
“消息传回了。”
‘东山飞虎’路惊天身高七尺，体格健壮，虽双鬓斑白，却丝毫不损其威，一举一动之间犹如凶虎坐卧，令人不由得屏住呼吸，仔细聆听。
他随手放飞一只灰色信鸽，淡淡道：“那个小崽子不肯答应咱们的价钱，且丝毫余地都不留，直言三日后不以四海商会的价钱送货上门，交易就此作废。”
“如此强硬？”
一名极有威仪的中年男子眉头一皱。
“会不会是我们猜测有误，这蓝荧蝶对他和身后家族中人并没有那么重要。”
江定表情一冷。
义气帮帮主，‘义薄云天’杨东升！
这也是位大人物，东灵府内有资格与其相提并论的也就是龙虎武馆馆主，郑家家主两人。
“真好啊……不是最麻烦的那一个。”
他在心中自语。
杨东升能在东灵府内立下好大基业，必然与上层人士关系极好，存在紧密的利益输送，可毕竟不是真的侯府汤家人。
他若死，不至于有军队出动。
“不可能！”
一名阴鸷的黑袍老者断然道：“你们不懂，只需要知道能炼制破阶丹药的势力要大费周章搜集的材料，必然是极为珍贵的东西，价值远比破阶丹药要高就够了。”
“那是为何？”
杨东升和路惊天对视一眼，似乎是对黑袍老者极为信服，没有任何反驳。
‘不认识，陌生的内气圆满武者……’
江定仔细搜索脑海中的情报，没有得到任何信息。
内气圆满武者不是地里的白菜，不可能为了什么甘愿寂寞隐藏这么多年，这必然是外来武者。
“无非是虚张声势罢了。”
黑袍老者冷哂。
“如此还好……只怕能炼制出破阶丹药的势力并非弱者，夜长梦多啊！”路惊天长叹一声：“你我几个老东西，都是子孙不成器的，等我们这一代去了，后辈也只能泯然众人矣。”
“这还算好的。”
黑袍老者冷笑：“以我们几个得罪的人数看，自身死之时，十之八九就是家族被灭之时，你们信还是不信？要不要回想起你们年轻之时的黑道大哥如今家族何在？”
“不至于吧，我们都在为上面的人做事，立下汗马功劳，仇兄你也出身大教，不至于后路都没有？”
杨东升皱眉，他可不像是这两人，在府城内可有好大一片家业，妻妾十余个，儿女数十成群。
“汗马功劳？这算个屁！”
路惊天讥讽道：“你自以为劳苦功高，其实在人家眼里就是块厕纸，是污点，恨不得早早丢掉，哪里有什么情分？”
“至于大教，里面也不是善地。”
第48章刺杀
杨东升眉头皱得更深。
“说吧，你什么打算？”
“打算？”
路惊天一字一顿：“别再抠抠搜搜，挣个三瓜两枣的，你我三人，各带数十精锐，强弓硬弩搞一些，直接杀上去，任你武功高强，底牌深厚，也是插翅难逃！”
“得手后，各带家眷分散撤离各处，有什么背景也是无用！”
杨东升迟疑：“值得吗？”
这么多年的奋斗，就这样舍弃了？
“值！”
黑袍老者冷笑道：“只要你的后代能有人突破内气圆满，这些家业花费十来年还不是手到擒来？”
“再说，区区内气破阶丹药也不过是他放出来的东西，说不定有助于先天之物……”
“呵呵。”
杨东升暗自冷笑。
此人出身大教，自然是不怕报复的，到时候把事情往他们这里一推，说不定什么事都没有，他成了泄愤的。
至于有助于先天之物，也许有，可他不相信有人会随时带在身上。
且，他的儿子还年轻，还有成长起来的机会，现在他也能压住各方的人马，倒还不至于如此疯狂。
路惊天和黑袍老者对视一眼，顿感棘手。
论实力他们不虚杨东升，可要是论在府城根基，那他们两个就都不够看了。
带一帮武者进城，又弄一批强弓硬弩，没有地头蛇遮掩可不成。
“杨兄既然不愿，那就只能如此了。”路惊天无奈：“区区一枚破虚丹可不够我们三人分。”
他露出狠色：“我有一句话，如果这枚破虚丹不是我的，我宁愿把这些蝴蝶一把火烧了，再多的金银也是如此！”
义气帮后继有人而自身没有，这对他来说是最糟糕的结果。
“不至于此。”
杨东升皱眉：“我回去后会加紧催促，必会给出让两位兄弟满意的结果。”
言罢，拂袖而去。
此二人不足与谋。
可偏偏蓝荧蝶是在对方手里，想要重新捕捉也绕不过扎根东灵山的猛虎寨，交易之事根本绕不过。
或许，可以考虑劝说镇东侯府出手……
他们背靠皇室，即使那人背景再深厚也不用太过惧怕，只是如何保证侯府最后能给出一枚破虚丹需要细细思量。
思量中，不知不觉走到门口。
咻！
一缕轻微破空声，如若蚊蝇低鸣。
“你……”
杨东升大骇，猛然抬头，看见一名青衣少年握剑笔直刺来，破空无声，身后有一道剑影残留。
铿！
数十年的磨砺，‘义薄云天之名传遍东灵，腰间的雪亮长刀骤然出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斜上撩，反应不可不谓迅速。
然而，来不及了！
这一剑蓄势太久，小周天内力奔涌狂啸，尽数汇聚于剑锋之中，速度几不可见。
“救我！”
杨东升大吼，面上殷红一片，赫然动用了提气搏命之法，刀光骤然再快数分。
叮！
在杨东升惊喜的目光中，刀锋险险斩在剑刃上，将其拦下。
“还是不够快……”
江定叹息，他的剑法在同学中还算可以，可面对这等磨炼刀法数十年的江湖老刀客来说还是有所不如，即使偷袭也无法一举建功。
可惜啊，
即使只是小周天，也打通了一千二百多条分支经脉。
杨东升脸上的喜色僵硬。
犹如一头撞上了山洪，他的内力与对方的内力一接触就溃不成军，数份内力才勉强抵住一份内力。
可对方的内力比他的还要浑厚！
嗤！
剑尖划破层层刀芒，点偏长刀，随后笔直刺入杨东升的喉咙，无数丝线状的内力涌入其中，将其全身器官搅个稀巴烂。
本来能阻挡偏移的体外护盾就如同纸糊一般，没有任何用处。
落后的剑影姗姗来迟。
“不可能……”
献血洒落，杨东升眼中的灵光逐渐暗淡，临死前还在低声呢喃。
十六七岁的少年，内力质量比他强就算了，为什么总量还比他浑厚许多，这不符合常理！
电光石火之间，一刺一挡，名满东灵的义气帮帮主杨东升就已经殒命。
“何人！胆敢擅闯我猛虎寨！”
‘东山飞虎’路惊天大喝，声震数百米，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震怖。
杨东升实力并不弱他多少！
黑袍老者豁然起身，一柄毒蛇一般蜿蜒滑动的九节鞭不知何时落入手中。
“江小兄弟，此前的事都是误会，有小人作祟，你我可把酒言欢……”
待看定门口的青衣少年面容后，路惊天心中卷起惊涛巨浪，脸上却挂起爽朗的笑容，仿若热情的长者。
江定没有说话，抖落剑上血污，一步步走向前。
门外，隐约传来‘劈山虎’和‘点金虎’怒吼声，寨丁整齐的脚步声，更远处还有召集人手的急促金锣声。
“好胆！”
见到面前青衣少年杀了人后不仅不逃，反而越来越近，路惊天心中升起怒意：“那就给老夫留下命来！”
“来！”
路惊天一刀挥出，斩出五道气度森严的刀气，隐约之间有猛虎咆哮的声音传来，摄人心魄，叫人胆寒。
《五虎破魂刀》！
此乃他年少之时奇遇得来，出道以来无往而不利，刀光闪过，敌头颅、双手、双足五分，又在江湖上被称为五狱刀。
江定没有什么动作，只是一斩，一道雪亮的规则圆弧一闪而逝，伴随着其后的剑影。
展剑式！
规则圆弧与五狱刀气相撞的刹那，轻易将其切断，残余刀气向两侧溃散，在地面和附近木墙溅射出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坑洞。
江定若有所悟。
越是修炼，他越是觉得《雏鹰起飞剑诀》博大精深，无论是在练法还是战法上都推演到了极致。
以前他还修习过一些江湖剑法，现在却已经完全不感兴趣。
“不可能！”
路惊天神色狂变，发出了和死去的杨东升相似的怒吼。
自己的内气在对方面前简直和豆腐没有什么区别，一触即溃，为什么会这样！
一剑斩落，又是一剑点来。
仿若天空上的星辉落入人间，光芒越来越强，越来越盛。
“五狱杀！”
路惊天内气不顾后患地狂涌而出，形成五道连环交错的狂暴刀气吞噬前方所有之物。
这是他苦练刀法五十年所创的杀招，见过的都是死人！
噗！
接连刺破大鼓的声音，星辉剑芒直穿而过，狂暴刀气一一破灭，没有任何转圜迂回，笔直刺向喉咙。
路惊天大恐。
他发现自己始终无法正面迎接对方的一剑！
咻！
细微的破空声自耳边传来。
黑袍老者阴鸷的目光中，一条蜿蜒的漆黑九节鞭蓦然拉扯，变成一条扭曲的细线，尖头锋利如针，在这看似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关键时刻突然刺向他的后脑勺。
尖头锋锐而黝黑，带有丝丝鲜甜味道，是剧毒，触之必死无疑！
江定面色不变，即将刺破路惊天喉咙的剑尖回转，划过一个雪亮的规则半圆，点在即将刺到他后脑勺的尖头上，将其震飞。
而后，剑尖带着剑影以更快的速度回旋。
“滚开！”
路惊天大恐，一道磅礴刀气劈出，勉强将剑尖逼退些许，内力和气血震荡不休，筋骨酥麻。
他不敢再接一剑，慌不择路地向屋外撞去。
只要到外面，混入军阵中，即使先天也无法将他击杀！
嗤！
路惊天的身体僵硬，木然看了一眼胸前带血的剑锋，软软地倒下。
“这是哪里来的煞星！”
黑袍老者倒吸一口凉气，攻到一半的漆黑九节鞭收回，头也不回地向远处狂奔。
江定看了一眼撞入房间内的大群寨丁，脚尖内力涌动，身体笔直跃升数米高，撞破屋顶消失不见。
第49章火之君
“寨主！！？”
‘劈山虎’周狂撞破大门进来，见到一具软软的尸体，不由得目眦欲裂。
他兄弟二人，十多年前几乎要和老娘饿死，是当时还名不经传的路惊天路过救了他们二人，还传授武艺，给银钱赡养老母，让她颐养天年。
老娘死后，路惊天更是和他们老父亲一样的人。
不想今日，突然就看到了他冰冷的尸体。
屋顶大洞上，无数瓦片飞舞，一道青色人影一闪而逝。
“给老子射！”
周狂咆哮。
咻咻咻！
军用硬弩弓弦炸裂的声音此起彼伏，脆薄的房顶直接被射穿，多了许多筷子大小的孔洞，许多瓦片直接被射爆。
然而，其中却不见点滴血迹。
周狂不顾弟弟阻拦，一步撞破瓦片，站在房顶上，只见得远处营房一道青色人影一闪而逝，彻底不见了。
“追！”
周狂面容扭曲，带着手下一干寨丁向营房处急追。
听到鼓锣声聚起来的其他四虎也慢一步赶到，皆怒发冲冠，各带领人手扑向营房四角。
“寨主！”
“天杀的贼子！”
有许多寨丁见到路惊天僵硬的尸体忍不住红了眼眶，咬紧牙关。
路惊天不是个好人。
动辄杀人截货，一群又一群儿童被他掳到山上，从未有人再出去过，他们父母亲人不知流了多少泪水，这种人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可他待下面的人却是极好的，给衣给食，赏赐丰厚，资质优异者还能练武。
江定按剑而行，在营房四处穿梭，目标直指库房。
“什么人！”
库房内还有十余人巡逻看守，突兀见到他，警惕大吼，各自聚集，形成一个长枪军阵，攻守皆备。
“挡者，死。”
江定淡淡道，剑刃上淡淡白芒弥漫，笔直向前。
“找死！杀！”
看守库房的伍长大喝。
十二名寨丁冷笑，不见丝毫惧色，十二杆两米五的长枪同时刺出，封锁四面八方所有闪避空间，枪头银光闪闪。
和仙门集中火力科学有异曲同工之妙。
如此攻击，即使内气境武者也不敢正面接上，硬抗就死，只能暂避锋芒，另外寻找时机。
嗤！
一道白森森的剑光划过，包铁硬木枪杆折断，断口平滑。
“看不清！”
伍长只来得在心中浮现出这样一个念头，便觉得喉咙一凉，大股鲜血喷涌而出，身躯无力倒下。
余光看向四周，手下的十二名寨丁都是如此，不分先后。
抖落血水，剑收归鞘。
江定缓步走入猛虎寨的库房。
没有想象中的机关陷阱，这里是寨丁及大小头领常来的地方，布置陷阱是给自己找麻烦。
当先映入眼帘的是成堆的米袋子，大多是白米，也有部分粟米，在后面还有一条条挂起来的风干腊肉等。
如此庞大的数量，即使被围攻年许，寨内也是无忧。
江定左右看了一眼，来到左边厚实的大门，一道剑光一闪而逝，轻轻推开大门。
“找到了。”
仓库里，层层堆满了各种刀枪兵器，甚至还有数十副厚重的铁甲，看形制与东灵府兵差不多。
此外，还有豆油、檑木、布匹等物资。
江定把目光放在木架上整齐放好的劲弩上，略过不看，取了放在旁边的两张四石强弓，备用弓弦六七条，又捆好数十支箭矢，放在后背。
怀抱一桶豆油，又扯了一大把布匹，他脚下用力，整个人笔直向上撞破屋顶。
“贼人在仓库方向！”
“杀了他！”
诸多寨丁涌入营房之中，见到那一道人影恨不得能生啖其肉！
更有数名在弓箭上浸淫多年的头领挽动强弓。
叮叮！
江定拔剑，将远途射来的箭矢格落。
撕破一卷布匹，包裹瓦片浸入豆油之中，以剑刃摩擦瓦片爆出火星引燃，随后用了一点‘点剑式’的手法，将其略带轻柔的砸在一处营房墙壁上。
哐啷，瓦片连带破布爆碎，油脂沾粘在墙壁上，将其点燃。
“不好，阻止他！”
周狂面色骤变，意识到了什么。
然而，间隔这么远，纵然有通天手段，此时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了。
砰砰砰！
一枚枚浸满油脂的黑团飞出，砸落在各个营房的墙壁屋顶上，许多营房甚至能一连收到四五枚。
很快，一丛丛火焰在营房各处亮起，且在迅速蔓延之中。
修建营房的人经验老到，每座营房之间都间隔数米，可是在这种到处都是火焰的情况下也没有用了，大火迅速蔓延。
“救火！”
“撤出去！”
‘点金虎’周胜脸上一白，急促命令道。
此时却是有些迟了，许多寨丁在悲愤中效率飞快，不顾危险闯入各个营房中搜查刺杀寨主的贼人。
短短时间里数十人哀嚎着被大火所吞没，侥幸逃出来的人也是严重烫伤，各处都是漆黑的浓烟，遮蔽了视线。
“畜生！我必将你千刀万剐！”
周狂一斧头劈碎一根满是火焰的房梁，带着手下人马向后倒退，避开满是火焰的地方。
浓烟和火焰中，一道身影脚步轻点，偶尔有火舌席卷也无损分毫，不久就离开了火焰缭绕的区域。
烟火散开，眼前的画面逐渐清晰。
行伍整齐，刀枪林立，弓弩上弦瞄准，一股肃杀的军阵之气弥漫，身后凶凶烈焰都无法掩盖。
“你跑，跑，再跑啊？”
一个狗熊一样的壮硕的黑汉子赤裸着上身，从牙缝里挤出一个个字。
‘托天虎’周坤！
据说，其是路惊天的表侄儿，精擅硬攻《十三横炼太保》，一身铜皮铁骨，刀枪不入，又自生内气，内气大成，常常孤身一人杀入一整个商队之中，尸横遍野，自身却毫发无损。
在其身旁，分别是七虎中的‘下山虎’朗义和‘蝎尾虎’徐三娘，都是内气小成。
左右附近，持枪带弩的寨丁足足有六十余人，都受过严格训练。
“我为什么要跑？”
江定露出一丝笑容，反问道。
众多寨丁心中一突。
这才想到，眼前的是短短数招之间杀死寨主和‘义薄云天‘杨东升两大成名高手的凶人，而不是他们肆意围猎的羔羊。
“给老子射！”
‘托天虎’周坤冷喝。
二十余张强弓硬弩齐射，矢若飞蝗，将前面一地淹没。
第50章尽可杀
江定看了一眼飞出的成群箭矢。
未能达到音速的地步，可以躲避，且这些寨丁动作的前奏过于明显，有充足的时间可以提前预判。
脚步一点，全身内力按照特定的复杂结构运转，身形像一道影子一样掠过，避过大部分弩矢。
步剑式！
剩下数枚无可避免，江定拔剑，一道剑光闪过，伴随着剑影，弩矢折断为数节。
“射！继续射！”
周坤看得寒气直冒，连连大吼。
这种速度。
远远超出了他这些年所遇到的所有对手，闻所未闻，如果是单独对放，自己连反应的机会也没有！
寨丁手忙脚乱地上弦，然而却来不及了。
江定主动突入密集军阵中，瞬间七八杆长枪迅疾刺出，地上数个修习了趟地刀的精干寨丁滚动，雪亮刀锋朝双腿用力挥动。
“挡我者，死！”
江定轻喝，声音却清晰地传遍四周所有人的耳朵里。
一剑挥动，七八柄枪杆断裂抛飞，自身后退一步，而后再挥剑。
噗！
四个滚地的人头飞起，鲜血喷洒数寸高，染红了泥土。
还未等后方的寨丁反应过来，江定又快步突进，沾染点点白光的剑刃舞动，七八名拿枪的寨丁喉咙微凉，身体软软倒下。
太快了！
只是两个呼吸的时间，一退一进，十一二名实力不弱的寨丁已经死亡，减员六分之一。
剩下的寨丁脚步停顿，恐惧地看着前方那个青衫少年，还有他身后次第消散的剑影。
江定却不管他们如何，只一剑杀入其中，或前进，或后退，身形鬼魅无比，剑光在其中舞动，不时一连串血花绽放。
鲜活的生命凋零。
无论那些头领如何包抄迂回，始终无法将他四面包围，只能任凭那一道剑光收割。
“这不是人！”
“鬼，那些孩童化作的鬼来报仇了……”
许多寨丁胆寒了，连连后退，由悲愤堆积起来的高昂士气在迅速崩塌，密集的军阵开始散乱。
“随我上！”
周坤情知无法让这种情况继续下去，低喝一声，手握一对厚重的八角铜锤，在周围寨丁枪林地掩护扑出，连环双锤砸下。
“披风八锤！”
江定一剑斩断七八杆长枪，正待以剑尖划过他们的喉咙之时，只见两对西瓜大小的八角铜锤落下，极有章法地挡住他的剑锋。
叮！
剑锤相接之中，江定借力后退，却见那一对铜锤不依不饶地追上来，只能挥剑阻挡，连连退步。
“二当家威武！”
四周寨丁见此士气大振，拼了命刺出成片的长枪阻拦，掩护侧翼，两名内气境的当家更是时不时抽冷子来一下。
江定被逼得不断后退，很快就来到了悬崖边上。
“杀！为寨主复仇！”
周坤兴奋大吼，披风八锤连环砸下，一锤接着一锤，越发酣畅淋漓，在强敌的逼迫下多年陷于瓶颈的锤法隐约竟有突破之感。
江定皱眉。
如果只是周坤这一对铜锤，他稍一稍后，一剑就可以取其性命，破绽满身都是。
可加上了附近数十寨丁不断刺下的长枪，两位当家不时的补救，所有的破绽都消失不见，化作了一位远比路惊天、杨东升等人加起来还要可怕得多的对手。
后退中的江定一步踏空。
“杀！”
周坤眼中精光大放，狂吼一声，所有的内力和气血凝聚于双锤，其上的锤芒几乎华为了实质，如泰山压顶般朝那一颗俊秀的头颅砸落！
其他当家寨丁同时大吼，刀枪剑戟，各自挥出自己最强一击。
然而，他们意想当中踩空的招式变形停顿却没有出现。
江定步法轻移，轻巧得如飞鸟，飘然落下悬崖，铜锤和其它兵器的攻击打了个空。
“射箭！”
周坤和两位当家面色大变。
咻咻！
十余位寨丁头领同时上好弓弦的寨丁射箭，箭矢如飞蝗扑击。
却见那青衣少年脚尖连点，悬崖峭壁仿若平地一般，踩在崖柏枝干和岩石凸起上，身影连闪数次，避开了大部分箭矢，剩下的也被轻易格挡开。
再几个呼吸，转过一个悬崖拐角，人影消失不见。
寨丁们搭弦再射，却只能到射一片杂木了。
“废物！”
周坤气极，一对铜锤狠狠地砸在岩石上，火星四溅，丈许大小的巨石碎裂，滚落山崖，双目微红：“放跑了此贼，我到九泉之下有何颜面面对路叔？”
“贼子太过狡猾，二当家不必太过自责……”
下山虎郎义和蝎尾虎徐二娘连忙安慰道。
“啊！”
一声惨叫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三人豁然转身，发现是一名持长枪的寨丁被一箭贯穿胸口，脸上满是惊恐之色，无力倒下，鲜血浸湿地面。
“啊！”
“救我！”
咻咻咻！
不断有箭矢射来，这些内气以下的寨丁根本无力抵挡，惨叫声此起彼伏。
一处悬崖拐角，江定神色平静地张弓搭箭，射出。
不太准，明明瞄准的是一人，箭矢却偏离了不止数米之远，这还只是六七十米的短短距离，如果拿到学校课堂上要被人笑死。
没办法，冷兵器已经够冷门，弓箭就彻底没人有兴趣了。
好在，这不影响命中。
这些寨丁排成密集阵型，那么一大坨，想要射偏都有难度。
咻咻！
每一枚箭矢飞来，都有一名寨丁死亡，有精擅弓术的头领带人反击，绝望地发现对方只要往崖壁一缩就能全部躲过。
即使偶尔命中，随手一剑就能格开。
这种只能挨打无力还手的感觉让人绝望，士气飞快崩塌。
“不要慌，举盾！来到我身后！”
周坤一锤砸飞一枚飞向自己的箭矢，脸上露出些微恐惧之色，大吼道。
他的话起了一些效果，寨丁们聚集在刀盾手身后，一个个圆盾竖起，在众人身前立起一道盾墙。
江定神色平静，换了一个位置，弓拉满月。
咻！
速度比之前快得多的箭矢撞入盾墙中，射穿圆盾，将其后一名使刀盾的寨丁钉死。
军阵寂静了一下。
“逃啊！”
“留下来全部都要死！”
密集军阵轰然崩塌，寨丁向四面八方疯狂逃亡，周坤等三名当家连斩多人，却根本没有用处，不过一会儿就只剩孤零零的几个身影。
周坤三人神色突一变，快步跑入人多的方向，混入其中。
几人的脚步很快一顿，露出绝望之色。
“不要……”
一名青衣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溃逃的人群中，逆着人流，手持长剑，向他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