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越曙光
【成就名：穿越曙光之人】
【成就内容：获得《曙光》游戏所有成就】
【0.1%的玩家拥有此成就】
看着电脑屏幕右下角跳出来的成就提示，苏默靠倒在电竞椅，一股喜悦涌上心头。
《曙光》，一款处于内测阶段的国产科幻题材3A大作。
全球1000名参与内测体验的玩家，他是第一个拿到全成就的！
苏默把这个成就截图下来，发到《曙光》内测游戏群，并配上一个“滑稽”表情。
他刚发完图，这个千人群直接炸锅了：
【卧槽卧槽！这游戏才出多久，就有全成就了？？？】
【兄弟，你浑身都是肝啊，我才刚打完陈博士...】
【大佬大佬，大白二阶段开红眼怎么打？我被砍死一百多次了（捂脸）】
【大佬B站出个攻略吧，我去发电（呲牙）】
就在苏默美滋滋看着群友吹捧时，《曙光》游戏制作人出现了：
【恭喜成为全球首位全成就玩家，感觉游戏难度如何？】
难度如何？苏默感觉已经不是“难”的问题了。
《曙光》采取了《博德之门3》那样的全篇网状叙事结构，主支线内容量多到吓人，战斗难度不输忍龙系列，容错率比黑魂还低。
为了拿全成就，苏默已经不记得自己死过几千还是上万次。
他一度怀疑制作人是不是有什么变态施虐倾向，在这筛选抖爱慕。
不过此时，苏默还是很装逼打出两个字：
【一般】
顿时满屏都是666。
苏默跟群友继续吹水了一会，美滋滋地去洗漱了。
他躺到床上，明明已经很困，却仍意犹未尽。
“这游戏虽然很难，但质量真的高，可探索的内容比海拉鲁大陆还多，绝对可以预定TGA年度最佳。”
“等《曙光》正式版上线，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像我一样全成就通关。”
“啊...头又开始疼了...药好像吃完了，明天去神经科配药吧...”
“好困好困...”
“好...困...”
苏默闭上眼睛，倦意扩散开来，黑暗如潮水般占据了他的全部意识。
...
...
...
“侦测到未经识别的生命体入侵，核心区域已被突破。”
“基地保密安全系统激活，自毁程序开启，倒计时5分钟。”
“所有研究人员，请立即通过紧急通道撤离。”
毫无感情的机械音在苏默耳边回荡，还伴随着尖锐的警报。
他艰难睁开眼，模糊的视线开始聚焦...
陌生的景象映入眼中。
这是一处全封闭空间，墙壁覆盖着黯淡的金属，各类仪器设备散布在实验台上，机械装置的嗡嗡声交织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微弱的药物气味。
墙壁上的警戒灯不断闪着，红光如肆意泼洒的鲜血般浸染四周，配合急促的警报声显得格外诡异。
苏默从趴着直起身，看向周围。
他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支注射器，已经空了，不知道原来装着的是什么。
突然身处未知之地，让苏默很迷茫。
这是哪？
我不是水完群就睡觉了吗？
这是...梦？
不对，梦里不可能有这么真实的感官。
而且做梦的人一旦意识到自己在梦中，应该很快就会苏醒。
这不是梦。
难道...
穿越了？！
虽然苏默看过很多穿越题材的网络小说，也幻想过哪天能穿越就好了，但也只是想想。
这种事真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整个人都是懵的。
“基地自毁程序倒计时，4分钟。”
“所有研究人员，请立即通过紧急通道撤离。”
冰冷的机械音不断循环播放。
苏默稳住心神。
现在没时间考虑穿越原因了，先跟着警报撤离要紧，鬼知道这地方发生了什么。
他看准撤离指示标志，起身跑去。
“轰——”
他还没来得及冲进紧急通道，斜上方的天花板突然爆裂，一个巨大扭曲的黑影从天而降。
“咚！”黑影落在苏默身前，风压直接将他掀翻在地，坚硬的地板被震出蛛网般的裂痕。
苏默睁眼看去，只感觉一股寒流从脊背蔓延而下，霎时间手脚冰凉。
落在前方的是一个全身畸变的男人，他有着将近四米的身高，右臂扭曲膨胀，没有皮肤，猩红的肌肉组织暴露在外，肌肉缝隙间长满利齿，赫然是某种变异战斗器官。
畸变男的双眼狭隘细长，居高临下俯瞰着苏默，警报灯闪耀交织间，阴影在他脸上不断扭曲，宛如不可名状的活物。
畸变男伸出右臂，肌肉组织瓦解为一条条粗大的触手，如同凶兽张开血盆大口，缓缓向苏默包来。
作为一个游戏宅，苏默玩过很多恐怖游戏，一个人半夜关灯玩都无压力。
但这种真实发生在面前的恐怖，还是超出了他的承受能力。
他挪动颤抖发麻的四肢，跌跌撞撞向后逃去。
但他的速度太慢了，根本比不上眼前的畸变男。
就在触手即将包住苏默时，异变再度发生。
毫无征兆，畸变男的右臂突然出现巨大空腔，从右往左呈现冲击状爆开，残肢碎片飞到了十几米外的地方。
“嘭！”
畸变男的手臂被轰掉后，震耳欲聋的枪声才从紧急通道尽头传来。
苏默朝枪声方向呆呆看去。
通道尽头站着两个人。
他们身穿黑色作战服，脸上戴着面具，看不清容貌，从身材判断应该是一男一女。
男的黑发。
女的头发纯白。
黑发男手中，一把狙击步枪正对准畸变男，枪口冒着徐徐硝烟。
是实验室的守卫人员吗？苏默心中冒出这个念头。
面对畸变男这种怪物，自己肯定帮不上忙。
这种时候绝对不要大吼大叫，到处乱跑当猪队友。
乖乖躲好别添乱，就是给同伴最大的帮助。
苏默趁乱躲到桌子下面，把战场空间让给两名守卫。
畸变男没再管苏默，转身迎向紧急通道里的敌人。
“嗤——”畸变男的断臂伤处增生出大量肌肉组织，扭动间竟填堵住了枪伤，恢复力极其惊人。
他蹬步朝着两人冲去，右臂肌肉在空中瓦解，形成一张血盆大口，密密麻麻的利齿在警报灯照耀下闪耀着血一般的光芒。
“嘭！嘭！嘭！...”
黑发男持续开枪，子弹在畸变男身上不断轰出血洞，却根本挡不住他的攻势。
那名白发女示意黑发男后退，自己迎上前。
“嘶——”她握住腰间的刀柄，行云流水抽出一把寒芒闪耀的唐刀，从正面攻向畸变男。
两人对冲，越来越近。
相接之际，白发女的身躯再度提速化作残影，只见刀芒一闪。
“唰！”灼目银光洒遍通道，如月辉斑驳。
畸变男顺着惯性趔趄了几步，僵在原地。
白发女在畸变男身后站定，她用臂弯夹住唐刀，拭去上面的微薄血迹，以无比精准熟练的动作将其纳向刀鞘，头也不回。
“咔。”唐刀入鞘。
猩红色斩痕在畸变男身上浮现，那是一道从右腰起始蔓延到左肩，贯穿全身的血切线。
他的身体沿着血切线裂开，上下半身先后“轰隆”倒地，切口处平滑如镜，鲜血染红了整个过道。
短暂而激烈的战斗归于静止，周围只剩下警报声。
这一刻，苏默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赶紧爬出来跑向两名同伴。
刚才隔得太远看不清细节，现在来到白发女身前，苏默才发现她的头发真的很漂亮，纯白的颜色宛如当空洒下一片雪幕。
苏默连声道谢：“谢谢你们，我差点被那头怪物杀了...我们赶快撤离吧。”
异变，再度发生。
苏默兀地感觉视线变黑，一股压力从脸上传来，失重感传遍全身。
“咚！”后背与地面剧烈碰撞。
等他猛地回过神时，发现自己仰面倒在地上，脸被白发女死死按着。
黑发男也走过来，用枪口对准他的额头。
两人就这么毫无感情地俯看着他，仿佛在看一具尸体。
第二章 身份辨明
“侦测到未经识别的生命体入侵，核心区域已被突破。”
“基地自毁程序倒计时，3分钟。”
“所有研究人员，请立即通过紧急通道撤离。”
冰冷的警报声继续回荡着。
看着两名“同伴”面具后冰冷的眼睛，苏默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
他在局面完全不明的情况下，主观地把畸变男摆到了“入侵者”的位置。
凭什么？因为人家长得有点抽象，就必须是坏人吗？
现在看来，所谓的入侵者根本不是畸变男，他甚至有可能是这处实验室的守卫。
畸变男的触手包来也不是要吃人，而是单纯想抓起自己撤离。
如果要吃人，触手的速度不可能那么慢。
也就是说...真正的入侵者，是眼前这两个人！
意识到这点，苏默手脚冰凉。
不会吧...
刚穿越两分钟就要暴毙？...
那自己大概是史上最惨的穿越者了...
黑发男眼看苏默没有反抗，就挪开枪口，蹲下身在他怀中摸着。
很快，黑发男摸出一份证件。
他在证件上扫了一眼，展示给白发女：“这个不错，很年轻。之前抓到的那些太老了，路上经不起折腾。”
白发女没说话，点了点头。
黑发男对苏默说：“陈博士，跟我们走一趟吧。”
苏默听后怔住。
陈博士？...
这一刻，他的脑海仿佛被点亮了。
他惊愕地环顾四周，目光扫过只剩尸颤的畸变男，又看向那个背着唐刀的白发女。
实验室...
拥有战斗器官的畸变人类...
拿着唐刀的白发女...
陈博士...
难道？！
苏默抓住领口猛扯，将自己的上衣“嘶拉”一声撕开。
两名入侵者愣住了。
他们以前绑过不少人，见过大吼大叫的、直接吓晕的、哭泣求饶的...
还是第一次见一言不合撕衣服的。
苏默没理会二人怪异的眼神，撕开衣服后看向自己心口位置。
当看到皮肤上那颗被薄膜包裹的黑色肉茧，他的目光陷入呆滞。
他知道这里是哪了...
也明白了自己的身份...
这里，是《曙光》世界的「101号研究基地」。
他，是游戏中的一个反派BOSS，陈博士。
苏默以前玩游戏的时候，对这个陈博士印象很深。
因为这老哥在游戏里实在太惨了。
《曙光》游戏中有一个超级巨头企业，名为「合子公司」，专注于研究「血码」。
血码是一种可编译的异种基因片段，植入人体后能够融入原生基因片段，诱发出各式各样的超凡力量，打造像畸变男那样的超级战士。
陈博士是合子公司的一名中级研究员，在101基地研究代号为「始祖血码」的项目。
但他在研究进度上屡屡碰壁，始终没能完成人体试验。
101基地管理者觉得这个项目没前途，就中断了给陈博士的研究资金和人类受体供应，想把他调到别的项目。
然后这位老哥，就像很多电影里的狗血套路那样，没有麻烦也要创造麻烦。
陈博士不肯放弃研究，又说服不了基地管理层，一怒之下直接拿自己的身体做实验，准备以此证明项目的成功性。
结果就是，陈博士遭到始祖血码反噬，变成了一头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由于“获得始祖血码”是游戏通关的必要条件之一，所以不管玩家想走什么剧情路线，想打哪个结局，都必须打死陈博士，掠夺他身上的始祖血码。
在《曙光》游戏里，陈博士是出了名的“丢人BOSS”，动作慢，后摇长，僵直大，攻击范围小。
在内测群，苏默至少见过一百种陈博士的花式死法。
他甚至见过一个整活玩家，用固定伤害为5的踢击，踢了3000多脚，硬生生把陈博士踢死。
苏默以前跟其他玩家吐槽，如果有一天自己穿越进《曙光》，穿到阿猫阿狗身上都行，千万别穿到陈博士身上。
这下可好，怕什么来什么。
苏默心口的那颗黑色肉茧，是始祖血码被注射进体内的标志。
在他穿越之前，陈博士已经拿自己身体做实验了。
按照原作剧情发展，他接下来会逐渐被始祖血码反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溃烂，畸变，长满肉瘤，变成一头没有人形、意识全无的怪物。
......最后被主角花式虐死。
苏默现在人都麻了。
这穿越是真搞人啊。
别人穿越都是穿成什么魔头老祖，或者带着系统一路平推，再不济也有个很厉害的金手指。
自己没系统和金手指就算了，居然穿越到这种傻憨身上。
就在苏默心寒时，白发女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
他下意识抬头，看见了面具后那双冷漠的黑色眼眸。
作为《曙光》全成就通关玩家，全球首个「穿越曙光之人」成就拥有者，苏默对游戏中的一切了如指掌。
其中当然也包括NPC。
纯白长发。
唐刀。
苏默已经从这两大特征辨认出来了。
她是...诺白！
诺白，「新月城」佣兵，21岁，业界绰号「静默死神」，是一个游戏里人气非常高的支线NPC。
苏默看着诺白，脑海中回想着此时的游戏剧情。
这是一起由合子公司的对家「铁血联合体」下发的委托。
诺白需要绑架一名101基地的研究员带回铁血的地盘。
自己，陈博士，就是那个被绑架的人。
按照原作剧情，“陈博士”会被成功绑走，并在铁血联合体的囚笼中遭到始祖血码反噬，变成怪物，最后被主角所杀。
很快，苏默坚定了想法：绝对不能按照原剧情发展走下去，否则一定是死局！
必须改变剧情走向！
“......”
黑发男收好证件，对诺白说：“走吧，关着的几个老头不用管，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
苏默侧目看向黑发男。
这家伙是“沃特”吧，一个实力不俗、但人品很差的佣兵。
沃特的嘴巴是出了名的不严实，谁的秘密被他知道，过不了几天就会被放在暗网售卖。
而诺白是一个非常谨慎的佣兵，极其注重个人信息保密。
她出于雇主要求与沃特组成搭档，一起干活可以，但绝不可能允许这种烂人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
否则仇家找上门，她的生活将永无宁日。
针对这个冲突点，苏默想到了第一个破局办法。
“......”
诺白抓住苏默的胳膊，拖着他往外走。
这时，她身后传来苏默低沉的声音：“你好啊，诺白。”
诺白猛地回头紧盯苏默，面具后那双黑眸充满惊骇。
她无法理解...
自己多年来一直很谨慎，从没有在外人面前暴露过半点身份信息。
这个素未谋面的陈博士，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名字？！
沃特闻声愣了一下，看向诺白：“你叫，诺...”
回应沃特的，是诺白抬起的漆黑枪口，以及里面爆发的那簇耀眼火光。
“嘭！”
一枚子弹贯穿了沃特的头颅。
他的身体瘫倒在血泊中，无规律抽颤着，渐渐没了动静。
搞定一个。苏默心想。
第三章 逃离基地
沃特倒下后，苏默的喉咙被一只小手用力扼住。
“咚”一声，他被诺白按在墙上。
面具后那双黑眸充盈着杀意。
诺白警惕地盯着苏默，从怀中掏出一部复古九键手机。
修长的手指在九键快速按动。
她将屏幕对准苏默，上面写着一行字：
【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
苏默露出微笑，开始故弄玄虚：“很意外，不是吗？看来跟你合作过的某些中间人...背着你与合子公司做了不为人知的情报交易？”
诺白的眼神愈发冷冽，打字：
【谁？】
苏默继续露出高深莫测的笑：“静默死神小姐，你应该知道，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免费的。”
“你可以得知这个泄密者的名字——前提是你有等价的东西和我交换。”
话落，苏默感觉脖子被扼得更紧了，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诺白眼中尽是杀意，她手指按动，一行冰冷的字显示在手机屏上：
【我有很多办法让你开口】
苏默被掐得很难受，却依旧挤出冷笑：“你没有立刻杀我，而是要带我走，想必是接了谁的绑架委托。如果把我弄得血肉模糊，你背后的雇主会不高兴吧？”
诺白无言。
“更何况...”苏默指了指墙壁上的广播。
警报声恰好传来：“基地自毁程序倒计时，2分钟。”
诺白再度无言。
苏默眯着眼说：“诺白，你已经没时间逼问我了。不如做个交易吧？”
“你放过我，就跟中间人说101基地守备太森严，超出预期，决定放弃委托，然后赔雇主三倍佣金。这样对声誉的影响可以降到很小。”
“而作为回报，我会告诉你，是谁出卖了你的个人信息。”
两人对视着，谁都没有动。
最后，事情并没有按照苏默的意愿发展。
诺白冷淡地打了两个字：
【跟上】
她用力拽住苏默的胳膊，拖着他往外走。
苏默皱起眉头。
交涉失败了吗...
看来嘴遁这条路是行不通了。
但也不能就这样被送到铁血联合体那里。
否则，他的经历将和原作剧情完全一样。
到时候，他会在被始祖血码反噬的痛楚中饱受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必须另想办法改变剧情走向。
苏默任凭自己一条胳膊被诺白拽着，另一只手垂在身旁，四指收拢，用指甲在掌心用力抠挖。
火辣辣的痛感透过皮肤传来，随着抠挖不断放大，疼得他额上冒出了汗星。
但他没有停，反而越来越用力，就像要把掌心的肉抓下来。
诺白背后没长眼睛，就算长了，也不可能注意到这种细微的动作。
最后...
随着一股钻心的剧痛，苏默的掌心被自己抓烂了。
热流从掌心溢出，顺着指掌不停延伸。
“滴答。”
血珠滴落在地，声音湮灭在了刺耳的警报声中。
苏默目光凝重，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出口。
这是最后的希望了...
...
...
...
八小时后。
自毁程序不可逆，101号研究基地已经在大爆炸中完全毁灭，只留下满地焦黑残骸。
基地废墟上空悬停着几艘大型浮空艇，不断有身穿合子公司制服的士兵踩着单兵飞行器降落，在周围进行善后作业。
士兵中有八名身穿漆黑制服的男人，他们臂侧有极其特殊的臂章，那是一把横插的剃刀图案。
如果苏默在这就会认出来，这八人都隶属合子公司四大精锐之一的「剃刀快速反应部队」，每个人都是强悍的「血码携带者」。
一名负责指挥挖掘的士兵跑过来，向为首的剃刀战士汇报：“阿罗特组长，101基地彻底毁灭，周围没有发现任何幸存者，研究员和守卫应该都遇难了。”
“不过也有好消息，我们在废墟里发现了一样东西。”
这时，一台挖掘机器人从废墟中钻出，它的机械臂上夹着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球体。
黑色球体布满灰尘和灼痕，外壳被挤得坑坑洼洼，指示灯却依旧处于绿色。
看到这个黑色球体，现场响起一阵欢呼。
士兵也露出笑容：“很幸运，「黑核」在自毁中保存了下来，里面应该有101基地的所有相关数据备份。”
阿罗特点点头，对士兵说：“你去组织车队，把黑核送回离这里最近的分部。”
“是。”士兵离去。
阿罗特招来另一名现场勘测员：“有没有发现什么痕迹。”
“有，刚发现的。”勘测员在机械腕轮按了一下，调出一份清晰的全息影像。
他汇报道：“我们在基地周边发现两组进出的鞋印，其中一组进去与出来时能匹配。另一组鞋印匹配不上，进出不是同一人，”
“我们初步判断，入侵基地的有两人，其中一人因为某些原因死在了基地里。另一人出来时，挟持并带走了基地中的某位研究员。”
旁边的剃刀战士提醒阿罗特：“组长，这已经存在泄密风险了。要么追回被绑架的研究员，要么将他抹除。”
阿罗特立刻对众人命令：“全力排查周边现场痕迹，发现任何异样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半小时后。
通讯器中传来侦查士兵的声音：“阿罗特组长，我们发现了一处血迹，您过来看看。”
阿罗特带着剃刀战士走向目标地点。
那是一滴干涸的血，滴落在砂石上，离基地一百多米远，非常微渺，但没能逃过专业人士的痕迹排查。
一名剃刀战士皱眉说：“在现场留下自己的血迹？入侵者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阿罗特微微眯起眼：“不一定是入侵者留的。”
剃刀战士反应过来：“你是说...被绑架的研究员留的？”
阿罗特招来另一名剃刀战士：“开启你的血码能力。”
这名剃刀战士植入了「白鲨血码」，嗅觉方面得到超凡强化，发动能力时嗅觉是猎犬的几十倍，堪比海中的鲨鱼。
他趴在地上嗅闻血迹，又把鼻子探向空中，不停吸气。
“嗯？这么近...”他的眼神变得锐利，向一个方向快步走去。
他用鼻子持续嗅闻，最后在一片石滩停下。
他在石滩翻找着，很快捡起一颗石头。
上面有一滴干涸的血迹。
他将石头放在鼻前嗅闻，说：“相同气味的血。”
阿罗特：“继续追踪。”
剃刀战士遥望着无垠荒原，似又闻到了什么气味，跑出几百米，在一处荒草丛中来回翻找。
枯草上，又有一滴不起眼的血迹。
剃刀战士顺着气味延伸的方向看去，视线落在正北位置，脸上露出冷笑。
“那个研究员给我们留了记号。”
第四章 山洞篝火
101号研究基地所处的地区名为「风起平原」，这是一片由合子公司控制的广袤荒原，没有人类城市，只有公司的研究实验室与军事基地稀疏坐落于此。
由于荒原地区生态贫瘠，没什么植被，昼夜温差极大，白天艳阳高照时能到四五十度，晚间温度就跌到了个位数。
今晚夜色很黑，就像天幕蒙上了一层黑布，看不见任何天体的光。
荒原上有一处隐蔽的山洞，洞口挂着幕布，起到了遮光和保温作用。
洞内，橙红色的篝火徐徐燃烧着，偶尔有寒风从幕布缝隙吹入，带来刺骨的凉意。
苏默和诺白分别坐在篝火两侧取暖，周围只有柴火噼啪的声音。
两人谁都没有理谁，诺白在整理自己的装备，苏默则看着洞壁沉思。
苏默下意识收拢手指，指尖在掌心血肉模糊的伤口抚过。
突然穿越到陈博士身上，而且一上来就是被诺白绑架的剧情，留给他的反应时间实在太少了。
他当时唯一来得及做的，就是抠破自己的手掌，将血液留在现场作为“记号”。
白天，他被诺白开摩托载着离开101基地，一路上都在不断抠破伤口，确保每隔一段距离就有鲜血滴下。
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血迹，就是留给公司部队的线索！
合子公司的血码可以给植入者带去各种各样的超凡能力，其中也包括嗅觉强化。
那些顶尖的追猎者在开启血码能力时，嗅觉可以达到猎犬的几十倍，甚至能够闻见一公里外的血腥味。
只要公司部队注意到血迹的存在，那么一路滴落的血液无疑就是指南针。
情况顺利的话，追击部队应该已经上路，正追寻血腥味星夜向他追来。
为了掩盖自己的小动作，刚才苏默在进山洞时故意摔了一跤，把手按在了一堆碎石上。
这样碎石割开的伤口就会和指甲抠出来的伤混在一起。
诺白不是专业医生，绝对区分不出二者的差别。
就在苏默望着洞口时，手突然被轻轻握住了。
他回过头，看到了那副没有花纹的惨白面具，以及面具后那双倒映着篝火的黑眸。
诺白手里拿着绷带和消毒药水，开始帮苏默处理伤口，动作很轻，很柔。
苏默见此短促一笑，用调侃的语气说：“你不会以为，现在帮我包扎伤口，我一感动，就会把你想知道的事情说出来吧？”
“我不傻，但凡我把出卖你的中间人说出来，我对你而言就完全没有袒护价值了，你会毫不犹豫把我送到雇主那里。”
“所以啊，除非你中止绑架，带我去安全的地方，否则我一个字也不会说。”
诺白目光变冷，也不帮忙包扎了，直接把绷带和药水扔到苏默身上，让他自己弄去。
苏默顿时哭笑不得。
姐们，你好歹演一演啊。
随便戳一下就不演了，你这怎么可能骗到人？
...
夜慢慢深了，荒原地区天气捉摸不定，雷鸣过后开始下起大雨。
雨滴打在洞顶和岩壁上，发出密密麻麻的滴答声。
公司部队不可能立刻赶到，今晚应该是个平静之夜，苏默也就稍微放松下来，靠着墙聆听雨声。
诺白去洞外把摩托车上的行囊转移进山洞，来回几次全身都淋湿了。
她的白色长发湿漉漉贴在肩上，水珠顺着发丝滑落滴在纤细的颈间。
那身被打湿的衣服紧贴少女曼妙的身体，篝火微光照在上面，于洞壁投下充满诱惑力的影子。
诺白将湿透的外套脱下，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女式运动背心。
作为常年战斗的佣兵，诺白的身材比普通女性更加紧致，腹部有着极其优美的马甲线，盈盈一握的腰际像被剪刀裁剪般向内一收，勾勒出令人魂牵梦萦的曲线。
苏默的目光顺着诺白的腰腹上移，最后定住了。
他心想：官方资料书果然没骗我。
确实是36D，不带一点水分。
难怪那么多玩家给诺白取外号叫“大白”。
诺白将脱下的外套拧干，放在篝火边烘烤。
紧接着，她开始脱运动背心。
苏默脸色一变：“诶诶诶！你干嘛？！”
诺白的动作停住了，有些疑惑地看着苏默，拿起手机打字：
【衣服被雨淋湿了】
【不能穿湿衣服，会生病】
苏默尴尬地说：“那你也要注意旁人啊。你一个大姑娘，总不能当着我的面脱背心吧...”
诺白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她打字：
【那你闭眼】
苏默无奈地说：“你动作快点，脱完赶紧换一件干的上去。”
诺白摇头，打字：
【包里的也被淋湿了，没有干衣服】
苏默有点绷不住了，这算是什么剧情啊？原作里可没这种“福利”。
诺白沉思片刻，似想到了什么方法，打字：
【你直接睡觉就行】
苏默叹了一声气：“这日子过得好好的，突然被你绑架，过几天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我哪里睡得着？”
诺白眨了眨眼，黑瞳在篝火下倒映着柔和微光。
她打字：
【那我帮你】
诺白说完，放下手机走了过来。
她倚向苏默，双手搭在他的肩膀，缓缓向后颈揽去，几乎是以拥搂姿态与他贴在一起。
苏默的视线被不断靠近的白色所占据，整个人惊得目瞪口呆。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
洗面奶？！
不对啊！
诺白在原剧情里明明是个淡漠内向的少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了？！
诺白的身体因为淋了雨有些凉，也湿漉漉的，带来一种无比奇妙的触感。
感受着诺白细腻的皮肤，苏默一时间心乱如麻。
他心想：莫非是我的穿越影响了剧情线，让剧情人物的设定出现了变化？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苏默不停咽着口水，心率飙到180，他几乎是无意识地把手揽在诺白的柳腰上。
怎么办...
怎么办...
我是第一次啊...
第一次穿越，没经验啊！！！
就在苏默不知所措时，诺白的手环绕他的脖颈，探到后脑勺。
然后...
“咚！”
她一个手刀劈在苏默后颈。
剧烈的冲击让苏默视线一黑，只感觉整个人天旋地转，开始坠向有生以来最深的“睡眠”。
在意识消失前，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呵，我在期待什么？
第五章 追击部队
当晚，苏默获得了一个完美的无梦睡眠，睡得像个婴儿。
等他的意识再度复苏，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一觉睡醒，后颈还带着隐隐的痛，可见诺白那记手刀打得多重。
“这女人有毒吧...”苏默骂骂咧咧，刚想去揉脖子，突然发现手正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握着。
他睁眼看去，诺白正跟自己面对面躺着睡觉。
她为了保护真容不被苏默看见，睡觉时也没有脱下面具。
面具后那双眼睛闭着，浓密细长的睫毛搭在眼睑，时不时颤动，宛如两只栖息的黑蝴蝶。
她一条胳膊托着脑袋当枕头，另一只手正握着苏默的手，五指将其轻轻扣住。
穿越前作为一名死宅，苏默还从来没有牵过女孩子的手，更别说是这种姿态。
那柔软的触觉让他一时有些无措。
他刚打算把手抽出来，谁曾想才轻轻一动，那只小手突然紧绷。
“咔咔...”诺白的五指犹如铁钳般将苏默的手死死锁住，每根指节末端都传来骨头被挤压的疼痛。
与此同时，诺白悄然睁开双眼，冷冷地盯着他。
苏默很快就明白了，扣手是为了锁住他的手并感知动作，防止他逃跑或者有什么异动。
即使是睡觉，诺白都保持着如此之高的警惕。
指节的疼痛让苏默有些烦躁，他皱眉说：“我不会跑。这茫茫荒原，我能跑到哪里去？放手！”
诺白沉默片刻，把手放开了。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打字：
【收拾，出发】
她扔给苏默一些压缩饼干，开始收拾昨天搬进山洞避雨的行囊。
收拾完，她发现苏默坐在山洞里，还在慢悠悠吃饼干。
“嗒。”她捡起一块石头扔到苏默腿边。
苏默踢开石头，慢悠悠地说：“急什么？早饭总要让人吃的喽，来来来你也坐下吃点，不然对胃不好。”
他嘴上语气轻松，其实内心无比焦急。
一夜过去了，依旧没有看到合子公司的追击部队。
是还在路上吗？
还是说，公司的人压根没发现他留下的血迹，现在还在像无头苍蝇似的乱窜？
如果没有救兵，那可就完全是原剧情走向了，是必死之局！
想到这里，苏默不免陷入烦躁，时间的流逝仿佛都变得焦灼起来。
苏默慢吞吞吃东西的模样让诺白有些不耐烦，她过来用膝盖顶了一下他的背。
苏默现在就是案板上的鱼肉，唯一能做的只有尽可能拖延时间。
他故意往地上躺平，两腿一蹬：“吃太饱，走不动了，要不你背我过去吧。”
诺白拳头硬了，准备往他脑袋上来一拳。
她刚想动手，突然目光一凛，望向山洞南侧的荒原。
地平线尽头沙尘飞扬，大片土粒飞溅而起，形成了一条长长的尘埃尾流，还有引擎轰鸣声隐隐传来，赫然是有载具逼近。
苏默顺着诺白的目光看去，心中悬着的石头落定。
追击部队终于来了！
...
一辆造型先进的装甲车在荒原行进着，它的车身被厚重装甲覆盖，车顶部位探出一门弧钩状的复合型炮塔，宛如毒蝎的尾巴，在太阳下不断闪耀着冷酷光芒。
装甲车侧面，一枚“双螺旋”图案印刻其上，那是合子公司的标志。
这辆载具名为“蝎式装甲车”，最多可以承载8人，它的设计师在装甲防护、火力压制、越野性能与续航上做到了完美平衡，是合子公司轻型装甲部队的主力载具之一。
蝎式装甲车此时人员满载，车上是以阿罗特为首的剃刀作战小组。
副驾驶座的「白鲨血码」携带者趴在车窗边，鼻子不断抽动，分辨着迎来而来的风中有哪些气味。
突然，他对后座的阿罗特说：“组长，血的气味到这附近就没有再延伸了。”
阿罗特思索片刻，说：“要么是陈博士的小动作被发现了，要么他们在这附近做了停留，还没离开。”
“听令，对这片区域进行全面搜索，所有人员做好战斗准备。”
阿罗特命令刚传下去，装甲车还没减速，不远处的荒山上突然扬起载具狂飙的沙尘。
“两点钟方向！追！”阿罗特看到异状，一声令下。
驾驶员调转方向，蝎式装甲车对那座荒山冲了过去。
蝎式装甲车性能极强，在保留强大防护与作战火力的同时，还有着优越的越野性能，开起来丝毫不显笨重，各种坑坑洼洼如履平地，速度硬是冲到了140码。
剃刀众人顺着沙尘一路追赶，十几分钟后，一辆战术摩托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白鲨血码携带者从车窗探出身，拿着望远镜遥遥观测。
很快，他回头汇报：“摩托前座有个人，穿着白掛，应该是被绑架的研究员！”
阿罗特拿起车载扩音话筒，发出例行警告：“前方未经识别车辆，你绑架我司成员，这是严重敌对行为，立刻停车交涉！否则我们有权将你当场射杀！”
...
因为追击部队来得太过突然，诺白没来得及绑住苏默，直接把他扔在摩托前座，自己开车的同时身体前倾压住了他，以防他从车上掉下去。
听到后方追击部队传来的警告，苏默知道自己计划成功了。
追兵来了，饵上钩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
干扰诺白让她翻车，再让公司把自己救回去？
不，绝对不行。
他不能被诺白绑到铁血联合体那里。
也不能被追击部队救回合子公司。
因为两条路的下场是差不多的。
「始祖血码」作为一种“失败品”，铁血的人控制不了它，公司的人也不行。
如果被救回合子公司，他可能会得到一次抢救，但这次抢救注定失败。
再之后，他大概率会被扔进实验室活体解剖，依旧还是惨死的下场。
在偌大的曙光世界，只有一样东西能救他。
这样东西不在铁血那里，也不在公司那里。
它在一个只有玩过游戏的玩家才知道的地方。
一个只有苏默知道的地方。
要去那个地方，第一步是要干扰诺白的绑架，引来追击部队。
而第二步，则是要阻止公司的营救！
第六章 意外合作
苏默被诺白压在摩托前座，他的视线穿过纷飞的雪白发丝，遥遥望着紧追不舍的蝎式装甲车。
诺白的战术摩托性能很好，但蝎式装甲车的引擎动力更强。
这段路没什么蜿蜒，诺白的车技难以施展，纯拼速度拼不过对方，双方的距离正在不断缩短。
苏默心想：不行，这样下去会被追上...必须想办法让追兵慢下来。
想到这里，他摸向插在诺白大腿枪套里的手枪。
“咚！”苏默还没碰到枪，诺白猛地扼住他的喉咙，将他按倒在摩托前座。
车身的晃动让摩托发生短暂漂移，所幸诺白车技过硬，没有翻车。
诺白眼神冷冽，仿佛是在用眼神质问：你想干什么？
苏默被掐得喘不过气，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我帮你...用枪干扰他们...否则我们都逃不掉！”
诺白眼中露出浓浓的困惑，她搞不懂这“陈博士”在想什么。
一个被绑架的人，对绑架者说：我帮你干扰追兵。
这说的是人话吗？
眼看诺白不信任自己，苏默握住她的手背说：“你搭着我的手！如果我把枪口对准你，你可以随时把我的手折断！”
诺白仍掐着苏默，保持原来的姿势没动。
苏默顿时心急如焚：“快点！他们要追上来了！”
诺白侧目看向后视镜。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马上就要突破50米了。
再这么下去，必然会被截停。
就在苏默被掐得眼冒金星时，突然感觉脖子上的压力消失，他整个人松懈下来，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他赶紧坐起，再次摸向诺白腿边的手枪。
诺白单手开车，腾出一只手握住苏默的手腕，防止他生变。
苏默任由诺白牵制，举起枪，瞄准了蝎式装甲车。
射击是一件高难度的事。
别看游戏里主角拿把枪嘎嘎乱杀。
对于手枪而言，哪怕是经过训练的老手，要精准命中50米外的目标已经很不容易了，更别说是在高速运动的载具上射击。
苏默的射击经验仅限于FPS游戏，守望先锋有几个赛季拿过国服第一麦克雷，给个鼠标他能午时已到，真枪是真没玩过。
但没办法，现在也只能试试了。
“装甲车目标这么大，应该不难打吧...”
他自言自语，瞄准车头扣下扳机。
...
“嘭！”
“嘭！”
“嘭！”
蝎式装甲车的驾驶员聚精会神开着车，突然听到枪声不断传来。
前面三枪全空了。
“嘭——咔！”
第四枪响起，车窗爆出一小片蛛网般的弹痕，驾驶员顿时眉头紧皱。
白鲨血码携带者赶紧从车窗外缩头回来，破口大骂：“我*文明曙光*的这货搞什么？！打自己人？！”
即使是身经百战的阿罗特，此时都搞不懂状况了。
他拿起扩音器冷声质问：“101基地研究员，你几个意思？”
双方没有建立无线电通讯，听不到那位研究员的答复。
但那不断响起的枪声，其实已经是某种回答了。
“嘭！嘭！嘭！...”
子弹不断打来。
多数打空。
少数打在车身装甲上没效果。
也有几枚阴差阳错击中车窗。
装甲车的车窗玻璃是防弹材料，手枪子弹打不穿，但不断爆出来的裂痕非常影响驾驶员视野，车速不可避免遭到影响。
眼看对方疯了似的痛击友军，阿罗特放弃交涉，下达命令：“开火还击，打车胎。”
驾驶员的手指在操作屏幕来回触动，打开火控系统，冷酷地说：“尝尝大家伙，崽种。”
...
诺白这把枪口径不小，与口径相对应的还有后坐力，接连不断的开枪把苏默手都震麻了。
打空一个弹夹，苏默艰难地换上子弹，准备继续射击。
这时，他看见装甲车顶端那个蝎尾般的复合炮塔动了。
炮塔机械结构扭曲重组，切换为重机枪形态，黑洞洞的枪口朝摩托瞄了过来。
苏默大喊：“他们要攻击！快躲！”
无需苏默提醒，诺白全程都在用余光观察后视镜，早就发现了异样。
她轻点刹车的同时转动车头，操控离合器挂入低档使引擎空转。
“吱——”失去抓地力的后轮让整辆摩托产生横向偏移。
几乎是同时，机枪塔开火了，子弹倾泻在摩托原来的位置，溅起大片沙土。
“哒哒哒哒哒——”机枪声震耳欲聋，子弹形成一条钢铁长鞭，向着摩托不断甩动。
摩托在诺白的操控下来回漂移，引擎轰鸣与轮胎的摩擦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狂野的乐曲。
“吱——吱——”诺白驾驶摩托车划出一道又一道凌厉弧线，提速减速毫无规律，躲避着来袭的子弹。
疯狂漂移的摩托好几次看着就要翻了，却被诺白以娴熟的车技硬拉了回来，子弹永远慢她一个身位，怎么追也追不上。
超重失重来回反复，狂风如刀一般刮在脸上，苏默体内肾上腺素飙升，他尝试在这种高速运动中继续开枪，但实在是没这个技术，子弹都歪了十几米。
双方的追逐陷入焦灼，机枪塔打不中诺白的摩托，诺白也因为载具性能甩不开蝎式装甲车。
苏默心想：摩托和装甲车的耐久性没得比，再这么高强度耗下去，摩托肯定会先坚持不住...必须想个办法让对面趴窝!
他在诺白身上不停摸索，想找找有什么其它可以用的武器。
通过刚才的合作，诺白与苏默建立了初步默契，这次没有阻拦。
很快，苏默在诺白后腰摸到了一颗冰凉的卵形金属物件。
拿过来一看，是一枚红色的手雷。
作为全成就玩家，苏默对曙光里的每一样武器道具了如指掌，他脑海中很快浮现起这枚手雷的信息：
DX-3型高爆手雷。
伤害1163（伤害类型：爆破）
拉环引爆延时4秒。
在游戏里，一枚伤害1163的DX-3肯定炸不动血量过万的合子公司蝎式装甲车。
但现实里如果炸得准，直接炸在关键区域，并不是没有掀翻它的可能。
苏默紧握手雷，贴到诺白耳边大声说：“我有个计划，你配合我。如果成功，我们就能摆脱这次追击！”
第七章 应急肃清
“哒哒哒哒哒——”
剃刀众人驾驶蝎式装甲车紧追战术摩托，机枪塔不断传来轰鸣声，子弹形成的钢铁长鞭当空狂甩。
虽然敌人车技很好，总能躲开扫射，但摩托毕竟是摩托，像她那样暴力漂移，车身和轮胎很快就会出问题。
就在装甲车持续追击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吱——”战术摩托突然猛甩车头，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苍鸟般的尖啸，拖出一道凌厉的黑痕，车身完成一百八十度转向。
摩托在惯性作用下仍在朝原方向滑动，引擎轰鸣却攀升到极点，轮胎在反向滚动中掀起漫天沙尘，硬生生止住惯性，紧接着向装甲车弹射冲来。
想干嘛？！剃刀众人不解。
对方不仅不跑，还朝他们反冲？
装甲车机枪塔仍在瞄准摩托，但两者反向对冲之际，相对速度实在太快了，子弹全被摩托甩在后面，弹坑里扬起的尘埃犹如升起又落下的土栅栏。
双方距离不断缩短，摩托眨眼间就冲到了装甲车前。
这一刻，动态视觉敏锐的阿罗特捕捉到了异样。
那名摩托驾驶员伸出手，从前座的研究员手里接过了一枚红色卵形金属...
手雷！
双方擦过之际，摩托驾驶员把手雷甩向了装甲车侧面打开的窗户。
阿罗特反应极快，猛地上前抢夺方向盘打转。
“吱——”装甲车急剧转向，因为速度过快几近侧翻。
倾斜的车身将那枚手雷挡在了外面，没有让它落进车厢。
“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
手雷爆炸的冲击力成为了破坏装甲车平衡的最后一根稻草，倾斜的车身被完全掀翻，在地面不停翻滚碰撞。
“咚！咚！咚！...”装甲车滚出去六七十米，零件洒得满地都是，四轮朝天引擎冒烟，彻底趴窝。
“咳咳…咳…嘶呼…”车里一片乌烟瘴气，不断传来沉重的咳嗽声，剃刀战士们挣扎着从破窗中往外爬。
不得不说，剃刀快速反应部队不愧是合子公司精锐编制之一，里面的战士都是硬汉，他们一个个撞得头破血流，却连一声痛哼都没有。
一名剃刀战士爬出来后，趔趄走向后门，试图把它掰开：“组长...你没事吧...”
“嘭！”扭曲的车门被巨力打飞，阿罗特从后座爬了出来。
这么多人里，他的伤势最轻，只稍稍流了点血，与满车伤员比起来显得有些诡异。
阿罗特走出烟尘，放眼看向远去的战术摩托，瞳中倒映的太阳就像一团火焰在烧。
他从怀中取出通讯器，冷声说：“这里是剃刀快速反应部队「地狱火」大队第53中队12号作战小组，组长阿罗特向风起平原应急指挥中心汇报。”
“我组奉命处理WF2076194571号危机，我们的营救目标疑似叛逃，他帮助绑架者对我们发动了蓄意袭击。”
“根据《合子公司应急处置条例》第41条第3款规定，我申请营救行动中止，将任务目标更改为无差别肃清，并申请周边安全部队进行共同围剿。”
阿罗特话音落下不久，通讯器那头传来了接线员的回答：“阿罗特组长，我是危机处理专员乔斯，你的申请已获得授权，风起平原的安全部队将由你直接指挥，祝你狩猎愉快。”
...
甩掉装甲车后，苏默和诺白整整一个白天都没再遇到追兵。
但由于追击部队的出现，诺白心里危机感大增，晚上都不敢休息了。
她停到隐蔽的地方给摩托加了备用油，拿起手机打字：
【给你10分钟时间修整】
夜晚无比寒凉，他们为了防止暴露位置没敢生火，连车灯都不敢开。
保暖大衣只有一件，诺白作为血码携带者，这点寒冷不算什么，就把大衣给了苏默，防止他失温影响行动。
苏默一整天没喝水，加上荒原气候干燥，早就渴坏了，吨吨直接喝了半瓶，然后裹紧大衣开始啃压缩饼干。
与此同时，他心中也在盘算接下来的行动。
计划的第一步，用血引来追击部队。
第二步，阻止公司的营救。
这两步都成功了。
再往后是第三步——反抗营救，激化双方矛盾，引来风起平原公司部队的全面围剿。
虽然苏默没有亲眼见证，但他有把握，第三步应该成功了。
除非那支追击部队的指挥官有受虐倾向，就喜欢挨揍。
否则挨了白天那一顿炸，对方必然根据《合子公司应急处置条例》中止营救，开始围剿他和诺白。
毕竟区区一个研究员，在公司眼中不是什么非要留活口的大人物。
能不能活着带回来不重要。
别被人活着带走就行。
只要确保不泄密，营救还是灭口区别不是很大。
不出所料的话，现在风起平原的公司部队应该都被调动起来了，正在根据他们的北向逃亡路线展开包围圈。
今夜过后，北逃之路必定戒备森严，诺白和他将插翅难飞。
那么，是时候迈出计划的第四步了...
这也是风险最大的一步。
“咳...咳咳...嘶...”就在苏默沉思时，突然听到诺白压抑的咳嗽声。
刚才还精力充沛的诺白，此时蜷缩在摩托车旁，右手紧紧抓着心口的衣襟，呼吸无比急促，似在忍受某种巨大的痛苦。
她的身躯不停发颤，咳嗽声也愈发剧烈，面具下方竟渗出了猩红色液体，那全是她咳出来的血。
苏默走过去，体贴地脱下大衣，披到诺白身上。
诺白直接把大衣扔了回来，边咳嗽边打字：
【不冷，我热】
“哦...”苏默问，“你没事吧？”
诺白用衣袖擦掉从面具滴到锁骨上的血，没有回应。
苏默下意识想帮诺白取下面具，让她呼吸舒畅一些。
然而还没碰到，那充满警告的目光就扫了过来。
苏默赶紧缩回手，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我帮你检查检查吧。”
他从摩托车后箱取出手电筒，用大衣将二人盖住防止漏光，这才开灯照向她的眼睛，时而晃动，时而翻看。
别看苏默检查得有模有样，其实他根本不懂医学知识。
片刻后，苏默摇头叹声：“这是「血码解离综合症」，已经发展到晚期，你活不了多久了。”
第八章 血码解离
血码解离综合症，这不是苏默编出来的，而是《曙光》游戏里一个确实存在的病症。
合子公司作为曙光三大巨头企业之一，其独家产业就是「血码」。
血码编译师会将编译好的异种基因片段植入人体，和原生基因进行整合，激发出各种各样的超凡力量，让人成为强大的「血码携带者」。
血码这种东西，理论上只供合子公司内部成员使用。
但实际上，曙光各大城市的黑市经常会有血码注射器流通。
这些血码注射器的来源各有不同。
有些是盗窃团伙从公司偷出来的。
有些是腐败的公司主管暗中对外贩卖。
公司高层对市面上这些血码注射器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会故意泄露一部分出去，让它们在社会面流通，以此做免费的人体实验，并回收各类数据。
而这些血码注射器，往往是各路佣兵、杀手的抢手货。
血码是合子公司的尖端技术产物，没有外人可以仿造，所以除非遇到黑心商贩拿红药水骗人，否则买到的血码注射器一定是有效的。
但这种从黑市获得的血码有个问题，因为渠道非法，所以没有“售后”。
「血码编译」和「义体植入」不同。
铁血联合体的「义体」是外部身体组件改造，此类植入技术已经很成熟了。
而「血码」则是身体内部基因层面的编译，复杂性相比义体植入呈指数级提升。
即使是合子公司最优秀的科学家，也不敢说自己完全掌握了人类每个基因的表达效果。
所以，血码编译存在一定风险，血码携带者可能没事，可能出事。
那些出事的倒霉蛋刚开始或许没什么感觉，后面血码能力用多了，会慢慢对原生基因链造成一些难以预料的损害，造成身体层面的逐渐崩坏。
这就是「血码解离综合症」。
想要治愈这种病症，必须利用一种名为「基因编译蛋白」的药物，对原生基因链进行修复。
不过，这种药物是合子公司高级别管制品。
不像血码，钱够多总能买到，「基因编译蛋白」是有价无市的。
想要获得这种药物，要么是能力获得公司高层认可，签约加入精锐编制，为公司终身服役。
这样，公司就会为血码携带者提供保障，万一不幸患上血码解离综合症，公司会帮忙治好。
第二种方法，就是跟社会上那些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处好关系，请他们出面从公司拿药。
如果不幸患上血码解离综合症，又由于种种原因拿不到基因编译蛋白做治疗，身体则必然走向崩坏。
苏默刚才说诺白患有这个病症，而且发展到了晚期，活不了多久，这不是忽悠她。
在原作剧情里，诺白确确实实得了这个病，真的快死了，她自己也知道这事。
此时，诺白的情绪没有波动，在手机上默默打字：
【我还能活多久？看得出来吗？】
“5个月不到。”苏默给了她真实的回答。
诺白点点头，没有什么眼神变化。
苏默整理好思绪，根据自己所知的游戏剧情，开始编排话术：“诺白，你绑架我，应该是有人许诺会给你「基因编译蛋白」吧？”
诺白的目光变得警惕起来，冷冷盯着苏默。
苏默短促一笑：“别用这种目光看我。一个生命只剩5个月不到的佣兵，不好好享受余生，在这里玩命接委托...除了被人许诺了无法拒绝的报酬，我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
“让我猜猜，你既然是佣兵，那肯定是哪位「中间人」给了你许诺。我说，你就这么相信对方？你都不怕他是忽悠你的？”
诺白打字：
【中间人靠信誉吃饭】
苏默故意发出冷笑：“靠信誉吃饭...要都这么有信誉，你的情报会到我手上？我那天在实验室里能认出你？”
这番话让诺白迟滞住了，内心陷入怀疑。
沉默片刻，她再次打字：
【出卖我的中间人是谁？告诉我名字】
苏默淡淡地说：“我说了，这不可能，除非你放我走。”
诺白打字回应：
【你也知道这不可能】
【我必须完成委托】
【完成足够的委托，那个人才会给我基因编译蛋白】
苏默轻轻叹气，饶有深意地问：“那我问你，如果那个人真骗你，你怎么办？”
诺白的眼神很平静。
【骗我，又能怎样？】
【我马上要死了，有选择的余地吗？】
【我只能相信，没别的路可走】
来了！苏默的心跳加速。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没别的路可走。
交涉顺利的话，或许能跳过风险最大的第四步，直接破局！
“诺白...”苏默蹲到诺白面前，注视着她的眼睛，声音很柔和，“如果我说，你有第二条路可以选...”
“如果我能给你提供基因编译蛋白，你愿意跟我合作吗？”
诺白眼中浮现起惊愕，但很快又转为质疑，快速打字：
【你有这种药？】
苏默：“现在身上当然没有，但我知道哪里有。那个地方有我想要的东西，也有你想要的东西。”
诺白的目光变得炙热起来。
【你说的地方在哪？】
苏默摇头：“我不可能直接告诉你，否则你把我绑给雇主，然后自己一个人去那，两头通吃，我岂不是成大冤种了？”
“我只接受你现在立刻放弃绑架，然后我们两个一起过去。”
诺白盯着苏默的眼睛不停打量。
渐渐的，她那双眼眸里迫切的神情消失，重新变得冷淡。
显然，和中间人的信誉、以及自己拼杀这么久的沉没成本比起来，一个绑架对象的话实在没什么可信度。
她把苏默的话当成了脱身诡计，不再搭理他。
【上车】
她推开苏默，走向不远处的摩托。
荒原的夜无比寒凉，月亮若隐若现投下苍白的光晕，周围寂静得让人感到有些压抑。
扑面而来的寒风从领口灌入，苏默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冰冷，内心仿佛也有一股寒意在涌动。
他望着诺白的背影，裹紧外套，不禁叹了声气。
交涉失败了。
看来没有捷径可走。
那风险最大的第四步，还是要迈出去...
第九章 超忆大脑
虚妄...
朦胧...
苏默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虚无之境。
“这是哪...”
四面八方尽是猩红雾气，宛如现实与噩梦交织在一起，无法分辨边界，压抑沉重的氛围令人窒息。
这时，他发现前方的氤氲血雾中站着一个人影。
那若隐若现的影子，让他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周围的血雾开始涌动，仿佛被某种可憎的邪恶力量所扭曲，那个人影的真容终于显露出来。
苏默恍然发现，那竟是他自己。
血雾中的“他”看着苏默，脸上满是诡笑，他心口处有一枚跳动的黑色肉茧，无数黑色触须从中钻出，沿着身躯扭动，缠绕，形成庞大骇人的漩涡。
“你...”那双眼睛里折射出血一般的光芒，“马上就是我的了。”
“嗤！”在血肉撕裂声中，他的身体分崩瓦解，无尽黑色触须向苏默呼啸而来。
...
...
...
“嘶——”苏默倒吸凉气，从噩梦中惊醒。
他靠在一块峦石旁，浑身上下被冷汗打湿，现在明明是气温最热的正午，他却感觉浑身寒栗，仿佛整个人被冻住。
他颤抖着手扯开衣服纽扣，看向心口处的黑色肉茧。
黑色肉茧前几天还很小，跟一枚硬币差不多，现在却已经有半个拳头那么大，通体尽是死一般的漆黑。
无论是愈发恍惚的精神，虚弱的身体，还是那频频出现的噩梦，都在暗示苏默，他即将被始祖血码所吞噬。
留给他的自救时间不多了。
自从上次摆脱追兵，时间已经过去三天。
这三天里，诺白带着苏默昼夜奔波，三天三夜都没有睡觉，争分夺秒想要冲出风起平原。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
向北通往铁血联合体占区的道路被完全封锁了。
三天以来，两人撞上了好几波合子公司的部队，有几次在惊动对方前就绕开了，也有几次发生追逐，险里逃生。
不眠不休的奔波让两人都到了极限，却仍陷在包围圈无法脱身。
补给没了。
身体快垮了。
时间也不够了。
敌人还越来越多。
这似乎成了必死之境。
但，这就是苏默想要的。
这也是他必须迈出的、最危险的第四步。
从和诺白交涉失败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只剩下一条路可走。
那就是...向死，而生！
苏默看向不远处的诺白，她坐在一块巨石投下的阴影里，正在清点所剩无几的补给。
她仍带着面具，看不见表情，但从那不时撰紧的拳头可以看出，她的心情沉到了极点。
苏默知道，时机已经成熟，只能是现在了。
他深深吸气，开始着手布置最后一步计划。
苏默，「穿越曙光之人」成就拥有者。
他之所以能成为全球首位《曙光》游戏全成就玩家，除了废寝忘食的探索、练习、背板...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他脑子有病。
嗯，就是字面上的——脑子有病。
他小时候遭遇过车祸，颅脑受损，人是抢救回来了，大脑却留下了难以治愈的损伤。
这种损伤并不致命，却在脑区引起了一种极其罕见的现象——超忆。
对于普通人的大脑而言，长短期记忆都是有限的，不重要的、或太久远的记忆会变得模糊，最后渐渐遗忘。
但脑子有病的苏默不一样，他的大脑因为「超忆」失去了遗忘能力。
他所经历的任何事情，都会被刻在大脑记忆里，记得一清二楚，可以具体到最细微的细节。
别觉得这种事很酷，好像可以轻松成为学霸。
超忆所带来的症状是极度痛苦的。
苏默得病以后，无法忘记任何事情，过量的记忆储存经常造成意识崩溃。
之后经过神经科的药物与心理训练双重治疗，他的超忆现象得到有效控制。
虽然他仍无法忘记那些自动记录的记忆，却可以控制大脑信息流，自主选择让哪些记忆下沉，哪些记忆出现，不再影响日常生活。
后来，他也顺势把这种超忆能力用在了打游戏上。
对于《曙光》这款游戏，从战斗数值到任务流程，从势力详情到奇遇地点，从自己打出来的经验到别人整理的攻略，还有那加起来几百万字的剧情正文和官方设定书...
所有苏默看过的《曙光》游戏资料，全都记录在他的脑子里。
他想回忆这款游戏的任何细节，只需要潜入大脑意识深处，像翻书一样将它们提取出来就行。
此时，他在脑海里调出了一份记忆，同时捡起一块石头，趴在地上不断画图，口中振振有词：
“合子公司在风起平原有21座军事基地。绿浪军事基地位于风起平原坐标55.75N，37.61E处，常驻安全部队436人，距离川流峡谷出口187.92公里，他们基地里最快的载具是巨蟒战术摩托，根据沿途地形推算，赶过去预估耗时1小时28分钟15秒。”
“雷影狼军事基地，坐标35.41N，67.18E，常驻安全部队230人，距离红涧出口224公里...2小时9分钟22秒...”
“蝰蛇基地...19.82N，22.58E...165人...距离月泉出口44公里...18分17秒...”
“夜枭基地...哦，夜枭的人这个时候在执行外派任务，跟铁血联合体的人打得火热，不用管他们...”
苏默拿着石头不停划动，在地面刻出了一张富含信息量的地图。
地图上标注出了合子公司在风起平原所有军事基地的坐标系、兵力、距离最近的关隘出口、赶过去所需要的时间、周边道路交通线路等等。
并以此推算出了他们接到封锁出口的命令时，最有可能进行堵截的路线，以及完成部署所需要的时间。
就在苏默做最后的推算时，诺白走了过来。
因为苏默画功不太行，画得比较潦草，诺白没有看懂这是什么，只当他是太久没睡觉在发癫。
她直接把苏默拽了起来，准备扔上摩托继续突围。
这时，苏默甩开诺白的手，露出意味深长的笑：“诺白，你没发现自己陷入绝境了吗？”
“我们逃了这么多天，公司早就推算出了我们的目的地，所有北部出口都被封死了，你根本不可能带我冲出去。”
“就算北部封锁圈可能存在漏洞又如何，你有把握找到他们的破绽吗？你的食物和水还够吗？摩托车的油还够吗？”
“中间人给你的委托应该有时间要求吧？在这种包围圈里，等你拼死拼活找到个口子带我钻出去，委托都超时不知多少天了。”
“一次委托失败，你要额外完成多少次委托去弥补？就你那只剩5个月不到的生命，你还能活到拿走基因编译蛋白的那天吗？”
第十章 逃生计划
苏默的话不是嘲讽，而是残酷的现实。
其实不需要苏默说，从诺白那不甘的眼神就能看出，她心里早就意识到了。
她之所以还在奋战，纯粹是求生欲在硬撑着，哪怕希望早已渺茫。
诺白没有回应，准备把苏默暴力拖走，再进行一次突围尝试。
却未想到，这位“陈博士”第一次做出了反抗。
苏默抓住诺白的衣领怒吼：“你听没听我说话？！”
诺白猝不及防，“咚”一声被苏默推倒按在地上。
她愣了片刻，眼神变得凌厉，揪住苏默的衣领往旁边一甩，又“咚”一声将他反按在地。
两人都抓着对方的衣领不放，就这么压在一起，彼此都能听见对方沉重的呼吸声。
渐渐的，情绪得到发泄，两人的呼吸都缓了下来。
“冷静了？”苏默松开手，指着诺白重重地说，“冷静了就给我好好听！别以为只有你想活下来，我也想！”
他扯开自己的衣服，把心口处那枚黑色肉茧展露出来：“看见这东西了吗？这是一种未经人体实验的危险研究物，有人把它打进我的身体，现在我马上要被副作用反噬了。”
“你以为你的血码解离综合症很惨？告诉你，要是没法得救，我的下场只会比你惨一百倍！”
“公司那些高管是不会在乎我的，就算我被带回去，他们也只会把我活体解剖做成研究标本。我现在只能自己救自己。”
“所以你搞清楚，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不是敌人！我们只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对抗该死的命运，然后活下去！”
看着苏默心口的黑色肉茧，诺白的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虽然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但像这类恶性增生物，肯定不是好东西。
更何况苏默这几天仪容愈发憔悴，这种憔悴很明显不是累出来的，而是身体在被某种东西侵蚀，这也佐证了那枚黑色肉茧的危险。
听完苏默的肺腑之言，诺白终于把绝望带来的烦躁抛到脑后，拿出手机开始与他冷静交流：
【继续，我在听】
【你有什么想法？】
苏默的语气也缓和下来：“就像我刚才说的，你的委托已经失败了。现在这情况，你不可能按时把我绑回去，你也不要考虑从中间人手上拿药了。”
“但你还有另外一条路，那就是跟我走。”
“前几天我跟你说过，我知道一个地方，里面有能救我的东西，也有能救你的东西。”
诺白记得那次对话，可她仍旧无法判断，苏默说的究竟是真话，还是什么诡计。
她打字：
【想让我配合，你必须告诉我更多信息】
这一次，苏默不再全盘隐瞒，而是表现出了诚意：“那个地方不处于任何势力的占区，是一处旧时代文明的遗迹。”
诺白的眼睛顿时变得炯炯有神。
旧时代文明！
每个读过历史的人知道，这个世界曾经爆发过一场毁灭性的全球战争，让上一个时代的文明陷入没落。
现在的人类文明是在战争废墟上重新建立的，当今世界的所有科技，也几乎都是人类探索旧时代文明遗迹得到的成果。
绝大多数旧时代遗迹是毫无意义的废墟，但也有极少数遗迹里贮藏着旧时代的「技术遗物」。
这类技术遗物可能是保存在设备中的实验数据、前沿基础理论、或者某些远超当下科技水平的应用产物。
从「曙光元年」算起，文明重建至今不过152年。
人类之所以能以爆炸性的速度发展科技，都是得益于那些技术遗物带来的研究飞跃。
合子公司的「血码」。
铁血联合体的「义体」。
黑域集团的「灵脑」。
还有那些广泛运用于民生的浮空载具、电子仪器、高端药物等等等等...
都是前人在旧时代遗迹里找到并成功复刻的技术遗物。
而像「基因编译蛋白」这种药物，最初也属于旧时代技术遗物，被合子公司发现并垄断了复刻技术。
但这不代表只有公司才有基因编译蛋白。
因为它仍可能存在于一些尚未被探索过的旧时代遗迹里。
当然，仅是理论可能。
诺白思索过后匆匆打字：
【你能找到旧时代遗迹？里面还有基因编译蛋白？】
苏默：“是。”
诺白打字询问：
【你只是一个中级研究员，为什么有这种情报？】
苏默：“这是我的秘密，永远不可能告诉你。”
这番话又让诺白迟疑了，打字：
【这很难让我信服，你有可能在骗我】
苏默没有再做解释，只是平静地看着她：“是有可能在骗你，但你现在有的选吗？你只能信我。”
这句话就像刀子，在诺白的心防上割出一道深刻的裂痕。
她垂着双眸，眼神挣扎又落寞。
是的...
今天这种局面，已经没得选了...
根本没别的路了...
苏默不待诺白给出答复，伸手在画好的地图上做比划：“我画的这些，是合子公司在风起平原的军事基地点位图。”
“我们之前一路往北，目标太明显了，公司必定在北部布下重重防线，我们没可能从那里冲出去。”
“但没关系，我们接下来的目的地在反方向，南方。”
“公司的主力部队和防守重心都在北部，南部肯定一片松垮，甚至极有可能没有构建防线。如果我们突然转向，他们短时间内绝对反应不过来。”
“而根据风起平原军事基地的位置、兵力、载具性能、周边地形与交通线路、以及接到上级命令后行动所需的时间等信息综合判断，我已经推算出了一条最佳逃亡路线。”
苏默用手指点在地图上，一路蜿蜒划动，最后落在一处被石头划了好几个圈的地方，说：“我们逃出生天的希望在这里，风起平原南部的「锈风岭」。”
“以你这辆摩托车的性能，我们现在出发，按照我规划的安全路线前进，可以在4小时39分左右抵达锈风岭。”
“距离锈风岭最近的是霜蹄军事基地，他们如果接到封锁命令，算上整备时间和路程，要2小时48分才能完成布防。”
“也就是说，我们只要保证出发后的1小时51分钟内别暴露踪迹，就可以从锈风岭安全离开风起平原，再往南就不是公司的地盘了，我们可以一路长驱直达目的地。”
“隐藏两个小时左右，这对我们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看着地上那潦草、却刻满关键信息的地图，诺白无比愕然。
她执行委托前也会做情报分析，但绝对无法精密到这个程度。
要做出这么一份地图，所需要的情报实在太多了，其中还涉及巨量机密数据。
这个“陈博士”不就是个中级研究员吗？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第十一章 灰暗过往
眼看诺白用惊愕的目光看着他，苏默平静地说：“我知道你有很多想问的，但我现在没时间一一回答你。”
“早一分钟出发，我们的把握就大一分。所以你立刻给我答复，是要在包围圈里任人宰割？还是信我一次，跟我去走另一条路？”
这个计划苏默无法独自完成，必须有诺白协助。
所以，一定要让她下定决心。
前面做了那么多，又是留下血迹招来营救，又是故意反抗引起全面围剿，就是为了断掉诺白的所有退路，逼她下这个决心。
必死之局，只有身陷死地，才能绝处逢生！
苏默目光炙热，等待着她的回答。
对诺白而言，这或许是人生中最艰难的抉择时刻。
一旦踏出这步，就意味着此前所有努力全部白费，要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只认识几天的人身上。
换作以前，她绝不可能冒这种险，连考虑都不会考虑。
可现在...
诺白咬紧牙关。
渐渐的，她的心理防线被瓦解了。
她的手指在九键上重重按着，将屏幕对准苏默：
【向我保证！】
【保证那里有我要的东西！】
看着被自己逼到绝路的诺白，苏默不免有些怅然，脑海中也浮现起了关于她的过往。
《曙光》是一个科幻题材游戏，这个世界有着很高的科技水准，人文生活却极其低劣，象征强权的巨头企业和弱势的底层人民形成鲜明反差，随处可见阶级僵化，贫富差距，以及对人性的压抑。
在原作剧情里，诺白是苏默最喜欢、也最感到遗憾的NPC之一。
她出生在一个混乱的底层城区，从小流落街头，那里充斥着污染、疾病、贫穷与饥饿，到处都是因犯罪和迫害流落的恶徒，人的生命跟老鼠没有差别。
一般来说，像她这样孤苦伶仃的女孩很容易哪天突然横死，要么死于饥饿或疾病，要么是被割器官的团伙带走杀害。
就算磕绊长大，也只能去拾荒，站街，运气好的话能进一个每天工作16小时、全年无休的工厂，拿着一点可怜的薪水，吃着机器合成的劣等粮食，活得像个行尸走肉。
而诺白在那些孩子里算幸运的。
她13岁那年，在当地一场火并里偶然捡到了暴力团体遗落的血码注射器，并通过它获得了强大的血码能力。
之后，她以血码携带者的身份成为佣兵，四处接取委托，多年下来也赚到了不少钱。
但是，每一份幸运，往往都被命运暗中标注了价格。
就在诺白的生活刚刚变好时，「血码解离综合症」找上了她。
由于此前在佣兵生涯里多次和合子公司为敌，她不可能去投靠公司，最后只能和一名叫“唐老”的中间人做交易。
唐老要诺白帮他完成一系列委托，并承诺只要不出差错，就会通过人脉帮她找一支「基因编译蛋白」治病。
这也是诺白悲剧的开始。
为了获得救命的药物，她要执行各种高难度委托，这个过程中必然高强度使用血码能力。
而使用血码能力越频繁，她的血码解离综合症就越严重，也更需要救命的药物。
这种恶性循环变成了一个死亡般的螺旋，让她深陷其中无法脱身，只能拖着残躯拼了命地和时间赛跑。
本来，如果诺白能如约得到基因编译蛋白，治好疾病后隐退，也不失为好的结局。
可诺白在唐老指派的委托里得罪了太多势力，更是得罪了那些垄断上层资源的大人物。
两相取舍之下，唐老违背了作为中间人的规矩，榨干诺白所有价值后直接出卖了她。
在原作剧情里，当“玩家”的佣兵评级达到一定程度，就会触发相关支线。
唐老会联系玩家发布一份猎杀委托，声称与自己合作的一名佣兵毫无信誉，坑害雇主，是佣兵行业的败类，要求玩家将其肃清。
这个委托的猎杀目标，就是诺白。
游戏里这条支线任务没什么前置剧情，一周目也很难了解到诺白的故事，再加上唐老在佣兵届的名气、以及丰厚的任务报酬，玩家往往都会选择执行猎杀。
而只有在这个任务完成后，玩家在诺白尸体上拿到钥匙去她家搜刮，才会从日记中发现真实的诺白。
诺白不是唐老口中什么毫无信誉的败类，她是新月城最年轻的传奇佣兵，入行8年委托完成率100%，一直以来尽心尽责，从没对不起任何雇主或中间人。
大名鼎鼎的静默死神，其实私下很喜欢吃糖，因为她小时候有一次差点饿死，是路人给的几颗糖让她活了下来，每次吃糖都会让她有一种好好活着的感觉。
她还在家里收养了许多流浪猫，有五六只，其中一只叫“饭饭”，这是为了纪念一位早逝的同名童年好友，她们曾经一起度过了最黑暗孤独的岁月。
做佣兵这些年，她接委托赚了不少钱，钱买不到基因编译蛋白，自己又用不完，她就会捐给慈善基金，去帮助那些和自己一样出身微贱的小孩。
她还在日记中幻想着，治好病隐退之后，就去楼下的小卖铺打工当店员，因为店里那位老奶奶的女儿前几年去世了，老奶奶一个人晚年非常孤独，她想去多陪陪这位老人。
那本日记里写满了诺白的生活，字里行间都是对生命的热忱。
但就是这样的一个努力活着的人，最后被卑劣的唐老背叛出卖，死在了不明真相的玩家手上。
诺白的支线可以说是整个曙光世界的黑暗缩影，它给玩家揭露了一个血淋淋的现实——那就是在这狗屁世道，“活得像个人”都只是底层人民的奢望。
以前打游戏的时候，除了一周目稀里糊涂杀了诺白，苏默打多周目从来不会碰这条猎杀任务，哪怕会因此错过很多奖励。
而现在，他穿越了，游戏变成了现实。
曾经作为NPC的诺白，变成了真正的人站在他面前。
他要去的那个旧时代遗迹，里面有能压制始祖血码的东西吗？
有，绝对有，这是剧情验证过的。
那么...里面有诺白需要的基因编译蛋白吗？
他不知道...
毕竟游戏只是游戏，再真实的游戏也不是什么物体都能交互，总有些地方进不去，总有些箱子打不开。
那些玩家无法探索房间里，可能有基因编译蛋白，能救诺白的命。
也可能什么都没有，希望从始至终都不存在。
他保证不了。
看着诺白颤抖的手，还有手机屏幕上【向我保证】这四个字，苏默的心情愈发沉重，却并无迟疑。
如果现在是打游戏，他绝对不会去欺骗诺白，而是会想各种办法尝试救她。
说在游戏里尊重NPC很蠢也好。
说给纸片人当舔狗是傻子也罢。
打游戏图个快乐，他乐意，他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反正游戏嘛，死了就读档，死一百次一千次都无所谓。
可现在是现实。
现实里，他的命只有一条。
他不介意在自己富有余力时帮助别人。
但是，一切帮助的前提，都是自己活着。
生命只有一次。
没有什么，比自己活下去更重要。
苏默迎着诺白迫切的目光，声音中充满不可撼动的力量：“带我走。我向你保证，那里有你要的东西。”
第十二章 突围战斗
双方目标达成一致，诺白终于选择放弃绑架，跟苏默踏上了另一条求生之路。
她带着苏默骑上摩托车，掉头朝风起平原南部的锈风岭赶去。
一路上，苏默根据记忆不断指引诺白，确保她没有偏离自己的预定路线，以防碰到公司部队或者因路况耽误时间。
两人抵达锈风岭已是黄昏时分，耗时4小时41分钟，只比苏默计算的时间慢了2分钟，属于可以接受的误差。
不过，情况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
他们抵达锈风岭时，这里已经有一支公司部队驻防。
苏默躲在一处山包后面，拿望远镜遥遥打量着这支部队。
对方有三十多人，牢牢扼守住了锈风岭唯一的出入口，旁边都是垂直落差极大的戈壁，没有任何办法绕过他们。
苏默不甘地在地上捶了一拳，皱眉说：“是我太乐观了。我以为他们只会在北部设防，没想到南部也被封锁了。”
诺白打字询问：
【要换地方吗？】
苏默摇头：“再换地方时间恐怕来不及，公司的人应该已经发现我们失踪了，很快就会反应过来...这里是唯一的希望...我想想...我想想该怎么办...”
就在苏默紧张思考时，诺白轻轻戳了戳他。
苏默扭头看去，她的手机上显示着一行字：
【直接从这过不就行了？】
苏默愣了愣：“可是那边有人防守啊。”
诺白把手放到腰间刀柄。
“唰——”唐刀出鞘。
【砍穿就行】
...
锈风岭驻防小队有36名士兵，他们抱着枪，有的在聊天，有的在抽烟，有的坐在装甲车顶上打哈欠，气氛很是放松。
显然，他们都觉得敌人都在北部，不需要自己这边操心，随便打个卡出勤就行。
其中一高一矮两名士兵正坐在装甲车上看日落。
矮个子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哎，什么时候才能收工？在这里蹲三天了，我感觉整个人都臭了。”
高个子懒洋洋地说：“北边什么时候抓到人，我们什么时候收工。反正外勤三倍薪水，还不用打仗流血，我巴不得多蹲几天。”
矮个子叹气：“说是这么说，可我们每天啃干粮，躺睡袋，你不觉得遭罪吗？比起三倍薪水，我更怀念基地里的烤火鸡和单人床。”
高个子指了指天边的夕阳：“一会天黑就能轮岗睡觉了，睡着了什么烦恼都没有。”
矮个子看向夕阳，光芒照得他眯起了眼。
他轻轻一笑，用调侃的语气说：“诶，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些高手战斗经验丰富，可以把身边很多常见的东西化作自身优势，包括太阳。”
高个子：“怎么说？”
矮个子：“就比如两个人战斗的时候，高手会保持面向，让自己背对太阳，这样面朝太阳的敌人就会睁不开眼，视觉受到干扰处于下风。”
他说到这里，揉了揉被太阳刺痛的眼睛，开玩笑说：“你说，如果有人现在要偷袭我们，会不会也用出这招？”
高个子推了他一下：“滚蛋，别乌鸦...”
毫无征兆，一道鬼魅般的黑影从耀眼阳光中乍现。
“嗤——”随着刀刃折射的炙芒，高个子头颅瞬间离体，带起冲天血雾。
矮个子僵在原地，瞳中倒映着同伴飞起的人头、夕阳下白发纷飞的面具少女、还有她手中染血的唐刀。
矮个子刚想大叫，那把唐刀瞬息转向斩过他的脖颈。
唐刀的寸芒，如烈火般灼目。
矮个子所有声音都被堵在喉咙里，他的脖子先是出现一道血痕，紧接着迸射出血箭，头和身体一起从装甲车上摔了下来，在抽颤中没了动静。
附近几名抽烟的士兵看到尸体和血，顿时脸色大变。
他们还没来得及发出警告，死神就降临在了面前。
诺白从暗处冲出，身躯在高速奔袭中拉扯成一道扭曲残影，闪电般撕裂与士兵之间的距离。
她一刀斩断仓皇瞄准自己的步枪，紧接着足下急速回旋，右腿高踢如蛇般反绞住对方脖间，同时单手抓住他的手腕。
“咔！”随着手臂一扯，右腿一压，清脆的骨碎声响起，这名士兵的头被猛烈爆发的劲道扭到背后，整条脊柱寸寸折断。
诺白完成绞杀后毫不停歇，身躯旋转宛如惊鸿起舞，唐刀顺着身势斩向另一名敌人，刀刃毫无滞纳从他的左肩劈到右腰。
“噗嗤！”他的上下半身被直接切开，血洒满地。
四连杀，只发生在瞬息之间！
附近的士兵再迟钝，死了四个怎么也反应过来了，一时间喧哗声四起：
“敌袭！敌袭！！！”
“沃克！小心！往你那边去了！”
“不是说敌人在北边？怎么到我们这来了？我*文明曙光*情报部这帮废物东西！”
士兵们赶紧组织反击，但没有改变局面。
风起平原的封锁重心在北，精锐全去了北边。
留在南边的士兵都是凡人，隶属二线安全部队，平时巡个逻，打打偷盗团伙还好说。
碰上诺白这种狼灭，他们可以说是一碰即碎。
只见诺白的身影在敌阵中来回闪动，每出一刀就带起漫天血花，偶尔传来士兵撕心裂肺的惨叫，更多人连叫声都发不出就当场暴毙了。
一名士兵将扳机扣到底，朝不远处的诺白疯狂开火，后者挥动唐刀，在面前洒下一片刀芒。
“铛铛铛铛铛——”诺白经过血码强化的神经早已远超凡人，直接以刀身格挡掉所有子弹，只看到空中密密麻麻的火花溅起。
不过，敌人再怎么说也是合子公司正规部队，有着良好的战术配合。
这名士兵射击压制诺白时，他的队友已经完成绕后，对着诺白后背扣下扳机。
“嘭！嘭！嘭！”
来自背后的冷枪让诺白躲闪不及，前后腰被打穿数个血洞。
“打中了！补杀！”
偷袭的士兵刚喊完，眼前发生的事让他神情凝固了。
只见诺白腰上的枪伤正在发生某种异变，伤口处的血肉分裂出一道道细密血丝，彼此不断缠绕，聚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形成完好组织，将血洞填满。
随着表皮继续愈合，伤口完全被白皙皮肤所覆盖，她的伤势恢复如初，连一点疤痕都看不见，只有衣服上的破洞预示着枪伤曾经存在。
看到这一幕，偷袭的士兵霎时间脸色惨白：“她体内有血码！这种恢复能力...这是「绯红蔷薇血码」！”
第十三章 绯红蔷薇
合子公司的血码有着许多种类，不同血码在身体强度方面有着不同侧重的提升，也有着不同的特殊能力。
「绯红蔷薇血码」侧重提升人体的细胞活性，大幅强化运动能力的同时，还有独一无二的特殊能力——控制血液。
绯红蔷薇血码携带者拥有远超常人的恢复力，一旦身体受损，他们可以控制血液在极短时间内凝血，并将血液中的IPS干细胞进行定向分化，快速修复创伤。
除了最基础的恢复能力之外，他们还可以控制血液流速增强细胞活性，在短时间内获得巨幅力量提升，或是将血液凝成硬度极高的晶体，像子弹一样打出去等等。
根据携带者的自身天赋以及后天锻炼，同种类的血码在不同人体内会有很大差别。
携带者的血码阶级从低到高可以分为7个大等级——觉醒级、升格级、临界级、超限级、炙血级、神佑级、黑王级。
血码阶级的每个大等级中，还会分出3个小阶——低阶、中阶、高阶、
大部分血码携带者，努力一辈子也只能停留在「觉醒初阶」。
一些天赋优异的携带者，经过后天努力，可以将血码锻炼到「觉醒中阶」。
如果能再上一阶，达到「觉醒高阶」，那就是百里挑一的存在。
若是有幸突破「觉醒级」这个大等级门槛，晋升到「升格初阶」，就算真正意义迈入了“强者”行列，很多势力都会对这些携带者抛出橄榄枝。
比如在合子公司，「升格级」的携带者将有机会在剃刀快速反应部队这种精锐编制服役。
血码阶级之中，每一个小阶的提升都会带来巨大增幅，大等级的晋升更是质的跨越。
诺白体内的绯红蔷薇血码是「升格高阶」，放眼新月城佣兵届都是一流高手。
而锈风岭这支安全部队，都只是些接受过军事训练的凡人士兵，没有一个是血码携带者。
这不奇怪，合子公司虽然产血码，但也要很高成本，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给公司打工都能获得血码。
那些在公司眼中天赋平平的人，只能被当成耗材使用。
这群凡人士兵碰上诺白这种升格高阶的血码携带者，结果可想而知。
他们就像一颗颗大白菜，被诺白一通乱砍，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就算偶尔能开出一枪，子弹打中她的身体，在绯红蔷薇血码的恢复力下也不值一提。
而且诺白一如既往谨慎，面对比自己弱小的敌人也丝毫不懈怠，砍倒对方后不管死没死，必在要害补上一刀。
装死偷袭这种事，在她面前不存在的。
短短两分钟不到，锈风岭安全部队36人，被诺白一把唐刀砍了个团灭。
战斗结束后，躲在暗处的苏默把摩托推了过来。
他看着满地死尸，一时陷入沉默。
苏默：“诺白...“
诺白看了过来。
苏默顿了顿，说：“你有时候挺吓人的。“
诺白眨眨眼，满身是血站在一堆尸体中间的模样还挺无辜。
【有吗？】
苏默：“有...”
...
战后，诺白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如果是在打游戏，这满地的尸体，苏默肯定要搜刮一番，合子公司的装备放到黑市能卖不少钱。
但现在他实在没心思舔包。
始祖血码的反噬越来越强烈了。
短短几个小时，他心口的黑色肉茧又大了一圈，精神状态也越来越糟糕，这实在不是贪小便宜的时候。
就在苏默捂着心口喘息时，一只小手搭在他的肩上。
诺白在苏默的指引下找到了锈风岭这一突破口，已经对他建立起了初步信任。
现在看到苏默脸色惨白眼眶内陷，诺白第一次关心了他。
【还好吗？】
苏默沉声说：“能挺住...路途还很远，别逗留。你补充一下物资，我们立刻动身。”
诺白点头，在现场搜刮了一些压缩食物和瓶装水，再从装甲车抽出汽油加满摩托油箱，就载着苏默穿越锈风岭离开了风起平原。
两人就像脱笼的鸟儿，终于从合子公司的地盘逃出生天。
...
当天夜晚，一直在追击苏默等人的剃刀快速反应部队抵达了锈风岭。
这里已经被附近赶来的安全部队封锁，到处都是全副武装的士兵。
但现在封锁为时已晚。
阿罗特带着七名剃刀战士来到战斗现场。
一名剃刀战士戴着手套翻看尸体，向阿罗特汇报：“一具脖子被折了，其他人都挨了两刀，一刀毙命一刀补杀，干净利落，绑架者是个高手。”
阿罗特目光阴沉，望着前方的锈风岭。
他不明白，目标原先的行动轨迹直直往北，明显是要去铁血联合体的地盘，为什么会突然转向往南？
南边可是「无主之地」啊，到处都是旧时代废墟，还游荡着不少「塞外武装」和「凶兽」。
哪怕合子公司的部队要去无主之地探索，也要提前准备好几天，他们这一头撞进去不是找死吗？
是慌不择路了？
还是说，中途发生了什么变故，陈博士说服了绑架者带他前往无主之地？
那么问题来了。
绑架者为什么会被说服？
陈博士又为什么要去无主之地？
难道那里...有某些他们都需要的东西？
阿罗特思考时，那名白鲨血码携带者问：“组长，血的气味在这附近中断了，没有可追踪的痕迹...我们还追吗？”
阿罗特冷冷地说：“你们想被逐出剃刀，失去使用基因编译蛋白的资格吗？”
几名剃刀战士都沉默了。
加入剃刀这样的精锐部队，意味着公司认可你的能力，会给你提供优越的待遇与健康保障。
如果哪天你不幸患上血码解离综合症，公司会负责用基因编译蛋白帮你治病。
但是。
公司不养闲人，更不养废物。
上级对任务失败的人从不留情，重则处刑，最轻也是剥夺编制。
被逐出剃刀，就意味着失去了健康保障，往后只能提心吊胆，活在血码解离综合症随时找上门的阴影里。
追...
只能追...
可问题是，现在人都跑没影了，要上哪去追...
这时，一名负责现场勘测的法医抬起手：“剃刀，你们过来看看这个。”
阿罗特走过去，发现法医手里拿着一个圆盘型的仪器。
仪器荧幕上呈现出一幅坐标地图，以及两个不断闪动的光点。
其中一个光点处于荧幕正中心，代表着仪器所在的位置，也就是这里。
另一个位于南部，距离这里数百公里，还在不停移动。
阿罗特很快认出来了：“KM-03型定位追踪装置？”
法医：“对，装甲车的一个暗箱里找到的。”
他指向一名战死士兵手中的枪：“这个人死前给枪换了特殊子弹，把一枚微型追踪器打到了目标身上。”
阿罗特看着屏幕上移动的光点，眼中再次燃烧起火焰：“很好...很好...”
第十四章 无主之地
无主之地，这并非某个特定地域，而是一种统称。
它代表那些不处于「世界政府」领区、没有被完全探索并控制的地带，是未知、神秘、危险的代名词。
《曙光》游戏的剧情时间线跨度很大，涉及两个时代。
在一百多年前，一场规模空前的末日战争席卷全球，因为历史资料断档，没有人知道那场战争的缘由，甚至连战争双方是谁都不知道。
后人唯一知晓的是，那场战争毁灭了人类曾经的文明，让人口锐减到了原来的五分之一。
后来，以文明开始重建的「曙光元年」为界，历史分为战前的「旧时代」、以及战后的「曙光时代」。
苏默现在所处的时间，就是文明重建后的第152个年时，即曙光152年。
曙光时代，新兴人类成立「世界政府」，重新建立了灿烂的文明，一座座高楼平地而起。
但目前，世界政府所控制的领区只占到整个世界面积的20%左右。
剩下那80%就是无主之地。
无主之地不受世界政府当局统治，游荡着许多独立的塞外武装，还有各个势力派遣至此的探索部队。
人类之间在这里相遇，往往不会多么友好，因为这里不像世界政府领区的城市，没有秩序与法律。
一支探索队好不容易在废墟里找到点东西，结果被另一支探索队或者塞外武装杀光抢货，类似的事屡见不鲜。
无主之地的人类很可怕，可好歹还能对话交涉。
最要命的就是遇上残暴的「凶兽」。
凶兽的来源已经无人知晓，有人说是自然进化、有人说是核污水排放导致的辐射变异，也有人说是来自旧时代的某种生物基因工程。
总而言之，凶兽比自然界中任何一种原生野兽都要凶猛，嗜血，有着极其强悍的猎杀本能。
地广人稀的无主之地，可以说是无数凶兽的乐园。
...
现在是深夜，无主之地的夜和风起平原完全不同。
风起平原晚上看不到星星，只有地平线远端灯火带来的光污染，夜空永远被一片浑浊光幕所笼罩。
而在远离工业的无主之地，夜晚能看到悠远的星空，抬起头便是浩渺银河扑面而来。
诺白载着苏默在残破的公路上行驶着，她将摩托切换到低噪模式，并关闭了车灯。
她作为「升格高阶」的绯红蔷薇血码携带者，可以控制IPS干细胞进行定向分化，让眼部增生大量杆体细胞，从而获得夜视能力，不需要车灯也能看清道路。
朝着苏默提供的方位行驶，前方景物不断变化。
锈风岭外侧的废墟布满开采痕迹，显然都是合子公司进行过的工程作业。
越往南深入，开采痕迹越少，意味着很少有探索队敢冒进到这么远的区域。
诺白开了一夜，一直开到第二天太阳升起，两人进入了一片旧时代城市废墟。
这座城市早已没了往日的热闹与繁华，大批废弃车辆撞在一起，覆盖着厚厚的尘土，车轮沾满铁锈，车体凹陷崩塌，宛如一个个废弃的墓碑，
倒塌的摩天大楼在街道横亘着，钢筋混凝土暴露在外，路灯和商店招牌破烂不堪，被风和雨水所腐蚀。
偶尔有咯咯吱吱的幽响传来，那是破碎的窗户在风中发出的声音，仿佛在唱着一首挽歌，为来者述说旧时代那段遥远而悲哀的历史。
这就是无主之地最常见到的东西，旧时代废墟，时光侵蚀下最原始的废墟。
根据记忆，苏默很快辨认出方位，指向远方的架桥说：“从那座架桥过去，你会看到一个扁平椭圆形的白色建筑，就在那里停车。”
诺白开过架桥，果然见到了苏默说的建筑。
她停下车，拿出手机打字：
【确定是这里？】
苏默：“对，就是这。”
他心想：我打全成就十几个周目，来过十几回了。
诺白看着前方没有任何特色的建筑，觉得很不可置信。
作为佣兵，她接过一些需要前往无主之地的委托，也熟识其中的规律。
别以为无主之地遍地是宝。
恰恰相反，99.99%的旧时代废墟都没有探索价值，真的只是废墟而已。
运气好的话，可以找到一些没开封的玻璃罐头，过期了一百多年的那种。
地表世界早在百年前那场末日战争中毁灭了。
就算有东西没毁灭，也顶不住长年累月的风雨侵蚀。
有探索价值的区域往往在地底下，比如生物实验室、军事研究基地等等。
这些可能存在「技术遗物」的区域，就是探索队口中的“遗迹”。
但要找到遗迹很不容易，光是入口在哪就可以难倒绝大多数探索队。
哪怕运气好，或者手头有情报，找到了遗迹入口，里面有没有技术遗物也是个问题，很有可能空手而归。
诺白实在无法理解，陈博士为什么能精准找到遗迹的位置，并坚称里面有基因编译蛋白这种高端医疗药物。
如果是真的，把情报卖给自家公司，换个管理岗职位不香吗？
想到这里，她又五指扣住了苏默的手。
苏默有些无奈：“都到这了，我难道还能跑？”
诺白想想也是，就又把手松开了。
苏默：“把车停到隐蔽的地方，跟我来。”
诺白将车藏好，两人走进这栋扁平建筑。
它从外面看很普通，里面的建造格局却错综复杂，进门就能看到早已报废的安检装置和森严的门禁关卡。
走进内部深处，长廊尽头有一处通往地下的通道。
两人走进通道，随着不断前进，体感温度越来越冷，长长的阶梯能看到多处断裂崩塌，像是被什么生物踩过。
走了好几分钟，一直下降的阶梯终于消失，道路归于平坦。
这处地下通道远离外界，没有阳光照入，非常黑暗，只有墙边的应急通道标志发出微弱的光，也预示着这里仍保留着基础电力。
突然，诺白拽住了苏默。
她拿出手机，把屏幕调到最暗，打了一行字给苏默看：
【有凶兽】
苏默仔细倾听着...
黑暗中，某种生物平稳又厚重的呼吸不断响起。
拥有夜视能力的诺白看得很清楚，前方过道尽头有一扇紧闭的金属隔离门，上面布满抓痕。
门前趴着一头体型庞大的凶兽，正在沉睡，它有着类人的形态，后背却长有一对肉翼，两只爪子粗大狰狞，指甲如利剑般尖锐，金属门上的抓痕应该就是它挠出来的。
这是「蝠翼魔」，一种于白昼沉睡、夜晚进行捕猎活动的凶兽。
蝠翼魔有着浑厚的肌肉层，表皮非常坚硬，肉翼赋予了它短暂飞行的能力，机动性极强，再加上那双足以撕开钢板的利爪，十人以下的武装小队见到它都要绕着走。
就在这时，蝠翼魔的呼吸变得急促。
“嘶呼...嘶呼...”
也不知是两人之前的脚步声刺激到了它敏锐的听觉，还是闻到了人类的气味，它的眼皮不停颤动，似乎就要醒来。
第十五章 地下基地
诺白看到蝠翼魔就要苏醒，当即准备拔刀先发制敌。
然而，她的手被苏默按住了。
苏默摇摇头，做了个噤声手势，然后指了指自己。
意思是：交给我。
在诺白疑惑的注视下，苏默摸黑走到墙边，不停摸索，最后找到了一块嵌在墙内的液晶荧幕。
他触击唤醒屏幕，输入了记忆中的“那串数字”。
随着进度条加载完毕，这串密码获得确认，操作端被激活了。
苏默见此露出欣慰的笑。
他本来还担心，这个世界的某些细节会不会跟原作剧情有差异。
没想到一模一样。
原作剧情在这处操作端输入的密码，现在同样能用。
苏默的手指在液晶屏来回触动，最后按了一处按钮。
“咚。”电闸跳动的声音响起。
过道中的照明系统激活，闪耀的灯光瞬间让周围亮如白昼。
“吼——”蝠翼魔被强光惊醒，发出怒吼。
它看到面前两个人类，情绪顿时变得无比狂躁，展翅向两人扑来。
诺白以为苏默误触了什么东西，拔出唐刀挡在他身前，准备与蝠翼魔厮杀。
苏默拍拍她的肩，微笑着，没有半点紧张：“没事，交给我。”
“吼！吼！！！”蝠翼魔快速逼近，空气中弥漫起它咆哮时呼出的腥臭味。
蝠翼魔冲至半途时，苏默在荧幕上的红色按钮一触。
操作端响起了没有起伏的机械音：“生命序列探索中心防御系统激活，一号走廊激光网启动。”
下一刻，过道墙壁与地面出现一圈沟壑，里面亮起灼目炙芒，高能激光束交织出现，组成了一张封锁整个过道的激光巨网。
狂奔的蝠翼魔止不住惯性，直接撞了上去，它的身躯立刻出现无数网状焦痕，空气中弥漫起蛋白质被烧焦的气味。
“哗——”蝠翼魔的身躯散架了，被高能激光束切成无数碎块，洒了一地。
寂静。
连呼吸声都依稀可闻。
诺白呆呆看着蝠翼魔的碎尸，又看向苏默。
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感到震惊了，毕竟这位陈博士给她带来的震惊实在太多。
这时，照明系统的灯光开始频频闪烁，高能激光束也变得不稳定，忽明忽暗。
诺白打字询问：
【怎么回事？】
苏默喃喃说：“应该是电力系统快撑不住了...”
这座生命序列探索中心之前一直处于低功率运行，突然启动激光防御系统，对整个电网负荷极大。
后面还有要用电的地方，苏默也就让它重新回到了低功率模式。
“没事，走吧。”苏默通过控制端打开隔离门，带头走了进去。
隔离门后是一片巨大空间，中间区域空心，周围架设着过道平台，总共有五层。
这里到处都覆盖着厚厚的灰尘，走廊两侧的门上贴满褪色的警示标志，各种设备和仪器都已破败不堪。
墙角堆着许多被遗弃的文件和纸张，它们在漫长的岁月中发黄，腐朽，几乎无法辨认，只能隐隐约约看到一些残缺模糊的公式和实验记录。
不过，这里也有东西是完好的，那就是各层之间的冷冻仓。
由于电力系统一直处于低功率运行，这百年来，冷冻仓也都保持在低温状态，再加上完好的密封性，里面的贮藏物没有出现任何腐蚀迹象。
苏默指向那些冷冻仓说：“你要的基因编译蛋白就在那，自己一间一间找吧。我也有要找的东西，我们分头行动。”
诺白看到冷冻仓中那些密封的药物，再想到自己即将摆脱血码解离综合症的噩梦，整个人兴奋难耐。
她往第一层的冷冻仓跑去，又很快停住，回过头看向苏默。
那双一向冷漠的眼眸在此时仿佛化开了。
她拿起手机，打出三个字展示给苏默：
【谢谢你】
苏默没有回应这份感谢。
谢？
没什么可谢的。
真找到了是她运气好。
找不到，自己也爱莫能助。
自己骗她来这里，不是为了救她。
只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仅此而已。
活着，这是每个人都会有的自私。
自私没关系。
如果自私完还要洋洋得意，沾沾自喜，好像做了什么很伟大的事，那就是纯纯有病了。
诺白进入冷冻仓后，苏默将入口大门设置为“保持敞开”状态，方便等下跑路。
他对这里的结构很熟悉，等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他就会绕开诺白独自离开。
否则万一她没找到基因编译蛋白，情绪失控拔刀砍人，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苏默从楼梯直达最底层的冷冻仓，看向那一个个单元格。
他自言自语说：“C区第12排第5列，那个有红色标志的单元格...”
他走到对应的单元格前，深吸一口气，就像曾经十几次操控主角走到这里，伸手将单元格打开。
一支密封容器呈现在苏默面前，装在里面的液体有着无比浓郁的黑色，看上去像墨水，有种诡异的脏腻感。
但苏默很清楚，这种看上去不起眼的液体，是整个曙光世界唯一一样可以救他的东西。
异种基因融合酊！
这是旧时代巅峰科技的产物，远远领先当前科技水平，它的作用是让人体与一切异种基因进行完美融合。
在原作剧情中，“主角”打败BOSS陈博士后吸收了他的始祖血码，也出现了和苏默同样的反噬症状。
后来的主线里，主角就是通过在这处生命序列探索中心找到异种基因融合酊，完成了与始祖血码的完美融合。
苏默打开容器外封装，将里面的注射器取出，掀开衣服捂在怀里解冻，并快步离开冷冻库。
他将药液捂到适合注射的温度，毫不犹豫旋出针头，刺进手臂血管推动注射。
黑色液体进入身体，带来一阵冰凉，他能清晰感觉到药液在血管里流动，紧接着化作一股热流汇聚在心口位置。
苏默掀开衣服看向心口，黑色肉茧明显有了缩小迹象。
“呼...”他长出一声气，几天来紧绷的神经开始放松。
终于...
第一个危机，终于挺过来了...
就在苏默等待异种基因融合酊完全起效时，突然，一种诡异的感觉从体内升起。
“嗯？！”苏默脸色一变。
不对...
这感觉...
“咚！！！”毫无征兆，苏默的心脏猛烈抽动，他全身紧绷着，眼球表面浮现起密密麻麻的血丝，整个人痛苦地跪到了地上。
第十六章 血之吞噬
（二合一大章，两章一起更）
...
苏默痛苦倒地，异种基因融合酊带来的热流变得愈发猛烈，似有一股岩浆在体内沸腾翻滚，要将他整个人烧尽。
汗水不停从他全身上下冒出，很快浸透衣襟，它们在药剂作用下有了某种腐蚀性，流经的地方出现阵阵灼热感，受损的皮肤变得一片通红。
体内那股热流涌至心口，黑色肉茧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威胁，不停收缩着，大量异种物质被释放进心区，它们就像一根根插进体内的针，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失算了...
苏默心中只有这三个字。
失算了...
异种基因融合酊的效果毋庸置疑，肯定是有用的。
问题在于——自己算哪根葱？
在《曙光》游戏里，玩家操控的角色可是“主角”。
主角是什么人？
一个全身植入「天启1级」义体都不会有排异反应的人。
一个几年时间就能把血码晋升到「黑王高阶」的人。
一个能用改造灵脑把「帝级狂阶」凶兽当小狗驱使的人。
主角是独一无二的天选之子，有着开挂般的天赋与体质，生来就要站在曙光世界之巅。
自己呢？
陈博士，算哪根葱？
一个前期经验宝宝，位列“《曙光》最丢人BOSS排行榜”第一的菜鸡小反派。
原作剧情里，主角注射完异种基因融合酊，蹲下身喘几口气就没事了。
那不是药剂没副作用，而是副作用跟主角的霸道体质比起来不算什么。
同样的副作用放在自己身上，可不是蹲下喘几口气的事，而是剜骨之痛，命都要搭进去了。
剧痛很快带来神经源性休克症状，苏默的心率在降低，身体机能衰弱到了极点，连呼吸都要用尽全力。
甚至他的感官都开始紊乱，刚才还觉得浑身炙热，血管里像有岩浆在淌，现在又似跌入冰窖，整个人止不住打颤。
他缩在墙角拼了命地裹紧衣服，想要阻止身体失温，体温却还在不断降低，大片皮肤出现死人般的青紫色。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正在进行一场看不见的战争，始祖血码在和异种基因融合酊对抗。
黑色肉茧释放出的异种物质疯狂吞噬着他的血肉，妄图在被药剂融合前彻底吞噬这具身体。
如果他的身体扛不住这波反噬，在异种基因融合酊完全起效前先被始祖血码吞噬，那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咚...咚...咚...”心跳声如丧钟般在脑海里回荡，占据了苏默的全部听感。
时间就这么流逝着。
也不知过去多久。
仿佛只是几秒，又仿佛无比漫长。
“嗒嗒嗒...”
隐约间，苏默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只柔软的小手搭在了他的脸上。
他艰难地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几次对焦，才看清诺白面具后那双凝重的眼眸。
他的视线下移，发现诺白一只手收在心口，掌中捏着一枚装满白色液体的药剂。
药剂上的符号，他再熟悉不过了。
没想到这里还真有啊...
苏默抽动嘴角，挤出无比艰难的笑：“基因编译蛋白...你拿到了...恭喜你啊...你的病可以治好了了...”
诺白掏出手机，快速打字：
【你怎么了？】
苏默艰难喘息着，把手紧紧搭在心口的黑色肉茧上：“我也...找到了在找的东西...但它有很强的副作用...”
“诺白...这东西在吞噬我的血肉...我撑不住了...你能...你能...喂我一点血吗...”
诺白看着痛苦的苏默，眼中复杂的神色不停变化。
自己需要的东西已经拿到了，随时可以离开这里。
回家，治病，治好以后就能开启一个崭新的人生。
自己已经得救了！
终于从那个死亡的泥潭里爬出来，再无任何束缚！
未来几十年的美好岁月在等着自己！
至于眼前这个垂死挣扎、认识不过几天的陈博士...
渐渐的，诺白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深到苏默看不懂。
在苏默呆滞的注视下，诺白站起身，握着开启新人生的钥匙独自离去，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当诺白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先前那抹悲凉感如毒药般在心里化开，苏默嘴角不停抽动，爆发出惨烈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默啊苏默，你真可笑啊。
机关算尽，费尽心思把人家骗到这地方。
还说什么她是死是活看运气，自己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结果呢？
她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反手把你扔在这里等死。
搞了这么多天，最后搞成这熊样。
“哈哈...哈哈哈...”苏默凄惨大笑着，边笑边咳，边咳边喘，每笑一声都牵带五脏六腑传来剧痛。
最后，他不再挣扎了，仰面躺在地上，任凭黑暗漫上视野。
无数噪点如铺天盖地的雪花般在视线中摇曳，他的意识不断下沉，麻木地迎接即将到来的死亡。
...
...
...
“嗒嗒嗒...”
然而。
“嗒嗒嗒...”
又是不知过了多久，那脚步声再次出现，似真似幻。
弥留之际，苏默再度睁眼看去。
那道熟悉的身影正向他跑来，雪白色的发丝在空中纷飞乱舞，灯光照在上面折射着月光般的银辉。
只见诺白抱着一叠毛毯，还拿着急救药箱，都是从摩托车上取来的。
她展开毛毯裹住苏默，还把他紧紧抱在怀里，用体温帮他取暖，防止他失温。
紧接着，她打开药箱里拿出一枚注射器。
这是一种军用强心针，多配备于各大势力精锐一线部队，可用于紧急镇痛，刺激心肺活力，临时提高身体机能，黑市价50万月币一支，绰号“战士的第二条命”。
这是诺白身上唯一一支强心针，也是她在最紧急时刻才会考虑拿出来的保命道具。
她毫不犹豫将这枚珍贵的强心针打进苏默脖子，然后掀起衣袖，拔出唐刀调转刀刃方向，在手腕上一抹。
“嗤。”刀刃轻而易举割开手腕，鲜血汩汩涌出。
她将鲜血淋漓的手腕探到苏默嘴边。
意思是：你要的血。
强心针的药效在苏默体内涌动，极大程度缓解了那股剧烈的疼痛，还为身体带来复苏般的力量，让他得以重新驱使肢体。
看到诺白手腕上流满猩红液体，苏默心中的求生欲压倒了一切。
他抓住诺白的手腕，直接把嘴贴了上去。
鲜血涌入喉中，在极度躁动下竟显得无比甘甜。
黑色肉茧释放的异种物质正在侵蚀苏默全身器官，当这些外来的血液涌入食道与胃部，它们也一同成为了侵蚀目标。
异种物质数目有限，它们去侵蚀诺白的血液，也意味着对苏默身体的侵蚀减轻了，这为异种基因融合酊起效留出了更多时间。
不过，侵蚀趋势仍旧非常猛烈。
手腕上这点娟娟细流般的血液远远不够。
被求生欲所支配的苏默就像一头野兽，极度饥饿时还能保持最基本的理智，但凡尝到第一口血，内心就只剩下躁动与疯狂。
苏默一开始在吸，后来在诺白的手腕上又撕又咬，越来越用力，不断扩大着她的伤口。
血液就像具有高度成瘾性的毒药，不断刺激着他的狂躁。
不够...
不够！
还不够！！！
越是嗜血，苏默对血的饥渴就越疯狂。
手腕上的动脉血流量让他难以满足。
他嘶吼着抬起头，看到了更加诱人的地方。
诺白的脖颈纤细修长，肌肤白皙得近乎剔透，淡青色血管若隐若现，就像花瓣上那些细微的纹路，充满令人心醉的美感。
这种美在躁动的感官下不断放大，血管中流淌的液体更是彻底击溃了苏默的理智。
“唔嗯！！！——”他的呼吸乍然变重，心口的黑色肉茧分化出大量黑色触须，在脸上不停攀爬蔓延。
他口中传来怪物般扭曲的吼叫，挣脱毛毯猛地扑住诺白，将她“咚”一声按在墙上，张嘴向那白皙的脖颈咬去。
“噗嗤！”
苏默就像一头嗜血猛兽，直接撕开了诺白的颈侧动脉，在鲜血泉涌的地方不断啃咬，那些黑色肉茧分化出的触须也刺进伤口，汩汩吞噬着她的血液。
普通人被这么咬一口，多半直接没命了。
但「绯红蔷薇血码」会赋予人体极其强大的恢复力，其中也包括造血能力。
诺白这种阶级的携带者，可以承受超过常人几十上百倍的失血量。
所以诺白此时没有反抗，只是紧紧揽住苏默的身体，甚至主动调整好角度，忍着剧痛任凭撕咬，尽可能地迎合他。
越来越用力的撕咬...
周围回荡着压抑的嘶吼...
鲜血涌出又被吞噬...
两个人紧紧贴合在一起，共同对抗着苏默体内那只看不见的怪物。
不知过了多久...
苏默疯狂的撕咬终于渐渐停息下来。
那爬满脸部的黑色触须也开始萎缩，收拢。
再看心口位置，原先拳头大的肉茧已经完全坍缩，只留下浅浅一道疤痕般的黑色印记，再无原先的狰狞感。
这一刻，苏默就像断了线的木偶，无力瘫靠在诺白肩上，周围不断回荡着他颤抖的呼吸声。
诺白催动血码能力，被咬断的动脉很快凝血，咬伤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恢复如初。
不过，从那有些苍白的脸色看，苏默实实在在把她伤到了。
绯红蔷薇血码的超速再生不是无代价的。
任何细胞或组织的再生，都需要消耗人体的IPS干细胞。
绯红蔷薇血码携带者和普通人的区别在于，其身体能储存更多数目的IPS干细胞用于发动能力，再生速度也更快。
可一旦IPS干细胞消耗过度，那就像一辆车没了汽油，任凭携带者的血码阶级再高也没用。
在此之前，诺白进行了好几天的高强度奔波，战斗，又被苏默吸血，体内的IPS干细胞储量已经不多了。
苏默要是再像刚才那样咬一次，恐怕她也承受不住。
诺白抬袖拭去额上的冷汗，拿起手机打字：
【挺过来了吗？】
“嗯...”苏默撑着身体坐起，眼神复杂地看向诺白，轻声问，“为什么跑回来帮我？”
诺白眨了眨眼，目光很清澈，她打字：
【因为你帮过我】
苏默知道，她在说基因编译蛋白的事。
在诺白眼中，他也许是个超级大善人。
这位“陈博士”费尽心思帮她冲出风起平原包围圈，恪守承诺带她到这处生命序列探索中心，并如约找到了基因编译蛋白，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
但事实上完全不是这回事。
苏默只是为了自己活下去，才把她往这里骗。
找到基因编译蛋白纯粹是她运气好，并不在苏默的计划中。
一时间，苏默不知该怎么面对诺白清澈的目光。
感性思维驱使着他告诉诺白真相，给她好好道个歉。
但理性又告诉他，这么做没有意义，徒生隔阂自找麻烦。
最终，苏默决定理智一些，不捅破这层窗户纸。
他默默对诺白说：“欠你一次，我一定会还的。”
不待诺白回话，苏默就站了起来：“我们都拿到自己要的东西了，好不容易来一趟旧时代遗迹，再分头搜刮搜刮吧，10分钟后在这里会合。”
诺白点头，走之前还不忘留下一行字：
【要帮忙的话叫我】
苏默：“嗯。”
两人分头行动，在各层寻找其它物资。
除了一些冷冻仓中保存的药物，他们没有再发现任何好东西。
那些药物也不算什么珍品，现在市面上有很多效果类似的药，顶多算聊胜于无。
当然，苏默支开诺白也不全是为了搜刮物质，他想要确认一件事。
同样是通过异种基因融合酊同化始祖血码，他的经历和游戏中的“主角”不同。
主角是天选猛男，靠体质硬刚副作用，轻轻松松就渡了劫。
他则是在诺白的帮助下，两人一起扛住了这次反噬。
在这个过程中，他吞噬了极大量诺白的血液。
众所周知，人体任何组织液，包括血液，都包含基因片段信息。
血码又是嵌在基因片段上的。
而始祖血码的能力是——
苏默蹲到角落，把手指放到嘴里用力咬破，睁大眼睛仔细观察。
鲜血从牙印缓缓流出...
然后...
血液凝固，结痂。
伤口收拢，愈合。
苏默惊呆了，心中掀起一阵波澜。
“我次奥...我还真有绯红蔷薇血码了！”
第十七章 突然袭击
合子公司的血码很强大，但也有其局限性。
对于血码携带者而言，血码嵌入基因链后就不可更换。
一个人也不能同时携带多种血码。
而「始祖血码」的研究方向，就是为了攻克后一难点。
始祖血码本身不会带来传统意义上的身体强化，但可以赋予携带者“吞噬”能力。
始祖血码携带者能够通过吞噬他人的基因片段，以猎获对方拥有的血码。
与此同时，数量限制也将不复存在。
始祖血码携带者体内可以存在多种血码，并能让不同血码之间产生组合效果，以发挥更强的能力。
听着很厉害对不对？
但在101号研究基地管理者眼中，这种理念是纯纯的弱智。
单一血码还没研究透彻，你说组合我都觉得有些好笑。
血码作为基因层面的改造强化，不可控因素太多了，「血码解离综合症」只是其中之一。
那么多问题没解决，跑去研究多重血码组合...
这就好比才刚掌握喷气机技术，就想着去造宇宙战舰。
所以也不难理解，为什么“陈博士”的研究屡屡碰壁，最后被上级冷落，断了经费，落得个拿自己身体做实验的下场。
但从某种意义上说，“陈博士”还真是个鬼才。
因为他真把这种听起来有些好笑的血码研究出来了。
就是有亿点点副作用——它会先吞噬自己的宿主。
也就主角那种天选之子，先弄到始祖血码，再找到异种基因融合酊，靠体质撑过它们之间同化的副作用，最后奇迹般掌握了这股力量。
而现在，这股力量落到了苏默身上。
完美融合始祖血码的他，不仅成为了全世界唯一一个体内可以存在多重血码的人。
还同时获得了吞噬能力，可以通过吞噬他人基因片段，猎获对方的血码。
这不，苏默吸了诺白极大量血液，无数基因片段被吞噬，他也就获得了绯红蔷薇血码。
但苏默现在有点不安。
按照《曙光》游戏里的表现，主角猎获血码都是召唤黑色触须吞噬敌人的心脏，吞完对方就死了。
苏默还没试过像现在这样，把血码猎获过来了，原宿主却又活着。
那，诺白的血码还在吗？
这种事会不会影响她治疗血码解离综合症？
诺白救了他，他还没来得及报答，如果又把人家害了...
他还没无耻到能在这种事面前心安理得。
10分钟后。
诺白回来了，她打字：
【都找过了，没什么很有用的东西】
苏默哦了一声，目光左右飘忽：“诺白，拜托你个事行吗？”
【你说】
苏默支支吾吾：“你能再表演一下那个吗？”
【哪个？】
苏默：“就...把你的手弄破，然后让它愈合，再给我表演一遍。”
诺白：“？”
【啊？】
苏默挠挠头，走上前说：“你把手给我，让我咬一口，你忍忍。”
他抓起诺白的手，在她指尖上用力一咬。
破皮。
流血。
......愈合。
苏默见此松了一口气，心想：看来这是特殊情况，诺白的血码没有受影响，应该不会耽误她。
他露出笑容：“好了，没事了。”
诺白：“？？？”
【不懂】
...
两人整理完行装，一起回到最上层平台，准备原路返回。
诺白走到隔离门前，等待苏默开门。
苏默走向操作端。
突然，他愣住了，呆呆看向紧闭的隔离门。
门...是关着的？
他之前为了方便跑路，进来时明明设置了“保持敞开”。
为什么门现在是关着的？！
刹那间，前所未有的危险感在苏默心中涌现，他对诺白大吼：“躲...”
“吱——”金属撕裂声暴起。
隔离门中心突然呈螺旋状扭曲，某种惨白物质组成的尖刺从中穿出。
“噗嗤！”
他喊晚了。
诺白之前处在放松状态，毫无征兆的袭击让她难以反应，前膺被尖刺直接贯穿。
她趔趄向后退去，把身体从尖刺中挣了出来，伤处留下了拇指大的血洞。
这一击把她的肺部破坏了，血沫倒灌溢满口鼻，她半跪在地上剧烈咳喘，猩红的液体顺着面具边缘不断外溢。
也还好她的战斗神经足够强悍，刚才遇袭时身体下意识做出了规避，否则被刺穿的就不是肺，而是心脏。
“吱——”又一条惨白尖刺穿透进来。
两条尖刺往两侧扯动，厚重的隔离门被硬生生撕开，金属扭曲的声音折磨着人的耳膜。
“呵呵呵...我说怎么会来无主之地，原来是在找旧时代遗迹。”阴冷的笑声从隔离门外传来。
一个高大人影跨过扭曲的隔离门走了进来，紧接着七道身影鱼贯而入，冷冷地盯着苏默和诺白。
这八人身上都穿着黑色战斗制服，臂章绣着一把横插的剃刀图案。
剃刀快速反应部队！
为首者不是别人，正是此前一直追击二人的阿罗特。
他的双手被惨白色物质包裹，变得极其庞大，五指布满尖锐的倒刺，宛如两只可怖的利爪。
他正是凭借这双利爪撕开了厚重的隔离门，其硬度与力量骇人至极。
苏默很快就认出来了，这是「狂骸血码」，一种以骨骼为基础领域进行强化的血码。
狂骸血码携带者有着异于常人的骨质强度，且可以控制骨骼增生并变化各种形状，既能将它们化作铠甲护在体表，也可以化作武器进行攻击。
剃刀快速反应部队的最低入选标准是「升格低阶」，那7名剃刀战士都是这个级别的血码携带者。
而阿罗特作为这支作战小组的组长，他的狂骸血码阶级是「升格中阶」。
7个升格低阶，1个升格中阶，这是一股极其可怕的力量，投入战场足以轻松碾碎一支凡人士兵连队。
苏默咬紧牙关，不明白追兵为什么能追到这里，之前明明已经把他们甩掉了。
阿罗特似乎是从表情猜到了苏默的心思，他拿出怀中的追踪仪表晃了晃，将其扔到地上。
苏默看到追踪仪表，顿时眉头紧皱。
这是...KM-03型定位追踪装置？
自己这边被放了跟踪器？！
什么时候...
是在和蝎式装甲车追逐的时候吗...
还是在强闯锈风岭的时候...
苏默没有继续往下想。
现在纠结什么这个没有意义...
敌人已经来了！
第十八章 剃刀围攻
阿罗特看着苏默，淡淡调侃：“你这位研究员还挺难追的，我追前妻都没追这么久。”
苏默扯了下嘴角，顺着他的话回应：“四五天而已，是你前妻太容易追了吧。”
“哈哈哈哈。”阿罗特低沉笑着，“想不到，你还挺幽默。”
苏默护在诺白身前，把装着搜刮物资的包放到地上，用安抚的口吻说：“听着，大家都是出来打工的，没必要拼命。”
“这里是无主之地，公司的人不会来勘查现场，你就说我坠下悬崖死了，尸体带不回来，再给上头主管塞点钱，这事就过去了。”
“你看，搜出来的东西都给你。要是嫌少，我再给你指几处旧时代遗迹，你们带身后的兄弟一起去挖宝，一起发财。”
剃刀众人纷纷发出冷笑，都在用戏谑的目光看着苏默。
阿罗特的声音中泛起杀意：“你死了，对我们来说就是最好的发...”
“嘭！”阿罗特话还没说完，苏默抬手一枪偷袭。
子弹擦过阿罗特的脸打在墙壁上，放出“叮”一声脆响。
阿罗特嘴角的弧度缓缓消失，他抬肩蹭掉脸上的血，目光变得无比阴森：“你该练练枪法了。”
“嘭，嘭，嘭。”苏默对着阿罗特持续射击，一边开火一边把诺白往掩体后面拖。
这些子弹有的打空了，有的被阿罗特分化出来的狂骸骨骼挡掉。
阿罗特也不废话，直接对手下们做了个割喉手势。
“嘭嘭嘭嘭嘭——”剃刀战士同时开火，枪焰延绵成一排火线。
子弹向着苏默和诺白所在的掩体疯狂倾泻，火光照亮了整个平台。
苏默缩在掩体后面检查诺白的伤势。
她的情况不是很好。
她此前消耗过度，血码能力开始下降，被打穿的血洞还没有完全愈合。
虽说苏默吸收了诺白的绯红蔷薇血码，现在也是个血码携带者。
但血码和义体不同，血码的能力提升方式比较特殊。
血码就好比一本“武功秘籍”，不管谁得到它，刚开始“功力”都是最低等的。
而随着携带者不断练习，战斗，高强度使用能力，血码会得到锻炼，慢慢变强，这个过程有点像武侠小说中的“练功”。
血码变强速度多快，最后能锻炼到什么程度，那就完全看个人天赋了。
诺白的绯红蔷薇血码是「升格高阶」没错，但这都是她自己锻炼出来的，锻炼效果不可能进行转移。
苏默吞噬她的血液，只是得到了绯红蔷薇这一血码，阶级却还是最低的「觉醒初阶」。
觉醒初阶的血码，作用实在太有限了，更别说对方还是赫赫有名的剃刀。
苏默放弃了硬拼的想法，指向不远处的楼梯说：“往那边撤，你先过去，我掩护你。”
说完，他尝试用枪向剃刀战士还击。
剃刀战士有着极高的战术素养，他们呈现C字队形，所有人交替开火，交替换弹，全程保持无缝火力压制，同时稳步推进。
苏默被弹雨压制得根本抬不起头，再加上他没用过真枪，盲射技巧就更烂了，只能把枪口探出去胡乱射击。
一名剃刀战士看着歪到天花板上的子弹，讥讽大笑：“兄弟，我打了半辈子仗，没见过你这么厉害的‘神枪手’！”
苏默不理嘲讽，换完新的弹夹准备继续射击。
突然，他的枪被夺走了。
只见诺白抢过枪，抬手就是一记盲射。
“嘭！”
“噗嗤”一声，刚才发笑的剃刀战士前膺中弹，笑不出来了，他阴沉着脸闭上嘴，老老实实继续火力压制。
苏默沉默片刻，对诺白说：“要不还是你掩护我吧...”
诺白点头，示意苏默先走，自己边打边退。
两人转移到另一处掩体，剃刀战士也突破了先前的掩体，双方再度交火。
子弹横飞，墙壁周围不断爆开火花，留下深深的弹坑。
苏默在诺白的武器束带里取出一枚DX-3型高爆手雷。
他拉下拉环，默数到3，将其用力抛了出去。
“轰！”手雷扔到剃刀战士面前时刚好炸开，火光裹挟着炙热风浪不断席卷。
苏默捡起地上一块不知从哪炸下来的碎镜片，躲在掩体里借助倒影观察外界。
走在最前方的阿罗特被手雷直接命中，硝烟将他整个人笼罩在内。
然而，接下来一幕让苏默的心沉了下去。
阿罗特若无其事走出硝烟，那只狂骸坚骨包裹的巨爪拦在面前，五指紧握，爪心处呈现放射状的焦黑痕迹，还有许多手雷残片插在上面。
他竟是直接用手抓住了手雷，任其爆炸！
DX-3的威力完全没能穿透那层狂骸骨骼！
苏默有些不甘。
狂骸血码是一种为“刚正面”设计的血码。
高阶狂骸血码的防御力真的是太变态了。
阿罗特甩动骨爪，抖掉上面的手雷残片，声音突然高了起来：“嘿，女人，我对你有印象。”
“白色头发，戴个面具，伤口愈合速度比普通人快，还有那把唐刀——你是新月城佣兵静默死神，对吗？”
“女人，我不管你接了什么委托，只要你肯交出那个研究员，我们之间没有必须厮杀的理由。我只要他的活人，或者尸体也行。”
“更何况，我也没看过你的脸，你完全不用担心身份泄露。”
“所以，做个交易吧？你把他给我，我们一起从这里出去，各走各路。”
苏默听得心里一沉。
阿罗特的离间很要命，因为这家伙陈述的是事实。
公司其实没那么在乎一座小小的研究基地被毁，他们在乎的是不要泄密。
只要及时把被绑架的研究员带回来，或者灭口，阿罗特就能向上头交差。
而诺白之前执着于绑架委托，是因为需要唐老手中的基因编译蛋白。
可她已经拿到药了，回去就能治病隐退，谁还在乎那破委托。
两边现在打得激烈，纯粹是在抢苏默。
如果没有苏默，两边真没有战斗的理由。
一时间苏默有些心慌，竟不敢抬头看诺白，他生怕看到一双冷漠的眼睛。
但悄然间，他的手被握住了。
诺白轻握着苏默的手，五指探进他的指缝，缓缓扣住。
和以前钳制苏默行动时用力的动作不同，这次诺白的动作很柔，一如她的眼眸。
感受着诺白有些冰凉的小手，苏默心定了，对她重重点头。
第十九章 灼血沸腾
（二合一大章，两章一起更）
...
诺白不会卖他，这让苏默很感动。
但他心里的危机感一点也没少。
虽说他对这座生命序列探索中心的布局结构很熟悉，短时间内可以和阿罗特等人在里面周旋。
可在硬实力的差距面前，地形带来的优势终究有限。
子弹总会打光，距离总会缩短，他和诺白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该怎么办...
能利用自己十几个周目的信息优势，在这里绝地翻盘吗？
比如像杀死蝠翼魔那样，把剃刀的人引到激光陷阱里？
恐怕不行...
他们在外面看到过蝠翼魔的碎尸，肯定知道那里有陷阱。
其它地方呢？
这里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设施，可以用来翻盘...
苏默咬着食指思考，不知不觉间把手咬破了。
悄然间，诺白的小手探入苏默视线。
她将手中那副沾血的白色面具放到了他怀里。
苏默愣住。
诺白...脱了面具？
他呆呆地看向诺白。
纵使在游戏里见过无数次，可当现实中面对面看见诺白的真容，苏默依旧感到震撼。
诺白的皮肤如瓷器般无暇剔透，绝美却又不带任何表情的容颜透露着深邃的禁欲感，唇角沾染的血垢不仅不令人觉得脏腻，反倒在白色肌肤的映衬下宛如雪中绽开红莲，呈现着惊心动魄的美。
继取下面具后，诺白从兜里拿出对她而言最宝贵的基因编译蛋白，将它也放到了苏默怀里。
“诺白？”苏默没懂这是什么意思。
诺白没有回应，把手搭上腰侧的唐刀。
“唰——”利刃出鞘，带起一轮灼目厉芒。
她的眼睛被刀光照亮了。
瞳色却不再是原来纯粹的黑色。
而是极其诡异地呈现出一抹瑰红。
这是血液湍急流动，影响到虹膜的征兆。
诺白一人，一刀，走向了外面的战场。
苏默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脸上渐渐浮现起带着狞意的笑，自言自语说：“对啊，你还有这招...要跟他们玩命了吗。”
...
守在掩体外面的阿罗特迟迟没有得到答复，就给手下使了个眼色，准备强攻。
“组长。”突然，剃刀战士们纷纷进入戒备，拿枪瞄准前方。
阿罗特看了过去。
只见诺白正离开掩体，缓缓向他们走来。
“想通了？那么...”阿罗特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落在诺白俊俏的小脸上，第一次看见了大名鼎鼎的「静默死神」真容。
阿罗特作为剃刀快速反应部队其中一支作战小组的组长，在以前的任务里也没少跟佣兵打交道，对这个群体非常了解。
佣兵靠接取委托赚钱。
对这些人而言，名气非常重要。
名气大了，才会有雇主找上门，才会有中间人主动联系发布高质量委托。
为此，佣兵往往会刻意提高自己的曝光度，巴不得别人一眼认出自己。
至于个人信息暴露以后，会不会引来仇家的追杀...
怕死，你当什么佣兵？
所以，隐藏容貌的佣兵很少，真的很少。
他们总是奋不顾身向前，为了财富、名声、地位疯狂往上爬，只求扬名立万。
但眼前这位「静默死神」是个异类。
这个佣兵从最开始就给自己留了退路。
她在执行委托期间永远戴着面具，从不暴露真容。
除了唐刀、白色头发这些隐藏不了的特征，她的其余个人信息毫无泄露，就连贩卖隐私最猖獗的暗网都找不到关于她的资料。
见过静默死神真容的，只有极个别与她合作密切的中间人。
而那些“有幸”目睹死神真容的敌人，都已经永远不会说话了。
诺白现在突然摘下面具，把真容暴露出来，一方面肯定是为了战斗，毕竟戴着面具多少会碍事。
另一方面，阿罗特也意识到了里面所传达的信息——
你们死，或我亡。
要么你们弄死我，这样我容貌暴露也无所谓了。
要么我杀光你们，死人是不会泄密的。
无需任何交流，阿罗特知道这家伙要来玩命了。
在剃刀战士们警惕的注视下，诺白将唐刀横在身前，同时缓缓闭上了眼睛。
异变，突生。
诺白的皮肤原本无比白皙，此时却兀地出现猩红色的纹路，无尽血纹肆意蔓延，刹那间涌遍全身。
下一刻，她的皮肤冒出腾腾白雾，预示着体温正在飞速攀升，血纹也涌动到极致，呈现出无比妖异的颜色。
在缭绕的白雾中，她睁开了眼睛。
剃刀战士纷纷惊在原地，有人嘀咕：“她的眼睛...”
诺白的双眼原本是普通人的黑色，此时却完全变成了诡异的瑰红色，仿若血海涤荡澎湃。
那双瑰红色眼瞳倒映着八名剃刀战士，绽放出狼一般的凶光，致命威压感瞬息席卷四周，庞大得前所未见。
掩体后的苏默注视着这一切，脑海中浮现起两个字——灼血。
「灼血」是诺白利用绯红蔷薇血码自创的能力，通过控制血液超负荷流动，暴力拉升体内细胞活性，力量、速度、动态视觉等作战能力将呈现指数级增长。
在《曙光》游戏相关任务里，诺白会作为支线BOSS登场。
如果诺白被玩家打残，就会开启「灼血」进入第二阶段，也就是玩家们俗称的“开红眼”。
当时那全身血纹涌动、眼睛骤然从黑色变成瑰红的CG不知惊艳了多少玩家。
游戏里，第二阶段的“红眼诺白”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疯狗。
毫无预警的突进出招，无法击倒的强大韧性，攻击欲望残暴至极，变态的伤害刮到就是个死。
每天都有玩家被那把唐刀砍得意识模糊，在内测群边骂边问这变态BOSS怎么过。
以至于玩家间传出了一句关于诺白的调侃，叫作“眼睛一红，存档白打”。
诺白现在开启「灼血」，是真正拿出压箱底的力量，要不计一切代价把阿罗特等人往死里干了。
诺白持握唐刀，人体重心皆精准处于中轴，没有丝毫偏差，呈现出令人惊叹的美感，那双瑰红色眼瞳冷酷注视着剃刀众人，杀意极具荡漾开来。
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阿罗特感到不妙，果断抬拳：“开火！！！”
剃刀战士们的手指刚扣下，扳机弹簧还没越过临界点，血腥就已升起。
“唰——”诺白的身体瞬息消失，于长廊留下一条连续不断的影子。
唐刀在与空气的剧烈摩擦中发出嘶鸣，犹若毒蛇吐信，刹那间穿透一名剃刀战士的心脏。
“噗嗤！”
剃刀战士在冲击力下飞出去十几米远，如烂泥般瘫在地上，心口处绽放出一朵妖异的猩红花蕾，爆裂的动脉直接让血喷到了天花板上。
反观诺白的唐刀，因此刺击速度太快，穿透心脏时竟没染上丝毫血迹，锃亮的刀面倒映着漫天猩红，呈现着难以用语言精确形容的美。
诺白反手纳刀，唐刀于空中划出一道绝美弧光，精准找到了刀鞘所在的位置。
“咔。”唐刀入鞘。
却并非收招，而是新的杀戮序章。
诺白俯身前倾，做出蓄力拔刀姿态，紧接着“轰”一声，周围被极具压缩的空气呈放射状爆开，竟直接以肉身突破了音障。
诺白所过之处狂风凛冽，音障爆裂的波痕荡漾开来，高速移动的身躯拉扯成一道狭长黑影，与另一名剃刀战士连成一线，唐刀瞬息斩过他的身躯，毫无滞纳。
“噗嗤！！”
在这刀超音速的斩击下，剃刀战士的身体沿着切面爆开，纷飞的血液如暴雨洒落。
诺白在血雨中岿然而立，绝美的面容已经被血染得模糊不清，只能看到那双瑰红眼眸绽开更盛的凶光。
“咔。”唐刀再度入鞘。
诺白又是俯身前倾，做出蓄力拔刀姿态。
一息之间两名同伴暴毙，傻子也知道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
眼看诺白的瑰红眼瞳对准自己，第三名剃刀战士脸色刷白：“她要来了！！！”
“轰！！”身体突破音障的音爆声再度响起。
诺白的身躯撕裂战场，只留下道道转瞬即逝的残影，周围的一切都仿佛被拉扯得失去了色彩。
唐刀撕破空气发出尖锐嘶鸣，耀眼寒芒瞬间侵占了这名剃刀士兵的全部视线。
“噗嗤！！！”
当唐刀刺穿剃刀战士的身体时，竟有蛛网般的裂痕沿着刀孔扩散，向四周不断开裂，整具尸体在巨力下寸寸爆开，四分五裂。
“噗嗤！！！”
唐刀余势不止，顺着惯性划出一道凌厉弧度，将旁边的另一名剃刀战士同时收割，鲜血如同娇艳的花朵般怒放。
“咔。”唐刀入鞘。
俯身前倾，蓄力拔刀。
“轰！！！”诺白蹬步的刹那，足下地板全面崩裂，整层平台都在冲击力下震颤。
“噗嗤噗嗤噗嗤！”她的残影协同唐刀弧光划出三条毁灭折线，近乎实质化的刀芒笼罩三名剃刀战士，将他们彻底摧毁。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摧毁”，他们的身体承受不住超音速斩击的巨力，被轰成了几十块狰狞残片，碎得到处都是，鲜血在地面铺成了一张猩红地毯。
四刀，阿罗特带来的七名剃刀战士全部殒命！
“咔。”入鞘声冷冷响起，宛如死神敲响的丧钟。
看着漫天血雾后那双冷酷的瑰红色眼眸，还有鞘中那把蓄势待发的唐刀，阿罗特脸色铁青，头皮都麻了。
致命的危机感如同潮水般涌遍全身，求生欲从未变得如此剧烈，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发出躁动的警告，他的意识中只剩下一个字——
逃。
逃不掉，就死。
“轰！！！”音爆声伴随着令人窒息的风压扑面而来。
诺白残影所过之处，地面分崩瓦解，因重压而液化的空气层层崩碎，尖啸声毫不留情折磨着阿罗特的耳膜。
然而在诺白拔刀之前，战斗本能让阿罗特先做出了应对。
“嘭。”他猛地捏爆腰间的烟雾弹，原地炸开大量白烟。
生命序列探索中心处于地下，空气循环不太畅通，烟雾眨眼间溢满各个角落，难以散去，能见度下降到了极点。
诺白的视线受到干扰，又已无法收招，只能全力向阿罗特先前所在的位置斩去。
唐刀斩如疾风，寒芒肆意倾泻，音爆声骤起。
“铛——”诺白感觉唐刀传来阻力，显然是斩中了什么东西。
但那阻力只持续了一瞬，终究抵挡不住超音速斩击的威力。
“咚。”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
诺白拨散面前的烟雾看去，发现地上掉了一条巨大骨爪。
刚才那刀砍中了，但只砍掉阿罗特的胳膊。
他没死，不知借烟雾躲到了什么地方。
诺白还想追击，突然听到脚步声逼近，苏默的声音传来：“诺白！”
苏默拦住诺白，制止了她的追击：“别追！你身体扛不住的！”
苏默记得很清楚，在《曙光》游戏诺白那场BOSS战里，她二阶段开红眼会像刚才那样进行超音速斩击。
但只有五刀。
五刀躲不掉，那就存档点见。
五刀躲掉了，诺白会进入一个虚弱大僵直，那也是玩家全力输出的最好机会。
刚才诺白四刀砍爆七名剃刀战士，又一刀斩断阿罗特的胳膊，应该已经到极限了。
果不其然，苏默话音落下没多久，诺白整个人陷入脱力，身上的血纹尽数褪去，眼睛也变回黑色，像断线木偶般倒在他怀里。
诺白实在撑不住了，她的损耗太过严重。
连续四五天奔波战斗，又被苏默汲走大量鲜血，还在肺部被偷袭打穿的情况下强行启动灼血，这真的是在玩命。
像刚才那种超音速斩击，对身体负担极大，全身骨骼和器脏都会处在超压状态。
现在诺白体内也不知断了多少根骨头，多少器脏在剧烈失血。
如果不是绯红蔷薇血码的恢复力续着，恐怕早就死了。
灼血结束后的诺白体温依旧极高，烫得苏默皮肤发红，但他还是咬紧牙关把她抱到了掩体后面。
苏默探头看向地上掉落的骨爪，很快做出理智判断。
虽说阿罗特也被砍掉一条胳膊，但这并非致命伤，他的体力和生命力都还完好。
这种情况下再对拼，死的一定是诺白。
已经到极限了。
不能再硬来。
只能智取。
苏默把手搭在诺白的脸上，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诺白，仔细听我说，你现在打不过那个人。”
“我们想要战胜他，只有一个方法...”
…
（今晚加一更，等下七点半还有一章）
第二十章 意见分歧
地下空间被白色烟雾所笼罩。
一个角落，阿罗特背靠墙站着，额上布满冷汗，呼吸因剧痛而陷入紊乱。
他的右臂处空空荡荡，整条胳膊都被诺白的唐刀斩断了，切面处覆盖着狂骸血码分化出来的骨骼，堵住了伤口阻止失血。
他从腰间的补给包里取出一支军用强心针，打进身体，药效起效后脸色才稍微缓和下来。
萦绕的烟雾从通风管道渐渐散去，能见度重新恢复。
阿罗特从墙后走了出来，冷眼看向远处的两道身影，视线落在诺白身上。
诺白全身沾满血垢，就像风中摇晃的枯草，不停颤抖喘息着，要靠唐刀撑着地才能勉强维持平衡，精神状态非常萎靡。
阿罗特的目光变得阴森起来：“看来我猜得没错，你刚才的状态不能持续太久，而且副作用很大。”
“吱——”他向前走来，骨爪在墙上拖出五道沟壑，火光迸射照亮了那双眼睛里的暴虐：“来，再拿你的刀和我碰碰。”
诺白拭去唇角的血，紧握唐刀准备上前迎战。
苏默赶紧将她拦住，神情非常焦急：“你听没听我说话？你现在打不过他！只能用我说的方法，我们两个合力才能逃出这里！”
苏默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馊主意，诺白的情绪显得有些烦躁，她一把将苏默推开，指向远处的掩体，示意他过去躲好。
苏默都快急死了：“你听我一句劝行不行啊？！”
诺白没有再理苏默，将他抛在身后，独自迎战阿罗特。
两名高手同时动了，身形来回交错。
“铛！铛！铛！...”唐刀骨爪猛烈相撞，火光与骨屑不断迸射，战斗的气流向四周肆虐扩散。
阿罗特此时对诺白还是有所忌惮。
毕竟刚才那超音速五连斩实在太吓人了。
他生怕诺白现在是故意装弱，到时候突然开红眼把他劈了，所以打得很保守，主要以防御和试探为主。
诺白一击不中，避过横扫的骨爪向前翻滚，紧接着唐刀寒芒暴起，直刺阿罗特心脏。
“铛！”凌厉的碰撞声响起，阿罗特收回骨爪挡在心口，拦截住了这一击。
诺白攻势不止，唐刀寒芒锐不可当，向着阿罗特身上各个要害刺去。
“铛！铛！铛！...”任凭诺白怎么攻击，阿罗特的骨爪就像一堵墙，在身前形成难以突破的防护，将唐刀的每一击全部挡下。
两道身影交相掠动，诺白保持着进攻架势，不停挥砍，阿罗特的防守也游刃有余，没有被伤及。
打着打着，阿罗特发现了端倪。
诺白虽然占据主攻，但她脚步虚浮，出刀力量也很弱，好几次刀都差点被震掉。
所以不是装弱...她的身体果然撑不住了吗？
阿罗特刚升起这样的念头...
诺白“咔”一声收刀入鞘，身躯俯低前倾，又做出了蓄力拔刀姿势。
熟悉的动作让阿罗特惊出一身冷汗，赶紧将骨爪护在身前向后躲避。
诺白踏步突前，唐刀出鞘。
“铛！”刺耳的撞击声让阿罗特有些恍惚。
可他很快发现，这一刀不仅没能像之前那样砍掉他的手臂，甚至没能击穿外层骨质，只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刀痕。
现在他可以肯定，诺白不是故意装弱，是真不行了。
他立刻转守为攻，压迫感骤然增强，骨爪挥动间宛如掀起一片白雾，光是破空声就令人战栗。
“铛！！！”唐刀遭到重击，哪怕诺白以精妙的手法卸掉了大部分力道，她仍感觉血气在体内翻滚，喉咙不停传来甜味。
阿罗特冷笑说：“我不知道那家伙给你出了什么馊主意，但你似乎应该试试看。反正都是死，死得蠢一点也没关系。”
眼看诺白咬紧牙关不说话，阿罗特的语气变得讥讽：“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你是个可怜的小哑巴。”
骨爪再度挥出。
“铛！”诺白被震退好几步，还没站稳，阿罗特就突至面前继续追击。
两人之间的攻防地位很快就转换了。
阿罗特的骨爪大开大合，每一击都有雷霆般的力量。
诺白难以硬接，只能且战且退，能躲开的就躲，躲不开的就挥刀从侧面卸劲，以此抗衡骨爪巨大的力量。
然而，这样的缠斗没持续多久，诺白的劣势开始不断凸显。
她体内的IPS干细胞储量本就不多了，绯红蔷薇血码的能力受到严重限制。
再加上此前「灼血」状态带来的副作用，整个人无比虚弱，全靠意志力在撑着。
而阿罗特虽说断了一条手臂，体力却并无耗损，疼痛也通过军用强心针压制住了，仍保持着完好的战斗力。
他的骨爪疯狂横扫，毫无滞缓，每道攻势都带来巨大的压力。
很快，他将诺白逼到墙角，一爪向前拍去。
诺白退无可退，只能抬刀格挡。
“铛！”巨大的冲击力把她虎口震裂，鲜血不断涌出，腕关节也传来难以遏制的剧痛，应该是骨头被震裂了。
“死。”阿罗特抓住时机，抬爪准备给予她致命一击。
“嗒嗒嗒——”身后突然有奔跑声响起。
有人正向他冲来。
阿罗特回头看去。
只见苏默趁两人战斗时绕到了后面，手中拿着一把从剃刀战士尸体上夺来的战刀，正奋力向他刺来。
这种动作业余的刺击，再加上慢吞吞的速度，在阿罗特眼中跟三岁儿童没有任何区别。
他眼中露出浓浓的不屑，反手一爪刺向苏默。
“噗嗤！”
骨爪毫无滞纳贯穿苏默的腹腔。
苏默的目光陷入呆滞，似乎没想到阿罗特反应这么迅速。
阿罗特嘴角抽动，到后来实在憋不住大笑起来：“所以这就是你的计划？她打正面，你绕后偷袭？”
“呕——”苏默猛地吐出鲜血，剧烈的疼痛让他整个人抽颤起来。
阿罗特将苏默挑在空中，戏谑地看着他，语气讥讽：“你妈有没有教过你，大人打架小孩子别插手。”
苏默的目光不断涣散，身体骤然松懈，瘫在空中没了动静。
鲜血顺着骨爪流淌，滴落，浸透了阿罗特的作战服。
第二十一章 绝地反击
诺白看到苏默被刺穿，眼中满是惊愕，挣扎着冲了上来。
阿罗特随手甩飞鲜血淋漓的苏默，将其扔到一旁。
他反身挥动骨爪，径直拍中诺白。
诺白不受控制倒飞出去，身上迸射的血液连成一线，在空中碎裂为愈发渺小的血珠。
“咚！”她重重撞在后方墙壁，体内传来骨骼断裂的声音，伤口溅出来的血液在墙面呈现击出一大片扩散型痕迹。
她的身躯顺着墙壁滑落，拖出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瘫坐在那再也没力气爬起来了。
“呼...呼哧...咳咳...”她涣散的眼瞳半睁半闭，口鼻随着咳喘不停冒出血沫，将原本白皙的皮肤染得猩红。
阿罗特走了过来，居高临下俯瞰着遍体鳞伤的诺白，脸上写满讽刺。
他冷笑说：“早点交人不就好了？给你活路不走，非要往死路上跳。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像个白痴。”
阿罗特毫无怜香惜玉之情，挥动骨爪贯穿诺白的腰腹。
“噗嗤！”鲜血喷涌，染红了墙壁和地面。
“死。”阿罗特骨爪扩张，准备将诺白的身躯撕裂，完成最后的补杀。
在这生死一瞬，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诺白身体被撕裂的声音不断响起，连血液迸射的轨迹都变得无比清晰。
就在阿罗特以为自己胜券在握时，他突然发现一件诡异的事。
诺白显然已经不可能再抗衡他了。
她的身体到了极限，别说继续战斗，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她马上就会被撕裂。
可谁知，她涣散的眼瞳突然聚焦，就这么冷冷地盯着他，漆黑瞳孔中尽是深不见底的幽邃。
阿罗特在剃刀部队服役这么多年，处理过几十上百个敌人，见过太多人临死的模样。
有哭的，有喊的，有沉默不说话的，有歇斯底里情绪崩溃的...
唯独没见过诺白这种冷到极致的目光。
这不是面对死亡的眼神...
那双眼睛就像狼盯着上钩的猎物，折射出渗人凶光。
这似乎是在告诉他——你，完了。
毫无征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自阿罗特背后升起。
“叮！”几乎是同时，在阿罗特反应过来前，诺白调转刃尖回捅，唐刀将阿罗特的骨爪和她的身体一同贯穿，死死钉在了墙上。
阿罗特惊骇了。
她居然还留着最后的力气！
阿罗特唯一的手被钉住动弹不得，已经没有任何办法挣脱。
他不可置信地向后看去，看到了一双充满疯狂的眼睛。
苏默不知何时又冲了过来，先前腹腔被骨爪贯穿的伤口已然凝血结痂，恢复过半。
作为合子公司的血码携带者，阿罗特对这种恢复力实在太熟悉了。
这赫然是绯红蔷薇血码的力量！
但这怎么可能？！
一个研究员，体内怎么会有血码？？！！
阿罗特拼命发力想抽出骨爪，但诺白的唐刀把它钉得太深了，双手还死死按着刀柄不让其拔出，将他完全限制在了这里。
“咚！”苏默体内传来剧烈的心跳声，融合完毕的「始祖血码」启动了。
他心口处那道黑痕开始暴动，无数黑色触须分化而出，沿着手臂汇聚在拳头形成尖刺状，宛如一把渴望嗜血的利剑。
阿罗特眼中倒映着黑色利剑，躲无可躲，只能发出不甘的嘶吼。
“噗嗤！！！”
苏默的拳头自下而上捅进阿罗特的身体，从腰际穿透肋骨间的缝隙，黑色利剑径直穿透了那颗跳动的心脏。
苏默狞笑着，将之前受到的嘲讽奉还：“你妈有没有教过你，放倒敌人记得补刀？！”
这就是苏默跟诺白商量的计划。
两人先假装意见不一致，干扰阿罗特的判断。
然后苏默佯攻，做第一次背后偷袭，故意失手被刺穿。
在阿罗特眼中，苏默只是一个研究员，四体不勤弱如鸡，身体被骨爪刺穿不可能再站起来。
这样一来，阿罗特的注意力就会完全集中在诺白身上。
而实际上，苏默的身体早已被「绯红蔷薇血码」强化，可以勉强扛住这种伤势，他倒在地上暗自修复伤口，并等待着时机。
最后，只要诺白引诱阿罗特来到墙边挥动骨爪，再用唐刀把他这条仅存的手臂钉住，剥夺其闪避能力，就能让苏默完成第二次、即真正的背后偷袭。
这个计划或许存在不可控的变量，但现在都不重要了。
必死之境，只能向死而生。
两人成功了。
“啊！！！！”阿罗特惨叫着，黑色利剑分化出的触须将他心脏包裹，并在体内疯狂肆虐吞噬血肉。
随着那些包含基因片段的血肉被始祖血码吞噬，苏默可以感觉到，一股奇异的力量正在进入身体。
那是「狂骸血码」！
阿罗特的血码被他吞噬进了体内！
从这一刻起，苏默体内拥有了狂骸、绯红蔷薇两种血码的力量！
苏默可不希望自己放出去的嘲讽又回到自己身上，赶紧继续补杀。
他用拳头在阿罗特体内疯狂搅动，破坏那些重要器脏。
这个过程不轻松，毕竟苏默前世只是个游戏宅，游戏里杀人和亲手杀人不是一个概念。
撕扯血肉的感觉让苏默胃里翻江倒海，很想呕吐，但在求生欲面前，这些全都忍住了。
就在苏默摧毁阿罗特的身体时，突然，他摸到一个滚烫的东西。
这东西的温度高得不正常，绝对不是人体器脏，而是某种植入身体的异物！
恍然间，苏默看到了阿罗特那双扭曲、决死疯狂的眼睛。
苏默猛地反应过来，赶紧甩开阿罗特，冲向诺白：“快拔刀！他体内有炸弹！！！”
诺白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在苏默的帮助下，她把刺进身体的唐刀和骨爪一同拔出，踢开阿罗特向远处逃去。
两人刚逃到掩体后面，视线立刻被强光覆盖。
“轰——”
阿罗特体内的炸弹爆炸了，烈焰冲天而起，巨大的威力让墙壁和天花板崩出道道沟壑，整片地下空间都在颤抖。
苏默实在没想到阿罗特这么疯，居然在体内植入炸弹，快死了就直接自爆。
他看着不断塌陷的天花板，赶忙捡起掩体旁的基因编译蛋白，一把将诺白拽了起来：“快跑！这里要塌了！！！”
第二十二章 危机处置
【合子公司7号危机处置中心】
乔斯是合子公司的一名危机处理专员，日常工作是对接管辖区传来的各类危机预警，并给出应对方案。
合子公司共有12座危机处置中心，每座都有上千名像乔治这样的专员。
这些人没有血码携带者那般强悍的力量，却是合子公司这台庞大机器上的一枚枚小零件，不起眼，又不可或缺。
乔斯的地位并不高，只是一名最普通的值班专员。
如果他以后工作没出差错，或许有机会被提拔为二十人小组的组长。
但这需要幸运与机遇。
他更大的可能是在目前这个岗位碌碌一生。
至于部门主任、中心主管这些中层职位，乃至更高级别的管理岗位，那是做梦才能幻想的事了。
今天也是忙碌的一天，7号危机处置中心管辖区又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乔斯手上分到了几十条要处理的危机。
针对危机具体情况的不同，他需要先为其区分出优先级。
比如敌对势力零星的袭扰、武装挑衅、非法侵犯领地等等，只是死了几个人，没有造成太大损失，就会被划为「低优先级」危机。
低优先级危机只要调动当地二线安全部队即可。
如果是设施遭遇破坏性袭击，或是某些技术人员遭到绑架、导致秘密资料外泄，有可能对公司造成利益危害的，就是「次优先级」危机。
次优先级危机就要一线部队出动了。
有必要的话，可以派出精锐编制成员与当地部队协同处置。
至于「中优先级」危机...
喔，那可就热闹了。
这种一般都要几十上百名精锐同时出动，是一个不小的场面。
总的来说，危机级别越高，就派遣越强的人员，这是通用准则。
此时，乔斯处理完手头工作，刚续上一杯拿铁，还没来得及喝，屏幕上又一条危机弹了出来。
他没有抱怨，又或者说早已习惯这种忙碌的工作。
他点开情报，不紧不慢阅读着。
这是关于风起平原101号研究基地的危机预警。
他对这个地方有印象。
前几天，101号研究基地遇袭，就是他接手处理的。
因为整座基地遭到完全破坏，属于「次优先级」危机，他就调了一支剃刀小组过去处理，还给了他们直接指挥当地安全部队的权限。
现在这条危机预警和基地被破坏无关，是另一件事。
预警显示，负责运输101号研究基地「黑核」的公司车队遭遇不明势力袭击，运输人员全部死亡，黑核不知所踪。
看着系统标注出来的车队遇袭地点，乔斯猜测，应该是某支武装暴徒干的。
黑核是公司的一种数字储存载体，可以理解为“硬盘”。
那个遗失的黑核里记录着101号研究基地的项目数据、以及全部人员资料。
如果黑核被人卖到老对手「铁血联合体」、或者「黑域集团」那里，会对公司造成很大的损失。
乔斯直接把这条危机定为「中优先级」。
他通过后台系统调集了一支中队规模的剃刀，总共10个作战小组，80名剃刀战士，让他们前往事发现场进行处置。
处理完这条危机，乔斯终于有机会品尝拿铁了。
他轻抿一口，沉浸在咖啡的香气里，视线越过工位落在对面的金发女人身上。
他心想：玛丽的身材真是越来越好了。
玛丽注意到了乔斯的目光，对他微微一笑，暗中抛来媚眼。
看来今晚的约会有戏！乔斯感觉手中的咖啡更香了。
就在乔斯思考晚上的约会地点时，电脑屏幕上出现一个红色弹窗。
红色，这是乔斯最讨厌的颜色，它意味着某一条危机处理失败。
“该死，这个月的奖金又要少了。”乔斯小声抱怨着，放下咖啡。
他打开这条编号为“WF2076194571”的危机，发现就是前几天的101号研究基地遇袭事件。
内容显示，剃刀快速反应部队地狱火大队第53中队12号作战小组行动失败，包括队长阿罗特在内，8名组员全部失去生命体征。
乔斯忍不住暗骂。
剃刀这几年真是脸都不要了！
次优先级危机都能搞个团灭，难怪在公司四大精锐部队里年年排名垫底！
再这么摆烂下去，真不知道剃刀这帮鸟人还能不能保住精锐编制！
乔斯很无奈，他刚想把这条危机转到后台数据库，突然窥见阿罗特等人失去生命体征的位置。
“嗯？无主之地？”乔斯不解，明明是风起平原的危机，怎么跑到无主之地去了？
乔斯思索片刻，探头看向对面工位：“组长，我想申请调用一枚「天启星」。”
组长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屏幕：“原因？”
乔斯汇报：“WF2076194571号危机处置失败，我想看看现场情况。”
组长调出相关危机内容，只扫了一眼就将其关闭：“「天启星」有更重要的任务，没时间用在次优先级危机，你自己处理吧。”
乔斯解释说：“一支剃刀作战小组在无主之地失去生命体征，我怀疑他们找到了旧时代遗迹，并和什么人发生了交火。”
组长依旧看着自己的屏幕，平静地说：“听着，孩子，世界很大，无主之地有数不尽的旧时代遗迹等着我们去慢慢探索。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公司在这届世界政府「上庭议会」选举中获得更多委员席位，保证未来的话语权，明白吗？”
“好了，孩子，快去做你的事吧，你占用我太多时间了。”
乔斯没有再说话，危机处理专员是这里地位最低的岗位，他早就习惯了自己的请求被拒绝。
乔斯打开系统界面，发现有一支轰炸机中队正在事发地一百多公里外航行。
他心想：既然是在无主之地，不用考虑额外伤亡，那就进行“远程清理”吧。
有点贵，但很方便。
乔斯耸耸肩，手指在键盘上跳动，输入一连串指令。
他将一份文件发给组长，说：“我申请了一枚「驰骋者II型」巡航导弹对事发地进行远程清理，需要组长您的授权。”
组长打开申请授权扫了几眼，盖上电子签章发回给乔斯：“授权好了。”
乔斯将指令发送给轰炸机中队，然后靠在椅子上，捧起那杯拿拿放放的咖啡。
浓郁的香气给了他灵感——今晚约会就去附近新开的咖啡厅吧，玛丽一定会喜欢的！
想到这里，他露出了惬意的笑。
…
（今晚加一更，等下八点还有一章）
第二十三章 命运玩笑
【无主之地，生命序列探索中心】
“快跑！这里要塌了！！！”
一片轰隆声中，苏默和诺白头顶的天花板不断崩塌，碎石和钢筋混凝土淅淅沥沥洒落，飞扬的尘土呛得人难以呼吸。
诺白想逃，但刚跑几步就趔趄摔在地上，艰难地喘息着。
她伤得实在太重了，IPS干细胞几近枯竭，绯红蔷薇血码恢复力大大减弱，浑身都是还没愈合完毕的伤口，鲜血浸透衣服淋漓而下。
苏默见此跑了过来，将诺白的一条胳膊绕在自己肩上，扛着她往外逃。
阿罗特体内的炸弹威力极大，完全摧毁了这座建筑的承重结构，导致它在全面性崩塌。
苏默现在只能跟时间赛跑，力求在通道垮塌前逃到地表。
他冲至拐角，刚想踏上阶梯，突然感觉侧面传来一股压迫感。
一头凶兽从暗处袭来，应该是被之前的战斗动静吸引来的。
这头凶兽的外形酷似巨猿，紫红色的筋肉与血管直接暴露在皮肤表面，它有着四条畸变手臂，上面尽是小山般隆起的肌肉。
诺白现在身受重伤，已经无力再抗衡凶兽了，只能苏默上。
苏默挡在诺白身前，直接朝凶兽冲了过去。
他调动刚从阿罗特身上猎获的「狂骸血码」，肩部分化出一块坚骨，形成了粗大的撞角。
苏默奔向凶兽，压低身体以冲撞姿态将撞角顶在它身上。
“咚！”一声沉闷的巨响。
凶兽被顶得后退了几步，站稳后发出愤怒的吼声，四臂合握向苏默砸来。
绯红蔷薇、狂骸，双重血码同时存在于体内，这赋予了苏默远超从前的运动能力。
他飞身后撤避过攻击，凶兽的手臂“咚”一声砸在地上，溅起大片碎石。
苏默顺势踏上其中一条手臂，双手十指分化出尖锐的骨刺，向前用力撕扯。
“噗——”凶兽手臂被撕出十道深入骨头的豁口，鲜血狂乱喷涌，将墙壁染得一片猩红。
就在凶兽吃痛时，枪声响起。
“嘭！嘭！”
两枚子弹打中凶兽的眼睛，它捂着爆血的眼眶惨叫起来。
只见诺白握着手枪，虚弱的她难以拔刀作战，只能用这种方式协助苏默。
凶兽的视力被剥夺，彻底陷入狂暴，四条手臂疯狂挥舞，乱砸一切可以碰到的东西，墙壁和地面被它不断砸出凹痕。
苏默凭血码带来的运动能力灵活闪躲，并不断用骨爪撕开它的血肉。
诺白也持续开枪支援，在它身上留下一个个弹孔。
然而，这头凶兽的生命力非常惊人，浑身被鲜血浸染仍不倒下，庞大的身躯还把通道堵得严严实实，让人绕不过去。
苏默眉头紧皱。
现在建筑要塌了，必须争分夺秒，他们可没时间跟一头凶兽在这里耗。
他示意诺白停止开枪，并开始大喊大叫吸引凶兽的注意力：“嘿，傻猴子，有本事来追我！”
凶兽听到声音直接怒吼扑了过来。
苏默边喊边退，将凶兽引到一处即将崩塌的墙角。
在凶兽扑来时，他猛地向旁侧翻滚躲避。
“轰！”墙角被凶兽撞塌，天花板如雪崩般砸落，瞬间将它淹没。
碎石堆中不断涌出猩红的血，它就算没被砸成肉泥，也没可能挣脱了。
而苏默和诺白早已趁机逃向地表。
螺旋楼梯不断向上，幽邃得让人产生错觉，仿佛没有尽头。
直到一扇大门出现在两人面前，希望感油然而生。
两人推门冲了出去，光线瞬间变亮，新鲜空气灌入肺部，让他们都不禁浑身一颤。
地下结构的崩塌也影响了地面建筑的稳定性，他们没有时间享受这股焕然新生的感觉，一刻不停向外逃。
整个生命序列探索中心都在崩塌，不断有钢筋和各种建筑材料落在两人周围，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诺白稍微缓过来一些，不再需要苏默搀扶，两人一前一后奔跑着。
苏默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出口，求生的躁动在心扉蔓延，心率攀升至极点。
快点...
再快点！
马上就能逃出去了！
苏默全力奔跑着，出口处的太阳光芒越来越亮，最后占据了全部视线。
冲出建筑来到外界的一刻，苏默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整个人翻滚摔倒在地，仰面看到了澄澈无比的天空。
天朗气清，风高云淡，璀璨阳光洒在周围，带来美好而安宁的温暖感，与地底下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成功了！”苏默撰紧拳头，激动地喊着，“诺白，我们成...”
“轰——”
命运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
就在诺白也即将冲过出口时，建筑彻底垮塌，无数崩塌的碎石砸落下来，将她掩埋在层层废墟中。
苏默大惊失色，赶紧冲过去查看。
诺白运气还算好，没有被砸死，她上半身暴露在外没有受伤，但两条腿被碎石和钢筋压住了。
她奋力挣扎着，双臂撑着地面试图往外爬。
可废墟把腿压得太死，她怎么都无法挣脱。
诺白向苏默伸出手，想让他把自己拉出来。
“隆——”苏默刚想抓住那只手，突然听到天际传来巨响。
他抬头看去，只见一枚导弹正从苍穹远方飞来，尾焰在天空留下触目惊心的白浪，轰隆声如狂雷作响，一阵阵冲击着他的耳膜。
从飞行轨迹可以看出，导弹是朝着他们来的。
想必是合子公司监测到阿罗特等人阵亡，准备动用极端手段抹杀这里的一切。
等那枚导弹落到这里，整个生命序列探索中心都将被摧毁，所有生命都会在烈焰中灰飞烟灭。
苏默呆呆回过头，看到了诺白求助的目光。
死亡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苏默心中纷乱如麻。
该怎么办...
导弹就要来了，这里的一切都将被毁灭。
诺白现在被废墟压住，救她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
早一秒逃跑，才能离爆炸中心更远，活下去的希望才更大。
如果留在这里救她，有可能会死...
生命只有一次...
我不想死...
我想活下去！
是的，活下去...
某种念头在苏默脑海中涌现，如潮水般席卷，占据了他的全部意识。
第二十四章 为人原则
诺白在废墟中拼命挣扎着，想去抓住苏默的手。
但下一刻，令她心寒的事情发生了。
苏默并没有接住她的手，只是默默看着她，眼神很复杂，也很深邃，让人看不透。
诺白恍惚之际，苏默一言不发起身，独自向外跑去。
这一刻，诺白彻底僵住了，茫然又无助地看着苏默，眼中神采快速褪去，变得一片暗淡。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已经拿到了基因编译蛋白...
明明都逃到了地表...
马上就能回家抱抱那些胖猫，去楼下的拉面摊好好吃一顿，睡上人生中最安稳的一觉，开始全新的人生...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诺白瞳中倒映着苏默的背影，他很快消失在拐角，没了踪迹。
无助...
悲哀...
收获了那么多希望，却在重获新生的最后一步坠进深渊，全部努力灰飞烟灭...
前所未有的绝望笼罩着诺白的内心，她耳边回荡着意识崩溃的嗡鸣声，身体阵阵寒栗，只感觉周围光芒一点点消失，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色。
眼泪不自觉从眼眶里淌了出来，这是她成为佣兵以来第一次落泪。
恍惚间，过往人生在她脑海中不断浮现。
在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追求，有人想要至高无上的地位，有人想要掌控一切的权力，有人想要力量，有人想要财富...
而她，只有一个最朴素的愿望。
活下去。
如果可以的话，活得像个人。
曾几何时，她在贫民区捡废品，喝脏水，活得比流浪狗还不堪，有时想在别人家门口的垃圾堆找点剩饭，都会遭到充满恶意的辱骂和毒打，只能一个人默默擦去眼泪，吞下带血的食物。
长大以后，她戴上面具成为了佣兵，终年穿梭于战火，在刀尖上舔血，拼了命地和时间奔跑，以求甩掉追在身后的病魔。
苟且也好，挣扎也好，从始至终，她都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活着，就这么难吗？
几滴眼泪顺着下巴落在地上，她缓缓闭上眼睛，没有再继续流泪。
是啊，在这个世界，活着很难。
谁不想活着呢？
陈博士也想活着。
自己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刚认识几天的陌生人。
陌生人怎么可能比生命更重要？
他这么做，也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没什么对或错的。
这样似乎也好。
累了一辈子，终于可以休息了...
诺白不再挣扎了，她闭着眼睛趴在地上，木然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
...
...
“隆——隆隆——”
突然...
“隆——隆隆——”
在那愈发嘹亮的导弹破空声中，似乎夹杂了什么熟悉的声音。
诺白恍然间辨认出来了，那是自己摩托车的引擎声。
她睁开眼，呆呆地抬头看去。
太阳投下的璀璨光幕里，那个离去的人骑着她的摩托回来了。
苏默将摩托稳稳停在她面前，目光中充满坚定。
“诺白，我来救你了。”
苏默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高尚的人。
在“活着”这个原则性问题上，他一定是先考虑自己，再考虑别人。
这辆摩托之前藏在安全的地方，没有被凶兽和阿罗特等人破坏，补给和油都足够。
骑着这辆摩托回到任何一座城市，他就自由了，可以在偌大的曙光世界潇洒活下去。
但他没有这么做，而是骑着它回到了这里。
回来救诺白！
这和圣不圣母无关。
而是欠她的一定要还。
自己在药物副作用下命悬一线时，诺白没有抛弃他。
她明明可以带着基因编译蛋白远走高飞，却还是毅然回来救他。
那么在诺白最绝望的时候，自己也不会弃她而去。
他是想活下去没错。
但，人可以活得自私，不能活得扭曲。
最起码，不能忘恩负义！
苏默下车跑到诺白旁边，看着压住她双腿的碎石和钢筋，嘴里不停喃喃自语：“受力分析...高中学过的...受力分析...”
“这块石头压住了她的腿，上面横着钢筋，这里有空隙，它们的相互作用力方向是水平面四十五度左右，再往上是...”
凭借大脑的超忆能力，苏默不断记下那些碎石和钢筋的相对位置，以及它们的受力分析结果。
最后，他把手放到一根弯曲的钢筋上：“就是这根！把它拔出来，上面的结构会向两边垮掉！”
他脱下自己的衣服，一头绑住弯曲的钢筋，另一头绑在摩托车尾，然后骑到车上。
他大喊：“诺白，做好准备，我用车去拽那根钢筋，拔掉它的同时你要全力往外爬！一定要快！”
诺白抿紧嘴唇，重重点头。
苏默：“准备！三，二，一！”
他将油门转到底，摩托向前猛冲，巨大的拖拽力将钢筋直接拔出。
“哗——”诺白身上的堆砌物瞬间垮塌。
她感觉腿上的压力大幅减弱，用尽全力往外一挣，终于从中爬了出来。
与此同时，天空中的导弹已经开始俯冲，一分钟不到就会命中这里。
苏默冲诺白焦急大喊：“快快快快快！你来开！没时间了！！！”
诺白踉跄跑过来骑上摩托，接过把手，带着苏默往外狂飙。
生命序列探索中心与外界仅有一条架桥连接，那是唯一的出入口，他们只能原路返回。
狂风扑面而来，吹得苏默睁不开眼睛，心率攀升到了极点。
他能做的已经都做了。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现在只能祈求导弹落得慢一点。
“吱——”
突然，轮胎与地面的刺耳摩擦声响起。
摩托急刹停在了原地。
苏默大惊失色：“快走啊！刹车干嘛？！”
诺白坐在那里，呆呆看着前方。
苏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感觉一股寒流从脊背窜下，整个人仿佛跌入冰窖。
他们来时的那座架桥...
那座唯一的出入口...
被炸毁了。
架桥中部崩塌断裂，边缘布满焦灼痕迹，是人为引爆所致。
一辆无人的蝎式装甲车停在断桥旁边，车顶漆黑的炮口仿佛是在对两人狞笑。
毫无疑问，这是阿罗特干的。
为了防止两人再度逃跑，他把事情彻底做绝了。
对阿罗特来说，这场任务无非两种结果。
任务失败，他会被公司清算，要退路也没用。
任务成功，到时候呼叫救援直升机来接就行。
所以，这座桥对他而言根本不重要。
于是他直接将桥炸毁，断了所有退路背水一战。
苏默和诺白怎么都没想到，历经艰险逃到最后，竟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天空上的导弹很近了，几十秒后就会坠地。
附近唯一的建筑也已经垮塌，没有其它掩体。
导弹的烈焰足以将他们化为灰烬。
一切希望，似乎都消失了...
第二十五章 度过劫难
穷途末路，希望尽失。
诺白仰头看着俯冲的导弹划破天幕，幽幽长叹，目光中尽是怅然。
渐渐地，她轻抿嘴唇，露出苦涩的笑。
也许是在绝境前看开了一切，她有些释怀了。
她从苏默兜里拿回手机，打了两行字展示给他。
【我的人生很糟糕】
【但至少认识了你】
苏默没有回应，甚至没有看她的手机。
他翻身下车，打开后备箱取出军用望远镜，用它观察着高空上的导弹。
诺白不解，现在唯一的退路被断，周围又没有掩体，这是毫无悬念的死境，看导弹又有什么用呢？
她以为苏默不愿意面对现实，准备继续打字安慰他。
但很快，她听到苏默嘴里在喃喃自语。
“这个导弹型号...驰骋者II型？对，是驰骋者II型！资料里看到过，它的巡航速度是0.8马赫，末端制导速度是2.6马赫...”
“剃刀那些人是在生命序列探索中心死的，所以导弹的打击目标应该就是我们后面那座建筑。”
“望远镜有测距功能，可以观测到这里和导弹的实时距离、以及这里和打击目标的距离，再通过勾股定理，就能大致推算出导弹离地面的实时距离...”
“实时距离有了，速度也有了，就知道爆炸时间...冲击波抵达这里...摩托的动能...抛物线...断桥的长度...我能算...我能算出来...”
苏默双手发颤，额上溢满冷汗却不自知，口中不断念叨着一连串的数字和公式。
诺白不知道苏默想干什么，又不敢冒然打扰，只能紧张地看着他。
“15秒，14秒...”苏默突然坐回摩托后座，用力抓住诺白的肩膀，“诺白！仔细听我说！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我说什么你做什么！”
“你以断桥为目标，尽可能拉出一段加速距离！快！”
仅半秒不到的犹豫，诺白毅然驾驶摩托掉头，开到了与断桥直线距离最远的一个位置。
苏默继续说：“做好起步准备！当你听到我说‘冲’，立刻拉满油门冲向断桥！不要犹豫，绝对不要有丝毫犹豫！务必相信我！这是最后一搏了！”
诺白紧咬下唇盯着不远处的断桥，心情很凝重。
按照她的估算，仅靠这一小段加速距离，绝无可能冲过断桥。
到时候摔进落差巨大的沟壑，必定是粉身碎骨，绯红蔷薇血码也救不了她。
然而，她还是毫不犹豫预热油门，将摩托调到「短程超载模式」。
这种模式能耗极大，却可以在短时间内巨幅提高摩托性能。
她用手肘往后顶了顶苏默，示意自己做好了起步准备。
反正坐以待毙必死无疑。
那就，赌一次希望吧！
诺白目不转睛直视断桥，苏默仰头看着导弹，两人都在屏息等待。
【距导弹落地8秒】
苏默额上满是冷汗，高强度脑力计算引起了剧烈的头疼症状，仿佛有一把刀在颅内搅动。
他强忍剧痛，不断修正计算结果，力求让结果尽可能精确。
【距导弹落地7秒】
近空，驰骋者II型巡航导弹以超音速俯冲，尾焰留下的白痕从天际尽头横贯至此，即将完成征途。
【距导弹落地6秒】
“冲！！！”苏默大吼。
毫无滞纳，诺白拉满油门弹射起步，摩托如出笼的怒兽般冲向断桥。
【距导弹落地5秒】
扑面而来的剧烈风压让人难以呼吸，短程超载模式下的摩托扭曲成了一道残影。
仪盘表上的指针急剧拉动，仅用1.8秒就完成了百公里加速。
【距导弹落地4秒】
速度还在继续上涨，直逼150km/h。
【距导弹落地3秒】
继续提速，突破200km/h。
【距导弹落地2秒】
“轰——”摩托后排气管喷发出液氮蓝光，完成末端冲刺加速，最后以超过300km/h的速度冲出断桥。
摩托飞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跃向断桥的另一头。
【距导弹落地1秒】
然而，就和诺白先前的判断一样。
加速距离实在不够。
摩托在空中出现下坠趋势，失重感涌遍全身，此时他们离对岸还有一小半的距离。
【0秒，导弹落地】
两人感觉整个世界骤然变亮。
“轰！！！”声浪响彻云霄。
烈焰在导弹爆点升起，形成庞大的炎浪漩涡，生命序列探索中心的废墟被烧得灰飞烟灭，冲击气流向外疯狂扩散。
二人坠向深渊之际，气流刚好席卷至此，猛烈的推背感就像巨人在身后砸下重拳。
摩托被气流施加了横向推动力，竟在半空中出现二段弹射。
在冲击气流的推动下，那段原先不可跨越的距离...被突破了！
“咚！吱——”摩托重重落在断桥对岸，晃动间在地面拖出长长的黑痕。
爆炸冲击波对人体有很大的杀伤力，所幸二人体内都有绯红蔷薇血码，体质异于凡人，硬生生顶住了冲击杀伤，没有当场昏厥。
诺白与失控的摩托把手奋力抗衡，拼尽全力将它稳住，紧接着漂移甩尾到了附近一块巨石后面。
两人从摩托车摔下抱在一起，都下意识用胳膊搂护住对方的头。
“呼隆——”几乎是同时，导弹爆炸的烈焰扩散到了附近，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味，高温烧得皮肤阵阵灼痛。
所幸，这里距离导弹爆炸点已有一段距离，再加上巨石掩体的遮挡，两人都没有受到实质性伤害。
慢慢的，炎浪散去，温度也下降到了可以接受的程度。
两人小心翼翼从掩体后探出头，看向断桥另一侧。
对岸仍在烈焰中燃烧，炽盛火光焚向天际，黑烟穿霄而上，似要把云层都烧穿。
地面上尽是焦黑的断垣残壁，生命序列探索中心已经从这个世界上被抹去了，唯有滚滚硝烟弥漫。
活下来了...
这一次，是真的活下来了！
“哈哈...哈哈哈！”苏默冲出掩体，一边大笑，一边对着那片燃烧之地挥拳，“煞笔公司狗！懂不懂什么叫全成就？懂不懂它的含金量啊？哈哈哈哈！！！”
诺白听不懂苏默在说什么，她松懈下来瘫坐到地上，眼中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看着苏默像孩子般又蹦又跳，她脸上也不禁浮现起微笑。
苏默叫着叫着，突然浑身一抽，直挺挺倒在地上。
诺白吓了一跳，赶忙过去查看。
她很快松了一口气。
苏默只是过度疲惫晕过去了。
...
（一会八点再加一更，求追读！）
第二十六章 摆脱危险
视线黑暗，意识朦胧。
弥留之际，苏默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完成《曙光》游戏全成就的那天，在群里跟玩家们疯狂吹水。
又梦到自己躺在一个冰冷的地方，耳边环绕着诡异的滴滴声，还有熟悉的声音在边上哭。
最后梦境消失了，那片虚无缓缓褪去，让他重新有了意识。
他刚想试着动一动，却发现浑身无力，极度的虚弱让他连随便动弹一下都做不到，光是抬抬手指这么简单的动作，就耗费了几乎所有力气。
迷迷糊糊间，他隐隐感觉到脸上传来细腻温暖的触感，像是贴着谁的皮肤。
清凉的液体不时从唇角浸进来，带来新生般的温润感，让他下意识吮着。
极度的疲倦让他几度陷入沉睡，又几度依稀苏醒。
在意识昏聩与复苏的边缘反复，这样的状态也不知持续了多久，他感觉轻飘飘的身体有了实感。
他努力集中精神，原本黑暗的视线开始出现一片斑驳，无数噪点如漫天雪花在眼前摇曳，最后终于恢复了全部意识。
苏默睁开眼，模糊的视线经过对焦，看清了上方破旧的天花板。
他艰难地看向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昏暗的房间，他躺在床上，身上盖着温暖的被子，床头柜放着几瓶已经空了的水。
诺白正坐在不远处的桌边看电脑，她刚洗过澡，穿着休闲轻便的常服，头发还没吹干湿漉漉的，就这么服帖地搭在背上。
听到动静，诺白走了过来，她没有再戴着面具，发梢的水珠落在那张精致的小脸上，在台灯照耀下显现着朦胧的美。
她轻轻扶起苏默的头，让他枕在自己大腿上，然后拿出手机打字。
【感觉好些了吗？】
【你昏迷了很久】
诺白此时穿着热裤，修长的双腿很软，很有弹性，就像舒适的枕头。
苏默下意识调整角度，让自己的头枕在诺白腿间，脸与那细腻皮肤接触的温润感让他昏昏沉沉，几乎又要睡过去。
他与困意做着对抗，眼睛半睁半闭，声音嘶哑地问：“这里是哪？”
诺白继续打字：
【这是我的一个藏身处】
【这里很安全，你可以放心休息】
房间四周是封闭的，没有窗户，想必是在地下室，最基本的生活设施都有，角落堆放着一箱箱饮用水和包装食品，足够让一个人在这里存活半年之久。
都说狡兔三窟，佣兵也一样。
佣兵很容易攀上人脉，也很容易结下仇家，多个藏身处就是多条命。
以诺白谨慎的性格，她藏身处的安全性肯定无需操心，苏默也就没多问。
这时，苏默听到电脑上视频的声音，里面隐隐提到“风起平原”四个字。
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虽说已经逃离剃刀追杀，来到了诺白的安全屋，但苏默心中危机感仍在。
毕竟自己这次穿越是占据了“陈博士”的身体，各种生物信息特征是改不掉的。
要是公司以后继续追杀他，他能躲一时，总不能永远这么躲下去啊。
他艰难地撑起身体，说：“电脑上的视频，我想看看。”
【你坐着，我去拿】
诺白将手提电脑拿了过来，上面正放着一条新闻。
镜头给到了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威严男人，他穿着印有合子公司双螺旋标志的制服，台下有许多拿话筒的记者，显然是一场新闻发布会。
记者提问：“拉托先生，您是风起平原地区的最高负责人，此次101研究基地遇袭事件，您有什么信息可以对外披露吗？”
拉托默默说：“首先我必须承认，公司蒙受了一些不幸的损失。风起平原101号研究基地被完全摧毁，现场没有发现任何生还者。”
苏默赶紧问诺白：“他说的是真的吗？”
诺白打字：
【应该是真的】
【沃特那天坚持杀掉所有武装守卫，其他研究员也都被他锁在了密室里】
【101研究基地后来全面自毁，不可能有人存活】
苏默点点头，内心稍微轻松了一些。
记者：“请问在此次袭击中，是否有公司成员被敌人带走？”
拉托：“据我所知并没有，这只是一起针对研究基地的破坏行动。”
苏默听后不免轻笑。
拉托作为风起平原地区最高负责人，肯定知道101基地有人被绑架了。
但这种事一般都不会对外承认。
一方面涉密了。
另一方面，说出去丢不起这人。
记者：“那么对于这次袭击，贵方有做出什么应对举措？”
拉托：“就在昨天，公司对这种充满敌意的行为进行了有力还击。我们锁定了袭击者的位置，并向其所在地点发射了一枚驰骋者II型导弹。我有充足理由相信，敌人已经烈焰中化为灰烬。”
记者：“这场袭击的幕后主使，贵方是否已经查明？”
拉托：“已经基本查清，具体情况不方便透露。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们将立刻进行对等反制。”
“......”
新闻上的问答仍在继续，后面都是一些对苏默来说无关紧要的问题。
在意的几件事都得到了答案，他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作为一个行走的“曙光百科全书”，苏默对合子公司的各类规章制度都很了解。
像“陈博士”这类血码研究员，都在户籍所在地销了户，资料档案只会在当地任职机构保存。
101基地自毁，意味着与“陈博士”有关的数据信息都没了。
基地没有其他人生还，意味着认识“陈博士”的同事都死了。
再加上负责追击的剃刀小组也在诺白手上全灭。
所有针对“陈博士”的线索，全都没了。
哪怕合子公司有心追查，也无从查起。
公司最多知道有一名研究员被绑架，至今生死不明。
至于他叫什么，长什么样，多高，多重...这些信息全部遗失，没有任何人知道。
更何况，昨天那枚驰骋者II型导弹命中目标地点，公司的人肯定觉得事情处理完了，以后也不会再过多关注这件事。
这样一来，他算是变成了“透明人”，除了诺白以外，没有人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不用担心被谁盯上。
他终于摆脱危险了。
第二十七章 后会有期
放松的心情让苏默舒缓不少，人都变得精神起来。
经过休息，他稍微有了些力气，摸摸干瘪的肚子说：“好饿，能给我点吃吗。”
诺白拿来一瓶水和压缩饼干，帮苏默打开。
苏默接过后大口吃着，食物和水入肚，细胞得到营养供能，绯红蔷薇血码也在逐渐起效，他感觉整个人恢复得很快。
苏默边吃边问：“对了，我们这个藏身处，是在什么地方？”
诺白打字：
【新月城】
“居然是新月城...”苏默只感觉心中一阵暖流涌过。
诺白对他是真仗义啊。
新月城不处于无主之地，而是世界政府领区的城市，离生命序列探索中心有上千公里。
这一路上危机丛生，还要想办法穿越那些巨头企业的地盘。
诺白居然硬是拖着个昏迷没有行动能力的累赘，把他扛了回来。
这让苏默怎能不感动。
苏默关切地问：“你的基因编译蛋白还好吗？没弄丢吧？”
诺白打开冰箱。
那支药剂竖放在冰箱的冷冻格里，完好无损。
诺白打字：
【血码编译师我已经联系好了，明天就去治病】
苏默点了点头。
「血码解离综合症」的治疗比较复杂，不是直接把基因编译蛋白打进体内就行，里面涉及了许多技术向的操作。
「血码编译师」就是那些懂血码技术的人，多数是合子公司员工，也有小部分这样的人才隐匿在民间自己接活。
以诺白这么多年佣兵生涯积累的人脉，找个靠谱的血码编译师不是难事，苏默也就没多嘴。
他吃完饼干喝了口水，默默问：“诺白，治好病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诺白毫不犹豫按动手机打字，似乎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两个字显示在屏幕上：
【隐退】
苏默微微一笑：“从此退出佣兵届，每天看看书，喝喝茶，过安稳的小日子？”
诺白点头，打字反问：
【你呢？】
苏默眯着眼，脑海中满是曙光世界错综复杂的势力、恢弘磅礴的故事、还有那数不尽的传说与奇遇。
他意味深长地说：“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诺白点点头，人各有志，她没有多说什么。
这时，苏默抿了抿唇，试探性问：“你有没有想过，以你的能力隐退实在可惜。要不要考虑下继续拼搏？”
诺白愣了一下，打字：
【你是指？】
苏默满怀期待地说：“跟我干，我们一起去闯荡，然后站到这个世界的顶点！”
诺白笑了笑，摇摇头打字：
【谢谢你的邀请】
【但我已经厌倦厮杀，只想过平静的生活】
苏默感到有些遗憾。
如果能把诺白这种级别的高手拉入伙，自己不说到处横着走，至少前期立稳根基是没问题了。
这可是残血状态还能1砍7的“BOSS”啊，砍的还不是杂兵，是剃刀这种精锐，红眼一开嘎嘎乱杀。
苏默甚至觉得，如果不是诺白之前被他吸血吸虚了，全盛状态绝对可以独自团灭那支剃刀小组。
这种又强、又有过命交情值得信任的高手，不能拉来当同伴实在太可惜了。
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
换作以前打游戏，苏默只把诺白当成一个程序控制的NPC看待。
可现在，她已经是活生生的人了。
既然是人，就应该尊重她的个人选择。
苏默下床伸了个懒腰：“好了，睡饱吃饱，我也差不多该走了。”
诺白拉住苏默，打字：
【你需要一个新身份】
苏默若有所思：“嗯，我肯定不能以‘陈博士’这个身份活动...”
诺白从怀中拿出一张早准备好的银行卡，放到了苏默手里。
【里面有20万月币，密码940309】
【拿着它找人办个新身份，再安顿一下生活吧】
「月币」是世界政府的全领区通用货币。
因为《曙光》是国产游戏，所以在设定上，月币的购买力和软妹币基本一致。
20万月币，等同于20万元。
这已经是一个普通人家全年的收入了，对佣兵来说也不是小数字。
似乎生怕苏默不好意思接，诺白故意补了一行字：
【这是借你的，以后要还】
这点小心思让苏默心里暖暖的，也不矫情，直接将卡收下，毕竟他现在确实很需要钱。
“谢谢，我会还的。”他真诚地说。
一番寒暄后，苏默与诺白告别了。
诺白将他送到了地面层。
现在是八月份，正是盛夏时节。
傍晚时分夕阳正好，落日余晖斜照着路边郁郁葱葱的树木，林叶间投下片片斑驳光影。
这里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都市，和风起平原或者无主之地的景象截然不同，放眼望去高楼林立，夕阳光晕在那些此起彼伏的建筑间不停流动。
两人并肩走在黄昏小巷，风不徐不缓吹着，踩过的青石板发出嗒咚响声，夕阳如水般在周围化开，将一切照得隐约朦胧。
“差不多了，就送到这里吧。”苏默走到十字路口，回望着身后那个站在风中的少女。
即将开启新人生的她，和游戏中那个结局悲惨的她，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
苏默温柔笑着：“诺白，很高兴认识你，也很高兴看到你即将自由。”
诺白回以微笑，对苏默挥挥手，就这么看着他，久久不舍得转身。
“哦对了。”突然，苏默轻笑出声，“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是哪个中间人出卖了你的情报嘛。”
苏默凑到诺白耳边，低声报了一个名字。
诺白瞳孔剧烈扩张，但很快又恢复原状。
她对苏默点头致谢，拿起手机按动九键。
屏幕上出现【就此别过】四个字。
她刚想把这四个字展示给苏默，手又停住了。
思索片刻，她将这四个字删掉，重新打了一行字给苏默看。
只见屏幕上写着...
【后会有期】
苏默微笑：“后会有期。”
诺白离去了，金色光晕照耀在她雪白的长发上，两种纯净颜色交织缠绵，诗画般的分别之景让苏默有些恍惚。
一阵夏风吹过，路边的树发出沙沙声，落叶飘摇间盖住了苏默的视线，等他再回过神，诺白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夕阳里。
...
此去一别，后会有期。
第二十八章 初入边陲
新月城，这是《曙光》游戏中的一座超级大都市，也是游戏剧情的主舞台。
新月城是世界政府领区「五大巨都」之一，有超过3200万的人口，科技发达，有繁荣的多元文化，同时也盘踞着无数错综复杂的势力。
合子公司、铁血联合体、黑域集团，三大巨头企业在新月城都有分部。
还有各式各样的财团、大型企业、古老家族、街头暴力团体...它们共同组成了这座灯红酒绿、却又危机四伏的城市。
苏默此时所在的地方是新月城的「边陲区」。
边陲区是整个新月城最混乱的城区，无数暴力团体扎根于此，靠强硬手段统治着属于自己的地盘。
这里每天都会上演数不清的恶性案件，谋杀与暴力事件频发，每个月死于街头枪击的人数是新月城其它城区好几年的总和，犯罪率在所有人类城市中呈火箭式领先。
新月城当局也不是没想过治理边陲，但「市议会」的老爷们发现，与其派遣大量治安部队来边陲填线，跟暴徒拼得肢体横飞，还不如把这里当成烂疮舍弃。
并且对于各个大型财团而言，他们也需要这么一片混乱之地的存在，以便凌驾法律谋求更大的利益。
于是在各大势力的推波助澜下，曙光102年，也就是当前时间线的50年前，新月城市议会签署了影响深远的《边陲隔绝法案》。
法案颁布后，新月城当局回收了部署于边陲的一切治安力量，并建立高墙将它与「内城」市区隔开，放任边陲继续乱下去。
至此，边陲彻底沦为暴徒的舞台。
虽然它名义上仍属于新月城的一个城区，真正的统治者却是那些大型暴力团体，暴徒们掌管着这里的一切大小事宜。
边陲是一个完全由刀子跟枪弹说话的地方，适者生存，劣者淘汰，人命跟狗命没什么区别。
不过，这种混乱不仅没有让苏默感到不舒服，反倒有一种回家的感觉。
毕竟他一周目首次通关走的就是「边陲之王」结局。
此时，苏默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找人办新身份。
他根据记忆在街道穿梭，来到目的地时已经是晚上了。
边陲的夜晚比白昼更加躁动，到处都能看到喝醉的酒鬼，全是些头发花花绿绿的小流氓。
他们有的趴在栏杆上呕吐，不顾卫生随地撒尿。
也有的酒劲上头正和人争吵，一言不合就拔枪互射。
行人们很熟练地躲在掩体后面起哄围观，不闹出人命不肯走。
苏默走进一条小巷，这里萦绕着香烟和劣势香水的味道，巷边店铺亮着粉色的霓虹灯，一排排穿着暴露的姑娘正对他搔首弄姿。
“嘿，帅哥，想不想跟姐姐玩点刺激的？”
“你是新面孔啊，给你打八折怎么样？”
“喜欢黑丝还是白丝？我家里都有哦~”
苏默没有理会她们。
他是个洁身自好的人。
要是跟这些姑娘去玩，就等着长菜花吧。
苏默拐过巷道，停在一栋长满爬山虎的矮楼前。
就是这了。他心想。
矮楼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一个光头壮汉，穿着一件弹力背心。
他的身材极其夸张，身高将近3米，臂围比成年男人的腰还粗，很显然是一名「义体植入者」。
别看他表面是血肉之躯，皮肤下恐怕全是各种植入式「义体」，子弹都打不穿。
苏默走到光头壮汉面前，说：“我找海伍德。”
光头壮汉抽着烟，冷眼斜视眼前这个不速之客。
也许是苏默的面孔实在太生，光头壮汉没搭理他，“tui”一声往地上吐了口痰，继续抽烟。
苏默深知，在边陲这种地方，礼貌和客气是没用的。
只有拳头，才是硬道理。
苏默催动狂骸血码，以坚骨包裹住拳头。
“轰！”他一拳砸在墙上，留下一个大洞。
眼看这个瘦瘦弱弱的青年竟有血码，光头壮汉眉头一皱，目光变得更加冷酷。
他起身凭身高优势俯瞰苏默，那双植入式义眼闪耀起道道电弧，浑身肌肉又膨胀了好几圈，赫然是进入了战斗状态。
苏默毫不避讳与光头壮汉对视，他输了身高，气势却不落下风，冷冷地说：“傻大个，耽误了海伍德赚钱，你担得起责任吗？”
苏默话音落下不久，门旁的对讲机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坦克，带他进来吧。”
这个叫“坦克”的光头壮汉冷哼一声，示意苏默跟上。
苏默跟着坦克穿过前门，走进庭院，里面有许多和坦克一样的壮汉在喝酒。
从气势上看，这些都是刀口舔血的暴徒，他们用打量的目光扫视苏默，没敌意但也不友好。
苏默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进主屋。
屋内光线昏暗，角落点着气味独特的熏香，一个戴着蛤蟆镜的老人翘脚坐在木椅上，旁边有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在给他揉肩捶腿。
这个人就是“海伍德”。
别看这家伙戴个蛤蟆镜，看着有点憨傻，其实是个黑白通吃的边陲地头蛇，许多暴力团体都很给他面子。
因为海伍德认识一些当局政要，在新月城有不少人脉，可以办成很多常人不太好办的事。
而且据苏默的游戏经验，海伍德信誉很好，收钱必办事，办不成必退钱，不会做那种让客户人财两空的下三滥行为。
海伍德瞥了苏默一眼，淡淡开口：“不是新月城的人吧。”
苏默反问：“哦？怎么看出来的？”
海伍德：“边陲这边用狂骸血码的人我全都认识，没见过你这号人物。你是公司狗？”
苏默：“你话多了。”
这番风轻云淡的架势让海伍德不禁眯起眼，这青年看起来和地下势力打过不少交道。
苏默不再废话，直接表明来意：“给你15万，帮我弄个新月城市民身份吧，在治安局留档的那种。”
海伍德咧嘴一笑：“年轻人，15万就想让我帮你办身份？你做梦呢？”
苏默皱起眉头：“你不是一直这个价吗？”
海伍德轻笑：“呦，看来提前打听过。那就实话跟你说吧，15万能办，但这是给老主顾开的熟人价。”
“你一个生面孔，谁知道办了身份要去干什么？万一治安局的人找我麻烦怎么办？15万可赔不起这里面的损失。”
苏默：“反正就是要加钱的意思呗。”
海伍德也不兜圈子，直接张开手掌：“50万月币，不能少。”
第二十九章 我叫苏默
50万月币的价格实在超出预期。
苏默也意识到，自己有点代入“主角视角”了。
《曙光》游戏里，如果玩家开局选择「街头小子」出身，“主角”来海伍德这里办身份确实只要15万月币，因为两边混得很熟。
自己一个外人，当然是另外的价格。
海伍德混迹边陲多年，察言观色能力了得，一眼就看出苏默拿不出钱，他也不客气：“有钱再来找我吧。坦克，送客。”
坦克刚拽住苏默的手臂，就被他挣掉了。
苏默露出友好的笑容：“海伍德，别这么抠门，交个朋友嘛。在边陲这种地方，朋友结交得越多越好。”
海伍德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用调侃的口吻问：“那请问这位‘朋友’，我为什么要结交你？你能给我带来什么？”
苏默走上前。
海伍德用眼神制止蠢蠢欲动的坦克，想看看苏默要搞什么鬼。
苏默走到桌前，拿起盘子里的一颗小零食嗅了嗅。
在海伍德呆呆的注视下，苏默直接将零食扔进嘴里，边嚼边说：“哦？这是真的牛肉干诶，不是人工合成肉。”
“老兄你这么有钱，都吃得起真肉了，交朋友干嘛还非得找原因？”
海伍德有些怒了。这家伙别是来骗吃骗喝的吧？！
他面色不悦，声音也大了起来：“送客！”
坦克刚准备上来拉拽，苏默突然开口：“你是不是有个小弟，叫痞子杰？”
海伍德疑惑地问：“是又怎样？”
苏默露出神秘的笑：“我听说，你禁止手下染毒。那你最好赶快去查查这小子，否则等他哪天磕嗨了，指不定给你惹上多大麻烦。”
海伍德神色微变，狐疑地盯着苏默。
他思索片刻，将信将疑对坦克说：“你去搜搜痞子杰的房间。”
“是。”坦克应声出门。
海伍德对苏默冷冷地说：“要是敢耍我，我让你爬着离开这里。”
苏默耸耸肩，表示随意。
五分钟后，坦克回来了，满脸气愤。
他左手拎着一个黄毛小子，右手拎着一袋沾满木屑的黑色塑料袋。
坦克将惊慌失措的痞子杰按倒，把黑色塑料袋扔给海伍德：“在他房间发现的。我去的时候，这狗东西正把它往地板下面藏。”
海伍德打开黑色塑料袋一看，里面装着好几袋白色粉末。
海伍德震怒了，瞪向痞子杰。
痞子杰哆哆嗦嗦哀求：“老大，我知道错了！您放过我这一次吧，我再也不碰了！”
海伍德什么都没说，打开抽屉，取出一把左轮。
他弹出轮盘，不紧不慢往里装上子弹，弹回后一转。
痞子杰哭喊：“老大！饶...”
“嘭！”海伍德一枪打穿他的头，那具尸体倒在血泊中抽颤，很快没了动静。
海伍德拿出手怕，阴沉着脸擦拭左轮，示意坦克把尸体拖走，再让两个吓得哆嗦的女孩都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他和苏默。
海伍德眉头紧紧皱着，飘忽不定地看着苏默：“我手下的人染毒，我都不知道，你先知道了？”
“怎么，你在毒虫那边有线人？还是看到了痞子杰和他们交易？你到底是谁？”
苏默微微一笑，在《曙光》游戏里，海伍德后来被这嗑药的痞子杰坑惨了，现在自己可是帮他除掉了一个大隐患。
苏默意味深长地说：“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结交我这么一个朋友，你血赚不亏。”
一时间，苏默在海伍德眼中愈发神秘，难以捉摸。
海伍德沉思片刻，将左轮放回原位，默默说：“那就15万吧。跟我进来拍照片。”
苏默和海伍德来到后台，在这里拍好了证件照。
海伍德从机器中取出照片，问：“你叫什么名字？”
这本是个很简单的问题，却让苏默陷入深思。
他现在是“陈博士”，但这个身份肯定不能用了。
那该叫什么呢？
名字只是个代号，他是穿越者，可以随便起名，只要别太奇葩，海伍德肯定都能把身份办下来。
与其考虑叫什么，不如说...
他想成为谁？
在这个世界，他想以怎样的身份行走？
苏默看向窗外，遥望远方。
海伍德的院子地处高处，一眼望去灯火阑珊，夏日微凉的晚风扑面，悠闲而惬意，有种以前打完游戏在阳台眺望夜景的恍惚感。
此时此刻，前世的过往人生在他脑海中不断浮现。
前世的苏默是个平凡人，平凡出生，平凡长大，还没细细品味青春，高中就结束了，大学浑浑噩噩混到毕业，进入社会变成了一个再平凡不过的社畜。
就和大多数打工人一样，他每天上班被公司的考核制度压榨，忍受老板的打压和责骂，早饭吃路边摊，午饭晚饭啃外卖，下班后挤在又小又破的出租屋，工作一辈子也卖不起房。
他还年轻，但人生已经可以一眼看到头。
他将每天996打工到35岁，被裁员以后经历中年危机，去跑出租，送外卖，回家还要忍受妻子的嫌弃和白眼——如果他出得起彩礼结婚的话。
再老一些，父母先后逝世，他也将因为年轻时透支身体积劳成疾，就这么毫无建树死在病床上，变成墓地上的一个名字，甚至有可能连墓地都买不起。
前世的他之所以喜欢打游戏，就是因为现实太苦了。
在游戏里，他可以暂时忘却生活中的烦恼，穿梭在那一个又一个多姿多彩的世界，重新谱写自己的人生。
而现在，他真的穿越进了游戏。
在危机四伏的曙光世界，他当然也可以隐姓埋名，躺平摆烂活在社会底层，继续当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这样可以最大程度保证自己活下去。
但，这真的是他想要的吗？
哪怕穿越了，他还要活成前世那样吗？
这一刻，苏默脑海浮现起无数画面。
曙光世界那些波澜壮阔的剧情、催人泪下的挽歌、震撼人心的结局...纷繁的一幕幕都重叠到了一起。
悄然间，苏默感觉笼罩在心中的迷雾消失了，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要再次踏上曙光之巅！
哪个男儿没点雄心？
谁不想有花不完的钱，手握大权站在高处，指点江山睥睨天下？
无非是被现实压低了头，在生活的泥泞中打滚，一辈子都没机会抬头往高处看一眼。
前世的苏默选择在底层躺平，靠打游戏逃避生活，也是因为现实的引力太沉重了。
可穿越后的他有着近乎上帝视角的记忆，曙光世界最宝贵的情报都在他脑海里。
他想做的任何事，都有捷径可以去实现。
既然这样，那就去开启一个崭新的人生吧。
在这个穿越后的新世界，他不会套用任何人的身份，不会以别人的名义而活。
他，要活成自己！
那些前世得不到的东西，他要在这里全部找回来！
去踏上曙光之巅！
“苏默。”
苏默看着海伍德，目光中尽是决然，一字一顿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苏默！”
第三十章 边陲身份
敲定名字和其他细节，海伍德收了钱，承诺明天下午6点前帮苏默办完身份。
这个地头蛇还挺仗义，眼看苏默没地方落脚，顺手帮他安排了一间单人间过夜。
理由嘛，多半是觉得苏默行事神秘，看着有两把刷子，趁早拉拢。
如果看走眼了，反正没什么损失。
可要是押宝押中了，自己前期随手的帮忙以后指不定换来多大回报。
第二天早上，苏默睡到了自然醒。
他打开电视，边刷牙边看新闻打发时间。
这时，电视画面突然一转。
屏幕左下方出现了《新月之晨》的标志，这是新月城最著名的早间新闻节目。
记者正站在一栋别墅前进行播报：“现在插播一条突发新闻！新月城治安局在「安谧新区」一栋别墅中发现一具男尸，经身份确认，死者为知名佣兵中间人，唐老。”
“唐老在新月城佣兵届有着很高的名誉，曾与当局部门以及多家企业展开密切合作，很难想象这样一位知名人物会突然死于家中。”
“治安官先生，能跟我们说说现场状况吗？”
镜头给到了一名治安官，他严肃地说：“经过现场痕迹鉴定，我们确定死者为他杀。凶器高度疑似利刃，一刀毙命，是专业人士所为。”
记者迫不及待追问：“请问治安局是否已经锁定嫌疑目标，或者是否有了初步的怀疑对象？”
治安官摇头：“我们只能说，以死者平时的工作经历，被仇家寻仇的可能性非常高。其它消息我们没有被授权透露，请耐心等待治安局的进一步调查。”
苏默看完新闻微微一笑。
他知道，这是诺白动的手。
昨天，他给诺白报的就是唐老的名字。
其实在这个时间点，唐老还没有出卖诺白。
什么有人跟公司做了情报交易，什么有人泄露了她的身份，全都是当时苏默为了脱身乱编的。
但苏默打过后面的剧情，知道唐老骨子里是个怎样的人渣。
早点弄死这种垃圾中间人，对诺白，对新月城其它佣兵都有好处。
至于诺白会不会被抓，苏默完全不担心。
就治安局那帮吃干饭的，想逮住大名鼎鼎的静默死神？痴人说梦。
...
当天傍晚，海伍德如约传来消息，身份办好了。
曙光世界的科技水平比前世要高，市民身份已经不再通过证件识别，而是储存在植入式微芯片中。
这种芯片集合了身份识别、电子支付、公共设备租赁借还等多重功能，各种民生服务扫一下就行，比二维码还方便。
海伍德带回微芯片，通过原装注射器直接打进苏默腕下，完成植入。
然后他丢给苏默一个黑色的铭牌吊坠，说：“进城记得戴好狗牌，否则被治安官抓到，你可就要遭罪了。”
这个黑色铭牌，是新月城当局用来区分「边陲人」和「内城人」的道具。
按照《新月城治安管理条例》，边陲合法市民如果要进入内城活动，必须时刻佩戴这种黑色铭牌，与内城市民做出区分，否则将受到治安惩处。
因为铭牌挂在脖子上，很像给狗用的，大家也就给它取了个戏谑的称呼——狗牌。
这倒不是海伍德故意坑苏默，而是他那点钱只能办「边陲市民」身份。
要从治安局那边弄一个「内城市民」身份，光上下打点就要好几百万月币，还没算中介费，苏默那15万顶多是个零头。
办完身份，诺白给的卡里还有5万，苏默拿出8900，在黑市淘了一辆二手摩托代步。
他给摩托加满油，向内城驶去。
穿越破落的边陲区，远方公路尽头出现了一堵延伸至地平线两端、一望无际的巨墙。
巨墙高度约有百米，通体以合金金属制成，因为长期风吹雨淋，它的表面覆盖满暗红色的锈迹，看上去死气沉沉。
这就是《边陲隔绝法案》颁布后，新月城当局用来隔开边陲和内城的「锈墙」。
锈墙有27个出入关卡，哨兵会检查每一名入城者的身份信息。
新月城以及其它城市的合法市民可以正常出入。
而那种没有合法身份的黑户，就只能在锈墙外的边陲区活动。
苏默来到一处关卡，前方特种合金制成的防爆大门严实关着。
他下车轻叩值班室的玻璃。
值班的哨兵正靠在椅子上刷短视频，他瞥了一眼苏默脖子上挂着的黑色铭牌，故意不理睬，尽显傲慢与懒散。
苏默主动打开窗户，将一个小箱子放到桌上，笑着说：“长官，混个脸熟。”
哨兵打量着苏默，放下手机，打开箱子往里看。
箱子里装着12个水果罐头，都是普通档次的货。
哨兵有些愠怒，刚想把箱子推出去，突然看见其中一个罐头被打开过。
他把虚掩的盖子拿开，只见空罐头里塞着5张面额1000的月币。
哨兵的眼神变得玩味，不动声色将纸钞塞进自己的鞋子，然后把罐头和箱子退还，板着脸说：“有规定，不能收。”
他扫描完苏默腕下的微芯片，确认身份后给主控室打了个电话。
很快，防爆门缓缓打开。
“苏默是吧，我记住你了，以后你都从我们这边过吧。”哨兵摆摆手，继续刷短视频。
他还颇为友好地提醒：“进城记得戴好狗牌，城里那帮治安官都是崽种，最喜欢找边陲人的麻烦。”
“谢谢长官！”苏默把罐头放回摩托后备箱，发动引擎入城。
进城已经是晚上了，内城景色和边陲截然不同，锈墙外一片破落，这里却充满了梦幻般的繁华感。
今晚下着微微细雨，苏默骑着摩托在高架桥行驶，飞驰的景物在他身边不断掠过。
在朦胧雨幕的笼罩下，以蓝、红为主色调的霓虹灯在铁塔和摩天大楼上闪耀着，勾勒出建筑外立面的轮廓，形成一片又一片迷离的光影世界。
高架桥上的斑驳车灯与城市灯火交相辉映，各种造型先进的豪车交相飞驰，在全自动驾驶系统下排列着整齐一致的队形。
头顶不时有黑影穿梭，那是合法飞行的浮空载具，里面乘坐的都是有钱有权的大人物，广袤空域为他们避开了地面拥堵，节省着宝贵的人生时间。
街道上的行人们穿着时髦服装，上面嵌有电子发光元件和LED灯带，行走时形成跳动的线条与图案，雨珠落在上面，溅开倒映着绚烂光影的水波纹。
无数充满科技感的画面交织在一起，组成了这座灯红酒绿的城市。
第三十一章 佣兵之始
新月城整体分为8个城区。
锈墙以西是暴力团体横行、由暴徒统治的「边陲区」。
与边陲区有一山之隔的北部城郊，是重工业发达、工厂云集的「北部工业开发区」。
环绕锈墙以内三十五公里是「锈墙区」，住在这里的都是内城底层平民或打工仔。
锈墙区往东相邻的是「高新科技园区」，小中型企业与中产人群的聚集地。
再往里是富人聚集的「安谧新区」，热闹繁华的「湖滨商圈」，以及当局部门机构所在的「市政中心」。
在上述三区的中央有一片广袤的天然湖泊，名为「暖水湖」，湖中心填造了一些人造群岛，那就是大名鼎鼎的「湖心洲」，上层社会老爷们的居处。
苏默从「锈墙区」高架一路开到「湖滨商圈」，最后停在一栋高大的建筑前。
这座建筑有几十层楼高，在夜色笼罩下显得无比高大，霓虹光流在楼体绘写出了它的名字——新月城公共委托中心。
提到公共委托中心，就不得不提到新月城一个庞大的团体——佣兵。
佣兵并不是一种正式职业，却是当局默许的存在。
新月城复杂的格局注定了这里存在无数纷争，正是这种环境吸引了极大规模的佣兵入驻，他们游走于各个势力接取委托，做着那些雇主本人不方便做的事。
由于新月城内佣兵数量极多，位列所有城市之首，这里也由此有了「佣兵之都」的外号。
佣兵的工作模式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很简单——接委托、完成委托、拿报酬。
这种工作模式决定了佣兵这份职业有很大自由度，谁都可以当，什么时间都可以做。
当然了，有没有雇主找，能不能接到委托，是否有实力完成委托，那都是另一回事。
苏默昨天确立了踏上曙光之巅的目标，他思考了一晚上，自己接下来该走哪条路。
最后他确定了方向，佣兵。
他作为穿越者，脑海里有上帝视角般的情报，这是独属于他的“外挂”。
但此前的经历让他意识到一个问题。
有时候，光有情报是没用的。
因为很多情报想要发挥作用，前提是先有人脉。
比如，《曙光》游戏有一把很好用的枪，可以用到通关，他知道在枪哪，但现在捡不了。
因为那地方是铁血联合体的内部设施，他一个外人不可能进去。
再比如昨天，他知道海伍德是个靠谱的人，但因为缺少游戏里“主角”那样的人脉关系，他去办事就会被开高价，享受不到情报带来的福利。
类似的事情比比皆是。
有些情报确实可以直接为他所用。
可更多的情报必须建立在人脉基础上，才能发挥它们的效用。
因此，佣兵成为了最优选。
佣兵这个职业可以在委托中结识各式各样的雇主和中间人。
上到当局权贵、企业富豪。
下到二道贩子、地痞蛇头。
什么人都有自己不方便做的事，需要花钱请佣兵帮忙。
一个信誉与实力都出众的佣兵，大家是很乐意结交的。
人脉展开，脑海中的情报有了用武之地，就可以助苏默一步步登顶。
...
苏默走进公共委托中心，里面聚集了很多人。
有些身穿迷彩陆战服，眼神锐利，露在外面的皮肤可以看到旧伤，这些多是经验丰富的佣兵老手。
这里也有许多「中间人」，他们西装革履，笑脸逢迎，见人就发名片。
中间人是佣兵届的特殊职业，不参与委托执行，负责的是雇主与佣兵之间的对接，类似于“中介”，起着介绍和担保作用。
一个西装男看到苏默，笑着迎了上来：“你好，是在找委托吗？我叫李顺，是一名中间人。我手上有很多委托，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合作，一起扬名立万。”
如果是那种萌新佣兵，一听有委托接，可能就聊上了。
但苏默很清楚，这些委托都不值得做。
佣兵这行非常自由，没有限制和门槛，理论上谁都能当。
反正这玩意没有正规认证，你说自己是佣兵，那就是。
也正因如此，新月城佣兵数量太多了，特别“卷”。
一个知名中间人的手机里，往往有着成百上千个优秀佣兵的号码，他们都有各自的密切合作伙伴，不会蹲在这里找来历不明的佣兵。
好的委托从来都是佣兵挤破脑袋去争，甚至很多人想争都没有门路。
而像这种送上门的委托，其潜台词是——这活只有煞笔才干。
苏默看着名片，笑了笑。
这个“李顺”在《曙光》游戏主线和支线都没见过，是路边那类连名字都没有的NPC罢了。
跟他混，永远别想混出头。
苏默保持了表面上的客气，收好名片说：“谢谢。我还有事，有空联系你。”
李顺笑得很灿烂，跟苏默告别，继续派发他的名片。
苏默先去建了档。
工作人员录入完信息，对苏默说：“可以了，关注一下委托大厅的信息荧幕，找找适合自己的委托。”
委托大厅有五十多个接待台，众人三三两两聚在台前，看着后方荧幕上那一条条附带报酬的委托条目。
这里的委托可谓五花八门。
日常类的委托占大多数，诸如寻找丢失的宠物狗，帮忙带孩子，修剪花园，同城跑腿等等。
还有一个离谱的委托是找人结伴出游，要求是185以上的倒三角健身帅哥——雇主也是男的。
这类委托属于“日常杂活”，几乎不存在门槛，谁都能做，适合闲人赚点小钱。
再高级点的委托就需要一定技术与实力了，比如大型活动现场安防、贴身保镖、异地武装押运等等。
这类委托有一定危险性，价高，普通人一般不会去碰，这些都是留给专业人士的。
而像什么暗杀、盗窃、绑架之类的黑活，显然不可能出现在公共委托中心，那些只可能是私下委托。
千万别瞧不起这里的杂活。
绝大多数传奇佣兵都是从接公共委托开始，一步步奠定自己的信誉与名气。
诺白最初也是这茫茫人海中的一员，每天蹲在地上吃8月币一份的盒饭，帮人遛狗，跑腿，送外卖，拿一点点辛苦费。
多年后她才被中间人发掘，戴上面具，逐步成为大名鼎鼎的「静默死神」。
由低到高是每个佣兵都要走的路。
但苏默可没时间这样耗。
这里只是他的一个跳板。
他的首要目标，是快速跟知名中间人建立联系，这样就能直接接到高质量委托。
为此，他必须从茫茫人海脱颖而出，一鸣惊人。
第三十二章 C级悬赏
公共委托中心3号接待台，一个中年人正在这里徘徊。
中年人今年35岁了，本来在一家公司做软件开发，因为年龄问题被优化，去其它地方求职也屡屡碰壁，变成了一个无业游民。
为了房贷不断供，他只能从朋友那里借了辆货车，每天蹲守在这里，寻找那些适合自己的运单。
很快，中年人看到了一条长途运输委托，路线是从新月城运输建筑材料前往薄暮城，全程713公里，三天两夜，报酬2300月币。
这单委托不错，时间很宽裕，去掉往返油费和过路费，一单能赚1000月币左右。
如果能在薄暮城接到顺路回来的单子，赚得就更多了。
中年人迫不及待来到接待台，露出自己的手腕：“我想接E027165。”
接待员刚准备扫中年人的微芯片，突然听到“啪”一声，他的手被人拍开，几名壮汉挤了进来。
带头的是个鹰钩鼻长发男，他对一名同伴说：“山姆，反正你过几天要去薄暮城办事，E027165那单长途你接了。”
山姆将中年人挤到一旁，对接待员露出手腕。
“是我先...”中年人话说一半，对上那些不友好的目光，不敢往下说了。
这几个壮汉人高马大，都穿着迷彩服，一看就不好惹。
自己一个没钱没地位的无业游民，家里还有妻儿软肋，招惹不起这种人。
中年人只能一声不吭去往别的接待台。
佣兵们露出讥讽的笑，继续浏览委托。
山姆接好运输委托，指着大荧幕顶端说：“鬼手老大，你看那条治安局的悬赏，是不是挂好几周了。”
鬼手抬头看去。
那是一条悬赏委托，它的发布方为「新月城治安局」，悬赏等级为C。
悬赏目标是一个叫“朴勇俊”的人，赏金10万月币，生死不论。
来自治安局的悬赏委托并不少见。
新月城这地方犯罪率常年居高，治安力量严重不足。
为了快速结案，治安局经常会对外发布悬赏令，把工作“外包”出去，让佣兵们帮忙解决。
悬赏令等级由低到高分为F、E、D、C、B、A、S、SS、SSS九级。
F级都是达到立案标准的小偷小摸。
E级一般是涉嫌故意伤害的罪犯。
D级目标往往是捏着人命的重犯了。
而C级悬赏，即意味着通缉目标有着极高危险性，身上通常背着好几条人命，而且是携带血码或进行过义体植入的超凡者罪犯。
鬼手眯着眼说：“这条C级悬赏之前有三波人接过，接完就再没回来，现在已经没人敢接了。”
山姆咧嘴一笑：“我们试试？干完这单可以歇一个月。”
鬼手拍他脑袋：“活腻了你？”
山姆揉揉头：“开玩笑嘛。”
这时，一道身影走到台前，仰头看着大荧幕。
鬼手瞥见对方挂着的黑色铭牌，眼中流露出戏谑，调侃说：“难得见到边陲来的。喂，戴狗牌的，来内城干嘛？帮人扫地还是遛狗？”
山姆等佣兵都哈哈大笑起来。
苏默没有理他们，对接待员露出手腕：“治安局那条悬赏委托，C000627，我接了。”
话音落下，佣兵们的笑容凝固住了。
附近的人也停下脚步窃窃私语：
“你们看，这个人要接C000627。”
“这条委托都死好多人了，还有人敢接？不要命了？”
“这人看着很眼生啊，是哪个佣兵团的人吗？”
接待员也好奇地看着苏默，拿扫描器对准他的芯片。
扫描出苏默的个人信息，接待员愣住了：“先生，您今天才在这里登记注册？”
苏默点头：“对，我第一次来。”
鬼手听后笑得拍大腿：“戴狗牌的，你第一次接委托就敢接C级悬赏？你真是我见过最会找死的人。”
接待员也有些为难，对苏默说：“先生，为了您的安全考虑，我们非常不建议您接这单委托。”
“之前有三批人接过C000627，都是七八人组团去的，现在全部失联生死不明。您一个人接C级悬赏太过危险。”
苏默微笑说：“谢谢提醒。但治安局应该没有规定，一个人不能接C级悬赏吧？”
“这...”接待员有些为难，“我先给主管打个电话吧。”
接待员拿起座机拨通电话，小声嘀咕了什么，连着回答好几个“是”，这才挂断。
接待员提醒说：“先生，您应该还记得注册时签的那份免责声明吧？委托途中...”
苏默接话：“委托途中个人安危自负，如果遭遇人身伤害或意外死亡，委托中心与雇主不承担任何责任。我签过字了。”
话已至此，接待员没什么可说的了：“那按照规定，请您支付委托赏金总额10%的押金。”
“押金将会在您完成委托后，与赏金一同打到您的账户。”
“如果委托超时或失败，押金将会被扣留，用于赔偿雇主的时间损失。”
苏默轻车熟路，将1万月币支付到公共委托中心账户。
接待员完成后续操作步骤，说：“C000627已经转到您的名下，祝您好运。”
对应委托条目变灰，从荧幕上消失。
有人接走治安局C级悬赏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大家纷纷围到3号接待台附近，看着苏默交头接耳：
“这人真接了，连押金都付了！”
“之前死了那么多人，他居然敢一个人接，疯了吧...”
“戴狗牌的就是猛啊，边陲人真的都是亡命之徒。”
“伯爵女士，我在公共委托中心，这里有独狼接了治安局那条C级悬赏...”
...
苏默周围人头攒动，俨然成为了瞩目的焦点。
他看向拥挤的人群，不出意外发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都是知名中间人的助手。
这些助手常年游走于各大城市的公共委托中心，扮演着类似“星探”的角色。
他们的任务就是替老板寻找那些资历尚浅、又富有潜力的新生代佣兵，尽早与这些新鲜血液建立关系。
不过此时，这些中间人助手并没有前来交流的意思。
故意接取高级委托、哗众取宠的人，他们见多了。
佣兵是一个务实不务虚的行业。
接取高级委托不算什么。
完成高级委托才叫本事。
想扬名立万？拿实力说话。
所以他们只是看着苏默，没有进一步动作。
当然，对苏默而言，光是这种注视就足够了。
这意味着，他已经初步进入知名中间人的观察范围。
接下来就是好好完成委托，用一个漂亮的结果告诉他们——赶紧来跟我搞好关系吧，不然我要被别人挖走啦。
第三十三章 战前准备
苏默接完委托，向门外走去。
人群自动散开一条路。
走过鬼手身边时，苏默戳了一下他的肚脐眼，笑着说：“行不行啊，内城人，这么好的委托留给我一个戴狗牌的。”
鬼手面色阴沉，他盯着苏默离去的背影，眼中浮现起冷意。
山姆问：“老大，我们继续看看委托还是？”
鬼手压低声音说：“把窝里的几个都叫起来，偷偷跟上那戴狗牌的。”
山姆一愣：“那家伙去送死，跟着他干嘛？”
鬼手往他头上来了一下：“你这脑子怎么跟猪一样？那家伙押金说交就交，肯定不是虚张声势。”
鬼手看着苏默离去的方向，脸上露出狞笑：“我们暗中跟着他。运气好的话，也许可以捡漏。”
...
苏默找了个路边长椅坐下，查阅着发到自己手机上的委托详情。
根据治安局提供的情报显示，通缉目标“朴勇俊”涉嫌绑架、盗窃、以及3起一级谋杀案件。
目标曾在锈墙区与治安部队交火，击伤两名治安官后从下水道逃往边陲区，至今下落不明。
目标身上拥有多处义体植入，运动能力超过常人，反侦察经验丰富，枪法高超，经治安局内部评估，定性为新月城C级通缉犯。
像朴勇俊这样的人，放在苏默穿越前的世界属于实打实的悍匪。
但放在曙光世界，尤其是新月城，朴勇俊的经历实在没什么亮点，随处可见的臭鱼烂虾罢了。
这也是苏默在意的地方。
区区一个C级悬赏，居然折损进去三批佣兵，死了二十多个人。
这不像C级通缉犯的实力。
哪怕那些佣兵全是普通人，没有超凡力量，一人一把枪碾过去，怎么也把朴勇俊打成马蜂窝了。
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治安局的评估出现问题，大大低估了朴勇俊的实力。
但这种可能性较低。
因为朴勇俊曾和治安部队发生过交火，战果仅仅是“打伤”两名治安官，然后从下水道狼狈逃跑。
治安局肯定是通过战局分析了朴勇俊的实力，才把他定为C级，不会有很大偏差。
那么，就是另一种可能了。
这个朴勇俊本来确实是C级水平。
但他在逃到边陲后，获得了“某样东西”。
也许是植入了新的义体，也许是拿到了什么强力武器。
总之，那样东西让他的实力大幅提升，以至于去了三批佣兵都打不过。
苏默接下这个委托，除了要引起中间人的关注，也有该方面的考虑。
从朴勇俊身上，也许可以拿到什么好宝贝。
想到这里，苏默露出期待的笑。
...
当天晚上，苏默连夜回边陲区找了海伍德。
苏默刚进屋，海伍德就玩味地看着他：“你小子，第一次进城就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你在公共委托中心的事都传到我耳朵里了。”
苏默回以调侃：“你的耳朵也够灵啊，隔着一堵墙，这么快就知道了。”
海伍德主动给苏默泡了杯茶：“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苏默轻笑：“呦，昨天还赶我走，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海伍德笑咧着嘴，露出那枯黄的牙齿：“我有种预感，你昨天说的没错，交你这个朋友不会吃亏。”
他指了指旁边的坦克说：“让坦克跟你一起去锤那姓朴的？”
苏默摇头：“这就不必了。这场委托应该会有几个中间人的眼线跟着我，他们会观察我的战斗表现。”
“要是他们发现我找帮手助战，会误以为我实力有水分，中间人那边评价就会变低。我要自己解决这件事。”
海伍德哦了一声：“那你来找我是？”
苏默竖起两根手指：“两件事。先帮我搞一套好用的装备吧，那姓朴的能干掉三批佣兵，我怀疑手上有什么厉害的家伙，我不想成为第四批被干掉的倒霉蛋。”
海伍德径直对坦克说：“给他拿一套「反暴四课」的装备。”
坦克从后屋搬出来一个军备箱，它通体采用轻型特种金属制造，黑色外表闪耀着金属光泽，猩红色的蚀刻纹路绘制出了一个狰狞的骷髅头标志。
海伍德打开军备箱，只见崭新的步枪横躺在仓位中，周围整齐摆放着弹药、防弹衣、防弹头盔、以及各类战术装备，充满了暴力美感。
海伍德拿起那把造型粗犷的步枪，徐徐介绍：“反暴四课「海啸系列突击步枪」，配备全息热成像瞄准镜，后坐力抵消模组，双基高能穿甲弹，可以击穿50mm厚的匀质钢板，穿墙更是不在话下。”
“全套护具也在里面，包括重型钛合金防弹衣，关节护具，龙钢战术头盔等等。除非那朴的开着一辆装甲车，否则怎么也够用了。”
苏默看到这些东西脸色大变：“海伍德，你不要命了？反暴四课的东西都敢抢？你不怕那些狠人杀上门？”
海伍德无奈地说：“我哪有胆子惹反暴四课，那些人每次来边陲都是一场灾难。这些是治安局熟人送的。”
“开个玩笑，多谢了。”苏默笑得很兴奋，显然这套装备超出了他的预期。
反暴四课是治安局的精英力量，负责对付最穷凶极恶的罪犯，他们的装备自然也远非普通治安部队可比。
哪怕是一个没有受过军事训练的普通人穿上这套装备，干翻十个经验丰富的治安官不在话下。
苏默继续说：“还有一件事要你帮忙。你眼线多，对边陲的情况很熟悉，帮我找找那小子在哪呗。”
出乎苏默意料的是，海伍德直接从桌下甩出一张地图：“已经帮你找过了，前几天有人看到他在六合街附近活动。”
“但这姓朴的很机警，专往没人的地方走，我的人也不敢靠太近，只能锁定大致区域。”
他用手指在地图上画圈的位置点了点：“只能帮你到这了。”
连情报都事先准备好了，这种待遇让苏默有些意外，他愣了许久才说：“装备，还有情报，你开个价吧。”
海伍德甩甩手：“以后如果有什么事要你帮忙，记得我帮过你就行。”
苏默没多说什么。
用人情换人情，这本就是交易的艺术，底层人民更是深谙此道。
“多谢，我会记在心里的。”苏默收好地图，带上装备离开了。
第三十四章 首次遭遇
朴勇俊反侦察意识很强，苏默不想拖，当晚就连夜去了六合街踩点。
如果说边陲是新月城的破落之地，那么六合街就是边陲的破落之地。
边陲其它地方好歹还有KTV、酒吧、电玩厅之类的娱乐场所，生活设施也比较齐全，只要能忍受时不时发生的“暴徒大乱斗”，还是能找到不少乐子的。
六合街就不一样了，这里都是废弃工厂，只有那种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或者在暴力团体之间都臭名远扬、没有人要的臭鱼烂虾会在此出没。
当然，这种烂到透顶的环境，倒也方便朴勇俊这样的人藏身。
整整一夜，苏默都在六合街一栋烂尾楼顶观察，却并没有发现朴勇俊的身影。
太阳升起后，他不再傻等，准备去街上找附近的人问问情况。
现在是早晨7点，正是居民起床奔波的时间。
但整个六合街一片空旷，连行人都看不到几个。
偶尔有人从路边矮楼的窗户探出头，也很快缩了回去。
这不怪他们，毕竟苏默的打扮太吓人了。
全身为反暴作战定制的护具，手上握着粗犷的海啸系列突击步枪，战术背心上的弹夹足以屠掉整条街的人。
但凡长了脑子，哪怕只长了半边，都不会来招惹这种人。
他们不敢靠近苏默，苏默就主动去找他们。
苏默走到一处石墩后面，有个骨瘦如柴的中年人躲在这里，他看到苏默吓得不轻，不停求饶：“哥！哥！别抓我，我发誓，那女的真是自愿的！”
苏默什么都没说，拿出朴勇俊的通缉照和一张面额200的月币，在中年人面前晃了晃。
看到那张大额月币，中年人眼睛都直了。
但他被苏默的装备所震慑，不敢撒谎，看完照片赶紧摇了摇头。
苏默去往下一处，找其他人继续询问。
一直问到第13个人，才有所收获。
一个红头发的青年对街道尽头指指点点，小声说：“哥，沿着这条路走到底，左拐，你会看到一个生锈很严重的路牌，路牌边有一条巷子，我见过照片里这人从那出来。”
苏默将那张200月币大钞在空中晃了晃：“我先去看看，如果是真的，这钱给你。敢耍我，脑袋搬家。”
红毛小子用力拍大腿：“哥，我好端端耍你干嘛？绝对是真的，没骗你！但他现在还在不在那，我不敢保证...”
“行，你在这等我吧。”苏默让他躲好，独自前往朴勇俊出没过的地点。
按照红毛小子指示的方位，苏默找到了那条小巷。
小巷狭隘深长，空气中弥漫着垃圾的腐味，地上随处可见废纸和食品包装袋，有很明显的生活痕迹。
苏默看着地上那些杂物，不禁皱起眉头。
明显的...生活痕迹？
朴勇俊那种反侦察经验高超的人，会乱扔垃圾？
这些垃圾简直就像故意摆在那，对来者说：这里面藏着人，快进来看看吧。
苏默沉思片刻，打开战术目镜开始扫描。
战术目镜的光弧在视线前方来回扫动，很快锁定了地面上几根肉眼难以观察的细线。
两行红色注释出现在战术目镜全息荧幕里：
【警告，侦测到不明微型物体，高度疑似爆炸物引线】
【请勿靠近】
苏默神情变冷：“这狗O的红毛...”
毫无征兆，一道黑影从小巷上方发起突袭。
几乎是同时，早有准备的苏默抬枪瞄准上方。
来袭者技艺极其娴熟，在墙面连蹬数步高速俯冲，眨眼间逼近苏默。
他左手大拇指如手术刀般精准卡进步枪后槽，四指扣住枪身，阻止苏默开火。
紧接着，他右手匕首划出一道圆弧，锋利的刀刃直取苏默咽喉。
苏默抬手格挡，传来“铛”一声脆响，匕首被护具臂甲弹开。
来袭者快速变招，精准找到护具间的缝隙，快速刺击，“噗噗”两声带起血箭。
苏默体内虽有双重血码，这点伤势不算什么，但他并没有经受过疼痛忍耐训练，还是以前那个脚趾磕到桌角都会疼半天的普通人。
刀伤疼得苏默冷汗直流，也激发了他的怒意，调动血码力量向前猛踹。
来袭者察觉到这一脚的力量，不敢硬接，飞身与苏默拉开距离。
苏默刚想追击，巷道入口突然传来枪响。
“嘭！嘭！嘭！...”
子弹不断打在苏默身上，虽有重型防弹衣保护，却也震得他心口发闷。
苏默躲到一处墙角，狞着脸说：“红毛小子，脑袋痒了想搬家是吧？”
巷道入口处，C级通缉犯朴勇俊持握匕首站在那里，刚才给苏默指路的红毛小子就在他边上，手里拿着一把冒烟的手枪。
红毛小子一边开枪压制苏默，一边骂骂咧咧：“你*文明边陲*把老子当要饭的？200月币就想收买我？朴大哥可是一个月给我好几千，让我盯着你们这些当局走狗。”
苏默冷笑：“有命赚钱，你有命花吗？！”
他直接从墙角冲出来，仗着重型防弹衣硬扛子弹。
“铛！铛！铛！...”
手枪子弹在防弹衣表面不断溅起火花，根本无法将其击穿。
下一秒，苏默端起海啸突击步枪猛烈还击。
“突突突突突——”步枪枪口冒出近半米长的枪焰，疯狂倾泻的子弹延绵成一条灼目火线。
红毛小子赶紧藏到厚重的石墩后面，
但他失算了。
反暴四课的装备主打一个残暴，这把海啸突击步枪配备的是高能穿甲弹，50mm厚的钢板都能打穿。
而这种风吹日晒老化严重的石墩，阻挡小口径子弹可以，在穿甲弹面前就是纸糊的。
霎时间，子弹落击处石块纷飞，石墩很快被狂暴的冲击力打得稀碎。
“噗嗤噗嗤噗嗤——”子弹穿透石墩，余势不止打在红毛小子身上，留下的不是枪眼，而是拳头大的空腔。
红毛小子瞬间血肉横飞，却阴差阳错都没伤在要害。
“啊！！！啊——”他倒在破碎的石堆里惨叫，变成了一个血人。
至于朴勇俊，已经见势不妙开溜了。
苏默走过去俯瞰着支离破碎的红毛小子，冷冷地说：“我说过，敢耍我，脑袋搬家。”
“嘭！”他一枪打爆那染着红发的脑袋。
看着面前的尸体，苏默发现自己不知何时适应了这种场面。
上次杀完阿罗特，他差点吐了，现在却毫无不适感。
看来自己也在不知不觉间成长了。
苏默换上新弹夹，向朴勇俊逃跑的方向追去。
第三十五章 义体等级
苏默和朴勇俊在街道上你追我赶，枪声接连响起，路边建筑里不时传来流弹破窗引起的尖叫声。
苏默有很强的武器，奈何枪法确实不好，朴勇俊也敏锐察觉到了这一点，逃跑时不断变向，还把躲角落里的平民拖出来挡枪。
如果是在游戏里，苏默遇到这种事向来是直接碾过去。
人质是什么？不存在的。
但现在，游戏里的NPC变成了活生生的人。
面对那些惶恐无助的平民，苏默还没变态到可以像游戏里那样对待他们。
朴勇俊拿平民当肉盾，苏默就停止射击，飞奔与他拉近距离。
朴勇俊被追到一堵高墙前，四周已无退路。
他深吸气，双脚用力猛蹬，脚边出现一股冲击气流，整个人跳起四米高，从墙上跃了过去。
苏默看到这一幕，自言自语说：“果然有义体，那应该是强韧弹力肌腱吧，「普管3级」义体。”
义体是「铁血联合体」所掌握的独家人体强化技术，对标的是「合子公司」的血码。
义体等级从低到高分为普管级、严管级、军用级、无畏级、尖兵级、高危级、天启级。
每一大等级中，从弱到强又细分3、2、1级。
义体和血码虽然都是人体强化技术，本质却有很大区别。
血码是基因层面的强化，效果因人而异。
同样的血码在不同人体内表现天差地别。
有些人几年就能把血码练到「黑王级」，而有些人一辈子都是「觉醒级」。
义体则不一样，这是通过外科手术植入的强化组件。
根据个人适应度不同，相同义体在不同人体内也会出现差异，但远远没有血码那么明显。
义体植入者想要变强，也不必像血码携带者那样费力锻炼，直接买更高级的组件就行。
比如一个植入者的手臂目前是最垃圾的「普管3级」义体，他可以直接跨级替换成最强悍的「天启1级」义体，瞬间就能比原来强成千上万倍。
当然，想这样暴力升级有两个前提。
一是身体耐受性扛得住。
不同人的身体对义体有不同耐受，高级义体不是说换就换的。
二是要足够有钱。
义体什么都好，就是换来换去很贵。
可以这么说，血码就像一本“武功秘籍”，不管习得者是权贵还是平民，每个人起点都是公平的，能把武功发挥到什么程度全看个人天赋和后天修炼。
而义体则类似“氪金装备”，贵的一定好过便宜的，想变强氪金就行，有钱的重氪大佬一定可以暴打微氪平民。
根据苏默推测，朴勇俊身上的义体应该都是「普管3级」，每处义体价格都在几千到一万月币之间，强化效果有限，并不难对付。
苏默冲到高墙前，调动狂骸血码化形骨爪，刺进墙体，靠臂力一截一截往上爬，追着朴勇俊冲进了墙后的一间废弃工厂。
朴勇俊作为通缉犯，必然考虑过紧急情况如何逃生，这间工厂就是他的逃生中转站，里面有许多他布下的陷阱。
朴勇俊跑过一处过道，拔掉了事先沾在墙上的手榴弹拉环。
“轰”一声巨响，爆炸让墙壁开始崩塌，整个通道口都被混凝土和钢筋塞满，叠了将近两米高。
“突突突突突——”然而很快，海啸式突击步枪的枪声响起。
威力巨大的子弹把塌陷物轰得千疮百孔，甚至直接从中穿透出来。
朴勇俊被压制得抬不起头，只能缩在墙角，声嘶力竭大吼：“西八！我都逃到这了，再也不回内城了，还要来追我？赶尽杀绝是吧？！”
苏默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你杀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有今天？”
朴勇俊喘着粗气，用尽可能缓和的语气说：“兄弟，我们商量一下，你放过我这一次，以后我会报答你的！”
苏默：“不行，我交了押金的。”
朴勇俊还在试图调停：“交了多少钱？我补给你就是了！”
苏默：“那不够啊，除了押金，还有你的悬赏金。”
朴勇俊：“西八...我都给你！行吧？！”
苏默：“如果你真有那么多钱，我干嘛不杀掉你，把你的钱全抢走，再拿你的人头去换赏金？这不是双倍快乐~”
朴勇俊：“我*文明边陲*！！！”
“突突突——”回应朴勇俊文明用语的，是不断袭来的子弹。
朴勇俊缩在角落，眼中露出狠色，把手探到后腰握住一样东西。
他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西八的兔崽子...你要找死，那别怪我。”
...
苏默面前的塌陷物已经被穿甲弹轰得千疮百孔，他打空一个弹夹，发现朴勇俊突然不吭声了，顿觉有些疑惑。
苏默打开战术目镜的红外热感应透视功能，在塌陷物后方一堵墙边观测到了朴勇俊，这家伙并没有逃跑。
苏默换上弹夹，准备继续攻击。
“嘭，嘭。”突然，清脆的枪声从对侧响起。
塌陷物上那些弹孔闪起寒芒，两枚子弹从中钻出。
朴勇俊能顺着弹孔往外射击，这枪法实在惊人。
然而更惊人的事还在后面。
按照弹孔的角度，这两枚子弹本不可能命中苏默。
可它们在穿过弹孔后，轨迹突然开始扭曲，竟在空中变向，划出两道凌厉弧线。
苏默脸色一变。
这子弹会拐弯？！
两枚子弹呈现弧形弹道，仿佛两条阴险的毒蛇般扭动，直奔苏默的头颅而来。
“铛！铛！”子弹打在苏默的防弹头盔上，猛烈的冲击力震得他眼冒金星，颈椎差点折断，整个人狼狈摔倒在地。
所幸这是反暴四课的头盔，防弹效果极其强悍，换作普通钢盔恐怕已经被爆头了。
苏默摇摇晃晃爬起来，躲到一处掩体后面。
令人惊骇的事再次发生。
“嘭！”又一声枪响传来。
那诡异的子弹穿过弹孔，逼近掩体时再度“拐弯”，跨越障碍直冲苏默的脑袋。
苏默双手抱头蹲防。
“铛！”狂骸血码分化出坚骨护住脑袋，将子弹挡下。
“嘭！嘭！嘭！...”
枪声不断响起，拐弯的子弹也不断袭来。
对侧传来朴勇俊的狂笑：“嗯？刚才不是很嚣张吗？给你活路不走，非要学那些被我杀掉的佣兵。你喔妈西八膏呀！”
面对如此诡异的子弹，苏默不仅没有惊慌，反倒陷入一阵狂喜，笑得都失声了：“我次奥！「手残宝」怎么在你这啊？！”
第三十六章 追踪手枪
手残宝，这是《曙光》游戏里一把手枪武器的称呼。
当然，只是玩家之间给它起的外号。
这把枪的正式名称叫“智能制导式追踪手枪”，一把来自旧时代的枪械，远超当今世界科技水准。
它之所以被玩家称为“手残宝”，是因为有一个非常逆天的功能——锁头。
这是整个《曙光》游戏唯一一把不需要瞄准的枪。
只要持有者通过手残宝自带的智能程序识别敌人，它的特殊子弹就会自动锁住目标头部。
到时候无论朝哪个方向开枪，无论手癌晚期还是神射手，子弹都会自动计算路径绕过所有障碍物，直接把敌人爆头。
由于这种无需瞄准、自动锁头的特性简直是手残玩家的救星，它也就有了“手残宝”的外号。
苏默之所以惊讶，是因为按照《曙光》游戏流程，手残宝应该属于一名强大的暴力团体头目，而不是在朴勇俊这种臭鱼烂虾手上。
他想了想，很快明白了原因——时间点。
现在是曙光152年8月份，自己穿越的这个时间点早于玩家在游戏里的“开局时间”，早了一个月。
按照正常发展，手残宝后面会因为种种原因落到那名暴力团体头目手上。
可现在，它的持有者就是朴勇俊。
苏默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一个C级通缉犯突然变那么强，能灭掉三批佣兵，原来是拿到了“开荒神器”！
以前打游戏的时候，作为FPS高玩，苏默从不屑于使用手残宝。
但他穿越以后真枪实在打不准，手残宝简直就是救星。
这送上门的“开荒神器”，不抢还是人？
苏默收好海啸式突击步枪，用狂骸血码的坚骨配合防弹钢盔护住头部，硬顶着手残宝的子弹冲了出去。
“铛！铛！铛！...”子弹不断打在苏默头上溅起火花，但完全无法穿透坚骨和钢盔的双重防护，冲击力也被他凭血码带来的身体素质硬吃了下来。
苏默飞身冲过堆砌的塌陷物，向不断开枪的朴勇俊冲去。
朴勇俊实在没想到，自己的枪居然打不死苏默，他睁大眼睛刚发出一声“西”，就结结实实挨了苏默一拳。
“咚！”苏默一拳命中朴勇俊腹腔，血码加成下的力量极大，打得他两眼往外凸。
朴勇俊一边吐血，一边拔出匕首，对着苏默胡乱划动。
但这种攻击毫无意义，只在苏默的重型护具上留下一道道白痕。
苏默急着夺宝，不想磨叽，直接顶着匕首再一拳猛击朴勇俊心脏，终结了他的行动能力。
朴勇俊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了。
苏默踩着意识模糊的朴勇俊，给委托中心对接专员打电话：“C000627的通缉目标抓住了，活的，带回来有没有额外奖金？”
专员回答：“您好，根据委托方声明，通缉目标生死不论，活捉并不会带来额外收益。”
“哦好，那我直接毙了，一会视频验证。”苏默挂断电话。
“嘭！”他一枪打在朴勇俊心脏，宣告其死亡。
然后他拿出手机，围绕朴勇俊的尸体拍摄视频，清晰拍到了面部细节和致死部位，再将其发送给对接专员。
十分钟后，治安局那边完成了悬赏击杀认证。
对接专员甜美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苏默先生，恭喜您完成C000627委托，委托赏金与预缴押金总计11万月币将汇款至您的个人账户，请注意查收。”
电话挂断，汇款消息也来了，赏金正式落袋。
苏默心情很愉悦，这是他凭本事赚的第一桶金，数额还不小。
这场委托应该也能成为一块敲门砖，去和那些优秀中间人搭上关系。
更重要的是，他获得了一个意外之喜。
苏默从朴勇俊手上拿过手残宝，整个人兴奋不已。
有了这把“开荒神器”，很长一段时间不需要为枪的问题发愁了。
苏默刚握住手残宝，它的枪身就浮现起电路闪耀的光痕。
随着内部搭载系统运作，平稳的系统音从里面传来：“识别到陌生指纹，智能人格模块加载中...加载完成。”
“你！”手残宝突然发出大吼，声调也变得沙哑粗犷，“你是谁？！这个指纹很陌生，你不是我的主人！”
苏默对此见怪不怪。
不知道是不是设计师故意的，手残宝里搭载的智能人格模块非常...个性化。
它会骂人，会吐槽，会嘲讽，会阴阳怪气，有时还很中二。
苏默轻咳一声，打招呼：“嘿，初次见面，以后我就是你的新主人了。”
手残宝：“你不是！无耻的小偷，快把我还回去！”
苏默：“你主人都死了。喏，地上躺着呢。”
手残宝：“那也不给你用！想操纵我这种顶级兵器，你配吗？你配吗？你配吗？”
手残宝变回平稳的系统音：“检测到未经许可的使用者，应急程序启动，全操作系统锁死。”
“咔”一声，手残宝的扳机锁住了，怎么扣动都没用。
苏默弹了它一下：“要不要这么绝情啊？”
手残宝智能人格模块的粗犷声响起：“我是一把有原则的枪。”
苏默：“哦，无所谓，我拿你原主人的指纹解锁操作权限，再录入我的指纹就行。”
手残宝怒吼：“你太卑鄙了！！！”
苏默揉了揉耳朵，用朴勇俊的指纹将手残宝解锁，将自己的指纹录入进去，再把他的指纹信息删掉，让自己变成了唯一的授权用户。
做完以后，苏默握着拥有全权限许可的手残宝，笑着说：“宝子，看来你以后只能跟我混了。”
手残宝的声音很幽怨：“你可以得到我的身体，但你得不到我的心。”
苏默：“乐。”
他收好手残宝，在朴勇俊身上搜刮一圈。
除了几个手残宝专用弹夹和几千现金，其它什么都没有。
几个普管级义体也在刚才的战斗中被打坏了，没有拆下来卖的意义。
苏默结束搜刮，准备离开工厂。
“嗯？”突然，他耳朵一动，“什么声音...”
他贴到掩体边，悄悄向外看去。
工厂里来了一批不速之客，有九个人影。
苏默昨天接完委托回边陲时，就隐隐注意到有人跟着自己。
他本以为是中间人的眼线。
但眼线只会保持距离观察，从不直接介入佣兵的委托当中。
现在这些人都跟到工厂里了，必然不是中间人派来的。
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一批想趁火打劫捡漏的同行。
苏默冷冷一笑，抽出怀里的手残宝说：“宝子，准备好迎接和新主人的第一场战斗了吗？”
第三十七章 弹无虚发
现在是白天，但由于建筑结构的遮挡，工厂内部非常阴暗。
鬼手带着八名佣兵在工厂里穿梭，他们持握步枪，全副武装，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
鬼手耳中通讯器响起队友的声音：“老大，没人啊，里面的动静也消失很久了，他会不会从其它出口跑了？”
鬼手沉声说：“应该没这么快。集中注意力，别放松警惕。”
九名佣兵继续推进，搜寻苏默的踪影。
毫无征兆，众人上方的黑暗中传来一声叹息：“哎。”
鬼手等人吓得一哆嗦，先后抬枪瞄了过去。
只见苏默坐在一根钢筋横梁上，低头俯瞰着他们。
他淡淡地说：“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们这些菜鸡佣兵。没实力就去接低级委托，好好搬砖糊口，为什么非要跟在别人后面捡漏？”
鬼手眯眼看着他：“戴狗牌的，赏金拿到了？”
苏默：“拿到了。怎么？”
“不错啊，动作挺快。本来还想等你们两败俱伤一起收掉。”鬼手脸上露出阴险的笑，“我说，打个商量吧。”
“你跟那那家伙打完也够呛了吧？现在这么多把枪指着你，上面又没有掩体，我们扣下扳机就能把你打成马蜂窝。”
“但大家都是佣兵，好歹相识一场，就当交个朋友。你把赏金分我们一半，我们就让开一条路，这样谁都不用流血。如何？”
苏默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说：“朋友之间只会互帮互助，可不会讹钱。”
这时，手残宝粗犷的狞笑声从黑暗中响起：“哦~看看这些渺小的人类，简直就是一群垃圾般的蝼蚁！杀！杀光他们！我要看到血流成河！桀桀桀——”
鬼手等人都愣住了，他们只看到苏默一个人，这奇怪的声音是哪传来的？
苏默尴尬地捂着脸。
手残宝要说有什么缺点，就是批话实在太多了。
苏默悄悄打开手残宝的索敌系统，将鬼手等人锁定其中。
对中间人而言，佣兵的实力是他们判断是否接触的主要标准。
苏默正愁剿灭一名C级通缉犯不足以证明实力，鬼手这些人就跟进来了。
其实工厂有许多出口，刚才苏默完全可以从别的出口离开。
但既然这群人非要来送死，就把他们的死当成一场秀，展现给中间人看吧。
鬼手眼看苏默没反应，生怕他在搞什么鬼，直接下令：“弄死他！”
手残宝此时也完成了索敌，苏默直接扣下扳机。
手残宝：“尝尝爸爸的大子弹，崽种们！”
“突突突突突——”
“嘭！嘭！”
枪焰形成的火光瞬间溢满工厂，双方的子弹都朝着彼此射去。
苏默身上有重型护具，外加狂骸血码坚骨护住要害，就这么正面顶着枪林弹雨，全身上下不断溅起火花，却如堡垒般屹立不倒。
鬼手等人就倒霉了。
“噗嗤！”
“噗嗤！”
两枚追踪子弹在空中留下转瞬即逝的光痕，两名佣兵的脑袋被直接击穿，先后倒在血泊中。
“这么准？！”鬼手脸色一变，赶忙呼唤队友，“这人枪法很好，先找掩体！”
七名佣兵各自找到墙柱、钢架等掩体，继续对苏默开枪。
“嘭！”
“嘭！”
“噗嗤！”
“噗嗤！”
又是两声脑袋被打穿的声音，藏在柱子后的两名佣兵直挺挺倒在血泊中。
鬼手大惊失色，头都不敢往外探了，只能把枪架出掩体：“别露头！盲射！”
这时，一名佣兵战栗的声音传来：“老大...不对啊...卢克和麦肯都没露头...那家伙的子弹好像...”
“嘭！”
“噗嗤！”
佣兵话还没说完，脑袋被打了个左右对穿，在飞溅的血花中倒地。
鬼手的心彻底凉了。
他可以肯定，这名同伴躲在苏默的射击盲区，绝无任何被命中的可能。
就算是子弹打穿掩体击中了他，那也应该是正面中弹，哪有侧面中弹的？！
一名佣兵心惊胆战大叫：“他的子弹长眼睛了？！”
仿佛是在印证这名佣兵的话，“嘭”一声，一枚追踪子弹在射向他时完成锐角转向，绕过石柱，直接贯穿了那脆弱的太阳穴。
“扑通。”这是第六具尸体了。
手残宝粗犷诡异的笑声在黑暗回荡：“哦是的，是的！我喜欢这个比喻，子弹长眼睛了！桀桀桀！在我面前颤抖吧，愚蠢的人类！”
苏默怒斥：“闭嘴吧你！一直在那叭叭叭的，到时候别人以为我有人格分裂！”
六名同伴瞬间暴毙，再听到苏默用两种不同的声音“自言自语”，跟个变态神经病没两样，仅存的三名佣兵都吓破了胆。
“我...我不打了...饶了我吧！”两名佣兵哭喊着逃跑，因为太过紧张身体失调，跑的时候不停摔跤，几乎是手脚并用往外爬。
“嘭！”
“嘭！”
回应他们的，是两枚精准射向头颅的子弹。
“噗嗤！”
“噗嗤！”
两具尸体倒地。
现在，九名佣兵只剩下鬼手一人。
鬼手脸色比纸还惨白，两腿哆嗦着，裤脚不停滴落腥臭的液体。
“别，别打...我投降！！！”他把枪举过头顶，从掩体里走出来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看向横梁上那道身影。
苏默俯瞰着他，吹了声口哨：“咻~内城人，干嘛给一个戴狗牌的下跪？你现在的样子可比我还像一条狗。”
“兄...兄弟...我错了...我不该来招惹你...”鬼手浑身发抖，声音里带着哭腔，“你也知道，我就是个垃圾佣兵...”
“我完不成高级委托...又有那么多人要养...我只能想办法捡漏...我，我也没办法啊！”
苏默平静地说：“弱小不是你的错误。可你明知自己弱小，还要纠集这么一群渣滓，靠欺负比你更弱小的人为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放你走是不可能，万一你以后耍阴招报复我怎么办？”
“这样，苏哥我心善，你有什么遗言跟我说，能顺手办的我去帮你办，让你死得没有遗憾。”
鬼手情绪崩溃了，跪在地上疯狂磕头：“哥！你放过我吧！我真知道错了！！！”
苏默面不改色：“给你十秒，哭也算时间。十，九——”
鬼手哭嚎着爬起来，跌跌撞撞往外逃。
苏默：“八——算了，懒得数。一！”
“嘭！”一声枪响，子弹穿过鬼手的头颅，终结了他横行霸道的一生。
苏默收好枪，在黑暗中淡淡自语：“死到临头知道哭了。早知如此，当初干嘛来惹我？”
第三十八章 注定之敌
战斗结束，苏默在鬼手等人身上搜刮一圈。
除了一些常规武器和弹药，并没有搜到特别有用的东西。
这些武器在黑市随处可见，卖不出什么好价钱，但也聊胜于无，他就都背身上了。
搜完东西，他检查了手残宝的弹夹。
手残宝用的并非常规子弹，而是以旧时代技术制成的智能追踪子弹，当前军工体系里没有现成模板。
这也就意味着，在有办法实现量产之前，这些子弹用一枚少一枚。
现在包括备用弹夹在内，手残宝子弹还有47枚，说少不少，说多不多。
苏默心想：看来要省着点用了。
当然，一直省也不是办法。
有机会的话，他要结识一位值得信赖的技术人才，把手残宝交给对方研究，让这种子弹实现量产化。
苏默背着满身的枪，离开了工厂。
他开摩托回到海伍德的住处，刚进门就收获了众人惊异的目光。
海伍德从庭院里走出来，上下打量着苏默，睁大眼睛问：“你怎么打成这幅模样？”
苏默此时的模样不可谓不狼狈。
他的战术目镜被打烂了，护具到处都是刀痕弹痕，沾满血污坑坑洼洼，全身挨了少说几十枪。
苏默把从鬼手那搜刮的武器放到地上，脱掉全身护具长长出气：“碰到几个想捡漏的垃圾，一股脑全收拾掉了。”
海伍德泛起嘀咕：“还好你有狂骸血码，骨头够硬，普通人挨这么多枪，戴着护具也震死了。”
他蹲在地上摸着那些护具，表情有些心疼：“哎，打成这幅模样，修都要修上一个月。”
苏默有些尴尬，讪讪赔笑：“要不我们还是明算账吧，我出修理费和租赁费。反正我赏金到账了，现在有钱。”
海伍德甩甩手：“还是那句话，记得我关照过你就行。以后肯定有要你帮忙的时候。”
苏默也不矫情：“行，我会记得的。这些武器你留着吧，反正我带不走。虽说不算什么好货，但在边陲这种地方，多备点武器总没错。”
海伍德点点头，示意坦克将这些武器收好。
“先走了，我还有其它事。”苏默告别离去。
...
苏默开摩托去往内城，专门从上次的锈墙关卡通过，正好还是那名哨兵值守，很顺利就入城了。
他来到公共委托中心，车刚停稳，就有一群人围了上来。
“是苏默先生吗？您好，我是一名中间人，与当局和大型企业有良好合作关系。这是我的名片，请务必收下！”
“先生，有空聊聊吗？我这里有一笔私人委托，具体详情我们可以找个安静的地方单独聊。”
“兄弟，有没有兴趣一起干？我们佣兵团有十几个人，正缺你这样的好手。”
“我直接自信打招呼——嗨，老公！”
“......”
面对那些递来的名片，苏默挨个接过：“不急不急，一个个来。”
在公共委托中心，哪笔委托被接下，哪笔委托被完成，都会有系统提示。
苏默之前接委托时就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现在他仅用一天时间就完成委托，更是让曝光度大幅上涨。
高手，无论在哪都是被哄抢的。
苏默在公共委托中心混迹了一下午，收了厚厚一叠少说两百张的名片。
傍晚时分，他找了一间咖啡厅坐下，将那些名片细细看完。
好消息、坏消息都有。
好消息是，这次委托反响不错，两百多张名片意味着初步结识了两百多人，有中间人，有佣兵同行，还有雇主老板。
坏消息是，里面没有“大人物”。
这两百多人全是陌生名字，剧情里完全没见过，这意味着他们在《曙光》游戏里是那种名字都不配有的路人NPC。
别看这些人自我介绍时吹得天花乱坠。
吹牛谁都会，是个中间人都会告诉你——我和多方势力有良好关系。
实际上，他可能只是在一场公共活动里和对方的负责人握了次手。
苏默收好这些名片，不禁叹气。
看来大人物也不是那么好结交的。
漂亮完成一场委托，顶多只是让他们听到了自己的名字，混个耳熟。
至于什么时候来主动联系，什么时候展开合作，那真是看他们的心情了。
苏默沉思着，目光中浮现起一丝忧虑。
这么下去不行。
想要在曙光世界登顶，有一个障碍是避不开的——原作主角。
按照《曙光》游戏设定，「始祖血码」是通关必备道具。
在游戏里，无论玩家走什么路线，什么结局，都会在主线剧情中获悉始祖血码的存在，并将其从“陈博士”身上掠夺走。
虽说自己穿越后已经很大程度影响了原剧情，但真实身份是不会变的，自己仍是主角通关必打的“陈博士”，不可能傻愣愣拿命去赌主角会不会上门杀他。
为了保全自己，他必须先一步杀死原作主角，消灭任何可能存在的风险。
这是无法调和的天然矛盾，只能是你死我活。
这场注定到来的对决里，原作主角的优势在于极其强悍的天赋和气运，属于“天选之子”。
原作主角的成长速度无比骇人，自带触发奇遇体质，而且总能残血爆种，在各种死境面前生还。
这家伙在剧情里心脏被捏碎，都能被路过的义体医生捡走，装个人工心脏再救回来...这让敌人上哪说理去？
面对这种人，如果在实力相近的情况下对付他，那就是给人送经验包，纯纯的弱智反派行为。
要干，就得在原作主角成长起来之前，直接越级轰杀。
而针对这一点，苏默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现在是8月份，他的穿越时间发生在游戏“开局”的一个月前。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会尽可能按照记忆里的“游戏攻略”，去提升自己的硬实力。
并且，他还要跟大人物们搞好关系，借他们手中的力量为己用。
到时候一发现原作主角的踪迹，直接给大人物打电话，请他们派绝顶高手越级强杀，就能彻底消灭这个心腹大患。
所以，时间上必须争分夺秒，苏默没有时间慢慢耗。
早一天拥有人脉，就能有更多战胜原作主角的把握。
想到这里，苏默离开咖啡厅骑上摩托。
既然大人物们现在没动静...
自己就得“主动”一些了。
…
（一会八点加一更，求追读！！！）
第三十九章 初入新区
（今日加更，大家要记得追读哇！！！）
…
安谧新区，这是一片毗邻暖水湖的城区，也是新月城名副其实的“富人区”。
想要住进安谧新区，除了要能承担好几亿的房价，还必须在社会领域有所建树，才能获得入住资格。
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有大型企业高管、金融巨鳄、先进科学奖获得者、大军火商...
当然，也包括佣兵届那些赫赫有名的「中间人」。
中间人是佣兵届的“中介”，上接雇主拿委托，下接佣兵发任务，并以自己的信誉确保这场委托顺利进行，佣兵不出岔子，雇主不欠酬金。
既然是中介，自然有“金牌中介”和“黑中介”之分。
苏默这次要找的，就是那些信誉与实力经过剧情验证、值得长期合作的知名中间人。
苏默开着摩托，来到高新科技园区与安谧新区交界处。
安谧新区周边有崎岖的人造山脉，将这片富人区与外界隔断，只有几条主要隧道可供通行。
而在这些隧道出入口处，都设有专门保护安谧新区居民的军事哨点。
苏默在街边停车，遥遥看向道路尽头的隧道。
隧道外环绕着高高耸立的塔楼，关卡森严，有军队来回巡逻，塔楼顶端偶尔浮现出一缕寒芒，那是狙击手的瞄准镜反光。
这里的戒备比以往森严许多，无疑是唐老之死造成的影响。
一个安谧新区居民在自己的别墅里被杀，可以想象对那些富豪产生了多大的心理冲击。
在这种敏感时期，苏默不敢靠得太近。
因为他戴着边陲铭牌。
边陲人在内城是四等公民，地位还不如富豪家的一条狗。
那些狙击手可不会跟边陲人讲理。
哪怕自己没做什么，对方心情不好非说看到可疑人员靠近，一枪过来也根本不用担责。
苏默把车停在附近园区的地下停车场，将手残宝和弹夹放进后备箱。
然后在通向安谧新区隧道的必经公路等待着。
一路上，不断有那种车牌号为吉利数字的防弹轿车驶过，前后好几辆护卫车跟随，车里的安保人员都用很不友善的目光打量苏默。
这些车上坐着的都是富豪，但并不是苏默想找的人。
苏默表现得很坦然，那些安保人员也不会没事找事，双方相视而过。
苏默在这里耐心等了一个小时。
终于，一款加长版银色轿车出现在视野里，车牌号让他眼睛一亮。
来了！
新月城知名中间人“奥戴安娜伯爵”的车！
苏默刚想去拦车打招呼。
谁知，银色轿车直接减速停在了他面前。
车窗打开，司机是一个身穿燕尾服，有着苍白短发的老者。
苏默认出来了，这是“麦卡特管家”。
麦卡特的眸子无比深邃：“苏默？”
苏默愣住：“......嗯，是我。”
麦卡特解除行驶安全锁，示意他坐到后座。
苏默心里泛起嘀咕。
什么情况...
他坐到后座，欲言又止，决定静观其变。
一路上，两人没有任何交流。
轿车来到隧道军事哨点停下，检查人员隔窗对麦卡特敬礼。
这时，检查人员看到了后座的苏默，也看到了他挂着的边陲铭牌。
检查人员神色微变：“麦卡特先生，他是？...”
麦卡特淡淡地说：“伯爵女士的客人。”
检查人员的表情有些为难：“先生，您应该知道，唐老前几天死在了自己的别墅里，所以安谧新区最近对外人很敏感...”
麦卡特的回答很简洁：“伯爵女士会对他负责。”
检查人员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让苏默下车搜身，确定他没有携带任何武器，这才让他回到车上。
“代我向伯爵女士问好。”检查人员再度对麦卡特敬礼。
银色轿车穿过哨点，在空旷的隧道飞驰。
驶出隧道，眼前景物变得焕然一新。
安谧新区有着大片绿化植被，夜晚的路灯投下朦胧的光，枝叶与鲜花在晚风中摇曳着，处处散发着青草的香气。
这里没有遮天蔽月的摩天高楼，也没有那些构造拥挤、采光率低下的鸽子笼民房。
放眼望去都是自带花园的独栋别墅，每栋相隔至少百米，最大程度保证了富人的舒适与隐私空间。
银色轿车驶入安谧新区深处，一片广袤的庄园出现在前方。
庄园景观修葺严整，时不时能看到巡逻的守卫，他们的巡逻路线彼此交错覆盖，不存在任何死角，透露出极强的军事素养。
能直接看到的只是明哨，庄园里还有不知多少暗哨，共同保卫着这里的安全。
轿车停在庄园主楼，麦卡特帮苏默打开门，提醒说：“等下你率先行礼，伯爵女士不喜欢主动打招呼。”
他带苏默穿过主楼长廊，进入内庭。
走进大厅，麦卡特抬头看向二楼栏杆处，恭敬欠身：“伯爵女士，客人到了。”
橙黄灯光下站着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她很随意地穿着蚕丝睡衣，曲线起伏，微卷的长发披在肩上，充满了成熟的女人味。
从精致美丽的外貌上看，她像是二十不到的少女，但实际上已经三十多岁了。
女人手上拿着一杆烟枪徐徐抽着，烟幕后那双眼睛若隐若现，显得无比神秘。
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奥戴安娜伯爵”，新月城佣兵届最著名的中间人之一。
她身边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裸露在外的皮肤布满战痕，可以看见大量义体植入痕迹，压迫性的气势油然而生。
苏默认出来了，那是“断刃”，奥戴安娜麾下第一高手。
这家伙全身都是「军用级」义体，一个人可以轻松干碎一支正规军连队。
遵循麦卡特的嘱托，苏默率先行礼问候：“晚上好，伯爵女士。”
奥戴安娜轻吐一口烟圈，用玩味的目光看着他：“空手上门？现在的后生都这么没诚意？”
苏默笑得不卑不亢，颇有深意地说：“您用替身来见我，好像也没什么诚意。”
“奥戴安娜”沉默了，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似在等候什么。
片刻后，她按着耳朵里的通讯器，颔首推到一旁。
与此同时，二楼的房门打开了，一个和她长相完全相同的女子走了出来。
这位新走出来的“奥戴安娜”眯眼看着苏默，淡淡地说：“眼神不错，后生。”
其实苏默能看出来，新走出的这位也是替身。
伯爵女士的真身哪有那么好见。
不过苏默没有说破。
和大人物打交道，你可以表现得聪明一点，引起对方的兴趣。
但千万别太聪明了。
如果事事都被你看穿，对方并不会心生钦佩，只会想赶紧弄死你以绝后患。
苏默故意露出仰慕之色，再度行礼：“请允许我正式向您问好，伯爵女士。”
第四十章 伯爵委托
新来的“奥戴安娜”示意原先那个退下，对苏默发问：“说吧，深夜拜访有什么事？”
这下轮到苏默疑惑了：“嗯...无意冒犯。是那位老先生把我带进来的，这应该是你的命令吧？”
奥戴安娜平静地说：“是我让麦卡特把你带进来没错。但在心底，是你想见我，不是吗？”
“刚在公共委托中心建档就去接了治安局的C级悬赏，迫不及待当天就动身去了边陲，明明认识海伍德却不向他索要帮手助阵，委托完成后又立刻跑到安谧新区外面蹲车...”
“后生，你太浮躁了。你就差把‘大家快看我很强的’、‘我要出名’、‘中间人们看看我’这些话写在脸上了。”
苏默被看穿，却显得非常坦然：“想出名有什么不对吗？你也不喜欢那种没有上进心的咸鱼佣兵吧？”
这么直率、毫不做作，让奥戴安娜愈发有兴趣：“所以，你是想跟我建立关系？”
苏默适时奉承：“伯爵女士的大名在新月城佣兵届人尽皆知，有哪位佣兵不希望为您办事？”
奥戴安娜发出轻笑，意味深长地说：“那你有没有想过，我愿不愿意跟你合作？”
“说实话，你这个人很蹊跷。以前从没在新月城听过你，前几天突然就冒出来了。谁知道你是什么来历？”
苏默回以微笑：“来历不重要，重要的是办事的质量，信任也是慢慢建立的。如果您真的对我没兴趣，今天也不会把我请到这里。”
奥戴安娜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后生，我见过很多和你一样高调且自信的人，他们在短暂的风光后无一例外都陨落了。”
“新月城的水很深，有冲劲是好事，但冲得过猛容易淹死在水里。把我的话听进去，对你有好处。”
苏默微微颔首，以示铭记在心。
奥戴安娜话锋一转：“言归正传吧。既然你有意合作，还在路上等了那么久，我总要给你一个机会。”
“我这里正好有一件事要办，就当是我的个人委托，帮我去偷一样东西。”
苏默有些疑惑。
偷东西？
他本以为会是什么激烈的委托，没想到居然只是偷东西。
奥戴安娜在栏杆旁的操作屏触击，一片全息投影出现在大堂中央，组成了一个手提箱的立体投影，旁边还悬浮着许多文字注释。
奥戴安娜徐徐介绍：“你要偷的就是这个银白色手提箱，总重量5.32千克，别问里面是什么。”
“据我的线人回报，这个手提箱在边陲暴力团体「鹰爪会」那里。”
鹰爪会...
苏默在记忆中搜索这个名字。
他发现自己居然没听说过。
一个在游戏中连名字都没有团体，只能是那种臭鱼烂虾了。
奥戴安娜看了眼手表，继续说：“现在是晚上8点整。你的任务就是在6小时内、也就是凌晨2点前拿到那个手提箱，把它带回来给我。”
苏默问了一个细节问题：“时限判定以拿到箱子为准，还是以箱子带回这里为准？”
奥戴安娜：“时限以你拿到箱子为准，但委托完成的条件是把它带回这间大厅。”
苏默：“好的，您继续。”
奥戴安娜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注意，这起委托我有额外要求——整个过程必须隐蔽。”
“我会派眼线全程盯着你，他们都是我手下最精锐的情报人员，会观察你的一举一动。”
“如果他们发现你的偷窃行动引起了鹰爪会的注意、或是在现场留下了任何可被追踪的痕迹...我会将委托判定为失败，超时也一样。”
“到时候，后生，我会把你列进黑名单。你永远，我是说永远，都别想再见我了。”
苏默不禁皱起眉头。
他不明白这场委托的意义。
那个银白色手提箱对奥戴安娜很重要吗？
如果很重要，她为什么不派信得过的人去偷，反而把委托交给自己这个刚认识的人？
如果不重要，又为什么要派眼线全程盯着？
还说失败的话立刻列进黑名单...这在佣兵届可是非常严重的惩罚。
而且，为什么是偷？
以奥戴安娜的实力，鹰爪会这种名字都不配写进剧情的团体不是说灭就灭？犯得着拐弯抹角去偷？
行动必须隐蔽的意义又何在？
为什么要规定6小时的时限？
难道这是一场试炼？可奥戴安娜是这么无聊的人吗...
太多太多问题萦绕在脑海中，苏默有些捉摸不定，看不懂奥戴安娜的用意。
眼看苏默陷入犹豫，奥戴安娜轻笑：“退缩了？没关系。没信心就别接，吃完夜宵让麦卡特送你离开，我们就当没见过面。”
与知名中间人建立关系的机会就在眼前，苏默没可能退缩，怎么也要试试。
大不了被拉黑，到时候去找别的中间人也行，又不会掉块肉。
他暂且将诸多问题抛到脑后，重重地说：“我接。”
奥戴安娜缓缓吐出烟圈，语气波澜不惊：“关键信息都在全息影像上面，没有备份给你，自己记下它。”
苏默：“已经记完了。”
奥戴安娜瞳中倒映着烟枪的星火，显得无比幽邃：“你可以走了吗，让麦卡特送你出新区。”
“告辞，伯爵女士。”苏默转身离去。
麦卡特跟上苏默，与他一同消失在黑夜里。
大堂里一片寂静，只有烟草燃烧的微响。
“吱——”二楼的门打开了。
“奥戴安娜”的神情变得恭敬，退到一旁，腰几乎弯成了谦卑的九十度。
“嗒，嗒，嗒...”随着清冷的脚步声，一道穿着长裙的婀娜身影从门后走出。
这个女人的容貌和“奥戴安娜”完全一致，可如若细看，会发现她身上有一股浑然天成的艳压，连断刃在她面前都显得谦卑渺小。
这是真身，真正的“奥戴安娜伯爵”。
奥戴安娜示意替身退下，默默抽着烟枪，注视着苏默离去的方向。
断刃沉声提醒：“伯爵女士，我们真的要卷进去吗？一支剃刀中队已经在路上了，6小时内就会抵达边陲。如果事情暴露...”
奥戴安娜的语气很平稳：“真暴露了再说。”
断刃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我只是想提醒您，如果这件事情没处理好，合子公司一定会找我们的麻烦...我们这么卷进来风险很大。”
奥戴安娜将烟枪敲在烟灰缸上，抖掉里面的灰，默默地说：“其实我也不想卷进来。但就在今天下午，有人给我写了一封亲笔信。”
“那姑娘说，自己认识了一位新朋友，是个很好的人，救过她的命，现在正在新月城当佣兵。”
“她还说，自己治好病要隐退了，希望我看在多年的交情上关照一下那位新朋友，如果他遇上什么大麻烦，能拉他一把。”
奥戴安娜说到这里，把手探进怀中，取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副通体惨白、没有任何花纹的白色面具。
奥戴安娜深深注视着这副面具，仿佛是在注视着它曾经的主人：“她前几年帮我做了那么多事，这点面子我还是要给的。”
奥戴安娜侧目瞥向庄园外漆黑的夜幕，声音幽幽的：“能帮的我已经帮了，剩下看苏默自己的造化。”
“如果他抓不住这个机会，那我也爱莫能助。”
第四十一章 清秀少年
麦卡特送苏默离开安谧新区，把车开到他们原先碰面的位置停下，说：“拿到东西了给我打电话，没办成或者超时就不用联系我了。”
苏默点头：“知道。”
他去停车场骑上自己的摩托车，连夜出城开往边陲区。
...
【夜晚9点23分，距委托超时4小时37分】
苏默来到了边陲的「滨河街区」，路途遥远，耗费了他一个多小时。
根据奥戴安娜提供的情报，这里是「鹰爪会」控制的地盘。
苏默此时有些疑惑。
按照原作剧情，统治滨河街区的暴力团体明明叫「鸦巢」。
现在这里怎么属于鹰爪会？
莫非是后面一个月的时间里，鸦巢打爆鹰爪会，接管了这里？
空想不会有答案，苏默暂且抛下这些细节问题，开始思考下一步计划。
虽然信誓旦旦接下了委托，但说实话，他很没头绪。
一是对鹰爪会一无所知。
二是他不知道偷东西该怎么偷。
游戏里可以把“盗窃”技能点高，点到满级以后蹲NPC面前偷东西都不会被发现。
但那只是游戏性表现出来的效果。
现实里没有“技能点”，也不存在蹲脸偷窃这种反常理的事。
“咻~”
就在苏默徘徊思考时，前方传来口哨声。
他抬头看去。
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影，身材非常纤细娇小，一米六不到，留着半长不短的头发，皮肤在路灯下白得发亮，那双漆黑的眼睛像是两块黑宝石，带着盈盈笑意。
这人看上去年纪很小，大概十六七岁，但苏默不知该说对方是“少年”还是“少女”，因为那精致清秀的容貌实在有点雌雄莫辨。
这人双手插兜走过来，面带笑容，“嗒”一声对苏默弹舌打招呼，街头痞气毕露无遗。
那声音也充满秀气的中性感：“老兄，刚从内城回来？”
苏默怔住：“你怎么知道？”
这人努了努嘴：“你狗牌没摘，在边陲可不用时时刻刻挂着它。”
苏默哦了一声，将边陲铭牌摘下放进兜里，上下打量着对方：“你...男的女的？”
“拜托，你们怎么每个人都要问这个问题，我当然是男孩子啊。”少年脸上带着亲切笑容，轻快地说，“叫我KK就行，道上人都尊称我一声K爷。”
苏默莫名觉得好笑，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少年，自称“爷”，说不出的滑稽。
KK自顾自走上来，用胳膊肘捅了捅苏默的肚子：“诶，有没有兴趣看点好东西？”
苏默：“什么？”
KK从怀中拿出一块手表递上来，压低声音问：“手表要吗？”
苏默接过手表，挥手离去：“谢谢啊，第一次见面就送我手表，你真是好人。”
“不客气。”KK说完，猛地觉得不对劲，赶紧追上去，“诶诶诶！谁说是送你？！你这人...怎么拿了就走...”
苏默上下翻看手表，挑眉问：“这是你的？”
KK淡然地说：“对啊，我爸去年送我的生日礼物，戴挺久了。便宜卖你，要吗？”
苏默把手表往自己腕上一扣。
表带松得可以穿过好几根手指。
他打趣说：“个子不高，手腕挺粗。”
KK轻咳一声，凑到他身边说：“兄弟，看破不说破嘛。手表这东西在边陲没几个人买得起，你是内城回来的，肯定比那些穷鬼有钱。”
“我最近正好缺钱，便宜卖你，就当交个朋友。以后有什么事，K爷我罩着你。”
苏默听笑了：“你这么牛，还能罩着我？”
KK双眼深邃得仿佛没有焦点，神情中满是教父般的沧桑：“呵，我劝你不要小瞧我。别看我矮，边陲这些团体哪个不给我几分薄面？”
“去年的边陲之王「鸦巢」、风头正盛的「死灰帮」、还有今年异军突起的「狼袭」，全都是我的熟客，我跟他们老大谈笑风生~”
苏默心想：你这么牛逼，我怎么没在剧情里见过你？
他还赶时间，没空磨叽太多，直接把表还了回去：“你去找其他人销赃吧，我还有事。”
KK有些急了，小碎步跟在苏默身后：“别啊兄弟，这表质量可好了，500卖你？400也行啊，我真的很急着用钱！”
苏默没搭理他。
“兄弟，考虑考虑嘛，兄弟！...”
劝着劝着，KK先前稳重的模样突然不见，抱着苏默的大腿就开始嚎：“大哥啊！我的好大哥！我实话跟你说吧，我爸生了重病，我是在给他筹钱治病！”
“我爸以前每天在工地上干重活，风吹日晒，就为了赚点辛苦钱把我养大，结果老了以后落下一身毛病。你说他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我不能不孝啊！”
苏默用看弱智的眼神看着KK：“是吗？你爸得了什么病？”
KK张口就来：“癌症！”
苏默听乐了：“400月币治癌症？你不如给你爸一根上吊绳，再见。”
KK急忙辩解：“我自己存了一些钱，还差最后这400！救人一命功德无量，大哥你行行好！”
苏默用脚踢他：“爬爬爬，说了我很忙。”
KK紧抱苏默大腿不放，又开始嚎：“呜哇，大哥，我不骗你了！我爸早死了，妈也死了，我孤苦伶仃一个人，两天没吃饭快饿晕了！您不买表也行，施舍我几枚月币吃饭吧！”
苏默有些烦了，抬起拳头：“再不走老子给你一拳！”
“诶别别别！”KK吓得赶紧放手，刚才哭喊的惨样荡然无存，边走嘴里边嘟囔，“不给就不给嘛...怎么还要打人呢...”
苏默没好气摇摇头，像这种满嘴谎言的小混子，在边陲简直满地都是。
KK离去后，苏默发现自己也一整天没吃饭，就去了不远处一间便利店买面包。
苏默拿面包来到柜台，伸出手腕，准备用微芯片结账。
收银员瞥了他一眼：“这里没接通微芯片支付，只能现金。”
苏默这才想起，绝大多数边陲人都是“黑户”，并没有植入过微芯片，很多事情不像在内城那么方便。
“那就现金吧。”苏默说。
他摸摸左口袋，摸了个空。
摸摸右口袋，还是摸了个空。
他眉头紧皱，在身上不停摸索。
收银员冷冷看着他，很熟练地把手搭在腰间的枪上。
苏默在身上摸了好几圈，发现钱包已然不翼而飞。
很快，他想到了刚才那个叫KK的少年。
“好家伙，居然是个小神偷。”
…
（一会八点加一更，求追读！！！）
第四十二章 临时帮手
（今日加更，大家要记得追读哇！）
…
【夜晚9点54分，距委托超时4小时06分】
滨河街区有一条街道，被当地人叫作“垃圾街”。
垃圾街不是堆垃圾的，而是滨河居民的夜市，有着许多售卖美食的小摊点。
此时正值夜晚，是垃圾街最热闹的时候。
各个摊位边上堆满了空包装袋、撕烂的食品纸盒、竹签等生活垃圾，苍蝇围在上面嗡嗡叫，却根本盖不过摊位老板火热的叫卖声。
“烤苍蝇饼，看着丑，吃着香，4枚月币一块，买五送一！”
“老鼠，一整只的烤老鼠，这可是实实在在的动物肉，不是工厂造的合成肉，现杀现做，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要吃饱饭来我这里，速生小麦做的面包便宜售卖，量大管饱！”
“嘿，都过来看看城里运来的披萨饼！想尝尝内城人的食物吗？来我这里就对啦！”
摊位之间人头攒动，有付了钱坐在位置上吃喝的顾客，也有衣衫褴褛的乞丐，到处搜刮别人吃剩下不要的食物，坐在角落美滋滋地嚼着。
96号烧烤摊前，KK正捧着一碗烤土豆狼吞虎咽，面前的盘子里放着几根油腻腻的合成肉热狗，旁边还有一瓶汽水。
摊主抱着胳膊笑问：“上次还在我这讨剩饭吃。两天没见，居然都吃得起套餐了？”
KK端起汽水灌了几口，舒畅地哈了一声气：“还不是K爷我英勇神武？”
“跟你说，我今天遇到个毛头小子，走路不长眼撞了我一下。你也知道，K爷我是个暴脾气，我上去就是邦邦两拳！”
摊主很配合地捧哏：“是吗？这么牛？”
KK顿时来劲了：“你是没看见！那家伙被我打得抱腿求饶，哭着要把钱包献给我求原谅。我心胸宽广，收下钱就饶恕他了，省得到时候有人说我以大欺小。”
摊主笑了笑，突然目光一定：“诶，后面那个是你熟人吗？我看他站你背后挺久了。”
KK看向背后的苏默。
他回头对摊主说：“哦，这就是刚才被我打哭那个。”
说完他继续吃烤土豆。
吃着吃着，他整个人触电般一颤，回头惊愕地看向苏默，惊得嘴里的土豆都掉了。
苏默淡淡地说：“继续，把K爷你怎么打哭我的细节，都跟老板说说。”
KK呜哇一声大叫，抱起土豆碗就跑。
KK对附近地形非常熟悉，且善于利用自己矮小的身形，在人群之间快速穿梭，企图以此甩掉苏默。
可苏默就像一块牛皮糖，始终追在KK身后，也不抓他，就时不时上去踹他一脚。
跑了几分钟，KK在一处巷子里累瘫了，他倒在地上还不忘手里的食物，拼命把那些土豆往嘴里塞，生怕被苏默抢走。
苏默在他面前停下：“继续跑，我让你先跑五十米。”
KK气喘吁吁说：“大哥...呼哧...你是有血码还是有义体啊？跑这么久气都不喘...呼哧...”
苏默没有接话：“我钱包呢？”
KK缩着头说：“落在刚才那个摊位上了，你回去看看？”
苏默将他拎起来：“走，一起回去，找不到我当场弄死你。”
KK惊慌失措，赶忙挣开：“诶别别别！我我，我说实话...钱被我拿出来了...钱包被我扔河里了...”
苏默：“那钱呢？”
KK目光左右飘忽，支支吾吾说：“钱...被我拿去还债了...剩的月币买了点吃的...全花完了...”
苏默无奈地扶着额头，叹气说：“行吧，算我倒霉。”
KK睁大眼睛，语气变得无比惊喜：“大哥你不要我还钱了？诶大哥你人真好！”
苏默冷笑：“谁说不要你还钱？”
KK愣住：“那...那你想干嘛？”
苏默上下扫视着KK，视线仿佛穿透了他的身体：“人体可是一个宝藏库。你身上的肝、肾、眼角膜什么的都能卖不少钱。”
“正好我认识几个收器官的黑市医生，把你拆了卖掉，应该能补上我钱包的亏损。”
KK吓得脸都白了，爬过来抱住苏默的腿哭喊：“大哥你放过我吧！给你当牛做马都行，别把我拆了卖啊！”
苏默也懒得逗他了，话锋一转：“小子，你偷东西很厉害嘛。”
KK缩着脑袋：“还行吧...”
苏默从地上捡起一个汽水瓶盖，放到自己口袋里，说：“来，你把瓶盖偷出来我看看。”
KK满脸为难：“不是，大哥，偷东西都是趁别人不注意，你这眼睛死死盯着我，让我怎么偷？”
苏默大有一副不讲理的做派：“那我不管，偷得出来我就不卖你，偷不出来你就等着全身被拆吧。”
KK又双叒使出了抱腿杀：“大哥啊~~~”
苏默不耐烦地把他踢开：“你就不能换一招？”
KK突然破涕为笑，两指夹着汽水瓶盖，在苏默面前晃了晃。
苏默一愣，赶紧去摸自己的口袋，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他惊讶地问：“从我这偷的？？？”
KK笑得很得意：“不然呢~”
苏默惊叹：“好家伙，手法可以啊！”
KK自豪地笑了：“那是，从小靠这个吃饭的~”
他手指灵活地晃动着，瓶盖在指缝间如蝴蝶般转动飞舞，边玩边说：“其实偷东西没什么复杂的，无非就是用各种办法分散目标的注意力，再把东西拿走。”
“大哥，不是我吹牛，哪怕再给你一次机会，哪怕让你盯着我的手，我照样有九种办法把你的东西偷走，九种。”
苏默调侃道：“你这么牛，怎么还被我逮着了？”
KK尴尬地摸摸后脑勺：“我看你戴着狗牌，穿着气质也不像边陲土生土长的，以为是那种移居进内城的肥羊，随手就能应付，就没怎么上心防着...谁知道大哥你这么厉害...”
苏默不禁轻笑。
KK偷窃技术算不错的，就是年纪还太轻，十五六岁，都还没成年，城府和心机比起那些真正的老油条还是浅了些。
不过也好，这种心思不那么复杂的小年轻，用起来也放心些。
苏默进入正题：“认识鹰爪会吗？”
KK张口就来：“认识~管滨河这片的团体嘛，他们老大经常请我喝酒。”
苏默抬起拳头。
KK赶忙改口：“诶别别别，我说实话...我认识他们，他们不认识我。嘿嘿，吹牛习惯了...”
苏默把他揽过来，压低声音说：“说正事，你帮我从鹰爪会那里偷一样东西。成功了，钱包的事一笔勾销。”
KK眼睛都亮了：“一笔勾销？那么多钱都不用还了？也不会被拆了卖？”
苏默：“只要办得好，我甚至倒贴钱给你。”
KK高兴得都快跳起来了：“大哥你真是好人！要偷的东西在哪？我这就帮你去偷。”
苏默按着他的肩，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先别嘻嘻哈哈，丑话说前面。你要是敢耍我，脑袋搬家。”
KK拍拍苏默的胳膊，轻快地说：“放心吧，大哥你没为难我，给我弥补的机会，还愿意倒贴钱，我感谢都来不及呢，不会坑你的。”
第四十三章 逆天演技
KK眼神清澈，苏默暂且信了他。
主要奥戴安娜就给了这么点时间，也没其它办法了。
现在刚好有个小神偷撞上门，那就试试。
反正奥戴安娜只说不能让鹰爪会发现，现场不能留痕，又没说不能找帮手。
雇主没有明说限制的事，默认都是可以做的。这是佣兵届不成文的规矩。
本来苏默想找海伍德，但他那边打手居多，帮忙干架可以，搞偷窃这种细活的人很少，为数不多的几个还都在外面办事，帮不上忙，只能自己想办法。
苏默发问：“对了，这个鹰爪会是什么来头？”
KK：“管滨河街区的暴力团体，有一两百人吧，实力很强，这片全是他们说了算。”
苏默有些惊讶。
一两百人？！
这规模不算小了。
怎么原作剧情里提都没提过？
苏默继续问：“他们是干什么的？”
KK想了想，说：“听说是劫道的，就是专门蹲在郊外公路杀人越货，把那些车队的物资和财宝抢回来卖。其它的我也不太清楚，我不是他们的人。”
苏默更加不解。
劫道的？
莫非鹰爪会把奥戴安娜的东西劫了？
那更没道理了。
以奥戴安娜高傲的性格，东西被劫了能忍？还搁这偷？不派人干死他们？
苏默想不明白来龙去脉，只能把注意力放在委托上，他说：“说正事吧，你帮我从鹰爪会那里偷一个银白色的手提箱，就普通公文包那么大的，凌晨2点前必须偷出来。”
KK直勾勾看着苏默，没说话。
苏默：“发什么愣？”
KK眨眨眼：“银白色手提箱，公文包那么大，凌晨2点前，然后呢？箱子在什么位置？多少人看管？是被人拿在手上还是放在屋子里？里面装着什么？摇晃起来会不会发出声音？”
苏默轻咳一声：“不知道...”
KK人都傻了：“你这一问三不知，让我怎么偷？”
苏默厚着脸皮说：“你自己想办法喽，神偷K爷。”
“大哥你真能折腾人...”KK苦恼地挠挠头，叹气说，“这样吧，我们先去鹰爪会地盘确定箱子的位置，不然我真的没法下手。”
苏默提醒道：“记着，偷的时候不能被鹰爪会的人发现，也不能在现场留下任何痕迹。”
KK不屑地笑道：“放心吧，被发现那还叫偷吗？留痕更是菜鸟才会犯的错误。”
他想了想，补充道：“不过...你这情况比较特殊，跟街上偷钱包不一样，我需要一些硬件支持。”
苏默：“尽管提。”
KK掰着手指说：“我要遮指纹的橡胶手套、降噪用的软底鞋、吸附掉落头发用的静电布——最好做成领带样式方便佩戴、还有夜视镜——不是军用的那种大家伙，外观看上去要像普通眼镜。”
这些东西不难获取，苏默直接带KK去找海伍德，给他弄了需要的装备。
紧接着，两人来到了滨河街道的「夜莺酒吧」。
据KK说，这间酒吧是鹰爪会的根据地。
苏默躲在暗处，将一枚微型通讯器放进KK的耳朵，再给他戴上高科技夜视眼镜，说：“酒吧这种场合我应付不来，保险起见就不进去了。”
“这幅眼镜有实时摄像功能，画面会直接传输到我这里，你用通讯器和我保持联系。”
“好，等我消息。”KK离去。
...
【夜晚10点47分，距委托超时3小时13分】
夜莺酒吧是一个热闹的夜店，大功率音响迸发出的金属摇滚乐在门口都能听见，大门墙上布置着紫粉色的霓虹灯，光流交织间绘成了女性身体的形状。
酒吧门口有两个鹰爪会的暴徒，长得五大三粗，口袋里鼓鼓的，显然是放了枪，但凡遇到什么事，他们随时准备给人放血。
两人的目光在进门的客人脸上扫视着，突然，其中一人拦住了一个戴眼镜的矮小少年。
他上下打量着KK：“混哪的？怎么没见过你？”
KK不耐烦地说：“狼袭的。”
暴徒先是色变，眼神又变得戏谑：“狼袭的？就你这矮子？吹牛也不打草稿，滚！”
KK摘掉眼镜，那双冷冽黑眸闪过狼一般的凶光：“大姐头最近带我们在附近干人，我听说夜莺酒吧的酒不错，都是从车队那里抢来的好酒，想着来光顾一次。”
“你挺有种啊，小子，敢拦我？我*文明滨河*的，你老大鲁本知道你这么拽吗？是不是非得我把兄弟们全喊来，你才知道自己惹了多大的麻烦？！”
迎着KK冷酷的目光，再配合「狼袭」的名号，暴徒心里有些发虚。
他和同伴对视，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意思——算了，都是看门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暴徒给KK让道，瓮声瓮气说：“老哥玩开心点，别惹事啊。”
KK重新戴上眼睛，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不多时，苏默的声音从通讯器传来：“说真的，月斯卡欠你一座小金人，你是真的能演。”
KK压低声音讪讪笑道：“我个子小，打架也很菜，如果不学会虚张声势，在边陲根本混不下去。”
KK穿过长廊，来到舞池区。
这里光影交错，人头攒动，重金属乐不断轰击着人的耳膜，各式各样的年轻男女聚集在舞池里摇头晃脑。
不少人边晃边翻白眼流口水，神志不清，一看就是药嗑多了，周围还不断有毒虫药贩穿行。
边陲是暴力团体自治的城区，没有治安部队，这些毒虫也不必遮遮掩掩，手中光明正大拿着货，见人就问要不要嗨。
KK踩上一张空桌子，跟着节奏摇晃，很自然地融入其中，丝毫不显眼。
苏默现在正通过实时画面看着KK的第一视角，他不免有些佩服，这种事果然还是要让本地人来做。
如果是他自己进酒吧，还真做不到这么自然，到时候东张西望很容易被人发现不对劲。
KK一边晃，一边配合动作打量四周。
不多时，他看向二楼阁台，沉声说：“大哥，这里很吵，听得见我说话吗？”
苏默：“听得见。”
KK：“二楼阁台，穿黑色西装的那个平头就是鹰爪会老大，道上都叫他鲁本。”
阁台处，鲁本坐在靠近栏杆的沙发上，左拥右抱着两个容貌清秀的少年，正架着二郎腿抽极品雪茄，大有一副土皇帝做派。
苏默：“盯好他。”
KK晃了半个多小时，中途遇到好几波人，包括但不限于卖药的毒虫、想吃嫩草的老女人、男通讯录。
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凭自己精湛的演技都应付过去了。
又过了几分钟，KK目光一定，疾声说：“大哥！”
苏默：“嗯，我看到了。”
二楼阁台，一名鹰爪会暴徒来到鲁本身边，将一个银白色的手提箱放到了桌上。
第四十四章 异常重量
二楼阁台，暴徒将银白色手提箱放到鲁本面前的桌上，对他说了什么。
但酒吧里太嘈杂了，又隔得远，KK什么都听不清。
KK追问：“大哥你看看，桌子上那玩意是不是你要的东西？”
奥戴安娜给的情报很详细，其中也包括箱子的具体样式，所以苏默记得很清楚。
他说：“就是它，接下来怎么做？”
KK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仔细观察鲁本等人。
偷箱子和偷钱包不是一个概念。
钱包小，丢了第一时间很难发现，等失主回过神，都不知过去多久了，想再找回来简直是大海捞针。
箱子不一样。
那么大的箱子突然没了，人家又不傻，肯定会第一时间封锁酒吧，挨个搜索。
想把箱子神不知鬼不觉偷走，必须借助一些契机。
“先等等，我要观察一下时机。”KK说完继续跟着音乐节奏摇晃，同时暗中盯着阁台。
暴徒仍在和鲁本做言语交流，具体内容无法获悉。
几分钟后，暴徒拎起银白色手提箱，来到桌台附近的一扇房门，从兜里拿出一张磁卡打开门禁，走了进去。
很快他就又出来了，手中的箱子也不见了。
KK：“他把箱子放到房间里了，现在人货分离，是个好机会。”
苏默：“房间里会不会有别人？”
KK：“可能性很低，刚才他开门的时候，房间里灯是黑的，出来时也是黑的。里面要么没人，要么人在睡觉。”
苏默：“行...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吗？”
KK：“那扇门是电子锁，我要先去偷门禁卡，再开门偷箱子，偷完我还要把门禁卡放回那人兜里，以防过早暴露...这个过程需要一些掩护。”
“大哥，你绕到酒吧东北角小巷，那里有控制整个酒吧电力系统的电闸箱，你先去看看那附近有没有人把守。”
通讯器那头传来快步行走的声音。
不多时，苏默的声音传来：“没人把守。”
KK：“好，你等我信号，随时准备关闭总电源。”
他说完，耐心等候着时机。
鲁本和那名暴徒坐着喝酒聊天，中途侍者还端了一只烤鸡上来，两人吃得满嘴油光。
五分钟过去了。
苏默的声音传来，有些急促：“还没好吗？这边偶尔有人走动，不太好藏。”
KK：“别急，偷大家伙不能急。如果有人过来，你原地摇头晃脑尬舞就行，他们会把你当酒鬼的。”
苏默：“.......”
又十五分钟过去了。
暴徒放下鸡骨头，拿起湿巾擦掉手上的油污，起身跟鲁本挥挥手，向楼下走来。
暴徒刚到一楼舞池，KK立刻说：“断电。”
几乎是同时，“嗡”一声，酒吧里的灯光瞬间熄灭，陷入一片黑暗。
人群的喧哗声取代了金属摇滚乐：
“有没有搞错？老子跳得正爽，你给我跳闸？”
“这什么垃圾酒吧，下次再也不来了！”
“对得起我们吗？O你O，退钱！”
“啊！谁在摸我？！”
众人躁动之际，KK将眼镜调整到夜视模式，瘦小的身躯在人群缝隙快速穿梭，走向楼梯口那个一脸懵逼的暴徒。
二人刚交错，门禁卡就已经来到KK手中，对方还浑然未觉。
黑暗中，已经有人开始拿出手机照明，到处都是手机电筒交错的光痕。
酒客们抱怨，咒骂，推搡彼此，指责对方闪到自己眼睛了，现场陷入进一步混乱。
这种混乱为KK提供了完美的掩护，他猫着腰冲上二楼，以最快速度打开门禁，悄悄钻了进去。
他的猜测很准确，门后是一间小库房，没有人，里面放了许多酒和杂物，都是没启封的高级货，一看就是从车队那里劫来的。
苏默要的那个银白色手提箱就放在角落的货架上。
手提箱不大，却很有分量，KK将他护在怀里用衣服遮挡，一刻不停走出房间。
他掩上门后很快锁定暴徒的位置，这家伙还被挤在舞池里没有离开。
KK再度与暴徒擦肩而过，门禁卡神不知鬼不觉回到了他的口袋。
KK护着箱子走向酒吧后门出口，沉声汇报：“得手了，碰头地点见。”
KK离开酒吧，在一处两人约好的隐蔽角落找到了苏默。
KK把箱子递给了他：“搞定！”
苏默接过箱子，满意地对KK竖起大拇指：“K爷，边陲神偷！”
KK得意洋洋：“那是~我在边陲混这么久，一靠演，二靠偷，没有我演不了的戏，也没有我偷不了的东西！”
苏默捧着箱子打量片刻，跟奥戴安娜给的图片样式一致。
他还记得，奥戴安娜说过箱子重5.32千克，就顺手掂了掂。
他感受着重量，自言自语：“5.32千克，十斤出头...嗯，差不多。”
KK刚才还笑嘻嘻的，听完苏默的话突然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苏默愣了一下：“啊？”
KK疾声追问：“你刚才说什么？什么东西5.32千克？”
“我说这个箱子。”苏默又掂了掂箱子，差不多就是十斤重，他问：“怎么了吗？”
KK的神情凝固住了，焦急地问：“你确定是5.32千克？这么精准？准到小数点后两位？”
苏默察觉到不对劲，皱起眉头：“给我的情报是这样的，到底怎么了？”
KK急得都跺脚了，夺过箱子就往酒吧狂奔：“要出事要出事...你赶紧躲好！”
...
夜莺酒吧内部。
边陲区本就混乱，各种劣行每天都在上演，此时断电导致的黑暗更进一步引发了人们心中的躁动。
酒吧中的扒手开始行动了，顺走一个又一个钱包。
色魔也开始伸出咸猪手，时不时能听到女孩被偷摸时发出的尖叫。
之前鲁本身边那名暴徒被挤在舞池里，进退不得，很是难堪。
突然，他感觉有一只手在摸向自己口袋。
也恰好在这时，鹰爪会的人在后巷重新拉好了电闸。
“嗡。”电力恢复了，周围重新变亮。
暴徒猛地抓住那只伸进口袋的手。
只见一个矮小的中年男人僵在那里，手上捏着几张纸钞，他慌慌张张想把手抽回来。
“大哥！大哥误会！我不小心的...”
“*文明鹰爪*！”暴徒揪住中年男人的头发，直接对着他的脸来了一记膝撞。
“咚！”中年男人被撞得鼻梁骨折断，牙齿崩了一地。
在旁人的尖叫声中，暴徒把满脸是血的中年男人踢倒，夺回纸钞塞进自己的口袋。
这时，暴徒似乎发现了什么异样，在口袋里不停摸索。
摸着摸着，他神情一滞，手上的动作也急促起来。
“我门禁卡呢？！”
第四十五章 伪装物件
门禁卡不翼而飞，把暴徒吓出一伸冷汗。
“滚！都特么给老子滚！不然*文明鹰爪*弄死你们！”暴徒把挤在旁边的人全部推开，动作稍微慢点就直接一脚踹过去。
有酒客挨了踢，心里恼火。
但这名暴徒毕竟穿着鹰爪会制服，再加上他之前把人鼻梁骨打爆了，大家也都敢怒不敢言。
暴徒在周围扫视着，很快松了一口气：“草，在这啊。”
门禁卡掉在地上，多半是刚才那个中年男人偷钱时不小心带出来的。
暴徒弯腰把门禁卡捡了起来。
“喂。”这时，二楼阁台传来鲁本的呼喊。
暴徒抬头看过去。
鲁本冷着脸，指向仓库的门。
暴徒会意，拿着门禁卡来到二楼，将仓库门锁打开。
他一手搭着后腰的枪，一边推门向里看去。
货架上，银白色箱子还在原来的位置，摆放的角度也没有变化。
他思索片刻，走过去做了进一步检查。
这间仓库很久没打扫了，货架上到处都是灰。
他凑近货架，仔细看向银白色箱子边缘...
压灰痕迹和原先没有丝毫区别。
他这才放下心，走出门对鲁本点点头。
...
【夜晚11点29分，距委托超时2小时31分钟】
夜莺酒吧外的暗巷。
KK小跑到苏默旁边，气喘吁吁用袖子擦汗，松懈下来坐到地上：“大哥，不是我抱怨，下次你一定要把话先说明白。”
“如果箱子有确切的重量，你应该早点告诉我，刚才我偷的那个是假的！”
苏默摸着后脑勺，泛起嘀咕：“刚才那箱子我掂过，差不多就是十斤啊。”
KK神情很无奈：“差不多就是十斤，和5.32千克，这是两回事！确切地说，刚才那个箱子的重量是5.21千克，和真货差了足足110克。”
苏默愣住了：“你怎么知道？刚才没见你拿仪器称过。”
KK在纤薄的手掌上抚了抚，默默说：“我6岁就开始当贼，对重量特别敏感，从来不需要秤。手表里少了一枚螺丝我都能感觉出来。”
苏默有些不可置信：“真的假的？你不会又在吹牛吧？”
KK气笑了：“我骗你干嘛？偷东西这件事我是内行，你就信我吧。”
“我很负责任地告诉你，要么是你的情报弄错了，箱子不是5.32千克。”
“要么那箱子就是假的，是鹰爪会弄出来保护真箱子的赝品。”
苏默皱眉思索着。
首先情报肯定不会出错。
其他中间人或许会搞出什么乌龙。
伯爵女士从来不坑人。
她说过是5.32千克，那就必然是这么重，刚刚好。
哪怕有误差，最多也就一克半克，不可能差了足足110克这么多。
那就只剩下两种可能了。
要么箱子是真的，但里面某些重要的东西被拿了出来。
要么就像KK说的，那个箱子就是个赝品，用来以假乱真。
不管是哪种情况，如果把刚才那个箱子拿回去给奥戴安娜，怕是直接要进黑名单了。
现在箱子虽然被KK暗中送了回去，没有引起对方警觉，但一来一去浪费了不少时间。
想到这里，苏默不禁有些苦恼。
这锅只能他自己背，是他出纰漏了，不能怪KK。
这种超出“游戏攻略”之外的任务，又恰好撞到自己不擅长的领域，还真是挺麻烦的。
苏默暂时把苦恼抛到脑后，饶有深意地看向KK：“你刚才怎么不跑？”
“啊？”KK没懂这是什么意思。
苏默：“我分辨不了箱子的真假，你完全可以不告诉我箱子是假的，拿完报酬直接跑路，干嘛还专门帮我把假箱子放回去？”
KK笑了笑：“大哥，我虽然是个贼，但也是懂规矩的。”
“我偷你那么多钱，换别人早打断我的手了。你不仅没跟我计较，还愿意出钱请我干活，如果我再坑你，那我成什么了？”
“你明明这么有钱，却还盯着那个箱子，它对你应该很重要吧？放心，答应过你要搞定这事，我就一定会做到。”
听完KK的话，苏默心中有些惊叹。
在边陲这种混乱地带，坑亲爹、卖亲妈的事，苏默见过不知多少。
欺诈、背叛、算计...这些东西几乎已经刻在了边陲人的骨子里。
像KK这么守信讲义气的人，苏默还真没见过几个。
但很可惜，在边陲这种烂地，越是对别人好，往往越短命。
能活成传奇的都是哪种踩着无数人上位的恶徒。
像KK这样“守规矩”，迟早有一天被有心之人害死。
苏默将这些杂念抛到脑后，揉了一下KK的头：“小子，你做了个很正确的决定。干完这一票，大哥绝对不会亏待你。”
KK还没意识到这话的份量，只是讪讪笑着：“到时候多给一些月币就好了。”
苏默沉吟片刻，问：“接下来我们怎么弄？”
KK来回踱步：“不能再乱来了，刚才断电多少会引起鹰爪会的警惕，我们必须先确定真箱子的位置，然后一击得手，没有半点试错空间了。”
苏默扶着额头沉思：“要说谁知道真箱子的位置，肯定是鹰爪会的老大鲁本。但要怎么从他嘴里套出话呢...”
想到这里，苏默不免有些烦躁。
奥戴安娜给的限制实在太多了。
又是6小时时限，又是必须隐蔽，不能引起注意，不能留任何痕迹。
如果没这些限制，他直接从海伍德那里再借套反暴四课的装备，冲进去抓住鲁本暴打一顿，不出十分钟就能搞定。
真是莫名奇妙，给这么多奇奇怪怪的限制...
就在苏默烦恼时，几个花枝招展的身影从夜莺酒吧走了出来。
他们抹着厚厚的浓妆，穿着女孩的衣服，声音却是很明显的男音：“跟鲁本老大说一声，记得想我们哦~”
看门的暴徒挤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拜拜，美人们。”
苏默很快认出来了，那几个都是当时在鲁本身边陪酒的人。
他看着那几个性别不明的生物，随口吐槽：“这鲁本喜好挺独特啊。”
话音刚落，他突然愣住了，直勾勾盯着KK清秀的小脸。
KK和苏默大眼瞪小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KK猛地反应过来，吓得脸都白了：“大哥...别吧...”
第四十六章 我见犹怜
【凌晨0点41分，距委托超时1小时19分钟】
夜莺酒吧电力恢复后，现场恢复了往常那般热闹。
二楼高台，鹰爪会副手坐在鲁本身边，两人在谈事情。
鲁本拿钳子剪掉雪茄头，用火柴点燃后抽了一口：“铁血联合体的人怎么说？”
副手：“他们那边对价格不是很满意。”
鲁本骂骂咧咧：“你大爷的，老子好不容易干一票大的，多要点钱怎么了？你跟他们说，就那个价，爱要不要，不要我卖给黑域集团的人，他们肯定也有兴趣。”
副手应声，他思索片刻，试探性问：“老大，假箱子在那边的仓库放着，真的箱子...”
鲁本冷冷瞥了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
副手意识到自己多嘴了，不再说话。
“还以为铁血的人做生意很大方，没想到一样磨叽。”鲁本将雪茄灭在烟灰缸，站起身，“我先走了，你看好场子，有什么事联系我。”
副手：“好，老大慢走。”
“哦对了。”鲁本指向舞池里一个抽雪茄的男人，“走时把那小子给我打一顿，什么档次跟我抽的一样。”
鲁本来到一楼，他之前酒喝得有点多，回家前先去撒了尿。
从洗手间出来，鲁本看到过道上站着一个娇小纤细的人影。
不是别人，正是KK。
KK完全变了一副模样，戴着眼镜，穿着漂亮的小洋裙，手上套着蕾丝手套，裹着白丝袜的双腿修长笔直，足下踏着黑色的玛丽珍鞋，宛如一只精致的人偶。
那张白净的小脸不施粉黛依旧俊俏，神情中毫不矫揉造作的青涩无时不刻刺激着人的保护欲。
鲁本路过KK身边，面色平淡，随意吹了声口哨：“咻~小女孩，这么小就来酒吧玩？不怕爸妈揍你？”
KK轻轻开口：清脆的声音中满是羞赧：“你认错了...我是男孩子...”
鲁本原本毫无波澜的眼睛顿时亮了，无比惊讶地看着KK。
迎着那炙热的目光，KK微微别过脸，浓密的睫毛如羽毛般颤动，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就惹人生怜。
“你...我...喔...我还真没认出来...”鲁本感觉脸上发热，不停揉着面颊，“你这是？...”
KK缩着肩，小脸如熟透的苹果般发红，一声不吭。
鲁本试探性问：“接客？”
KK目光闪躲，头都快低到前膺了，半晌后才轻轻“嗯”了一声。
这番楚楚动人的模样差点把鲁本脑血管冲爆，他走到KK身边，很自然地伸出一条手搭住那细腰，笑着问：“认识我吗？”
KK浑身一颤，挣开鲁本往旁边躲去。
但很快，他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垂头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要换作别人抗拒搂抱，鲁本早就一巴掌过去了。
但面对这么娇滴滴的人儿，他实在狠不下心。
鲁本摊开手，友好地说：“别紧张。我叫鲁本，是这里的老大。”
KK愣住了，声音中充满惊讶和憧憬：“您就是鲁本老大？天啊...他们说您是滨河之王。”
没有男人能在一个漂亮人儿面前忍住吹牛的欲望，没有。
鲁本气势汹汹地说：“滨河之王？总有一天，我会成为边陲之王！”
KK眼神羞赧，支支吾吾轻声说：“那...边陲之王...要不要...要不要考虑...今晚带我回家...”
鲁本的兴奋值如坐火箭般飙升，他刚才还在想怎么开口，没想到对方听见自己的威名直接投送怀抱了。
在滨河这么多年果然不是白混的！
“当然，我家床可大了！”鲁本再次搭搂住KK的腰。
这一次，KK身体虽然还是有些僵，却没有再挣脱。
感受着KK柔软的娇躯，再加上那若有若无的幽幽体香，鲁本爽得都冒泡了。
鲁本直接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喂，传下去，今晚我有事，谁都别给我打电话。就算是铁血的人要谈生意，也等明天。”
打完电话，他已经藏不住脸上那猥琐的笑：“走吧，小美人，我带你回家。”
...
【凌晨1点02分，距委托超时58分钟】
鲁本开车载着KK回到自己的别墅，在大卧室铺好床，就等小美人入怀。
KK坐到床边，用甜甜的声音说：“鲁本老大，有喝的吗？我有点渴。”
鲁本很豪爽，去厨房拿来两支高脚杯，再取来一瓶红酒，用炫耀的口吻说：“皇冠牌红酒，3万月币一支，城里那些有钱人办宴会就喜欢用它。”
KK露出崇拜的表情，从鲁本手上接过酒，娇声说：“未来的边陲之王，我来帮您倒酒~”
鲁本哈哈大笑，如帝王般坐上沙发，享受KK为他服务。
KK将红酒放到桌上，用启瓶器打开，将两支高脚杯斟满。
与此同时，他利用视线死角遮挡，将一枚白色小药丸放进了其中一杯酒里。
药丸遇水很快溶解。
“边陲之王，您的酒~”KK将那杯加了药的酒递给鲁本。
鲁本毫无防备，一口闷。
他放下空酒杯，拍拍大腿说：“来，小美人，坐到我这里。”
KK赶忙说：“让我先洗个澡吧，刚才酒吧里有点热，出了些汗。”
鲁本耸耸肩：“当然，多抹点沐浴露，把自己洗得香香的。”
KK躲进浴室反锁门，将喷头打开哗哗放水，制造洗澡的动静。
放了近半小时的水。
KK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呼唤：“小美人，还没好吗？”
KK脸色一变，赶忙按住耳朵里的通讯器，压低声音问：“大哥，你不是说给我的小药丸是致幻剂吗？！怎么半小时了他还这么清醒？！”
苏默尴尬的声音传来：“额...可能是鲁本的体质比较特殊，起效比较慢，你再等等。”
KK这回是真急了：“你别搞我啊！还等？再等我要被他按床上了！”
苏默一本正经说：“放心，如果你失身了，我会赔钱的，赔大钱。”
KK气得想顺着通讯器过去揍苏默：“这是钱的问题吗？！我这一晚上的心理创伤...哎我真的没话说了，我就不该答应你女装！什么馊主意！”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咚”一声，像是有什么重物倒地。
KK偷偷开门往外看，终于松了一口气：“鲁本倒了！”
第四十七章 万分危急
【凌晨1点33分，距委托超时27分钟】
KK走出浴室，来到倒地的鲁本身边，试探性戳了戳他的头。
鲁本双眼紧闭趴在地上，嘴里含糊不清呓语，都是一些胡话。
苏默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这种致幻剂是大公司情报部门用的，会让人在陷入昏厥的同时保留浅层意识，不知不觉回答受审者的问题。你试试能不能把真箱子的情报问出来。”
虽然鲁本现在意识模糊，但他毕竟是鹰爪会老大，威名在外，跟KK根本不是一个层级的人物。
如果鲁本突然惊醒，自己毫无疑问会被碎尸万段，这让KK难免有些紧张。
KK咽了咽喉咙，把声音压得很低：“鲁本，鲁本...”
“嗯？...”鲁本嘟囔着翻了个身，吓得KK头皮发麻。
所幸他只是翻身，并没有任何苏醒痕迹。
KK稳住心神，继续问：“鲁本，你是不是有个箱子？银白色的？”
鲁本哼哼喃喃：“箱...银...白...有...有啊...”
眼看效果还不错，KK欣慰地笑了：“大哥，真有用诶。”
苏默：“你问问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KK：“鲁本，那个银白色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这一回，鲁本没有说话，只是不断发出沉重的呼吸。
KK：“大哥，这什么情况？”
苏默：“这一般是对方潜意识里有所防备，说明你问的问题让他非常忌惮...该死，箱子里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KK：“我要继续问吗？”
苏默：“算了，有防备的问题问多了容易让致幻剂失效，问问别的吧，尝试把箱子的大致位置问出来。”
KK思索片刻，轻声问：“鲁本，你放在酒吧的那个银白色箱子，应该还安全吧？”
鲁本的呼吸变轻，嘟囔着“嗯”了一声。
KK：“你手上是不是还有个和它一样的箱子？”
鲁本：“嗯...”
KK：“那个一样的箱子在哪？”
鲁本这回又不说话了，呼吸再次变重，而且眼皮跳动很快，仿佛随时有可能苏醒。
显然，这个问题太过敏感，触及到了鲁本的潜意识防御。
KK抿紧嘴唇，额上不停冒着冷汗。
苏默：“先缓缓，不能再这么问了。”
KK用袖子擦掉汗珠，防止它们落在地板上。
他随即按住通讯器，低声说：“大哥，我刚才发现一个规律。”
“如果我用开放式提问，比如箱子里有什么，箱子在哪里...这些问题很容易会触发对方的潜意识防御。”
“可如果是闭合式提问，比如是不是、有没有...这类问题比较容易得到回答。”
“我遵循这个规律再试试，你看行吗？”
关于KK说的现象，心思敏锐的苏默刚才已经察觉到了。
没想到KK也一同察觉，这让苏默不禁对他的洞察力另眼相看。
苏默：“你来试试，我相信你能行。”
KK深吸一口气，轻声问：“鲁本，酒吧仓库里那个箱子，是我们拿来迷惑别人的赝品，对吗？”
鲁本：“嗯...”
KK：“真的箱子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对吗？”
鲁本：“嗯...”
KK：“这个安全的地方，是你家这间别墅，对吗？”
鲁本没有回应，眼皮跳动的速度再度变快，脸上的肌肉也开始出现抽动。
苏默沉默片刻，说：“要不还是...”
KK打断了他：“不行，大哥，你没时间了。”
KK抬头看向卧室里的挂钟：“已经过凌晨一点半了，你不是凌晨两点前必须拿到箱子吗？没别的机会了，我这次必须得手，否则会耽误你的...”
KK做了个深呼吸，凑到鲁本耳边，低沉的声音充满了诱导力：“敬爱的滨河之王，未来的边陲之王，真箱子所在的安全位置，是你家这间别墅，对吗？”
鲁本的眼皮跳动愈发剧烈，带动着眼缝几乎开启，连上翻的眼白都能看见。
这种状态持续了十几秒，最后渐渐归于平静。
鲁本的声音喃喃传来：“嗯...”
KK重重握拳，高兴得差点叫出声。
他嘟囔着站了起来：“够了够了，知道在别墅里就够了...大哥，给我点时间，我这就帮你把箱子找出来。”
一回到偷东西的领域，KK立刻显得无比专业。
他把手指搭在墙壁上，沿着屋子绕行，在一定范围连续轻叩，同时闭上眼睛仔细倾听。
通过轻叩声细微的差别，他能判断里面有没有隔层。
“嗒嗒...”
“嗒嗒...”
“嗒嗒...”
“笃笃...”
KK睁开眼睛，在叩击位置轻轻一摸：“这里。”
他在墙角附近做了细致检查，没有发现机关。
他又去卧室其它地方检查一圈，最终在床头柜下面找到一个隐蔽按钮。
“咔。”按下按钮，墙角的暗门打开了。
暗门后面是一片狭小空间，里面放着一个严实的保险箱，从体积看足以容纳苏默要的那个箱子。
KK仔细检查了保险箱，发现它采用了指纹和密码双重加密。
KK将床单铺在地上，很小心地把鲁本翻身弄到上面，将他拖了过去，再把他的手指放到指纹锁位置。
“滴。”指纹锁解除。
密码盘得以转动。
KK把耳朵贴到保险箱上，一边微微转动密码盘，一边听着里面反馈回来的声音。
这个过程需要高度集中精神，还面临着鲁本不知何时会醒来的压力，对KK而言是个巨大的挑战，额上不停冒汗。
过了七八分钟，箱子里传来“嗒”一声细微难察的异响。
密码盘被调到了正确位置。
KK打开保险箱，里面果然放着那个银白色手提箱。
他拿起手提箱感受重量，片刻后按住耳朵里的通讯器，兴奋地说：“这回对了，5.32千克，刚刚好！”
他还没得到苏默的回应，突然感觉自己被阴影笼罩，紧接着剧烈的冲击从头上传来。
“咚！”他脑袋上挨了重重一拳，整个人被打飞出去摔在地上。
他挣扎往角落爬，惊恐地向后看去。
鲁本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他的身体受致幻剂残留影响摇摇晃晃，眼里满是血丝，就像一头愤怒的公牛。
“贱骨头，你敢算计我？！”鲁本发出怒吼，冲上来和KK扭打成一团。
第四十八章 焚烧处理
【凌晨1点46分，距委托超时14分钟】
鲁本受致幻剂影响，全身发软，力量只有平时的20%不到。
奈何KK体格更弱，连极度虚弱的鲁本都对付不了。
危急关头，他只能用双臂护住要害，鲁本的拳头一下下砸来，打得他满胳膊都是淤青。
在激烈的打斗中，他耳朵里的通讯器被震飞了。
他挣扎着爬过去，想向苏默求救。
可他还没碰到通讯器，纤细的脖子就被一双大手死死扼住。
鲁本满眼血丝，掐着KK的脖子怒吼：“弄死你！敢耍我？老子弄死你！”
KK被掐得无法呼吸，意识在窒息中逐渐模糊，也同时激发了求生欲，开始剧烈挣扎。
两人扭成一团，在卧室里跌打滚撞，打翻许多家具，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洒了一地。
最终，KK还是敌不过鲁本的力量，被他再次按倒在地，那双大手就像铁钳般死死卡在脖子上。
大脑严重缺氧，让KK眼前浮现起雪花般的噪点，意识渐渐溃散，手脚拼命摆动挣扎着。
临死之际，他胡乱抓向身边的东西，也不管抓到什么，直接就往鲁本脸上扔。
然而，除了换来鲁本愈发愤怒的吼叫，没有任何效果。
就在KK意识即将消失时，他在地上摸到了某种冰凉的金属物件。
他几乎是无意识地将它握住，用尽最后的力气戳向鲁本的脸。
“嘭！”毫无征兆，一声巨响传来。
KK兀地闻到了硝烟味，脸上也洒了许多温热的液体。
他脖颈处的压迫感快速消失，压在身上的鲁本也倒向一旁，“咚”一声瘫在地板上。
“呼哧...呼哧...”KK终于获得了呼吸的自由，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氧气倒灌入肺部，带来难言的新生感。
他用力挤弄眼睛，模糊的视线开始对焦，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情景。
鲁本双眼圆睁倒在血泊中，脸上有一个拇指大的血洞斜着贯穿天灵盖，彻底死透。
而KK手上，正握着一把从床头柜打翻掉出来的手枪，枪口冒着徐徐硝烟。
呆滞...
迷茫...
再是恐惧...
KK无助地颤抖着，哆哆嗦嗦爬过去捡起通讯器塞进耳朵，声音里满是哭腔：“大哥...大哥你还在吗...”
苏默：“我在，你没事吧？”
KK的眼泪不受控制流了出来，他的情绪几近崩溃：“我...我杀人了...鲁本死了...我怎么办...鹰爪会的人...不会放过我...我...呕！...”
初次杀人，外加可能遭到追杀的恐惧，让KK胃部一阵翻江倒海，整个人趴在地上狂吐，边吐边哭，边哭边向苏默求助：“大哥...救我...大哥求求你救我...”
苏默：“KK，KK！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话！”
KK缩成一团不停打哆嗦，他紧紧咬着牙想控制心情，呼吸却依旧紊乱不堪。
苏默：“KK，别怕，有大哥在，不会让你出事的。你现在冷静下来，一步步按我说的去收拾局面。”
KK啜泣着“嗯”了一声。
苏默：“首先，你身上脸上有没有溅血？”
KK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脸，看着满手的猩红，他呜咽得声音都变形了：“有...到处都是...”
苏默：“没事，你把衣服脱了，去浴室把脸和身体冲干净，再从鲁本的衣柜里找干净的衣服穿上。”
极度的恐惧与慌乱早就让KK失去了思考能力，他已然把苏默当成最后的救命稻草，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KK在浴室里洗得皮肤都搓破了，这才哆哆嗦嗦出来，在衣柜里找到鲁本的衣服换上。
虽然衣服尺码不合身，但现在管不了那么多细节了，他颤声说：“衣服换好了...”
苏默：“然后你去别墅的厨房找酒，要那种高浓度的烈酒，有多少拿多少，把卧室洒满，动作快。”
鲁本是个老酒鬼，厨房里堆满了酒，其中不乏60度以上的烈酒。
KK将那些最烈的酒搬到卧室，按苏默说的开始到处泼洒。
洒到一半，KK终于回过神了：“大哥，你要我把这里烧了？”
苏默：“对，你们刚才扭打那么久，留下的痕迹已经不可能用常规手段清理了，只能把卧室彻底烧光，否则鹰爪会的人迟早会追查到你。”
一提到鹰爪会，KK又吓得直打哆嗦，忍不住啜泣起来：“你能来帮我一起弄吗...”
苏默柔和的声音传来：“KK，听我说。我现在不在别墅附近，我在排查沿途公路的状况。”
“我已经看过了，鲁本带你回别墅的那条路很偏僻，没有任何监控。”
“这也就意味着，你把卧室整个烧掉，就不会再有任何痕迹，鹰爪会的人把整个边陲翻过来也找不出你。”
“所以你冷静下来，按我说的，把卧室洒满高度酒精，点上火，然后带着箱子从正门出来，我马上回来接你，好吗？”
苏默的话给了KK很大的心理藉慰，此时也已别无选择，他就认认真真按苏默说的去做了。
酒洒着洒着，他感觉太慢了，就拿起酒瓶到处砸，一砸就是一大片酒渍。
他为了确保能将这里全部烧完，反反复复地砸，把整个卧室能烧的东西全弄上了烈酒。
最后，他拎着银白色手提箱走出房门，点起火柴扔进卧室。
“呼——”火焰很快开始肆虐，在极短时间内就扩散到了整个房间。
床和地板跳动着滚滚烈火，墙壁与天花板被火舌烧得焦黑，鲁本的尸体也在火焰中发出滋滋响声，逐渐脱水萎缩，一切都被火焰所吞噬。
热浪扑面而来，看着熊熊燃烧的卧室，KK不禁泪流满面，他知道曾经的生活离自己远去了。
以前的他是一只边陲的小老鼠，虽然吃不饱穿不暖，但好歹是自由的小老鼠，能够光明正大活在太阳下。
可今天闹出这么大的事，哪怕烧掉了卧室里的痕迹，他也不敢再行走于人前，一辈子都只能躲在阴沟里了。
KK跑出别墅，苏默如约骑着摩托在这里等候。
KK把箱子递给苏默，失魂落魄地说：“我以后该怎么办...”
苏默将箱子放进摩托后箱，拍了拍KK的头，露出温柔的笑：“有大哥在，你怕什么呀？走了，我们先离开这鬼地方再说。”
第四十九章 意外之敌
【凌晨1点55分，距委托超时5分钟】
苏默让KK坐到摩托后座，看了眼手表。
离凌晨2点还有5分钟。
反正都拖到最后了，不急这几分几秒。
苏默发动摩托，带KK驶离了这片街区。
边陲区没有治安力量，也不存在官方消防队，等鹰爪会的人得到消息姗姗来救，整栋别墅恐怕都烧得只剩楼架了。
苏默开到安全区域，在超时前30秒停下车，接通了和麦卡特的视频电话。
苏默展示了后备箱的箱子，疾声说：“箱子拿到了。”
麦卡特面无表情：“你真会卡时间。”
苏默厚着脸皮说：“反正还剩几十秒，没超时就是没超时。”
麦卡特没说话，目光深得让人读不懂。
苏默追问：“这样就行了吧？我可以回来交差了吧？”
麦卡特深邃地说：“你能活着离开再说。”
他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苏默愣在那里。
活着离开再说？什么意思？
苏默总感觉哪不对劲，赶紧开着摩托向锈墙驶去，以防事久生变。
滨河街道是边陲通往锈墙出入口的必经之路。
苏默的摩托在夜莺酒吧附近的桥上飞驰而过。
这时，KK突然抓住苏默的衣服，惊恐地说：“大哥！你看夜莺酒吧！”
苏默侧目看去，眼中露出惊骇，猛地急刹停在原地，和KK一同呆滞地看着那个方向。
“隆——隆——”
夜空漆黑如墨，两艘巨型运载浮空艇悬停在夜莺酒吧上方，庞大的机身宛如远古巨兽，湛蓝色的等离子体从引擎喷口喷出，轰鸣声毫不留情折磨着人的耳膜。
浮空艇底部的探照灯撕裂长空，灼目光束来回交错，犹如夜空中跳跃的电弧，将夜莺酒吧完全笼罩在内。
身穿黑色制服的士兵不断沿着绳索空降，探照灯将每一名士兵的轮廓都照得清晰可见，他们或如雨点般落在天台，或在楼房侧面破窗而入，冲进建筑内部。
这些士兵臂侧都有同样的臂章，一把横插的剃刀图案。
那赫然是合子公司四大精锐之一的象征，剃刀快速反应部队！
从人数上看，空降到夜莺酒吧的剃刀士兵足有七八十人！
这是一整支中队的规模！
人数比之前追杀他和诺白的那支作战小组多出10倍！
“嘭——嘭嘭嘭——”
猛烈的枪声在夜莺酒吧不断响起，窗户被室内交火的枪焰所点亮，时不时传来鹰爪会成员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酒吧大门不断有惊慌失措的酒客逃出，迎接他们的是剃刀士兵所组成的包围圈。
剃刀士兵用步枪对准这些手无寸铁的人，要求他们双手抱头跪在地上，但凡有人试图逃跑，立刻会有子弹精准贯穿他的头颅，就像在杀一头头屠宰场里的猪。
面对合子公司的大批精锐部队，鹰爪会的力量就像烈日下的露珠，眨眼间蒸发。
一百多名暴徒在交火中丧生，剩下二十几人包括鹰爪会副手在内全部弃枪投降，被带出酒吧集中扣押在了外面。
一名剃刀士兵从酒吧大门走出，将手中拎着的银白色箱子交给了中队长。
中队长打开箱子一看，直接将其砸在地上。
他拿手枪对准鹰爪会副手的头，似在逼问什么。
鹰爪会副手哭喊着不停摇头。
“嘭！”回应他的是贯穿头颅的子弹。
与此同时，其余剃刀士兵同时开火，将俘虏的二十几名鹰爪会成员当场射杀，一个没留。
这个盘踞滨河街道多年的暴力团体，在更加恐怖的暴力机器面前，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
看着眼前发生的事，再看到那个被砸在地上的假箱子，苏默和KK都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真相。
KK颤声说：“他们在找你那个箱子...”
苏默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摩托后备箱的箱子，那个奥戴安娜要求他偷的箱子...居然是合子公司在找的东西！
为了这个箱子，合子公司甚至出动了一整支剃刀中队！
如果自己今晚动作再慢一点，偷箱子的时候跟剃刀的人撞上，他将毫无悬念成为那满地尸体中的一员。
难怪要求行动隐蔽，不能留痕...
难怪规定了6小时的时限...
奥戴安娜早就知道合子公司在找这个箱子！
她也早就知道剃刀的人会在凌晨2点突袭鹰爪会！
苏默不明白，这么重要的情报，她为什么不提前说...
到底在搞什么？！
夜莺酒吧的交火声引来了周围居民的注意。
生活在边陲区的人早已习惯枪火，只要子弹不打在自己身上，他们很乐意看热闹，个别心理扭曲的就喜欢看满地尸体。
此时，不少闻声而来的居民站在远处探头探脑，彼此窃窃私语。
剃刀中队长忙活半天找到个假箱子，从鹰爪会副手那里也没问出话，鲁本又不知去向，他神情阴沉得仿佛要滴出水。
中队长冷眼扫视着聚集在附近的民众。
那锐利的视线扫过众人，落向不远处桥上的苏默和KK。
迎着那刀一样的目光，再想到对方要找的真箱子就在摩托后箱，KK吓得气都喘不上来了。
就在KK下意识要避开目光时，苏默低沉的声音传来：“别露怯，直视他的眼睛，不要让他觉得你心里有鬼。”
KK咬紧牙关，不再闪躲，和苏默一起看着中队长。
中队长的目光在两人脸上停留片刻，继续扫视其他人。
待对方的注意力完全移开后，苏默不动声色发动引擎，载着KK离去。
来到安全区域，苏默再次给麦卡特打电话，接通后劈头盖脸开骂：“你们特么玩我？！为什么合子公司也在找这个箱子？为什么不把情况提前告诉我？说话！”
麦卡特的语气很平静，似乎已经预见了现在的局面，他说：“把你身边那只小老鼠带上，走锈墙9号入口，已经帮你打好招呼了。入城后到白沙路和长林路的十字路口见我。”
不待苏默说话，麦卡特就把电话挂断了。
苏默啧了一声，只能先按捺住脾气，回头说：“KK，现在把你一个人扔在边陲不安全，我那边也有人想见你，你跟我一起进城吧。”
KK呆呆地说：“可是，我没有市民身份。”
苏默：“没关系，他们帮你打过招呼了。”
苏默载着KK来到锈墙9号入口，亮明身份，值守的哨兵露出会意的目光，芯片也不扫就喊控制室开门了。
两人来到约定地点，麦卡特已经带人等候在此。
麦卡特的车在前面开道，苏默骑摩托跟在后面，穿过安谧新区检查站来到了奥戴安娜的庄园。
KK被安排进了侧楼的一间客房等候。
苏默则是被带进主楼大堂。
他进门后举起手提箱，问奥戴安娜：“这东西能砸吗？”
奥戴安娜：“可以。”
“嘭。”
苏默将箱子砸到地上，骂骂咧咧：“立刻给我一个解释！里面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瞒着我那么多事？”
奥戴安娜淡淡地说：“里面是什么，你打开不就知道了？”
第五十章 自救行动
苏默愣了一下，看来奥戴安娜并没有任何保密的意思。
他拿起箱子开始研究。
这个箱子有复杂的密码系统，需要生物虹膜、实体钥匙、数字密码三重认证，而且所采用的铸造材料极其坚固，他用全力都拆不开。
奥戴安娜轻笑一声，对断刃昂了昂下巴。
断刃走到苏默身边，植入义体在指尖汇聚出高能激光束，沿着箱子缝隙切过，强行破了锁。
苏默将箱子打开。
只见里面放着一个黑色的圆形物体，闪耀着金属光泽，表面还有着许多接线口。
苏默的瞳孔剧烈扩张，彻底愣在那里。
奥戴安娜慵懒地抽着烟枪：“认得吗？”
苏默呆呆地说：“这是...合子公司的黑核？”
奥戴安娜：“准确地说，是合子公司风起平原101研究基地的黑核，一个数字存储载体，里面有该基地的所有研究资料以及人员情报。”
这番话把苏默吓出一身冷汗。
他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大错。
之前他和诺白都以为101基地已经被毁了。
事实上，自毁程序确实启动了，他们当时遥遥看到过那冲天而起的烈焰。
但是，101基地的黑核阴差阳错保存了下来...
理论上说，按照基地自毁的恐怖威力，脆弱的黑核没可能幸存，可这种堪比走路上被陨石砸中的极小概率事件就是发生了。
他以为101基地毁了，人也死光了，自己的旧身份已经完全从世界上抹去，可以随便抛头露面。
但其实根本不是这样。
他作为“陈博士”的秘密，依旧留有痕迹，就在这个黑核里。
苏默咽了咽喉咙，不解地问：“黑核为什么会在鹰爪会手上？”
奥戴安娜吐着烟圈，缓缓说道：“你说这群人是不是很有种？他们在郊外公路伏击了从101基地撤离的运输车队，杀光了所有人，还把黑核抢了，准备卖给铁血联合体。”
苏默听后人都麻了。
有种...
真特么有种！
打劫合子公司的车队不算什么新鲜事，毕竟三大巨头矛盾尖锐，今天你找人干我，明天我找人干你，或者是被野生劫匪盯上，都很正常。
但这鹰爪会打劫就打劫吧，居然把人全杀光了。
杀光就杀光吧，竟敢把承载机密数据的黑核抢走。
抢就抢吧，还特么准备卖给公司的死对头...
人才，作大死的人才。
怪不得惹来了一整支中队的剃刀。
这群煞笔被掀个底朝天真不冤。
苏默不自觉撰紧拳头。
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赶紧毁了这黑核！
只有这样，自己“陈博士”的身份才能彻底藏住。
他按捺住内心的躁动，假装劝告：“伯爵女士，我劝你别打黑核的主意，公司的人找上门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东西还是趁早销毁吧。”
奥戴安娜脸上浮现起诡笑，接下来的话让苏默心中再度一紧：“跟我耍心机？嗯？公司狗。”
苏默神情一滞：“你...”
怎么回事...
黑核之前都处于密封箱里，应该没人打开过才对...
奥戴安娜为什么知道他是公司的人？！
奥戴安娜淡淡地说：“你现在肯定是一头雾水，我来一一回答你的困惑吧。”
“首先，我对黑核没有任何兴趣。我给你提供情报，让你去偷，是在还人情。”
她说完，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扔向苏默。
苏默接住，发现是一副没有花纹的白色面具。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诺白的面具。
他愣了许久，呆呆地问：“静默死神来找过你？”
奥戴安娜微笑：“我和诺白以前关系不错，知道她的真名，你不用遮掩。”
苏默皱起眉头：“她把我的真实身份告诉你了？”
奥戴安娜徐徐说道：“没有，她昨天下午确实给我写了一封信，但里面没提到你的身份，只说是她新认识的朋友，最近入行当了佣兵，让我多多关照你。”
“但我有自己的情报系统，结合前几天风起平原发生的动静、诺白的突然隐退、以及她给我写的信，很容易能把整件事串起来，进而推导你的身份。”
“这一切的起因经过很简单。诺白绑架你时触发了101研究基地的自毁程序，一切都被毁了，但黑核阴差阳错保存了下来。”
“公司后来组织起车队，想把黑核运回总部，结果途中遭到鹰爪会伏击，车队成员全灭，黑核也被抢走。”
“黑核丢失这种大事，肯定会引起合子公司的重视，于是一支剃刀中队被派了出来，通过现场痕迹一路追踪，最后锁定了鹰爪会。”
“而在剃刀抵达边陲之前，也就是昨天，你在公共委托中心出了名，我知道了你这个人。诺白也给我写了一封亲笔信，请我以后多关照你。”
奥戴安娜拿出那封信，让麦卡特递交给苏默，语气饶有兴致：“但凡你晚几天进入我的视线，或者诺白的信晚到几天，现在黑核都已经回到公司手上了。”
“到时候，他们就会读取其中的数据，从监控备份发现被绑架者的容貌，再从数据库中匹配出你的DNA、指纹、虹膜等生物信息...然后随手就能通过大数据锁定你。”
“但在这一切发生前，诺白的信到了我手上，你也刚好在公路上蹲车。”
“那我还能说什么呢？我们有缘，我也正好要还诺白的人情，就顺手拉了你一把，给你机会去把黑核偷回来。”
“现在好了，101基地没有其它幸存者，追击你们的剃刀小组全灭，黑核也秘密转移到了你手上。除了诺白、还有这间屋子里的人，再没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你真正安全了，苏默。”
这一刻，苏默终于明白了这起委托的意义。
说委托或许不合适，因为这完全是奥戴安娜受诺白所托，提供给他的一场自救行动。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奥戴安娜反复强调行动隐蔽，不能留痕，还派眼线盯着他，并规定了6小时的时限。
一切都是为了让他在剃刀到来前秘密偷到黑核，彻底断绝合子公司查到他的可能性。
奥戴安娜一开始不明说，显然是在顾虑自身安危，不愿过多牵扯进这件事，能提供线索给个自救机会已经是最大限度的帮助了。
而现在，他的自救成功了。
合子公司顶多知道101基地一名研究员遭绑架，至今生死不明，永远也无法得知他的任何信息。
就像奥戴安娜说的，他安全了。
此前和诺白的逃亡只是一次短暂新生。
这一回，他是真正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