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她是水做的 “很紧张?” 男人喑哑磁性的嗓音压在付胭的耳边。 “你疯了,这里是霍家……” 她一边躲,身子忍不住抖了一下,手指攥紧沙发巾。 脸颊红透的模样惹得身后的男人更加狂野。 茶室外面来来往往的脚步声,今晚是霍家的家宴,很多人都回来了。 付胭担心随时会有人闯进来。 她不敢发出声音,可男人像存了心要捉弄她,一点一点地磨她,险些叫出声来。 玻璃上倒映着男人那张轮廓深隽的脸,一双眼睛带着几分戏谑,观摩着她脸上的惊慌神色。 “怕什么?”男人勾唇,对她的反应很满意。 直到不远处有人喊了一声老太爷,他才掐紧付胭的腰,匆匆结束。 男人抽身离去,付胭不堪重负跌倒在地上。 面前正好有一面方便整理仪容仪表的镜子,付胭看着自己的脸像染了胭脂,衣服凌乱不堪,而站在她身后的霍铭征—— 衣冠楚楚,斯文英俊。 他在霍家孙辈里排名老二,上面还有一位堂哥,却是名副其实的霍家太子爷,权势滔天,轻易招惹不得的对象。 男人的视线落在付胭腰上的指痕,丢开手帕,点了一支烟,缓缓吐出一口烟雾。 左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泛着淡淡荧光,阴冷冰寒,是缅北绝版的极品龙石种翡翠。 “听说最近在看车,给你买一辆?” “不用,我自己会买。”付胭穿好衣服,攥紧手指,没去看镜子里男人的脸色。 她知道男人生气,刚才变着法地折磨她,这句话更是火上浇油。 “这是真打算跟我划清界限了?” 付胭垂低着头,按着上衣的纽扣没说话,手指捏得发白。 “付胭,你真出息了。”霍铭征冷笑。 目光从她的腰际挪开,抽了几口后把烟掐了。 付胭低着头从地上起来,跑进洗手间里整理。 茶室的门开了又关上,她知道霍铭征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等她脸上的红潮完全消退下去,身上确定没有什么痕迹,才从洗手间出来。 等她到了餐厅,人基本上都到齐了。 霍家的家宴,回来的人坐了三个大圆桌,热热闹闹的,但是没人主动上来和付胭说话。 付胭也不想应付霍家人,低着头找自己的座位。 “去哪了?找你半天,电话也不接。”母亲宋清霜过来拉她的手,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付胭不着痕迹地抽手,低声道:“没听见。” 其实听见了,但霍铭征不让她接,在那种事情上,他不喜欢被打搅,会生气,更折腾人。 付胭刚落座,就听见主桌上有人说了一句,“二哥,你袖子湿了。” 付胭听见霍铭征轻笑一声:“刚才被水弄湿了。”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了,总觉得霍铭征在说完这句话后似乎看了她一眼。 她心虚地抬头看去。 霍铭征右手的衣袖湿了一小块,因为是黑色的衣服倒是没那么显眼。 她想起之前他就是用那只手托着她,热气腾腾的,咬着她耳朵说她是水做的。 付胭的脸腾地一下烧红。 霍铭征将西装外套脱下搭在椅背上,旁人跟他说话,他漫不经心地应了几句,也没人敢说他不是。 他在霍家向来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不像付胭。 她是随母亲改嫁进的霍家,母亲嫁给霍铭征的五叔。 霍家孙字辈的从大到小,从大少爷,二少爷,到五小姐,听称呼就知道是霍家人,只有她,被佣人们称付小姐。 是外人。 宋清霜在她耳边念叨。 “老爷子本来就对我们不满,你还这么不守规矩,不知道今天是家宴吗?幸好老爷子没怪罪下来。” 母亲是改嫁,从一开始就被人用有色眼镜看待,尤其是霍铭征的五叔去世之后,她们娘俩更不受待见。 暗地里佣人们说宋清霜克夫,说付胭是扫把星。 所以宋清霜格外谨守霍家的家规。 付胭已经习惯了,也不怎么搭理她的牢骚,脑海里都是霍铭征最后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余光不时地朝主桌方向看去。 和霍铭征之间剪不断的关系让她的思绪不由回到了两年前。 大学毕业那晚她和同学喝醉了。 其实在以前她是滴酒不沾的,那一天是因为霍家准备给霍铭征谈婚事。 霍铭征,她偷偷喜欢了好多年的男人。 没想到那天晚上霍铭征也在酒吧,她喝了酒,胆子也大,贴着霍铭征问他——霍铭征,你觉得我怎么样? 霍铭征抓开她攀在肩膀上的手,似笑非笑地反问:“什么怎么样?” 付胭从来不知道一向乖乖女的自己会做出如此离经叛道的事,霍铭征可是她名义上的堂哥。 她踮起脚尖在霍铭征的耳边说:“做你的女人。” 霍铭征倚着墙点燃一支烟,在烟雾缭绕中问她:“你敢吗?” 付胭轻啄一下他的下巴,再次不怕死地勾着他的脖子,挑衅地说:“那你呢,你敢吗?” 霍铭征掐了烟,没回答,只是笑了笑。 那双眼睛在灯火交织下仿佛深不可测的寒渊,又好像要将人焚烧殆尽的火焰。 那一晚她就做了霍铭征的女人。 欲生欲死之际霍铭征咬着她的耳珠,“付胭,记住你今晚说的话。” 那一晚付胭说了很多话,多到她也想不起来霍铭征说的是哪一句。 在那之后付胭是有些后怕的,招惹上霍铭征这样的男人,是危险的。 他们的关系见不得光,也就意味着,霍铭征永远都不会承认她。 她是喜欢霍铭征,默默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舍不得就这么放手。 可他终归要结婚生子,听说老爷子已经给他物色好了结婚对象。 他没提过,是默认她见不得光的身份,情人、小三,付胭不敢细想。 如果这段感情注定是不平等的,那她是不愿再卑微下去。 所以上周末她给霍铭征发了信息,想结束两人这样畸形的关系。 一直到今天霍铭征都没有任何的回复。 傍晚她回到霍公馆和他遇见,在没人的走廊,她低着头打算绕过他,却被他扣住手腕拉进茶室…… 看他的样子,是被她惹恼了。 席间陆续上菜,付胭的思绪也被拉了回来。 佣人端了一条鱼上来,今晚的海鲜都是从国外空运回来的,清蒸鱼,泼了热油,鱼肉翻起,香味扑鼻。 付胭强忍不适,刚想躲开这个味道,却来不及地发出一声:“呕……” 第2章 无关紧要的人 霍家的家规森严,吃饭的规矩也多,正式开席之后攀谈声就少了。 这边的动静就尤为明显。 席间已经有人不满地皱起眉头。 她立马捂住口鼻,眼角含泪地朝看向她的人颔首致歉。 可紧接着又是一股恶心想吐的感觉。 付胭立马起身离席,冲进洗手间。 刚才吃的东西全都吐出来了,没东西可以吐,止不住的干呕,喉咙一阵阵发紧,眼泪也止不住流。 门把传来动静,有人进来。 付胭趴在洗手台上,心跳一紧,回头看见宋清霜神色匆匆地反手关门。 她刚想说话,又忍不住捂住嘴干呕。 一直等到那股恶心劲过去了,她扭开水龙头洗手,看向镜子里欲言又止的母亲。 “你是不是背着我跟人谈恋爱了?” 付胭耳朵里嗡嗡响,没听清楚,“什么?” 母亲又重复了一遍,眼神犀利仿佛在审问犯人。 付胭洗手的动作一顿,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宋清霜走上前,用力扯住她的胳膊,将她转过身来,上下打量着她。 付胭吐得厉害,眼睛都红了,衬得一张小脸苍白,虚弱得很。 “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妈,你胡说什么?”付胭没来由地一阵烦躁,声音也比平时拔高了几分。 宋清霜狐疑地打量她。 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过激,她的语气缓和下来,解释道:“我没谈恋爱,只是肠胃有点不舒服。”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 之前还好好的,只是闻到淡淡的鱼腥味就受不了,这会儿被宋清霜质疑,她下意识去算自己的生理期。 还真是推迟了三天。 难道真的怀了? 上一次她和霍铭征在一起之后,突然被通知出差,忘记到底吃没吃药了。 宋清霜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听她这么说,才算相信,“没有最好。” 刚才看付胭那样子,还以为她瞒着自己跟别人谈恋爱,搞起了未婚先育的那一套。 既然没有,那她就放心了。 她扯了张纸巾擦掉付胭嘴角的水,语重心长地说:“你是妈唯一的希望了,可不能学那些不好的,妈妈下半辈子能不能过好日子就指望你了。” “霍家没亏待你,你的日子不会太差。”付胭接过纸巾自己擦。 霍家上下虽然不太待见她们娘俩,但霍家老五过世之前,请求霍老爷子照顾好她们。 霍老爷子虽然不喜欢她们,倒也信守承诺,每年都给宋清霜七位数的生活费。 这笔钱寻常人家够花好几十年了,但宋清霜花钱大手脚。 付胭给她定了每个月最多花三十万,剩下的钱留着年底用,霍家这么大的家族,需要上下打点的地方不少。 “那点钱怎么够花的,我每个月要买衣服买包,做美容,还有太太圈每隔一段时间的聚会,哪哪不需要花钱啊。” 宋清霜开始跟付胭算账。 付胭按了按胀痛的太阳穴,“你的衣服和包够多了,还有那个太太圈的聚会不去也罢,她们向来看不起我们,何必热脸贴冷屁股。” “你懂什么?”宋清霜不悦道,“等你被社会磨掉棱角就知道清高是最不值钱的,太太圈里多的就是人脉。” “对了,这次就有人给我介绍了一个青年才俊,我正打算跟你说。” 猜到了什么,付胭不耐烦地打断她,“我最近工作忙,没时间。” 宋清霜才不管这些借口,自顾说:“对方虽然没有霍家有权势,但在南城也是排得上名号的,他是他们家独子,你要是嫁过去了…… “妈!”付胭再次出声打断,“我不想这么早嫁人。” 宋清霜哼道:“那你想怎么样?女人的最终归宿都是嫁人,你嫁个好人家,妈在霍家也有脸面,在外人面前也抬得起头来,早嫁早享福的道理你懂不懂?” 付胭不懂她的逻辑,早嫁早享福? “我有工作,才刚毕业两年,将来有的是机会提升,工资不会低,养得起你。” 宋清霜气不打一处来,“就你那点工资都不够买一个像样的包,怎么养我啊?养你自己都够呛!”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等对方敲定时间,你们就见上一面。” 宋清霜根本不给付胭拒绝的机会,拉着她离开洗手间。 付胭想着生理期推迟的事,没看到迎面而来的两个人。 霍老爷子年纪大了没什么胃口,出来透透气,身边就只有霍铭征陪着。 “小付怎么了?” 付胭脚步停顿,抬头看过去。 霍家老爷子今年八十一了。 枣红色的唐装更衬得他精神矍铄,花白的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也是迷倒众人的美男子。 霍家的男人是个顶个的俊美,尤其是霍铭征,他和傅家的大公子是南城姑娘们最向往的黄金单身汉。 南城还流传了一句话——是傅不是霍,是霍躲不过。 这一眼看过去,不可避免地看到霍铭征。 他不经意地抬眸看过来,目光冷寂,含了几分料峭的寒意。 这是他心情不太好的表现。 付胭的心跳漏了半拍。 她立马移开目光,看向老爷子,从小她就怕霍家老太爷,他疼爱孙辈,对她这个“便宜孙女”却严厉不苟言笑。 看似关心的一句话,实则没什么关切之情,只是碍于老五离世前的嘱托。 “对不起爷爷,我白天吃坏了肚子,打扰到大家了。” 老太爷不悦地扫了她一眼,花白的胡须往下沉,“既然不舒服怎么不早说,家宴也不是你必须得参加的。” 老爷子就差直接说她又不是真的霍家人。 付胭握了握手指,下意识咬紧牙,这样让人当众下不来台的话惹得她一阵臊,更何况对面还有霍铭征。 她不想在他面前丢人,又羞又窘,她面皮薄一下就红了。 刚想要说什么,宋清霜面露尴尬之色,扯了扯付胭的衣摆,示意她不要说错话。 这时,霍铭征轻笑一声,“爷爷跟无关紧要的人浪费什么时间,我陪您走走。” “嗯。”老爷子压下不悦的情绪,往前走。 霍铭征在经过付胭的时候没有片刻的停顿,衣袖摩擦而过,悄无声息。 第3章 把药吃了 宋清霜让付胭今晚留在霍公馆,霍公馆占地面积极大,老太爷的几房子女都各有别院,五房离主楼最远。 付胭拒绝了,她成年后就没住这里。 知道她脾气倔,宋清霜也没强留,临走之际叮嘱她去医院看一下。 刚体会到一点母爱的付胭紧接着又听见宋清霜说:“看你吐得脸色都青了,过几天就要跟人家见面,这个样子怎么行?第一印象很重要的懂吗?” “好了,你回去休息吧,这事以后再说。” 不想再听她说这些,付胭推着她进别院。 宋清霜气不打一处来,“你没看见霍家人对我们的态度?你要是不争气,我就彻底没脸了!” “嫁豪门就是争气了?”付胭别开脸。 知道她吃软不吃硬,宋清霜拉着她的手,一瞬红了眼圈,“妈在霍家的处境你也知道,难道你真的愿意看到妈妈在这个家里抬不起头来吗?” 付胭看不得宋清霜掉眼泪,心也软了,“过几年再说吧,我现在没那个心思。” 总算撬松了墙角,宋清霜可不得乘胜追击,“男人都爱年轻的女人,尤其这个圈子里的,什么花样没玩过,娶妻就要懂事乖巧,年轻漂亮。” 她拉着付胭说道:“霍铭征算是圈内子弟里比较洁身自好的吧?他照样不能免俗。” 听到霍铭征的名字,付胭身上起了鸡皮疙瘩,想走又想听到关于他的事。 “他怎么?” 宋清霜的话像有穿透力一般,“我听说老爷子给他介绍的几个对象,他亲自定了一个最年轻漂亮的。” 她站在风口,心怦怦狂跳。 走出霍公馆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南城入秋的时间早,晚风拂过,瑟瑟的凉意。 她加快脚步往外走,霍公馆在城郊,附近没有地铁站,打车也要走到外面的大马路,大概二十分钟的路。 付胭走到一半的时候身后传来汽车的喇叭声,她下意识往旁边站,那辆车却在她的身侧停了下来。 “付小姐。”车窗降下。 开车的是霍铭征的秘书,曹方。 付胭感觉到一股凉风从背后灌入,她下意识地朝车内看进去。 后排黑漆漆地,看不清。 曹秘书看出她的心思,解释道:“霍总还在宴席上抽不开身,让我开车送付小姐一趟。” 付胭刚想说不用,这里是霍家的地盘,随时可能被人看见。 曹方的脸上端起礼貌的微笑,说道:“付小姐,霍总吩咐让我送您去一趟医院,您身体不舒服,得做个检查才好,霍总是关心您。” 霍铭征可不像这么会体贴她的人。 付胭大概猜到是什么,曹方接下来的话也印证了她的猜测。 “霍总说,是肠胃不适就让医生开点药吃,若是其他的,也好做安排。” 其他的…… 付胭的心一颤,怀孕吗? 那么曹方口中说的安排又是什么意思? 霍铭征是绝对不会让她怀上他的孩子的。 再加上这个节骨眼,他要有结婚的对象了,要真是怀上了,他会怎么做可想而知。 付胭整个人像从寒潭里出来,浑身凉浸浸的,不敢去想那个可能性如果成真,她会陷入怎样万劫不复的境地。 曹方已经打点好了一切,到了医院,付胭只管配合做检查,另外还多抽了一管血,做是否怀孕的鉴定。 她失魂落魄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手心被指甲抠出一道道痕迹,时间度秒如年。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深夜了。 更深露重,付胭一哆嗦,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鼻头红红的,眼角噙着泪花,风一吹,单薄的身子晃了晃,像要折断的柳条。 曹方将车后门拉开,付胭刚跨出一步,往后车厢一看,就愣住了。 从她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男人曲着的双腿,西裤熨帖,没有一丝褶皱。 一只手搭在腿上,骨节分明,手指白皙又蕴含着力量感,连腕表折射出金属冷淡的光泽都透着矜贵。 “付小姐,上车吧。”曹方催促她。 也是提醒她,这车她是必须得上。 付胭往前走,霍铭征大概是喝了点酒,高大的身子靠着椅背,阖着眼皮,车内昏暗,他的脸有一大半掩在阴影中。 又英俊又邪性。 西装外套随意丢在一边,黑色衬衣的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 从很久以前,付胭就知道霍铭征穿黑色最好看。 他皮肤白,却不是那种女人气的白,黑色衬得他矜贵非凡,又有一种要冲破禁忌的张狂,压得人热血沸腾。 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做的颜色,其他男人穿不出他这样的味道。 像夜,像深渊,迷一样的让人着迷。 付胭上车,刚坐好,装药的袋子就被人拿了过去。 “你放心,没怀孕。”付胭语气涩然。 霍铭征打开袋子的手一顿,随手翻开化验单,淡淡地应了一声:“没有最好。” 付胭说不上什么感觉,有一口浊气堵在嗓子眼。 化验单出来的时候,她是松了一口气的,但同时心里隐隐地又有一种失落感,心里还在较着劲。 但现在,那种失落感消失殆尽了,霍铭征的话无疑是给她提了个醒。 别妄想了。 她回过神来,霍铭征已经将她要吃的药分出来,拿出一瓶水,拧开瓶盖递给她。 “把药吃了,别吐我车上。” 付胭没忘,霍铭征有点洁癖。 不过她也没解释自己在霍公馆时都吐光了,哪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吐。 吞了一口水,肚子空空的难受。 刚吃完药,手机响了起来,是宋清霜打来的。 付胭原本不想接的,怕宋清霜在电话里说什么。 可铃声却响个不停,霍铭征似乎不耐烦地皱了一下眉头。 付胭只好接了电话。 “胭胭,去看医生了没有?” 车厢太安静了,付胭特地将手机贴紧耳朵一些,不让宋清霜的声音流出。 付胭嗯了一声:“肠胃炎,开了点药吃。” 宋清霜应该是在护肤,开了免提,扬着嗓子说话。 “对了,我之前跟你说的事你可要放在心上啊,这两天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漂漂亮亮的,周六你们见上一面。” 付胭余光瞥见霍铭征,心里发虚,慌张挂了电话。 不过宋清霜最后那句“我保证对方会喜欢你的”还是从手机里流了出来。 付胭顿时如坐针毡,又祈祷他什么都没听见。 车厢里安静的落针可闻,车子行驶过立交桥,高耸的路灯,光线一簇簇地落进车内,从霍铭征轮廓昭彰的侧脸划过。 伴随着一声低笑。 “相亲?” 第4章 你当我死了吗? 付胭攥紧手机,手心汗湿,果然还是被他听见了。 还不等她说话,霍铭征的声线像裹了寒意,“你还挺心急的。” 付胭的心颤了颤,没说实话,“我妈说对方条件不错,可以试试,女人吃青春饭,再过几年我年纪就大了。” 察觉出这条路不是去她租的房子,而是去霍铭征给她买的房子。 她倾身拍了拍椅背,“曹秘书,前面放我下车吧。” 曹方是霍铭征的人,他不发话,曹方不敢擅自做主,“付小姐,很晚了,这里打不到车。” 前面就是闹市,跟她说打不到车。 他睁着眼睛说瞎话,付胭也拿他没办法,她看向身边的霍铭征,他左手捏着一支烟,没点,烟嘴被他揉得变形。 和付胭四目相对,香烟直接被他折断,烟丝洒落。 “路边停车。”霍铭征的声音很冷。 曹方立即将车子开进辅道,脚踩刹车。 “你下车。” 熄了火,曹方立马下车,不迟疑片刻。 付胭刚想拉车门,腰上猛地缠上霍铭征有力的大手,将她拖了过去! “对方条件不错?能有多好,嗯?”他的语气说不上是生气还是嘲讽,气息微凉,无孔不入。 付胭被他这样的语气裹得喘不过气来,想将他推开,可男人的臂膀就像铁铸,凭她的力气根本撼动不了。 霍铭征哪会轻易放了她,在霍公馆那一次没尽兴,他一定会找机会补回来。 可现在付胭也猜不透,他是欲求不满还是生气。 加长型的豪车,后车厢宽敞。 付胭被推向另一边的沙发,被迫跪趴着,身子折成羞耻的姿势。 “你放开我!” 她又羞又恼,这可是在车上,他怎么可以这么不管不顾。 她急得要哭出来,霍铭征二话不说撕开她的裙摆,向上绑住她双手,狠狠地压着她手臂,逼近她。 霍铭征笑意不达眼底,带着森冷的意味,“我还没答应你什么,就急着找下家,付胭,你当我死了吗?” 付胭知道霍铭征生气了。 从她发信息给他说要和他断了,到现在已经一个星期过去了,那股火一直无声无息烧着,现在就是爆发的时刻。 可她没想到霍铭征会这么疯。 虽然这个时间点路上没什么人,但不远处就是居民楼,有些窗户还亮着灯,好像随时都会有人探出头来。 付胭紧张的汗毛都竖起来,脚趾用力蜷缩。 可她的紧张害怕也助长了他的疯狂。 霍铭征气息滚烫,嗓音低沉地压在她耳边,“把上周那条短信内容复述一遍。” 付胭被烫得发出一声呜咽,说不出完整的话出来。 “嗯?”霍铭征加重了力道,“好好说,不然要罚你。” 他唇畔有笑意,昏暗里却显森寒,一字一顿说话,像慢刀割在肌肤上。 夜深人静的路边,茂密的树叶下,黑色的宾利车晃了几晃。 连续被霍铭征逼着复述好几遍那条短信内容,付胭终于崩溃,咬着牙轻哭出声:“我不记得了,我没说过!” 他就是故意用这样的方式让她不敢再提要跟他断关系这件事。 要狠狠地让她记住这个教训。 她的手从车窗玻璃滑下,留下一道道被汗水润湿的指痕,她的眼里噙着泪,湿漉漉的,既可怜又媚惑。 霍铭征低头吻着她左眼下的泪痣,笑了,松开她双手的桎梏,抚上她滑腻的背脊,感受着她每寸肌肤的战栗。 在霍公馆那一次根本不算什么,付胭此刻才真正体会到男人的怒火有多大。 凌晨一点半。 付胭被霍铭征用长大衣包裹着,从车上抱下来的时候一双纤细白嫩的小腿在昏暗的光线中无力地荡了荡。 曹方始终低着头,不敢乱看什么。 付胭浑身虚脱地靠着霍铭征,任由他抱着进电梯,出电梯,单手抱着她解开指纹锁。 进了门,付胭一眼看见玄关处放着的三个行李箱。 黑色的是霍铭征的,他出差前是她收拾的行李,他今天出差刚回来。 而另外银色和白色的,是她的。 是她今天早上上班前拿到租的房子里,本打算家宴后回去收拾的。 现在又原封不动地回来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霍铭征叫人拿回来的。 她一噎,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 霍铭征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一言不发地抱着去浴室冲洗干净,又用浴袍裹着将她放在沙发上。 付胭以为他又要疯,无力推他。 手被霍铭征握住,掌心黏糊糊的都是汗。 “晚饭没吃?”霍铭征凝着她的脸,苍白无血色,额头一层薄薄的汗,肉眼可见的不舒服。 付胭在霍公馆都吐光了,之后就被霍老爷子问话,后来就是直接离开霍公馆上了他的车。 她实在没力气说话,低血糖犯了又被霍铭征折腾,使不上劲,眼前一阵阵的黑,整个人要往下坠的感觉。 大概是恼了她吧,霍铭征将她一个人丢在沙发上,她倒在扶手上缓一缓。 眩晕感如浪潮般朝她涌来,她心里骂着霍铭征没人性,霸道专制,冷血无情。 迷迷糊糊间她听见脚步声,霍铭征手里拿着什么东西,将她扶坐起来靠在他身上,往她嘴里喂东西。 直到嘴里尝到了甜味,她才反应过来是葡萄糖。 她平常容易低血糖,公司和包里备着糖,家里有葡萄糖应急。 “难受怎么不说?”霍铭征将葡萄糖放下,捏着她的下巴将她脸抬起。 付胭眨了眨疲惫的眼皮,眼角有泪,低声道:“你给我……说话的机会吗?” 霍铭征捏着她的下巴将她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渐渐有血色了,也有力气使性子了。 他冷笑,“刚刚是不是在骂我冷血无情?” 付胭微愣。 霍铭征轻哼一声,将她丢在沙发上,“没良心的东西。” 付胭靠了一会儿这会儿才缓过劲来,霍铭征已经不在客厅了,或者已经离开了。 她抱着膝盖坐起来,顿时有种空落落的感觉。 两年的时间,她清楚知道自己在霍铭征的心里并没有丝毫的位置,他对她没有爱,只有占有欲。 作为南城第一家族霍家的继承人,他是天之骄子,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逼她收回断关系的那句话不是霍铭征有多爱她,而是他们之间的关系,要他亲自开口才算结束。 他才是这段关系的主导者。 第5章 后悔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付胭整个人像僵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也不知道在沙发上坐了多久,霍铭征手里端着一碗面到她面前,见她一脸错愕的表情,“不是肚子饿?” 付胭意外,以为他今晚不住这里。 而且…… 看着那碗色香味俱全的面,付胭脸上的表情更是复杂。 霍铭征扫了她一眼,看穿她的心思,“曹方煮的。” 付胭无声点头,她也知道霍铭征怎么可能会为她下厨,在她的印象里他甚至都不会做饭。 她是饿久了,低头吃面,而霍铭征点了一支烟去了阳台。 吃饱了力气也差不多恢复,付胭看着远处玄关的行李箱,想起离开霍家之前宋清霜说的那些话。 霍铭征从阳台进来就看见她蹲在行李箱旁边,往里面塞东西,应该是之前她忘拿了的。 房子里还有很多她落下的东西,都是霍铭征给她买的。 收拾走的都是她自己的,值钱东西一样没拿。 身后脚步声逼近。 付胭将箱子合上,背对着霍铭征,“我不想当小三。” “嗯?”霍铭征像是没听清。 付胭深吸一口气,“你要结婚了,还留着我,不是让我当小三吗?” 她怕霍铭征来一句‘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 可是霍铭征却说:“你想多了。” 甚至还不如那一句。 “我想多了?”付胭重复这句话,站了起来,转身看着面前她爱了那么多年的人,拼命不让自己红眼。 “爷爷给你安排了结婚对象,是不是?” 她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质问他。 声音颤抖,可想而知是强忍着情绪。 “是。” 他没否认。 付胭瞬间红了眼,别开脸,咽喉像被一只手扼住,喉头滚了滚,“那我不是小三是什么?” 霍铭征蹙眉,“我说过,你想多了,这件事根本不会改变什么。” 他怎么能这么轻松地说出这样的话? “那是你以为不会改变什么,”付胭拉起行李箱,用力握住推拉杆,嗓子眼发酸,“因为对你来说我是无关紧要的人。” “要跟我闹?”男人握住她手臂,手指发了力。 她在因为霍家的家宴上他说的话耿耿于怀。 付胭拉着行李箱不放手,心里只觉得可悲,到现在他还觉得是她在闹。 “霍铭征。”她抬头看他,眼角有一滴泪,像她人一样,倔强不肯掉落,十分刺眼。 她看着男人的眼睛,眼圈一点点泛红,哑然道:“如果我说我不希望你结婚呢?” 明知这是一句自取其辱的话,可她还是忍不住在赌那个亿万分之一。 霍铭征的目光明显暗沉下来。 付胭自嘲地笑了一下,果然啊。 霍铭征攫住她的下巴,将她巴掌大的脸抬起来,也明显看到她一瞬失落的眼神。 他不禁冷笑:“不希望我结婚还是不希望我跟别人结婚?付胭,看看你的问题,你想要什么答案?你心里清楚吗?” 霍铭征的一席话像一盆冷水将付胭彻底浇醒了。 是啊,他们的关系见不得光,在某些程度上和小三确实没什么分别。 所以他才说他结婚对于他们的关系根本不会改变什么。 她认清现实,心脏像被人砍了一刀,脸色发白。 霍铭征薄唇轻抿。 她低声喃喃:“两年前是我错了,我不应该招惹你。” 霍铭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冷如寒川,“后悔了?” 情绪上涌,付胭眼眶湿润,她倔强不肯低头,“是,我后悔了。” 一声轻笑,霍铭征将她的脸抬得更高,高高在上的姿态,他是万众瞩目的星,无声地嘲笑着她。 “现在后悔还早了点。” 玄关宽敞,周身的空气却冷凝到了极点,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铃声骤然响起,打破冷凝的气氛。 是霍铭征的手机。 付胭感觉到下巴的力道一松,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霍铭征拿起手机接通,往阳台的方向去。 电话那头依稀传出女人的声音。 不知道对方说了些什么,霍铭征全程都是沉默。 挂断电话后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拿出烟盒,单手拢着火苗,火光照着他冷峻的侧脸线条,像黑夜层峦的山峰。 一阵风过来,吹得火苗晃了晃,灭了。 他不耐烦地皱了眉头,转身用力拉开推拉门。 从付胭身边经过时,他脚步一顿,然而却什么都没说,开门离去了。 外人对霍铭征的评价很高,他年纪轻轻时就掌管了霍家,手段雷厉,这么多年更是练就了一身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很少有让他情绪波动这么大的事。 刚才那个女人,是他的未婚妻吗? 付胭心尖微刺,一股酸涩瞬间涌上心头。 霍铭征大概率是不会回来了,付胭没有回房间,而是躺在沙发上将就一晚。 屋子里充斥着霍铭征的气息,无孔不入地提醒着付胭。 一躺下,脑海就止不住地回想霍铭征,这两年来的点点滴滴,反反复复又想到他要结婚。 思绪越清晰,人就越精神,五点多才眯了一会儿,浑浑噩噩。 直到被手机铃声吵醒,她还以为是在做梦。 副总监的一通电话,付胭不得不收拾好心情随行去五百多公里的城市出差。 之前她跟进的度假村项目出了点问题,和对方沟通谈判用了三天时间。 这三天霍铭征没有联系她,她也没有主动联系。 倒是出差那天,曹方说霍铭征给她挑了一辆车在车库。 那车付胭去看了,三十来万,很低调,霍铭征随便一辆车的零头都不止这个价。 但对付胭来说却是刚好的。 霍铭征也算是顾虑她的感受的,否则他一出手又岂止是这个价位的车。 车子付胭没要。 既然决定要分开,怎么可能还收他的东西呢。 出差回到南城,本打算回家好好睡一觉,宋清霜一通电话,跟她说吃饭的时间和地点。 付胭这才想起母亲上次说的给她介绍对象的事,刚想推脱,门铃响起。 第6章 胭胭也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付胭现在住的房子是她毕业时租的,后来住进了霍铭征给她买的房子。 这里之所以没退租,也是为了方便。 知道她住这里的人为数不多。 她拉开门,意外地看见门外举着手机,正跟她保持通话的宋清霜。 “不是说出差还没回来?”宋清霜一边挂电话,一边瞪她,一脸看穿她心思的表情。 她推开付胭,跨进门,手里提着C家的包,付胭上网的时候看到过,新款,二十多万。 “妈你怎么又买……” “别废话,我告诉你付胭,我是你妈,别跟我面前耍心眼,我这都是为了你好。”说着,将手里的纸袋塞进她怀里。 里面是给她买的新衣服,也彻底打断她想把自己丑化的念头。 宋清霜全程监督她化妆,后来见她磨磨蹭蹭故意拖延时间,索性自己上手。 到了约饭地点,付胭下车看到眼前古色古香的建筑,头疼犯了。 天水楼。 霍铭征的地方。 之前宋清霜在电话里提过了,不过她当时一门心思只想着怎么拒绝,完全没听进去。 她没来由地一阵发慌,下意识扫了一眼霍铭征专属的停车位。 空的。 松了一口气。 正当她收回视线时,一辆宾利从马路边缓缓开来。 此时暮色降临,车头灯晃过来,水雾雾的。 不是付胭眼神好,而是那串车牌号码太过醒目。 南城地界,到哪都能畅通无阻。 她赶紧拽着宋清霜就要走,可宋清霜也看见了,又将她拉回来,压低声音:“你二哥。” 那边传来关车门的声音,曹方下车,拉开后座的车门。 付胭别开脸,余光里男人修长的腿从车上迈下来,他刚从公司出来,黑色肃穆的西装,刚才应该是在打电话,脸色冷沉,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 单手摘下蓝牙耳机和文件递给曹方,侧头说了什么,而后才朝这边过来。 “五婶。” 男人声线低沉悦耳,又清冷得过分。 饶是如此,在霍家不受待见的宋清霜还是受宠若惊,“诶,铭征你也过来吃饭?” 霍铭征不置可否,目光随意扫过别开脸没看他的付胭,唇畔一抹嘲,“五婶呢?” 付胭紧拽着她的衣摆,宋清霜视若不见,笑眯眯地说:“给胭胭介绍了个对象,约在这里吃饭呢。” 一声轻笑,意味不明,“胭胭也到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付胭背脊的冷汗都下来了,胭胭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分明好听,却无端压得人喘不过气。 他从来没这么叫过她。 上次她说出后悔招惹他的话来,霍铭征性子孤傲,向来众星捧月,不会轻易向女人低头。 两人不欢而散又几天没联系,是默认了分开,不再有瓜葛。 现在碰面,他神色自如,倒是她尴尬得恨不得钻进地底下去。 宋清霜回头看付胭,轻哼一声:“看,连你二哥也这么说,你还想拖到几岁?” 她又看向霍铭征,一时忘乎所以,笑道:“要不铭征等会儿你也一起来吧,也好给胭胭把关。” “妈!”付胭忍无可忍,“你别说了,他……二哥忙。” 霍铭征右手转动腕表,抬眸扫过她泛红的脸,“约了人吃饭,不然倒是可以帮胭胭看看,对方条件有多好。” 最后一句几乎钉在付胭的心头上。 她几乎喘不过气,拉着宋清霜就走。 走远了几步,宋清霜埋怨她不懂事,“见了人也不打招呼,霍家现在是他说的算,巴结他比什么都管用,回头他对我们有意见,看你怎么办?” “他早就对我有意见了。”付胭小声嘀咕。 宋清霜没听清,刚想追问,面前包厢的门就打开了。 “诶,五太太,你可算来了。”迎面出来的是个丰腴的中年女人,打扮贵气,不过说话间有一股算计味,叫人不太舒服。 宋清霜笑着迎上去,“陈太太久等了,路上堵车耽搁了点时间。” 被称作陈太太的女人和宋清霜互相吹捧了几句,而后眼带打量地看了付胭一眼,眼底的惊艳和精光一闪而过。 她高兴地走上前去,自来熟地拉住付胭的手,“这就是六小姐吧,长得真好,水灵,这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了。” 按年龄付胭在霍家孙辈里排行老六,按理说是霍家六小姐,不过她不姓霍,霍家也没人称她六小姐。 这是捧着她,哄宋清霜高兴呢。 本能排斥这位自来熟的陈太太,她想抽出手,奈何陈太太力气大,一边拉着她往包厢走一边说。 “付小姐和我们家老三年纪相当,应该很聊得来,老三,快打招呼啊。” 付胭抬眸看去,一个穿潮服留着寸头的男人,右耳还带着一枚耳钉,单手拿着手机,打字飞快,隐约露出手腕的纹身。 对方听到声音,懒散地看过来,嘴边还挂着嘲讽的笑,这一眼看到付胭,眼前一亮,丢开手机立马站了起来。 “六小姐你好,我叫陈让。”对方笑着伸出手,手腕的纹身清楚显现,是一条黑漆漆的蛇。 付胭认得,是黑曼巴,毒蛇。 付胭怕蛇,轻蹙眉头,但还是出于礼貌地伸手和对方碰了一下,立马收回,“你好,叫我付胭就可以。” “哪个胭?” “胭脂的胭。” 陈让拉开坐椅,目光落在付胭微微泛着粉红的耳尖,“人如其名,真好听,付小姐请坐。” 付胭本想坐得远一些,他特意将身边的椅子拉开。 宋清霜看穿了她的心思,一下将她按在了座位上,手放在她的肩上不让她起来,笑着说:“你们年轻人有话聊,坐得近些好。” 陈让倒是照顾付胭,给她夹菜盛汤无微不至,一会儿问她菜合不合胃口,一会儿问她要不要吃点其他东西。 不过付胭心不在焉的,想着该怎么和对方解释自己没有结婚的打算。 宋清霜放下餐巾,“吃得也差不多了,胭胭,我和陈太太还要去打麻将,等会儿你自己回去吧。” 陈太太很有眼力见,“老三,你送送六小姐。” “没问题。”陈让一口答应,往后一靠,手顺势搭在付胭身后的椅背上。 第7章 真是给你脸了 宋清霜她们前脚刚走,付胭立马站了起来,也躲开了陈让朝她伸过来的手。 她抓紧手机,面带歉意,“陈先生不好意思,浪费您时间了。” 陈让也不是糊涂,挑眉,“什么意思?” “今天这事,我妈没经过我同意。” 原来是这样,难怪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敢情是被强逼来的。 “这样啊,”陈让慢悠悠站起来,侧身往餐桌边一靠,懒洋洋地抬眸看她,豁达一笑,“没事儿。” 付胭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之前她是有点以貌取人了,以为他是那种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儿。 刚想再次道歉,陈让晃了晃车钥匙。 “再怎么样也得让我送你回去吧,大晚上的让你一个人回家,传出去我还要不要面子了?” 付胭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天水楼是仿古建筑,灰瓦白墙,雕栏飞檐,夜色如水,愈发显得不可多得的泼墨写意,光是财富也堆砌不起的清幽雅致。 付胭经过某个包厢时,无意间听见有人叫了一声阿征。 她下意识抬头,是天字开头的包厢,有钱都拿不到的尊贵,一般是留给南城金字塔尖的权贵。 这是霍铭征的天水楼,他在的地方必定是最好的。 曹方出来接电话,拉开门,这一眼,付胭就看见了里面的霍铭征,以及他身边的女人。 呼吸停了一瞬。 她来不及躲开视线,霍铭征隔着门帘看了她一眼,唇畔还挂着笑,他身边的女人捂着嘴,笑得都快趴在他胳膊上。 那是和霍铭征定下婚约的女人。 原来他说的约了人吃饭,是她。 刚才是她叫阿征的。 从前付胭在心里叫过无数回,后来在极致的情事上,也叫过一回,不过霍铭征不喜欢,她问过为什么。 他没回答,哄着让她叫二哥,之后她就没叫过阿征了。 只有他身边亲近的几个朋友和家人这么叫他,可想而知,霍铭征很中意他的这个未婚妻。 曹方反手关门,付胭最后看到的是那女人挽住霍铭征的手臂,朝他脸凑近的画面。 她听见血液倒流回心脏怦跳的声音,随后听见曹方叫了她一声:“付小姐。” 将她拉回现实。 付胭点了点头,心口顶着一口酸涩,扭头就走,与曹方擦肩而过。 曹方回头,目光落在陈让的背影上,眉头皱起。 陈让执意要送付胭回家,付胭推脱不掉,随便说了个小区名字,谎称是自己住的地方。 她留了个心眼,独居在外,再怎么样也不会随便透露自己的住址。 更何况是以后不会有交集的男人。 一路上,她脑海里都是那个女人凑近霍铭征的脸。 而他没有拒绝。 无数次提醒自己已经和霍铭征没有关系了,他们现在就是最开始的堂兄妹,他的感情,婚姻,都与她无关了。 可还是没有出息的要去想关于他的一切。 真的该到此为止了付胭,别让人看不起了。 下了车,付胭道了谢,目送陈让离开,确定他应该走远了,才拦下一辆出租车,回到自己住的小区。 进了家门,想给宋清霜打电话,说自己和陈让不合适,以后别再费心给她介绍什么人,手机却没电关机了。 刚给手机充上电,门铃响起。 她心想着会不会是宋清霜,说什么去打麻将,其实就是想制造她和陈让独处的机会,可能一直在监视她,知道她回来了,立马就杀过来。 以她对自己母亲的了解,是很有可能的。 这么想着,她又是一阵烦躁。 拉开门,一只明显不是女人的手抵在门框上。 粗手腕,隐约露出一段黑漆漆的蛇头纹身。 付胭心里一咯噔,是黑曼巴。 对上陈让玩世不恭的笑,后背的冷汗都下来了,脑海里过了几个想法,他知道她在骗他,还跟踪她。 她用力要将门关上。 陈让一脚顶住门,脸上的笑变成了阴,“付小姐还挺有心眼儿啊。” 说着,他单手按在门上,往里一推,男女力量悬殊,付胭根本不是他的对手,门“邦”的一声撞到墙上。 “你想干什么,请你马上离开,否则我就报警了。”她想起手机在充电,随便在玄关拿了个趁手的东西,是个陶瓷的招财猫。 陈让冷笑一声,突然出手,扣住她手腕,招财猫砸地上,碎成了几瓣。 门被他摔上。 “出去,滚开!”付胭扭着手,连踹带踩,玄关的东西砸了一地。 “怎么,以为随便说一句不好意思,就没事了?”陈让喘着粗气,“你把老子当猴耍呢!” 付胭用力挣脱,陈让却越抓越紧,反手一扯,将人拉进怀里,箍住细软的腰肢。 真是软得要命,之前他就想这么抱她了,手感比想象中的还更赞。 “看你妈那个样,恨不得把你给卖了,还六小姐呢,真是给你脸了。” 陈让抓住她的后脖颈将她的头抬起来,看着她那张像染了胭脂的脸,漂亮地晃眼,低头就要亲下去。 付胭脸色煞白,拼尽全力地把头往后一仰,然后铆足了劲,朝陈让撞过去。 “啊!”陈让吃痛本能松开手。 付胭跌倒在地,这一撞眼冒金星,眼前一阵阵的发白,看不清路,她凭着本能,跌跌撞撞起身,撞到门上,手哆嗦地握住门把。 她要逃出去,否则今后她一定万劫不复。 就在她要开门之际,陈让忽然冲过来! 回了家之后她就脱掉了外套,里面穿着一件修身的针织衫,陈让拽住一扯,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和圆润的肩头。 白晃晃的,陈让看得眼睛都红了,扑过去将付胭按在门板上,从后撕扯着她的上衣。 脖颈一阵刺痛,是陈让咬的。 她连救命都喊不出来,陈让的手从后绕过来,捂住她的嘴。 耳朵里嗡嗡响,依稀听见皮带解开的声音。 付胭瞳孔剧缩,脸上毫无血色,脑海里一瞬闪过无数画面,最后不知怎么停在那个女人朝霍铭征凑近的画面。 他沉浸在温柔乡里,她却孤立无援,没有人救她。 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 第8章 死了吗? 警察到的时候,付胭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 玄关一片狼藉,东西掉了一地,碎裂开的陶瓷片上沾着零星的血,而她手里握着的那一块瓷片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被血浸透了,暗红色,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 陈让趴在地上,一道血迹从他腹部下蜿蜒开来。 两名警察心里一咯噔,预感不妙。 其中一名警察上前去,探了一下陈让的鼻息,“还有呼吸,叫救护车。” 又回头看了一眼脸色煞白的付胭,头疼道:“带回警局,做笔录吧。” 付胭将陈让刺伤之后打了报警电话,在电话里说自己是自卫伤人,现在看来,她身上有伤,衣服凌乱,男的皮带解开,估计没什么偏差。 不过具体还要看男人的受伤程度。 警察试了好几下,才成功将付胭握着的那块瓷片拿开。 她死死抓住,生怕丢了,像救命稻草,连自己手被割出血也不放手。 到了警局付胭配合做笔录,一字一句,冷静沉着,连干了二十几年的老刑警都佩服这姑娘的胆量,不是一般人。 而此时此刻,一辆黑色宾利静静停在警局大楼前。 一串醒目的车牌号惊得局长闻讯赶来。 付胭做完笔录,回头看见曹方在和警方交涉,她怕宋清霜吓死所以没通知家人。 曹方更不可能知道她出了什么事。 直到她被曹方领着出去看见了车上的霍铭征。 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她觉得荒唐可怕,不愿相信。 “现在知道什么才叫后悔吗?”男人的目光在夜色中透着冷寂的光,唇边噙着若有似无的嘲讽。 付胭从来警局之前脸色就是白的,此刻听见男人的话,脸色更是白得几乎透明。 难怪她才刚打了报警电话,警察就出现,出警速度可以破纪录了,现在冷静下来,回想起来不合常理。 原来是他。 是他叫警察守在附近,所以他们才能快速出现。 坚持了一晚上的冷静,到这时土崩瓦解,她止不住地颤抖,“你知道陈让要对我下手?” 也许一开始就知道,包括陈让跟踪她。 霍铭征沉默看着她煞白的小脸。 “你眼睁睁看着他欺负我,冷静旁观,就等着给我一个沉痛的教训吗?报复我吗?” 付胭接连质问他,嗓音忍到最后哽咽出声:“你非得这么残忍吗?” 就因为她当时说出后悔招惹他的那句话,他等待时机,再往她心口插刀。 曹方站在旁边想说什么,霍铭征淡淡扫他一眼,曹方闭嘴,低头往后退了一步。 霍铭征从车上下来,站在付胭面前。 他身高腿长,肩膀宽阔,挡住了大半的光,牢牢地将付胭困在方寸之地。 大衣披在付胭肩上,霍铭征不喜欢用香水,睡觉的时候会用精油助眠,身上难免染了香,淡淡地融入衣服里面。 是付胭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清洌,沉静,让人心安。 说来也是她不争气,闻着这个味道有种想掉泪的冲动,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被她强忍了回去。 修长白皙的手指挑开她脖子上的长发。 “受伤了?”男人皱眉,目光落在她的脖子和手上。 刚才女警已经帮付胭简单处理过了,贴着纱布,有血丝渗出来,她是粉白皮,看着触目惊心的。 付胭躲开他的手,要将衣服脱下来。 霍铭征及时按住她,声线冷沉:“确定要在这里跟我闹吗?” “霍总别说这么暧昧的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是什么关系。”付胭面无表情,用力挣开。 霍铭征索性直接握住她的手指,低头看她,嘲讽道:“堂兄妹的关系,我这是在处理家事。” 付胭的手一僵,别开脸。 这时一辆路虎开了过来。 车子刚熄火,一个穿着击剑服的高个子男人从驾驶座跳下来,头发是在练习的时候被头盔压塌的,有点凌乱,却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 “付小胭儿,你怎么搞进警察局了?”男人还没走近,就扬声大喊。 季临,付胭的发小,一个想当击剑奥运冠军的富二代,两人从小学就认识,关系比亲兄弟还铁。 走上前来,看见她受了伤,季临脸色当即一变,“谁弄的?” 全程不看霍铭征的脸,仿佛当他不存在。 “强奸未遂。”付胭冷静。 季临吸了一口凉气,脸色阴沉,“哪个王八羔子!” 他腾地一下扫向霍铭征,眼神狠厉,他当然清楚肯定不是霍铭征。 付胭哪舍得把他弄进这个地方来呢,宝贝他还来不及。 只是季临知道付胭和他的关系,这会儿骤闻付胭出事,看见霍铭征在这里就更来气了。 付胭扯了他一下,担心他和霍铭征起冲突,说:“对方被我捅了。” “死了吗?” 付胭摇头,“警察说伤得不算重。” 季临露出一副好可惜的表情,“你怎么不下手重一点?是不是吓傻了没力气。” 说着拉起付胭受伤的手,“疼不疼啊?” “不疼,上了药的。”付胭顺势将被霍铭征握住的手扯出来,“你送我回去吧,我不想在这里。” 季临点了点头,“行,我先送你回家,再去找那个王八羔子算账!” 目光扫向付胭身上披着的衣服,啧了一声:“什么男人的衣服你都敢穿。” 说着,直接将霍铭征的大衣扯下来,丢给一边的曹方,将带下车来的毯子裹着她。 曹方接过烫手山芋一般的大衣,不敢去看霍铭征的脸。 季临拍了拍付胭的肩,给她安定的感觉,而后慢悠悠抬眸,“霍总,感谢你百忙之中抽空过来,现在付胭身边有我在,您可以回去了。” 霍铭征目光扫过他放在付胭肩膀的手,眸色清清,“再忙能有你比赛训练忙吗?付胭这里,不需要你来插手。” 季临呵笑一声,缓缓走上前,“那肯定还是霍总更忙啊,听说霍总都快订婚了,大晚上还要往警局跑,这要是传出去,不合适吧。” “我们小胭,要脸的。” 这话就差点名他霍铭征不要脸了。 付胭知道季临是为了给她出头,但她不想季临惹了霍铭征,万一霍铭征迁怒他让他比不了赛怎么办? 伸手想扯他袖子,却发现手抖得厉害,冷汗直流。 她从里面出来就有些头晕,她知道自己是体力透支了,风一吹,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之前和霍铭征说话是强撑着,这会儿一阵阵的眩晕感席卷而来。 眼前一黑,只听见季临叫了一声胭儿,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季临扑了个空,付胭稳稳地落入霍铭征怀里。 男人双臂收拢。 霍铭征眼神锐利,像一把锋利的刀,划破空气,震慑住季临要抢夺付胭的动作。 第9章 她是霍家的 医生给付胭做完全身检查。 拉开帘子,看向对方沙发前站着的高大男人,先做了个深呼吸才在护士的陪同下走过去。 这是霍家的医院,霍铭征是他们的大老板,医生是知道的。 只是这个男人年纪轻轻,不到三十就接手霍家,身份尊贵,气场又格外强大,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生生吓退了很多人。 刚才他抱着女人进来时,脸色阴骇,实在吓人。 “霍总,检查好了,没其他伤,是精神高度紧张导致太疲惫,昏睡过去了。” 霍铭征嗯了一声,眼底的冷光一闪而过,目光扫过付胭狼狈的小脸,头发凌乱,脸上有泪痕。 脖子和手上的伤口护士给重新上了药,贴上干净的纱布。 她睡得沉,胸口微微起伏,这边的动静丝毫影响不到她。 付胭不是容易相信别人的性格,从小缺乏安全感,此刻谁给足了她安全感,让她毫无防备地沉睡? 季临听见没事,就想过去把付胭带走,却被曹方出手拦了一下,“季少,霍总还没说话。” “怎么,我们家付胭的事还要他发话不成?”季临冷眼扫向他们。 “是的。”曹方恭恭敬敬,不苟言笑,滴水不漏。 季临刚想发火将曹方推开,曹方提醒他,“再过一周世锦赛了,季少确定要跟我动手吗?伤了手,可就影响比赛了。” “威胁我是吧?” 季临对比赛有多看重,从他这么晚了还在场馆里练习就知道,他太想要一块金牌证明自己了。 他摘下手套往边上一摔,“这么说吧,今天你们废了我这只手,我也要带付胭离开。” “霍铭征,别逼我把话说太难听,再过一个月你要订婚了,你别害付胭身败名裂。” “她。”季临指着躺在病床上安安静静睡觉的付胭,光是想想都替她难过。 “你明知道她心里面有多难受,别再往她伤口上撒盐了。” 付胭有多喜欢霍铭征,季临比谁都清楚,从她情窦初开和他分享秘密的那一刻起,季临就开始心疼她的小心翼翼。 要不是她那么喜欢霍铭征,他高低都要和霍铭征打一架,替自己兄弟出口气。 曹方还想拦下季临,霍铭征迈开长腿走过去,将付胭抱起来,搂在怀里。 付胭软软的小脸贴着他的胸口,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他回头看了季临一眼,冷沉的声线,警告他:“她是霍家的,别一口一个你家付胭。” 季临胸口憋闷,好嘛,他说半天,他就只听进去这句话了! 眼看他就要把付胭带走,季临急声道:“霍铭征你……” “季少,霍总不会害了付小姐。”曹方将他拦下来,一只手看似无意搭在他手腕,实则暗暗发了力却又不会伤到他。 等他挣脱开曹方,霍铭征的车已经离开了。 身后曹方虎视眈眈,提防着他追上去。 “害……”季临揉了揉凌乱的头发,对着夜空唉声叹气,“胭儿啊,你怎么摊上了这么个男人,自求多福吧。” …… 付胭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来,浑身疼得像被重物碾压过去,都快散架了。 她翻了个身,差点没疼死。 缓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昨晚发生的事,这一身痛是她几次撞到门上留下来的。 劫后余生,她长长舒了一口气。 摸出床头柜手机,刚想给季临打电话,电话响了,是季临打过来的。 “胭儿你醒了?” “嗯。”付胭发出一声鼻音。 “你现在在哪?” 付胭有些莫名,“家里啊,不是你送我回来的吗?” 电话那头一顿,季临说了一句付胭没听明白的话,“算他还有点良知。” 不等她追问,季临问她:“肚子饿不饿,我正在给你打包吃的东西,再等哥十分钟。” 说完季临就挂了电话。 难怪他那边声音那么吵,原来是在打包东西。 付胭拿着手机翻了个身,差点再次疼死,但还是强撑着坐起来。 被子滑落,身上穿的是睡衣,她愣了一下。 她和季临虽然是兄弟,但是季临还是有分寸的,换衣服这种事,他做不来。 她疑惑,起身打开房间的门出去。 玄关干干净净。 可昨晚分明是狼藉一片。 季临这个大少爷也做不来这种事。 再回想电话里季临说的话,她一下就明白了。 是霍铭征送她回来的。 心头思绪又开始翻涌,她一下没忍住,鼻头一酸。 昨晚她想问他,他冷眼旁观,如果陈让侵犯了她呢? 现在想来还好自己没问,免得自取其辱了。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霍铭征就是要给她个教训。 季临很快就到了。 没来南城以前,付胭是在广城生活的,这么多年,她还是喜欢广城的小吃,总忘不了爸爸,也用这样的方式一直铭记爸爸。 季临买的都是付胭喜欢吃的东西,她胃口不好,勉强吃了一点,季临在旁边喝着白开水陪她。 他是运动员,外面的东西轻易不碰。 “陈让的伤情鉴定出来了,你正当防卫。”季临拿起筷子,往她的碗里夹了个饺子。 付胭点了点头,她心里也有数。 “既然鉴定出来了,那之后的事就跟你无关了。”季临放下水瓶,眼底的精芒一闪而过。 付胭愣了一下,这是季临要干坏事的表情,“你想干嘛?” “没怎么,本来想去揍他的,可是那边有警察,我不好太明目张胆,就叫人往他的吃食里加了点东西,让他躺在床上体会一下疯狂想上厕所的感觉,这一天拉个十来回,腹部伤口来回拉扯,够他爽的了。” 付胭没忍住,想到那个画面噗嗤笑出来,脸上的表情蔫儿坏,“那你可得下点猛的,让他又痛又拉。” 见她笑了,季临心里松了一口气,就怕她被吓到憋坏了。 他紧接着又告诉付胭一个好消息。 “警方开始调查他,将他的老底都翻出来,这垃圾东西过去作奸犯科,大概率要在牢里度过十几年了。” 警方不会轻易调查,陈家也是有头有脸,家里想保,还是有办法的,付胭心里很清楚。 “你发话了?”季家势力不小,甩陈家好几条街。 季临摇了摇头,“我正想呢,有人前我一脚了。” “谁?” 季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第10章 打狗也要看主人 季临被付胭赶回去场馆训练,她吃完东西洗了个澡就继续睡了。 宋清霜的电话是傍晚打过来的。 付胭出事还是她从陈太太那听来,以为两个人谈得不错,没想到陈太太一通骂,陈让都被付胭捅进医院了。 虽然恨不得付胭赶快嫁入豪门,但是亲生女儿差点被欺负了,她心疼地直哭,在电话里说要找陈太太算账。 付胭担心她被陈家的人报复,连忙出声制止,“妈,我没吃亏。” 宋清霜很快赶了过来,看到她脖子和手上的伤,又哭了,咬牙切齿,“我找他们算账去!” “妈!”付胭起身拉住她,强忍着身上的痛将她按在沙发上,“你怎么算账?” “陈家老太爷发话谁给陈家先生下重孙,可以加股份,陈太太给陈让物色结婚对象,就盼着早点生下重孙,他名声坏,好女孩都不嫁,她这才打上我的主意,引你上钩,现在陈让被我捅进医院,又被警方立案调查,陈家狗急跳墙,你去只会给他们当出气筒。” 宋清霜咽不下这口气,“那你说怎么办?” 付胭往后背塞了个靠枕,叹了口气说:“陈让被我捅了,他罪有应得,我也不吃哑巴亏。” 宋清霜被她劝说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只好先按兵不动。 只是她心里有疑惑,“我听说陈让被调查是霍家人开的口,他们怎么会帮我们?” 季临说是霍铭征开的口,要陈让多坐几年牢。 陈让对付胭造成的伤害只能判三年左右,坐牢的罪名肯定不能无中生有,警方只好深入调查。 陈家敢怒不敢言,在南城,得罪谁都不能得罪霍家。 陈太太当初打的主意,付胭母女被霍家边缘化,就算被陈让欺负了,霍家也是不管不问,怎么会想到霍家会为她出头。 “是霍铭征?”宋清霜猜测,现在霍家是霍铭征掌权,她实在想不到会是其他什么人。 付胭心里一咯噔,怕宋清霜胡思乱想,主要是她心虚。 她解释说:“好歹我们也是霍叔叔一房的人,霍叔叔又临终托付他们照顾我们,被欺负了,霍家不会不管不顾。” 好在宋清霜没有多想,也接受这个听起来合理的解释。 …… 付胭周一去上班,特地穿了件半高领的衣服,遮住脖子上的纱布。 手上的伤没办法藏,有关系好的同事问她,她只说周末开小灶被菜刀割了。 “胭姐,听说我们有新总监了。”隔壁实习生小声说。 她是付胭带的,总是胭姐胭姐地叫她。 “肖副总监也该升了。” 付胭一边开电脑一边看她,之前的总监升职了,项目部总监的位置一直空缺,副总监能力不错,是时候顶上去了。 实习生摇摇头,“我听说不是,是空降的呢,早上我来的时候他们议论纷纷。” 付胭皱眉,不过职场里这种事屡见不鲜,除非能力格外出众,空降的大概都是沾亲带故的皇亲国戚。 “肖副总监太可怜了,明明该轮到她的。”实习生唉声叹气,第一次经历职场的残酷。 付胭给她一颗糖,“别这么丧了,等会儿带你去买奶茶。” 实习生用力点头,顿时眉开眼笑。 周一早上是例会,付胭坐在以往的座位上,给手机调静音模式。 会议室的门再次打开,刚才还在小声说话的众人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付胭心知肚明,是新总监来了。 她一抬头,愣住了。 “大家好,我是你们的新市场部总监,沈唯,今后还请各位多多关照啊。” 会议室响起热烈的掌声。 付胭慢了半拍,跟着大家一起鼓掌。 沈唯落落大方,年纪和付胭相当,漂亮时尚又是国外名牌大学毕业,履历很漂亮。 做完自我介绍之后,她就开始投入到工作中,听大家向她汇报工作。 不知是不是付胭想多了,总觉得沈唯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她身上时,有些意味深长。 散会后付胭去茶水间倒水,听见有人议论她。 要是在平时她不会管的,但她也听到沈唯的名字。 “果然是铁打的付胭,来再多美女,也不能撼动她的地位,沈唯够漂亮的了,还是被付胭给比下去。” “我大学跟付胭一个学校的,付胭是南大校花,名副其实的!” “女人光漂亮有什么用啊,我刚跟朋友聊天了,听说沈总监来头不小。” “什么?” “她要订婚了。” “订婚怎么了?” “她要嫁霍家,霍铭征,你说呢?” “天呐,太好命了吧!” 付胭默不作声走进去,八卦的几个人一见到她,立马转移话题,倒水的倒水,洗水果的洗水果。 付胭也没想到霍铭征的未婚妻会成为她的顶头上司。 不过她也没一直纠结这个问题,回到工位就开始忙于工作。 傍晚有一份合同需要修改,这一忙就过了下班时间,其他人都走了。 她关掉电脑起身,正好总监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你也加班?”沈唯微扬眉。 付胭点头,“修改一下合同细节。” 沈唯点头,和她并肩走进电梯。 两人身高相当,实习生偷偷查了资料,对比过,说还是付胭更高一点。 部门的惯例了,每来一个年轻漂亮的,他们总要偷偷拿付胭比较一下。 用实习生的话说,“胭姐,你不知道自己是美女模板吗?” 对不熟的人,付胭没什么话说,她静静地站在一边,等电梯从三十二楼一路往下。 “付胭。”沈唯忽然出声。 付胭侧头看她。 “那天在天水楼我们见过的对吗?”沈唯唇线很好看,笑起来给人一种亲近感。 付胭没否认,“你和二哥一起吃饭。” 沈唯点头,注视着付胭的脸,“我也是听阿征说的,才知道你是霍五叔的女儿。” 付胭不动声色地握住手指。 “你能力不错,再过段时间肖副总监可能要调走,到时候我会向上面推荐你的。” “那我就先谢过沈总监了。”付胭微笑应对,并没有多话。 出了公司,付胭拦下出租车回霍公馆,有件事要找宋清霜核实一下。 回到霍公馆,已经过了饭点,灯光一簇簇地亮起来,将庭院的花草树木点缀得如梦似幻。 前面的鱼池在修葺,堆了很多石料和水泥,付胭只能绕道走。 “陈家老太爷今天亲自登门了,问能不能放了他孙子一马,你也差不多就行,怎么突然就对付丫头的事上心了?” 廊下有人说话,付胭下意识停下脚步,站在树荫之后。 霍铭征的声音像寒风,一阵阵刮进她的心缝,“陈家都欺负到霍家的头上来了,打狗也要看主人的。” 第11章 家丑我自会处理 打狗也要看主人吗? 付胭的心脏揪疼得厉害,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脚步虚浮往后退一步。 霍老爷子看了霍铭征一眼,“这话倒是没错,只是霍家这么多年来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丑闻,我听了都闹心。” “都是下边人嘴太碎,什么事都往爷爷跟前传,”霍铭征轻笑,“这件小事爷爷不用放在心上,家丑我自会处理。” 付胭往后一退,没注意到身后有花盆,脚后跟撞到,哐当一声,瓷盆碎裂开,厚厚的一层黄土从中间出现裂缝,散了一地。 她心跳跟着一紧,不远处管家从侧面过来,她连忙低下头,转身匆匆离开。 “谁在那毛毛躁躁的?”霍老太爷不悦地扫向阴影处。 管家停下,扬起脖子看了看,回道:“好像是付小姐。” 霍铭征把玩着左手拇指的翡翠扳指。 管家将茶水放在他身前,察觉到他目光有些冷意,下意识抬头,却只看到他眼底的清明,没半点情绪。 听到是付胭,霍老太爷皱了皱眉头,不过他很快收回视线,没放在心上的样子。 对霍铭征说:“再过一个月你就要订婚了,付丫头的事差不多就行,别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大,影响不好。” 霍铭征嗯了一声,撂下茶杯,站了起来。 余光扫向打碎的花盆,迈步离开。 “二少爷有分寸的,老爷子您就放心吧。” 霍老太爷拿起茶杯,“这么多孩子里,我最看不透的就是他了。” 管家欲言又止:“二少爷的心思是深沉了些,要是大少爷没……” “算了,别说了。”他摆了摆手,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过了一会儿,他意味深长地沉声道:“付丫头这事的确需要摆平,否则整个霍家都要跟着丢人。” …… 宋清霜今晚在家,斜躺在美人靠上听小曲。 听见付胭喊她,眯缝着眼看过去,视线一顿,坐了起来,指着她脚后跟问:“怎么搞的?” 付胭顺着她的视线看下去。 小腿的丝袜被划破了,网状的裂纹一直蜿蜒到脚后跟,破了个口子,正淌着血,混着泥土,狼狈不堪。 应该是刚才花盆碎片弄的。 之前她只觉得冷,并没察觉到痛。 “不小心划到的。”付胭踢掉高跟鞋,坐在沙发上,抽了几张纸处理。 宋清霜止不住地皱眉头,起身打掉她的手,“脏不脏,感染留疤怎么办?” 说着,她喊刘姐,也就是别院的佣人拿碘伏和棉签来。 付胭索性拽掉丝袜,“伤口不深。” “不深也不能马虎,留疤多丑啊,我把你养得细皮嫩肉可不是让你怎么糟蹋的。” 宋清霜一边嫌弃她邋遢,一边接过碘伏和棉签,清理伤口。 “嘶~”付胭吸了一口凉气,宋清霜没做过这种细活,下手没轻没重。 宋清霜没好气地说:“现在知道痛了?流这么多血都没注意到,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东西?” 付胭强压情绪,无声摇了摇头。 “今天怎么会回来,有事找我?”宋清霜低着头,手劲放轻了些。 “前几天你是不是收了陈让的东西?” 宋清霜一怔,眼神躲闪,含糊其辞:“什么东西,没有啊。” 付胭没有点破,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宋清霜被看得心里发毛。 虽然付胭是她的女儿,但在大是大非面前,宋清霜被她治得死死。 不怕付胭发脾气,就怕付胭一声不吭,跟她玩心理战术。 没多久,她就败下阵来,丢开棉签,摊牌了,“是一个包。” 付胭想起来那晚宋清霜背的新包,二十多万,前不久宋清霜刚买了包,不会这么短时间内再买,可当时她却没有多想。 见付胭不说话,宋清霜心虚地问:“包怎么了?” 付胭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把包还回去。” 那个包宋清霜很喜欢,凭她是订不到的,好不容易得到,她轻易不想还回去,但是付胭的脾气她很清楚。 只好先答应下来:“过几天我就……” “明天就还回去。”付胭太了解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不给她钻空子的机会。 宋清霜瘪嘴,明显是不情愿,付胭一股憋屈涌上心头,眼圈红了。 她屈辱万分,咬着牙,“陈让今天反咬一口,说我是出来卖的,收了他的东西,那是他给我的嫖资!” 宋清霜一愣,脸色从红转白,哆嗦一下想说话,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要不是季临告诉我,我还被蒙在鼓里,这么大的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宋清霜六神无主,慌乱道:“胭胭,妈不知道会这样……我,我怎么会想到陈让到现在还敢反咬你。” 付胭摇头,“他狗急跳墙,临死也要拉我下水。” “那现在怎么办?我真收了他的东西,警方不会相信了他的话了吧?” 宋清霜彻底慌了。 这事要是传出去,她们母女俩就颜面尽失了,最重要的是付胭,她名声坏了,以后还怎么嫁进豪门啊。 没有哪户人家容得下这样的妻子。 付胭还是摇头,“我不知道,你先把包还回去。” 其实这事已经摆平了,季临告诉她,是霍铭征叫人处理的,听到这些的时候,没人知道她有多难堪。 但付胭没有直接告诉宋清霜,就是想让她长长记性,别什么东西都敢乱收。 宋清霜被吓得脸色苍白,连忙叫刘姐去衣帽间把包拿下来,连夜叫人给陈家送回去。 她瘫坐在沙发上,不敢去看付胭的脸色。 这件事到底是她做错了,以为能给女儿物色一个好的结婚对象,到头来是被人给耍了。 “以后相亲的事你就被再折腾了。”付胭拿起棉签自己处理伤口,她擅长拿捏母亲的软肋。 宋清霜呆坐在一旁,连连点头。 出了这种事,现在付胭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从别院出来,已经快九点了,付胭沿着原路出去,却在垂花门那被管家叫住了。 “付小姐。” 她驻足,颔首,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管家恭敬又带着几分疏离,“老爷子让您过去一趟。” 付胭皱眉。 第12章 仿佛能看穿人心 付胭被管家领到霍老太爷的书房。 “老太爷,付小姐到了。”管家站在门口,毕恭毕敬。 快九点了,老太爷没睡觉,在书房里练字。 “嗯。”他拿着毛笔,在宣纸上落笔,头也不回地说:“进来。” 这是付胭第一次到老太爷的书房,最先入目的是一排排高耸入顶的书架,数目多到骇人,付胭第一反应像图书馆。 听说老太爷早年已故的原配夫人是书香门第,各类藏书应有尽有。 黑色厚重的书架影沉沉,像有一股无形的压力攥着她。 她收回视线,老太爷没说话,她也不急着问,乖巧懂事的样子。 只打了招呼,“爷爷。” 霍老太爷摘下老花镜,睇了她一眼,将毛笔放回到笔架上,“过来看看,字写得怎么样?” 付胭走过去,站在付老太爷身边。 他的字是相当好。 一字千金,也大有人趋之若鹜争相来求。 其中除了讨好他之外,他的字可谓极有大家风范,买来收藏,能充门面。 白色宣纸上,字迹苍劲,游龙凤舞,大气磅礴——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付胭垂眸。 “怎么样?”霍老太爷又问了她一句。 付胭点了点头,微笑着说:“爷爷的字好,意思也好。” 霍老太爷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从前他没怎么关注过付胭,她并不是自己的亲孙女,来霍家的时候也有八岁了,没什么感情,对她了解甚少。 没想到她的心思倒是细腻,看懂了他的提醒。 “你明白就好,霍家百年清誉,出了这样的事是不应该。”霍老太爷再次提点她,语气比之前好了些。 付胭知道他是指收了陈让的东西这件事,但她没有否认自己收礼物,没有供出母亲。 老太爷不喜欢她们母女,尤其不喜欢宋清霜,要是被他知道那个包是宋清霜收的,肯定不止是提点这么简单。 丢这么大的人,甚至可能将她赶出霍家。 那会要了宋清霜的命。 “阿征的做法你怎么看?”老太爷再次拿起毛笔,仿佛只是随便的一句话。 却令付胭心跳加快,神经紧绷起来,尽量镇定自若地说:“二哥维护霍家声誉,又帮我摆脱麻烦,我很感激。” 老太爷笑了笑,将毛笔递给她,“我以前好像见过你写毛笔字,很久没练了吧,试一试。” 笔杆直接塞进她手里,想拒绝都不能。 付胭的确很久没写,但以前下的功夫不是白费,虽然和老太爷的字差了很多,但还算能拿得出手。 她执笔,一笔一划不像假把式。 “你的字……”霍老太爷迟疑了一下,手指在付胭写的字边上点了点,笃定道:“和阿征的很像。” 他偏头看着付胭。 那一双久经沙场沉淀睿智的双眸,仿佛能看穿人心。 付胭被他看得一瞬僵住,暗道糟糕。 她从初中开始就临摹霍铭征的硬笔,这么多年没写,刻在骨子里的记忆却像编写好的代码,只要一触,程序自然运行。 老太爷的手指轻轻一叩,付胭冒出冷汗来。 这时书房门被敲响。 霍铭征开门进来,目光随意地从付胭身上扫过,而后落在老太爷身上,“爷爷,原来你在书房。” 霍老太爷摘下眼镜,“找我有事?”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霍铭征解开衬衣最上的扣子,迈步而来。 付胭捏紧的手指悄然松开,可心跳又随着加快了。 “二哥。”她低声道。 霍老太爷拿着眼镜,指了指她,“刚好看见小付,聊了几句。你呢,我还以为你今晚不住老宅。” “大哥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有事找他。” 霍铭征走到书桌旁,随意扫过宣纸上的字。 “阿时的手术没成功,他心情不好,应该是不回来了。”霍老太爷眉头皱了起来,心情也跟着沉重了。 付胭猛地看向老太爷,怎么会这样? 霍渊时是霍家长孙,从小到大都是同龄人学习的榜样,被霍家当成继承人来培养。 可惜十八岁那年出了车祸,为了保护老太爷,下半身瘫痪,只能依靠轮椅。 从风光霁月到一蹶不振,霍渊时早就失去了往日骄傲。 两年前才下定决心出国,养身体,动手术。 付胭和他关系很好,他像疼亲妹妹一样宠着她。 听到他手术失败,付胭心里难过,难怪给他发信息,没有回复。 霍铭征的眉头微微一蹙,“大哥现在可还好?” “暂时心情不好是难免的,你们在这个节骨眼就不要找他了。”老太爷扶着椅子扶手坐下来。 付胭余光看见霍铭征搭在桌上的左手。 他的手指很漂亮,修长白皙,指骨分明,就是这双手,丈量她身体的时候格外温存,却再也不属于她。 她想起沈唯的右手中指戴了一枚钻戒,订婚戒。 强迫自己收回视线,她对老太爷说:“爷爷,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老太爷摆手,“去吧。” 将眼镜放下,他又瞥向心事重重的付胭,对霍铭征说:“既然你在这,我也不用特地打电话告诉你,后天小唯试订婚礼服,你抽时间陪她。” 付胭的步伐稍稍慢了一下,而后继续往外走。 关门之际听见霍铭征回了一个好。 “啪嗒” 门轻轻关上。 付胭在门口踩着自己的影子,直到管家从楼梯口上来,她才离开。 4S店的车还没到,她暂时没车子开。 季临今天休假,她正想打电话叫他来老宅接,结果到门口拐角处看到曹方。 “付小姐,霍总让您上车等他。” 霍铭征的车就停在树荫下,老宅门口的这棵树付胭说不出名字,即使在秋天也枝叶繁茂,时间长了就变成了霍铭征专属的停车位。 付胭想也没想,“不了,有人来接了。” “您是说季二少?” 不等付胭开口,他微笑道:“季二少被临时通知加训,可能没时间。” 付胭一噎,反应很快道:“我叫了滴滴。” 曹方仿佛看穿她,“付小姐知道霍总的脾气,您再多借口也没用。” 付胭不想理他,迈步就要离开,曹方当然不敢对她动手,就在她走出两步时,手腕倏然被扣住。 触感熟悉。 她猛地回头,望进霍铭征冷淡的双眸。 第13章 花样还挺多 高耸的路灯一簇簇的光落进车厢内,付胭的手还被霍铭征攥着。 她越使劲往外抽,霍铭征握得越紧。 无声的拉扯,男女力量悬殊,她用尽全力,他气定神闲丝毫不费力,像逗弄小孩儿。 付胭脸色涨红,是恼羞成怒,恨他的霸道。 霍铭征逗弄够了,直接将她扯进怀里,抬起她的左腿,小腿架在他的腿上。 他有力的肌肉隔着西裤,熨烫着付胭,她急着要逃,被他按着,动弹不得。 “都这样了,还折腾?”霍铭征撩起她的裙摆,露出小腿和脚后跟的伤。 之前的职业套装小腿露出来,碘伏和伤口明显,她换了条长裙。 霍铭征又扯下她脖子上的丝巾,脖子上的咬伤还贴着纱布。 他的语气说不出的嘲讽:“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付胭,你挺能作的。” 付胭看向别处,男人温热的指尖扫过小腿肌肤,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应激反应一样,挣扎着将腿抽出来。 手不小心拍到霍铭征的脸。 啪的一声。 开车的曹方愣住了,付胭也愣住了。 霍铭征的右脸肉眼可见地发红,付胭手心麻了,她用了全力。 如果季临在这里一定会拍手叫好,说她打得好。 但事实上,付胭有点虚。 霍铭征长这么大,除了年少被绑架的那一次,没受过这样的屈辱,被女人扇巴掌。 饶是淡定如曹方,不敢看内视镜里霍铭征的脸色,悄无声息地升起车内挡板。 密闭空间,付胭的心狂跳,“要我提醒你,你就要订婚了吗?” “所以呢?”霍铭征脸色阴沉地看她,舌尖顶过被她扇过的腮帮,说不出的狠。 付胭低头整理裙摆,“从今往后我们的关系只能是堂兄妹,你刚才的行为越界了。” “当年你缠着我要做我女人的时候怎么不记得我们是堂兄妹了?付胭,双标不是你这样的。”他语气发了狠。 “我当时喝醉了。” 霍铭征发出一声轻笑,阴恻恻的,“做过不承认,想当渣女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他声音近在耳畔,付胭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腰被圈住,他低声熨帖着,“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付胭心口疼得眼圈泛红,哑声喊了他:“二哥。” 霍铭征垂目扫过她眨动的睫毛,湿漉漉的,他蓦地松开她,“付胭,你好样的。” “麻烦二哥前面放我下车。”付胭坐到角落。 从暗格里拿出烟盒,霍铭征磕出一支点燃,语气疏淡道:“帮我一个忙,我就让你回去。” 他不说帮什么忙,付胭也想不出来,他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小到大求仁得仁,要什么需要她帮忙的? 车子开进金陵名邸的别墅区,寸土寸金的地段,霍铭征的庄园独占一隅。 眼见霍铭征要带着她上二楼。 付胭来住过几次,做的时间多过睡觉,从没仔细逛过,只知道二楼是他的主卧区。 她停下脚步,不再往上走,“很晚了,二哥早点休息吧。曹助理不方便的话,我自己开车回去。” 霍铭征驻足,头也不回,淡淡地说:“你说,爷爷要是知道五婶收了陈家的东西,不知道会怎么想。”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付胭怔愣。 霍铭征偏头,唇边漾着冷笑:“当然不是你,连我给你买的东西你都不要,又怎么会要那种垃圾的东西?” 他甚至在处理事情的时候,没问过她到底收没收东西,因为他知道她不可能收。 付胭心里苦笑,这算是信任吗? “上楼。”霍铭征撂下话,不等她开口,走进主卧。 威胁的意味太过明显。 付胭跟着霍铭征进主卧,她想过他会以此威胁她妥协,做他的情人小三,可是她想错了。 霍铭征带她进了衣帽间,拉开抽屉,一整面的领带,整整齐齐,材质名贵。 其中有一条,是付胭买给他的礼物,虽然价钱比不上他的那些领带,却花了她一个月的工资。 他从来没戴过。 冷淡的双眸扫过她的脸,他笑说:“不是叫我一声二哥吗?二哥订婚在即,帮二哥试领带。” 一声声二哥,利刃般往她身上戳。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霍铭征是懂她的软肋,知道如何伤她更深。 付胭一瞬红了眼,别开头,说:“沈唯的审美应该比我好,反正你后天要陪她试礼服,一起试不就好了。” “未婚妻哪有妹妹了解我?”霍铭征意味深长地笑看她。 一条领带塞进她手里,不容她拒绝。 “帮我系上。”他冷声下令。 霍铭征净身高一米八八,付胭一米七,以往给霍铭征系领带,她贴着他不用很费力就能将领带绕过他脖子。 可今天她的腿受伤了,绷得紧,不好使劲,又特地和他拉开了一点距离,偏偏霍铭征端着,像是没察觉到她的窘境。 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的脸,唇畔若有似无的冷意,“怎么,不愿意?” “没有。” 她豁出去,踮起脚,脚后跟忽然一阵刺痛,腿一弯,身子一倒,栽进霍铭征怀里。 他双手垂下,没有要扶她的意思,依然笔直站着,只嘲讽道:“花样还挺多?” “你想多了。”付胭咬牙,趁他说话分神之际,直接将领带绕过他的脖子。 动作快,佯装无意勒了霍铭征的脖子一下,嘴里说着抱歉,心里想着怎么不把他勒死算了。 她故作淡定,霍铭征意外的没有恼她。 付胭系的领结很漂亮,她会很多种系法,最爱温莎结,最符合霍铭征的气质。 饱满有力。 付胭不由自主想起过往,他晚上折腾得狠了,早起磨着她,哄她系领带,她虽困,却想为他做妻子做的事,做着不切实际的梦。 现在梦境彻底破碎,她给他系领带,却是他要和别人订婚。 她压抑着呼吸,眼圈一寸寸泛红。 呼吸针扎一样的痛,她攥着领带深吸一口气,绕过最后一下。 “好了。”她松开手,退后一步。 霍铭征站在镜子前,扯了扯领带,没什么情绪地说:“这条不好看,再挑。” 第14章 别说你没感觉 付胭去抽屉随手抽了一条领带,等拿到手上,她才认出来是自己买的那一条。 正打算去换,霍铭征握住她的手,打量几眼,“我看这条不错,试试。” “这条便宜,配不上你。”付胭抽手,要将领带放回去。 霍铭征握紧了,说不出是调侃还是什么,“网上不是说我穿麻袋都矜贵吗?便宜领带能戴出贵气,也是我的本事。” 付胭好想说他不要脸,但事实上确实是如此,霍铭征天生的衣架子,从来不是衣服衬他。 可她就是不想用这条领带,但霍铭征摆明了要用。 僵持不下,付胭想着长痛不如短痛,霍铭征戳她几次刀,她应该早就麻了才对,让他察觉出什么才会令她难堪。 这一次霍铭征倒是配合,没有为难她。 付胭动作娴熟地打了个领结,不想再和他牵扯下去,看也不看地说:“这条的确不错,就它了吧。” 霍铭征冷哼:“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越发长进了,这个领结不好看,重系一个。” 他将领带扯下丢给她。 付胭咬牙忍住,重新打了一个,霍铭征还是不满意。 “霍总喜欢哪种样式的?”付胭忍无可忍。 “一会儿叫我二哥,一会儿叫我霍总,我身份这么多?”他解下领带,脸色沉了下来。 “霍铭征你到底想干什么!” 霍铭征看着像一只炸毛猫的付胭,笑了,“终于忍不住了?” 领带重新塞回她手里。 “好好系,系到我满意为止。” 付胭握紧领带,受不了这样难缠的霍铭征,深呼吸,“沈唯知道你这么会撩人吗?” 霍铭征理了理衬衣领,理所当然地说:“嗯,下次可以和她试试。” 付胭多余和他说这么多,又往自己的心口戳一刀,她忍不了,直接撂下领带,转身就要走。 却被霍铭征扣住手腕,“这么沉不住气,心浮气躁。那就给我写副对联,百年好合之类的。” 付胭想说他疯了。 霍铭征倾身而来,凑近她耳边,低沉喑哑:“毛笔字写得不错,什么时候学的?” 他看到书房里她写的字了,付胭攥紧手指,他肯定认出来了。 “偷偷临摹我的字?”他的声线更低了。 付胭头皮发麻,半晌说道:“以前学毛笔字是感兴趣,你的字恰好勉强能看。” 他喉咙发出低笑声:“勉强能看?” 他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既然这么欣赏,等你结婚,给你写副对联?” 她结婚…… 付胭哪里还想过和其他人结婚,她摇了摇头,没说话。 霍铭征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付胭,毕竟还年轻,撒谎上脸,她脸颊微红,羞愤难当,眼圈也是红红的,像是快哭了。 但他知道她不会哭,脾气倔得十头牛都拉不住。 男人温热的气息逼近,付胭太熟悉霍铭征的反应,他情动了。 可能早在她给他系领带的时候,他就开始酝酿这场戏。 她快速抬起手肘顶着他胸膛,却被他轻而易举抓住手,按在身前的镜子用她买的领带绑着,从后压上她。 “霍铭征……唔……” 男人攫住她的下巴,凶狠的吻铺天盖地席卷着她。 付胭腾不出手来,脚上使劲,也被他轻而易举攻破,他迈开修长的腿顶着她的膝盖窝,居高临下地桎梏着她。 稍稍拉开一丝距离,他的音色沙哑低沉,咬着牙发狠:“付胭,别说你没感觉。” “霍铭征你浑蛋!你去找你的沈唯!” 她脸上尽是恼羞成怒的绯红,如她名字,胭脂般,摄人心魄。 她从来都是美得具有攻击性,一寸寸地叫人沦陷。 霍铭征再次抬起她的下巴吻下去,付胭的舌头被他搅得发麻,仍然保持理智。 知道他要订婚,他们这样不应该。 不由分说地咬下去! 霍铭征吃痛闷哼一声,付胭趁机身子往后用力撞开他,跌跌撞撞跑开几步。 领带没有绑得很紧,她挣扎了几下将双手抽出来。 她猩红着双眼,压抑的情绪破土而出,怒声道:“你这么做,和别人有什么不同!” 别人? 霍铭征拇指擦过嘴角,有血迹,她抗拒,用尽全力咬他! “你拿我跟那个狗东西比?” 那晚的阴影一幕幕地席卷而来,付胭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止不住颤抖,“你们都是一样!” 霍铭征的脸色阴沉骇人,目光一扫,落在付胭脖子一侧。 她这一挣扎,头发甩向另一边,白皙细长的脖子更加清晰,除了贴了纱布的伤口,还有之前隐匿在发间的吻痕。 男人眼眸一暗。 付胭皮肤娇嫩,欢爱时很容易留下痕迹,娇气得很,经常要好几天才消。 他已经有段时间没碰她,这个吻痕只能是那晚陈让留下来的。 “那晚他还碰你哪里了?” 付胭的脸毫无血色,哆哆嗦嗦地找到丝巾,慌忙遮住那个痕迹。 那晚陈让最终没得逞,但他的唇吻过他脖子,她事后用刷子洗了无数次,却洗不掉那个吻痕。 眼泪砸在地上,她仓皇跑出主卧。 跑出主楼,不顾脚上的伤在草坪上狂奔。 庄园很大,草坪距大门口还有一大段距离,付胭纤细的身影在黑夜里像海面上一叶扁舟,摇摇晃晃。 一束灯光从后面照过来,车窗降下,曹方不敢看付胭的脸。 “付小姐,霍总让我送你回家。” 附近打不到车,这一次付胭没有拒绝。 上了车,曹方头也不回地递给她一个袋子。 “付小姐先处理一下腿上的伤口吧。” 车子开出庄园,红色的车尾灯消失在拐弯的林荫大道。 霍铭征站在窗前点了一支烟,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夜风透过窗户,男人的眸底浸染了寒霜一般,“你是医生,有什么药能让人生不如死吗?” 电话那头的男人说了句什么。 “我要他命。”他将烟头按在窗台上,压出一个黑色的印记。 转身往回走,在穿衣镜前停下脚步。 弯腰捡起地上的领带,冷淡的双眸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 …… 深夜,付胭手机响,是季临打来的。 “胭儿,陈让死了。” 第15章 攻不下她的心 一股寒意爬上心头,付胭顿时清醒了,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就死了? “叩叩!” 敲门声突然响起。 她吓得一激灵,紧跟着电话里季临说:“开门,是我。” 付胭忍住问候他祖宗的念头,掀开被子起床去开门,门外季临挂了电话,走进来,打开鞋柜拿他专属的拖鞋换上。 他刚从训练馆出来,头发有点乱。 “干嘛脸色这么差,听到消息害怕?怕啥,有哥在。” 付胭跟在他身后关门,惊魂未定,“又不是因为我死的,怕什么,倒是你突然告诉我这个消息又来敲门,我才吓到的。” “哇啊!”季临忽然一个转身,张牙舞爪地做鬼脸。 付胭一脚踹过去,恼羞成怒道:“你幼不幼稚!” 该死的,又被他吓到了! 季临预判了她的动作,闪身一躲,可没想到付胭突然改变攻势,拿拳头揍他,好在季临身手敏捷,一个华丽的侧身,提溜着她的胳膊。 两人扭打在一起,加起来不超过十岁。 最后还是季临先投降,让付胭揍完他一下才罢休,累瘫在沙发上,喘气道:“本事大了啊。” 付胭累得弯腰,双手撑着膝盖,抬头看他,她没忍几秒就破功,笑道:“有你这么安慰人的?” 两人的关系比亲兄弟还亲,付胭当然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 想让她发泄出来。 季临理所应当地说:“陈让有先天病,是老天爷要收他,跟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好了,以后这事就翻篇了,你就做好迎接美好明天的准备吧。” “你又想干什么?”付胭坐下。 季临起身去厨房拿了一瓶常温的水,拧开瓶盖递给付胭,付胭很自然地接过喝水。 “明晚一起吃饭。”他打开冰箱拿了一瓶运动员专用饮料,咕咚咕咚灌了几口。 付胭放下水瓶,点了点头,“什么节目?” “给你介绍个小鲜肉。” 付胭皱眉,“你也催我早点嫁人?” “啧,你不要这么抗拒行不行,你就当交个朋友,是我队里的弟弟,国家队的靠谱儿。” “不要,”付胭想也不想就拒绝,“你介绍个弟弟给我,明里暗里地想当我大哥是吧?” 季临恍然大悟,“喜欢比你大的?那好办,我队里有的是优质帅哥,我明天就让你开开眼界!” “我不去了。” “付小胭你有没有良心,明天我生日!”季临忍不住白了她一眼。 付胭一顿,一算日子,明天还真是他生日。 其实礼物她早就准备好了,这几天出了事,她一下忘了时间。 季临小心眼,事后很难哄的,她连忙答应:“好好好,大哥,明天我一定到。” 季临又喝了一口水。 总算是答应了。 他得想办法让付胭早点忘了霍铭征那个负心汉,开启新的人生。 听人说忘了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队里那么多优秀人才,就不信攻不下她的心。 …… 付胭到公司的时候,实习生坐在工位上掉眼泪,一看到她,立马哭道:“胭姐!” “怎么了?”付胭立马放下包,扶着她的肩膀,抽了两张纸给她擦泪。 “昨天你让我发给客户的方案,我弄错了,把之前还没改版的给发过去了,客户发了好大一通火,说我们糊弄他们,呜呜……胭姐你说怎么办啊?” 实习生姓夏,年轻可爱,大家叫她小夏,率真单纯的性格,平时做事挺仔细的,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可事实上就是犯了。 付胭皱了皱眉头。 这个合作是她和小夏跟了很久的,好不容易谈下来的。 “胭姐,怎么办啊,老板会不会开了我啊?我是不是不能转正了?”小夏揪住付胭的衣角,仰着头,绝望又无助地看着她。 “胭姐,我不想走,我该怎么办啊?” 付胭温和地说:“别怕,也别慌,现在还不是想那些的时候,而是要想该怎么补救。你现在马上把改版后的方案打出来,然后再去洗把脸整理一下,跟我出去一趟。” 这一刻,付胭对小夏来说就是定海神针转世,现代版华佗! “好,我马上去做。”她喜极而泣。 电脑桌面弹出一条信息。 【付胭,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是沈唯发来的。 几秒后,付胭敲响总监办公室门。 “请进。” 她推门而入,沈唯正往办公桌上的盆栽浇水,她穿着和付胭款式相似的烟紫色职业套装。 不过沈唯的身材比付胭的要纤细一点,不如她的曲线惊艳,穿着更符合职场白领的气质。 不像付胭,小夏私底下调侃她是职场妲己,穿什么职业套装都有一种诱人犯罪的冲动。 “沈总监,你找我?” 沈唯放下水壶,抬眸看过来,微笑道:“就我们两个人,不用这么客气,来,坐。” 付胭坐下,目光从她桌面上的请柬掠过。 她在霍家看到过,是她和霍铭征订婚的请柬。 按捺住心中的异样,收回视线,付胭问道:“沈总监找我有事?” 沈唯坐下,拿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面带微笑,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请柬。 “今早方信那边给我打电话,你带的那个姓夏的实习生犯了低级错误,他们很怀疑我们的业务能力,可能要取消合作,这件事你知道吗?” “我知道,小夏刚才跟我说了,其实这事也不关是小夏一个人的错,是我没有提醒她应该检查清楚再发送过去。” 沈唯笑了笑:“她只是实习生,又不是小孩子,很多事情不需要别人的提醒。” 这道理付胭当然知道,不过她不想再和沈唯辩解下去,“我已经叫她将正确的方案打印出来了,等会儿我会带她亲自去方信一趟,解释清楚,希望争取得到他们的谅解。” 沈唯点了点头,而后叹了一口气,说:“我才刚上任就出了这种事,你知道我本来应该趁此机会立威的,不过既然她是你带的实习生,你都开这个口要保她了,那我就卖你这个人情了。” 而后,她微笑着,语气亲和:“谁让我们很快就要成为一家人了呢。” 第16章 在偷偷看她 方信集团就在霍氏的斜对面,在寸土寸金的CBD中心区。 而付胭在的新成公司在老商业街,南城人将这两片区域划分为新区和老区。 从新区到老区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下了车,付胭下意识看向对面在阳光下气魄雄伟的霍氏大楼,随后带着小夏进了方信大厦。 “你好,我是新成项目部的付胭,和你们业务部的段经理电话预约过了。” “您稍等,我确认一下。” 过了一分钟,前台对付胭摇了摇头,“对不起,段经理出去了。” “出去了?”付胭诧异,想起电话里段经理敷衍的态度,当时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 她敢断定段经理还在方信。 她拿出手机,拨通段经理的电话,结果提示对方正在通话中,再打过去,直接就是关机了。 “怎么了,胭姐?”小夏战战兢兢。 付胭刚想安抚她,一回头就看见段经理的秘书从旋转门走进来,提着一袋东西,哼着小曲。 她拉上小夏过去,拦住对方:“肖秘书,买咖啡呢?” 肖秘书吓了一跳,对上付胭人畜无害的笑容,她缓了缓,尴尬地笑了笑,“付小姐啊。” 她心虚地往身后藏了藏咖啡。 付胭意味深长地说:“我记得段经理喜欢喝这个口味的咖啡,不喜欢加太多糖不加奶,肖秘书,对吗?” 肖秘书原地干笑了两声,匆匆向电梯方向跑去。 “诶!”付胭都想叫她慢点,担心她崴了脚。 “胭姐,那现在怎么办啊?”小夏焦急地直跺脚,“段经理摆明了还在方信,他就是不肯见我们。” 对方现在连电话都不接了,看来这次恐怕是要白跑一趟。 付胭搂住她的肩膀,坚定道:“不见我们就等下去,这个项目好不容易才谈下来,就这么放弃了,你甘心吗?” 小夏摇头,不吭声。 付胭知道她在自责,“好啦,振作一点,现在还不是垂头丧气的时候。” 高管电梯停在一楼。 电梯门开,深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是方信的总经理,在公司内权利仅次于董事长。 此刻却是恭恭敬敬地侯在一位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男人身侧。 “霍总,这次太感谢您了,要不是您的那一票,今天我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男人迈开长腿,轮廓深刻的五官落在光影之下,眉目冷峻,淡淡地说:“是你应得的。” 霍铭征不是喜欢被奉承的性格,对方也不敢说太多以免惹他不快,点到即止,亲自送他出公司。 斜对面是大厅等候休息区。 “霍总,是付小姐。”曹方在身侧小声道。 霍铭征脚步微顿,抬眸看过去。 付胭正侧着头跟身边的女孩说些什么,身上的烟紫色套装将她的皮肤衬得愈发娇嫩白皙。 因为微微弯着腰的缘故,胸前本就紧绷的区域更是轮廓尽显。 已经有不少经过的男人在偷偷看她。 霍铭征脸色沉了沉,手指摩挲过扳指,走出旋转门,方信总经理亲自送他上车。 临关门前,他似是不经意道:“你们公司的男员工挺闲的。” 方信的总经理一愣,也看到了几个男人不停地回头,更有人直接停在原地不动,不约而同地打量着休息区那边。 他连忙迈步走过去,那几个男人一见到他,立马作鸟兽散。 黑色宾利开出方信大楼,缓缓驶入霍氏地下车库。 “查一下她怎么会在那里。” …… 付胭正准备再打一个电话试试的时候,忽然听见电梯那边有人叫了她一声。 “付小姐。” 段经理带着秘书步履生风,付胭一瞬间从他的脸上竟然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喜悦。 搞得付胭一头雾水。 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段经理肯见她了。 她连忙拉上小夏走到段经理跟前,“段经理。” 他脸上是毫无破绽的笑容:“付小姐,不好意思,刚才有事出去了一趟,让你久等了。” 付胭脸上的笑更是无懈可击:“段经理日理万机,业务能力是业界的楷模,能和您合作是我们的荣幸,等多久都是我这个晚辈应该做的。” 两人互相“客套”一番。 段经理搓了搓手,态度一改之前,客气的寒暄,“付小姐从老区过来辛苦了,我们不如去咖啡厅坐坐,还是付小姐想喝点什么?” 说实话,付胭是有点“受宠若惊”的,但她不是“恃宠而骄”的人。 “在这谈也一样,段经理不用客气的。” 她拉着小夏,态度诚恳地说:“段经理,这次出了这样的事实在是不应该,今天特地来登门道歉,希望您多担待。” 段经理和蔼地看了小夏一眼,摆了摆手,“小事一桩,之前是我格局太小了,其实谁年轻的时候没犯过错呢,我们应该多给年轻人一些机会才对。” “尤其是付小姐,您年轻有为,以后前途无量啊。” 这话说得有点意味深长了。 付胭面不改色地说了声谢谢,“这是修改后的方案,不好意思之前让段经理见笑了。” 段经理双手接过文件,“付小姐客气了,发邮件过来就可以的,大老远地跑一趟,我段某心里过意不去啊。” “应该的。” 离开方信坐上车子,小夏还在状况外,没想到事情这么简单就解决了。 她摇了摇付胭的手臂,“胭姐,这次谢谢你了,要不是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还好解决了。这样我是不是就不用离开公司啦?” 付胭拿食指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笑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回去给我写八百字检讨。” “遵命!” 其实小夏想说她在发邮件之前仔仔细细检查过了,明明发的是修改后的方案,怎么最后变成了改版前的呢? 她没告诉付胭,怕付胭觉得她狡辩,不肯承认自己犯下的错误。 可是她还是搞不明白,难道真的是自己记错了吗? 车子离开新区,付胭回头看了一眼渐渐远了的霍氏大楼。 她之前应该是眼花看错了。 霍铭征怎么可能出现在方信? 第17章 对任何人都很难产生爱情 付胭带着小夏回公司,刚出电梯,正好碰到要出门的沈唯。 擦肩而过时,沈唯微笑着说:“段经理给我打电话了,付胭,你做得真好。” 电梯门关上。 小夏忍不住皱眉头,“胭姐,我怎么觉得沈总监说话怪怪的?” “你想多了。”付胭搂住她的肩膀往办公区走,回头,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看了一眼数字下降的电梯,随后收回视线。 女人看女人,十拿九稳。 从沈唯任职的第一天起,付胭就察觉出来她对自己总是意味深长的。 然而并不像她口中所说的,因为自己是霍叔叔的继女的缘故。 是有若有似无的,不知道从哪来的敌意。 傍晚,季临亲自开车来接付胭下班。 季临是混体育圈的,平时又低调,认识他的人不多,仅凭一张漫画脸,站在豪车旁,单手插兜的样子也引来无数人的侧目。 “恃美行凶啊你!”付胭调侃他。 季临笑得理所当然,打开后排车门,“坐后面,副驾有人了。” “哦。”付胭想起他说过要请他们击剑队里的队友一起吃饭。 副驾驶果然坐了个男人。 看背影个子应该挺高的,比季临要清瘦一些,戴了个黑色口罩,半张脸隐匿起来,额前散落细碎刘海。 他微微侧头,绅士地打了声招呼:“你好。” “你好。” 付胭心里嘀咕,这声音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 “得了,在我车上还戴口罩,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干什么保密工作。”季临系安全带,忍不住吐槽。 对方听话地摘下口罩,一个侧脸,付胭恍然大悟,是他。 “你认识我?”对方察觉到付胭的视线。 付胭意识到自己失礼了,礼貌道:“我看过你的比赛。” 傅景,击剑奥运冠军,前国家击剑队队员,之所以说是前,因为他已经退役了,留在队里帮忙指导师弟师妹。 付胭在电视上看过他赛后采访,难怪声音有点熟悉。 季临在一旁偷笑,“她呀从小对奥运冠军有情结,崇拜得不行,就冲这个,我高低也得拿一块奥运金牌回来给她瞧瞧。” “等你拿了奥运冠军,我一定崇拜你,给你烧高香!”两人不顾旁人开始开怼。 “我谢谢你啊!”季临顺手拿了一颗糖给付胭,知道她容易低血糖,给她补充能量。 傅景忍不住笑,付胭白了季临一眼,什么叫她对冠军崇拜得不行,被人听见这叫什么话? 她是花痴吗? 吃饭的地方定在一家私房菜馆,建在半山腰,依山傍水的,有钱都不一定能排得上号的雅座。 堂堂季家有权有势,季临想来吃饭,老板一早准备好了,吃喝的全是运动员专供。 “师兄,你先进去,我和付胭去停车。” 傅景下车后,季临一边倒车,一边问道:“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少装蒜,我问你对傅景的第一印象怎么样?” “很帅,根正苗红,不愧是被国家队选中的人才!”付胭说得一本正经。 季临无声翻了个白眼,“你还可以再敷衍一点吗?” 付胭正眼看他,“这么说吧,我尊敬他为国争光,你会对自己尊敬的人产生爱情吗?” “……”季临简直无语,“你不是对尊敬的人产生不了爱情,你是除了对那个谁之外的任何人都很难产生爱情。” 付胭一副被你说中的表情,不说话了,下车和季临先后进了包厢。 人都到齐了,除了傅景,还有四个季临的队友。 付胭依次跟他们打了招呼,其中有个男生才十七岁,嘴甜叫付胭姐姐。 付胭老脸一红,季临偷笑靠近她,“本来打算把他介绍给你的。” “人未成年,我谢谢你啊!”付胭咬牙瞪他。 “现在知道还是傅景好吧?”季临揶揄她,其实他一开始就想介绍傅景给她,昨晚也是跟她开的玩笑。 傅景抬手示意付胭坐下,付胭面带微笑,“好的。” 暗地里踩了季临一脚。 运动员不喝酒,尤其他们击剑运动员,酒精会刺激心血管系统,从而影响他们的手控。 他们再过一个多月就要出发参加世锦赛了,这个时候酒精是严格把控的。 不喝酒的餐桌上氛围也很高涨,季临人缘好,队友和他什么玩笑也能开,付胭在一旁跟着笑。 十七岁的弟弟说了个季临的糗事,付胭笑点低,趴在桌上肩膀一抖一抖地,也没发现自己撞到了杯子。 “小心。” 忽然有人拉了她一把,她一个趔趄,眼睛还没看清,身子撞进一堵肉墙,杯子里的茶水就倒在她刚才坐的蒲团上。 付胭回头,傅景握住她胳膊,气息沉稳,手指有力,而她整个人都差点跌进他怀里。 她赶忙用手撑着身子,拉开和他的距离,脸上带着坦荡的笑,“谢谢啊。” “不客气。”傅景绅士地搀扶了她一把,又立马将手收了回去。 季临冲付胭挑眉,调侃道:“师兄的反应速度还是这么快啊,我在付胭身边都没来得及出手。” “师兄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傅景面对季临的调侃,面不改色地用一句玩笑带过。 吃过饭后,季临他们就要回队里加训,临走之前,将付胭交给傅景。 任凭付胭怎么对他挤眉弄眼,季临都不为所动,其他人坐上季临的车走了,留下傅景的车。 对傅景,付胭不熟,但可以这么说,她能把命交到季临手上。 季临把她交给傅景,说明他一定是信得过且正直的人。 没有扭捏,付胭上了他的车,并报了自己家里的住址。 车子缓缓开进下山的路。 红色车尾灯一闪,渐渐消失在拐弯,一辆法拉利488的车主从车上下来,目光追随着那辆开走的奥迪R8。 随后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 电话接通,对面的男人一如往常的冷漠,“有事?” “阿征,你在哪啊?” “公司加班,有事说事。”那边传来打火机点火的声音。 “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电话那头沉默,明显是不理他吊胃口的把戏。 男人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我看到你那位天仙堂妹了。” 第18章 这么缺男人吗? “跟我说这个干什么?”霍铭征的态度冷到极点,抽着烟,声线听着有些哑。 秦恒打了个寒颤,不怕死地继续说:“昨晚你打电话叫我做的那件事儿,不是因为她?“ “我是为霍家。” 他不相信,“我跟你说,她好像在相亲。放着一个天仙一样的又没有亲缘关系的堂妹你没感觉?别跟我说你要订婚了,我还不知……” “你想太多了。”男人冷漠打断他。 和付胭的两年,除了曹方之外,没人知道。 他不想多说什么,“我还要加班,你要是闲得没事干可以给自己扎两针,再开点药,这张嘴是得治治了。” “诶……”秦恒知道撞他枪口上了,连忙转移话题,“话说回来,那个人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我查过了,他的确有先天病,但是也太巧了吧,我都还没动手,他就给挂了。” “曹方已经在调查了。” 秦恒才刚听清,电话就挂了,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霍总脾气真大,他不就是大胆猜测了一下嘛,至于这么生气吗? 曹方敲门进来,手里提着酒店送过来的食盒。 霍铭征一旦决定加班,不到深夜是不肯罢休的,忘记吃饭也是常有的事。 老太爷听网络上的人调侃十个总裁里九个有胃病,可不希望自己的孙子落下这个毛病,千叮咛万嘱咐要曹方照顾好。 “霍总,您先休息。” 曹方在茶几上摆放饭菜,刚放下筷子,霍铭征掐了烟,拿起架子上的大衣,“不吃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抽了烟的缘故,曹方听他声音比以往低沉,像在蕴藏着濒临爆发的情绪。 …… 付胭从车上下来,对傅景道了一声谢,“你还要回馆里,我就不邀请你上楼坐坐了。” 她的客套,傅景很绅士地没有拆穿,点了点头。 然而她才走出两步,身后傅景叫住了她,“付胭。” “嗯?”她回身。 傅景温和地看着她,“今天其实不是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你上次去看季临的比赛,我坐在你旁边。” 付胭一愣。 秋风微凉,一缕发丝飘在她的眼前,她顺手抓开,明艳漂亮的五官在路灯下格外耀眼,像一个不敢用力握住的绚丽泡沫。 忽然想起什么糗事,脸色骤然一红,她尴尬道:“我是不是掐了你一把?” 当时已经到比赛的赛点了,季临和对方打成平手,只要其中一方先发制人,谁就是获胜者,她紧张地往自己腿上掐。 结果她感觉不到疼,起不到冷静效果,当时她一定是脑子里进浆糊,还以为是自己紧张得麻木了,又加了一把劲,直到身旁有人吸了一口气。 不过那时候傅景也是戴着口罩,付胭没认出他来,只记得他扫了她一眼,说了一声没关系。 “你力气挺大。”傅景也想到那个场景,嘴角噙着笑。 付胭更尴尬了,脸彻底红了个透。 这傅景还是个直男。 就在她尴尬得想用脚在原地抠出三室一厅的时候,傅景打开车门下车。 “季临说你是单身,所以我就来了。” 付胭不知所措。 傅景笑着给她解围:“你可别再紧张地掐自己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给我一个追你的机会,可以吗?” 说实话,傅景长得不错,小麦色肌肤,高高的,身材也很好,看他穿衣就知道,绅士有礼貌,又有奥运冠军的光环在,多少女生想和他谈恋爱。 可付胭很清楚自己的内心,傅景这么优秀,她不该耽误人家。 “傅……”付胭一下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了,顿了顿,她刚想说话,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人按车喇叭。 不是紧促连续的喇叭声,对方只按了一下,像是礼貌性的提醒。 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但她心里没来由地一阵慌,往声音的源头看过去。 当看到一串熟悉的车牌号码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怎么了?”傅景察觉出她的异样。 付胭摇头,又快速冷静下来,担心霍铭征会为难傅景,连忙说道:“我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 傅景也不逼她,“好,那你好好休息。” 目送傅景的车子开出小区,付胭才放心。 她转身往楼道快步走去,身后两束车灯照过来,将她的影子牢牢地打在墙上。 付胭像被定在原地,双腿灌铅似的走不动路。 她听见身后车窗降下的声音。 “你这么缺男人吗?” 她吸了一口气,憋住迅速上涌的屈辱感。 “一个陈让不够,又跑去相亲,你的胆子是有多大?就因为他是奥运冠军,你就放心把自己交给他了?” “二哥管得太宽了,这是我的私事。”付胭极力咬住牙关。 “你一堆烂账,没有我给你善后,你以为凭你自己能在南城、在霍家立足吗?” 付胭快语道:“对,二哥说的是,打狗也看主人的,我多谢二哥的怜悯。” 霍铭征脸色阴寒。 她回头,脸上带着不顾死活的笑。 “我和什么人交朋友是我自己的事,二哥身为霍家的家主过问一句当然可以,但过于干涉,我是不是可以认为是二哥你玩不起?” 男人冷眸微眯,带着强烈危险的气息,“玩?” 付胭心想,不就是戳刀子吗? 她也会。 只是这把刀也戳自己的心。 她忍着心里的痛,“以后,请二哥别再干涉我的个人私事了,因为跟你没关系。” 说完,她转身进了楼道。 她知道这些话有不知好歹的成分,但她真的不想再和霍铭征有牵连。 她不想掺和进别人的感情中,尤其是霍铭征。 她那么喜欢他,想要的从来都是纯粹的,独属于她的,而不是这种偷来的,见不得光的。 回到家,付胭就去冲澡,让自己的头脑彻底冷静下来,不要再去想霍铭征。 等她出了浴室,往窗外看出去,霍铭征的车已经开走了。 心里一阵空落落的。 不过这样也好。 临睡前她打开微信,看到有好友添加提示。 点开一看,是一个小狗头像。 【我是傅景,交个朋友吧。】 付胭看了一会儿,点了同意。 第19章 二哥说得对 临近下班时间,付胭被沈唯叫到办公室,邀请付胭陪她一起去试订婚礼服。 “不好意思沈总监,我中午要去4S店提车,恐怕不能陪你去了。” 沈唯表情失落,拉着付胭的手,“小胭,我可以这样叫你吗?我刚回国不久,也没什么朋友,你也知道你二哥大男人直男审美,肯定不如你的眼光好,你就帮帮我吧。” 付胭并不觉得自己和她这么熟了,“真的不好……” 就在这时,沈唯手机响了。 付胭靠得近,一眼看见屏幕上备注的阿征。 “喂,阿征你到了吗?” “嗯,我想请小胭帮我把把关,可是她说有事不能去了,你帮我劝劝她吧。” 那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沈唯将手机递给付胭,笑眯眯地说:“阿征让你接电话。” 付胭不知道霍铭征要干什么,但在沈唯面前也不好太抗拒,她拿起手机,‘乖巧’地喊了一声:“二哥。” “不敢去?” 付胭捏紧手机,她知道霍铭征在激她,但她什么都不能说,依旧乖顺地说:“要去提车,等了好几天,等不及了。” 霍铭征听她低声细语说话,冷笑一声,明明气得直咬牙,倒是会演戏! “车子曹方给你去提,你还有什么借口?” “不用麻烦曹秘书了,我自己去就行。” “付胭。”霍铭征忽然叫她名字,“昨晚是谁说玩不起的?这就是你所谓的拿得起放得下?” 付胭暗暗提气,这个男人就是要激她,要么让她在沈唯面前失态暴露什么,要么顺从他的意思。 “好,我去。”付胭答应。 他赢了。 沈唯一把挽住付胭的胳膊,眉开眼笑,“那太好了,小胭,谢谢你。” 付胭和沈唯一起下楼,霍铭征的车已经停在公司外了。 付胭心想,真是稀罕了,从来都是被人等的霍铭征,也有心甘情愿等一个女人的时候。 司机下车开门,她一眼望进去,霍铭征黑色西装外是深灰色的大衣,夕阳从窗外斜入,领口的蓝宝石领针泛着冷淡的光芒,矜贵又多了几分神秘阴冷。 加长型的轿车,车厢宽敞,付胭跟在沈唯后面上车,坐在霍铭征和她的对面。 今天气温骤降,南城进入了深秋,付胭出门的时候才意识到冷,来不及回家添衣服。 她今天穿得单薄,从公司出来的时候连打了几个喷嚏,此刻鼻头微微泛红,眼睫上还沾着一点泪花,像一只可怜的小猫。 “冷吗?”男人低沉的音色格外动听。 付胭一愣。 “还好。”沈唯挽住霍铭征的胳膊。 付胭这才看到,霍铭征目光落在沈唯身上,他是在问沈唯,和她没关系。 她收回视线,分神看向川流不息的车流,以及马路上打情骂俏的情侣。 “先吃饭,吃完饭再去店里试衣服。”霍铭征松开沈唯挽着他胳膊的手,拿起文件批阅。 沈唯在他面前完全是小女人的状态,“听你的安排。早知道你这么忙,我就不叫你一起去了,你多辛苦啊。” 霍铭征浏览文件一目十行,“不辛苦。” 他体贴入微,沈唯感动又心疼,表情又有些难为情地看了看付胭,“小胭还在呢,你就秀恩爱。” 霍铭征像是这才拿正眼看付胭,笑容别有深意,“她这么大的人了,什么阵仗没见过。” “二哥说得对,沈总监你不用收敛,该怎么样怎么样,我当没看见也没听见。”。 对上霍铭征眼底一闪而逝的嘲讽,付胭回答得坦坦荡荡。 霍铭征放下文件,摩挲着翡翠扳指,笑容不达眼底,“没大没小的,叫什么沈总监,一个月后该叫二嫂了,早晚不过这几天,提前叫着当适应了。” “阿征,我不急的。”沈唯不好意思道。 付胭揣在兜里的手指攥紧成拳,手机响了一声,她拿出来,是一条微信信息,傅景发来的。 一张抓拍的照片,季临头上扣了一个红色水桶,上半身湿了,挣扎着要站起来,十分狼狈。 紧接着傅景发来一条信息,付胭下意识点了一下,手速太快,当语音播放出来的一瞬间,她想捂住已经来不及了。 傅景温和的嗓音倾泻而出。 【季临没看路,摔了一跤,一头扎进队友昨晚没倒的洗脚桶里了。】 付胭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急忙用手背捂着,扭头看向车窗外。 不怪季临总说她笑点低,她又忍不住想笑,捂着嘴,身子抖个不停,眼角蹦出晶莹的泪花。 “小胭,有情况啊?”沈唯余光瞥向批阅文件的霍铭征,对着付胭挤眉弄眼。 付胭收起手机,微微一笑,不太想回答。 但这个笑在有些人眼里就成了但笑不语,心知肚明默认的意思。 车子开进锦和园,南城最著名的酒店之一。 付胭无意间听到霍铭征和沈唯的订婚宴准备在这里办。 经理听见霍铭征来,赶忙到门口迎接,亲自送他们进了包间。 入座没多久,曹方进来,将一把车钥匙给付胭,“付小姐,手续都办好了,这是您的钥匙,车子在停车场。” 付胭微笑接过,“谢谢。” 菜肴陆续上桌,她一眼看过去,都是她不爱吃的菜。 “小胭,你怎么不动筷子,是不合你胃口吗?”沈唯盛了一碗汤放在霍铭征手边。 吃饭的地方是霍铭征定的,上什么菜肯定也是他的主意。 付胭扒着白米饭,夹了一口她勉强会吃的美人肝,“不会,挺不错的。” “不错就多吃点。”霍铭征将一道凤尾虾转到她的面前。 付胭拿着筷子的手一顿。 她从来不吃虾。 其实也不是完全不吃。 至少在她跟母亲到霍家之前,她的爸爸还在世的时候她是吃的。 因为家里以前是做虾养殖的,规模不算小,付胭小时候也有个快乐且富足的童年,那天送虾的工人受伤,爸爸亲自给酒店送去,结果路上遭遇车祸丧命。 从此以后,她没有爸爸了,也再没碰过虾。 她看向坐在对面,一脸漠然的霍铭征,眼圈倏然一热。 第20章 你可以试试 付胭没动那道凤尾虾,也没有发泄自己的情绪。 一瞬发热的眼眶,她也极力地隐忍了回去。 霍铭征知道她不吃虾的缘由,但她没有立场去质问他,也觉得没必要。 安安静静吃完饭,离开锦和园的时候,她拒绝沈唯的邀请,开自己的车。 新车要磨合,她开不惯,车速慢,到品牌店的时候,意外霍铭征的车跟在她后面,也刚到。 沈唯下车,扫了一眼付胭的新车,打趣她:“堂堂霍家的小姐怎么不开好一点的车?或者跟你二哥撒撒娇,让他给你买辆豪车?” “二哥不会惯着我的。” “你可以试试。”霍铭征下车,单手拢着火苗点了一支烟。 烟雾模糊了他冷峻的面庞,凉薄的目光从付胭的眼睛掠过。 付胭不看他也不接话,转身进了店里。 沈唯挽着霍铭征的胳膊往里走,店员早就接到通知他们要来,侯在店门口,“霍总,沈小姐,付小姐。” 还未订婚,他们也不好开口叫霍太太,豪门最难伺候,稍有说不好,就惹来祸端。 于情于理,叫沈小姐最合适。 店长亲自领着他们去试礼服,是沈唯之前订好的,五套礼服,要从中选三套,每一套都是天价。 霍家名副其实的权贵世家。 “阿征,你觉得哪套好看?” 霍铭征指了指架子上白色那件,沈唯顿时眉开眼笑,“我也觉得这件好看,不过我觉得紫色那一件也很好看。” “小胭你觉得呢?” 付胭点了点头,“白色的吧,更衬你气质。” 沈唯寻思着先试穿哪一件,却被不远处立柜里摆放的一条礼服吸引了目光。 她指着那边,“我之前怎么没见过?” 付胭看过去,是一条长款的抹胸的鱼尾裙,星空蓝,灯光下,裙摆似乎在闪着若有似无的光,应该是在裙摆褶皱处点缀了碎钻。 她一眼看过去莫名的心跳一快。 她很喜欢。 店长回道:“这是范先生的新作。” 范先生就是这个品牌的创始人,享誉国际的服装设计师,国外有多少富豪千金,都请不到他亲自设计一条裙子。 “拿下来给我试试吧。”沈唯一眼相中那条裙子,她摇了摇霍铭征,“阿征你觉得好看吗?” “好看。”霍铭征唇畔挂着浅淡的笑意。 付胭看向别处,他从来不会这样迁就着女人。 店长心里清楚沈唯的三围,想说可能不大合适,但也不敢得罪对方。 付胭没跟去,坐在离霍铭征远一点的沙发上,拿出手机给傅景回信息。 傅景问她晚上有没空,要不要去击剑俱乐部,他自己开的。 付胭对击剑挺感兴趣的。 季临教了她几次之后彻底怀疑人生,觉得是自己学艺不精才教不好她。 后来发现付胭就是个没有运动细胞的人。 【不了,免得你怀疑人生,这方面问题季临很熟悉。】 付胭单手打字。 两秒钟,傅景回复。 【我是他师兄,道行总是要更高一些的。等我教会你,叫他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怀疑人生。】 付胭捂着嘴偷笑。 傅景是懂杀人诛心的,一想到季临可能会出现的表情,付胭就更想笑了。 店员给霍铭征倒水,谁知霍铭征正好也要拿水,碰倒水杯 “对不起……对不起霍总。” 付胭止住笑看过去。 霍铭征脸色冷沉地抽出手帕擦手。 沈唯在两名店员的帮助下穿上鱼尾裙,裙子过长了些再增三五公分的高跟鞋应该没问题,但腰臀比和她不相称,胸前也不够紧贴,有点空,明显尺寸不合适。 “能改尺寸吗?”沈唯不甘心。 店长摇头,“范先生的规矩您知道的。” 沈唯当然知道,只是她一见钟情这条裙子,得不到,就太可惜了。 “这样吧,你跟范先生说我出高价。” “沈小姐,范先生明确说过了,千金不改。”店长也有些为难了。 “那我要一条新的包括这条一起买下来,在订婚宴之前应该能做得出来吧?” 店长都开始冒冷汗了,“范先生的意思是,这条裙子只此一件。” 沈唯咬牙,不情不愿地脱下裙子,拉开帘子,一脸受挫地回到霍铭征身边。 “不喜欢?” 沈唯不想在他面前表现自己发脾气的一面,微笑着说:“应该有比我更合适的人。” 店长和店员小心翼翼地捧着裙子出来,经过霍铭征身边的时候,男人漫不经心地指了指付胭,“给她试试。” 沈唯虽然不甘心裙子拱手相让,但还是附和着霍铭征,“是啊,小胭你身材比我好,这条裙子应该很适合你,我穿不好,你就穿给我看看,让我过过瘾吧。” 沈唯的软磨硬泡,付胭想拒绝都难,何况,她很喜欢这条裙子。 “付小姐,需要我们的帮忙吗?”店员伺候在试衣间一旁。 “不用了,我自己来,你们都去忙吧。”她不习惯有人伺候。 付胭站在宽敞的试衣间内,穿上礼服,手伸到后背够拉锁,却只能拉到一半,再往上她的手就卡住了,从上往下却又够不着。 “请问能帮我拉一下拉链吗?”她关门之前记得门口站着店员。 不一会儿,门从外面开进来. 她不好意思道:“麻烦你了,我够不……” 看向镜子的目光顿住。 霍铭征温厚的手掌贴上她的腰背,付胭仿佛被烫了一下,反应很大地往旁边挣脱。 “别动。”霍铭征眼明手快禁锢住她。 原本宽敞的试衣间因为他的进入而变得逼仄紧迫,连气压都低了几分。 付胭身子紧绷了起来。 随后一道细微的声响。 拉锁到顶。 他的手也随着松开了。 礼服意外地和她十分契合,仿佛量身定做一般。 付胭不看镜子里的他,也不知道此时此刻穿上礼服的自己是有多娇媚动人。 长卷发披散开来,像海藻般落在雪白的背部,店里开了暖气,刚才她拉不上拉链,有些着急,鼻尖冒着细细的汗珠,一转头一缕发丝黏了上去,磨蹭着眼尾处的小痣。 活色生香。 她恼羞成怒扭开门把,忽然一只手从她的耳畔穿过来,砰地一下将打开一条缝的门关上。 第21章 没玩够 付胭心跳一紧,霍铭征又要发什么疯! 毫不迟疑用力握着门把往回拉,不料霍铭征另一只手直接攥住她的下巴,她只觉眼前一黑,铺天盖地的吻疯狂地碾压而来。 “你放开……”付胭咬紧牙关不松开,从齿缝溢出抗拒。 男人手指巧劲一捏。 她痛得直呼,张开嘴,恰巧给他可乘之机。 舌尖被他搅得发麻发痛,付胭嘴里发出呜咽声,握紧拳头用力砸他,奈何他胸膛铜墙铁壁一般,凭她的力气根本喊不动不了半分。 想要用脚踢,鱼尾裙摆太低,她的脚抬不高,踢踏了几下,不痛不痒地蹭着霍铭征的裤腿,火苗越撩越旺。 察觉出她要故技重施,霍铭征捏着她下颌的手一紧,将两人的距离拉开几公分。 “又想咬我?”他岑薄的唇上水光潋滟,说完话后,再次俯身吻上她。 付胭一偏头,他的吻落在她眼尾那颗小痣上。 霍铭征恶劣地咬上去,付胭疼得躲闪,却再次被他禁锢在怀里。 “霍铭征你王八蛋!”她发了疯一样的挣扎,妄图拿出一点动静,他会有所顾忌。 可更衣室外的店员早不见了。 沈唯在另一个方向的更衣间,中间隔了一条厚重的帘子,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更衣室里传出来的砰砰声。 霍铭征吻着她,另一只手从她腰际往后,爬上背脊,轻松将拉锁往下拉。 失去固定的裙子不堪重负往下坠落。 付胭浑身一凉。 为了穿裙子好看,她把肩带给拆了,此时此刻,黑色的半杯胸衣完全拢不住地往外涨开。 付胭被宋清霜养得很好,皮肤娇嫩,肤若凝脂又透着淡淡的粉,漂亮得好似一件工艺品,没有一丝瑕疵。 听见霍铭征的呼吸渐渐粗沉,手指从她的下颌一路往下,她的脑子砰的一下炸开。 “付小姐,沈小姐问你好了没有?” 忽然门外传来声音。 付胭浑身一僵,冷汗都冒出来了。 店员和她就隔着一扇门,如果没有这扇门,她脸色潮红的媚态就会被人看得一清二楚。 “呃!”付胭咬唇,握住霍铭征作乱的手。 “付小姐,你怎么了?”店员直接敲门。 付胭的呼吸急促而慌乱。 她从来没有求过霍铭征什么,此刻,她眼带乞求地看着他,希望他就此收手。 可她没想到霍铭征非但没有停下,反而贴在她耳边喑哑道:“你这样最勾人。” 付胭的脸腾的一下迅速涨红,不是羞,是耻辱。 “付小姐?” 付胭急中生智,“就快好了,你,你请沈小姐过来看看。” 店员的脚步声渐渐远了。 一声低笑仿佛从霍铭征的喉腔溢出。 她的心里莫名的一阵恐慌,眼底水光氤氲倒映着霍铭征充满危险气息的双眸,仿佛是拽着人不断坠落的深渊。 “付胭,你知不知道自己在作死?以为沈唯过来我就不敢怎么样你了是吗?” “昨晚有句话还没有回答你,我不是玩不起,而是没玩够。” 他的唇贴上她的额角,一字一顿,像贴着她的心脏。 狂乱而崩塌。 …… 沈唯过来的时候,付胭正被霍铭征按在穿衣镜前,他没有真正地占有她,一寸寸地撩拨,要扯碎她的防线。 “小胭,你好了吗?”沈唯敲门。 门内有奇怪的声音传出来,她又敲了敲门,“小胭?” 付胭嘴里溢出嘤咛声,用手背捂着,“裙子……我穿了不合适,正打算脱下……来。” “那好,你慢慢脱,我去等阿征,他出去接电话还没回来。” 沈唯走了。 付胭不敢松懈,霍铭征还不肯放开她。 男人的指腹摩挲着她眼角的泪痣,她在床上被弄哭的时候,泪痣染了水渍,透着股诱人的味道。 叫人萌生出摧残的念头。 亦如此刻。 他低声蛊惑道:“以后不许再去相亲。” …… 付胭整理好后,出了试衣间,对店员说了声先走了,麻烦她们告诉沈唯一声。 店员看她面色潮红,娇嫩欲滴的唇瓣像被人狠狠蹂躏过。 几个人面面相觑。 出了品牌店,付胭腿软,一个趔趄差点摔了。 曹方跟在她身后,“付小姐,霍总叫我送您回家。” 付胭现在根本不想看到跟霍铭征有关的任何人! 她知道不该迁怒,但只能做到面无表情,“我自己开。” “霍总说您车技烂,不安全。” 付胭:“……” 好吧,她无话可说。 她回头,透过橱窗,灯火璀璨的中心,霍铭征靠坐在沙发上,翻阅着一本时尚杂志,矜贵禁欲,仿佛之前在更衣间里疯狂的男人不是他。 她看了一眼曹方手里提的纸袋,不用看她也知道是那一条裙子。 沈唯换好礼服出来,听见付胭走了,眼里闪过一丝意味深长。 “阿征,你看这条裙子怎么样?刚才你去接电话我试了另一条,不是很满意呢。” 她拉着裙摆,在原地打了个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霍铭征嗯了一声,放下杂志,“你慢慢试,我还有点事要先走了。” “阿征……”沈唯的心往下坠,语气说不上是埋怨还是生气,“爷爷说你会陪我试衣服的。” 她一直是骄纵的大小姐,从来都是她放别人鸽子,怎么半中间还要被人放鸽子? 她拽着霍铭征的衣袖,都快订婚了,这个举动她觉得不过分。 霍铭征不露声色拂开她的手,波澜不惊的眼眸看着她,淡声道:“听话一点。” 沈唯知道霍铭征坐到今时今日这个位置,霍家的家主,南城一呼百应的顶尖权贵世家,这样集财富和权利为一身的男人多少都有大男子主义。 生平最不喜欢被束缚,尤其是女人。 他想要她听话,那她就能做到。 旋即换上一副笑脸,沈唯通情达理,“那你去吧,我会发照片给你看的。” 沈唯望着他的背影,目光落在他手背上两三厘米的划痕,清晰的,像指甲抓挠过的痕迹,之前并没有。 她倏然握紧拳头,脸上的笑意一寸寸龟裂,化为强烈的不甘。 刚才,她在试衣间门口听到了。 上了车,司机问道:“霍总,回老宅还是?” 车厢昏暗,霍铭征望了一眼对面的座位,摩挲着翡翠扳指,耳边犹响起女人憋闷的笑声。 他冷声道:“去华和路的击剑俱乐部。” 第22章 不该碰的人别招惹 平常没事,傅景很少到击剑俱乐部,这里平时有人帮他打理。 他大部分时间在场馆里帮教练指导师弟师妹。 他今天刚到,听见有客人指明了要他陪练。 “不是说过了,我不陪练。”傅景脱了外套,拿出手机点开微信。 付胭没回他。 “傅哥,那边人说是霍家的,南城霍家的家主,霍铭征。” 傅景滑动手机的手一顿,想起季临跟他说过付胭的身份,不过他不知道霍铭征和付胭的另一层关系。 他回头,“可以,我换个衣服。” 秦恒本来想叫霍铭征出去喝酒的,听他说来了击剑俱乐部,他在的地方离这里很近,开车五分钟就到。 “手怎么了?”他是医生,专业敏感度高。 霍铭征一边换上击剑服,一边不以为意地扫了手背一眼,脑海里是女人娇媚含泪模样,怕出声咬着唇,那双含情眼看着他乞求他。 大概她自己都不知道,那个样子其实一点都不可怜,像只动情的猫。 他漫不经心道:“猫挠的。” “哟,哪来的猫敢挠霍家太子爷啊?”秦恒幸灾乐祸。 “野猫。” “那还不赶紧去打狂犬疫苗?” 秦恒是真心提醒他,被野猫挠了可不是小事,霍家太子爷金尊玉贵的,可不能有半点闪失。 谁知霍铭征闻言睇了他一眼,他莫名其妙,但又莫名心里发毛。 他说错什么了吗? 霍铭征提着头盔往外走,“挠多了,有抗体了。” 秦恒:“……?” 傅景换好衣服来到击剑馆,助手跟在他一旁。 走进门内,傅景还在拿着手机看,他调侃:“傅哥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快了。”傅景逗他。 助手惊呆了,“你终于铁树开花了啊?” 两人的对话声不大不小,场地空旷安静,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叮”的一声。 傅景对这声音太熟悉了,他停下脚步看向台阶之上。 穿着击剑服的男人高大英伟,戴着头盔看不见容貌,但那一身与生俱来的尊贵感强烈得不容忽视。 男人握着一把长剑,动作专业一看就是训练过的,刚才的声音是剑刃发出来的脆响。 “霍先生,这是傅景。”助手上前介绍。 霍铭征隔着头盔,眼眸锐利冷漠,“我知道。” 傅景将右手的头盔放到左边,主动伸出手,“霍先生。” 气氛停滞了两秒。 霍铭征伸手握了一下。 秦恒站在一旁心里犯嘀咕,这气氛怎么有点怪怪的? …… 第一回合,傅景的长剑直接被霍铭征打落。 “这就是你的专业水平?”霍铭征语气冷漠。 而傅景也着实是没想到,霍铭征的击剑水平这么高,可以媲美专业选手了。 他是放水了,而霍铭征也看穿。 他是值得全力以赴的对手。 傅景重新捡起剑,“抱歉。” 秦恒对击剑没兴趣,不过这不影响他紧张的心态,尤其是台上的两人攻防实力相当,谁也找不出对方的破绽。 有一剑,霍铭征差点攻击到傅景,可傅景剑端一顶,堪堪躲了过去,秦恒紧张地站起来,紧接着霍铭征也同样险些被刺中,他差点叫出声来。 他给病人做手术都没这么紧张! 直到叮的两声,两人身上同时亮起了红灯。 双方打成平手。 傅景率先摘下头盔,迈开长腿走向霍铭征,而霍铭征也摘下头盔。 不同的是傅景头发被汗水濡湿了,而霍铭征只是额头布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霍先生水平很高,我为之前的怠慢说声抱歉。”傅景伸手,这才看清霍铭征的样貌,难怪外界那样评价他。 是霍躲不过。 霍铭征握了一下他的手,“彼此。” 走下台,秦恒给霍铭征递水,“我以为你会赢他。” 霍铭征仰头喝水,喉结一起一落,紧实的肌肤蒙上一层汗,偾张的荷尔蒙气息浓烈沸腾。 他口中呼出热气,拧上瓶盖儿,“他是奥运冠军,我随随便便赢他,你当我是什么?” 秦恒拱火,“那是,你是比他差了点。” 霍铭征冷眼扫他,将水瓶往他身上一丢,秦恒双手接过,看他走上台的背影,乐了。 一直到深夜,两人一直都是打成平手的状态,谁也赢不了谁。 傅景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酣畅淋漓地和人比试过了。 霍铭征不光水平高,体力也惊人。 比试了五场,他的心跳明显加速得厉害,可他靠近霍铭征的时候,竟发觉他的气息还很稳,如果在赛场上是个可怕的对手。 叮叮两声,两人身上先后亮起红灯。 霍铭征赢了。 傅景摘下头盔,他已经全力以赴了,胸腔急剧起伏,他喘着气,走向霍铭征,但这一次,是霍铭征先伸的手。 傅景伸出手握住。 霍铭征用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提醒他:“你的确很优秀,不过在你的专业领域上发展就好了。不该碰的人别招惹。” 傅景神情微顿,但也不糊涂,“霍先生说的是谁?” “你不清楚?”男人的声线裹挟着丝丝入扣的压迫。 傅景被汗湿的脸坦坦荡荡,“如果您说的是付胭,那抱歉,我喜欢她。” 男人的眼底迸射出危险的冷芒,唇边漾起一抹讽意,“你了解她吗?就说喜欢她。” 傅景一愣,旋即微笑道:“只要她给我机会,我可以慢慢了解她。” “那你试试。” …… 秦恒陪霍铭征去换衣服,他靠在柜门边,看着冲完澡神清气爽的男人,“你们台上嘀咕什么呢?” 霍铭征没说话。 倒是秦恒瞥了一眼他的手心,嘶,都磨出血泡了,干嘛这么拼啊,他又不拿金牌! “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对击剑这么有兴趣?你和傅景棋逢对手,觉得难得是吧?” 霍铭征穿衣服的手一顿。 随后手臂穿过,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他还不是我的对手。” “你差点就输了。”秦恒不要命地提醒他。 “你也说差点,但结果就是我赢了。” 秦恒见不得他这个傲娇样,又找不到话反击,想起什么,他激动道:“我想起来了,难怪看傅景眼熟,他不就是和你家天仙堂妹相亲的那个人吗?” 霍铭征理好衬衣的领子,穿上西装,手里拎着深灰色大衣大步往外走,刮带而过的风寒意森森,秦恒一个哆嗦。 “去哪啊?” 霍铭征头也不回,“不是要喝酒?” 秦恒快步跟上去,他怎么觉得今晚霍铭征的心情很差呢? 谁惹他了? 谁敢惹他? 第23章 怎么不接电话? 小夏的转正考核结果正式下来,请付胭喝酒,在公司附近的酒吧,环境不错,没出过什么乱七八糟的新闻。 “胭姐,我跟你说个八卦。”小夏咪了一口酒,一双大眼睛亮晶晶,“我看见沈总监上了一个男人的车。” 付胭拿着酒杯晃了晃,“这也算八卦?能不能来点劲爆的?” 小夏一副你别不信我的表情,放下酒杯,激动道:“我还看到她亲了对方,然后那个男人搂了她的腰,就在我们公司地下车库,我亲眼看到的!” 付胭也放下酒杯,眸光闪了闪。 “不是说她要订婚了吗?我听说她要嫁给霍铭征,可那个男的不是霍铭征,霍铭征我在网上见过,帅!” 小夏竖起拇指,一副好像霍铭征是她的骄傲的表情。 觉得这个程度不够,她又补充道:“人神共愤!” 付胭自动忽略她的花痴行为。 沈唯和别的男人亲密? “你没看错?” 小夏猛摇头,举手发誓,“我亲眼所见,除非那人戴了沈总监的人皮面具,否则我绝对没认错,就是沈总监。” 这件事非比寻常。 “你还跟谁说过?” 小夏摇头,“大领导的八卦我可不敢到处乱说,你是我亲的胭姐,我不瞒你。” 付胭提醒她:“以后也别说,就当没看见知道吗?” 小夏也不是傻的,她当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再三保证,付胭这才放心。 放在酒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付胭翻过来看,是一串陌生号码。 她毫不犹豫挂断。 小夏吃着开心果,“又是骚扰电话?” 付胭喝了一口酒,嗯了一声,眉宇间闪过一丝疑云。 这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几个骚扰电话了。 一开始她还不知情,接了三个,全是问她交友条件,还有问她能不能出来见面,甚至还有问她卖不卖的,多少钱一夜。 她忍着怒骂对方的冲动,问他们是从哪里知道她的电话的。 那些人回答有从交友网来的,也有从婚恋网,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正经人想不到的途径。 她上网查证了,果然有人将她的号码发布到网上。 当时她就联系几个网站,要求他们删除她的信息,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号码被发布到多少个网站。 一个网站上的信息删除了,千千万万个网站又出现了。 一个下午已经不下十个电话了。 她又不能设置只接听通讯录以内的电话号码,万一客户找上门来,联系不到她又是件麻烦事。 她到现在也想不出来到底谁这么缺德? 又是一通骚扰电话进来,付胭按耐住怒火,再次挂断。 她起身去洗手间,想冷静冷静。 她已经报案了,警方受理会帮她解决这件事,这些骚扰电话很快也不会再出现了。 走过拐弯,身后有人冲她吹了个响哨。 这里环境虽然相对较好,但架不住有乱七八糟的人混进来,这种流氓行径越是理他,他就越兴奋。 她越走越快,快速进了洗手间,等出来的时候外面除了两个女生之外就没其他人了。 她松了一口气,正要回去时,忽然一个男人从她的右边闪现,拦住她的去路,酒气扑面而来。 这会儿过道上一个人都没有。 对方长得流里流气,年纪看着不大,像混社会的二流子,“你是付胭?” “认错人了。”付胭找回冷静。 “我没认错,你就是付胭!”对方一口咬定,摩挲着嘴唇打量她,“就是你在网上交友相亲?没想到本人这么漂亮,怎么样,对年下感不感兴趣?” 一股寒意爬上付胭的背脊。 对方既然能认出她,说明有人把她的照片也发布到网上去了。 “我对弟弟不感兴趣。”付胭连多余的眼神都不给他,拿出手机就要报警。 忽然对面的男人解开皮带扣,哗啦一声,牛仔裤一松架在男人的小腿上。 他里面什么都没穿。 他甚至还晃了晃,“先试试再说吧?” 付胭想起季临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眼神随意扫过,笑得颇有些不正经的味道:“说你是小弟弟,没想到真是个小弟弟。” 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眼神重新落回到他一瞬气得铁青的脸上,唇角上扬,“这尺寸,姐看不上。” 说着,她踩着高跟鞋扬长而去。 走到拐角,她加快了脚步,浑身血液都在沸腾,轰隆隆的声音贴着耳膜无限放大。 她分神看那个变态有没有跟上来,没注意到几个人从拐角的另一边过来,整个人往前一撞。 “诶哟,小心!”秦恒正跟霍铭征说话,没注意到有人。 那人直接撞进霍铭征怀里,奇迹的是,霍家太子爷居然没有把人甩开。 他定睛一看,嗬,这不是霍铭征的天仙堂妹嘛! “毛毛躁躁。” 付胭听见熟悉的声音,抬起头来,酒吧迷醉的灯光晃动着,霍铭征站在五光十色里清贵冷漠,和这样的环境格格不入。 轰的一声,她强行建立起来的高墙瞬间坍塌! 刚才她是不敢在那个变态面前露切,怕对方突然丧心病狂对她做什么才强装镇定。 此刻她双腿一软,紧抓着霍铭征的胳膊,出于本能,眼泪夺眶而出的瞬间她又给憋了回去。 “怎么了?”秦恒见她的脸瞬间发白又瞬间发红,低声问,“出什么事了?” 他熟悉,这是一个人在高度紧张害怕之后的表现。 他看了一眼霍铭征,奈何霍铭征没看他,直接拎着付胭进了旁边的空包间。 门关上。 “说吧。” 霍铭征站在她面前,解开两颗衬衣纽扣,他喝了一点酒,酒味不重也不难闻。 强烈的男性荷尔蒙扑面而来,无孔不入地包裹着她,不禁让她想起那天在更衣室里的画面。 她看着眼前男人的黑色衬衣,心跳渐渐平静,摇头,“没事。” “没事会慌成这样?” 付胭不言不语,霍铭征从兜里掏出烟盒打火机,斜靠在门上点烟,仿佛她不说,他就有耐心等下去。 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毫不迟疑挂了。 “怎么不接电话?”霍铭征点烟的手一顿。 第24章 这么护着他? 付胭捏着手机不说话。 啪的一声,打火机的盖子甩上。 霍铭征的目光从亮着光的手机屏幕上扫过,“傅景?” 他缓缓吐出一口烟雾,手握上门把。 “不是。”付胭立马转身抓住他的衣袖,急声道,“不是傅景,你别找他麻烦。” 霍铭征松开门把,啪嗒一声,她这才意识到他只是把掩着的门关上。 男人低头看着她的手,她抓得紧,下意识紧张的程度,手指都捏白了。 为了傅景。 脑海里依稀是那天傅景坚定的语气——我喜欢她。 “我为什么找他麻烦?”霍铭征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在等着她回答。 付胭松开他的手臂,手垂在身侧,手指捏了起来。 “嗯?”霍铭征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她喝了酒,面色如霞,是灯红酒绿里一抹清丽的绝色,多少男人盯着她。 “这么护着他?” “不是。”付胭脱口而出。 “那是什么?” 付胭觉得今晚的霍铭征耐心好到极点,不问出点什么不罢休的架势令她心有余悸,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这时,付胭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还是一串陌生号码,付胭皱着眉头,把电话给挂了。 霍铭征眼眸微眯。 “不说清楚,今晚就别出去了。”男人威胁的意味十足。 “是骚扰电话。”付胭向他坦白。 两分钟后,霍铭征脸色阴沉地拿出手机给曹方打电话。 付胭趁他说话扭开门把要出门,被他单手拎着胳膊,一边对曹方吩咐什么,一边将她按在门上。 “谁惯得你臭毛病?” 电话那头的曹方愣了一下,“霍总?” “没事了,去办吧。”霍铭征挂了电话。 他松开付胭,“我在外面等你。” 她连忙道:“我朋友喝酒了,她一个女孩子回家我不放心。” “所以?”霍铭征表情冷漠。 付胭知道霍铭征说一不二,她敢说不,霍铭征就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她抓上车,到时候会闹成什么样她不敢想。 但小夏的安危她不能不顾,“你叫人送她回去。” 霍铭征静默地看了她一会儿,冷哼一声,扭开门把出去。 车上霍铭征将袖扣解开,曹方将平板递给他,“霍总,这是酒吧过道的监控,我把付小姐出现的片段截取下来了。” “嗯。”霍铭征接过平板,点开播放。 片刻后,他摔了平板。 驾驶座的曹方心惊肉跳,背脊冒出冷汗。 付胭搀扶着小夏从沙发上起来,身旁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帮她一起搀扶,“付小姐。 付胭回头看到他的脸时愣了一下,随后想起来他是曹原,曹方的双胞胎弟弟。 刚才一瞬她以为是曹方,不过曹方圆滑,说话有时会带着笑,但曹原就是完全一副不苟言笑惜字如金的样子,是能分辨出来的。 听说他以前叫曹圆,名字和他的猛男形象不符,后来才改成曹原。 付胭知道,霍铭征派他送小夏回去。 “麻烦你了。” 曹原没回答,单手拎起喝醉的小夏,像拎着一只小鸡仔。 付胭在他帮助下将小夏塞进车内,随后才去五百米左右的地方上了霍铭征的车。 车子在付胭家楼下停好,她握住车门,说了声谢谢,霍铭征嗯了一声,摩挲着翡翠扳指,目光从她背影一扫而过。 “人抓了吗?” 曹方回答道:“抓了。” …… 付胭走出电梯,这几天走廊的感应灯坏了,黑漆漆的一片,只有隐约的应急通道指示灯的光。 忽然她看到有道人影站在她家门口。 她吓得汗毛竖起,拔腿就跑。 “付胭,是我。” 那道黑影出声,是熟悉的。 付胭脚步一顿,回过身去,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也认出了眼前的男人。 是傅景,他穿着一件黑色夹克里面是白色连帽卫衣,目光温和,手里提着什么东西。 付胭惊魂未定地呼出一口气,傅景面带歉意:“对不起,吓到你了?” 付胭摇头,心跳飞快,余惊未消,面上装作轻松的样子,“不怪你,是我胆子小。” 今晚发生了那样的事,她心里有阴影,以为又是什么变态。 还好是傅景。 “我刚到,打你电话关机,敲门也没人应,以为你出了什么事都要报警了。”傅景像开着玩笑,轻松的语气打破方才紧张的气氛。 付胭这才看到手机关机了。 今天骚扰电话太多,手机什么时候没电自动关机的她也没察觉到。 “我听季临说你以前是广城人,我这两天去了一趟广城今晚刚回来,带了点当地的特色小吃,你应该会喜欢。”傅景将手里的食盒递给付胭。 沉甸甸的,分量很足。 “你要不要一起吃点?”付胭拿了人家这么多东西,特不好意思。 傅景摇头,“我这两天吃多了。看到你没事就好,我先走了。” 他微笑和付胭告别,仿佛他来一趟就是专门给她送吃的。 回到家里,付胭打开食盒,保温的,有肠粉,潮汕卤味,马蹄糕。 食盒的最下面一层,是一碗糖水。 是她最喜欢吃的陈皮红豆沙。 她拿起勺子吃了一口,很正宗,和小时候爸爸带她去吃的味道一模一样。 这么多年都没变。 她一瞬红了眼睛,心里暖烘烘的。 …… 城郊废弃水泥厂,浑身是血的男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救……命……救……” 曹方一脚将男人踹翻,男人重新趴在地上,这会儿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他半阖着眼,不是不想闭上,是不敢,怕一闭上又被人打。 这伙人太残暴了,完全把他往死里打! 噗的吐出一口血,堵在喉咙的那口气终于顺了。 男人眼里充满了惊恐,哆嗦着求饶:“我把该说的都说了,也坦白了……求您……求您放过我吧。” 霍铭征掐了烟,森冷的目光浸润了深夜的露水,“既然那么喜欢炫耀那玩意儿,就割下来,你还能拿在手里赏玩。” 刀刃闪过寒光,奄奄一息的男人忽然活过来一样,大喊救命…… 第25章 怎么都可以 付胭之前跟进的几个合作这几天陆续出现问题。 不是已经快谈妥突然不合作了,就是往刁钻的问题上为难她,要她知难而退。 直到对方在电话里提点了她,“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付胭沉思了一会儿,联想到前两天被电话骚扰那件事,事情已经解决了,警方抓到罪魁祸首,是名网络黑客。 问她是否起诉。 她不想把事情闹大,而且她怀疑网络黑客只是给人背黑锅,因为她根本不认识对方,仅凭他说的一句喜欢她,得不到就要毁了她,她是百分之一百不相信的。 霍铭征应该是知道的。 不过她没立场去问,之前在家楼下她对霍铭征说不希望他再管她的事,现在上赶着去问,这不是打脸吗? 而今天这件事,她怀疑陈家。 她让小夏调查一番,果然发现那几家公司的主要负责人都和陈家沾亲带故。 陈让暴毙,明明是自然死亡,陈家却要将怨气撒在付胭身上。 季临安排了几个保镖在她家附近,陈家才不敢轻举妄动。 动不了她人,就往她工作上使绊子。 接二连三的合作黄了,肖副总监找她谈话,“怎么回事?” “有点私人恩怨在里面。” 肖副总监对付胭很照顾,她刚来实习的时候就是肖副总监带她,所以她没有隐瞒。 “既然这样,我把工作转给其他人,这几个合作你不能再插手了,吃力不讨好。”肖副总监拍了拍她肩膀。 付胭虽然不甘心,但也没办法,这种恩怨不是几句话能一笔勾销的。 除非陈让复活,否则陈家不会消气。 见她垂头丧气的,肖副总监笑了笑,“我年底要转去后勤了,不在前线,到时候我会向上面推荐你。” 付胭一愣。 肖副总监三十出头,为了事业一直没生孩子,本来有望晋升总监之位,沈唯空降,她的骄傲受挫。 只是没想到她真的要转岗,难怪之前沈唯提了一嘴。 刚想到沈唯,付胭手机传来小夏发来的微信:【胭姐你去哪了?沈总监找你。】 到总监办公室,沈唯正低头签文件,听见声音,停下笔,“那几个合作的事我知道了,陈家居然还有脸针对你,这事我会跟阿征提的,你别怕。” “不用麻烦了。”付胭委婉拒绝。 “这种小事不用麻烦二哥,副总监已经把合作交给其他人了,反正能谈成就好,我跟进其他的项目就可以。” 沈唯一秒心疼的表情,“太委屈你了,平白无故受这样的屈辱,明明是你差点被人侵犯,还受了伤,到头来还赖到你头上了。” 付胭脸色有些不好,那晚的画面又接二连三蹦出来。 沈唯审视着她的表情,眼底情绪讳莫如深,又继续道:“我在国外就听过那个陈让的事迹,还好你没被他怎么样,不然这辈子就毁了。” 她脸色发白,没想到这话居然会从沈唯的口中说出来,同为女人,太过苛刻。 她想出去透透气,“沈总监,还有其他事吗?” 沈唯转而露出微笑:“没什么事了,晚上陪我去个饭局?” “好。”付胭立马答应,她现在只想离开。 办公室门关上,沈唯漫不经心地转动笔杆,发出一声不屑的笑。 …… 晚上到了吃饭的地方,沈唯下车后告诉付胭:“晚上饭局是和盛天集团,这个合作我本来想接手的,现在交给你,晚上我带你去,给你撑撑场面。” 付胭一阵恍惚。 原来是那个合作。 那是个绝对的香饽饽,她之前没跟,是因为这种的合作默认属于总监和副总监。 她不太想接这个项目,暂且不说难度大,盛天集团的项目部负责人是个老色鬼,经常借着合作的名义,吃对方女员工的豆腐,酒桌上动手动脚是常事。 听说还有一个女员工因为抗拒潜规则,被业内封杀了。 “怎么脸色不太好?”沈唯关切地问她。 “你是不是怕同事知道以后会乱说什么?” 沈唯一下挽住她的胳膊,笑着说:“再过几天我就是你二嫂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他们不知道我们的关系,随便他们说就是了。” 盛天的人迟一步到。 服务员推开包厢门的瞬间,黄经理第一眼就看到付胭,那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艳和贪婪没能逃过沈唯的眼睛。 她笑着站起来迎接,“黄经理可真是贵人事忙啊。” 黄经理和沈唯握手,目光却是盯着她身后的付胭,“还是沈总监年轻有为,这位是?” “她是我们项目部的付胭,这次的合作由她负责。” 这种场合,付胭强忍着对方恶心人的眼神,主动伸出手,“黄经理你好。” 黄经理握住付胭的手,用了超越社交礼仪的力道,“付小姐很漂亮啊。” 付胭滴水不漏,一句玩笑带过,“黄经理叫我小付就行,其实我的业务能力比脸蛋更漂亮。” 黄经理哈哈笑了两声,目光黏在她身上,从上到下,像打量一件商品。 这种饭局免不了喝酒的。 沈唯面露难色,对付胭小声说:“我来例假,小胭,你帮我和黄经理多喝几杯,拜托了。” 付胭酒量好,倒也不怕,只是没想到这个黄经理酒量比她更好,想要速战速决的计划落空了。 手机这个时候响起来,付胭借口出去接电话。 是傅景打来的。 她握着手机,“喂。” “晚上对内选拔赛,你想看吗?”傅景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和有礼。 付胭今天心情不好,接二连三受到影响,看紧张的比赛也许能盖过陈让带给她的阴影。 “好,不过我这边还有点事,会迟一点。” 傅景想也没想,迁就她,“没关系,你把定位发给我,我去找你。” 付胭出去接电话之后,黄经理亲自给沈唯倒了一杯酒。 “对不起黄经理,我今晚真不能喝。” “沈总监不喝一杯未免太没诚意了吧?” 沈唯把酒杯推了回去,慢悠悠道:“我的诚意还不够吗?黄经理还想要什么?” 两人坐得近,黄经理压低嗓音,意有所指,“那要看沈总监的诚意到哪了?” “黄经理说错了,不是看我的诚意到哪,你看付胭的。”沈唯挑眉。 “哦?”黄经理眼睛放光,一想到付胭那张勾人的脸,跃跃欲试,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 他之前吃过亏,被仙人跳了,所以这次他长了记性,不敢轻举妄动,“沈总监可以把话说明白点。” 沈唯呵笑一声,瞟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付胭她啊,怎么都可以。” 第26章 我是她男朋友 付胭挂了电话回到包间,沈唯的座位是空的,只有黄经理和他的秘书在酒桌上。 “沈总监呢?”她走进去,特地将门半敞开。 “沈总监出去接电话,你没看见她吗?”黄经理目光肆意落在她的身上,脸上堆满了笑容。 喝了酒之后的她小脸越发的明艳动人了,尤其那双眼睛,像含了春水一样勾人。 他单手托腮,眼神示意身旁的位置,“小付坐那么远干什么,来,坐我身边。” “沈总监一会儿就回来,我坐这里就好,黄经理不用客气。”付胭在原位坐下,客气委婉,也不下对方的面子。 黄经理看穿她的小心思,晃着酒杯笑了笑。 随后他拿起桌上的酒瓶,朝她走过去。 付胭戒备了起来,黄经理一屁股坐在她身边的位置。 她刚做出要起身的动作,他一把扯住她胳膊将她拉回到座位上。 “反应怎么这么大,喝杯酒怎么了?”黄经理不满道。 一边往她的酒杯里倒酒,一边将手放在她的椅背上,“小付酒量不错啊。” 付胭往前挪了挪,躲开对方有意无意触碰她肩膀的手,脸上是职业假笑,“黄经理更是海量,这杯应该我敬你。” “诶——”黄经理摁住她的酒杯,凑近她,嘴里喷出酒气,浓烈的危险的。 他喝酒上脸,红彤彤又泛着油光,即使在笑,脸上的表情也显得狰狞。 而他的秘书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包间的外面,原本付胭故意半敞开的门,砰的一声从外面关上。 付胭的心跳到嗓子眼上! 包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如果眼下的情形她还没反应过来的话,那她真是白活了二十几年。 她想把手抽回来,黄经理却顺势一把握住她的手,酒杯乓啷一声砸在桌上,酒水撒得到处都是。 “啧,你看你,怎么毛毛躁躁,来,我帮你擦擦。”黄经理直接上手要摸上付胭的大腿。 付胭一只手被他抓着,躲不开,她想也不想地用另一只手挡住了,顺势把手扯回来。 义正言辞地提醒他,“黄经理,请你自重。” 黄经理意外地没有恼怒,心里想着沈唯说过的话,知道付胭在跟他玩欲擒故纵。 既然小姑娘喜欢,那他奉陪到底就是了,谁叫她长得美呢。 他斜眼睨她,色眯眯地盯着她的胸脯看,“条件你随便开。” 付胭一瞬感到耻辱,“黄经理好像是误会了什么,我是正经谈合作,不是你想的那样。” 黄经理回味着她手背滑腻的肌肤,笑得不怀好意,“我哪里不正经谈合作了?谈合作谈合作,先谈条件再合作,这个道理你不懂?” 付胭知道对方在揣着明白当糊涂,她也没有必要为公司的利益而牺牲自己,她还没那么伟大。 如果公司因此要惩罚她或是开除她,这样的公司不待也罢。 她拿起包,冷淡道:“既然黄经理没有合作的意思,我会转告沈总监,告辞了。” 黄经理静静地看着她“表演”,别说,小姑娘这套欲擒故纵还挺有味道,勾得他心痒难耐。 他顺着她的戏往下演,起身拦住她的去路,“别走啊,合作我们谈,坐下好好谈行不行?” 说着说着就要来拉付胭的手。 付胭闪身一躲,喝多了的男人脚步一趔趄,下半身一歪,不可描述的地方直接撞到了桌沿! 黄经理红光满面的脸顿时涨红了几分,红得发黑,疼痛瞬间蔓延,疼得他眼前一黑,怒火也随之升腾! “我他妈给你脸了!”他摔碎酒杯,转身一把薅住付胭的头发用力一拽! 付胭挣扎扭打,盘子碗碟和椅子砸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但包间门关着,附近又没其他人。 “演上瘾了是吧?出来卖的还跟我玩清高,你配吗!”黄经理一把踹开碍事的椅子,将付胭拖拽到沙发上。 一边去扯付胭的衣服,一边往她身上掐。 脑海里一幕幕地闪过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付胭双目通红,手臂疯狂挥舞,黄经理手背被她抓挠出血,他嘶的一声。 “滚!”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隐在凌乱的发丝之后,此时此刻的付胭就像被逼到绝境的野兽,随时扑上来咬碎对方。 黄经理被这样的眼神震慑得莫名心慌。 随后他暗骂自己一声,居然越活越回去了,被一个女人唬成这样! 今天一定要睡了她! 他扯开外套二话不说扑向付胭,还没等亲上她的脸只听包间门砰的一声被大力撞进来,他怒道:“谁他妈不长……” 话还没说完,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后脑一痛! 砰的一声,原本在门口摆设的青花瓷花瓶应声碎裂! “付胭!”傅景一脚踹翻黄经理,扶起她,将她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除了头发和衣服有点乱之外,没有外伤。 他松了一口气。 来的时候看到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人站在门口,他询问付胭是不是在包间里,对方含糊其辞,直到他听见里面的动静才察觉不对劲。 幸好来得及。 “你还好吗?”傅景将她搀扶起来。 付胭腿软,身上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一样,咬着下唇,脸色发白,身子在小幅度地颤抖。 傅景说不上来的心疼,温声道:“冒犯了。” 说着,他将付胭打横抱起来,就要离开包间。 “你他妈谁啊!”黄经理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拦住他们的去路,怒目而斥,“我今天叫你们走不出这个包间!你给她出头,不打听打听我是什么来头,你惹得起吗?” 傅景手臂收拢,抱紧付胭,“我是她男朋友,有事冲我来。” 付胭愣住。 余光里有人经过门口,酒店经理如临大敌,小跑着才能跟上霍铭征的步伐。 谁知步履生风的男人忽然停在包间门口站着不动。 高大的身子挡在面前,像一座冰川释放寒意。 一瞬间,酒店经理感觉到周身的空气都冷凝了。 第27章 闲暇时候取乐的东西 背对着门口的黄经理没看见有人来,只觉得后脖颈凉飕飕的。 随后脑后一股暖流下来,他抬手摸了一把。 血! 他脸色登时一白,歇斯大喊:“秘书!打电话叫救护车,再叫人来,我他么看看今天谁……” “你想叫谁?”一道冷沉的男声打断了他。 男人迈开长腿,慢悠悠地站到他身后,目光随意扫过傅景和付胭。 黄经理刚想转头,曹方一把提住他的后衣领。 曹方长的斯斯文文却孔武有力,一般保镖都不是他对手,任黄经理怎么挣扎想看看来者到底是谁,也无法动弹半分。 曹方嫌他酒气恶心,用力用地上一丢。 黄经理脑袋撞到沙发扶手,后脑勺的血流得更快了。 但此时此刻,他明白流点血死不了,更可怕的是刚刚进包厢的人。 他慌张往后爬,惊恐回头,在灯光强烈的光圈里,矜贵清冷的男人长身玉立,好像只是寻常路过一般。 可他居高临下的气势仿佛在睨着蝼蚁,令他心生寒意,看见对方左手拇指戴着象征身份的翡翠扳指,他控制不住地哆嗦起来。 “霍,霍总?” 霍铭征三个字代表绝对权利,在绝对力量的压制下,黄经理连气都不敢喘。 “你刚刚想叫谁?”霍铭征难得大发慈悲地重复着刚才的话。 黄经理再迟钝也反应过来,霍铭征好像是付胭那一边的。 但具体是怎么回事,他不知道。 只知道他死到临头了。 他脸色惨白,挣扎着爬起来,要去和霍铭征握手,“霍总,是误会,误会一场,您纡尊降贵到这地方……” 曹方一脚踹向他的心窝,啐道:“你也配!” 黄经理被踹得四脚朝天,脑子一阵晕眩,恍惚间看见霍铭征身后的沈唯。 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哆嗦着指着她,“沈总监你说句话啊!” “黄经理,你喝多了吧?你怎么能这样对付胭!” 沈唯眼圈通红地跑到付胭面前,担心道:“小胭你没事吧?“ 付胭刚才完全没反应过来就被傅景抱住了,此刻恢复了一些力气,对他说:“放我下来吧,我没事了。” “可以吗?”傅景不太放心。 付胭点了点头,傅景这才放她在地上。 “小胭,你真的没事吗?”沈唯表现出十分自责的样子。 付胭无声看着她,忽然抬手扇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 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付胭面无表情,抬手又要扇她,却在半空中被扣住手腕。 扣住她的那只手温热干燥,有翡翠独有的温润触感,她的眸光闪了闪,一股酸涩顶上鼻腔。 他在护着那个人。 她没有回头,用力把手扯回来。 沈唯被扇得脸一偏,捂着脸泫然欲泣:“小胭你干什么!” “刚刚你去哪了?”付胭冷漠盯着她。 她带着哭腔解释道:“我就出去接个电话的时间,回来包间的门就打不开了,我马上联系经理,担心你出事又给阿征打电话,幸好他就在附近,及时赶过来。” 她当时就躲在角落,等着付胭被黄经理侵犯半途中再给霍铭征打电话。 付胭一旦脏了,霍铭征怎么可能还会对她有兴趣? 谁知傅景突然出现打破了计划,她为了把自己摘出去,只好提前给霍铭征打电话了。 沈唯捂着被打红的半张脸,哭得梨花带雨,“你受了委屈,怨我,我理解,我不应该把你一个人放在包间里,可我不知道黄总他敢对你做出这种事。” “不是啊!”黄经理冤枉大叫,“沈总监,你什么意思啊?不是你说……” “黄经理!”沈唯松开手,转向他,眼神一闪而过的警告,“是你喝醉了自己误会了什么,怎么到头来还赖我呢!” 黄经理是托了好几层关系,花了好多钱才到今天的地位,人人都称他黄经理,其实他就是个副的,因为正经理调职,一直空缺,他又好面子。 可要跟沈家比起来,还是将来要和霍家联姻的沈家,他区区一个公司的业务部副经理,几条命都不够。 他绝望地瘫坐在地上,喃喃道:“是,是我色迷心窍。“ 他转而乞求付胭,“对不起付小姐,您原谅我,我也没做什么对不对?您原谅我,要什么条件随便开,多少钱都可以。” 付胭强忍恶心,讽刺的是刚刚这些同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充满污言秽语,她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给他。 可他眼下只能求付胭。 沈唯威胁他,霍铭征他不敢求,跪趴在地上朝付胭爬过去,曹方一脚将他踢翻,“这是霍家的小姐,你倾家荡产也赔不起她一根头发丝!” 黄经理傻了,什么霍家的小姐,她明明说自己姓付啊! 不对,霍家,霍家是有一个外姓的小姐,是那位过世的霍五爷的继女。 就算被霍家边缘化,那也是霍铭征名副其实的堂妹! 黄经理眼前一黑,倒在地上起不来了。 曹方上前查看,“霍总,晕过去了。” 霍铭征冷眼扫过,转身往包间外走。 付胭对傅景说:“我去一趟洗手间。” 她头发和衣服都乱了,手沾了汤汁,不想这么衣衫不整地走出酒店。 傅景不方便陪她去,就在包间门口等她,沈唯走上去,“小胭我陪你去吧。” 付胭没理她,任由她跟着。 洗手间门关上。 付胭扭开水龙头洗手。 沈唯吸了吸鼻子,“小胭,你真的误会我了。” “停,别让我吐行吗?”付胭关掉水龙头。 “我再问你一次,刚才你去哪了?” 沈唯迫切道:“我不是说我去接电话了吗。” 付胭冷笑,学着季临的口吻:“你放屁!” 沈唯没料到她会这么直白,脸色青红交加。 “沈唯,别装了,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今晚就是你设的局!” 沈唯不想再装下去了,脸上的表情一秒切换,她不屑一笑:“是又怎么样?你有证据吗?” “你想要我身败名裂,图什么?” “我图什么?”沈唯反问她,逼近她,咬牙切齿,“阿征是我的未婚夫,那天更衣室里发生什么你心里清楚,你要不要脸!” 付胭看着她,她想的果然没错,沈唯果然是知道了些什么。 那天的事虽然不是她自愿,但她心里对沈唯有那么一丝丝愧疚,可现在,荡然无存了。 “你怎么不去质问霍铭征要不要脸?” “贱人!”沈唯豁出去,抓起纸筒摔在她身上,“你勾搭自己的堂哥,上他床!” 付胭低头看着滚落在她脚边的纸筒,沈唯有句话说的没错。 她无声地整理衣扣。 “怎么,没话说了是不是?”沈唯得意地笑,“阿征是我的,他和我上床是名正言顺,而你,只不过是他闲暇时候取乐的东西而已,永远也见不得光!” 付胭没理她的耀武扬威,拉开洗手间的门出去,而沈唯一秒收回戾气,紧随其后出去,又是一副温婉知书达理的模样。 黄经理不知道被怎么处理,服务员在拖地,包间里的血腥余味还在,付胭有点想吐。 霍铭征站在包间门口等,“还不走?” 沈唯赶紧跟上去,挽上他的胳膊。 霍铭征却止步不前。 “阿征?”沈唯抬头看他。 “付胭。”霍铭征却忽然开口。 第28章 谁听了不迷糊啊? 付胭心跳漏了半拍,和霍铭征目光相对,后者淡声道:“五婶说你有几天不回老宅,想你了。” “我送你。”傅景说道。 付胭摇了摇头,余光是霍铭征摩挲扳指的动作,“晚上谢谢你了,不过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傅景不希望她对自己这么客气,“你说。” “今晚的事别告诉季临,他那个暴脾气别影响了训练,反正我也没事。”付胭回了他一个轻松坦然的表情。 傅景点头,“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在你妈身边也会安心些。” 付胭想说不太可能的,她那个妈妈除了给她找麻烦找气受也没什么能让她安心的本领了。 不过傅景没必要知道这些。 到了酒店门口,傅景先开车走了。 沈唯撒娇道:“阿征,现在时间还早,我想去老宅看看爷爷。” 她要挨着霍铭征,男人从大衣口袋掏出烟盒,她要挽胳膊,他又掏出打火机,她扑了个空。 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姿站在风口,单手点火,火苗晃了晃,轮廓昭彰的侧脸更添了几分迷醉。 沈唯心跳狂乱,这个男人总在不同的角度吸引着她。 她本来没想这么早定终身,再玩几年然后收心,可当她看到霍铭征本人时,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嫁给他,这样的男人,没有女人不爱的。 霍铭征吐出一口烟雾,淡声道:“爷爷今天有点不舒服,早早睡下了,你去了也见不到他。” “那我也想伯母了。” “我妈照顾爷爷一天也早休息下了。”霍铭征掸了掸烟灰。 “那你回去?” 霍铭征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皱,语气明显沉了几分,“今天十五。” 沈唯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今天农历十五,霍铭征每个月农历十五都回老宅住,这是霍家的规矩。 而付胭从十八岁考上大学就没回老宅住了,她是霍家“编外”人员,老爷子也不强求她。 “我不是也快变成霍家人了嘛。”沈唯脸红,不好意思地说道。 霍铭征将烟嘴从唇边移开,火光明明灭灭,他居高临下,似笑非笑:“就这么想去老宅?” 沈唯心跳突突,霍铭征虽然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但气势压人。 她一瞬委屈:“对不起阿征,你别生气。我就是觉得我们就快订婚了,可到目前为止我才去过老宅一次。” 那边,付胭已经受不了沈唯的装模作样,率先走下阶梯,上了自己的车。 这个沈唯真是蠢得可以,她以为自己真的是要跟霍铭征回老宅,才千方百计地缠着霍铭征也带上她,不让他们独处。 殊不知,那是霍铭征的独占欲在作祟,只是不想她跟傅景在一块儿。 想到这个,付胭就觉得荒唐可笑,随之,心头像有一根弦越崩越紧,疼得她呼吸急促。 付胭没跟霍铭征打一声招呼,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模样刺激了沈唯。 她都不敢这么对霍铭征,这个付胭真会吊着男人的胃口,手段一流! “还好小胭没被怎么样,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你交代了。”沈唯一想到这个,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霍铭征在垃圾桶上抖落烟灰,单手插兜,“向我交代什么?” “小胭她是你的妹妹呀。”沈唯终于得偿所愿挽上他的手臂,男人手臂坚硬有力,她紧挨着。 “多亏了傅景及时赶到救了她,我看他们俩很般配呢,傅景年轻帅气,难怪小胭在他怀里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沈唯噗嗤笑着。 她偷偷看向沉默不语的霍铭征,自顾说道:“傅景说他是小胭男朋友的时候真的太man了,谁听了不迷糊啊?我猜小胭心里一定感动得不行。” 曹方将车子开过来,霍铭征掐了烟,“你开她的车送她回去,车子我自己开。” “阿征!”沈唯暗暗咬牙,脸上说不上是失落还是不甘。 霍铭征绕过车头上车,曹方走到沈唯面前,“沈小姐,我送您回去。” 沈唯想过去找霍铭征,可曹方站在她面前。 她往左他也往左,她往右他也往右,说不上是故意还是巧合。 等她一把推开曹方,霍铭征已经开了车走了。 她气急败坏地在原地跺脚,回头瞪了曹方一眼! 曹方恭恭敬敬:“沈小姐,车钥匙。” 沈唯心浮气躁地从包里掏出车钥匙,用力丢向他! …… 付胭没有开车回老宅,霍铭征说宋清霜想她多半是骗人的,否则为什么不直接给她打电话,反而借霍铭征之口。 骗骗别人可以,骗不了她。 这几天新车磨合得不错,但这条路这个时段挺堵,她车技不太好,走走停停,直到下了高架桥再过十字路口,路况才开始好起来。 傅景给她发了条微信,说他到击剑馆了。 等红灯的时候,付胭抽空回复。 余光一辆车在她边上停下。 她似乎有所感应,转过头去。 这条路上的树正值落叶,树叶打在车窗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霍铭征单手握方向盘,手指白皙匀称,骨节凸起的弧度如精雕细琢,偏偏又透着股冷硬。 路灯橘黄的光落在他侧脸上,他轻抿着薄唇,缓缓朝她看来。 付胭一如年少时那般怦然心动,心弦又被扯得生疼。 从知道霍铭征要订婚了到今天为止,她拼命去克制的情绪仿佛有破土而出的迹象,只是一点点的分量就开始疯狂侵袭着她的四肢百骸。 疼得她一瞬红了眼。 身后有人拍喇叭催促,她回过神来,发现绿灯亮了,她心慌意乱,赶紧换档,将车子开出去。 过了拐弯,车辆很少的地段,霍铭征直接将她逼停,她龟速,他拦得毫不费力。 “过来。”男人只说了两个字。 付胭坐在车上没动,霍铭征也耐着性子磨她,没再催促。 她启动车子要倒退。 “脚不要了?” 付胭的心湖荡了一下。 他怎么知道她的脚受伤了。 明明她隐藏得很好,傅景都没发现。 霍铭征单手握着方向盘,街道空荡荡,偶尔才有一辆车经过,除此之外是风卷落叶的声音。 他的声音融入夜色,危险又充满蛊惑:“过来。” 第29章 跟我生气? 付胭走到霍铭征车边,要拉开后排的车门。 男人的声线低沉冷漠:“你当谁是司机?” 放眼整个南城乃至国内,谁敢当霍铭征是司机? 付胭手一顿,笑得人畜无害的样子,“二嫂不介意就行。” 霍铭征耐人寻味的目光扫过她的脸,连同虚伪的笑也尽收眼底, 她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了进去。 长裙随着坐下的动作裙摆晃动,脚踝若隐若现,红肿得厉害。 霍铭征沉着脸,“嫌自己命太长?”脚肿成这样还开车。 “不疼。”付胭动了动小腿,低头确认脚踝被裙摆盖住。 忽然男人的气息逼近,温热的手一把握住她的小腿,往上抬。 付胭下意识去护住裙摆,也就失去了挣开的机会。 霍铭征轻轻活动一下她的脚踝,她当即疼得脸都白了,额头渗出冷汗,眼圈红了,下意识出声:“你轻点!” “不是不疼吗?”霍铭征脸色冷沉,松开她。 付胭忍着痛,不吭声,脾气倔的十头牛都比不过她! “我家里有跌打损伤的药,麻烦二哥送我回家就好了。”她看着前方,将裙摆整理好。 霍铭征没说话,径直把车子开到私立医院。 …… 秦恒火急火燎赶到诊室,霍铭征站在靠椅边上,高大挺拔,大衣敞开,他身后侧坐着一个女人,露出一双白色高跟鞋。 他第一反应还好不是霍铭征出事,第二反应以为那个女人是沈唯,当即蹙眉,可一看到是付胭,眉头皱得更深了。 “怎么了这是?”他看了一眼霍铭征。 “脚扭了,你看看。”霍铭征迈开一步,给他腾位置。 秦恒当时就想反问他脚扭伤了看骨科去啊,他又不是这个专业的,可霍铭征那个眼神扫过来,愣是把他的话给堵了回去。 他蹲在付胭面前,拿起她的脚轻轻活动一下。 付胭嘶的一声,霍铭征蹙眉,“你行不行?” “我不行,你行?”秦恒换了个角度动了一下,抬头问付胭,“这样疼吗?” 付胭摇头。 “没伤到骨头,喷点药水,最近不要做剧烈运动。”秦恒站起身来,吩咐护士去拿药。 付胭穿好鞋子,秦恒直皱眉,“高跟鞋也不要穿,穿平底鞋,鞋底要软的。” 付胭是爱漂亮的,但也听话,“好的,秦太医……” 话说完,她就愣住了,秦太医是她私底下和季临调侃他的。 秦恒给霍家人看病,霍家在南城权贵金字塔尖上,滔天的权势,霍铭征是霍家太子爷,秦恒可不就是太医。 她一不小心脱口而出,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那个,可以洗脚吗?” 她随便岔开话题。 “可以,又没破皮。”秦恒哼了一声,瞬间进入角色,“小主还有什么需要微臣伺候的吗?” 付胭一个没忍住,笑出声,“不好意思。” 她想说伺候洗脚的不是婢女就是太监,但对上秦恒那张俊脸,她又忍不住想笑,最后暗暗掐了自己一把才忍住这个笑点。 “这么好笑?”忽然霍铭征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她顿时止了笑。 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又走到她身边,往她脚边丢了一双全新的拖鞋,白色的,鞋底看上去很柔软。 她一愣神,手背蹭到男人的西裤,转瞬间他和秦恒走出诊室,护士进来给她上药。 “我听曹方说了,付胭差点被欺负?”秦恒靠在办公室的椅子上。 霍铭征点烟,“多嘴。” “你这张嘴什么都问不出来,还是曹方靠谱,简直是行走的摄像机,什么画面都出来了,嗬,那个傅景不错啊,那么护着付胭” “老套,”霍铭征将打火机丢桌上,“哄哄小女孩的把戏。” 秦恒不以为意:“谈生意,你最懂,哄女孩子,你不懂。傅景这样的最深得女孩子欢心,我要是女人绝对死心塌地。” “我可以连夜送你去泰国。”霍铭征冷眼睇他,“傅景可以等你。” “你这人!”秦恒无语,“我就是打个比方!” 他看了一眼沉默的霍铭征,打了个哈欠,“你对她挺上心?” 霍铭征掸了掸烟灰,听见外面付胭对护士道谢,掐了烟,“走了。” 付胭被护士搀扶着起来,一抬头,霍铭征走到她面前,伸出手臂,让她挽着,周围几双眼睛盯着,她不情不愿地挽上去。 “谢谢二哥。” 霍铭征垂眸看她,她眼神决绝,憋着一股劲。 回到车上,霍铭征没有立马开动车子,私立医院在半山腰,有家室的男人带小三情人来看病,地方隐蔽,条件好。 万籁俱寂,深夜山里起风了。 男人嗓音低沉,“在酒店我拦着你打沈唯,跟我生气?” “没有。”她回答得太快,明显心口不一。 “说实话。” “没有。” 一阵短暂的沉默。 霍铭征轻笑,“没有最好,未来的妻子和一个整天想跟我划清界限的妹妹,你说我应该选谁?” “二哥选的对。” 霍铭征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和秦恒能开玩笑,对我就是这种语气,付胭,看看你现在这副跟我使小性子的样子!” “二哥要我怎么说?难道我希望你选择站在我这一边,你就会站在我这一边吗?自知之明怎么写的,我懂。” “你最好是真的懂。” 付胭一哽,委屈一股脑涌上来,她拼命憋着,不想在霍铭征面前表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她深吸一口气,“如果今晚的事是沈唯的推波助澜,甚至是她故意引我入瓮,策划的这一切,你也会选她吗?” 男人松开她,“证据呢?” 付胭眨了一下眼睛,早知道会是这种情况,她没证据,只有沈唯口头承认,她后悔没带手机进洗手间录音,可就算是录音了,霍铭征会信她吗? 不会,他说了,他选择未婚妻。 “我只是假如。” 霍铭征从烟盒里磕出一支烟,本想点上,余光是她冷漠的侧脸,她从小就很难信任一个人,防备别人的时候,就是这个表情。 他丢了烟和打火机,在置物盒里发出大动静,启动车子,漠然道:“下不为例。” 第30章 傅寒霖 路灯一簇簇地照进车内,付胭喝了酒昏昏欲睡,但她知道自己在霍铭征车上,没敢睡沉,眼皮耷拉着,无力靠在门上。 “已经和傅景在交往了?”霍铭征的声音忽然传来,飘忽的,不真实,付胭一激灵。 车子缓缓开入小区。 她的心跳杂乱无章,想撒谎承认,终敌不过霍铭征这么多年来对她的影响,含糊不清地说:“傅景对我很好。” 男人的喉腔发出一声轻笑,付胭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头也不回地拉开车门下车,低头看见脚上的白色拖鞋,眼眶发烫得厉害。 付胭上楼之后,霍铭征坐进后排,点了一支烟。 车窗缓缓降下,烟雾飘出,他抬头望了一眼楼上亮起的窗户,冷寂的双眸有细微的波纹荡过。 曹方赶来,“霍总。” “走吧。” 曹方打开驾驶座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开出小区,霍铭征抽过烟的嗓子低哑阴沉,“记性很好是吧?” 曹方一愣,马上想到秦恒,早知道秦医生这么不靠谱,在电话里追问事情经过的时候,他就不该说那么多! “霍总,我错了。” 霍铭征冷哼,“认错倒是及时,明天开始在公司前台待一周,让曹原跟在我身边。” 曹方一瞬冷汗都下来了。 他知道自己长得斯文模样好,公司里的女员工高攀不上霍铭征,明里暗里地冲他示好,碍于霍铭征在,她们不敢靠近他,明天要是去前台待着,不得被那群女妖精追着跑吗? 光是想想那个画面,曹方就打了个哆嗦,赶紧求饶:“霍总,我真知道错了。” “两周。” “霍总,我……” “一个月。” 曹方:“……” …… 翌日,付胭在等电梯的时候遇到沈唯。 不怪小夏经常说沈唯的穿衣风格越来越像她,前天付胭穿着一套新中式的长裙,外面加了一件针织衫,今天沈唯也穿了类似的。 她记得沈唯刚来公司的时候不是这个风格,短短不到三周,她就换了。 沈唯穿了高跟鞋,比平底鞋的付胭略高了一点,“小胭今天看上去精神不错,昨晚回去没做噩梦吧?” 付胭看着面前跳动的数字,昨晚两人挑明了,也不用再客气,“亏心事做多的人才会做噩梦,沈总监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 沈唯冷笑,“就是靠伶牙俐齿勾搭上阿征的吧?” “这是天赋,沈总监……”她故意停顿,目光从她的穿着上扫过,微笑,“想模仿也模仿不来。”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 付胭站在一边,“沈总监请。” 沈唯拉着的脸一秒换上笑容,走出电梯厢的瞬间和付胭擦肩而过,笑的意味深长,“你别得意太早,再过不到一个月我就是你二嫂了。” 付胭回到工位上没多久,小夏从茶水间端着咖啡一路小跑过来,“胭姐,你昨晚把合作搞黄了?” 小夏在茶水间听了八卦,马上回来找她。 付胭对她说了做完事情的大概,小夏气得拍桌子,“这个老色批就该废了他!” 电话响了,付胭接起来,是总裁办那边打来的。 “付小姐,傅总请您上来一趟。” 挂了电话。 “胭姐,傅总会不会问责你啊?”小夏满脸担忧,之前付胭那么帮她,可轮到付胭的时候她却没办法,急得团团转。 “慌什么?”付胭的神情倒不是凝重,有一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泰然处之,“去了就知道了,别怕。” 就像昨晚她想的那样,如果公司因此怪罪她,那么这样的公司她不待也罢。 出了电梯,付胭在秘书办报上自己的名字,秘书指了指总裁办公室方向,“你敲三下门就行。” 看着面前烫金的总裁办三个字,付胭没来由的一阵紧张,倒不是合作黄了她怕担责,而是她没接触过傅寒霖。 是傅不是霍,是霍躲不过里的傅,就是傅家大公子,傅寒霖。 他不像其他上司会对女员工宽厚一些,犯了错,不论男女员工一视同仁,付胭曾远远看见他一次,不苟言笑的样子,甚至都没见他笑过。 他如今三十一岁不近女色,有坊间传闻他喜欢男人。 付胭敲了三下门,里面传来一道醇厚低沉的声音:“进来。” 傅寒霖的办公室很简洁,清一色的灰黑白色调,标准性的冷淡风。 付胭没多打量,走到宽敞的办公桌前,“傅总。” 电脑面前的男人低头批阅文件,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深灰色的西装给人一种成熟稳重的感觉,从付胭的角度看过去,男人鼻梁高挺,唇线不厚不薄。 “坐。”傅寒霖头也不抬。 付胭绕过椅子坐了下来,静静地等他批阅完文件。 过了几分钟,大概是突然想起还有她这么一个人,傅寒霖的笔尖一顿,好看的瑞凤眼扫过她的脸,“昨晚没受伤吧?” 付胭没想过会是这个开场白。 她摇了摇头,“我朋友及时赶到。” 傅寒霖摘下眼镜,“傅景都告诉我了。” 这下付胭彻底愣住了。 等等! 傅寒霖,傅景? 他们都姓傅,难道是家人? 看穿了她的心思,傅寒霖解释道:“傅景是我表弟,他随我姑母姓。” “原来你们是兄弟。” 傅景从来没说过,他比季临还低调。 傅寒霖给了她一颗定心丸,“今天叫你上来不是要问责你的意思,就算没有傅景替你说话,我也认为你做得很好,面对职场潜规则就应该像你这样勇敢拒绝。” 付胭被他说的有点不好意思。 所以他特地叫她上来就是为了夸她一顿? 傅总这么忙应该不至于,大概还有其他事。 很快就验证了她的猜测。 “盛天那边的合作不是他们拒绝,而是我们拒绝,包庇这种员工的公司我们不合作也罢。这边有个新的合作,你跟进一下,可以吗?” 傅寒霖递给她一份文件。 付胭知道从他手里拿到的合作无疑是最好的,他是老板,大概也知道她最近的合作接二连三黄了的消息,雪中送炭来了。 这其中一定是看在傅景的面子上。 她双手接过,翻开文件,暗暗吸了一口气。 是和霍氏的合作。 第31章 感情会变味 接连三天,付胭吃了霍氏集团项目部的闭门羹。 他们委婉表示新成不是他们的最佳预备选项,甚至连付胭准备好的方案都没有过目。 但对付胭来说,这是一次跳板。 那天离开之前傅寒霖说:“和霍氏谈成这笔合作,另一个副总监的位置是你的了。” 付胭想要这个位置,不为其他,副总监的大部分决策可以跳过总监,可以避免和沈唯发生不必要的冲突。 她也希望自己的事业更上一层楼。 早日带母亲脱离霍家。 所以这次合作,她是势在必得。 “训练呢?”她给季临打去电话。 季临一手拿手机,一手拿毛巾擦汗,“无事献殷勤,有屁快放!” 付胭开门见山:“今晚有一个合作峰会是你们家开的,我想要一张入场券。” 她打听过了,霍氏集团的雷总监今晚会出席。 “行,自己注意安全,我训练没时间陪你去,我会跟我姐打一声招呼,让她看着你点。” 付胭蹙眉,“什么叫看着我点?” “你自己长什么样心里没数?” “我当你夸我。” “臭美吧你,挂了。” 一个小时后,有个同城快递到付胭手上,正是今晚合作峰会的入场券。 …… 下班后付胭开车回家重新化了个妆,将上次从品牌店里拿回来沈唯穿不了的礼服换上,临走叫了一辆出租车。 今晚免不了喝酒的,车是不方便开了。 合作峰会是世贸大厦举办,这个时间段路挺堵,到了地方已经七点半,晚宴马上就开始了。 “付胭!” 付胭循着声音看去,季晴和季临俩姐弟长得不太像,季临像他妈妈,漂亮精致,像漫画里走出来的。 季晴像爸爸,英气飒爽,举手投足间有很多男人都没有的干脆利落。 此时季晴穿着一袭酒红色礼服,大波浪的长发在脑后盘成一个发髻,红唇绯艳,手里摇着红酒杯,气场全开。 “季晴姐。”付胭走上前。 季晴挽上她的胳膊,眼里闪过一丝惊艳,“裙子好漂亮,你真是越来越美了,怎么样,考不考虑嫁给季临当我弟媳?我可太想你嫁到我们家来了。” 付胭无奈地笑,“季晴姐你饶了我吧,是季临他看不上我。” “是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吃不着,真不考虑考虑?”季晴十年如一日地给付胭画饼,“我们家很好嫁的,我爸妈都喜欢你。” “我和季临是兄弟。” “感情会变味儿的嘛。”季晴挑眉。 付胭钢铁直女:“那我和季临的感情就变馊味了。” 季晴无语地笑了,摇了摇头,“你们还真是亲兄弟,连话都说得一模一样。” 付胭一脸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表情。 季晴挥手示意服务生:“给付小姐准备点果酒。” 她又对付胭说:“你兄弟怕你喝多了。” 其实付胭酒量还行,但最近她点背,接二连三发生事情,能少喝点就少喝点,度数低的也好。 季晴挽着付胭露脸,也算是和在场的人打了招呼,付胭是她的人。 在场的都是人精,季总亲自带的人,所有人都要给面子的,有人主动上前和付胭交换名片。 付胭也不托大,她是晚辈,一个也不落地敬了酒。 没多久她就看见了正在和人交谈的雷总监,正要和季晴说一声,大门那边传来动静。 这是季家主办的晚宴,任何人都是提前到或是踩着点到,谁也不敢怠慢。 晚宴已经开始了半小时,这姗姗来迟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引起了大家的关注。 所有人纷纷侧目看着大门方向,原本谈笑风生的众人顷刻间变得安静了下来。 随着侍者将大门缓缓打开,男人迈着从容不迫的步伐步入宴会厅。 黑色西装肃穆沉寂,将男人身上与生俱来的矜贵衬得愈发高不可攀,宴会的灯光投射而下,男人左手拇指上象征着身份的翡翠扳指闪过润泽的光。 随着他目光淡淡扫过,观望的众人不约而同地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脑海里只有两个想法。 原来是霍铭征。 也只能是南城第一家族的家主,霍铭征了。 沈唯挽着霍铭征的胳膊,目光扫过人群中的付胭,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和嫉恨。 她太亮眼了,整个宴会厅的人都成了她的陪衬,她光是站在那里就是C位,不需要特地寻找。 霍铭征走到季晴面前,目光掠过付胭,语气平淡带着几分疏离:“抱歉季总,来迟了。” “霍总肯赏脸就已经是我莫大的荣幸了。”季晴笑着伸出手。 霍铭征礼貌地触碰了一下她的指尖便收回手。 季晴看着他身边,微笑道:“这位是?” “是我未婚妻,沈唯。” 付胭心跳一滞,精美的妆容也难掩她一瞬发白的脸色,她对季晴说了一声有事便离开了。 转身从服务生手里拿了酒,身边传来一道带着嘲讽的笑声:“这礼服不是不合身吗?” 付胭端着酒杯,无视沈唯,目光循着雷总监。 “不说话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 付胭好笑地扫过她,“那你要听我说什么?那天的细节?” 沈唯双手环胸,妆容精致的脸上表情一瞬凝滞,仿佛吃了一只苍蝇一样的恶心。 咬牙切齿骂她,“你要不要脸!” “不想听的话就别来烦我。”付胭甩开她,“有时间冲我使劲,还不如好好研究怎么守住未婚夫的心。” 她还没走出几步,肩上被人拍了一下,她以为又是沈唯,结果一转身是傅景。 不同以往的运动风格,傅景穿着深灰色西装,头发打理过,愈发显得英气逼人。 她一脸意外的笑容:“你怎么在这?” 傅景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和人聊天的贵妇,“陪我母亲来的,她血压有点高,我亲自盯着她少喝酒。” 付胭好笑地捂嘴,“对了,谢谢你替我在傅总面前说话。” “你前几天已经道过谢了,怎么还来?”傅景开玩笑的语气。 一缕发丝黏在付胭脸颊上,她碰了碰没抓到,傅景看着她微低着头,模样乖巧的样子,不由自主地靠近,捻着那一缕发丝,拨弄开。 不远处,沈唯挨着霍铭征站在一边,羡慕的语气:“阿征你看,他们多登对啊。” “是么?”男人似笑非笑,红酒一饮而尽,酒杯啪嗒一声放在桌上。 第32章 我是你男人 终于等到雷总监落单,付胭主动上前,“雷总监你好,我是新成项目部的付胭。” 男人沉吟了几秒,眼里有付胭看不懂的内容,随后笑了笑,伸出手握了一下,“原来付小姐,你好。” “之前雷总监忙,我也不好打扰,今天恰好遇见了,不知道方不方便聊一聊?” 男人目光扫过她手里拿着的文件,这哪是恰好遇见,分明是蓄谋已久。 看破不说破,男人微笑:“对不起付小姐,新成不在我们的备选范围内,恐怕今天要让你白跑一趟了。” 即便前面有季晴带着付胭和众人打过招呼,但霍氏集团项目部的人眼高于顶,业内人士也不敢多说什么,谁叫霍氏集团有这个实力呢。 可对方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这让付胭心里产生了疑惑。 “这几年新成的成长速度飞快,江山代有才人出,新式的合作已经成为潮流,雷总监不妨先看看我们的方案再决定也不迟?” 付胭的一番话的确吸引人,如今的商场是年轻人的天下,但雷总监雷打不动地婉拒:“不好意思,付小姐。” 付胭眼眸一转,没有错过对方脸上一瞬闪过的窘迫,“雷总监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雷总监表情一顿,付胭心里有了八成的猜测,“是霍总的意思?” 雷总监作为霍氏集团的老人了,年纪和霍铭征的父亲相当,整个霍氏除了霍铭征谁还能说得动他? 而男人的沉默也印证了她的猜测。 实在不愿意看到对方为难,付胭表示理解:“打扰雷总监了。” “付小姐。”男人叫住她,付胭理解他的难处,同样他也理解小姑娘的不容易。 “霍总的意思,大概是希望你亲自找他谈合作。” 付胭的心沉到谷底,面上不露声色,“多谢。” 回头傅景看她垂头丧气,“不顺利?” 岂止是不顺利,出师未捷身先死,付胭今天算是体验到了。 “要我和表哥说一声吗?” 付胭立马摇头,“你已经帮我很多了,况且我连这个合作都谈不下来的话,也没脸见傅总了。” 更何况,她想要副总监的位置。 可是霍铭征那边,不可能只是单纯地谈合作这么简单,他想要什么她大概能猜到。 付胭一股脑地将果酒一饮而尽。 今晚的酒度数好像高了点,明明只是果酒,她居然有点醉了,真是奇怪。 傅景叮嘱他母亲少喝酒之后,回来找付胭,发现她靠在沙发上,扶着额头,脸颊酡红像是喝醉了。 他心头一软,低声问她:“我送你回家?” 付胭睁开迷蒙的双眼,发现有人靠近,本能地戒备起来,当看清楚面前的男人是傅景,她眨了一下眼睛。 忽然身体内一阵热浪袭来,脑海里一片混沌。 她恍惚意识到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出问题,话也说不出口。 傅景见她醉成这样,无奈又觉得可爱,将她从沙发上搀扶起来,好在付胭喝醉了之后很乖,不会乱动也不会胡言乱语。 “我送她回去。” 季晴是认得傅景,季临信得过的人,“那就麻烦你了。” 傅景搀扶着付胭走出宴会厅,外面没什么人,他单手扶着她,另一只手摁电梯,谁知付胭像是脱力一般整个人往下一滑。 好在他反应快,可另一只手比他反应更快,将付胭抱了过去! 付胭半阖着眼,眼前男人的面容模糊,她嘴里咕哝了一句:“霍铭征……你王八蛋……” 霍铭征脸色冷沉,揽着她的手不由收紧,付胭的腰被勒疼了,嘴里发出抗拒的嘤咛声,身子扭了几下。 “不老实?”霍铭征旁若无人地捏了捏她的脸。 付胭一躲,下意识地整张脸埋在他的胸膛。 这一幕,傅景眼底闪过一丝疑惑,随后对霍铭征说:“霍先生不方便,还是我送付胭回去吧。” “我比你方便。”霍铭征说完,抱起付胭步入电梯。 曹原在外面拦下傅景。 电梯门缓缓关上,付胭体内的热浪一阵阵地袭来,她看清楚抱他的人是霍铭征,张嘴呼吸,声音细弱蚊蝇,只有霍铭征能听见。 “放我下……” 霍铭征俯身,吻上她张开的唇,漫不经心抬眸,电梯门合上的瞬间是傅景一刹那煞白的脸色和复杂的眼神。 …… 灯光昏暗的房间内,付胭整个人像淹没在火海中,她热得从床上挣扎起来,浑身无力,又摔了回去,脑袋在枕头上荡了几下。 海藻般的长卷发铺散开,身上星空蓝的鱼尾裙摆晃了晃,让她看起来像一条失水的美人鱼。 男人站在床边,单手扯开领带,欺身而上,双手撑在她身侧,低头寻着她的唇吻上去。 扑面而来的湿润冰凉令她把控不住地迎上去。 手心被掐出深深的指甲印,她找回一丝尚存的理智,脸往边上一躲,男人顺势迎了上去,再次捕捉到她的唇。 恶劣地吸咬着她的下唇。 付胭再次不受控制地回应。 她太热了,热得仿佛灵魂都在受煎熬,渴望水,渴望冰凉,渴望……男人。 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浪荡的一幕,她害怕无助地掉眼泪。 “你走开!”她再次找回理智,挣扎着从霍铭征的身下逃出,攥着胸前被男人撕开的礼服, 她一边张着嘴呼吸,一边低声求他:“送我……送我去医院。” 霍铭征轻而易举将她拉了回来,牢牢控制在身下,声线比往常低沉,喑哑得过分,“有我在。” “你卑鄙!”付胭想给他一巴掌,却被他扣住手腕压在头顶。 他再次欺身而来,声音难辨情绪,“想打我?” “你给我下的药!” 她不是疑问,是肯定。 男人的脸色不知何时阴沉下来,“怎么不怀疑傅景,他送你回家。” “他是正人君子。” 男人一下攥住她下颌,让她直视他的眼睛,“那我是什么?” 付胭被热浪袭得理智全无,一边哭一边扭着身子迎上霍铭征被她扯开衬衣的胸膛,不知羞耻对他的胸肌又亲又咬。 霍铭征捧起她的脸,发了狠,“付胭,我是你男人。” 第33章 出了名的护短 付胭是在第二天下午醒来的,霍铭征不在房间,她大概率也不是在昨晚的那个房间里。 房间里一切都很整洁,包括床,一看就不是昨晚的“第一案发现场”。 昨晚她虽然没理智了,但也知道太疯狂。 霍铭征简直要人命,好在今天是周末。 她赤着脚下床,双腿发软,差点跌在地上,下意识扶着床坐了回去,揉了揉酸软的腰和大腿。 昨晚霍铭征居然把她带回了他的私人庄园。 沙发那边放着她的包,茶几上是她准备给雷总监过目的方案以及她随时准备好的合同。 她疑惑走过去,合同最后签名处气势磅礴的霍铭征三个字刺得她眼睛生疼。 猛地攥紧合同,纸张皱起的撕拉声如同她被撕裂开的心脏,呼吸一阵阵地发胀,细细密密地疼。 身后门开了,她回头,看见神清气爽的霍铭征,毫不犹豫地将合同砸了过去! 啪一声! 她力气不够,合同在距离霍铭征还有半米的距离掉在了地上。 “你什么意思?”她声音沙哑,气势顿时减弱,唯独那双明亮的眼睛倔得要命。 霍铭征穿着深灰色的羊绒衫,黑色休闲裤,衬得整个人清俊斯文,只有付胭知道,他骨子里是一头狼。 会将人啃食得连骨头渣都不剩的狼。 他迈开长腿缓缓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气得发白的小脸,低声笑了,“不是一直想要这个合作?” “如果不是你从中作梗,雷总监会不给我机会吗?”付胭质问他,喉咙一哽。 男人将她脸颊边的头发别到耳后,她一躲。 男人看到她耳后他亲自留下的吻痕,笑意疏朗,“我的分量不如他?” “你把我当什么了?和你睡一觉,你就给我签合同,原来你当我是那种女人!” 太羞辱人了! 付胭甩开男人的手,忍着腿根的酸疼,大步走出房间,却被霍铭征拉了回去。 “曹原在楼下,你穿成这样?” 他的私人庄园,付胭总共来过几回,衣帽间里她的衣服很少,大多时候是临时叫人买了送来,天快亮在浴室结束后,抱着她洗了澡,随便给她穿上一件他的衬衫。 付胭个子在女人里算挺高,衣服下摆堪堪遮住大腿根,露出两条又白又细的腿,动作稍大一点,什么都看见了。 霍铭征拉着她往回拽。 “我签合同和昨晚的事无关,这样的解释够不够?” 他是懂怎么气人的,付胭一句话没说,和他拉开距离。 讽刺的是昨晚他们契合无比,可清醒状态下,她知道自己和他是什么关系,应该保持什么样的距离。 这两件事的因果关系的确很微妙,单独放着一点问题都没有,凑在一起,就让人难以下咽。 付胭有傲骨,霍铭征同样不屑解释。 身上的酸痛在提醒她昨晚发生的事,“是你下的药吗?” 昨晚理智分崩离析,大脑也没了思考能力。 霍铭征要她,不会用下药那种下作的手段。 傅景也不会,不是她对傅景有多熟,是她信季临。 “不是。” “你知道是谁?”付胭看着他的眼睛。 奈何霍铭征城府太深,他的眼神从来不会流露出外人能辨别的情绪,乍一看好像一团迷雾笼罩,待看清,什么都没有。 “如果不是你或者不是傅景,昨晚我……” “没有假如。”男人打断她的话。 她看着男人没什么温度的眼眸,心一下子沉到谷底,已经猜到了什么,“是沈唯吗?” 霍铭征点了一支烟,烟雾喷薄而出,他缓缓开口,“我上次是不是说过下不为例?” 付胭的眼眶酸涩,她转头看向窗外。 这个房间的窗户正对着后花园,春天的时候她来过,那里种了一大片名贵的玫瑰花,说不出名字,颜色很漂亮,像抹了胭脂红。 她点了点头,喉头哽了一下,嗯的一声,“抱歉。” 转身去了他的主卧衣帽间,从里面找到春天时送来的一套衣服,虽然现在是深秋,但勉强能穿。 穿着穿着,视线忽然就模糊了,眼泪啪嗒啪嗒砸在木质地板上,晕出一团团水渍。 不管她说什么,霍铭征都不信。 昨晚宴会是季家办的,季晴带着她在众人面前露了脸,没有人敢对她出手。 虽然先入为主是很致命的,但她直觉就是沈唯。 霍铭征出了名的护短,沈唯是他未婚妻。 就算真的是,他会为了她处置沈唯吗? 不会的。 她知道。 整理好情绪后,她去浴室洗漱,发现自己的手肘肘窝处有一个针孔。 如果不是她皮肤白,几乎都看不出来了。 她下楼问霍铭征,男人将一份抽血化验报告给她,“你睡着后秦恒抽的,看看体内还有没有药物残留。” 化验单上的指标一切正常。 “多谢霍总。” 付胭收起化验单,转身还没走出两步,眼前一阵阵发黑,背脊不断冒出冷汗,是低血糖,已经下午,她什么都没吃。 男人从她身后揽住她瘫软的身子,低声斥责:“你这驴脾气,早晚吃亏!” 付胭被他按在餐椅上,往她嘴边塞一支葡萄糖补充剂,将清粥小菜推到她面前,“秦恒说你应该吃点清淡的。” 本来她没什么胃口,奈何面前的小菜看上去有点可口,尤其拍小黄瓜和凉拌菜。 她吃了一口,觉得还行,又吃了第二口,等回过神来小半碗的粥吃完了。 霍铭征坐在她对面,气定神闲地喝着茶。 “我吃饱了。”她放下碗筷。 男人嗯一声,“曹原送你回去?” 这里打不到车,付胭没倔。 霍铭征朝她递了个东西,她低头看,是她的合同。 “真不要了?”男人似笑非笑。 付胭是懂忍辱负重的,从他手里接过,完全是那种提起裤子不认账的没心没肺的语气,“合作愉快。” 果然,下一秒霍铭征的脸色沉了下来,眼带警告:“好好说话。” 付胭微笑:“抱歉啊霍总,我这驴脾气还真不懂怎么好好说话。” 刚坐上车她手机响起来,是老宅那边打来的。 宋清霜平常联系她几乎不用固话。 她连忙接起来,是刘姐焦急的声音:“小姐,太太昨晚没回来,打手机也关机。” 第34章 分明是在警告她 秦恒今早给付胭抽了血之后,满脑子的问题,终于到下午憋不住了,开车去了霍铭征的私人庄园。 一进门,他就看见霍铭征坐在沙发上抽烟,整个人仿佛笼罩着一层冰霜。 “怎么了?” “被驴尥了。”霍铭征掸了掸烟灰,眼都不抬一下。 “驴?你这里还养驴了?”秦恒一脸疑惑。 怎么隔三岔五的不是被猫挠了就是被驴尥了? 大概有那么三秒钟,秦恒终于恍然大悟,大胆猜测,“你是说付胭?” 霍铭征没说话。 秦恒的八卦之火都烧到了天灵盖,曹方已经不搭理他了,连电话都敢不接,只发了短信说对他很失望,说他背信弃义。 今天要是不问出点什么出来,他绝对活不过今晚,活活被憋死。 “你和付胭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可能是昨晚吧?” “老爷子知道吗?她可是你堂妹,他能答应?” “不对,你都要订婚了,打算金屋藏娇养着付胭?” “可我看她好像对你很排斥,她那个性格不可能给你当情妇吧?” 霍铭征皱眉,眉宇间一瞬不耐,“选一个问题问。” 秦恒吸了一口气,这可太难得了,在心里疯狂盘算着哪个问题最划算。 “你喜欢付胭吗?” “我拒绝回答。” 秦恒瞪眼,“你出尔反尔?” 霍铭征起身,整理卷起的袖口,“我只让你问,没说会回答。” 秦恒:“……” 看着男人上楼的背影,他一瞬间怒火攻心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霍铭征在楼梯上停下脚步。 阳光从磨砂窗照进来白晃晃的一团光,将他立体的五官线条柔化了,他低声说了一句。 “什么?”秦恒没听清。 霍铭征捻掉指腹上的烟灰,神情依旧是平日里的漠然。 “没什么。” …… 付胭挂了刘姐的电话马上给宋清霜打电话,提示不在服务区内。 刘姐是今天中午才发现宋清霜没回家,一直等到下午也不见宋清霜回来,给她打电话,也是一样的提示。 宋清霜昨晚去参加太太们的聚会。 她出门讲究排场,从不自己开车,霍公馆给他配了一名司机,但昨天司机不舒服请假了,她是自己开车去的,否则昨晚就该发现没回家。 “曹原,麻烦你送我去怡和苑。” 那是一家私人顶尖会所,昨晚的太太聚会就在那里,和霍铭征的私人庄园距离挺远,到那里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之后了。 这种会所实行会员制,付胭没有这里的卡,但经理认得曹原,其实他以为是曹方,俩双胞胎长得太像,他分辨不出来。 他立马恭恭敬敬将付胭迎进门,“服务员说付小姐来找人的?” “霍家五太太昨晚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开门见山。 经理嘶的一声:“这我可不清楚,太太们在东边聚会,昨晚是沈太太组的局,她不希望有其他人打扰,没叫我们靠近。” 沈太太。 “是沈如山的太太吗?” 经理点头,“嗯,是的。哦对了,沈太太临走之前还说今晚再过来,叫我们不要去乱动东西。” 付胭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经理口中说的沈太太是沈唯的母亲。 “出口的监控能给我看看吗?” 经理偷偷看了一眼站在边上严肃冷漠的曹原,不敢不答应,马上领着人去了监控室,把大门的监控调取出来。 这个私人会所昨晚被包下来,接待的都是来参加聚会的太太,所以不会有太多闲杂人。 付胭亲眼看到宋清霜进来,她将进度条一直往后拖,太太们陆陆续续走了,后来沈唯出现在大门,随后沈太太也出来了,再之后就没人了。 一直将监控录像播放到她来之前,宋清霜就没再出现过了。 “我妈一定还在会所里!”付胭心下慌乱,人没离开会所,却一直没消息,是出事了! 经理指着其中一个方向,“昨晚她们就在……” 话还没说完就见付胭跑过去,曹原跟在身后很快追上她。 “妈!”付胭扬声喊着。 可是没有人回应她。 她拿出手机,手心粘腻都是冷汗差点拿不稳,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就失去了联系呢? 她再次拨打宋清霜的电话号码,结果手机没信号,她转身问曹方借手机,曹方的手机也没信号。 经理掏出手机,“奇怪,我也没信号。” “这边信号被屏蔽了。”付胭四下张望,难怪宋清霜手机一直不在服务区内。 曹原眼眸微眯,大步朝假山走去,果然在里面信号屏蔽器,并关闭开关。 经理脸色一变,“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付小姐,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付胭立马拨通宋清霜的号码,手机铃声悠悠扬扬地传来,是宋清霜很喜欢的一首钢琴曲。 她鼻头一酸,心跳突突撞击胸膛,脑子里一片空白,担心看到什么。 “铃声从里面传出来的。”曹原锁定洗手间方向。 付胭立马跑上去扭着门把,门被上了锁,她用力拧,最后是曹原一脚将门踹开! “呜……” 宋清霜被五花大绑地丢在地上,头发凌乱,眼神充满了惊恐和疲惫,嘴里塞着一个柠檬,叫不出声,喉咙发出呜咽声沙哑混沌。 “妈!” 付胭跑过去,双手哆嗦着给宋清霜解绑,心疼得直掉眼泪,宋清霜扑进她怀里委屈大哭,最终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 医院里。 付胭守在病床边,护士刚给宋清霜挂了葡萄糖,医生检查过了,除了口腔因为塞着柠檬充血肿胀之外,没有其他的外伤。 过了一会儿,宋清霜悠悠转醒过来。 “是沈太太……是她叫人把我绑起来的,呜呜……” 她崩溃大哭,情绪起伏很大,付胭赶紧顺了顺她的胸口。 “妈,妈你先好好休息睡一觉,我一定会找她们算账!” “呜呜……她说要给我一个教训,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们太欺负人了……” 付胭脑子嗡的一声,胸腔堵着一口气,突如其来的愤怒令她咬紧牙关才能克制住身子的颤抖。 沈太太是沈唯的母亲,一定是沈唯说了什么,沈太太帮女儿出口恶气,哪里是要给宋清霜一个教训,分明是在警告她,让她离霍铭征远一点。 第35章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好不容易才等宋清霜睡着,付胭轻手轻脚出了病房。 她拿出手机,毫不犹豫拨通了沈唯的电话。 “沈唯,你到底想怎么样?” 电话那头沈唯低低的笑声像一条毒蛇缠绕,“怎么办呢,我还是不解气啊。” “有什么事你冲我来,欺负我妈,我跟你没完!” 沈唯漫不经心地冷笑:“女不教,母之过。你妈没教好你,让你长成一个没教养的贱人,难道不该受点教训吗?” “你一而再再而三勾引阿征,当我死了吗!” 她咬牙切齿,恨不得把付胭手撕了,平日温婉的大小姐原形毕露,尖酸刻薄的妒妇样显露无疑。 付胭走进没人的楼梯间,“那还不是拜你所赐?” “你不知羞耻赖我头上了?” “昨晚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心里明白!霍铭征不动你,不代表我会放过你!” 沈唯坐在车里,眼眸微眯,拨弄着新做的指甲,“可惜了那么好的机会,傅景都不知道抓住,真不知道他是吃什么长大的,废物一个!” 付胭捏紧手指,“果然是你!” 昨晚她坐在沙发上感觉到醉意之后就没什么记忆了,她只记得是傅景扶着她,但最后怎么变成了霍铭征,她怎么都记不起来了。 “是我又怎样?难道阿征还会为了你责罚我不成?”沈唯得意。 一想到昨晚付胭被霍铭征带回去,而付胭是今天下午才从庄园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想也知道,霍铭征那样的体魄…… 她疯狂嫉妒,恶毒地说:“昨晚你上赶着求阿征睡你,男人不会拒绝这样的投怀送抱,睡一觉就把你丢开,只当你是便宜货,你心里最好有杆秤,你拿什么跟我比!” 她洋洋得意地挂了电话。 手机屏幕一暗,楼梯间亮白的光照下来,付胭发白的脸印在屏幕上。 她听见护士喊她,连忙收拾好情绪走出楼梯间。 护士递给她一张单子,下午仓促安排宋清霜住院,还有手续没办好,要到一口大厅缴费处补全。 等她办完手续回来,走廊闹哄哄,原来是宋清霜醒来了,没看见付胭,安静的楼层充斥她的惊恐叫声。 她受了刺激,神情恍惚,睡了一觉以为自己还在那个叫天天不应的洗手间里。 最后还是医生和护士齐齐按住她,给她注射了一针镇定剂,她安静下来,虚脱了一般眼睛缓缓闭上,才终于再次睡着。 付胭心疼得发紧,看着母亲凌乱苍白的脸,难以想象将近二十个小时她有多绝望。 铃声忽然响起,她手一哆嗦,看见来电显示是霍铭征。 刹那间她复杂的情绪积聚在胸腔,委屈,怨恨一股脑地窜上来,顶得她呼吸困难。 她慌忙走出病房,担心宋清霜刚睡着会突然醒来,不敢走太远,在开水房接了电话。 “喂。” 男人声线清冷:“怎么现在才接?” “我妈刚睡着。” 她猜他是知道的,曹原不可能不说。 可她猜错了他的来电意图。 “记得吃药” 付胭一哆嗦,心口尖锐的疼瞬间蔓延到嗓子眼,她喉头一哽,“好。” 没等霍铭征说话,她双手颤抖地挂了电话。 原来他打电话给她,是提醒她吃事后药。 付胭在原地仰头深呼了一口气,胸腔疼得厉害,靠着墙,像缺水的鱼,呼吸急促,好一会儿才彻底缓过来。 她原路返回,看到宋清霜彻底睡沉了,才离开病房,在附近的药店买了事后药。 没有喝水,直接掰出两颗咽下。 药片贴着咽喉不上不下,她恶心地直干呕,眼泪掉下来的瞬间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双手撑着花台,垂着头笑自己不自量力。 一次不长教训,次次不长教训。 傅景找到她的时候,她坐在离药店不远处的花台上,她抱着膝盖,像一朵被风雨摧残过的花,迎风颤抖。 “付胭!” 付胭回头,穿着黑色冲锋衣的傅景朝她小跑过来。 待他靠近,付胭才发现他似乎没怎么休息好,黑眼圈很深,整个人给人一种颓丧的感觉。 “你怎么了?” “你怎么样?” 两人同时开口。 付胭摇头,“我没事,是我妈不舒服。” “我是问你昨晚,”傅景似乎觉得难以启齿,咬了咬后槽牙,盯着付胭的眼睛,“你和霍铭征……” 付胭站在风口,头发从后吹到脸颊,刮得有些疼。 霍铭征三个字令她眼眶一热,她迅速看向别处,也终于明白傅景为什么会这样。 “你知道了。”她重新看向他。 她一直没想好怎么拒绝傅景,他是个好人,好到她不想给他发好人卡,今天也算是一个契机了。 傅景眉心一蹙,是心尖上的刺痛。 他无数次告诉自己昨晚也许是个误会,也许是霍铭征误碰了付胭的唇,可千千万万个借口不敌付胭亲口说的一句——你知道了,天崩地裂,将信念瞬间摧毁。 “你们虽然没有亲缘关系,但在外人眼里,你们就是一家人!你怎么可以……” 付胭握拳,嗯的一声,“我喜欢他很多年了,对不起。” “我知道你心里有人,但我没想过是他。”傅景有一瞬的无力。 他喜欢付胭,当初季临比赛一见钟情。 季临在击剑馆训练也带付胭去过,他远远看着她,不敢靠近。 他有意无意地向季临透露自己不想单身的念头,直到季临说要介绍朋友给他,当知道是付胭的那一刻,天知道他有多期待。 季临提前告诉过他,付胭心里有个忘不了的人,他不在乎,想着时间久了,他总能把那个人从付胭心里挤出去。 可是现在看来,不是他做不到,是付胭不给他这个机会。 “他要订婚了,你想没想过自己会陷入什么样的境地?你不在乎吗?” 付胭说得云淡风轻,全然没放在心上,“我不在乎。” “你自甘堕落!”傅景咬牙,他从小到大待人温和有礼,第一次情绪崩溃。 他第一次喜欢的人。 付胭脸色发白,冷风一阵阵地刮过她的身子,她像被万箭穿心,看着傅景对她失望透顶的眼神,她觉得长痛不如短痛。 她笑了笑,“你现在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傅景,我没你想的那么好,是你把我美化了。我喜欢霍铭征,怎么样都想留在他身边,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 傅景眼圈发红,舌尖顶了顶上颚。 “好。” 第36章 嫁不了霍铭征 付胭回到病房的时候宋清霜还没醒,护士说她大概会睡到明早,她几乎快一天没合过眼,太疲惫了。 嘱托了护士帮忙照看一会儿,她回家换一套衣服再拿些洗漱用品过来。 宋清霜挑剔,外面随便买的东西不用。 好在她住的小区离医院不会太远,来来回回不太费时间。 坐上出租车,她望着窗外出神。 回想起母亲之前醒来时跟她说的那些话。 当初陈让就是沈太太给宋清霜介绍的,当时她根本没多想,沈家要和霍家联姻,是名副其实的亲家,两家关系好,她才信任沈太太。 付胭想起沈唯之前说她在国外听过陈让的事,其实根本不是听过,而是沈唯认识陈让。 是沈唯安排好的。 包括前段时间她的电话号码和照片被人发布到网上,警方给出的答案她不相信,直觉有什么人浑水摸鱼。 还是沈唯。 难怪霍铭征没有提起那件事,他知道是沈唯做的。 她谈的合作接二连三黄了,那些合作方和陈家沾亲带故,现在想来陈家知道霍家护她,不敢轻举妄动,这其中大概也是有沈唯的手笔。 原来从很早以前,在她知道沈唯之前,沈唯就已经知道她的存在了。 沈唯接二连三出招就是为了毁了她。 最近发生的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她都要找沈唯讨回公道!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付胭回过神来,扫码付钱下车。 楼道的灯坏了已经向物业反应过几次,物业偷懒一直没来修。 她从电梯里出来,外面一片漆黑,等电梯厢关上,黑暗中就只剩下绿色的逃生通道指示灯了,暗暗的,模糊的。 她一手拿着钥匙,一手打开手机手电筒准备开门。 “啊——” 灯光一晃,她失声尖叫,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脸色一刹那煞白! 门边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摆放着鲜花贡品和香炉,白色绸缎礼花,全然是灵堂的模样,绿色的指示灯和手机余光朦朦胧胧,诡异非常。 而她家的门上赫然贴着一张巨大的,黑白照片。 上面是咧嘴笑的已经死去的陈让! 仿佛下一秒就会从照片里爬出来,像那天晚上一样缠着她不放! “啊——” 那晚的画面一帧帧地在脑海里出现,陈让的黑白照在她眼前不断放大,付胭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吓得浑身瘫软。 电梯叮的一声开了。 “付胭!” 借着电梯厢的灯光,霍铭征一眼看见门口的灵堂摆设,他脸色一变,快步走到付胭面前,屈膝搂住她,而付胭仿佛听不见看不见认不出他一般,胡乱挥舞双手,瑟瑟发抖。 “付胭!”霍铭征拧眉。 “走开!走开!”付胭疯了一般,就是不让霍铭征靠近,苍白的小脸上一双眼睛空洞洞的。 霍铭征心一沉,强行将她搂进怀里,“付小六!” 付胭刚来霍家的时候,家遭变故,整个人瘦瘦小小的,霍家拿她当外人,同辈的人喊她付胭,霍家佣人喊她付小姐。 只有霍铭征,从小不太待见她的人,喊她付小六。 不喜欢她,却当她是自家人。 给与她归属感。 付胭听到久违又熟悉的称呼,定定地看着霍铭征的脸,空洞的眼神渐渐亮了起来,泪水渐渐涌上眼眶。 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她整个人往他怀里扑,冰凉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她呼吸急促紊乱,手指紧紧攥着男人的衣袖。 眼泪滚入微微敞开的领口,烫进男人的血肉。 霍铭征双手一紧,付胭晕了过去。 霍铭征抱起付胭,一脚将解了锁的门踹开,“给秦恒打电话!” 秦恒是在半个小时以后赶来的,付胭还没醒过来,他检查了一下体征都正常。 进来之前他没看到付胭家门口的东西,听曹方简单说了两句。 秦恒啐了一口,“缺德!” 怪不得付胭吓晕过去,那画面男人看了都得吓到,何况一个娇滴滴的女人。 转头看了一眼坐在付胭床头边的霍铭征,男人一手握住女人的手。 其实是付胭晕过去了也不撒手,霍铭征扯不开,就任由她抓着。 他觉得这个场合自己很多余,“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刚走到付胭房门口,他停下脚步,语气认真。 “你一向是我们几个兄弟中最冷静的,什么能做什么不该做,你自己清楚,我也就不多说了。但是她,你想没想过她能不能承受得起?” 回答他的是霍铭征的沉默。 他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把房门关上。 付胭是在秦恒说那句话的时候醒来的,她之所以没睁眼,是想听听霍铭征怎么说。 可惜,她什么都没听见。 也是,她从来就不在霍铭征的考虑范围内。 “醒了?” 男人的声音自她头顶传来。 她细弱的嗯了一声。 脸色还是很白,显得脸上的一点肉都看不清了,像个易碎品,轻易触碰不得。 “好好休息,医院那边我已经安排人照顾你妈了。”霍铭征松开她的手,站了起来。 立在床边抻平衬衣被她揪出来的褶皱。 “是陈家的人干的吗?”她嗓音干涩沙哑。 霍铭征皱眉,“这些不用你管,好好休息。” 付胭被子下的手紧紧握着手机,是沈唯刚才发来的短信——【惊不惊喜?】 她忽然拉住霍铭征的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沙哑的嗓音在颤抖,“我害怕,你能留下来陪我吗?” 霍铭征驻足凝望她,深不可测的眼眸仿佛一瞬有浪涛涌过,裹挟着层层危险的气息。 那一眼付胭惊心动魄。 她想过该怎么报复沈唯。 沈唯是沈家大小姐,未来霍家儿媳妇,什么都不缺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她唯一的心愿是嫁给霍铭征,那就让她求仁不得仁,嫁不了霍铭征。 第37章 别给我耍花招 周一付胭敲响沈唯办公室门,走进去,递给她一份签署好的合同。 沈唯翻开,在签名处看到霍铭征三个字,倏然攥紧,脸色一瞬变得难看至极。 她冷笑,“靠卖肉签的单子果然速度。” 付胭同样回她一个不遑多让的笑,“那还得谢谢沈总监给我这个机会了。” “给人当一次性用品还让你产生优越感了?” “看沈总监这副内分泌失调的样子,这两天没睡好吧?” 沈唯眼睛露出狠厉神色。 她周末约霍铭征,霍铭征没空,后来她才知道他在陪付胭。 啪一声,将合同摔向付胭,付胭及时闪开,文件掉落在地上。 这一幕似曾相识。 付胭低头扫了一眼,“沈总监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出去了,对了,等会儿会议上还要麻烦你通知大家一声,今天开始我是副总监了。” “付胭,你得意什么!”沈唯拍案而起! 付胭缓缓侧身,“得意的难道不应该是沈总监吗?你不是很快就要成为我二嫂了吗?我等着呢。” 沈唯忽然大步追上她,掐住她手臂,“你要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她一脸无辜。 沈唯恶狠狠地盯着她的眼睛,“付胭,别给我耍花招,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在南城混不下去。” 付胭从善如流地说:“沈总监家大业大果然气势不凡。” 说着,她抓开沈唯的手,转身走出办公室。 沈唯站在原地咬牙切齿,刚才没有错过付胭脸上讽刺的意味。 她到底要做什么? 会议上,沈唯微笑通知大家付胭升任副总监一职,同事起哄要付胭请客,付胭也很爽快,请大家今晚去醉人间喝酒。 醉人间是南城最大的娱乐城,国内有名的销金窟。 是霍铭征名下的产业。 傍晚一群人先后开了几辆车到醉人间,夜幕降临,繁华街道上,醉人间犹如平地拔起的琼楼玉宇,在霓虹的衬托下美轮美奂。 有人清楚内幕,下班时间胆子也大,开起沈唯的玩笑:“沈总监,你就快成这里的老板娘了,我们喝酒有没打折啊?” “没问题啊,不过今晚是付胭请客,我可不能占她风头,对吧付胭?” 付胭从容,“多谢沈总监给我面子。” 步入醉人间,大堂经理认得沈唯,恭恭敬敬伺候着,“沈小姐,怎么没提前说一声?” 沈唯眼尾瞥向付胭,一副女主人的气派,施施然道:“同事聚会,不用麻烦了。” 到了包间门口,她吩咐经理,“上次我和霍总喝的酒送两瓶来。” 她眼眸一抬,微笑着对同事说:“阿征口味刁钻,他喜欢的酒一定错不了,也让你们尝尝。” “哇沈总监也太阔绰了,霍总喝的酒一杯都是我几个月工资了。” “还得是老板娘,就是硬气。” 付胭站在一旁,将沈唯的一通宣誓主权高调炫耀的做派看在眼底,低头浅笑,全然没放在心上。 人越是缺什么,就越想要炫耀什么。 这只能说明,沈唯慌了。 “胭姐,沈总监说一套做一套,说了不抢你风头,现在又叫人送好酒过来,她好不给你面子啊。”小夏在她身边嘀咕,脸上情绪充满了不满。 “有好酒喝你还不乐意呢?”付胭宽慰她,“小姑娘看开一点,有便宜不占是傻悲。” 小夏抿嘴偷笑,“还是付副总监通透。” 付胭皱眉。 这付副总监听了总觉得拗口。 “你还是叫我胭姐吧。” 小夏一脸你不懂的表情,“这叫付副(负负)得正,我就要时常挂在嘴边经常念叨,心诚则灵,你早晚当上正总监。” 付胭噗嗤笑,“你小点声,被沈总监听见了还以为我觊觎她的皇位。” 沈唯在乎的可不是这个,她也没心思和她争。 同事接连给付胭敬酒,付胭来者不拒,主打的就是一个爽快利落。 同事们私下里挺喜欢付胭的,不扭捏不做作,工作也很出色,平时对大家也很客气,尤其是有几个男同事暗地里喜欢付胭。 但付胭这样的大美人他们怕降服不了,也不敢轻易表白,今天趁机会,给付胭挡酒的,替付胭喝酒的人一股脑地冒出来。 小夏在边上吃瓜吃得起劲。 付胭被她的小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将面前给她挡酒的男同事推开。 然后拎起酒杯,一饮而尽。 男同事面露尬色,挠了挠头,付胭出声解围,笑着说:“我渴了。” 场面的尴尬化解开来。 付胭起身去了洗手间。 反观沈唯那边,她推辞道,“我酒量真不行,有点醉了。” “沈总监,你才喝几杯就不行了?” 沈唯扶额,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醉得厉害,靠在沙发上,“真喝不动了。” 她跌跌撞撞从座位上起来,去了洗手间。 这间包间很大,洗手间宽敞分男女,沈唯推开女洗手间的门,拿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出去。 “阿征……” 她嘟嘟囔囔的,像在撒娇。 “我喝醉了。” 电话那头男人说了一句什么,沈唯瞟向关着门的隔间,“嗯,小胭今天升副总监了,请同事聚会喝酒。” 她刚挂电话,隔间的门打开。 她看见付胭走出来,全然在意料之中,笑吟吟地说:“不好意思啊付胭,我酒量不好,阿征不让我再喝了,扫你兴了。” 付胭看不惯她做作的样子,洗完手抽了纸擦手。 “那真是太可惜了。沈总监私生活那么丰富,我还以为你酒量不错,看来是我错了。” 她特地在私生活三个字加了重音。 沈唯心头划过异样,面上不露声色,“你很了解我私生活?” 付胭想到小夏说沈唯在公司地下车库与男人亲吻拥抱,她只是试探,看沈唯的反应,八成是真有其事。 她没有打草惊蛇,笑了笑,“我猜的。” 随后她抽了一张纸递给沈唯,她脚伤好了,穿上高跟比沈唯高了一截。 目光轻轻一瞥,好心提醒着她,“擦擦吧,口红都花了。二哥有洁癖,看不得女人这样,你可得牢牢抓住他的心啊。” 第38章 演技再好点就喜欢 沈唯是醉人间未来的女主人,经理巴结她来不及,听说她醉了,亲自送了开水和解酒药。 这不,他刚端着盘子往包间去,身后的电梯门开了,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霍总?” 男人应该是刚从应酬上出来的,黑色的长大衣里是同色系的西装,领带束得高高,领结卡在冷峭的喉结的下端,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下眉目如墨,看着斯文冷漠。 他单手扯了扯了领结,“沈唯在哪个包间?” 男人气场十足,经理连忙回答:“就在前面,我给您带路。” 霍铭征迈开长腿,经理跟上,只见他突然停下脚步,低声吩咐:“今晚给那个包间免单。” “好的。” 经理心想,这是必须的,谁让未来老板娘在这呢。 服务生从外面推开包间门,里面有人唱歌有人喝酒,年轻男女热热闹闹的,镭射灯照过去,全是一张张喝多了的面孔。 霍铭征不由蹙眉,听见沈唯叫了他一声:“阿征!” 沈唯醉醺醺地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霍铭征面前,男人伸出手勾住她手臂,她整个人瘫软地挂着,嗔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女人说话的语气多少带点撒娇的意味,可见她和男人之间的亲昵程度。 霍铭征很少在媒体面前露面,仅有的一次还是两年前他给南大优秀毕业生颁奖典礼上无意间流出来的照片,被网友反反复复讨论,是那一年最火的神图。 付胭的同事认出他,下意识从沙发上起来,喝醉了的也被同伴搀扶起来,恭恭敬敬地打招呼:“霍总。” 霍铭征生性淡漠,就算是熟悉的人也不热情,照样惜字如金。 他淡淡地嗯的一声:“你们随意。” 那几个人连忙说:“我们也快走了。” 霍铭征目光随意扫过角落,那边灯光比较模糊,女人低着头倒酒喝,安安静静地坐在那。 似乎是察觉到男人的目光,付胭悠悠抬眸,直勾勾地看着他。 付胭在有意释放的时候,是具有攻击性美人,尤其是喝了酒之后,眼睛里像含着春雨,细密缠绕,拿捏着一股劲,特勾人。 霍铭征收回意味不明的视线。 沈唯挽着霍铭征,离开包间前,她缓缓回头,冲付胭勾起唇角,而后整个人都要贴在霍铭征身上。 “阿征,我好晕。” “晕就闭上眼睛。” 男人一贯淡漠的语气,沈唯很受用,觉得男人味十足。 …… 车门关上,耳边安静了。 沈唯半阖着的眼睁开,她忽然发现身边没人,只有驾驶座准备启动车子的人,而且不是霍铭征。 她立马精神起来。 "曹方,阿征呢?" 冷漠的声音传来,“沈小姐,我是曹原。” 沈唯揉了揉额角,她分不出曹原和曹方,他们长得太像,但重点不是这个! “我问你阿征呢?” 曹原回道:“霍总有点事。” “那我下车等他。” 沈唯拉车门,却发现车子从里面上了锁,她无端烦躁起来,“开门,我要下车。” “霍总让我送您回家。”曹原面无表情。 沈唯气炸了,这两个双胞胎兄弟怎么都一根筋,“我现在还不想回家,开门!” “我只听霍总的。” 曹原说完后,启动车子,任凭沈唯怎么叫喊都无动于衷。 “我说我要下车,你耳聋了吗!”沈唯狂拍椅背! 曹原没回她,打开车载音响放了音乐,掩盖住了沈唯的谩骂。 沈唯气急败坏地把包摔在地垫上,愤懑地盯着醉人间的方向。 同事接二连三走了,原本热热闹闹的包厢安静下来,付胭靠在沙发上,脸颊被头发遮了大半,白皙粉嫩的肌肤染了胭脂似的。 包厢门打开,太安静了,易拉罐被踢到的声音尤为刺耳,付胭不耐地皱眉。 “喝多了?” 霍铭征用手背蹭了蹭她嫣红的脸颊,倾身嗅了嗅,酒味太重。 她半醉半醒间觉得痒,下意识往旁边躲,身子一斜,倒进男人的怀里,乖巧听话的样子,不吵不闹。 霍铭征凝了她几秒,而后抬起手将她搂着,目光扫过她面前的酒瓶,不由皱起眉头,“喝了多少?” 付胭睁着迷蒙的眼睛,抬起右手,懵懵的状态反复确认,然后竖起两根手指,看了看又觉得不对,改成竖起三根手指。 “三瓶……” 霍铭征看着那三瓶洋酒,喝了两瓶半,度数不是很高,后劲很大。 “升职了高兴?”他低头问她。 付胭闭着眼睛点头,“可以赚更多钱。” 霍铭征似乎笑了一声,扶着她站起来,大衣敞怀,将她玲珑有致的身子包裹着也绰绰有余。 经理远远看见霍铭征又回来了,以为是落下什么东西,赶忙将手里的活交代下去,跟了过来。 “霍总……” 他走到包间门口,刚要进去,就看见霍铭征搂着个女人,霍铭征微微侧身,用大衣将女人包裹着,只露出来黑色的发顶和一双银色高跟鞋。 哦,是沈小姐啊。 他之前看见了,沈小姐就是穿的银色高跟鞋。 不过他们不是走了吗? “霍总,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吗?”经理很有眼力见,沈小姐喝醉了,他就站在门口,眼睛不敢张望,低着头。 霍铭征嗯了一声,“这里没你的事了。” “好的。”经理连忙退出去。 等走了两步,他心里嘀咕,他记得沈小姐的头发是栗色的,可是他刚才看到霍总怀里的女人的头发好像是黑色的。 不过也不能排除灯光的影响。 嘶,一定是他眼花了。 曹方将车子开进醉人间的地下车库,霍铭征抱着付胭乘电梯直达。 上了车,付胭乖乖靠着霍铭征,车子启动,男人的手绕到她脑后,护着不让她移来移去。 付胭乖得像只慵懒的猫,在他胸膛蹭了蹭,大概是两天陪伴的缘故,她像是对他产生了依赖。 “今晚怎么这么听话?” 付胭侧着的脸上,一双眼睛清明澄净,哪有半分醉意。 她咕哝一声:“你不喜欢吗?” 霍铭征抬起她的脸,看着她醉人的模样,冷笑,“演技再好点就喜欢。” 第39章 利用我的代价 付胭眼睛一睁,眼底闪过一丝愕然,半点醉酒的模样都没有。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眼底泛开的戏谑。 脑门一热脸颊更红了,猛地看向车窗外,说不上是不满更多还是尴尬更多,“你看出来了?” 霍铭征拇指和食指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回来。 他大学读的是军校,意在从军。之后大堂哥出了车祸,治了几年双腿仍是站不起来继承不了家业,他念了两年才突然转去读金融,在军校的那两年他各门学科都是优秀,练了一手好枪法,指腹有薄薄的一层茧。 摩擦着付胭细嫩的皮肤,用了点力道,又疼又痒。 付胭一皱眉,他低下头来,眸底掩映着霓虹,唇几乎要贴着她,呼吸间是滚烫的气息。 明明是温存的场景,男人一开口,就是讽刺她,“就你这破演技,骗骗别人可以。” 两人贴的太近,近到付胭一说话就会碰到他的唇。 霍铭征的唇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冷的。 却很软。 她悄无声息地咽口水,长睫毛眨动了几下,低垂着,又抿紧了唇。 本就嫣红的柔软一抿一压,色泽更是诱人。 她没喝醉,但真真实实喝了酒,浑身上下每一寸都在勾人。 霍铭征眼眸深黯,声线喑哑,“怎么,不敢说话了?” 他一开口,唇峰微动,摩擦过她的唇珠。 付胭整个人像过电了一般,酥酥麻麻的,背脊泛起一层细小的疙瘩,又忍不住咽口水。 两人挨得近,吞咽的声音清晰可闻,她一下更尴尬了,才想起来将他推开。 谁料霍铭征攥住她手指压在胸口,不由分说地吻上她的唇。 霍铭征攻城略地,付胭招架不住,整个人不住地往后仰,下意识攥紧男人的领带,弓着的身子往上,男人的手乘势环住她细软的腰肢,手指掌控霸道。 付胭的腰被他捏疼了,她止不住皱眉,男人惩罚似的在她下唇咬了一口。 “嘶……”她躲开,捂着下唇,眼睛水蒙蒙的,埋怨瞪着他。 狗男人! “骂我?”霍铭征嗓音更哑了,目光落在她唇上,擒住她的后脖颈再次将她拉到面前,吻得更凶了。 付胭在心里狂骂他是狗。 “有胆量勾引我,这就承受不起了?”霍铭征碾过她的唇角,抬眸望着她湿漉漉的眼睛。 付胭推他,“谁勾引你了?” 霍铭征呵笑,任她折腾,搂着她的腰又让她逃离不出他的掌控,“在包间里用那种眼神看我,为的什么目的?” “嗯?”他喉腔发出低音。 付胭最受不了他这样,再加上酒精的作祟,心里像藏了几百只兔子,狂乱跳动。 车子经过减速带,饶是再好的车也有所震动,车轮碾过,付胭一颤,心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 霍铭征逗弄够了,不给她折腾的机会,将人往怀里压,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清清泠泠的,“你的目的达成了,我回包间找你。” 什么也逃不过霍铭征的眼睛,他看在眼里,等她深处其中,再毫不保留戳破。 “利用我的代价你承受得起吗?” 付胭浑身力气被抽干了一般,她惊慌抬眸,嘴里还在逞强,“二哥心甘情愿回来找我,怎么变成我利用你了?” “白眼狼是吗?” 霍铭征仿佛被气笑,凝了她一会儿,手机响起来,是曹原打来的。 “霍总,沈小姐说心脏不舒服,我就近送她到人民医院来了。” 付胭离得近听到了,注视着男人的反应。 霍铭征一只手还揽在她腰上,不让她乱动,如墨的眉眼在昏暗的车厢内和夜色融为一体。 “嗯。” 挂了电话,霍铭征按下隔板,“去人民医院。” 付胭捏紧手指,这个时候选择不说话,她从霍铭征身上下来,这一次男人没阻拦。 到了人民医院,霍铭征下车,回头看了一眼装睡的付胭,没说话,脱下长大衣盖在她身上,而后关上车门。 刚走出两步电话响了。 是老宅打来的。 “小唯检查怎么样了?”霍老爷子的声音灌入耳中。 一束路灯的光照进霍铭征深不见底的眼眸,随着他敛眸,周身空气冷凝了一般,“曹原说还在检查,我刚到。” “你好好陪她,心脏不舒服不是小事。”老爷子语气严肃。 “好,您早点休息。” 挂断电话,霍铭征表情冷漠步入电梯,曹方紧随其后。 沈唯刚做完心电图,除了有点心律不齐没什么问题,但她说胸口闷痛,医生不放心给她做了个心脏彩超。 曹原不方便跟进去,在门口等,看见霍铭征,走上前去汇报。 约莫等了十分钟,沈唯在护士的搀扶下出来,一看见霍铭征,瞬间表情委屈,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阿征。” 霍铭征嗯的一声,接替护士扶着她,脸色是有点苍白,回头询问走出来的医生,“怎么样?” “心脏彩超没什么问题。” “可我还是觉得闷痛不舒服。”沈唯虚弱地说,拉着霍铭征要往她胸口摸。 霍铭征不着痕迹地的抽出手,吩咐曹方去办理手续,“那就住院观察。” “不要,”沈唯撒娇,捂着胸口,“公立医院我住不惯。” 她从小养尊处优,公立医院就算是私人病房条件也没多好,她嫌弃这里的环境不好,晚上会睡不着觉。 霍铭征点头,“提前给秦恒的医院打电话,我们这就过去。” 沈唯心里甜滋滋,却在看到霍铭征领口上的唇印时脸色一沉,眼底浮起一片狠毒。 两人的婚约定了这么久,虽然还没订婚,但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霍铭征根本没碰过她,她曾经暗示过几次,都撩拨不动他。 他身边除了付胭没别人了。 果然是她把霍铭征给勾走的! 付胭这个贱人! 走出医院,曹原已经将车子开过来了。 沈唯坐进去,霍铭征脚步一顿,余光掠过不远处的灌木丛,眼底闪过一道寒芒,随后收回视线,弯腰上了车。 而那灌木丛后一个黑色的镜头悄悄探出一小段,咔嚓一声,拍了照片。 第40章 不怕遭报应吗? 曹方回到车上,付胭这会儿是真睡着了。 身上盖着霍铭征的大衣,五官精致的脸小小的一团拢在衣领之下,黑色的衣领,小脸嫣红娇嫩,呼吸浅浅,安安静静的。 尽管已经将动静弄得很小,可车子启动的瞬间,付胭还是醒来了。 曹方听力好,察觉她醒来,“抱歉付小姐,吵到你了。” 付胭掀开大衣,霍铭征没回来,她瞬间明白,他是不会回来了。 沈唯到底是他的未婚妻,他得顾及。 其实她想破坏他们的订婚,胜算不大,但不试试,她不甘心就这么让沈唯给欺负了。 她呵出一口气,“没事儿,麻烦你送我回去。” 曹方启动车子离开人民医院。 手机铃声叮叮咚咚响起来,来电显示是季临。 季临再过不到几天就要去俄罗斯参加世锦赛了,最近忙得很,已经几天没和她联系了。 付胭接起电话,还没开口,季临铺天盖地骂过来:“付小胭你胆子很大啊!” “啥?”付胭一头雾水。 季临是真的生气了,气得恨不能从电话那头钻过去狠狠地揍她一顿,“你前不久是不是在酒店被一个姓黄的欺负了?” 原来是这件事。 付胭还以为他是因为傅景骂她,看来傅景没对季临说。 而黄经理这件事当初是她拜托傅景瞒着他,现在东窗事发了,她心虚,“那都什么时候的老黄历了。” “怪我不关心你是吧?” “哪有。” “你就有!” 付胭扶额,还没想好要怎么哄季二少爷,“要不你揍我一顿?” “我倒是想,没空!”季临哼了一声。 “季二少爷想怎么出气?”付胭试探地问他。 “没想好。”季临没好气。 付胭忍无可忍:“鸡儿,能不能好好说话!” 季临脸都青了,已经很久没听付胭这么叫他,“做错事你还有理了是吧?” 她马上服软,“没理,我最没理行了吧?我这不是不想让你分心嘛,又不是什么大事。” 季临抿唇,他本来想说黄经理被霍铭征打了一顿驱逐出南城,并且业内封杀,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流落在外,结果前天出了车祸,命好不容易才捡回来,高位截瘫。 上一个是陈让丧命,这一次是黄经理出车祸。 如果两件事分开,倒不会让人多想,联系在一起,又都和付胭有关,季临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他没说是不想引起付胭恐慌,想到她又被人欺负,气消了大半,“我是训练又不是拯救银河系,我分心又怎么了,况且你是外人吗?你是我弟弟!” 关于季临没把她当女人看这件事付胭已经免疫了,“好好好,这次我错了,下次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你少咒自己!” 付胭连忙改口:“是是是,大哥,季二少爷,季二哥哥,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行了,你喝酒了吧?”季临狐疑。 两人太熟了,付胭喝酒后是个什么样的,季临一清二楚——比平常话多,很好说话,特别容易服软,除非是有人把她逼急了。 叮嘱了她两句后,季临挂了电话。 …… 沈唯睡了一觉醒来,看见霍铭征在她的病房内,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看,她轻而易举就能把霍铭征留下来。 她一个侧身,拿捏好角度,病号服宽大,领子从一边肩膀微微滑落,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半边滑嫩香肩,以及锁骨下深邃迷人的沟壑。 “阿征,你一晚没睡吗?” 霍铭征扫了一眼,脸上毫无波澜,目光落在她脸上,“好多了吗?” “感觉好多了。”她知道过犹不及,坐起来,不经意地拉起滑落的衣领,手指紧紧攥着,一副我见犹怜的虚弱样。 “等一下秦恒会给你做一个详细检查。” 他站起来,解开衬衣的袖口,曹原提着袋子进来,里面是他换洗的衣物。 穿着西装衬衣在沙发上将就一晚,衣服起了褶皱,霍铭征有轻微洁癖,爱整洁,接受不了继续穿一天。 霍铭征关上浴室的门后,沈唯慢悠悠从床上起来。 躺了这么久,腰酸,她一边拨弄头发一边活动筋骨,病房外有个露台,她推开门出去透透气。 不远处传来交谈声,声音熟悉,她下意识回头,看见了付胭。 前几天付胭受到惊吓,霍铭征安排人照顾宋清霜,转到秦恒的医院来,昨天宋清霜出院,钱包落在这,里面有重要证件,付胭特地过来取。 付胭向护士道谢,一抬眸,和沈唯四目相对。 沈唯嗤笑,“阴魂不散,怎么我到哪你都跟来?” "只能说你病得不是时候,"付胭毫不留情地拆穿,把钱包塞进背包里,叹了一口气,颇有些语重心长的意味,“下次想生病的时候选个好日子,别又被我碰见了。” 她明里暗里地讽刺沈唯装病,沈唯阴恻恻,“我没你那天赋,随随便便就能勾得男人神魂颠倒。” 付胭莞尔,“我当你是夸我了。” 沈唯正要发火,余光瞥见霍铭征朝这边过来。 她朝付胭靠近两步,压低声音:“真是什么妈生出什么样的女儿!我本来给她准备了两个男人拍限制级视频,可惜被你提前找到了,不然以你妈风韵犹存的骚样,视频一定大卖。” 她笑的得意狂妄,付胭一想到母亲那天狼狈惊悚的样子,心疼得直发抖。 抬起手,啪的一声扇在沈唯脸上! “你也是为人子女,就不怕遭报应吗!” 沈唯一下捂住脸,眼眶通红,“我知道季临和傅景都给你撑腰,傅景为了你什么都肯做,靠山硬了也不是你打我的理由!” 季临就算了,毕竟是自己人,扯上傅景,付胭更恼了,“和傅景无关。” 这话在第三者听来,付胭在护着傅景。 沈唯捂着脸,冲她阴恻恻地笑。 付胭愣了一下,察觉出不对劲,等她看见从侧边走过来的霍铭征,幡然醒悟自己中招了。 “阿征!”沈唯委屈地直掉眼泪,扑进霍铭征怀里。 她一边抽泣一边说:“我只是说傅景不适合她,昨晚她喝醉了傅景都没去接,我不知道她那么喜欢傅景,哪句话说错了,惹她生气了,阿征,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霍铭征扶着沈唯,脸色冷沉。 第41章 向她道歉 付胭哑口无言,看着沈唯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怒极反笑,“你想要奥斯卡的小金人也不用这么拼演技,说一声,我可以给你定做一个。” “付胭!”霍铭征冷声呵斥。 付胭抬眸看着男人,他洗了澡,身上的味道很清洌干净,是付胭完全陌生的气息。 她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你们慢慢演。” 霍铭征脚步微动,沈唯抓住他,开口求情,“阿征你不要骂她,是我没有边界感,还不是她嫂子就管起她的私人问题,她那么喜欢傅景,我以后不说就是了。” 这家医院在半山腰,环境幽静,很适合养病,沈唯究竟病没病付胭很清楚。 她今天感冒了,出门前吃了一颗感冒药,怕开车不安全,叫了一辆出租车,说好在医院外面等她,可一转眼就不见了。 此刻她拎着包走在下山的路上,深秋的半山腰露水重,风一吹过来,寒浸浸的已经有点刺骨了,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身后传来汽车的喇叭声。 霍铭征坐在后排,手里拿着平板电脑看股市分析图,晨间的阳光从车窗一侧透进来,落在白皙匀称的手指上,像上好的温润玉石。 如果是曹方看见了路边的付胭,会向霍铭征汇报,可惜曹原话少,也没这个情商。 “停车。” 男人淡声。 车窗缓缓降下,男人冷峻的侧脸映入眼帘,付胭站在冷风里像一朵孤独绽放的玫瑰,五官惊艳漂亮,在身后墨绿山林的衬托下,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霍总如果是为了沈唯的事,我们就不用说了。” 霍铭征放下平板,“上车。” “霍总去新区,我去老区,不顺路。”付胭看向别处,倔强的侧脸,被冷风吹得红红的鼻尖。 霍铭征掀起眼帘看她,‘好心’提醒她,“我记得你今天要去霍氏讨论合作细节。” 付胭抿唇,好汉不吃眼前亏。 上了车,暖气扑面而来,全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膨胀起来,她下意识呼出一口气,身子止不住哆嗦了一下。 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眼睛湿漉漉的,她抬眸对上霍铭征沉下来的脸。 “抱歉,有点感冒,脏了霍总的车。”昨晚那洋酒后劲的确很大,回到家她倒在沙发上就睡。 说着,她又打了个喷嚏。 “我说什么了吗?” 付胭想说你都冲我撂脸子了,此时无声胜有声,还需要说什么吗? 但霍铭征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她索性不说了。 车子行驶到山脚,霍铭征冷然开口,“谁给你胆子打沈唯,傅景吗?” 原来他真是兴师问罪来了。 付胭忽略心底涌上来的窒闷,“打都打了,霍总要打要罚,悉听尊便。” 他为沈唯出头。 可沈唯施加在她身上的那么多伤害,他有说过什么吗? 没有。 她忽然在想,这条路到底行不行得通。 霍铭征充其量只是对她的身体有兴趣,而沈唯是他亲选的结婚对象,如果不是喜欢,他不会轻易答应。 “下班后,陪我过来向她道歉。”霍铭征重新拿起平板,目光锁定着股市分析图,仿佛只是随口说了一句话。 却在付胭心里掀起滔天巨浪,她眼眸一颤,酸涩顶上眼眶,“我不要。” 男人滑动屏幕的手一顿,她当真是那么喜欢傅景? 他语气清冷嘲讽,“不是悉听尊便吗?” “除了道歉。”付胭一步都不肯退让。 她看向车窗外,努力平复心情,霍铭征抬眸掠过她发红的眼尾,目光幽深,“只能道歉。” “霍铭征,你别欺人太甚!”她忍无可忍,尽管克制却压抑不住身子的颤抖,像个竖起浑身刺的刺猬。 霍铭征眼眸微眯,“昨晚那股听话的劲呢?” 付胭仿佛被冷水兜头浇醒。 是啊。 她已经豁出去了要利用霍铭征报复沈唯,如果惹恼了他,对她根本不利。 可要她向沈唯道歉,绝不! 再过一个红绿灯就是分岔路口,一边是去付胭公司的老区,一边去霍氏所在的新区。 仿佛这一刻注定要她做出抉择。 她强忍着屈辱,手指捏得发白,眼尾红红的,终于过不去心里的那一关,“霍总前面放我下车吧,不顺路。” 霍铭征背靠椅背,右手随意搭在扶手上,深沉的眉目透着股冷意,“不去霍氏了?” “刚想起来忘记带材料了。” 一声冷笑从男人喉中溢出,“这么不把合作放在眼里,看来付副总监的诚意也不过如此,我很怀疑你的业务能力。” 付胭猛地看向他,男人姿态从容地摩挲着左手拇指的翡翠扳指。 他在威胁她,拿那个合作威胁她。 明明那天,不是这样的。在他庄园醒来,他甚至解释过,合作和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没关系,是他难得的对她温情瞬间。 现在被他亲手撕碎了那个假象。 霍铭征气势压迫,一字一顿,“我再问你一遍,顺路吗?” 她的心跳地太快,快到令她喘不过气,眼前雾蒙蒙的一片,是男人冷漠不近人情的脸。 “顺路。”她说着,心里一片荒凉。 “曹原,听见了?” “是,霍总。” 车子沿着原定路线驶过,一直开往霍氏集团。 车子停在霍氏大楼前,曹原下车拉开后排车门,霍铭征刚下车,余光扫向另一边,一辆加长的黑色轿车停在他的车后。 车身纤尘不染,通体黑亮,南城少有的特殊车牌号都在霍家,这辆车就是其中之一。 霍铭征眼底铺开一片暗影。 霍老太爷在生活助理的搀扶下从车上下来,拄着拐杖,另一只手盘着一串红木佛珠,身上藏蓝色的祥云唐装愈发显得他精神矍铄。 “爷爷。”霍铭征走上前,接替生活助理搀扶住老太爷,挺拔的身姿迁就老人,“您怎么过来了?” “年纪大了睡不着,正想去医院看看小唯,趁精神头好先过来霍氏看看,没想到你也正好刚到。” 老爷子迈出一步,停了下来,看见付胭从霍铭征的车上下来。 付胭看见霍老太爷的瞬间心跳如擂鼓。 她低着头,乖巧站在车边,“爷爷。” “嗯。” 霍老太爷饱经岁月的双眸带着迫人的威压,审视着她,“你怎么在这?” 第42章 你给她开后门? 堂妹从堂兄的车上下来,本来没什么,只是付胭从来和霍家的人走得远,在其他人眼里和霍铭征更是连一句话都没说过。 从他车上下来,还是大清早,是不寻常的。 霍老太爷手一动,佛珠滑入手腕,红木色泽被包出了浆,在阳光下泛着光,晃入付胭眼里,她已经过了开始的那一阵心虚,此刻只是单纯地被老爷子气场镇压。 那双饱经岁月的眼睛,仿佛是一面照妖镜,上一次在老宅书房的时候她就已经领教过了,老太爷心思深不外露,三言两语点拨她。 就在她要开口时,霍铭征淡淡道:“她是小唯下属,去医院看她。” “这样,你倒是有心了。”霍老太爷睨她,拄着拐杖的那只手翘起食指,“怎么来霍氏?你是小唯下属应该在新成,在老区才对。” “新成和霍氏有合作,我过来谈细节的。”付胭包里有准备好的材料,从容不迫地翻开包拿出来。 老太爷从她手里接过,摊开来翻阅了几页,“你方案做得很好,不过新成不算是霍氏最佳的合作对象。” 他将材料合上,啪的一下声音不大不小。 挑动付胭心上最紧的那根弦。 老太爷不露声色,气场就足够压得人喘不过来气。 “你给她开的后门?”老太爷余光扫过身姿挺拔的霍铭征。 付胭心跳一紧,随后听见霍铭征毫不遮掩地说:“给自家人开后门而已,她做得好,霍氏又不是不赚钱。” 老太爷意味深长一笑,没说什么,将材料递还给付胭,在霍铭征的搀扶下进了大厅,门口的两辆车先后开走,留下付胭站在原地。 霍氏的员工陆陆续续到了,付胭也跟了进去。 到前台说明来意,却意外看见曹方站在那。 霍铭征的特助,能力和武力值都是top级别的人站前台? 面对付胭毫不收敛的疑惑和意外表情,曹方面不改色地说:“付小姐,您可以进去。” 老太爷他们乘坐的是霍氏高管电梯,付胭在普通员工电梯等,一群人鱼贯而入,她几乎被推着走,在人影攒动中,她看见霍铭征冷峻的侧脸,像烙印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以至于在和雷总监商讨细节的时候频频出神。 “付小姐?”雷总监出声叫她。 付胭回过神来,“嗯?” 雷总监对付胭印象不错,小姑娘屡屡受挫不抱怨也不迁怒,属于能屈能伸,能干大事的性格,能从霍铭征手里拿下合作,不是有两把刷子,就是有内幕在里面。 不论是哪一种,都是真本事,他都会客气对待。 “你看上去好像不太舒服,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付胭摇头,本想说不用,结果这一摇就觉得头脑昏沉。 她早上醒来就知道自己感冒了,当时不觉得很难受,在半山医院吹了点风,再经过霍铭征车上的暖气一烘,感冒加重了。 “不碍事,雷总监继续。” 雷总监又看了她一眼,确定她问题不是很大,就没再打断了。 这是个综合性度假村项目,项目很大,要商讨的细节很多,付胭把大致内容介绍完之后,设计团队开始讲解细节,有不妥的地方雷总监他们当场指出。 付胭坐在一旁喝着秘书倒的温开水,一吞咽,喉咙就跟吞刀片似的。 头也越来越痛,体温越来越高了。 她借口上洗手间,用冷水扑脸,暂时降温,人虽然清醒了一些,却止不住地打冷颤。 双方交流一直到临近下班才结束,霍氏安排了午餐,付胭留下设计团队,并由肖副总监陪同,她自己则是先走了。 等午餐结束她大概率是撑不住的,这场感冒来势汹汹,她有点招架不住。 正准备离开霍氏,她手机响了起来,是霍铭征打来的。 接通,电话那头的男人清冷道:“下来。” 付胭头昏脑涨的,“什么?” “到地下车库来。爷爷让你一起去医院,陪沈唯吃午饭。” 付胭靠着电梯厢深呼吸,眼皮发热,她以为自己听错了,霍家人的脑回路,去医院能吃什么饭? “我知道你们已经讨论结束了,下来,别让我等你太久。”说完,霍铭征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就把电话给挂了。 付胭头昏沉,心情很糟糕,想骂霍铭征,脑海里又是今早不欢而散的画面,心里一阵阵地发冷,竟比感冒还难受。 暂时不想看到霍铭征,她索性把手机关机了,坐电梯直达一楼,想拦一辆出租车回家补一觉。 结果她刚走出大厅,就看见一辆加长型的宾利横停在外面,车窗降下,是霍铭征冷峻的侧脸。 付胭有一种被逮到的无力感。 他缓缓朝她看过来,声音辨不出喜怒,“上车。” 付胭认栽了,算了,反正那也是南城最好的私立医院,感冒药管够。 她上了车,坐在霍铭征对面,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偏偏嗓子疼的时候口水分泌就越多,越疼越分泌,越分泌越疼。 她艰难地咽口水,嗓子眼都快要疼冒烟了。 她受不住,睁开眼,才发现霍铭征手边放着几份文件,手里也摊开一份,正在批阅。 其实霍铭征很忙的,他管理着偌大的霍氏集团,手头有批不完的文件,开不完的会,出不完的差。 应酬倒是不多,他是霍家太子爷,还真没多少人能请得动他。 上次他会去季家筹办的合作峰会,付胭挺意外的。 霍铭征停下笔,抬手捏了捏眉心,看着付胭出神的侧脸,疏朗的眉宇染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车子经过隧道,在黄色灯光下,那双眼睛仿佛迷雾昭昭的。 付胭回过神来,四目相对,她看见霍铭征一瞬沉下来的脸,以为他还在为早上的事生她的气。 “非得我道歉不可吗?” 霍铭征抿唇,翻开一页文件,冷声道:“没有商量的余地。” 付胭发烧眼睛红,被霍铭征一句话说得眼睛一热,更红了,她看向窗外,脑仁突突直跳。 半晌后,她哑声道:“好。” 第43章 她心里不能碰的底线 付胭刚到病房门口,就听见沈唯哭道:“爷爷,不怪小胭,是我不好,不该多嘴的,是我没分寸。” 霍铭征侧头看了一眼从上车就无精打采的付胭,她耷拉着脑袋,仿佛随时都要倒下去的样子。 他蹙眉,薄唇微动,霍老太爷发怒的声音传出来。 “那也不是打你的理由!” 拐杖掷地的声音咚地一下,霍铭征推开病房门。 霍老太爷眼风扫过他身后侧的女人,轻哼一声,语气严肃:“小付,这是怎么回事?” 沈唯的半张脸比早上更红更肿了,付胭知道她诡计多端,没想到她对自己这么狠,这么红肿,肯定用了十足的力气吧。 真是演戏演上瘾了。 背脊一阵阵地冒冷汗,她低声道:“我无话可说。” 她没力气和他们争什么,现在只想去找医生开点感冒药或者打一针,怎么样都行,别让她这么难受就好。 可这话传到霍老爷子的耳朵里,她就是冥顽不化。 “放肆!她是你未来二嫂,霍家女主人,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爷爷,您不要怪小胭……”沈唯面露急色,劝着他。 霍老太爷拄着拐杖,“从小到大霍家都没有约束过你什么,才让你养成这样目无尊长的臭脾气。” 这话就差直接说付胭没家教了。 她眼眶发热,鼻腔也很热,呼出的气会烫人,“霍叔叔在世的时候也不曾教我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你问问她,我到底为什么打她!” “小胭……”沈唯眼眶湿润,“对不起,以后我不干涉你的私事了。” 付胭眼底闪过一丝怒意。 “付胭!”霍老太爷拐杖一敲,震怒道,“当着我的面你都敢这么嚣张,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爷爷放在眼里,向小唯道歉!” “爷爷……” 霍老太爷安慰沈唯,“你不用说了,从小到大我都没管过她,正好趁今天管管她,她从小地方来,又没了父亲,从小就不学好!” “你凭什么说我爸!”付胭眨了一下疲惫发热的双眼,任凭霍老太爷怎么阴阳她,她都无动于衷。 她心里不能碰的底线,是她爸爸。 “付胭!”霍铭征拽着她手臂,厉声道,“你怎么跟爷爷说话!” 付胭用力甩开他,眼眶通红,“不用你管!” 从进了病房霍铭征就一句话没说,也是了,他说了要让她给沈唯道歉。 “是不是道完歉就能走了?”她看向他,眼神倔强又潮湿,像一把浸了霜雪的利刃。 霍铭征眼波幽深,像海啸来临前平静黑暗的海平面。 付胭后退一步,冷笑地扫过沈唯的脸,“对不起。” 说完,她推开面前的霍铭征,大步走出病房。 霍老太爷眼神威慑,保镖即刻转身要将付胭抓回来。 “曹原!” 霍铭征一声令下,曹原拦住了保镖。 曹原武力值在曹方之上,霍家的保镖里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阿征!”霍老太爷沉声。 霍铭征收回视线,神色难辨,“爷爷,在医院闹开了影响不好,这点小事,何必。” …… 付胭走得太快,心跳有点跟不上来,供血不足,眼前一黑,差点载到地上。 一只宽厚有力的手扣住她的胳膊,醇厚低沉的嗓音:“小心。” 付胭恍恍惚惚间以为是霍铭征,眼前发黑,头疼得快爆炸了,视线渐渐聚焦,才认出面前的人。 “傅总?” 傅寒霖松开她,视线从她挂着泪痕的脸上扫过,没有戳破,侧过身按电梯,“需要帮忙吗?” 付胭尴尬的不行,擦眼泪,跟着进了电梯,“我没事。” “傅总不舒服吗?” 傅寒霖解释:“家人生病了。” 付胭点了下头,靠在电梯厢壁,冰冰凉凉的触感令她短暂觉得舒服了一点,可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她都快站不住了。 电梯到了,她艰难睁开眼睛,结果傅寒霖拎着她胳膊带她出去,“发烧?” 付胭强撑不住,嗯了一声。 傅寒霖看了她一眼,没说话,问了护士之后带她去找医生。 她烧的太高,三十九度三,护士立马拿了退烧药给她吃下,随后抽了一管血验血常规,单子很快出来,是细菌感染。 医生开药过程,她的烧退下来了一些,满头大汗。 忽然她的面前递过来一条手帕。 透着淡淡的玉兰香。 付胭疑惑地看过去,手帕是傅寒霖递过来的。 “谢谢傅总。” 手帕这么私人的东西,付胭不敢接,眼神一扫,医生办公桌上有一包抽纸,她抽了两张擦汗。 傅寒霖脸上没有丝毫异色,将手帕放回到口袋里。 私人医院服务周到,护士将药取回来,叮嘱付胭该怎么吃。 走出医院,傅寒霖余光扫她一眼,退了烧她的脸再经过汗水洗涤,显得很苍白,小巧的脸白得近乎透明,很脆弱。 他掏出车钥匙,“开车来了吗?” 付胭摇头,想说自己打车就行,傅寒霖率先迈下阶梯,“坐我的车。” 他说话的时候明明带着和人商量的语气,可莫名的又让人觉得不容置喙,连拒绝都不能。 上位者都是这样的吗? 霍铭征是,他也是。 想到霍铭征,她的心里瞬间翻涌起酸涩,她皱了下眉头,舌尖顶了顶上颚,才将这股酸涩强压下去。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傅寒霖身后,傅寒霖绕过车头打开驾驶座车门,她站在车边一时不知所措。 外界传言傅寒霖可能喜欢男人,她不确定他现在有没有交往的对象。 万一他有女朋友或者真如外界传的那样,有……男朋友的话,她坐副驾驶不合适。 可坐车后排,她想起当时霍铭征说她当他是司机,很失礼。 想到霍铭征她心尖一刺,眼圈红红的。 这一幕落在傅寒霖眼里,以为她很不舒服,开口道:“上车吧,我单身。” 车子还没到山脚付胭就睡着了。 她其实不会在陌生的车上睡着,尤其她和傅寒霖不熟,只是说过几次话而已,可她吃了药,容易犯困,本来想强撑到家里,却撑不住。 第44章 霍总的气压不对 车子停下,付胭就醒过来了,她虽然强撑不住,但潜意识里还是提醒自己别睡。 她看了一眼熟悉的绿化带知道自己到家了。 眨了眨疲惫的双眼,困意驱散了不少,发烧后的肌肉很酸痛,她强忍着坐起来。 “傅总,谢谢您了。”她客客气气,拿起包和药就要下车。 “下午放你假。”傅寒霖开口。 付胭摇头,“不用了傅总,我吃了药感觉好多了,回家只是拿车钥匙。” 她站在车门边,手扶着车门,为了表示尊敬弯着腰跟他说话,外面阳光正盛,深秋的阳光仿佛有一层滤镜,照得人身上暖暖的。 有柔和的光从她背后延伸过来,落在傅寒霖的手背上。 傅寒霖看向她苍白的小脸,“我不是黄世仁,你不用给我卖命。” 付胭发烧脑子反应迟钝,一瞬间没反应过来。 两秒后,她才想起来黄世仁是白毛女里面的人物,恶霸地主,压榨穷苦人民。 “黄世仁不能和您比。”付胭脑子一时进了浆糊,话也说不利索。 她懊恼自己怎么突然嘴笨,肚子忽然咕噜一声。 她的脸腾的一下烧红。 午饭到现在没吃,肚子是空的。 可当着不太熟的上司肚子饿得咕咕叫,她尴尬不已,恨自己怎么不早点上楼。 傅寒霖很有涵养,听见了也没说什么,“回去休息吧。” 付胭待不下去了,赶紧转身上楼。 回到家后,她喝了点水,躺到床上想睡一觉再起来吃东西,迷迷糊糊间,她手机叮叮咚咚响起来,是一串陌生号码。 她疑惑接起来。 “请问是付小姐吗?这里有一份您的外卖,您住哪一层?” 付胭独居,安全意识很强,她明明没有点外卖,最近发生那么多事,她不得不提防。 “我没有点外卖,你送错了。” “是傅先生订的餐。” 付胭愣了一下,是傅寒霖? 她好奇傅寒霖是怎么知道她的电话号码,然后就想起来公司有副主管以上的工作群,她升副总监,也被拉进群里,里面就有她的电话号码。 外卖送上来,是一些清淡的饭菜,适合生病没胃口的人吃。 付胭看了一眼饭菜,拿出手机找傅寒霖的电话,发现群里没有他的号码。 她余光瞥向外卖包装,上面贴着一张单子,单子上备注了一串数字,不是她的号码,大概是傅寒霖担心外卖联系不上她的时候可以联系他。 抱着试探的心态,付胭拨通那串号码。 几秒后,醇厚低沉的声音传来:“喂。” 真的是傅寒霖。 付胭握紧手机,是下属对上司的尊敬和紧张,“傅总,是我,付胭。” “我知道。” “外卖我收到了,谢谢傅总,多少钱我转给您。” 对方大概是没料到这种操作,或是从来没遇到过,沉默了大概有两秒。 就在付胭以为傅寒霖对这点钱不屑一顾的时候,男人说:“从你工资里扣。” 随后,他挂了电话。 付胭当然知道不可能从她工资里扣,傅寒霖不会从女人要钱,当然也顾及付胭的感受,恰到好处的绅士。 这一点傅景和他很像,不愧是表兄弟。 所以傍晚睡一觉醒来她觉得舒服了一些,决定做个小蛋糕,不值钱却也不失礼,不能白吃了人家的午饭。 她没别的本事,做蛋糕的手艺还不错。 想来傅寒霖应该不喜欢吃甜的,她做了个四寸的芝麻蛋糕,大小刚好,口味淡淡的,却很香。 …… 临近下班时间,霍氏召开主管大会。 霍总的气压不对,各主管战战兢兢,在会议室内如坐针毡。 好在有惊无险,霍铭征虽然冷着脸,到底不会将情绪带到工作上,更不会迁怒下属,会议总算在紧张的氛围下结束了。 雷总监从会议室内出来,被总裁办的二助拦下,“雷总监,霍总有请。” 雷总监当即心里一咯噔,脑子转的飞快,可随后又想到自己好像没犯什么错。 他进了总裁办公室。 落地窗前是宽敞磅礴的办公桌,黑色大气的铺陈,被夕阳镀了一层淡淡的霞光,给人一种无形的震慑。 尤其办公桌后执笔的年轻男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魄浑然天成,举手投足间与生俱来的矜贵,他掌管霍氏五年,霍氏规模空前壮大,集团上上下下无人不服从。 他走到办公桌前,恭恭敬敬:“霍总。” “嗯。”男人目光从文件上移开,清冷道,“和新成的合作磨合得怎么样?” 霍铭征很少会当面过问项目上的事,尤其还是刚刚谈成的合作,一切都还没步入正轨。 雷总监虽有疑惑,但还是如实回答:“设计上还有一部分需要进一步探讨。” “其他的呢?”男人眸色暗如深渊。 其他? 雷总监也是个人精,在职场上摸爬滚打三十年,虽不能完全读懂当权者的心思,窥探到一丝一毫还是没有问题。 想到那位付小姐,能从霍铭征手里拿到合作,他一开始觉得是小姑娘业务能力出色的可能性更高一些,毕竟霍铭征洁身自好,又订婚在即,另一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可现在霍铭征亲自提起,他心里多少有点数了。 他立马回道:“付小姐的方案准备得很充分,该问的问题也都有很全面的回答,不过她好像身体不太舒服,中午婉拒了和我们共进午餐。” “不舒服?”霍铭征敛眸。 她拒绝和他们共进午餐难道不是因为要陪他去医院吗? 可她挂了电话想从正门逃走,被他抓了个正着,并不想和他去医院,所以她是真的不舒服才离开的。 雷总监不动声色地打量霍铭征的脸色,可惜霍铭征喜怒不形于色,根本看不出分毫。 他拿不定主意,但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赌一把。 “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感冒发烧了,开会的时候打冷颤,不过她坚持到开完会才离开,中途我提醒她要不要休息都被她拒绝了,听秘书说,她还去洗手间洗冷水脸降温。” 霍铭征眸色一沉,咔嚓一声,笔杆子直接在他手里断成两截。 第45章 不要老情人了? 车门关上,霍铭征靠在椅背阖着双目,修长白皙的手指随意搭在扶手上,随着车子的驶出,光线汇入车内,掠过线条冷硬的喉结。 曹方坐在副驾驶,回头低声汇报:“霍总,付小姐从医院离开是坐傅寒霖的车,是傅寒霖送她回家的。” 傅寒霖。 霍铭征缓缓睁开双眼。 一个小时后,车子驶入小区,隔很远才有一盏灯,绿化带浓密,幽幽暗暗的。 小区是十五年前建成的,门禁类型很简单,曹方在这方面有涉猎,轻易破除,铁门哐当一声打开了。 霍铭征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曹方连忙解释:“没在其他地方用过。” 电梯停在付胭住的楼层,之前反应过无数次的楼道灯问题,那天晚上付胭被吓到了,曹方亲自找了物业经理,不出一个小时,灯就换上了。 声控灵敏,灯光明亮。 叩叩敲门声。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可是明明有灯光从门缝钻出来,说明家里面应该是有人。 霍铭征皱起眉头,朝曹方伸手,曹方立马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根钥匙递给他。 钥匙插入锁眼,门开了。 曹原右眼皮跳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他的亲哥,而后和曹方一人站一边守在门外。 客厅和厨房亮着灯,开放性的厨房和客厅之间做了一个隔断,此刻付胭正趴在那,手边是一个包装好的蛋糕,一杯水还有打开的药盒。 付胭睡着了。 给傅寒霖做蛋糕的时候她索性多做了一些纸杯蛋糕,明天去公司可以分给同事吃。 小夏最喜欢她做的纸杯蛋糕,一次能吃好几个,吃完又要怪她做的蛋糕好吃破坏她减肥大计。 可她完全低估了这场感冒,下午明明觉得舒服多了,可做完蛋糕,她的身子就像被掏空,抓紧吃了点东西然后吃了药,在椅子上休息一会儿想着就回床上睡觉。 没想到休息休息,就睡着了。 她右手臂横在隔断上,小脸压在臂弯处,她五官过分精致漂亮,怎么压都不会扭曲,卸下防备后反而凸显出了几分可爱和白天看不见的柔软一面。 男人伸出手,覆在她额头上。 已经不烧了。 睡梦中的付胭觉得额头凉飕飕的,很不舒服,她动了一下将脸埋得更深,睫毛眨动了几下,又安静下来。 霍铭征的手随着她的动作,滑到她的脸上,食指轻轻一勾,碰了碰她的鼻尖。 他想起老宅里养的一只猫,是四叔的女儿养的,白色的毛发,眼睛像蓝色的玻璃珠,鼻子也是这样柔软,一碰它鼻子,就眯着眼睛,难得的乖顺。 可不像她。 脾气倔得十头牛都拉不住。 五分钟后,付胭家的房门关上。 而付胭也在同一时刻,在床上睁开了眼睛。 她翻了个身,神情复杂地看向门口。 在霍铭征摸她额头的那一刻她就醒过来了,当时吓得一激灵,从对面玻璃倒映出来的影子才认出霍铭征,当下就开始装睡,想看看霍铭征到底想干什么。 可结果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摸摸她的额头,然后将她抱进房间里盖好被子,就走了。 就走了? 所以他到底想干什么? 什么也没干的霍铭征坐上车,车子开出小区,开往半山医院。 沈唯正躺病床上刷视频,忽然屏幕跳转,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号码。 就在她挂断电话时,对方发了一条短信过来,“怎么,不要老情人了?” 沈唯手一抖,慌忙删掉短信,后背惊出冷汗。 可下一秒电话又响了。 她挂断。 电话又响。 她的脸色刷的一下白了,眼底闪过一丝躁意,手指划过,接听电话。 “怎么了,我的沈大小姐,玩完就不认人了是吧?” 沈唯低斥道:“我说过别来找我,我已经给够你钱了!” 对方显然对她的话不满意,“别啊,不就是订婚嘛,就算结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沈小姐连双飞都玩带感的人,怎么突然这么玩不开了?” 想起那段过往,沈唯猛抓了一把头发,气急败坏:“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那天是鬼迷心窍,前一天晚上暗示霍铭征要她,甚至在衣服里面穿了情趣内衣,可霍铭征无动于衷,她在国外玩多了,心痒难耐才约了以前的火包友,事后她后悔了,给了对方一笔钱。 “就是想你了,你把我拉黑,我只能用别人的手机给你打电话。” 沈唯懒得听他说这些有的没的,“说吧,要多少钱?” “爽快,我要五千万。” “你疯了!”沈唯想不到对方如此狮子大开口,五千万,他怎么不去抢! 料到沈唯不想给这笔钱,对方漫不经心地说:“五千万听着是很多,可要是拿来买沈小姐限制级的视频,还是很划算的。” 沈唯脸色骤变,“你拍视频了?” “本来想留作纪念,偶尔拿出来回味一下,毕竟沈小姐在床上真的很辣,我很喜欢,没想到现在还能派上这个用场,我真不是故意的。”对方茶言茶语。 “你放屁!”沈唯不顾形象破口大骂,“你拍视频就是威胁我,五千万,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如果我把视频给了霍铭征呢?又或者,全网公开?让大家都看看沈小姐火辣的身材,好像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霍铭征,全网…… 不论是哪一个,光是想想,沈唯就头皮发麻,她对霍铭征一见钟情,并且越来越喜欢这个男人,是一定要嫁给他的,不能让对方给毁了! “好,我给你钱。”她妥协了。 忽然门外传来敲门声,她吓得心跳飞快,慌忙间挂掉电话的同时霍铭征推门而入。 一眼看见沈唯惊慌的样子。 “不舒服?”霍铭征迈开长腿,回头示意曹方,“去找医生来。” “不用了,”沈唯暗暗掐了自己一把,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缓了缓,从床上起来,温顺地走到霍铭征面前。 “我没有不舒服,是刚才刷手机看到恐怖视频了,早知道我就不看了,太恐怖了。”她撒着娇贴向霍铭征。 第46章 在他面前的拘束感 霍铭征隔着衣服握住她胳膊,冷淡道:“我外面刚进来,水汽重,别碰。” 要是在以前,沈唯肯定心里不快,只是她还在为那通电话心脏砰跳,无意调情,也没放在心上。 想起明天要见那个人,她心底一阵恨意和烦躁。 “阿征,我想出院了。” “出院?”霍铭征扫过她紧拽着衣摆的手,不动声色移开视线,看向她的脸,“不是难受吗?” 沈唯的心惴惴的,很难受,但不是因为生病,“我觉得好多了,胸也不闷了。” 她装病,这一天被秦恒安排做了很多检查,又被抽了好几管的血,再这么下去没病也被折腾出病来了。 霍铭征摩挲着翡翠扳指,“好,曹方,去办手续。” 出院手续很快办好,沈唯坐上霍铭征的车,脑子里都在想着要怎么悄无声息地取出五千万又不被家里人发现。 直到车子停在沈家别墅外。 她回过神来。 就在她下车之际,男人低沉的嗓音传来:“回去好好休息。” 沈唯有些受宠若惊,喜悦都表现在脸上,这两天她住院,霍铭征昨晚睡在医院,今天下班都过来陪她,明明人都在她身边,她却觉得和霍铭征离得很远。 “好……”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霍铭征打断。 “以后有什么身体不舒服的跟我说一声就好,不必再惊动爷爷,他年纪大了就不用去打扰他休息了。” 他说话的语气和平时没什么区别,是沈唯喜欢的那种淡漠的调子,可她莫名的心凉了一下。 “阿征我没有……” “昨晚不是你派人透露风声给爷爷的?” 沈唯脸色一变,还在狡辩,“阿征,我真的……” “沈唯。” 霍铭征慢抬眸看她,眸色清清,像一股寒潭,沈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她鼻腔一酸,是被霍铭征的气场震慑到,心里恐慌害怕,产生的生理反应。 看着她眼眶迅速翻涌起的雾气,霍铭征毫不留情地提醒她,“你老实本分,想要的都会有。” 沈唯一怔,猛地抬头,眼泪差点掉出来。 这句话分量太重,沈唯在脑子里快速分析利弊,霍铭征这句话有威胁的意思。 她白了脸。 下车的时候,她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佣人连忙过去搀扶她,发现她脸色很白。 “小姐,你没事吧?” 身后是车子引擎发动声,车子开走了。 “给我滚开!”她用力甩开佣人的手,拿包狠狠地砸向佣人,还不解气,又踹了一脚。 可怜小佣人被踹得跪在地上,额头被包的拉链剐蹭到,流了血。 沈唯看都不看一眼,更别说一句抱歉的话,踩着高跟鞋扭头就走。 沈太太见她回来了,着急上前:“怎么出院了?” “我又没病,住什么院?”沈唯刚想踢掉高跟鞋,又想起什么,止住了动作,“爸呢?” “在加班。” 沈唯毫无负担地踢掉高跟鞋,沈如山如果在家,是不允许她这样没规矩的,可沈太太一向很纵容她。 “什么没病,医生让你出院了吗?”沈太太被她打岔差点忘了问。 “我是装病的你懂不懂啊?”她气不打一处来,一想到在医院吃的苦就烦躁。 沈太太啊的一声,“为什么啊?” “还不是付胭,她勾搭阿征,我没办法的嘛,妈,我们那天真是便宜了宋清霜!” 沈太太冷哼,“要整一个宋清霜还不容易,倒是这个付胭,不简单。” “什么不简单,她就是仗着自己长得漂亮,一副狐媚骚样!”沈唯摸了摸侧脸,她今天为了对付付胭,连打了自己好几下把脸都给打肿了,这股恶气她怎么也咽不下。 可眼下最要紧的不是这个。 “妈,你有钱吗?” “多少?” “五千万。” “啊?”沈太太脸色一变,倒不是拿不出,只是要问清楚,“你要这么多钱做什么?” 沈唯不敢实话实说,“你拿给我就是了,我又不会做坏事,我拿去投资用的,手头钱不太够,这不还没嫁进霍家吗,也不好意思向阿征开口。” 这倒也是。 沈太太没多想,上楼拿了一张银行卡给她。 …… 一大早,新成员工陆陆续续进了公司。 付胭避免人多口杂,去了地下车库,她看了看腕表,八点整,新成的上班时间是八点半,听说傅寒霖每次都是八点左右就到公司。 早到,晚退,是他的习惯。 果不其然,她刚抬眸,两束车灯晃了过来,一辆幻影缓缓从入口驶入。 付胭站在傅寒霖的车位边上,车子停下,车窗降下来,傅寒霖抬眸看了她一眼。 “傅总。”付胭在傅寒霖面前总是存在一股拘束感。 尽管她隐藏得很好,傅寒霖还是看出来了,“什么事?” 付胭将袋子递过去,“昨天谢谢傅总,这是我做的蛋糕,您尝尝。” 傅寒霖三十一年来遇到过无数次女人送东西,或害羞,或媚眼如丝,都是为了讨他欢心,想在他身上得到什么,带着目的性。 他从来不收。 “好。” 他伸出手,从付胭手里接过袋子放在副驾上。 下了车,乘坐电梯直达总裁办公室。 秘书汇报今天的行程安排。 市政招标会只给南城几家龙头老大发了邀请函,新成是这几年崛起的,又有傅家雄厚的底蕴支撑,很有潜力股的后起之秀,也在邀请范围内。 傅寒霖不喜欢用司机,自己开车,秘书坐副驾驶。 拉开车门,傅寒霖看见副驾驶座上的袋子,迟疑了几秒,拿起来,放在中间的置物盒。 秘书很好奇那是什么东西,但又不敢乱看,主要是傅总不喜欢开小差的人,只是刚才匆匆瞟一眼,好像是蛋糕。 傅总不是不吃蛋糕的吗? 车子在市政大楼前停下,一辆黑色的宾利也停了下来,两辆车并排,在阳光下泛着同样色泽的光,因两名从车上下来的男人气势不凡,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地朝这边看过来。 “霍总。”傅寒霖颔首。 车门未关上,霍铭征眼神随意扫过,目光落在置物架上的一个袋子。 付胭很喜欢买一些小玩意儿,少女心的东西,平时装东西的袋子都是从网上精挑细选买来的,对于这个纸袋,霍铭征不陌生。 曾经有一次他打电话给付胭,给他送一条泳裤,当时付胭用了一个蓝粉色的袋子装着他的黑色泳裤,当时他的脸都黑了。 付胭还抱怨他不懂审美,这款袋子已经停产了,她手里的是孤版。 而袋子里面露出来的一角,是他昨晚在付胭家里看到的,包装蛋糕的那个盒子。 原来,她累瘫下也要做的蛋糕,是给傅寒霖的。 他微微勾唇,眼底铺开一层暗影,“傅总。” 第47章 跟踪她 付胭拉开车门,车的另一边,小夏雀跃地说:“那家火锅店真的爆火,我光是看图片就饿得不行了。” 付胭笑她吃货,忽然视线停顿。 地下车库的光线不如室内,又加上环境空旷幽深,如果不是隔得近,有时候一张人脸都看不大清楚。 可她一眼认出沈唯,今天穿了她前几天穿过的款式,很好辨认。 此刻沈唯东张西望地钻进一辆宝蓝色的跑车,付胭瞧见驾驶座是个男人,门还没关上,只见他一把捞过沈唯的脖子,头侧着,看上去是在接吻。 沈唯挣脱不开,男人舌头钻进她嘴里,堵着她一通扫荡,“还是你对味,再来一炮怎么样?” “滚!”沈唯推他,砰的一声将门摔上,手背狠狠擦过嘴唇。 男人阴恻恻地笑,手里把玩着一个U盘,沈唯见状,立马扑上去抢,男人顺势搂住她的腰,“诶,急什么?” “一手交钱一手交视频,五千万在这里!”沈唯从包里拿出卡,却没有立马给男人,她怕男人耍她。 男人也不急,“沈小姐,你真以为我会将所有视频一次性给你是吧?” “你还有多少!”沈唯汗毛都竖起来了。 “你和我玩过几次,就有多少,什么类型的应有尽有。” 沈唯眼前一黑。 车子启动,驶离地下车库。 付胭的心脏突突直跳。 小夏催促她上车,免得去晚了火锅店没位置了。 她连忙钻进车内,迅速拉上安全带,关门,启动车子,动作一气呵成。 小夏刚想说胭姐比她还心急,刚还说她吃货呢。 “火锅暂时吃不成了。” “啊?”小夏不明所以,只见付胭脚踩油门,车子开了出去。 付胭车技进步快,再加上现在是下班高峰期,路上堵,她才能勉强跟上那辆超跑。 前方路口,付胭将小夏放下车。 跟踪沈唯随时可能有暴露的风险,她和沈唯之间有恩怨要了结,可小夏不行,她是无辜的。 没有后顾之忧,付胭比之前更加无所顾忌地跟了上去。 她心脏狂跳,密闭的车厢仿佛空气稀薄,呼吸急促。 没想到沈唯居然真的背着霍铭征跟其他男人搞在一起,她不是喜欢霍铭征吗? 前方忽然红灯,那辆超跑踩线越过,往十字路口的右边开过去了。 付胭猛地踩下刹车,一把捏紧方向盘,心脏几乎窜到嗓子眼。 红灯倒计时还有三十二秒,她咬紧牙,目光注视着那辆车开走的方向,已经看不到车了。 心脏读秒,付胭几乎耗尽了耐心,终于绿灯亮了。 她立马换档,调转方向盘,朝右边开去。 过了交通拥挤的路段,这段路已经不堵了,路上车辆不多,这条路过去有森林公园,湿地公园,还有一个新建起来的楼盘,再远一点是温泉度假区。 沈唯和旧情人相会,她又身娇肉贵的,不会去公园那些地方野战。 所以,他们八成是去了温泉度假区。 天色完全暗下来了,路灯一簇簇地照进车内,付胭一路将车子开往温泉度假区,果然在停车位上看到了那辆宝蓝色超跑。 她立即下车,直奔大门,被保安拦了下来。 付胭想起来,这家温泉度假区是会员制的,高档的场所,没有会员卡是进不去的。 好在当初这家温泉度假区开业,开发商送了季临一张会员卡,季临闲着没用,给了她。 她从皮夹里找出那张卡,递给保安,随后她就被放进去。 就这么进去很容易引起怀疑,也不能直接问前台刚才沈唯他们住哪间房,他们不仅不会说还会起疑甚至盯着她,她就没办法找沈唯。 在前台办了入住手续,开了一间房。 度假区当初公开招标的时候新成也参加了,只不过那时候新成是傅寒霖自己创业创办的公司,实力还很青涩,被刷了下来,项目被两家实力强悍的集团收入囊中。 她只记得一家是盛海,还有一家不记得了。 好像是霍氏,又好像不是。 付胭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在偌大的度假区内寻找沈唯,这么找下去不是办法。 绕过亭台假山,再过去就是客房区,每个房间都有单独隔开的温泉,放眼望去,房门都是关着的,她就算找到明天早上都不一定找得到沈唯。 就在她绞尽脑汁想办法的时候,客房区传来一道女人的惊呼声。 付胭迅速转头,循着声音的源头找过去,果然发现一个房间的推拉门没有完全合上,有一条三指宽的缝隙,声音就是从里面传来的。 她一瞬间屏住呼吸,紧接着她又听见熟悉的声音。 顺着灯光倾泻的方向从门缝看进去,地上居然是沈唯今天穿的上衣和裙子。 付胭的头皮一阵发麻,悄无声息地咽了咽口水,四处看了看,没人。 她迅速弯腰脱掉高跟鞋,猫着身子握住推拉门边缘,小心翼翼地推开。 房间内光线昏暗,没开灯,屏风后面有散射光照进来,那边应该就是温泉,左手边是房间,此刻里面黑乎乎的,没有任何动静,人应该不是在里面。 付胭强行按压怦跳的心脏,说不紧张是假的,视线昏暗她看得不清楚,这种感官上的未知令她无端地感觉到一种恐惧感。 但这是难得的机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她一定要抓到沈唯乱搞的证据,霍家是绝对无法容忍这样的人嫁进去。 “啊……” 屏风后伴随着女人愉悦的呼声,水花声此起彼伏,付胭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头皮一紧,攥紧了手里的高跟鞋。 黑暗中,她呼吸急促心跳慌乱,踮起脚尖绕过屏风,有一道窗帘遮住了她的视线,也刚好成了她躲避的屏障。 她躲在窗帘后,往外看。 温泉升腾着热气,池壁被水洗刷得又黑又亮,被脱精光的沈唯仰靠在池壁上,任由男人掐着她的腰横冲直撞。 雪白的身子,猛烈地撞击,黑色的池壁和此起彼伏的水花声,欢叫声…… 付胭只觉得一股血冲上脑门,她顾不得辣眼睛的冲击,快速拿出手机,对着忘情的男女拍了几张照片,又录了十几秒的视频。 有这些应该就够了。 她不敢贪多,拿了证据就要离开房间。 可人真的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她没注意到身后的矮凳,脚跟撞了上去,哐当一声! “谁在那里!” 第48章 霍铭征疯了 男人的怒斥吓得付胭脑海一片空白。 温泉那边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还有沈唯惊慌失措的叫声,付胭拔腿就跑,昏暗的光线里也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呼吸顶着肺,疯狂往门外冲。 此刻走廊寂静,一个人都没有,她光着脚踩在木地板上,冰凉的刺激从脚底钻进身体,和她体内狂乱涌动的血液横冲直撞,她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断气了。 身后有脚步声追来,她头皮一麻。 完蛋了! 忽然从后面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 她瞳仁一缩,本能地挣扎起来,双腿胡乱蹬,疯狂摇头,试图咬伤对方的手,可身后的人力气极大,轻而易举将她拦腰抱起,拖进旁边的房间内。 漆黑一片的房间,她被按在墙上,趁对方松开捂住嘴的手,她扬声就要大喊救命,那只手猛地堵住她的嘴,掌心温厚,手指有茧,很明显是男人的手,危险的气息近在咫尺。 她眼里布满了惊慌,完全不要命地挣扎,眼泪刷的一下掉了下来。 “是我。” 低沉熟悉的嗓音。 付胭眼眸一震。 霍铭征。 她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从窗户透进来的光,她果然认出眼前高大英伟的男人就是霍铭征。 下一秒,后怕的情绪一阵阵地涌上来,她握拳猛地砸向男人的肩膀,“你故意吓我……” 霍铭征握住她的拳头,低头看着她泛着泪花的眼睛,是真的吓到了,小脸都白了。 他难得心平气和的语气,“我还没问你,在走廊跑什么?” 付胭急促的喘气,她刚才太过紧张以至于没有闻出霍铭征身上淡淡的沉水香气息,暗香浮动,她渐渐心静下来。 犹豫着要不要给霍铭征看她拍的视频和照片,可她拿不准霍铭征会怎么对沈唯,她必须一击即中才行。 所以她撒谎了,“刚才一只猫窜出来吓到我了。” 她眼睫微颤,泪花粘在睫毛上楚楚可怜的样子,心惊肉跳的样子的确像是被吓到了。 霍铭征紧了紧她的手,“你来这里干什么?” 付胭想说约了客户,可她开房了,约什么客户需要开房?霍铭征那么聪明,这个谎言不攻自破。 她想了又想,“听人说泡温泉对感冒有帮助,这里是南城环境最好的地方,我来泡温泉。” 也不知道霍铭征信了没有,他在黑暗里看了她一会儿,啪的一声,头顶泄下一片暖黄的灯光,将付胭所有的恐惧后怕全都驱散了。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男性荷尔蒙强势逼人,她落在他的阴影里动弹不得,才后知后觉手被他一直握着。 “霍总这么忙,难道也是来泡温泉的?”她用力抽回手,霍铭征就越用力扣住她手腕。 也不知道哪个字惹到了他,冷笑出声:“不泡温泉泡什么?你吗?”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两人发生过无数次关系,身体比灵魂还契合,他一开口,付胭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尤其霍铭征身上的气息,霸道地纠缠着她。 好在霍铭征松开她的手,否则就被他发现她的不自在。 “感冒了不舒服,昨天怎么不说?” 付胭仿佛一只被踩了的刺猬,竖起全身的刺,“说了你就不会让我给沈唯道歉了吗?” 霍铭征拿出烟盒打火机,敲出一支点燃,被烟雾熏腾过的眸色格外清冷,语气说不上嘲讽还是发狠,“既然这么爱惜身体,怎么还有体力给别人做蛋糕?” 付胭猛地看向他。 她给傅寒霖做了蛋糕,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他怎么…… 付胭刚想反问他是不是昨晚看到了蛋糕,可话还没说出口,她就意识到不能问。 问了就代表她知道霍铭征去过她家了,也间接承认自己装睡。 她索性装糊涂,“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蛋糕。” 霍铭征轻笑一声,掸了掸烟灰。 烟灰抖落,烫得付胭猛地缩回手。 霍铭征忽然笑意更深,却叫人心惊肉跳,在付胭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扣住她的脖子将她拉进怀里,低头封住了她的唇。 浓烈的尼古丁呛人,付胭本能地挣扎,霍铭征像在惩罚她似的,严严实实地堵着,当烟雾从肺里滚了一圈,她呛得流出眼泪,他才肯罢休。 付胭捂住脖子剧烈地咳嗽,新鲜的空气灌入喉腔,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她被呛出生理性泪水,眼泪啪嗒砸在木地板上。 她转身去开门,可忽然想到外面和沈唯一起的那个男人很可能还在找她,她现在出去了万一被沈唯遇见,太巧合很容易露馅,沈唯大概率会猜到是她。 就在她犹豫的这一秒,霍铭征大手按在门上,叼着烟,另一只手扣住她手臂往里拽。 她本能地紧张起来,“你干什么?” 霍铭征走到桌前,掐灭了烟头,拉着付胭往屏风后面走。 付胭有点怕了。 刚刚霍铭征乖戾的举动令她本能的恐惧和退缩,不知道自己为了报复沈唯和他再次牵扯上是对还是错,她从来没见过霍铭征这样。 可又那么契合,仿佛他灵魂深处就住了一个疯子。 “霍铭征你放开我,你想干什么!” 霍铭征一手拉开推拉门,哐当一声门撞到顶,又反弹了一小段回来。 温泉蒸腾的热气在空中形成一层白雾,在霓虹的照射下,美得像人间仙境。 付胭却是背脊一寒。 她挣扎着要走。 霍铭征将她往回拽,单手剥开她的上衣,她外套里面穿着一件新中式的长裙,领口是盘扣设计,霍铭征扯了几下。 他立体昭彰的脸部轮廓在霓虹的照射下,妖冶异常,惊心动魄。 盘扣被扯得断裂,他直接撕开她的领口,“不是要泡温泉吗?我帮你治感冒。” 第49章 下周我订婚,付胭 天蒙蒙亮,没有开灯的房间内一片狼藉。 付胭趴在凌乱的大床上昏昏欲睡,身上没盖被子,微光从温泉池照进来,隐隐描绘出蜿蜒曲折的曼妙身姿,从背脊一路向下的凹陷再往下蜿蜒开的饱满,完美的腰臀比。 此刻,瓷白的肌肤上遍布大大小小的红痕。 霍铭征像不知餍足,一整晚的索取,从温泉到榻榻米,再到落地窗,浴室和大床,付胭全都不能幸免于难。 一只大手揽在她布满汗水的腰上,高大汗湿的身躯覆了上来,她条件反射般地抖了一下。 “不……要……” “要还是不要?”男人滚烫气息缠绕在她耳廓。 她呜的一声,眨动眼睫,泪水浸泡过的眼睛显得几分幼态,被汗水湿透的她看起来像春天柳梢头上最嫩的那一缕芽。 叫人想护着养在温室里,又想狠狠地揉碎。 霍铭征不由分说地掰过她的脸,在她红肿的唇上用力吻着,不费吹灰之力挤开她的双腿,在天彻底亮之前又要了她一次。 付胭最后几乎是昏死过去的,男人喘着气咬她耳朵,“下周我订婚,付胭。” 恍恍惚惚,这句话猛然灌入心口,她疼得心脏痉挛,挣扎着醒来。 她喘着粗气坐起来,看着凌乱的房间,天已经完全亮了,霍铭征走了。 看了一眼时间,居然已经九点半了,果不其然手机里好几个未接来电,小夏的,肖副总监的。 她连忙给肖副总监回了个电话,谎称自己昨晚吃了感冒药睡过头了。 这么一说,她发现昨天还有点低烧的头已经不烫了。 一想到霍铭征是怎么帮她治感冒的,付胭脸上升腾起一股燥热,身子本能地紧绷起来,酸痛感太过明显,她忍不住骂了一声。 脚凳上摆放着一套崭新的衣服,是她的尺码。 她赶紧起床洗漱换上衣服,再去前台办理退房手续。 昨晚她才知道温泉度假区当年是被盛海集团和霍氏集团联名拿下来的,所以霍铭征也是开发商之一。 未婚妻在自己的地盘上和别人暗通曲款,一旦丑闻曝光,外界的人要怎么评论霍铭征? 付胭承认这一刻犹豫了,恨自己没出息,想报复沈唯,却又舍不得伤霍铭征。 要是季临知道了,肯定要骂她的。 离开度假区之后,她开车在附近的药店买了避孕药吃下. 昨晚霍铭征没做安全措施,做了好几次,怀孕的几率很高,她不能冒这个险。 到公司已经快十一点了,她一出电梯就看见沈唯从里面出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她脸色不太好的样子,提心吊胆估计一整晚都没睡。 一看到付胭,她找不到对象发火,忍不住冷笑:“快下班了才来,你干脆下午来算了。” 付胭打完卡,回头看她,一副无奈的表情,“迟到归迟到,谁叫我爱岗敬业呢。” 自从升为副总监后,她有了自己的办公室,小夏成了她助理,一见到她,一脸八卦:“胭姐,你昨晚到底干什么去了?” 付胭看着她欲言又止,怎么说呢? 难道要说自己昨晚去偷拍限制级照片,结果把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小孩子别问。”她推开小夏凑近的脸。 小夏嘀咕:“你也才比我大两岁。” 等小夏出去之后,付胭拿出手机,点开图库。 照片虽然不能全网公开,彻底让沈唯抬不起头,但她可以匿名将照片送到霍家。 拇指在屏幕上划了几下,她皱眉,又划了几下,脸色越来越差,手指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她明明拍了好几张照片还有视频。 不见了? 昨晚到现在,只有她自己碰过手机,而且她醒来后没看过照片,不存在误删的可能性。 不对。 除了她之外,还有另一个人可能碰了她的手机。 付胭心乱如麻,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来不及在通讯录找,在键盘上按下那一串她早就熟烂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被挂断了。 付胭又拨了过去,这一次响两声就挂了。 再拨过去,提示对方正在通话中。 付胭不信这个邪,点开微信。 此时此刻,市政会议厅内。 霍铭征反扣在桌面上的手机响了一声,是微信的提示音。 他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昨天的招标会,有三家拿下大型综合性疗养院机构的竞争权,一家是盛海集团,一家是霍氏集团,另一家是沈氏集团。 盛海集团就是当年和霍氏集团一并经营温泉度假区的公司,而沈氏集团,是沈家的公司,由沈唯的伯父经营。 负责这次招标的部门一把手是沈如山亲自带出来的人,如今沈如山提拔为南城的二把手,虽然明面上不太过问这些事,但要将项目给哪家公司,只是一句话的事。 这次项目是国内仅有,利益是无法估量的。 而沈如山是沈唯的父亲,霍铭征未来岳父,也是沈氏集团董事长的亲弟弟。 所以这个项目,知道内幕的人都懂,盛海集团是陪跑,而最后项目花落谁家,就要看沈如山的意思了。 会议结束后,沈董事长向霍铭征伸手,笑着说:“铭征,你们年轻人的机会有的是,怎么还和我们这些老人争啊?” 霍铭征勾唇,伸出手和对方握了一下,“有钱谁不赚呢?” 沈董事长脸色微微一变,这话说得太委婉了。 谁不知道霍铭征是如今商场上最令人头疼的对手,南城一半赚钱的项目都到他手里了,整个霍家的经济空前壮大,他已经如此成功,仍不满足。 可见此人野心之大。 霍铭征迈开长腿走出会议厅,错落的灯光从他脸上掠过,眸底划过一丝凉意。 坐进车内,他拿出烟盒点了一支烟,烟雾散开,那双透着冷芒的眼眸缓缓平静下来。 车子缓缓驶出市政,在一片梧桐树的道路上,他拿出手机点开微信。 置顶的是一个一只白嫩的手握着一束玫瑰花的头像。 玫瑰花很漂亮,灿若晚霞。 而那只手更漂亮,纤细白皙,柔弱无骨,可挠人的时候却丝毫不留余力,在霍铭征的背上留下抓痕。 他左手夹着烟,右手拇指点开会话框,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女人的怒火。 【是你删我照片的?】 第50章 我会很难过 付胭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才收到霍铭征的回复:【不该你管的别多事。】 一句话,令她遍体生寒。 霍铭征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眼波微动。 “你知道沈唯她……”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霍铭征打断。 “要我重复那句话吗?” 付胭不知道是被气到了还是什么其他更深处的情绪作祟,眼圈一红,“你就这么想和她订婚?” 无论沈唯做什么,都无法动摇他的决心。 甚至她深入虎穴拍的照片,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他一句话也没说,就给删了。 男人语气漠然:“与你无关。” 付胭蓦地掉了眼泪,她迅速用手背擦干,悄无声息的深呼吸才能抑制住身体的颤抖,“所以其实你什么都知道,包括她对我做的那些事,你都知道,对吗?” 良久的沉默后,是一阵忙音。 霍铭征挂了电话。 付胭猛地皱起眉头,来压抑着心头的刺痛。 她看着黑掉的屏幕自嘲地笑了一下,走到窗前拉开窗户,任冷风灌进来,将她吹清醒。 原来她在他身边的两年,竟比不过短时间的沈唯。 她抬手摸了一下脸,湿漉漉,冷冰冰的。 小夏敲门进来,“胭姐,这份材料可以吗?” 她迅速擦了一把脸,投入到工作中。 …… 季临时傍晚的飞机,要飞往俄罗斯参加世锦赛。 付胭下班后立马赶往机场,紧赶慢赶总算赶上了。 季临一眼看出她不对劲,拉着她的胳膊走到队伍的角落,“我是去比赛,不是去战场,不会要命的。” 付胭鼻腔一酸,嘴里说着嫌弃他的话:“就你的水平拿金牌不用拼命?” “激我是吧?”季临咬牙。 “不是,”付胭拍拍他的肩膀,帮他将单肩包的背带拉好,提醒他,“你注意点身体,谨防水土不服,那边冷,多穿点衣服,别为了耍帅不顾健康,你这张脸就足够迷死人的了。” 面对她像交代后事一样的话,季临浑身不自在,觉得蹊跷,“你到底怎么了?” 付胭啧的一声,一脸的不耐烦,朝他胸口揍了一拳,“怎么婆婆妈妈的,都说没事了。” “真没事?” “没事。” 季临还是不信,“你拿霍铭征发誓。” “……”付胭白了他一眼。 季临立马投降,“好好好,不提他,真没事?” 付胭抬起手又要揍他,季临闪身一躲,“好了好了,就当你舍不得我行了吧?别太想我,到我比赛的时候记得看直播。” 付胭点头,“季晴姐怎么没来送你?还有叔叔阿姨。” “我叫他们别来,尤其是我妈,你能当场表演一个林黛玉,我怕队友笑我。” 付胭扑哧,季母是泪失禁体质,送季临上飞机,还真有可能当场泪奔,一想到季临可能黑脸的画面,她就止不住想笑。 季临看着她笑出来的样子,心里总算舒坦了一点。 最近他忙着训练,没什么时间陪她,连之前她被姓黄的欺负了都不知道,这个兄弟,他当得太失败了。 送季临登机后,付胭一回头,看见了傅景。 他瘦了,脸部轮廓更加立体了。 其实傅景早就注意到她了,只是那天不欢而散,他对她还念念不忘,想靠近却也知道再也不可能。 还是傅景先打破了沉默,“回家还是去哪?我送你。” 付胭摇头,“我开车来的。” 傅景捏紧车钥匙,点了点头。 “傅景,”付胭叫住了他,“对不起。” 季临说傅景最近这段时间情绪一直很低落,从来不喝酒的他,那天晚上喝了很多酒,原来季临早就知道,是傅景不许季临说她。 明明是她破坏了他对爱恋的美好想象,他却要维护她。 傅景坦然道:“你没对不起我,你有喜欢人的权利,但我希望你过得开心,如果那个人令你不开心,我会很难过。” 说完这句话后,傅景离开了机场。 付胭看着他的背影,内心百转千回,原来先喜欢的人注定卑微。 就如同她和霍铭征。 霍铭征岂止是令她不开心。 付胭觉得自己的心被他亲手剖开了,放在烈日下炙烤,霜雪里掩埋,他不顾她的死活,任意伤害。 深夜,曹原将车子停在醉人间的停车位,曹方从副驾下车拉开后排车门。 霍铭征迈开长腿下车,将文件递给曹方,曹方整理好了,放入公文包。 忽然走在前方的男人停下了脚步,曹原和曹方当即也停了下来,反应速度极快。 曹原视力绝佳,即使隔了一段距离也看得很清楚,霍铭征此刻正看着停车位上的一辆白色大众。 车牌有点熟悉。 车上的人趴在方向盘上,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睡着了,一动不动,只露出黑色的发顶,依稀辨认出是个女人。 付胭送完季临后漫无目的开车,不知不觉就开到了醉人间来。 以前听说常有人来醉人间买醉,她看着那些酒的清单,就知道自己买不了醉,因为她没那么多钱。 所以她就喝了几杯。 不知道是感冒刚好体质差还是因为前一夜太劳累了,几杯酒下肚,她还真觉得有点醉了。 季临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叫她不要随便在外面晃荡,色狼当道的社会,防不胜防,尤其她又长得特别美。 她知道,所以听话的回到自己车上,想叫代驾,又发现手机没电了。 霍铭征是真觉得她的自我保护意识时强时弱,没关紧的车门,她醉成这样也敢睡过去。 他脸色冷沉,拉开车门,弯腰将她从座位上抱出来。 付胭的脑袋一滑,脸贴着他的胸膛。 路灯照下来,霍铭征的手一顿。 付胭闭着眼睛,有泪水沾在他的大衣上,一瞬间就融入其中。 她哭了。 付胭分不清是心脏疼还是身体其他地方疼,她很疼,疼得快要死掉了。 她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死死地揪住霍铭征的衣襟,手指攥得发白,在醉梦中呓语不断,嗓音沙哑。 “霍铭征,你能不能,不要订婚,能不能不要……你明知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