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冒名顶替 阳春三月,乍暖还寒。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打破了永安侯府的平静。 东厢院的雪鸢不知犯了何事挨了重罚,整个侯府听了她一夜的哀嚎。 一大早,赵嬷嬷就让林霜儿就去了趟药铺,让她务必抓几幅降火清热的药回来。 林霜儿速去速回,路过后院时,她远远就瞧见两个家丁似拖着一个血淋淋的东西过来。 林霜儿赶紧靠边站着。 经过跟前时,她不经意瞧了眼,仅一眼,林霜儿的脸就被吓得煞白。 那东西不是其他,正是夜里惨叫了一宿的雪鸢。 林霜儿哪里见过这种场景,一时被吓得愣在原地。 “你在这里做什么?” 管事的赵嬷嬷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一双厉眼直勾勾地盯着她。 “让你买的药呢?” 林霜儿慌忙收回目光,将手里的药递给赵嬷嬷:“买回来了,都是清热降火的。” 赵嬷嬷接过药刚要走,林霜儿忽然问道:“嬷嬷,这药是给谁用?” 赵嬷嬷平日待她不错,她这话完全是出于关心。 赵嬷嬷却一反常态,语气十分严肃:“不该看的别看,不该问的别问,身为侯府的人,行差踏错半步都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雪鸢的下场你也看到了,她便是没认清自己的身份,肖想了不该想的!” 林霜儿似懂非懂:“嬷嬷教导得是。” 除了活命,林霜儿什么也不敢想。 别人或许有试错的勇气,但是林霜儿没有。 林霜儿父母早逝,她本有个孪生哥哥叫林双,只可惜,两年前在一场山洪中,哥哥不幸丧命。 家里的叔叔婶婶嫌她是个赔钱货不肯收留她,甚至为了讨要那二两的安葬费,想把她卖入怡红院。 林霜儿千方百计逃了出来,她唯一想到的便是入侯府做丫鬟。 可要进侯府谈何容易,何况侯府最不缺的便是婢女。 想想也是。 永安侯府的主母是西夏的九公主,九公主的独子--夜北承,更是大宋威风赫赫的铁血战神。 多少人挤破脑袋的想入侯府,哪怕只是做个婢女,也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 为了活命,林霜儿别无选择,她穿着哥哥的衣服,盘发束胸,顶了哥哥的名字,女扮男装入了侯府做最低等的奴役。 刚入府那年她才十四岁,模样正是雌雄难辨之时,侯府的人并未察觉她的女儿身,她也将这个秘密隐藏了两年。 在赵嬷嬷眼里,唯有林双最是个省心的,他恪守本分,模样又生得水灵,一张小脸眉清目秀,丝毫不输女子。 赵嬷嬷表面上对他苛责求精,实则内心十分喜欢他,私下也总是提点他,这次也不例外。 “今日你回东厢院,什么也别多问,王爷气性大,他若是叫你,你便上前去伺候,若是不叫你,你就别去打扰他。” 主子的事,林霜儿不敢打听,只一个劲的点头,将赵嬷嬷的话记在心里。 原本,她和雪鸢是一同住在东厢院的。 雪鸢是府里的大丫鬟,主要伺候王爷的衣食起居,而她不同,她只是负责洒扫那一片的院子,平时连王爷的面都见不着。 如今雪鸢被赶出府,新顶替的丫鬟想必也没那么快定下来。 不过林霜儿不关注这些,她只是个洒扫院子的,每日把院子打扫干净就是她最重要的事。 将药送到膳房,林霜儿原路返回,途中,几个小丫鬟聚在假山后窃窃私语。 “也不知雪鸢犯了何事,王爷今日发了好大的脾气。” “东厢院都没人了,王爷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也不让人靠近。” “雪鸢一走,王爷身边可就没人了,若是我能到王爷身边伺候就好了……” 闻言,一旁的秋菊不高兴了:“要去也轮不到你啊,王爷怎么可能会看上你,当初若不是雪鸢使了些手段,去王爷身边伺候的本该是我!” 秋菊是府里最得势的丫鬟,她的姑姑是西厢院的李嬷嬷,平时她仗着有人撑腰便目中无人,时常压榨府里的丫鬟仆役。 林霜儿一听见秋菊的声音,脚步就不由自主加快,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 秋菊却是一眼就瞧见了她。 “林双,你站住!” 林霜儿顿了顿脚步,笑道:“秋菊姐姐。” “你在这偷听什么?” 林霜儿道:“我什么都没听见,只是路过。” 秋菊却不打算放过她,趾高气扬地道:“管你是不是路过,这一片的院子你去替我们扫了!” 林霜儿道:“这片不归我管,赵嬷嬷只让我负责东厢院的。” 秋菊不依不饶:“别拿赵嬷嬷压我,你若想好好在府里待下去,就替我们老实把活都干了,不然就凭你无依无靠的,我只要给我姑姑打个招呼,就保准你被赶出侯府!” 见林霜儿不肯就范,秋菊又道:“你自己想好了,雪鸢一走,我指定会被派到王爷身边伺候,你若得罪我,什么下场你知道的!” 林霜儿别无选择。 她知道得罪小人的下场。 看着林霜儿老老实实去替她们扫院子,秋菊愈发得意。 “瞧,我就说他好欺负吧!” 夜深了。 林霜儿身心疲惫地回了自己房间。 拆下一层又一层的裹胸布,林霜儿去盥洗室洗了个澡。 从盥洗室出来,她换了一身素净的衣服。 皎洁的月光下,她青丝如瀑,肤色莹白,清丽的容颜下,一抹红唇如含苞待放的海棠花蕊。 将窗户打开,林霜儿侧躺在床上,乌黑的秀发乌泱泱地散在床沿外。 她从枕头下摸出一个荷包,荷包上,一对鸳鸯栩栩如生。 荷包的右下角,一个歪歪扭扭的齐字显得有些违和。 林霜儿并不识字,单是这个齐字,也是她反复练习了好久才绣上去的。 可结果还是差强人意。 她将荷包放在自己胸口,脑海中不断回味着一个男人对她的承诺。 “霜儿,你再等我两年,就两年,明年的科举,我定能高中。” 林霜儿盼啊盼,只盼着那日能早些到来。 带着这股甜蜜,睡意很快袭来。 迷迷糊糊间,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床榻上的少女睫毛轻颤。 “来人,来人……” 男人的声音将林霜儿彻底惊醒。 第2章 第二章:占有 “本王要水,水……” 细细探听,那声音竟是从云轩房传来的。 而云轩房住着的正是这府里的王爷---夜北承。 林霜儿很快想起了赵嬷嬷的话。 王爷若是叫你,你便上前去伺候,若是不叫,你便不要管。 林霜儿纠结了,她不想去伺候,白日就听说王爷脾性大,若是她伺候不周,下场会不会跟雪鸢一样。 “水……本王要水……”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嘶哑,期间还伴随着几声低喘,像是在极力强忍着痛苦。 或许,他只是想喝口水呢? 思及此,林霜儿终是顾不了太多,从枕头下取了根发簪将一头乌发盘在脑后,她正要去取裹胸布,却发现裹胸布还湿哒哒的淌着水。 无奈之下,林霜儿只得从衣柜里胡乱套了一件宽大的外衫。 来到云轩房,里面断断续续传来男人的声音。 林霜儿战战兢兢地推开了房门。 这是她入府两年,第一次踏入云轩房。 房间很大,里面的摆设华而不奢,屋里只点了一盏昏黄的油灯,房中的一切好似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林霜儿看得不太真切。 床帐内传来男人粗重的低喘。 林霜儿看了一眼桌上的茶壶,快步走上前,端起茶壶往茶杯里倒了一杯水。 “王爷,水来了……”林霜儿壮着胆子向前挪了挪,却在床帐外停下了脚步。 “药浴,药浴准备好了吗?”里面的男人吃力地说道。 林霜儿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她不知道什么药浴,她只是来给他送水。 里面的男人没再说话,喘息声却不断加重。 林霜儿深深吸了一口气,颤着手将床帐掀开。 “王爷,你没事吧?” 话音刚落,一只手倏然从里面伸出,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林霜儿听见了自己手腕骨折的声音。 剧烈的疼痛让她脸色煞白,手里的茶盏应声落地。 “王爷,疼……”林霜儿不住地后退,头上的发簪也在挣扎间悄然滑落。 霎时,一头墨发宛如瀑布倾泻而下,冰凉的发丝从夜北承手指间幽幽滑过。 刹那间的丝丝凉意,宛如干涸的沙漠中寻得一点源泉,瞬间滴在夜北承的心口。 夜北承深吸一口气,险些把持不住。 他努力眯起眼睛想要看清眼前人的模样,可始终看不真切。只看见昏暗的灯光下,少女窈窕的身躯,婀娜多姿,如梦如幻,堪比人间尤物,有种说不出的勾魂。 “王爷……王爷,好疼。”林霜儿被吓得浑身颤抖,她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娇柔似水的声音,如同一道催命符,一点点击垮夜北承的意志。 手臂一用力,夜北承将她狠狠摔在榻上。 “谁让你进来的!玄武呢?” 他分明下了死令,不让女人进来! 林霜儿被吓得脸色煞白,可同时,她也看清了夜北承的模样。 以往,她只能远远瞧上一眼,留给她的永远只是背影。 如今看着夜北承的脸,大字不识的林霜儿竟然想起一句话。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这大抵就是用来形容他的。 至少,她从未见过比他更好看的男子。 “贱人!给本王滚出去!”嘶哑低沉的声音像是即将挣脱束缚的猛兽。 一声低吼将林霜儿拉回现实。 男人身上自带的威压,让林霜儿不由自主感到害怕。 她想逃,可禁锢她的双手如同铁链将她牢牢锁住。 林霜儿不停挣扎。 隐约间,夜北承闻到了一股迷人的幽香。 不同于任何一种脂粉的香味,这淡淡的幽香,一阵一阵钻入他的鼻腔,吞噬着他的感官,蚕食着他的意志,一点点唤醒他体内的猛兽。 身体的灼热在不断加温。 夜北承浑身燥热难耐,头脑愈发不能思考。 林霜儿也感觉到了异常,隔着两层衣衫,她也感受到了夜北承身上的滚烫。 林霜儿害怕极了,用尽全力将他推开。 她拼命朝门口逃去,却在推开门的一瞬,一只大手猛然将门抵住,高大的身影重重倾压了下来…… “王爷……王爷不要。”林霜儿绝望的哭喊,手指在门扉上留下一道道血痕。 灼烫的气息不知收敛,隐隐战栗的唇,还有颈侧暴突的血管,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林霜儿害怕。 赵嬷嬷的话不断在她脑海回旋。 “身在侯府,不得行差踏错半分,否则就得付出惨痛的代价。” 林霜儿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王爷要这般对她。 她明明很乖啊。 她明明很听赵嬷嬷的话。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谁来救救她啊…… “霜儿错了,霜儿再也不敢了……” 一寸寸浸入,一寸寸占有。 林霜儿哭到嗓子沙哑,钻心的疼痛让她浑身止不住颤抖。 指尖在他结实的后背抓出一道道红痕,她望着那不断摇曳的灯火,在她眼前一点点燃尽,直至熄灭。 脑海中,不断浮现一个男人的身影,还有那句越飘越远的承诺。 “霜儿,你再等等,明年的科举,我定能高中。” “霜儿,我马上就能攒够赎金……” “霜儿,你知道的,我对你的心意……” “霜儿,霜儿……” 她闭上眼,那个身影渐渐远了…… 第3章:找到那个女人 夜北承醒来时,床帐内一片狼藉,昨夜与他承欢的女人早已不见踪影。 他扶额起身,微蹙的眉眼中,那团炙热的火焰早已燃烧殆尽,剩下的唯有冰冷和恼怒。 昨晚的一幕幕如零星的碎片不断闪现,却怎么也拼凑不出完整的画面。 唯一记得的,便是那双格外清澈干净的眼眸,泫然若泣地看着他。 那样的眼神,让夜北承心中产生一种异样的情愫,他觉得无比烦躁。 “玄武!” 门外等候的玄武,一听见传唤,立刻推门而入。 扫视了一眼凌乱的床榻,玄武不笨,只一眼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属下失职,还请王爷责罚。” 玄武有些迷惑,他明明遣退了东厢院所有的女婢,怎么会…… 夜北承背光而坐,面上的神色藏于阴影,手里正把玩着一支木簪。 而这支木簪,无疑是昨夜那个女人留下的。 他细细打量着,指腹在簪子上反复摩挲。 这是支很普通的木簪,连木材都是用的最廉价的,看刀工也是极其的粗糙,上面甚至还有细小的倒刺。 他蹙眉沉思。 饶是府中最低等的婢女,也不至于用这么廉价的木簪。 夜北承面若冰霜,手中的木簪应声裂成两段。 “找出那个女人,处理干净。” …… 冬梅来敲门时,林霜儿正躺在床上无法动弹。 她浑身酸痛,尤其是腰部那里,整个人似散了架一般。 昨夜的噩梦一直持续到了天亮,她咬着牙强撑起身子逃回了自己房里。 一回到房间,她就昏死了过去,冬梅在外面敲了好一阵的门,她才迷迷糊糊睁开眼。 “这都晌午了,林双,你怎还在赖床?” 林霜儿从来没有赖床的经历,这还是头一遭,冬梅不免有些担忧。 “赵嬷嬷把所有丫鬟都集中在东厢院了,王爷今日定是要亲自挑选贴身侍女,大家都去看热闹了,你不去吗?” 冬梅的声音有些激动,为了今日的选拔,她特意换了身新衣裳,还专门借了彩月的胭脂精心打扮了一番,颇费了些心思。 听见这个消息,昨晚的画面又无比清晰地浮现在林霜儿脑海。 如一场噩梦,挥之不去。 林霜儿扯起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哪里还敢去看热闹。 “冬梅,替我向赵嬷嬷说一声,今日我身体不适,想休息一日。”林霜儿的声音又沙又哑,还带着一丝颤抖。 冬梅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看来是真病了,还病得不轻。 “要不要给你请个大夫?” 林霜儿慌忙回道:“不,不用请大夫。” 她的女儿身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一旦请了大夫,那就全完了。 所以,这两年来,无论她生了什么病,都是她硬生生挺过来的。 这次也不例外。 林霜儿道:“我休息两日便好,辛苦你给赵嬷嬷说一声。” 意料之中,冬梅忍不住叹了口气。 林双这个人,在她眼里一直是个愚钝的,他沉默寡言,老实憨厚,永远像一只骡子一样,没完没了的干活。每月的月钱更是一分也舍不得花,就连生病也舍不得给自己请大夫。 哪有人对自己这么苛刻,就是只驴也有偷奸耍滑的时候。 可是林双却不会。 冬梅觉得这个人无趣极了,偏他模样又生得十分讨喜,让人光看着就生出保护欲,冬梅总也忍不住关心他。 见他病得严重,冬梅也不勉强,反正赵嬷嬷只是让侯府的婢女去前院集合,这又不关林双什么事。 “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叫我一声。” 冬梅不放心的关心了两句,就一路小跑往前院去了。 彼时,东厢院的前院乌泱泱跪了一地的婢女丫鬟。 站在她们面前的男人,身着紫金玄衣,束着金冠,与生俱来的贵气,让他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威压。 丫鬟们大气都不敢喘,更不敢抬眼看他。 “抬起头来。”夜北承抬脚上了台阶,走动时带动一阵清风,声音却是极冷。 丫鬟们这才敢抬头。 目光从她们脸上一一扫过,夜北承眉目渐渐变冷。 出乎意料,那个女人竟然不在里面。 他记得那双眼睛,比这里的任何一双都要干净。 夜北承蹙眉极深。 费尽心思爬上他的床,却故意躲着他,那个女人的心思,或许要比他想象中深沉。 见夜北承神色不悦,玄武将赵嬷嬷唤来身前问话。 “侯府所有的女婢都在这了吗?” 赵嬷嬷答道:“所有的女婢都在这了,一个不少。” 没找到那个女人,夜北承心中愈发烦躁,脸色也随即阴沉了下来,他冷着声又问了一遍。 “昨日留守在东厢院的婢女还有谁?” 赵嬷嬷认真想了想,实在想不出还有谁。 夜北承不喜人打扰,整个东厢院就只有雪鸢一个婢女贴身伺候。 雪鸢一走,偌大的东厢院就只剩下一个洒扫院子的下人。 赵嬷嬷断然不会想到林霜儿身上去,他不过一个洒扫院子的小厮,能翻出什么天来? “回王爷,府中所有的婢女都在这了,另外一个婢女今年刚满二十六,一个月前替自己赎了身,出府之后便嫁了人。” 夜北承蹙眉沉思,眼前不知为何闪现出昨晚的画面。 昏暗的灯光下,少女如梦似幻的身影,泫然若泣的眼神,还有那双无比纯净的眼睛。 昨晚他虽神志不清,可身体却无比诚实。 如此稚嫩的身子,绝不会是个二十六岁的女人,兴许,才刚刚及笄。 第4章 :很怕他 林霜儿在床上整整躺了两日。 这两日,赵嬷嬷过来找了她一次,除了关心她的病情,还细细盘问了那日在东厢院发生的事。 那日的选拔,夜北承没看上任何一个婢女,甚至没来由的大发脾气。 赵嬷嬷私下找玄武探了探口风,原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婢女不听劝告,夜里偷偷上了王爷的床! 夜北承何其尊贵的身份,岂是一个婢子能够肖想的! 饶是王爷能够饶她一命,就是侯府的主母也容不下她。 赵嬷嬷不希望雪鸢的下场再发生在另一个丫鬟身上,便来找林霜儿了解当日的情况。 毕竟那日留守在东厢院的只有她。 “林双,你老实告诉我,那日除了你还有谁偷偷溜进东厢院?” 赵嬷嬷的神色十分严肃。 林霜儿手指紧张地攥紧了衣服:“除了我,没别人了。” 面对赵嬷嬷的质问,林霜儿是既委屈又无措。 她平白无故失了身子,却不敢跟任何人说。 赵嬷嬷自然是想不到林霜儿身上,只当他夜里睡得太熟,并不知晓真相。 赵嬷嬷叹了口气,说道:“今日算她走运,她最好能躲一辈子,若是叫王爷寻到,恐怕下场比雪鸢还要凄惨。” “嬷嬷我在侯府多少年了,王爷的脾性我还不了解?一个小小的婢子岂能入得了王爷的眼!” 赵嬷嬷越说越恼:“退一万步说,就算她走运,王爷收了她做通房,可那又如何?” “王爷那样身份高贵的人,以后要娶的王妃必然是门当户对的!” “一个小小的婢女,如何去跟那些高门贵女争斗?只怕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 “我千叮嘱万嘱咐,可有些人就是不听劝!你说说,她们怎就不明白嬷嬷的良苦用心?” 林霜儿越听,心中越觉得害怕,她猛然想起那日雪鸢的惨状,浑身冒起冷汗。 她从未想过做夜北承的通房,她只想在侯府混口饭吃,能给她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这便足矣。 可如今,连这小小的愿望都成了奢望。 那日,她并不清楚夜北承有没有看清她的脸,林霜儿不敢冒险,为了不跟夜北承碰面,她总是以各种理由去西厢院。 西厢院离东厢院最远,夜北承极少到这边来。 林霜儿想的很简单,这段时间她先躲着他,或许时间长了,夜北承便将那件事忘了。 可她千算万算,万万没算到夜北承竟也来了西厢院,此时正迎面朝她走来。 林霜儿转身,下意识就想逃。 “站住!”身后的李嬷嬷却厉声将她叫住。 林霜儿的心跳都快要停止了。 她站在原定,不敢妄动。 李嬷嬷见夜北承正往这边来,又恰巧见地上的枯叶没有打扫干净,便想在夜北承面前表现表现。 “这满地的枯叶你是看不见吗?侯府雇你来是来干活的,不是来混日子的!” 李嬷嬷尖锐的声音很快吸引了夜北承的注意。 夜北承往这边看了眼,却只看见李嬷嬷肥硕粗壮的背影。 林霜儿生怕夜北承看清自己的样子,她躲在李嬷嬷面前,小手拽着李嬷嬷的衣袖,几近哀求的哄着:“嬷嬷您消消火,我这就干活。” 李嬷嬷平日里就是个厉害的角色,对府里的丫鬟非打即骂,大家私底下都十分害怕她。 林霜儿也不例外,但她此时更怕夜北承注意到她。 见林霜儿服软,李嬷嬷心中觉得畅快,她指了指地上的枯叶,道:“马上把这里打扫干净了,不扫干净不准走!赵嬷嬷惯着你,我可是公私分明的!” 林霜儿没有办法,她不敢惹怒了李嬷嬷,只得老老实实干活。 摆足了官架子,李嬷嬷终于心满意足的离开。 夜北承这才发现藏在李嬷嬷身后的林霜儿。 瘦小的一只,方才躲在李嬷嬷身后竟叫他没发现。 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林霜儿倒吸一口凉气,她低垂着头,握住扫帚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或许是对他的恐惧太过明显,明显到夜北承顿住了脚步。 “你很怕本王?”冷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夜北承审视的目光一刻也未从林霜儿身上离开。 他是大宋从无败绩的战神,大家怕他理所当然,可怕成这样的,夜北承还是头一遭见。 瘦小的身躯一直在抖,好似站在他面前的是什么洪水猛兽。 夜北承忍不住蹙眉。 堂堂男子汉,竟这般没出息! 林霜儿将头垂得更低,她摇了摇头,下唇几乎快要被她咬出血。 “那为何要抖成这样?” 林霜儿额上渗出一层细汗,后背也在不知不觉中被汗水浸湿。 她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几分颤音:“回王爷,小的……怕冷。” 林霜儿几乎快要哭出来,她恨自己的不争气,怎就怕成这样! 但只要一看见夜北承,她就会想起那晚的遭遇。 她没办法镇定,她怕他,怕得要死。 这撇脚的理由惹得夜北承失笑。 果然,侯府的下人就是不能跟他手下的士兵相比,这样瘦小的身子,只怕连刀都拿不稳。 罢了,他懒得跟一个小厮计较,抬脚正准备离开。 清风拂来,幽香暗涌。 那晚的记忆忽然闪现在脑海。 夜北承浑身猛然一怔,深邃的眉眼似淬了寒冰,他转身,再次看向林霜儿。 “抬起头来。” 第5章 :先留着 湿润的睫毛猛然一颤,林霜儿头垂得更低了。 “抬起头!”耳边,男人的声音逐渐不耐。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林霜儿胆怯地抬起头,却是不敢正视他。 夜北承盯着眼前的人儿,一双剑眉瞬间蹙起。 一身粗布衣裳,应当是府里最下等的小厮。偏这小厮生得白嫩,那巴掌大的小脸白皙如剥了壳的鸡蛋,又长又密的睫毛微微颤动,花瓣似的唇含娇带怯。 这世上,怎会有男子生得这般好看? 绕是见惯了美人的夜北承,此时竟有些愣愣失神。 半晌后,他语气略微松了些,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嘴唇一张一合,林霜儿声音极小:“小的……叫林双。” 可夜北承还是听清了。 “林双?”他呢喃着这个名字,觉得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 “抬起头,正视本王!”冷漠的声音再度响起,强烈的压迫感迎面袭来。 林霜儿咽了咽口水,缓缓抬眸,湿润的眼眶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胆怯。 夜北承深邃的眉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神似淬了冰刃似的寒冷。 现实与梦境相重合,这双眼睛与那晚的眼眸一样,一样的干净,一样的胆怯,夜北承几乎是一瞬间就认出了这双眼睛。 可面前的人分明是个男子…… 夜北承眉头紧蹙,神色愈发冰冷。 四目相对,林霜儿有种错觉,他好似能看透她的一切。 巨大的恐惧感将林霜儿吞没,她终是强忍不住,苍白瘦小的脸蛋愈发白皙,一滴泪珠悄然滑落。 脑海中,无数凄惨的结局一闪而过。 她此番无比后悔,木匣子中的钱她一笔一笔攒了很久,可她一直没舍得花。 倘若还有机会,她定要将那笔钱妥善分配。 赵嬷嬷待她极好,她应当孝敬她一份的。 冬梅待她也好,她也应当答谢她的。 还有……还有齐铭,她哥哥的安葬费是他替她还的,她还没机会还给他…… 越想越觉得难过,林霜儿竟忍不住抽噎了两声,眼泪吧嗒吧嗒的落。 干净纯洁的眸子盈满了泪水,眼前的人儿哭得梨花带雨。 他还没把她怎样,她竟先开始哭了…… 说不清是种什么感觉,夜北承内心莫名开始烦躁,最后,他移开目光,转身离开。 看着夜北承渐渐行远的身影,林霜儿有些不可置信。 他就这样放过她了? 莫非,他那日根本没看清她的样子? 摊开掌心,林霜儿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 方才,夜北承的眼神分明就是想把她碾碎,可为何,他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林霜儿想不通,内心愈发觉得不安。 …… 回了东厢院,夜北承站在云轩房内,目光忽然被门扉上几道抓痕吸引。 夜北承神色一滞,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瘦弱颤抖的身影,不由自主地联想到那日的情景。 滚了滚喉结,夜北承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他想,许是那媚药留下的后遗症,毕竟,那样大的剂量,他能强忍一日便是极限,哪怕解了毒,体内定然也会有残留。 思及此,他好像有了正当的理由,目光再次看向那几道抓痕。 敲门声响起,夜北承瞬间回过神来。 “进。” 玄武推门而入。 夜北承问道:“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玄武道:“都查清楚了。” 夜北承转身走向书桌,掀了衣袍落座,声音不冷不淡:“说。” 玄武道:“王爷那日遇见的小厮,确实是咱们侯府里的下人,名字也不假,就叫林双。平日里主要负责洒扫府中的院子,十三岁时卖身入府,一直安分守己,未有任何劣迹。” 骨节分明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夜北承不假思索地问道:“进府时可有验身?” 玄武道:“秦管家亲自验过的,错不了。” 夜北承眉目微微凝滞,难道是他看错了? 旋即,他又将这个想法否决。 不可能,那双眼睛,还有她身上的味道,他绝不可能记错。 他又问:“家世可调查清楚了?” 玄武回道:“父母早逝,家中原有个孪生妹妹,叫林霜儿。听说两年前不幸被山洪卷入其中,也去世了,家中就仅剩下他一人。” 敲击桌面的动作猛然一顿,夜北承薄唇勾了勾。 “那便对了!” 玄武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夜北承何时对一个下人如此上心了? 半晌后,玄武问道:“王爷,林双如何处置?” 夜北承不可能平白无故让他去调查一个微不足道的下人。 要么,这个人是敌方派来的细作,要么,便是这个人与众不同,勾起了夜北承的兴趣。 玄武不可能想到后者,以他对王爷的了解,他连女人都不感兴趣,更何况对一个下人。 于是乎,他自作主张地道:“要不,直接……”随即,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夜北承瞥了他一眼,脑海中猛然浮现出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心中一抹异样的情愫一闪而过,夜北承又开始走神。 见夜北承迟迟不说话,玄武一瞬间明了,一般这个时候,王爷不说话,便是默许了。 “王爷放心,属下这就去将他解决了。”说罢,玄武正准备离开。 “等等。”夜北承忽然将玄武叫住。 玄武疑惑地看着他。 半晌后,夜北承淡道:“先留着。” 见玄武一脸疑惑,夜北承又说道:“身世不假,只是身份调换了。三年前入府的林双也许真的死了,如今在府中的恐怕是林霜儿。” 玄武大惊,细细一想又觉得合情合理。 难怪他总觉得林双这个人生得比女子还美丽。 玄武道:“此人隐瞒身份入府恐怕居心叵测,莫非,她是三皇子派来的细作?” 太子之争,朝中势力两对,三皇子为了拉拢夜北承,不是往他床上塞女人,就是在他身边安插眼线。 那日他中媚毒,便是拜三皇子所赐。 玄武气愤道:“走了一个雪鸢,又来一个林霜儿!三皇子没完没了是吧!” 女扮男装入府,费尽心机爬上他的床,夜北承心想,这个女人的心机手段可比雪鸢高多了! 玄武道:“王爷,此女心机深沉,留不得。” 夜北承自然知道留不得,可怎么解决她,夜北承得好好想想。 第6章:他只要你 “嬷嬷,小的粗鄙之人,怎配去王爷身边伺候,还望嬷嬷可怜林双,将我调去西厢院吧。” 后院,林霜儿跪在地上,双手揪着赵嬷嬷的衣袖,苦苦哀求。 她以为那日逃过一劫,没想到更大的劫难还在后头。 赵嬷嬷一早便来找她,说要将她调去王爷身边伺候。 她彻底懵怔了。 林霜儿害怕夜北承,恨不得离他十万八千里,可如今,赵嬷嬷要将她调去夜北承身边,岂不是将她送入虎口? 即便那日夜北承并未认出她,可朝夕相处,林霜儿不敢保证哪日就被他识破了身份。 揪着赵嬷嬷的衣袖不肯放,林霜儿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嬷嬷可怜可怜林双吧,林双愚笨,实在难以胜任。” 赵嬷嬷也纳闷呢,府中那么多机灵好看的丫鬟,夜北承愣是一个都没看上,偏看上一个洒扫院子的下人。 好吧,赵嬷嬷承认,林双的模样是过分水灵了些,可他到底是男儿身,到底没有女子细心。 虽说林双为人勤恳,吃苦耐劳,可他性子慢,沉默寡言,也不懂得曲意逢迎,讨主子欢心。 加上夜北承性情冷漠,手段狠厉,雪鸢便是最好的例子。 他是容不得身边人犯错的! “林双啊,嬷嬷也没办法,嬷嬷都替你说过好话了,只要你安分守己,王爷不会为难你的。” 说实在的,赵嬷嬷也舍不得将林双送入虎口,她也苦口婆心劝过了,让夜北承再好好挑挑,实在不满意,侯府还可以去外面买新的婢女,也不至于让一个洒扫院子的下人去主子身边贴身伺候。 可夜北承一旦决定的事,没有任何人可以撼动。 “我只要林双!” “不懂规矩可以让她学!” “本王可以给她时间,若还学不会,那侯府也容不下如此愚笨之人!届时,嬷嬷可将她打发了,叫她离开侯府便是!” 夜北承的话仿佛还在耳边。 林双父母早逝,若离了侯府,他要去哪里安身立命? 这不是把人往死里逼吗? 赵嬷嬷叹了口气,无奈地道:“能去王爷身边伺候,是你几世修来的福气,若是做得好,王爷不会亏待你,你也不至于呆在这后院,一辈子做个洒扫院子的下人,你说是不是?” 林霜儿摇了摇头:“嬷嬷,林双不要什么福气,林双就想本本分分做个下人,那样的福气,林双可以让给别人。” 赵嬷嬷在她脑门上轻轻戳了一下:“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怎就这么没有追求,就甘愿扫一辈子地?” 林霜儿坚定地点了点头。 她就乐意扫一辈子的地,那些不切实际的理想她不想去追求,因为太耗费精力。 她觉得一个月拿半两银子的月钱已经很不错了,她哪里还敢贪多。 赵嬷嬷恨铁不成钢,最后不得不将夜北承的原话转告给她。 “不是嬷嬷没替你说话,王爷说了,他只要你,若是你执意不肯去,那侯府也容不下你了。” “别怪嬷嬷把丑话说在前头,身契未满被赶出府的,将一辈子被视为贱奴,一辈子也脱不了奴籍,这后果,你可想清楚了?” “嬷嬷,我……” “放心大胆的去吧,王爷又不会吃了你。” 第7章 :回敬 林霜儿有些害怕。 此刻,她正跪云轩房的地板上,光滑平整的地板干净地如同一面镜子,她甚至能看清自己的倒影。 裤子有些短,露出一截纤细瘦弱的小腿,地板很硬,硌得她膝盖骨生疼。 她跪了很久,屏风后的男人一直没让她起来,她便一直跪着。 门被推开,玄武从外面进来,路过林霜儿身边时,淡淡瞥了她一眼,眼神十分古怪。 他径直朝屏风后走去,不知在夜北承耳边说了些什么。 片刻,玄武又出了门,屏风后的男人也终于站起身。 脚步声离她越来越近,步伐沉稳而有节奏,林霜儿不敢抬头,直至面前出现一双绣着祥云的男靴。 “嬷嬷可曾教过你规矩?” 再次听见夜北承的声音,林霜儿打了个寒颤,她点了点头,回道:“教过的。” 夜北承道:“看来是赵嬷嬷失职,她竟没教你,与主子说话时,要抬头!” 闻言,林霜儿这才胆怯地抬起头。 可他浑身自带的气场实在太过强大,普通人尚且难以承受,更何况是此刻的林霜儿。 仅与他对视一眼,林霜儿便迅速垂下眼,不敢再去看他,语气却是十分恭敬:“是小的记性不好,不关赵嬷嬷的事。” 夜北承站在林霜儿面前,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她身上。 瘦小的身躯微微颤抖,麻布鞋裹着的小脚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脚踝,一身旧衣洗得泛黄发白,与他华而不奢的房间格格不入。 他蹙眉。 侯府给下人发放的月钱不低,饶是最低等的下人,一个月也有半两银子,到了年终还会额外发放三个月的补偿。 别的丫鬟在发放月钱时都知道给自己添补新衣和首饰,再不济的也会买两盒胭脂。 反观她,一身粗布麻衣,竟也舍不得给自己买身好点的衣服? 穿得如此朴素,倒衬得是侯府薄待了她! 不过,旧衣虽旧,却不是褴褛落魄。盘扣扣得严丝合缝,倒也显得几分干净整齐。 目光上移,落在她纤细白皙的脖颈上,那晚的画面又浮现在眼前,夜北承有一瞬的失神。 半晌,夜北承问道:“入侯府几年了?” 林霜儿回道:“三年” 她记得,哥哥是三年前入府的,两年前哥哥去世,她便代替哥哥入了侯府,算下来,可不就是三年! 夜北承疑心重,林霜儿不敢胡乱回答。 可接下来的话,却叫林霜儿措手不及。 “本王听说,你还有个妹妹,叫林霜儿?” 林霜儿愣住,额上渗出一层细汗。 她不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这个,却还是强装镇定地回道:“是有个妹妹,叫林霜儿,三年前不幸被山洪夺去了生命。” 夜北承道:“听说,她与你是孪生兄妹?” 原本苍白的面色又白了几分,林霜儿双手紧紧攥紧了衣袖。 “是的,王爷说的没错。” 林霜儿很想跟他说实话。 毕竟一个谎言,需要成百上千个谎言去圆,况且这两年因为隐瞒身份,她也吃了不少苦头。 可是,倘若她说了实话,王爷真的可以饶恕她吗? 林霜儿不敢赌。 她怕死,也惜命,活着比一切都重要。 她只盼着五年时间快些过去,到时,她便能平安离开侯府。 夜北承的目光一刻也未从林霜儿身上离开。 方才提到这个名字时,林霜儿的反应他都看在眼里。 果然,他猜得没错,眼前这人根本不是林双,而是林霜儿! 薄唇勾了勾,难为她潜伏在侯府这么久,竟叫他没发现她。 夜北承几乎可以肯定,她潜伏在他身边定然是有目的。 不折手段爬上他的床,这世上除了三皇子的手笔,恐怕也没谁了! 夜北承双眸微眯,难为他费心,竟找来这么个尤物。 “你可认得三皇子?”冷漠的声音再度响起,夜北承看向她的眼神唯有冰冷与审视。 林霜儿摇了摇头,她一个最低等的下人,怎会认得什么皇子。 夜北承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他给过她机会,倘若她坦白从宽,或许他还能既往不咎。 偏偏这人满嘴谎话,没一句是真的。 既如此,他也该回敬三皇子一份大礼! “去找秦管家要几套衣服,明日随本王出府。” 林霜儿疑惑地抬头,由于是背光而立,他的面色隐于阴影,林霜儿一时看不出他的喜怒,只能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压迫感。 见林霜儿迟迟不动,夜北承侧目,语气骤然变冷:“现在,你可以滚了。” 第8章 :委屈 侯府的库房是由秦管家打理。 府中大小事务开销都需经过秦管家的同意。 丫鬟们每年可以领两套应季的衣服,再多领便要自己另外掏五十文铜板。 林霜儿身上的衣服已经很陈旧了,是哥哥入府时秦管家发放的,后面两年林霜儿去领了一次,秦管家仗着林霜儿在府中无依无靠,便中饱私囊,非要她额外付五十文铜板才给她发放衣服。 不仅如此,秦管家还总是趁着没人摸她的手,掐她的腰,喜欢亲昵的喊她双双。 外人面前,秦管家和蔼可亲,私底下却是个衣冠禽兽。 林霜儿很讨厌秦管家,每次看见他都躲得远远的,更舍不得自己的钱,后面便再也没去领过衣服。 想起明日要随夜北承出府,林霜儿就犯难。 她不能穿得太寒酸,不然就是丢了侯府的脸面。 最终,林霜儿从床板下翻出木匣子,取了五十文铜钱,还是决定往库房跑一趟。 秦管家一看见林霜儿就两眼放光。 打从第一次见到林霜儿,秦管家就觉得这人长得水灵,虽是个男儿身,可那清丽的容貌丝毫不输女子。 秦管家三十几岁的人了,一直也没娶妻,久而久之,他便控制不住自己的色心,一看见林霜儿就忍不住想要调戏调戏。 “秦管家,我来领两套衣服。”林霜儿把铜钱摊在秦管家面前,自己往后站得远远的。 “五十文铜钱,你数数。” 秦管家一双厉眼直勾勾地盯着她。 他发现,许久不见,林霜儿的模样长得更好看了,目光溜到她平坦的胸部,秦管家心中觉得惋惜。 只是可惜,怎就是个男儿身。 秦管家一边数着桌上的铜钱,一边饶有意味地看着林霜儿。 林霜儿被他的眼神盯得寒毛直竖,她只想赶紧领了衣服离开这里。 秦管家却将面前的铜钱往前推了推。 “双双啊,这钱不够啊。” 林霜儿没想到秦管家会坐地起价,当即急道:“怎么不够了?今年我还没领过衣服呢,你额外收我五十文钱也就罢了,怎如今还涨价了?” 秦主管笑道:“双双啊,不瞒你说,现在布料涨价了,侯府的丫鬟奴才也多了,我身为侯府管家,就得为侯府缩减开支啊。” “你……”林霜儿气极,却也无可奈何。 秦主管是侯府主母亲自提拔上来的人,说起来,还是主母外戚的连襟,林霜儿得罪不起。 当初她也给赵嬷嬷反映过,可赵嬷嬷只劝她息事宁人,莫要得罪他。 林霜儿本就无依无靠,每每受了委屈,她都只能把委屈往肚子里咽。 见林霜儿无可奈何,秦管家心中得意。 一个小小的小厮还不是任他拿捏。 见院中无人,秦主管压低了声音,说道:“不如这样,你随我去库房里面,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林霜儿警惕说道:“什么交易?” 秦管家笑得一脸猥琐:“你可听过,历朝历代,也有很多君王有龙阳之好?” 林霜儿被吓得后退了几步,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不……不了,我还有事,想先回去了。”林霜儿预感不妙,转身就逃。 秦管家咽了咽口水,当即上前拽住林霜儿的手臂,将她往库房里面拖。 “双双啊,我喜欢你很久了,也想尝尝那种滋味,不如,咱们试试吧?” 林霜儿拼命挣扎,却敌不过秦管家力气大。 她急得眼泪都出来了,一边挣扎一边喊道:“秦管家,你别这样,是王爷让我过来领衣服的,你若敢对我无礼,王爷不会放过你的!” 秦管家笑得更加得意:“你一个洒扫院子的,王爷怎么可能会在乎你,你老老实实的听我的话,往后每季的衣服,管家都给你最好的。” “不,我不要衣服了,你放开我!”眼看着就要被他拉入库房,林霜儿一时情急,一口咬在秦管家手臂。 秦管家吃痛,当即松开了她。 林霜儿如获大赦,转身就往外跑。 秦管家在后面骂骂咧咧,扬言抓到她要让她付出惨痛的代价。 林霜儿害怕极了,一转身,忽然撞到一堵肉墙。 熟悉的冷檀香扑面而来,林霜儿一抬眸,就看见一双清冷的眸子,正定定地盯着她。 不知怎的,林霜儿觉得有些委屈,一时没忍住,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王爷……” 夜北承垂眸看着莽莽撞撞闯入他怀里,此刻正撅着嘴,要哭不哭的人儿,一股异样的情愫在心口弥漫开来。 第9章 :撑腰 夜北承下意识就将怀里的人搂住,双手环上她的腰肢。 瘦小的一只缩在他怀里,软软的,香香的,跟没骨气似的。 他惊诧,原来女人的身子可以这样柔,这样软,这样香…… 夜北承难以自控,覆在她腰肢的手掌渐渐收拢。 怀里的人却一瞬间抽离,只余一股幽香,似有若无。 说不出是种什么感觉,夜北承竟觉得有些失落。 林霜儿惊慌失措地跪在地上。 “王爷恕罪,小的没长眼睛,是小的冲撞了王爷。” 林霜儿浑身都在抖,仿佛遇见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有急促的脚步声往这个方向逼近,夜北承循声望去,就看见秦管家骂骂咧咧地追了过来。 他满嘴的污言秽语,追着林霜儿骂了一路。 夜北承这才明白,为何她会怕成这样。 “臭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我待会怎么收拾你!”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林霜儿瘦弱的身躯抖得更厉害。 她知道落在秦管家手里会是什么下场。 无奈之下,她抬眸,泫然若泣地看着夜北承,连声音都在发颤。 “王爷,秦管家他……他有意为难我,请王爷救命。” 话音刚落,秦管家已经追到了跟前。 他一眼就看见了夜北承,当即换了副嘴脸,谄媚的笑道:“王爷怎来这了?府中若是缺了什么东西,小的给您送过去便是,哪能劳烦您亲自跑一趟呢?” 说罢,眼神犀利地瞥了一眼林霜儿,仿佛在警告她不准乱说话。 “怎么回事?”夜北承这话是看着林霜儿说的。 林霜儿刚要开口,秦管家抢先说道:“回王爷,是这小厮不懂规矩,我正好替王爷教训教训他。” 林霜儿一个劲的摇头:“不是的,王爷,秦管家他……他。”后面的话,她实在难以启齿。 若她实话实说,夜北承会不会相信她? 毕竟谁会相信,堂堂侯府的管家,竟有龙阳之好,说出来恐怕没人会相信。 若是不信她,那秦管家又将要如何报复她? 林霜儿想都不敢想。 秦管家怒斥道:“怎么?你这小厮不懂规矩也就罢了,还敢在王爷面前胡说八道?当心我撕烂你的嘴!” 林霜儿死死咬住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看着林霜儿噙满泪水的双眸,夜北承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怎么?本王的人还需你教训?”夜北承睨了秦管家一眼,声音极冷。 秦管家当即跪在地上,颤颤巍巍说道:“王爷息怒,是小的自作主张了。” 看着林霜儿手上空空如也,夜北承微微蹙眉:“让你领的衣服呢?” 林霜儿如实道:“钱没带够,秦管家不让小的拿。” 一旁的秦管家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竟真是王爷让他来领衣服? 王爷何时为了一个下人这般操心了? 早知如此,他方才千不该万不该为难于他…… 果然,夜北承很快察觉出了不对劲,当即问道:“什么钱?” 林霜儿道:“原先他只收我五十文钱,今日我来领,他非要坐地起价,小的钱没带够,他便要……” 夜北承:“便要如何?” 林霜儿咬着唇,,脸色憋得通红,半晌才说道:“便要叫小的跟他进库房做个交易。” 秦管家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正要狡辩,夜北承斜睨了他一眼,强大的压迫感让秦管家乖乖闭上了嘴。 夜北承耐着性子又问:“什么样的交易?” 林霜儿也不知如何形容,她也是头一遭遇见这种情况,最后支支吾吾说道:“秦管家他……他有龙阳之好……” 夜北承蹙眉渐深。 他再次看向林霜儿。 素净的脸颊不施粉黛却细腻白皙,一双柳眉杏目,睫毛长而弯曲,轻轻眨动间透着灵气。 这女人是天生的尤物,即便是女扮男装,也抵不住男人对她的觊觎。 夜北承不敢想象,若是她恢复了女儿身,不知又要招来多少苍蝇臭虫! 他看向跪在一旁的秦管家,心中压着一团无名火,道:“可有此事?” 他不知心口这团火是怎么来的,就好像是自己的东西被别人觊觎。 秦管家面色越来越苍白,手心也开始冒起冷汗,他先是怒瞪了林霜儿一眼,遂又说道:“没有的事,小的只是跟他开个玩笑。” 夜北承冷笑:“哦?龙阳之好也是玩笑?” 原本刚刚恢复了些血色的脸上,瞬间又只剩下一片惨白,秦管家拼命磕头:“小的错了,小的胡乱说的。” 狭长的眸子微眯,夜北承冷道:“她是本王的人,听清楚了吗?” 这句话足以宣示主权,即便他要处置,也轮不到外人。 秦管家冷汗直流,只一个劲的点头。 林霜儿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她缓缓抬起头,一双清澈透亮的眸子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 她没想到夜北承会替她说话。 进府两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替她撑腰,替她主持公道。 这种滋味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飘在云端上,整个人轻飘飘的,有些不真实。 第10章 :失控 回到东厢院,林霜儿将新领的衣服整整齐齐放回箱子里。 这次她没花一枚文钱,秦管家全程对她毕恭毕敬,也不敢偷摸着占她便宜了。 这一点,林霜儿是感激夜北承的,可即便如此,她对夜北承那份恐惧还是挥之不去。 夜深了。 林霜儿该去云轩房伺候他洗漱。 伺候人这一块,林霜儿没学过,她这双手只拿过扫帚,她可以很自信地把府上的院子扫得一层不染,却没有自信把夜北承伺候妥当。 玄武替她将热水提进了房间,催促她赶紧进去。 林霜儿在门口犹豫了一瞬,最后硬着头皮进去了。 书桌旁,夜北承面色冰冷的坐在那。 见她进来,夜北承起身来到屏风后,将双臂抬起。 林霜儿愣了一瞬,一时没反应过来。 夜北承微微侧目,声音淡淡的:“还不过来?” 林霜儿这才连忙来到夜北承面前。 夜北承高出她很多,林霜儿的头只到他胸口那里。 他下巴微扬,目光落在林霜儿身上。 新领的衣裳或许是大了些,胸口的领子松松垮垮,夜北承一垂眸就透过领口,窥见她身上的裹胸布,一圈圈的裹胸布,即便缠得很紧,夜北承还是看见一道不浅的沟壑。 夜北承看得极度认真,唇角不知不觉微微勾起,这一点,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林霜儿浑然不知自己正被某人如狼似虎地盯着,她伸出手,一颗颗将他衣扣解开。 她动作极为小心,甚至有些笨拙,衣服上的扣子有些繁琐,她捣鼓了好一会才解开。 夜北承也没催她,就保持着一个动作,让她慢慢的替他解。 夜北承一直是个急性子,做事更是快准狠。 以往伺候他的丫鬟都必须得学好了规矩才能近身,若像林霜儿这般笨拙,他早让对方滚出去了。 可不知为何,这人换做是林霜儿,他却发不起火,甚至觉得,被她触碰,是一种很享受的事。 终于脱下他身上的外套,林霜儿伸手去解他腰间的腰带。 夜北承很配合地垂下手臂,刚好将小小的她圈在怀中。 两人离得过分近,夜北承可以闻到她身上似有若无的幽香。 一直以来,夜北承都不喜欢女人身上的脂粉香,以往伺候他的婢女也不得涂任何香粉,可如今闻着林霜儿身上的味道,他却从来不反感,甚至还觉得很好闻。 “身上用的什么香粉?”他忍不住低头,鼻尖凑到她的脖颈,那股幽香更加浓郁了些。 脖颈间有冰凉的触感,林霜儿如触电般迅速抽离。 小巧精致的耳垂微微泛红,她看向夜北承的眼神极度惊恐。 “回王爷,小的是男儿身,怎会用那些女人家的东西。” 夜北承淡笑一声。 不过一句调笑,竟将她吓成这样?那眼神,好似他要吃人一样。 不过,看着她被热气熏陶得微微发红的脸颊,夜北承还真想扑上去狠狠咬上两口。 大抵是屋内的热气氤氲,夜北承觉得浑身燥热,他自己动手将腰间的腰带解了。 林霜儿连忙上前,伸手接过他身上滑落的衣裳。 目光无意从他身前扫过,林霜儿瞥见他结实白皙的胸膛。 林霜儿忙绕到他身后,目光又被他背上那几道深深浅浅的抓痕吸引。 那夜的记忆如潮水翻涌,林霜儿脸颊滚烫,浑身止不住颤抖。 背着身,夜北承将帕子递给她。 林霜儿颤抖着手接了过来,她将帕子浸入桶中汲满了热水,小心翼翼在他背上擦拭。 她动作极其轻柔,如同挠痒痒一般。 这样的动作惹得夜北承心里痒痒的。 他转身,猛地擒住她的手,将她拽到跟前:“大力点。” 林霜儿脸颊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她垂着头,却不敢看他,手中的帕子胡乱在他身上擦洗着。 “嘶~” 不知碰到他什么地方,惹得夜北承嘴里发出一声喟叹。 手里的帕子掉入水中,林霜儿被吓得抬起了头,猝不及防闯入一双充满魅惑的双眸。 林霜儿的心绪再次飘到那个如噩梦般的夜晚。 那晚,他便是用这样一种眼神看着她,接着,便凌迟了她一夜…… 夜北承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只是简单的触碰,竟叫他迅速有了反应。 难不成又是那媚药在体内起了作用? 可他问过大夫,体内的余毒明明已经全部解了。 他讨厌这种失控的感觉,这不像他一贯不近女色的作风。 他闭上眼,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滚出去!” 林霜儿如获大赦,跌跌撞撞跑出了房间。 第11章 :很厉害 浴桶里的水太热,夜北承泡得十分难受。 他从桶里站起身,胡乱披了件外衫便去净房用冷水冲了个澡。 身体里那股冲动终于消失殆尽。 回到房中,夜北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无意中,目光又瞥见门扉上那几道抓痕。 脑海中不断涌出那日的场景。 她被他狠狠压在门扉上,身体在有节奏晃动中止不住颤抖,门扉上那几道抓痕便是她忍受不住时才留下的痕迹。 原先,他意识模糊,并未看清那女人的模样,所以回想起来时总是模模糊糊,感受也没那么强烈。 如今,他知道那个人就是林霜儿,再次将她代入那个场景,感觉便非常强烈了起来,竟叫他难以自控。 他觉得烦躁极了。 他并不是个贪图女色之人,甚至从未尝过男女欢爱的滋味。 可仅仅只有一次的经历,怎叫他这般难忘…… 媚药,定是那媚药留下的副作用! 他闭上眼,努力将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挥灭。 他想,他是断然留不得她了! 林霜儿一路小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她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她就知道,她伺候不了夜北承,即便她已经很小心了,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心神,每当面对夜北承时,她下意识就会害怕。 她想,明日她便去求赵嬷嬷,再将她调去后院扫院子。 冬梅来找她时,她正蜷缩在被子里,冬梅在门外悄悄地喊她,她才起身给她开门。 冬梅进了屋,看着比自己大了整整一倍的房间,露出无比羡慕的眼神。 原先,林霜儿的房间靠近柴房十分简陋,自打将她安排在夜北承身边伺候,她便住进了雪鸢以前的房间。 这间房间十分敞亮,与夜北承的房间只隔了一堵墙,方便他随时传唤。 “你说左选右选,王爷怎就选了你呢?”冬梅将林霜儿上下打量了个遍,捏着她的脸,羡慕道:“林双啊林双,你说你一个男子为何生得这幅皮囊?府中这么多丫鬟竟不敌你一分?” 林霜儿无精打采地耸拉着脑袋,她自知冬梅是来取笑她的。 冬梅啧啧了两声,压低了声音道:“最近大家都在传王爷不近女色,可能有那方面的癖好。” 林霜儿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癖好?” 冬梅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大家都在传,王爷有龙阳之好。” 林霜儿吓了一大跳:“你不想活了?这话也能乱说?若是传到王爷耳中,你还要不要活了?” 随即,林霜儿嘟嚷着,声音极小:“况且……况且王爷应当不是那种人。” 冬梅道:“你怎知道?难不成你见过王爷碰过女人?” 林霜儿脸颊通红。 她自然是见识过的,毕竟这件事就发生在她身上…… 冬梅感叹道:“你说,王爷他一身铁骨,驰骋沙场,战无不胜,那样一个立于高台的男人,也不知那方面厉不厉害。” 冬梅说话向来口无遮拦,特别是在林霜儿面前,就更直率了。 林霜儿脸色更红了,缩在被褥里的腿微微打颤。 岂止厉害,简直可怕…… 林霜儿万不敢让冬梅在说了,忙去捂她的嘴。 冬梅打掉她的手,一脸无畏:“是别人说的,又不是我说的。” 林霜儿心有余悸,一张小脸惨白惨白的,生怕冬梅嘴里再冒出什么虎狼之词。 冬梅道:“本来我还不信,可如今王爷选了你,我倒是信了几分。” 林霜儿慌忙打断:“你快别说了,王爷怎可能是那种人!” 她又想起那夜的事,那晚,他疯狂要了她一整夜,这样的夜北承怎可能不近女色。 冬梅道:“那你说说,王爷今年都二十有四了,怎还未立王妃?就连个通房也没有?” 林霜儿道:“兴许,兴许王爷志不在此。” 这事她也好奇,只是主子的事,她不敢揣度。 冬梅又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问:“今日是你伺候王爷沐浴的吧?” 林霜儿咽了咽口水,胆怯地点了点头,不知冬梅又要问什么。 冬梅嘿嘿一笑:“那你说说,王爷身材如何?没那方面的隐疾吧?” “啊?” “啊什么啊?你倒是说啊,我与翠翠她们打赌,若是输了,要赔二十个铜板呢!” 林霜儿道:“你怎敢拿王爷的事去打赌,也不怕嬷嬷打断你的手。” 冬梅无所畏惧:“你先别管,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再说。” 林霜儿支支吾吾,半晌才道:“王爷他……身材极好。” 冬梅乐道:“那方面你猜测如何?” 林霜儿又羞又燥,身上的被褥被她揪出了褶皱,脑海中不禁回想起那庞大之物。 “很……很厉害。” 冬梅笑道:“我就知道,这二十个铜板怎么也得从翠翠兜里扣出来!” 临走时,冬梅提醒她:“这几日你可要小心秋菊,她现在恨你入骨呢,王爷选了你没选她,这两日她气得连饭都吃不下,你当心她给你使绊子,偷偷报复你。” 就为这事冬梅还特意跑来叮嘱她,林霜儿有些感动。 冬梅跟她一样无父无母,自小便卖身入府,只是冬梅这人比她开朗活波,在府中十分吃得开。 林霜儿小她三岁,自林霜儿入府,冬梅便一直很照顾她。 总算送走了冬梅,林霜儿重重松了口气,想起冬梅的话,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殊不知,她们的话一字不差地落入夜北承的耳中。 两人的房间本就只隔着一堵墙,况且夜北承的听力极好,战场上尚且可以听风辨位,更何况是在侯府。 唇角微微上扬,夜北承脑海不断回荡那句话。 “很厉害。” 房间的温度再次上升,夜北承微微蹙眉,深吸一口气,他再次起身往净房走去。 第12章:奇怪的念头 清晨。 林霜儿早早站在门外等候夜北承的传唤。 早上的雾很大,整个侯府都被大雾笼罩,有种悠远宁静的况味。 院子里,下人们忙着洒扫院子,丫鬟们在花园里修剪花枝,遇见开得绚烂的便折上几支送到主子们的房里。 鸟儿立在枝头叽叽喳喳叫着,嬷嬷们忙前忙后将府中事务安排妥当。 “主子们要起了,各院的丫鬟备好热水给主子们洗漱。” “叮嘱膳房的伙计,今日的早膳都备好了吗?” “今日天气好,各院的被褥记得拿到院里晒晒。” “干活的手脚麻利点,被误了时辰……” 以往这个时候,林霜儿早就拿着扫帚将后院扫得干干净净了。 可现在,这些活都跟她没关系。 林霜儿看着府中的人忙前忙后,唯独她傻愣愣地站在这。 王爷还未传唤她,她有些无聊,小脑袋垂得很低,瘦小的身子倚靠在门扉上,脚尖一下又一下地踢着地上的石子。 冬梅趁着空隙,鬼鬼祟祟跑到她跟前,往她手里塞了块东西。 林霜儿摊开掌心,原是块糕点。 上好的芙蓉酥,可不是她们这些下人能吃得起的。 林霜儿疑惑地看着她。 冬梅小声说道:“昨日主子们吃剩下的,好大一盘呢,我偷摸藏了两块,你赶紧尝尝。” 这些名贵的糕点,林霜儿从未吃过,哪怕是主子们吃剩的,也落不到她嘴里。 好不容易得了一块,林霜儿却不敢吃。 嬷嬷们要是看见了,非要打骂她不可。 冬梅知道林霜儿胆儿小,于是拿起芙蓉酥直接塞到她嘴里。 林霜儿瞪大了眼睛。 “赶紧吃了,别被人看见了。”说罢,冬梅冲她眨眨眼,一溜烟跑了。 林霜儿动了动嘴,芙蓉酥入口即化,香甜的气味在她味蕾散开。 林霜儿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大大的眼睛眯成了弯月。 “吱呀。” 身后的门忽然打开,林霜儿一个踉跄,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仰去。 一双大手将她肩膀扶住,林霜儿又闻到那股熟悉的冷檀香。 一转身,夜北承正垂眸看着她,一双眼里不见波澜,却犹如星月瀚海。 只一眼,林霜儿便被这双眼摄住,不由得心跳加速。 “王爷。” 心中一激灵,忙站稳身子。 “发什么愣?”低沉的嗓音有些沙哑,夜北承淡淡瞥了她一眼,目光被她嘴角的碎屑吸引。 注意到夜北承的目光,林霜儿连忙垂着头,小心翼翼伸出舌头舔了舔唇。 粉嘟嘟的樱桃小嘴本就足够诱人,再被湿软的舌尖一舔便又添了几分莹润。 这无意间的动作,撩人而不自知。 夜北承心中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不知,将那湿软的舌头含在嘴里是何种滋味。 夜北承顿觉喉间干燥,他滚了滚喉咙,移开目光,径直往她身边走过。 他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色的衣袍,浑身散发出清冷的气质,从屋里走出来时带起一阵清风,衣袂飘飘,好似从画中走出的谪仙。 倒跟他往日的风格大为不同。 不过,林霜儿还是注意到他眼角的淡淡乌青,像是熬夜所致。 路过她身边时,林霜儿愣了一瞬。 见她没跟上,夜北承顿了顿脚步,转身看她,道“还不快跟上?” 林霜儿赶忙跟上去。 路过前院时,林霜儿看见秋菊正低着头在花园里修剪花枝。 林霜儿没敢多看她,倒是秋菊一眼就瞧见了她。 饶是隔得很远,林霜儿还是能想象到秋菊看她的眼神有多怨毒。 她低着头,加快了脚步紧紧跟在夜北承身后。 却不想,夜北承突然停下了脚步,她来不及收脚,一下子撞在夜北承后背。 夜北承的注意力被眼前飞舞的蝴蝶吸引,那蝴蝶煽动着翅膀,缓缓落在林霜儿发髻上。 林霜儿浑然不觉,她低着头揉了揉自己的额头。 方才走得太急,额头撞得有点疼。 夜北承怔愣了一瞬,面前的人忽然抬起头,歪着小脑袋,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定定地瞧着他:“王爷,怎么了?” 对上那双清澈干净的眼睛时,夜北承心头那抹异样的感觉再度出现。 蝴蝶停留了一瞬便飞走了,可他的眼神却舍不得移开。 他忽然有些后悔今日的决定。 玄武却已经在侯府大门外唤他。 “王爷,马车都准备好了。” 第13章:天生的美人骨 夜北承收敛了心神,大步朝门外走去。 玄武掀开了轿帘,夜北承弯身上了马车,林霜儿跟在马车外。 马车跑的很快,林霜儿只有一路小跑才能跟上。 才走了不到一里路,马车又停了下来。 夜北承掀开了帘子:“上来。” 林霜儿一听,没反应过来。 身后的玄武催促着林霜儿:“主子让你上去,你便上去。” 林霜儿这才慌慌张张爬上马车。 坐在马车里,林霜儿左右不适。 她何曾坐过马车,这里面香香的,很宽敞,连坐垫都是软软的,比她以前坐过的牛车好太多了。 车内的空间很大,夜北承坐在正中,林霜儿没敢挨着他坐,瘦小的身子缩在最里侧的边角上。 目光偷偷瞥了一眼夜北承,他正微阖着眼闭目养神。 昏暗的马车内,他的面容显得十分冷清而俊逸。 街道上热闹的声音不绝于耳,林霜儿又紧张又好奇,她想掀开帘子看一看,可又怕惊扰到夜北承。 毕竟,他好像真的睡着了。 一夜未睡,夜北承本想休息一瞬,阵阵幽香袭来,竟叫他真的有了倦意,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朦胧中有人在扯他的衣袖,夜北承睁开疲惫的双眼,见林霜儿正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王爷,玄侍卫在外唤您。” 马车停了下来,玄武在外唤了几遍,见夜北承始终未回应,林霜儿这才壮着胆子将他唤醒。 夜北承也没想到,熬了一宿的他,竟在这马车里打起盹儿。 自他记事以来,他从未睡过一次安稳觉,出征时更是十分警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突然惊醒。 可不知为何,在这样狭小局限的马车里,他竟睡得如此安稳。 安逸到,玄武在外唤了他几声都没醒。 他捏了捏眉骨,这才听清玄武的声音。 “王爷,到了。”玄武将马车停在了路边。 林霜儿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抬头一看,这里竟然是全京都最大的酒楼---不思蜀。 据她所知,来这的人非富即贵,普通的老百姓一辈子也没机会进去。 夜北承也下了马车,他站在不思蜀酒楼外,目光不自觉放到某人身上。 此时,林霜儿正睁着一双圆眼,紧张又好奇的打量着不思蜀。 那种奇怪的情愫又涌了上来,夜北承眉目微蹙。 “王爷,人都到了,三殿下已经在雅间等着了。”玄武说道。 夜北承眉目一凝,将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挥灭,抬脚大步走了进去,林霜儿紧随其后。 几人走进不思蜀酒楼,老板娘一看见夜北承就提着裙子从台阶上下来。 她慧眼识珠,见夜北承气质不凡,身上穿的衣裳也是上好的锦缎,在看外面停的是侯府的马车,一猜便知这人定是永安侯府的王爷。 “哟,早听说王爷要来,奴家早早便在这候着了。”老板娘浓妆艳抹,一举一动都风情万种。 随着老板娘的靠近,浓郁的脂粉香扑面而来,夜北承神色清冷,一看见她便蹙起了眉头。 玄武立刻护在身前,示意老板娘莫要再靠近。 老板娘顿了顿脚步,都说永安侯府的战神王爷,一贯不近女色,如今倒是亲眼见识到了。 老板娘倒也有眼力劲,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哟,外界都说王爷容貌无双,没想到就连身边的小厮也生得如此好看,瞧这水灵的模样,让奴家好生羡慕啊。”老板娘一眼就注意到了夜北承身后跟着的林霜儿,顿时两眼一亮。 锐利的目光在林霜儿身上扫了扫,老板娘啧啧惊叹。 “瞧这模样,天生的美人骨,若是个女儿身不知要羡煞多少人。”说罢,意味深长的看着林霜儿。 林霜儿被她的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她缩了缩身子,往夜北承身后躲了躲。 夜北承微微抬起手臂,宽大的袖子正好挡住了老板娘的目光。 老板娘哑然失笑。 她不过是多看两眼罢了,他便这般护着,倒不像他一贯清冷的作风。 见状,老板娘也不再打趣她了,领着夜北承上了二楼的雅间。 “王爷楼上请吧,您的朋友在楼上等了许久了。” 林霜儿很自觉地跟了上去,玄武却将她拦住。 “你在这等着,稍后自有人来接你。”玄武面色冰冷,睨了林霜儿一眼便跟着夜北承进了雅间。 闻言,夜北承的脚步微微一顿,似在犹豫。 玄武道:“吴公公也到了,王爷若是后悔,可改日再处置。” 夜北承攥紧了拳头,似下定了决心,他再次收敛了心神,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林霜儿看着夜北承的背影,站在原地有些无措,可夜北承却没再多看她一眼。 第14章:随意处置 来到雅间,三皇子拓跋钰早已等候多时。 见夜北承冷着一张脸,拓跋钰很聪明,一猜便知道是来找他算账的。 打开折扇,拓跋钰立即起身迎了上去,道:“皇叔为何这幅表情?” 夜北承睨了他一眼,语气冰冷:“殿下做了什么应当很清楚。” 拓跋钰只是笑,示意夜北承落座,接着亲自给他斟了一杯茶,道:“皇叔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夜北承眉目紧蹙。 三皇子这人向来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既如此,夜北承也不愿与他多废话,直接挑明了道:“前几日,本侯府处置了一个婢女,名唤雪鸢,殿下可认得?” 拓跋钰斟茶的动作微微一顿。 夜北承冷笑道:“殿下不承认也罢,雪鸢已经全招了,说是受三殿下指使。” 话已说到这份上,拓跋钰再怎么装傻也行不通了,便笑道:“本宫也是为了皇叔着想,外界传闻皇叔不近女色,恐有龙阳之好,本宫也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这才出此下策。” 拓跋钰呷了一口茶,又道:“况且,本宫只是让雪鸢好好伺候皇叔,可没让她给皇叔下媚药啊。” 这一点,拓跋钰倒是没有撒谎,怪就怪夜北承定力太好,多次引诱都不上套,雪鸢这才沉不住气,擅自做主给他下了媚药。 听探子回报,那媚药的分量还不少,普通人恐怕一个时辰都受不了,可夜北承竟也不为所动,放着活生生的美人不要,生生熬了一天一夜。 消息传到他耳中时,拓跋钰都险些怀疑他夜北承真如外人所说,有断袖之癖! 见夜北承脸色越来越难看,拓跋钰这才继续说道:“再说了,那贱婢不是也没得手吗?王爷就这么给她处置了,也不觉得可惜?” 雪鸢那贱婢是他在宁古塔花了重金买来的,原是个罪臣之女,模样生得妩媚,是个勾男人的好工具,这样的人一旦为他所用,便不会生出二心。 可他费尽心思送她入侯府,原以为能勾住夜北承的心,偏偏夜北承这人一点女色也不沾,说处置就处置了! 拓跋钰想想,觉得甚是可惜。 夜北承道:“难为三殿下如此费心,塞了一个雪鸢不够,还要再塞个林霜儿!殿下莫不是真以为,本王是个怜香惜玉的?” 手中的折扇“啪”地一声合上,拓跋钰疑惑地看着他,道:“皇叔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林霜儿?拓跋钰可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夜北承蹙眉渐深。 看来他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夜北承淡淡道:“怎么?殿下可别说不认识此人。” 拓跋钰思忖片刻,而后摇摇头,他实在想不起这号人。 “什么林霜儿?本宫还真想不起来。” “皇叔可别把什么罪名都按在本宫头上哦,雪鸢确实是本宫的人,可那什么林霜儿,本宫真不认识。” 夜北承道:“呵,既然如此,本王便将她随意处置了,三殿下也没意见吧?” 拓跋钰天生爱好美人,宫中立的妃子无数,夜北承不过是处置了一个雪鸢,就叫他如此惋惜,林霜儿容貌在雪鸢之上,夜北承不信他不承认。 拓跋钰忽地就笑了,夜北承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被这样一双冷眸盯着,拓跋钰只能强忍住笑意。 起先他还疑惑,雪鸢又未能得手,夜北承断然不会为了这点小事来找他算账,如今想来,原是让那个叫林霜儿的女人捡了便宜。 难怪夜北承如此恼羞成怒,还专程来找他兴师问罪。 拓跋钰摇了摇手中的折扇,脸上的笑意更深:“雪鸢是本宫的人,她犯了错,皇叔处置她是应该的,不过那个叫林霜儿的,她可是皇叔的人,自是任凭皇叔处置。” “况且,一个贱婢而已,皇叔处置便处置了,又何必专程为了她来兴师问罪,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个女人与众不同呢。” 拓跋钰自是不会怜惜,反正他又不认识,又怎会为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求情。 这话无疑是刺激到了夜北承的某根神经,他忽然有些恼羞成怒。 他怎会为一个婢女动心! 看着拓跋钰一副事不关己的嘴脸,夜北承怒极反笑。 若不给他点教训,往后不知还要往他侯府塞多少乱七八糟的女人! 他掀袍起身,满脸寒霜,冷声道:“殿下说得对,不过一个贱婢,处置便处置了!既如此,本王也不打扰殿下了,先告辞。” 说罢,他转身准备离开。 推开门的一瞬,拓跋钰好奇地问了句:“皇叔打算如何处置呢?” 夜北承脚步顿了顿,道:“本王听说,吴公公近日又在纳妾入宫,本王将她送给吴公公,殿下觉得如何?” 吴公公向来是站在大皇子那边的,夜北承这番做法,无疑是挑明了立场要跟大皇子站统一战线,那不是摆明了要与他作对? 拓跋钰神色逐渐阴沉了下来。 看着拓跋钰吃瘪的样子,夜北承冷笑道:“本王就先告退了,吴公公就在隔壁,本王可不能让他久等!” 他给过林霜儿机会,可她满嘴谎话! 他也给过拓跋钰机会,可他不见棺材不落泪! 既如此,他也懒得再多费口舌! 拓跋钰纵然心中有气也不好发作,只能强颜欢笑道:“如此,甚好,只是……皇叔莫要后悔才是。” 第15章 :送入虎口 夜北承脚步微顿。 后悔? 一个婢子罢了! …… 林霜儿在屋里等了许久。 她很乖,玄武让她在这等着,她便在这等着,哪也不去。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林霜儿一人,屋里的摆设也极其奢华。 林霜儿百无聊赖地在屋里闲逛,房屋中央摆放着一张用金丝楠木打造的床榻,床榻上方笼罩着一层又一层轻纱似的床帐。 手指轻轻掠过那层薄纱,清凉的触感似流水一般。 脑海中猛地划过那晚的画面,夜北承的床上也有这种床帐,那夜灯火朦胧,轻纱似的床帐在她眼前晃了一宿。 心中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林霜儿心跳加速,似触电般连忙将手收了回来,脸色一阵惨白。 最后她实在无聊,便坐在楠木打造的椅子上,撑着脑袋数着时间快些过去。 八角檀木桌上摆着上好的点心,方才玄武送她进来时告诉过她,桌上的食物可以随便吃。 林霜儿抿了抿唇,最后还是控制不住,小心翼翼拿起一块糕点,缓缓送入口中,细细品尝。 听说不思蜀的糕点比皇宫里的都好吃,她没吃过皇宫的,可觉得这里的已经是人间美味,比早上冬梅塞给她的芙蓉酥还要好吃。 这么好吃的糕点,冬梅定然喜欢。 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林霜儿从盘子里捡了两块,小心翼翼地抱在帕子里,最后将帕子收入怀中,等会回府后,她就拿给冬梅,让她也尝尝不思蜀的糕点。 林霜儿小口小口地吃完了一块,正准备拿第二块,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阵劲风吹了进来,林霜儿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 伸到半空的手连忙缩了回来,林霜儿站起身,惊恐地往身后一看,只见一个诡异的男人站在身后。 那男人面色惨白,似涂了厚厚的脂粉一般,身材佝偻,一双浑浊的老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十分诡异恐怖。 他逆着光朝她走来,细长的黑影渐渐变得庞大,最后将小小的她彻底笼罩在阴影之下。 门一点点被合上,最后重重上了门闩。 屋里的光亮一点点变暗。 林霜儿警惕地看着他,一步步往后退。 男人笑容可怖地看着她,道:“果真生得一副美人相,不枉费咱家特意跑一趟。”喉咙像是掺了砂砾,声音极其沙哑尖锐。 林霜儿被这声音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面露惊恐,声音微颤:“你是何人?” 她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人,一个男人竟然还学着女人往脸上涂脂抹粉,那殷红的唇如同厉鬼一般,看上去十分诡异。 吴德海径直走到那张楠木床前,惨白的手指缓缓将床帐挑起,他坐在床榻上,用手试了试被褥的软硬,似乎十分满意。 而后,他抬头看向冲林霜儿,微微笑道:“有人将你送给了咱家,往后你便是咱家的人了。” “只要你乖乖听话,咱家不会亏待你。” “有什么要求你大可提出来,身契不必担忧,咱家自会为你消了奴籍,往后,你便是咱家的内人……” 林霜儿听得云里雾里。 什么内人?林霜儿一个字都听不懂。 她道:“你胡说,我家王爷让我在此等他,你是何人竟然擅自闯入?” 吴德海从怀中掏出锦帕,掩嘴轻笑道:“一个小小婢子的自是不识得咱家的身份,咱家能看上你,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你可不要不识抬举。” 林霜儿忽然反应过来,以前就听冬梅说过,宫里的太监便是自称咱家,听说太监都是无根的人,且性格怪异扭曲…… 林霜儿忽然感到害怕,她不明白这老太监为何会盯上自己,还扬言要将她带入宫里。 她摇了摇头,十分抗拒:“我是侯府的人,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总之,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吴德海耐心渐失,若不是看在夜北承的面子上,以他的脾气,哪会为了一个低贱的婢子废这些口舌。 他语气骤然冰冷:“咱家好话说尽,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的眼神让人发怵,好似盯着一只猎物。 而林霜儿便是这只猎物。 林霜儿步步后退,:“不,我不要,我要去找王爷……” 她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找夜北承,她记得,他就在隔壁……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林霜儿面露喜色。 “王爷……” 门外的人脚步顿了顿。 吴德海似乎一点也不慌张,他静静坐在床上,戏谑似的看着她。 林霜儿拼命呼喊,可门外的人似乎没听见一样,只是顿了下脚步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林霜儿彻底慌了。 那明明就是夜北承,他明明就听见了…… “王爷,你先别走,别走……”林霜儿追赶着那道离去的身影,头发却被人从背后死死揪住。 “小美人,他不会来救你的……” 第16章:折磨 林霜儿迅速往门口跑去。 岂料,那太监看上去像个病秧子,身手却十分灵活,还不等林霜儿跑到门口,头发便被他从背后狠狠揪住。 吴德海揪着她的头发在地上拖行:“咱家能看上你,是你祖上积福!你竟如何不识抬举!既如此,咱家便教教你规矩!免得日后进宫不懂得如何侍奉夫君!” 林霜儿拼命挣扎:“我不要,我不要跟你进宫,我不要做你的妻子……” 吴德海彻底被激怒:“你也看不起咱家不是男人是吧?好好好!待会有的是手段伺候你!” 吴德海怒火中烧,藏在骨子的施虐性瞬间爆发,他粗暴地揪着林霜儿的头发往床榻上拖。 既然不服,他便打到她服为止! 就算把她弄死又何妨? 一个低贱的婢子而已,他要多少有多少! 林霜儿百般挣扎却不敌他力气大,吴德海嘴里骂着她听不懂的话,一边将她往床上拖。 林霜儿惊恐极了,嘴里不断喊着救命。 可无论她怎么呼喊,也不见有人来救她。 她被重重摔在床上,头磕在床沿上,脑袋一阵眩晕。 吴德海解了身上的腰带,将她四肢牢牢捆绑在床榻的四个角上。 林霜儿本就瘦小,吴德海虽是个太监,可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弱女子还是绰绰有余。 林霜儿在他面前毫无还手的余地。 手腕和脚踝被勒出了血,吴德海笑得诡异又疯狂,眼角的褶皱衬得他好似鬼魅一般。 看着林霜儿痛苦绝望的模样,他尤不满足,从怀中掏出一条长长的鞭子,一下又一下地抽打在林霜儿身上。 鞭子抽在身上时,林霜儿身上火辣辣的疼。 她痛苦地嘶喊,可越是惨叫,身上的鞭子就抽得更狠。 听着她的惨叫,吴德海兴奋极了,不断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鞭子,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找到人生的乐趣。 “叫啊,继续叫,叫得再大声些,让咱家好好疼爱你!” 可林霜儿却突然没声了。 吴德海顿了顿,疑惑地看向她时,她正死死咬住唇,一双透亮的眸子正倔强地瞪着他,任由眼泪横流,却怎么也不肯再叫一声。 即便被打成这样,她竟然还敢公然跟他叫板。 吴德海觉得自己再次受到了轻视。 听不见她的惨叫声,吴德海仿佛失了些兴致,他恼羞成怒地道:“叫!怎么不叫了?咱家让你叫!” 鞭子再次落下,在她白皙的脖颈上留下一道红痕。 视线被泪水模糊,下唇被咬出了血,林霜儿抽噎了一声,却始终不吭一声。 如此倔强的女人他还是头一遭遇见。 吴德海火冒三丈:“瞧不上咱家是吧?咱家不就是没根吗?贱女人!让你看不起人!让你狗眼看人低!” 一个接着一个巴掌重重落在她脸上,耳中嗡鸣作响,有黏糊糊的液体从她鼻腔和嘴角溢出。 “咱家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随咱家进宫,好好伺候咱家,你到底愿不愿意?” 林霜儿意识模糊,刚要说话,喉咙突然被涌出的鲜血狠狠呛了一口。 她猛地咳嗽了几声,艰难地摇了摇头,声音极其微弱:“不……不愿意……” 吴公公重重一掌扇在她脸上:“好,臭娘们,不愿意是吧?那咱家今日便让你死在咱家手里!” 第17章:他真的后悔了…… …… 热闹的街市上,一辆马车在道路中央行驶,夜北承正端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紧闭的空间内,似乎还有残留的一缕幽香,似有若无地萦绕在他周围! 他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张泫然若泣的脸,还有那夜零碎的片段。 他越是想把这张脸从脑海中抹掉,这张脸就愈发清晰了起来。 “王爷,有句话属下不知该不该说。”玄武在外赶车,似想到了什么便与他搭起了话。 夜北承睁开一双冷眸,声音极冷:“说。” 玄武道:“看今日三殿下的反应,他好像真的不认识林霜儿。” 夜北承双手骤然紧握,道:“何以见得?” 玄武道:“您告诉他,您把林霜儿送给了吴德海,且把他们安排在了隔壁房间,可三殿下离开时,连看都未曾看过一眼。” “再冷血的人,也做不到如此吧?就算是雪鸢,三殿下还专程找人去给她收了尸。可对待林霜儿,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您说……若林霜儿真不是三殿下的人,咱们这么处置会不会……有点不太妥当?” 玄武到底还是有些于心不忍,他总觉得林霜儿不是那种心机深沉的人。 毕竟,一个城府较深的人眼睛不会那么干净。 他还记得她把她送进那个房间时,林霜儿还对他说谢谢,真是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的傻丫头! 见夜北承不为所动,玄武又道:“吴德海那人,王爷又不是不知道,无根之人,性格最是怪异扭曲,原先不知纳了多少女子进宫,稍有不顺就将人弄死了,前前后后不知糟践了多少姑娘。” “属下还听说,这太监折腾人的手段花样百出,可不是一般女子能受得住的。” “你说,林霜儿那么瘦弱的一个小姑娘,也不知能抗多久。” 说着,玄武重重叹了口气:“可惜了,那么水灵的一个小丫头,又不懂得曲意逢迎,落在吴德海那阉人手里,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马车内,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玄武自知自家王爷的秉性,他向来冷血,下定决心的事轻易不会改变主意,更何况对方只是个低贱的婢子,夜北承何其尊贵的身份,怎会为了一个婢子心慈手软呢? 要怪就怪,她触到了夜北承的底线。 玄武只是有些惋惜,毕竟,那小丫头模样是真的挺讨喜。 只是可惜,要葬送到吴德海那个人渣手里。 殊不知,马车内,男人的心早已凌乱。 脑海中那张脸愈发清晰,他仿佛看到了那双清澈干净的双眸蓄满了泪水,那副瘦小的身躯缩成一团不停地颤抖,他甚至幻听到了她的声音,在一遍遍向他求救。 夜北承不知怎地,心口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又疼又闷。 是啊,那么瘦小的身子,连提一桶水都费劲,面对吴德海时应该毫无反抗的能力吧? 或许…… 他真的冤枉了她呢? 或许,她真的不是三殿下的人呢? 或许…… 他好像也不是真的责怪她用尽手段爬上他的床。 他只是恨她欺骗他,不肯对他说实话! 倘若她真的不是三皇子的人,倘若她是有苦衷呢? 心里冒出无数为她开脱的理由,夜北承的心越来越乱。 “停车!”夜北承终于开口:“掉头!” 第18章:是你亲自送的 凌虐还在继续。 浑身的血液好似快要凝固一般。 本是回暖的季节,林霜儿却觉得越来越冷。 吴德海的面容在她眼里变得愈发狰狞。 “不肯服软是吧?贱女人,都去死,都去死吧!哈哈哈哈……” 冰冷的手覆上她的脖子,不断收紧。 她绝望地闭上眼,不再乞求谁能来救她,她现在只希望自己能早点解脱。 意识朦胧中,她仿佛看到了爹娘还有哥哥。 他们的模样一点也没变,现在就站在她面前,怜爱又心疼地看着她。 本是痛不欲生的林霜儿,此时却释然地笑了。 “阿爹,阿娘,哥哥……你们终于肯来接我了。” “霜儿好想你们,真的好想你们。” “你们带我走吧……” 缓缓闭上双眼,林霜儿觉得生命在一点点透支,从骨子里透出的寒冷让她再没力气挣扎。 “砰!” 突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一瞬间四分五裂,尘土飞扬。 清冷的风将床帐吹得凌乱,也吹醒了近乎癫狂的吴德海。 吴德海猛地僵住了身子。 还来不及转身,一双大手拧着他的脖子直接将他从床上提了下来。 大手狠狠一挥,吴德海佝偻的身子被重重砸在地上。 “咔嚓”一声,吴德海听见身上肋骨折断的声音。 他痛苦地哀嚎了几声,扶着腰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不明所以地看着面前居高临下的男人,吴德海忽然生出一股寒气。 他声音发着颤,道:“王爷……您这是何意啊?” 吴德海就不明白了,这人明明就是夜北承送给他玩乐的,他不过是正常取乐,夜北承怎这幅表情看着他? 还对他下这么重的手! “王爷,这人可是您亲自送的,您不会是后悔了吧?” “就算是后悔,可您也不能对咱家下这么重的手啊,哎哟,咱家这幅身子骨可经不起您这般造啊……”说着,吴德海扶着腰身鬼哭狼嚎地叫了几声。 夜北承没理会他,而是转头看向床上,只见床上的人儿浑身狼狈,早上新换的衣裳早已破败不堪,沾血的鞭痕遍布全身,被鲜血濡湿的衣裳,正紧紧贴在身上,看上去触目惊心。 早上还红润通透的脸颊,此时却惨白如纸! 此刻,她紧闭着双眼,早已昏死过去。 看到这,夜北承心口的刺痛在这一瞬间被放大无数倍,像是有一把刀狠狠扎进他的心口,绞了又绞。 他深吸一口气,黑眸里积压着层层森冷之气。 大步走向床榻,他恼怒地掀开床帘,用手指轻轻在她鼻尖探了探。 呼吸薄弱,仿佛濒死之人。 夜北承幽幽地看向吴德海,声音冰冷,仿若从地狱深处传来:“本王何时让你这般折磨她?” 烛台上的灯火幽幽燃着,却怎么也驱散不了屋子里的寒气。 吴德海心有余悸,抬头时刚好对上他那双阴冷渗人的眸子,背后冷汗直冒。 到底是背后有些势力的,吴德海料定夜北承也不会把他怎么样,他强装镇定地道:“王爷,您也知道,咱家平时的喜爱没多少,就喜欢玩一玩这些姑娘,若她顺从也好,咱家也不会为难她,可她脾气倔得很,好说歹说不肯服软,咱家这才想着给她点教训。” “况且,这人是您亲自送给咱家的……” 第19章:越求饶,越兴奋 夜北承不发一语,神色尽数掩在黑暗之中,让人不辨喜怒。 半晌,他淡淡道:“的确,是本王答应将她送给你。” 吴德海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 他以为夜北承此番过来,是为了看他的成就,看这女人凄惨的下场。 毕竟,将一个女人送给一个太监对食,那这个女人必然是犯了什么大错! 吴德海向来聪明,他邀功似地道::“不过一介婢子,若是顺从跟了奴才,奴才虽是无根之人,荣华富贵也能给得了她。” “可她偏不知好歹,我看她分明是看不起奴才!” “贱女人脾气还倔得很,说什么也不肯服软,还口口声声说是您的人。” 他嗤笑道:“您是何等尊贵的人,怎会看上她这种低贱的婢子,简直痴心妄想!” “奴才就是替您教训教训她,让她涨涨记性,虽说奴才是个没根的人,但是对付女人,有的是办法!” 吴德海越说越兴奋,一时竟忘了身份,只沉浸在施虐的快感中:“鞭子抽在她身上时,那白皙的肌肤层层破开,血肉模糊,她痛苦地求饶,惨叫……。” “她越是求饶,越是惨叫,奴才便越是兴奋。” “可这丫头脾气倔啊,起初嘴里还叫着让王爷您来救她,可到了后面却怎么也不肯叫了,可奴才还没尽兴啊……” “您说,她这般与奴才作对能落得什么好处?好好顺从奴才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 “无趣,真的太无趣了……” 夜北承起身,一步步朝他走来。 吴德海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头顶上的黑影渐渐变得庞大,最后将他彻底笼罩。 “无趣?那本王来陪你玩玩?” 短短的一句话,尽是冰冷。 强大的压迫力袭来,终于让吴德海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王爷……您这是……”他抬头,终于看清夜北承的神色,当即被吓得瘫软在地。 夜北承的身影一半淬着灯火流光,一半融在幽暗中,显得异常深邃,半眯着的黑眸里,淬着寒冰。 他直勾勾地盯着吴德海,一股杀意正开始从他眼底蔓延。 夜北承从未会如此迫切地想将一个人碎尸万段。 “你说得对,本王的确是后悔了!” 此时的他还未意识到,这件事将会是他这一生做过最后悔的决定。 多年以后,每每想起这件事,他都将悔不当初,心如刀绞。 吴德海上一秒还带着笑意的脸,下一秒变得煞白。 他哆嗦地改口道:“方才,奴才是乱说的,奴才错了,奴才真的错了……” 夜北承却不想再听他胡扯,他一脚将吴德海的脸踩在地上,声无波澜地道:“你越是求饶,越是惨叫,本王只会越兴奋!” 吴德海的头被他的脚力摁着往下碾磨,想着林霜儿的惨状,夜北承脚下的力度不断加大,地上很快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肉摩擦的痕迹。 吴德海终于体会到了死的恐惧,他艰难说道:“王爷……您不能杀奴才,奴才是大皇子的人……” 大皇子权倾朝野,动了他无疑打了大皇子的脸面。 可夜北承才不在乎他是谁的走狗,只要他想杀,便是天皇老子来了,也杀得。 “那又如何?” 怪便怪吴德海千不该,万不该,动了他的人! 夜北承没有半点留情,脚下不断用力。 这几乎磨去了吴德海的大半张脸,脸上隐隐可见血肉吸附的森森白骨。 最后,只听“咔嚓”一声,吴德海的头骨瞬间被碾碎。 夜北承尤不解气,还想再踩上几脚,玄武及时从门外走了进来。 “王爷,林霜儿伤得严重,需要及时给她找大夫。” 听见林霜儿的名字,夜北承这才慢慢恢复理智。 他从未如此失控,可他最近发现,每当面对林霜儿时,他的情绪和欲望总是不能自控。 他转身走向床榻,将林霜儿抱在怀中。 伤痕遍布全身,即便他已经很小心,林霜儿还是本能地蹙了蹙眉头,嘴里发出轻微的闷哼。 夜北承一双剑眉紧蹙,她伤得很重,根本无处下手。 再次看向地上已经死透的吴德海,他想,还是让他死得太轻松了! 玄武看了一眼地上的惨状,道:“王爷,吴德海死了,大皇子那如何交代?” 夜北承道:“不必交代,将吴德海结党营私、贪污受贿、残害人命的证据呈报给皇上,本王不过是秉公处理!” “若有不服,视为同党!一并处置!” “是!” 玄武看向夜北承怀中的人,皱了皱眉,道:“王爷,林霜儿又要如何处置呢?” 第20章 :为何不想看见她 玄武是个明白人。 对夜北承来说,林霜儿或许有些不同,可他们身份悬殊实在太大。 况且,太后早已为夜北承定好了王妃人选。 国公府之嫡女----赵卿卿,是太后的亲侄女,也是皇上亲封的县主,她虽身份高贵,与夜北承门当户对,却也是出了名的善妒。 若夜北承真把林霜儿纳为通房,往后等赵卿卿正式嫁入侯府为妃,以她的脾性,断然容不下林霜儿。 思来想去,玄武道:“王爷若舍不得处置,不如将她打发出府,让她自生自灭吧。” 能让夜北承生出怜悯之心,林霜儿确实是第一人。 但侯府已经容不下她,或许将她打发出府是最好的办法。 说到这份上,玄武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打发出府?” 夜北承眉心蹙起。 垂眸看向怀中伤痕累累的人儿,若没了侯府的庇佑,她无亲无故,岂不是任人宰割? 细细打量着她苍白的脸颊,虽无一丝血色,却呈现出一种破碎的美感。 女扮男装尚且能让秦管家对她生出非分之想,若出了侯府,恢复成女儿身,又不知要引来多少麻烦。 夜北承不知怎地,心中忽然生出一丝念想。 他竟想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先留着吧。”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有些诧异。 他应当再考虑考虑的。 毕竟这个女人总是轻而易举影响到他的心绪。 可是方才内心那股冲动仿佛在告诉他,一旦他迟疑,那股冲动就会被理智取代。 一旦取代,那么他一定会后悔…… 约莫是马车的车辙磕到了地面上什么东西,车身冷不防重重摇晃了一下。 夜北承单手撑着车壁,极力稳住身形,可怀里的人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嘴里发出轻微的痛哼。 方才的震动扯到了身上的伤口,林霜儿微微张开双眼,迷迷糊糊看见夜北承的脸。 他面色冷厉,那凉薄的眉目微微拧着,眉眼间仿佛有股子化不开的沉郁。 她早已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现实,只感觉一双修长白皙却带着温暖的手轻轻覆上她的脸庞,极致温柔。 昏暗的空间,不知是谁的心跳,在胸膛里战如擂鼓似的。 一定是场梦吧,夜北承怎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呢? 林霜儿缓缓闭上眼。 再次睁眼,她已经在东厢院的房间躺着,冬梅正站在床榻旁,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她。 一看见冬梅,林霜儿眼眶就开始泛红,她想起身去抱一抱冬梅,可一动才发现,自己身上被绷带包裹得严严实实。 林霜儿似想到了什么,脸上好不容易恢复的血色又一点点退尽。 冬梅叹了一口气,坐在她身边,道:“小丫头片子!还想瞒着我呢?” 林霜儿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何其无辜。 冬梅嗔怪地瞪了她一眼,似无奈又怜爱地道:“我说你一个男子怎生得一副比女子还美的脸,原来,你真的是女儿身?” “你啊你!”冬梅责怪地道:“从前没见你胆儿这么肥啊?竟敢隐瞒身份入府!若是被主子们发现了,是要处死刑的!” “小丫头片子,还藏得挺深,连我都瞒着!” 林霜儿脸色煞白:“你们……都知道了吗?” 冬梅嘴上虽不饶人,可到底还是真心对她好的。 “不用担心,你的衣服是我给你换的,除了我,没人知道你的身份。” 林霜儿声音依旧有些发颤:“那王爷呢?他知不知道我的身份?” 林霜儿不敢想象,若是被夜北承发现她的女儿身,再猜到那日与他发生关系的人是她,一定会让她死无全尸吧? 冬梅道:“这我便不知了,是玄侍卫将你送回来的,还放了几瓶上好的金疮药,临走时只让我好好照顾你。” “玄侍卫送我回来的?”林霜儿有些疑惑,却又有些庆幸。 好在不是夜北承,若叫他发现了端倪,那就真的无可挽回了。 她又想起昏迷前看到的那一幕,那只温暖的手,那双饱含温情的双眸。 原来,真的只是梦。 她清楚,自己对夜北承从未有过任何肖想。 可她为何会做那样的梦? 冬梅道:“玄侍卫说了,让你这段时间先好好养伤,其他的什么都别管。” 林霜儿道:“那王爷怎么说?” 冬梅道:“王爷能说什么?一个下人而已,你可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没了你,大可再换一个就是。” “昨日他便叫秋菊去身边伺候了,可把秋菊那死丫头嘚瑟的,别提有多得意了!” “王爷还说,近日一段时间都不想再看见你。” “你一连昏迷了三日,王爷都不曾过问一句。” 冬梅愤愤不平地道:“好好的一个人,不过是跟着他出去了一趟,一回来就伤成这个鬼样子,也不知是哪个天杀的下这么重的手!” 身上的伤口又开始疼了,林霜儿额头渗出了冷汗。 她心中有无数疑惑,却不敢去想,不敢去问。 不过最疑惑的还是,夜北承为何不想再看见她? 第21章 :学好了,夫君才不会嫌弃 林霜儿将所有的事情都对冬梅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了。 这两年在侯府,除了赵嬷嬷,就数冬梅对她最好。 她以为冬梅会怪她,可没想到,冬梅不仅没有责怪,反倒对她的遭遇深感同情,平日对她就更无微不至了。 冬梅说:“以前,我把你视为亲弟弟,现在,我可把你视为亲姐妹了。” 林霜儿感动得差点落泪。 她对冬梅说:“我在侯府做了两年,积攒了十两银子,就藏在我这床板下的木匣子里。” 冬梅嗔笑道:“你这傻丫头,同我说这些做什么?你的钱可要藏好了,往后出了侯府好寻个好人家嫁了,这些就当是你自己的嫁妆,可别傻兮兮地告诉别人了。防人之心不可无,知不知道?” 林霜儿抱着冬梅,小脸在她手臂上蹭啊蹭,猫儿似的黏人:“你可不是别人,你是自己人。” 冬梅宠溺地戳着她的脑门,用一个长辈的姿态说道:“咱们女人,一定要给自己留点后路,钱财是最重要的,其次就是咱们女人的脸蛋和身子。” 林霜儿还没明白她的意思,就见冬梅从她枕头下翻出她的裹胸布一把丢进了火盆里。 冬梅道:“这些东西往后万万不能再用了!” 林霜儿大惊,不明所以地看着冬梅,仿佛在无声地控诉她暴殄天物。 这些碎布也是她积攒了好久的。 冬梅却严肃地道:“往后你出了侯府还要嫁人,该长的地方你就让它好好长。” 若不是她亲自给她拆了裹胸布,她还不知道这小丫头片子竟有如此傲人的身姿。 只是这丫头对自己可是真的狠,硬生生用裹胸布把它们缠得死死的,身上都勒出了红痕。 林霜儿没想那么远,她只担心眼前,没了裹胸布,她这样很容易被人看出女儿身。 冬梅仿佛早料到她的担忧,她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精巧的东西,仿佛一个小小的盾牌,只是这盾牌设计得十分巧妙,刚好能盖住人的前胸和肚子,四个角上还穿了一条带子。 冬梅道:“日后你就戴着这个。” 林霜儿拿在手里细细打量,真是一件精巧的东西,像是用芦苇草编织而成的,穿在身上不但轻巧便捷,最重要的是比裹胸布穿着舒服。 冬梅道:“凭你的脸蛋和身姿,日后出了侯府定能嫁个好人家。到时候你可得好好学学伺候夫君的技巧,日后才不会被夫君嫌弃。” 林霜儿脸色通红,她问冬梅:“你怎么懂这么多?” 冬梅道:“当然是书上看来的。” 林霜儿道:“你不是不识字吗?” 整个侯府的丫鬟,除了秋菊略识得几个字,她们这些做下人的,都未曾上过学,冬梅就更不用说了,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不识字难道不会看图?”说着,冬梅从怀里掏出一本画册,随手翻开一页,指着那缠绵的两人道:“看见没?这都是书上说的!” 林霜儿凑过去一看,只见画册之上,竟然是一对男女紧紧搂抱在一起。 图案下还配了很多字,林霜儿一个也看不懂,只看懂了那副图。 林霜儿对这些事本是一张白纸,半点不通,可经过那夜的事情,她便懂了一些。 她脸色通红,耳根也跟着升温,羞臊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冬梅,你怎看这些东西?” 冬梅半点也不知羞,她早就将这本书翻烂了。 随手将这本书塞在林霜儿手上,冬梅不以为然地道:“怎看不得了?这书是我从小李子那里偷过来的,这书我都看完了,等改日我再去偷一本,这一本就留在你这吧,你可得好好学学。” “今年你也及笄了,也到了出嫁的年纪,再努努力,存个五十两银子就能替自己赎身出府,到时候嫁个如意郎君,可没人教你这些。” 如意郎君? 林霜儿不自觉想到齐铭。 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娶她的少年郎。 林霜儿嘴角微微上扬。 猝不及防,脑海中浮现出另一张充满戾气的脸,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林霜儿不知为何会突然想到夜北承,顿觉手中的书无比滚烫,她迅速将书合上,丢去一旁,面红耳赤地道:“我才不要看这个,我也不要伺候什么夫君。” 冬梅道:“你怕什么,听说这种事很舒服的。” 林霜儿面颊绯红,耳垂红得似能滴出血来,她咬着唇,支支吾吾道:“反正……反正就是不想。” 林霜儿心口砰砰直跳,这种事怎会让人舒服?她差点死在那晚…… 她现在只要一想到那晚夜北承的疯狂,她就浑身抖得厉害,现在对这种事提别有多畏惧和抵抗了。 第22章:撩拨 玄武送的那几瓶金疮药效果奇好,林霜儿才用了半个月时间,身上的疤痕都快淡得看不见了。 冬梅依旧每日都会过来照顾她,有时候会给她偷偷带魏大厨做的糖醋丸子,有时候会给她捎来街上卖的铜锣烧。 可她依旧每晚都睡不好觉。 她忘不了那日发生的事,吴德海狰狞的面容总是会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她梦里。 她被困在噩梦中,大汗淋漓,怎么也醒不过来。 每每到最绝望的时候,她总能感觉到一双温暖的大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颊,亦或是轻轻拍着她肩膀,哄她安然入睡。 恍惚间,她仿佛看见了那个意气风发的俊俏少年,他头戴官纱,骑着骏马,一步步朝她走来。 那俊俏的少年骑在马上,弯着腰,冲她伸出手,脸上带着温文尔雅的笑。 “霜儿,我来接你回家了。” “霜儿,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眼角有泪滑落,却又不知被什么东西抹了去。 她喃喃自语,声音带着哭腔,开始说起了胡话。 “霜儿想你……” “你何时接霜儿回家……” 可每当她睁开双眼,窗外天色大亮,所有的一切都烟消云散,好似一场虚无的梦。 不知为何,林霜儿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心灵上的伤好像怎么也好不了。 伺候主子的活落在了秋菊身上,秋菊乐在其中,每天尽心尽力,所有的事情都做得一丝不苟。 秋菊模样长得俏丽,手脚又灵活,惯会讨主子高兴。 府里所有的人都说,挑来挑去,还是秋菊最得王爷的心,说不定过不了多久,秋菊就会被王爷纳入房中,做个通房丫头。 这话传到了冬梅耳中,她跑来林霜儿跟前吐槽:“若不是主母非要将她塞到王爷房中,王爷岂会要她,你瞧瞧她,一天天穿得花枝招展的,不知道还以为她是这侯府的主子呢!” “若不是你病着,伺候王爷的活能落到她身上?” “还不是跟我们一样的身份,何必这般看不起人!” “平日就嚣张惯了,现在去了王爷身边伺候,就更不得了,那尾巴都要翘上天了,天天对我们颐指气使,老娘早晚得收拾她!” 林霜儿每次都默默听着冬梅的抱怨,夜北承这段时间早出晚归,林霜儿连他的面都没见着,更别说召见她了。 估摸着是真的不想再看见她。 至于原因,林霜儿不清楚,她脑子笨,猜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这日,天气燥热。 林霜儿如往常一样,趁着府中的人都休憩了,屋里的灯也熄灭了,她便抱着木盆往盥洗室走去。 今日府中忙着办春日宴,大家休息得晚,她烧的热水也放凉了。 想着今日天气暖和,林霜儿也不管水热不热,直接就着凉水洗了个澡。 洗完澡,林霜儿抱着换洗的衣服从盥洗室走了出来。 她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去院里晾晒衣服。 可她没料到,黑暗中,正有一人在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夜北承也没料到自己只是睡不着出来透透气,便撞见林霜儿刚冲完凉的样子。 夜北承的目光幽晦地落在林霜儿身上,再也无法移开。 月光下的少女洁白如玉,她一身柔软衣裙,曼妙的身姿在贴身的衣物下一览无遗,一头乌黑亮丽的乌发随意披散在肩上,她的发梢还滴着晶莹的水珠,衬得那张清丽的脸颊更加干净无暇。 梦中的少女与此时的林霜儿渐渐重合,夜北承滚了滚喉结,手掌暗暗攥紧。 大概是眼神太过炙热,让林霜儿察觉到了什么,她怯生生地四处张望,连呼吸都变得紧迫。 殊不知,她无所适从的样子,最是撩拨人的神经。 第23章:快要被折磨疯了…… 林霜儿警惕地四处张望,却并未见着任何人。 她想,许是这两日休息不好,有些紧张过度。 没再多想,她继续晾晒着盆里的衣物。 竹竿挂得有些高,她只能垫着脚。 恰逢院中刮起了夜风,轻薄的裙角被风肆意拂起,一双白皙纤细的长腿若隐若现…… 夜北承呼吸一紧,喉结微微滚动。 那飘拂的裙角似一片羽毛,不断撩拨着他的心。 林霜儿浑然不觉,她垫着脚,仰着头,还差一点就够着头上的竹竿。 殊不知,她这一举动,曼妙的身姿更显迷人,皎洁的月光像是在她身上渡了一层缥缈的轻纱。 晚风肆意,少女额前的碎发早已风干,被微风带起浅浅幅度,凌乱中带着一种破碎的美感。 夜北承从未有偷窥人的癖好,可不知为何,此时却怎么也移不开眼,眼神也逐渐变得炙热…… 晾晒完最后一件衣物,林霜儿蹲下身,将地上的木盆捡了起来。 为了不引人注意,她蹑手蹑脚地回了自己房间,再次确认没有人看见她,她才轻轻将门合上。 直到那扇门彻底合上,屋里的灯亮了又熄,夜北承才从假山后走了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内心的欲望,转身也回了自己房里。 闭上眼,那晚碎片式的记忆再次浮现在眼前,还有方才看见的画面不断重复。 感觉越来越强烈,夜北承喉间干燥,浑身燥热,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他喉结轻轻滚动,用力合眼,想将脑海中的景象从眼前抹掉。 最终,他终于躺在床榻上,沉沉睡去。 只是不想,梦中竟然也是那些不堪的画面。 第二日醒来,夜北承掀开被褥看向身下的亵裤,合眼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已经记不清是第几次做这些乱七八糟的梦,这几日他一直避着林霜儿,目的就是为了修身养性,摒除内心的这些杂念。 可结果好像差强人意…… 吃过早膳,夜北承一大早就去了趟太医院。 太医院的沈博凉年少成名,祖上三代从医,父亲还是太医院的院判,而他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十四岁就继承了他父亲的衣钵。 夜北承很信任他,平时无论受了什么伤都是他亲自为他诊治。 可这次,他开的方子竟然失了效力! 见夜北承火急火燎地走进内堂,沈博凉笑道:“不知王爷今日又是什么病症?” 夜北承不悦地斜了他一眼,掀袍落座,先是喝了一口解火的凉茶,续而才道:“你给本王开的是什么药?本王体内的媚药定还有残留!” 沈博凉随即走了过来,落坐在他身旁,当即拿起他手腕仔细诊了诊脉,不解道:“王爷何出此言?” 他医术高明,体内有没有余毒,他一诊便知。 以夜北承的脉象上来看,他除了有些上火,并无其他异常,脉象四平八稳,血气方刚,更莫说还有什么余毒,余毒早在半个月前就被化解了。 夜北承道:“这几日,本王总是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 这些离谱的梦快将他折磨疯了…… 沈博凉道:“做梦很正常,下官替王爷开些安神的药便可。” 夜北承道:“无用,之前便叫你父亲开了,本王也有按时服用,可效果甚微。” “哦?”沈博凉疑惑道:“不知王爷做的何梦?” 夜北承拧着眉,冷冷道:“春梦。” 第24章:心病还须心药医 沈博凉忽地就笑了。 “下官可未听错?” 大宋谁人不知,永安侯府的战神王爷,一向不近女色,对男女之事更不感兴趣,现在是怎么回事? 不过是中了一次媚药,莫不是开始食髓知味了? “你觉得本王像是在说笑吗?”夜北承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被这样一双冷眸盯着,沈博凉只能强忍住笑意,本着医者父母心,沈博凉耐着性子,问:“此梦可做得频繁?” 夜北承微微蹙眉,有些无奈地道:“夜夜如此。” 自打那次中了媚药之后,他便每晚梦见那些画面,有时候是一些真实发生过的零碎片段,有时候是他脑海中构造出的幻境。 沈博凉有些吃惊:“夜夜如此?” 按照夜北承不近女色的秉性,不应该对那方面有那么强的欲望。 即便是剂量再重的媚药,只要及时解了就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啊。 沈博凉细细思忖,终于知道了问题所在,脸上的笑意渐深。 他看着夜北承,问道:“不知王爷可识得梦中之人?” 夜北承:“识得。” 沈博凉又问:“梦见的可是同一个人?” 夜北承:“那种梦,难道还能梦见不同的人?” 沈博凉笑道:“当然。” 夜北承忽地沉默。 可他为何每晚梦见的都是同一张脸,同一个人? 沈博凉道:“下官若是猜得没错,王爷梦见的人,应当是当晚替王爷解了媚药的姑娘吧?” 夜北承神情讶异:“你怎知道?” 沈博凉笑道:“王爷应当是第一次接触女色,对男女之事初次体验,感受自然是最深刻的。况且那时王爷身中媚药,意识尚不清醒,身体的的欲望却是最汹涌的,想必是未曾尽兴,心有不甘,所以才会夜夜梦魇。” 夜北承道:“本王对那种事怎会心有不甘?分明是那媚药留下的后遗症。” 自他及冠以来,对男女之事就不感兴趣,况且他又不是没见过女人,对他投怀送抱的女人不计其数,不折手段爬上他床的女人也数不胜数,林霜儿与她们没什么不一样,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单单对一个林霜儿有如此强烈的欲望。 定然是媚药留下的后遗症! 除了这个解释,他再想不到其他。 沈博凉笑着摇了摇头,他自知夜北承对这些方面了解甚少,也懒得跟他争辩。 他说是什么便是什么吧。 “王爷若执意觉得是媚药留下的后遗症,下官也不好说什么,说不定是那剂量太大,在体内发生了些变化,至于是不是造成王爷夜夜梦魇的罪魁祸首,下官就不敢揣测了。” 听了沈博凉的话,夜北承松了口气。 他就知道是那媚药在作祟,自己怎会好色之人,竟夜夜做那种梦。 夜北承不解地问:“那要如此医治?” “医治?”沈博凉有些无语。 “人的欲望无药可治。”顿了顿,他又慢条斯理地道:“心病还须心药医,王爷何不将那姑娘纳入府中,再次体验一次,没准便能解了。” 眼前不由得浮现出那个瘦弱颤抖的身影,夜北承有些失神。 沈博凉唤了他两声,夜北承才回过神来。 夜北承道:“除了这个,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若是连自己的欲望都控制不住,岂不是白费了他这些年修身养性。 沈博凉道:“那下官还是替王爷开些清热去火的药吧,加上安神助眠的一起,效果更佳。” “另外,若王爷不愿与那姑娘再发生关系,那下官还是建议王爷这段时间还是避着她些,等调理一段时间之后再做打算。” 第25章:怎配得上他 清晨。 急促的敲门声在外响起。 林霜儿迷迷糊糊睁开眼,就听见冬梅在外喊她。 她掀开被褥起身,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有些头重脚轻。 打开门,冬梅就站在屋外,十分诧异地看着她,道:“霜儿,你怎么还没起?昨日赵嬷嬷让你去布庄拿的料子呢?” 林霜儿猛地一个激灵,人瞬间清醒了过来。 “遭了,我忘了。”林霜儿恨不得拍自己脑门,今日她怎就这般贪睡,竟忘了这件大事。 听说主母特意邀约了江南的裁缝到府上为王爷裁制新衣,赵嬷嬷昨日还特意叮嘱她,让她一大早就去布庄把料子拿回来,供王爷挑选。 可她竟睡过了头,把这事给忘了! 她赶紧跑到院子里,顺手就在盆里捧了一瓢水,往脸上胡乱拍了几下。 水很凉,脑袋瞬间也清醒了不少。 冬梅道:“你先去布庄把布拿回来,主母那里我去替你解释解释,裁缝现在还没来,王爷也去了宫里,想必没那么快回来。” 林霜儿点点头,将湿漉漉的手在衣服上胡乱擦了两下,急匆匆就往门外跑了。 她一路小跑,布庄就在西巷口,走过去约莫一刻钟,若是跑得快些,半刻钟都不需要。 好在,布庄老板早就将她要的布提前准备好了,林霜儿接过布,给老板道了谢,又急匆匆往回赶。 一路上,她连口气都不带歇的,只顾着闷头跑。 猝不及防,迎面撞上一个人,手里的布稀里哗啦落在了地上。 林霜儿也来不及看向来人,一边蹲下身捡地上的布,一边跟来人道着歉。 “霜儿?”男子的嗓音温醇好听,林霜儿动作一顿。 她缓缓抬起头,眼眶瞬间就红了。 眼前的男人眉眼清冽,模样温和俊秀,气质温文尔雅,身姿挺拔,如清风朗月,浑身上下更是透着一股书香之气,虽才十七八岁,却已初现风华。 林霜儿既兴奋又无措。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齐铭。 “齐大哥?你怎会在这?”她明明记得明年他才会上京科考,这个时候他应该还在南山书院读书才是。 齐铭却像是意料之中,他定定地瞧着她,那双慈和如水的眼里,深得无底,暗流激涌,恨不能将她整个人席卷。 他日日在街上流转,就是为了能遇上她,没想到今日真叫他碰上了。 他眼里笑意流转,目光落在林霜儿脸上。 两年未见,他觉得林霜儿变了许多。 她的模样早已不是两年前那般青涩稚嫩,而是像含苞待放的花儿一样,渐渐绽放,变得愈发美丽动人。 想必是一路小跑来的,她白皙干净的脸上浮现出两朵红云,衬得她更加娇艳。 齐铭有些愣神,耳垂渐渐泛红:“霜儿,没想到真的能遇见你。” 林霜儿诧异:“你特意在这等我?” 齐铭点了点头:“听说就这里最热闹,我猜想你或许会出来。” 目光落在他的腰间,林霜儿忽然被他腰间悬挂的一只荷包吸引。 心口一紧,她记得那只荷包,是她亲手送给他的,与她手中的荷包是一样的图案,同样的两只鸳鸯,不同的是荷包上的字,他的荷包上绣着一个林字,林霜儿荷包上绣着一个齐字。 字依旧绣得歪歪扭扭,可他却随身佩戴。 林霜儿内心百感交集,纵然心中有无数话想跟他说,真到了他面前却不知如何开口。 “齐大哥,你明年就要科考了,你不应该来这找我的,你应当以学业为重。” 齐铭勾唇一笑,道:“霜儿,我来便是要告诉你,今年我便能参加科考,夫子将我的文章上呈给了此次监考的大人,那位大人看中我的文采,特许我今年上京参加科考。” 齐铭有这个自信,今年若能正式参加科考,他定能高中。 林霜儿有些震惊。 她只知道齐铭是他们村里最有学识的一个人,若是能参加科考,一定会有所成就,可她却没料到,他的才能竟然如此出众。 她冲他用力点了点头:“齐大哥,你真厉害,凭你的学识,我相信你一定能高中。” 齐铭忽地脸就红了。 他看着她,眼里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柔:“若我能高中,当初的话也还作数。” 林霜儿心口又是一紧。 他曾说过,若能高中就一定会娶她为妻。 可如今,她又如何能配得上他? 他是人中龙凤,往后前途一片光明,能配得上他的定然也是富有学识的高门贵女。 而她呢? 不过一介婢女,无才无势,况且,她早已不是完璧之身…… 林霜儿忍住内心深处的酸涩,她强装镇定地说道:“你先沉下心来,一切等你高中再说。” 齐铭眼底的笑意更甚,他点了点头:“那好,你等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林霜儿强扯出一丝微笑,道:“府中还有急事,我要先回去了。” 说完,林霜儿转身就走。 齐铭在身后冲她说道:“霜儿,我定能高中。” 林霜儿不敢回头,眼中的泪水在打转,脚下的步子越跑越快。 第26章 :对她动了心思 长安街的云霄客栈,二楼的雅间正有两人在切磋棋艺。 见夜北承手中的黑子迟迟不落,白誉堂忍不住催促。 “如此好的局面,夜兄竟然不知如何落子?” 夜北承忽然回过神来,将黑子稳稳落在棋盘上。 白誉堂勾了勾唇,笑道:“夜兄心思似乎并不在棋局上,可有心事?不防与我这个老友说说。” 每当夜北承有什么烦心事,他都会来找白誉堂切磋棋艺。 白誉堂与他从小一起长大,当初他们一起参加科举考试,两人一同位列榜首。 只是两人志向不同,白誉堂凭借一身才华,成为当朝文官之首,被皇帝亲封为当朝首辅。 夜北承秉承老侯爷的志向,征战沙场,保家卫国,不负期望的成为大宋的战神。 一个是文官之首,一个是武将之首,两人虽在朝堂之上处处争锋作对,可私底下却是无话不谈的好友。 见夜北承愁眉不展,白誉堂猜测道:“莫不是因为上次身中媚毒之事?” 夜北承挑了挑眉看他,没说话,算是默认。 白誉堂总能轻而易举猜中他的心思,不过这次属实有些意外。 白誉堂忍不住与他开起玩笑:“不会吧?不过是破了一次戒,你就开始食髓知味了?” 夜北承瞪了他一眼,道:“什么食髓知味?一切不过是那媚药作祟,这几日害得我夜夜梦魇,烦不胜烦。” 一想到这些,夜北承瞬间沉下脸来,他在生自己的闷气,气自己为何对一个女人动了这般龌龊的心思。 一子落下,白誉堂找准漏洞,趁机捡走了他几粒黑子。 白誉堂道:“一个从未吃过肉的人,一旦尝到了肉的滋味,渍渍渍……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顿了顿,他又说道:“我看你房中那个雪鸢,也是个绝色佳人,可你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便将人处死了。如今那个叫林霜儿倒有些本事,莫不是有什么不同之处?” 她有什么不同之处? 夜北承认真想了想,眼前立刻就浮现出林霜儿那张人畜无害的脸,那双清澈干净的双眸,还有那张半开半合的樱唇……紧接着,画面无法自控地往另一个方向发展,白花花的身子猝不及防就出现在脑中,只是一瞬间就将心火点燃。 微微蹙眉,夜北承重重落下一子,道:“没什么不同,不过是比别人多了双勾人的眸子。” 白誉堂有些惊讶:“哦?下次不防带过来给我瞧瞧,当真有那般勾人?就连夜兄都把控不住?” 夜北承半晌没说话,最后白誉堂又收走了他几粒棋子,才忽然开口。 “我打算将她收入房中,做个通房。” 白誉堂动作一顿,十分诧异:“夜兄……该不会是对那姑娘动了真心?” 夜北承:“怎可能?本王只是不想落人话柄,毕竟,那是一个姑娘的清白。” 白誉堂蹙眉看着面前的棋局,悠悠然道:“那夜兄打算何时给她名分?你母亲那可不好过。” 宫清月身份尊贵,夜北承又是她的独子,整个侯府就他一个独苗,就算要纳通房,也要她亲自为他挑选才是。 夜北承道:“先等等。” 等她何时愿意给他说实话,他便何时给她名正言顺的身份。 费尽心思进入侯府,又爬上他的床,不就是为了做个通房吗? 他想,要不了多久,她肯定就老老实实对他说实话了。 白誉堂笑笑,不再对此事多言,而是及时岔开了话题。 “今年的科考,皇上让你我二人共同监考。” 夜北承随后落下一粒黑子,神情淡然道:“年年科考都是如此,今年若再不出个人才,白兄身边可就无人能用了。” 白誉堂笑道:“今年可说不定,夜兄推荐的那篇文章,我看了,的确有治国之道。” 夜北承接着说道:“家世本王也替你查了,身世清白,品行端正,家中尚有一母,寒窗苦读十年,在村里口碑极好,若今年能参加科考,凭借他的才能,定能高中。” 白誉堂唇边笑意不减:“有夜兄为我把关,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夜北承道:“可不是全然是为了你,本王只是不想错失人才罢了。” 白誉堂落下一子,笑道:“自然,不知那人姓甚名谁?我也好留意留意。” 夜北承跟着落下一粒黑子,将白子围剿,淡淡道:“齐铭。” 第27章:猜不透…… 林霜儿一路小跑回了府,还未进门就瞧见夜北承的马车停在府门外。 冬梅急匆匆从府里出来,一见她就拉着她往前厅走。 “你怎才回来?王爷和主母都在前厅等着了。” 林霜儿喘着气,马不停蹄地又往前厅跑。 果然,所有人都到齐了,就差她姗姗来迟。 夜北正端坐在厅上,看也没看她一眼,全程神色漠然地喝着茶。 倒是宫清月脸色很难看,一看见林霜儿就重重拍了下桌子,声音怒不可遏:“赵嬷嬷可是没教过你规矩?竟让主子们在此等你。” 见状,林霜儿忙跪在地上,因为跑得太急,胸口还在剧烈起伏着,面对宫清月的训斥,她不敢乱说话,只将头垂得低低的。 赵嬷嬷见状,忙上前替林霜儿说话:“主母息怒,切勿因为这些小事气坏了身子,还是要事当紧。” 冬梅趁机接过林霜儿手中的料子,将它们呈到宫清月前面,说道:“主母消消气,您看看这些料子,花色多好看啊。” 宫清月自然看穿了两人的心思,都在为那下人求情呢! 目光不自觉放在林霜儿身上,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一个男子,竟生得细皮嫩肉,那五官清丽脱俗,仿若出水芙蓉,出淤泥而不染,让她这个女人都有些些艳羡。 宫清月也不是个心狠的人,身为侯府主母,自然要懂得赏罚分明。 若是放在平日她也不追究了,可今日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江南的裁缝,是专门替皇后裁制新衣的,她好不容易才请到府上,可今日却因为一个下人的疏忽,让他们在前厅等这么久! “来人啊。”主母揉了揉眉心,想着怎么着也要小惩大诫一番。 “拉下去,掌二十下手心,在门外跪足三个时辰,什么时候长记性了什么时候起来。” 林霜儿浑身一哆嗦,抬眸瞬间,正好与夜北承的目光对视。 一双冷眸扫向她,宛若寒潭般深不见底,直直地注视着她,似要将她吞噬。 林霜儿被他的眼神盯得喘不过气,她慌忙移开了目光,又垂着头,直愣愣地盯着地面。 赵嬷嬷还想说些什么,主母摆了摆手,道:“事已至此,不必再说。” 话落,宫清月威严的神态变得亲近温和,她转身与夜北承说道:“夜儿,你快看看喜欢哪款花色。” “随意就好。”夜北承看也没看那布料颜色,深邃的目光全程放在了林霜儿脸上。 他对那些布料不感兴趣,还是面前这个小东西有意思些。 她小脸蛋红扑扑的,听说要受罚,瘦弱的身子微微颤抖,下唇被她死死咬着,一双秀眉倔强地拧着,水灵灵的眸子里充满了不安。 他想,她若是向他求救,说不定他会饶恕她。 毕竟,不过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可那小家伙像是故意怄气一般,脊背挺得直直的,愣是看也没看他一眼。 呵,明明很害怕,可这小丫头却强装镇定,倒是有些骨气。 林霜儿起身,跪在前厅外的院子里,伸出手等着受罚。 秦管家拿出戒尺,站在林霜儿面前。 于公,府里的下人犯了错,都是由秦管家亲自出手惩戒。 于私,秦管家早就记恨上了林霜儿,上次便是因为调戏她不成,还被王爷罚了三个月的月钱,这会可逮着机会了! “啪!” 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前厅,林霜儿痛得眼泪差点掉下来。 秦管家可谓是用足了力道,恨不得将尺子打断。 一尺下去,林霜儿手心立刻浮现出一条醒目的红痕,林霜儿本能地缩了缩手掌。 秦管家用尺子挑了挑她的手背,厉声道:“手掌伸直了,这可是侯府的规矩,可别怪我下手狠。” 林霜儿死死咬着唇,颤抖着伸直了手。 “啪!” 又是一声清脆的声响。 林霜儿没忍住,豆大的眼泪滚出了眼眶。 “这才两下,这就受不住了?”秦管家嗤笑,正要打第三下,前厅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破碎声。 夜北承不知发了什么火,竟徒手将手里的茶杯捏得粉碎。 掌心被锋利的瓷片割破,鲜血直流。 宫清月吓坏了,料子也顾不上看了,忙唤秦管家出府寻大夫。 岂料,夜北承什么也没说,他径直起身,朝门外走去。 路过林霜儿身边时,夜北承脚步顿了顿,眼眸微垂,落在她的脸上,黑眸顿时一冷…… 原本红扑扑的脸蛋此刻惨白惨白的,纤长浓密的睫毛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 目光下移,夜北承看见林霜儿摊开的手掌心赫然出现了两道触目惊心的红痕。 夜北承暗暗吸了一口气,阴冷的眸子定定地扫了一眼秦管家。 秦官家似乎明白了什么,手里的尺子应声落地,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恨不得将头埋到地里。 前厅顿时乱做一团,宫清月跟在夜北承身后一阵嘘寒问暖,说什么也要看看他的手。 可夜北承不让,像是故意在跟她斗气。 不一会功夫,前厅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留下裁缝手足无措地拿着软尺站在大厅中央。 林霜儿跪在院子里,有些怔愣。 方才夜北承看她的眼神,林霜儿看不懂,也猜不透,只觉得他好像很生气。 至于气什么,林霜儿猜测,应当是怪她搅了他的雅兴。 可方才秦管家打她手心的时候,她并没有哭喊,难道这也影响到了他的心情? 思及此,林霜儿有些郁闷。 没有跪满三个时辰,林霜儿不敢起身。 她想着,才三个时辰而已,坚持坚持就过去了。 可天公不作美,最后半个时辰时,淋淋漓漓地下了一场暴雨。 林霜儿就这样在雨里跪了半个时辰。 冬梅来看她时,她刚好跪完三个时辰,正要起身,忽觉天旋地转,头脑一阵眩晕。 冬梅赶忙过来扶着她,刚触到她的身子,冬梅就一阵惊呼:“天呐,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林霜儿这才觉得意识模糊,竟连站也站不稳。 早上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眼下又淋了一场暴雨,症状就更明显了。 “霜儿,你发烧了……” 第28章:主动送上门的 林霜儿烧得浑身难受,冬梅说要给她请大夫,林霜儿怎么也不肯。 见她这般固执,冬梅无计可施,只得用毛巾汲了凉水,一遍遍给她敷额头。 “霜儿,我还是给你请个大夫吧,高烧不退,人会烧傻的。” 林霜儿意识模糊,依稀能听清冬梅的话,她摇了摇头,抓着冬梅的手,道:“别,熬过去就好了,别请大夫。” 冬梅心疼又无奈:“暴露就暴露,有什么大不了,出了什么事,姐姐给你扛着,我们又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就不信,这侯府这般不容人!” “别请大夫,求你了,我可以熬过去的。”林霜儿不敢请大夫,侯府的规矩森严,若是被人发现她的身份,不仅她会被处以死罪,说不定还会连累赵嬷嬷和冬梅。 林霜儿道:“冬梅姐姐,没关系的,明日我便好了。” 以往她也不是没发过烧,刚来侯府的时候,她身子本来就弱,大病小病不断,只要她躺在床上休息一晚就会好,她相信这次也不例外。 冬梅拿她没办法,只能自己去药铺抓了些退烧的药,拿去厨房煎煮后喂给她喝。 喝了药,林霜儿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睡至半夜,林霜儿摸着黑起身,脚步踉跄地朝门外走去。 云轩房中,男人的呼吸渐渐急促,他正被困在一场梦里,无法自拔,不断沦陷…… 梦境中,如月光皎洁的女子被他紧紧搂在怀里。 手指微挑,女子身上的衣衫缓缓滑落,他看到她在他面前展露无遗,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白的发亮。她的声音如同天籁,渐渐化作耳边旖旎呢喃。 梦中的他如同一只发狂的野兽,将她压在怀里深吻。 恍惚中,一只柔软冰凉的手一寸寸探入他的里衣,如一条灵活的蛇在他身上游走。 似梦似幻,耳边的声音真实却陌生。 “王爷……” 夜北承蹙了蹙眉,冰凉的触感在他身上一点点点燃火焰,激起他越来越强烈的渴望。 太真实的触感,倒不像是梦。 那只手越来越大胆,逐渐往他腰下移走…… 夜北承猛一睁眼,黑暗中,一女子正衣衫半解地站在他的床前。 仿佛梦境成真,夜北承有一瞬的恍惚,还以为身处梦中。他不受控制地擒住那只想要逃离的手,用力一拽,将眼前的女子狠狠压在身下。 谁知,那女子并没有想象中的恐慌,反倒像是如愿以偿。 一双纤纤玉手缓缓抬起,搂住他的腰身,不由分说地向他献上粉唇。 她声音娇媚如丝,仿佛一只诱人沉沦的狐狸。 “王爷,让奴婢伺候你吧。” 陌生的声音让夜北承瞬间清醒。 俯身,夜北承将头埋在女子颈间嗅了嗅,浓烈的脂粉味刺鼻又难闻。 不是她! 夜北承狠狠蹙眉,眼里的欲火瞬间熄灭,只余七分寒,就如同崖上抖落的寒冰,寸寸带着必死的杀招。 “你是谁!” 黑暗的房间,秋菊根本看不清夜北承的眼神,只觉得他声音有些冰冷。 主动将身子往上贴了贴,秋菊的声音更显柔媚:“王爷,奴婢是秋菊啊。” “秋菊?”夜北承蹙眉更深。 他哪认识什么秋菊,他只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并不是他梦境中的女人。 哪怕秋菊贴身伺候了他好几日,他却从未正眼看过她,更别说问她的名字。 可秋菊却听不出夜北承声音里的厌恶,更看不见他冰冷锋利的眼神。 她只知道,为了到夜北承身边伺候,她费尽了心思,花了半年的月钱讨李嬷嬷的欢心,李嬷嬷便时常去主母前面替她说好话,她才有机会被调到夜北承身边伺候。 若是讨了夜北承的欢心,将来被抬为妾室,那便是一辈子吃穿不愁了。 正这般想着,手腕处却传来阵阵疼痛。 耳畔夜北承的声音冰冷:“谁让你进来的!” 秋菊脸上的娇羞顿时凝固,所有的幻想顷刻破灭。 “王爷,奴婢是看您……”还不等她说完,夜北承忽然提起她的手腕,用力一拽,将她整个人如同扔一块破布丢在了地上。 “滚出去!”夜北承不带任何情绪,冷冷命令道。 秋菊浑身如同散架,夜北承当真没有半点怜香惜玉。 秋菊想不通,他方才的样子分明是欲火难消,可为何现在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秋菊双眼噙泪,咬着唇,道:“王爷,让奴婢伺候你吧,奴婢不要名分,奴婢只是想陪在王爷身边。” 她的声音娇柔无比,是个男人都抵挡不住。 更何况秋菊长得好看,是整个侯府公认的美人胚子,就是府里的主母--宫清月都夸赞过她的容貌,她以为夜北承至少会正眼看她一眼,如今她主动投怀送抱,她就不信他没有半点动容。 可她不知,夜北承对她已是耐心耗尽,若换做其他时候,他早就让玄武将其拉出去处理了。偏偏是他理亏,竟做了那样的梦,还将眼前的女子当做是她…… “滚出去!滚!”夜北承忍无可忍,随手捡起放置在床头的摆件,狠狠朝秋菊丢去。 硬物落地,在秋菊脚边碎成四分五裂。 “滚!” 秋菊面色惨白,终于不敢再卖弄把戏,只怕她再使些手段,以夜北承现在的火气,能将她直接宰了也说不定。 幻想破灭,秋菊一边流着泪,一边连滚带爬地跑出了房间。 夜北承端坐在床榻上,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努力想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沈博凉给他开的药明明都有按时服用,为何还是会隔三差五做这些不雅的梦。 最令他恼怒的是,方才差点因为这个梦犯了糊涂事! 闹出这事,夜北承睡意全无。 他起身走去窗前,将窗户打开,皎洁的月光跟梦境中的一样,银白的光辉落满了整个房间。 夜北承闭着眼,站在窗户口迎面吹着冷风。 身后紧闭的房门忽然又被人推开。 夜北承睁开眼,眼底杀意蔓延。 转身,却见一女子身着柔软衣裙,赤着脚,一步步朝他的床榻走去,而后,女子看也没看他一眼,就一头栽倒在他床上。 紧蹙的眉头缓缓舒展,夜北承喉结滚动,方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杂念又在这一瞬疯狂滋长。 第29章:可耻…… 夜北承缓步走至床榻边,看着床上的人儿,他似乎不敢相信,这个女人竟会送主动上门。 如此大胆! 垂眸,目光落在女人的脸上,此时的女人,正心安理得的闭着眼,嘴里发出浅浅的呼吸。 这是他的房间,他的床,可她竟然毫无防备地就睡着了? 夜北承:??? 他定定地站在那,满眼惊诧,又嗔又恼,本该将她与秋菊同等对待,可他却如同魔怔一般,轻手轻脚地掀开另一侧的被褥,小心翼翼躺在她身侧,生怕惊醒了她。 林霜儿浑然不觉,只觉得今日这床又软又暖,叫她睡得好生舒服。 动了动身子,林霜儿换了个更舒服的睡姿。 看着不断往自己怀里钻的女人,夜北承浑身僵直,像是被什么定住一般,一动也不敢动。 忍不住侧目打量起她,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一个人。 月光下,身侧的女子肌肤洁白如玉。 他发现她的睫毛又长又密,她的唇又软又润,她的鼻头高挺又小巧,就连她呼出的气体都是香甜的。 怎会有如此好看的人儿,好像怎么看也看不够。 喉结滚动,夜北承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她微微敞开的领口上。 林霜儿睡觉时没有戴束胸的习惯,只穿了件单薄的里衣,领口的纽扣根本没系上,此时两人距离太近,夜北承又高出她一个头,正好透过宽大的领口窥见她胸前风光。 那晚零碎的画面与无数个梦境逐渐连接,他眸色渐渐深了,呼吸渐渐急促,浑身的血液都快要沸腾了起来。 可偏偏林霜儿丝毫不曾察觉,她睡得正香甜,双颊带着熟睡时留下的红晕。 脑海中,乱七八糟的念想翻涌而至,夜北承睡不着,根本睡不着。 忍不住伸手缓缓覆上林霜儿的脸颊。 夜北承微微蹙眉,又探了探她的额头,这才发现不对劲。 “怎这般滚烫?”他这才发现她发着高烧,浑身烫得好似烙铁,难怪连自己房间都找不到,竟误打误撞走到他这来了。 冰凉的触感像是干涸沙漠中的一汪源泉,林霜儿忽然抓住他的手,肆意妄为地将脸蛋送到他掌心。 滚烫的温度得到一瞬的缓解,林霜儿嘴角微扬,似乎十分满足。 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对于某人来说,都是致命的撩拨。 “林霜儿。” 恍惚中,林霜儿仿佛听见谁在唤她。 “嗯?”她含糊地应了一声。 “是你主动送上门的……” 后面的话,她没有听清,昏昏沉沉的陷入了熟睡。 这夜,林霜儿做了个梦,一个无耻至极的梦。 梦里,夜北承化身成了一头猛兽,将她扑倒在地,任她如何挣扎也逃不出他的魔爪。 他的霸道不容抗拒,一寸寸掠夺她口内的每一寸呼吸。 他的舌,头很烫,像一把火,风卷残云般侵略,就连一个小小的角落也不肯放过。 “林霜儿,是你主动送上门的。” “林霜儿,你是我的……” “林霜儿,别忤逆我。” 耳边断断续续传来夜北承的声音,她听得不是很真切,只觉得浑身酸软,仿佛全身的力气被人抽干。 她害怕忤逆他的后果,却更害怕他的掠夺,斗着胆子将他推开。 可她铆足了劲,却推不动他半分,反倒将他激怒,变得更加肆意妄为。 一场噩梦,仿佛要了她的命,林霜儿身子颤抖如筛糠,声音渐渐含上哭腔。 夜北承眉头一拧,停下动作,紧盯着林霜儿片刻,面色忽地一沉,眼底尽是未能尽兴后的不甘与不悦。 只见身下的林霜儿满脸泪痕,浑身颤抖得厉害,仿佛陷入一场噩梦,无法脱身。 从她方才挣扎的动作来看,恐怕他就是那场令她无法挣脱的噩梦。 夜北承忽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他这一生处事光明磊落,可今日竟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 看着林霜儿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夜北承内心划过一抹复杂的情愫。 分明是她主动送上门的,怎反倒像是他欺负了她? 眼底的欲火逐渐消散,夜北承缓缓将林霜儿从怀中放开。 刚一放开她,女人的哭声就渐渐停息了。 呵,果然,他才是她梦里的罪魁祸首。 他无奈起身,打开抽屉,从一堆瓶瓶罐罐里拿出一小瓶。 打开瓶塞,往手心里倒了几粒黑色的药丸,又端起茶壶往嘴里灌了一口茶水。 夜北承折返到床榻边,将手里的药丸一颗颗塞到林霜儿嘴里。 林霜儿似乎感觉到了嘴里有异物,她皱了皱眉,正要吐出来。 夜北承忽然俯身,用嘴狠狠堵住她的唇,将嘴里的水一点点渡入她口中…… …… 林霜儿醒过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环顾四周,周围还是熟悉的布置。脑海中冷不防闪过梦里的画面,林霜儿打了个寒颤。 怎会做那样无耻的梦呢? 一想到自己梦见和夜北承发生那样的事,林霜儿的心就拔凉拔凉的,背后直冒冷汗。 冬梅熬了药,一大早就给她送了过来。 探了探她的额头,冬梅松了口气:“还真是如你所料,你这身体真是铜墙铁骨,才一晚上就好了。” 林霜儿自己也摸了摸额头,果真是退烧了。 难怪今日一早醒来,她就感觉浑身轻松。 林霜儿笑了笑,道:“我就说吧,熬一夜就好了。” 冬梅睨了她一眼,道:“知道了,知道了,你福大命大,有天神保佑。” 话落,冬梅似想到了什么,在她床上四处翻找。 “咦?昨天我还记得是放在这的,怎现在就找不着了?” 林霜儿问她:“找什么?” 冬梅道:“那本书,那本叫活色生香的书!” 林霜儿满脸疑惑,歪着小脑袋问她:“什么书?” 冬梅着急道:“就是那本教你如何伺候夫君的书!你偷偷放哪了?快给我,小李子最近发现我偷了他的书,今早上还问我要呢。” 林霜儿反应过来,连忙帮着她一起找。 自打冬梅把那本书留在她这里,她动没动,更别说看了。 冬梅:“怎么找不到呢?你放哪里了?” 林霜儿无辜地道:“我也不知道啊。” 冬梅:“快找找吧,要是拿不出,小李子不会饶过我的。” 林霜儿:…… 第30章:只有她最合我意 林霜儿和冬梅在屋里找了半晌,也没看见那书的影子。 门外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屋里的两人动作皆是一顿。 片刻,就见赵嬷嬷火急火燎地推门进来,一看见林霜儿就拉着她往外走。 赵嬷嬷:“双啊,别忙活了,主母唤你去前厅呢。” 林霜儿面色惨白:“嬷嬷,发生了何事?” 她内心坎坷,就算是昨日未能及时将布匹拿回来,可她也受了罚了,为何今日还要传唤她去前厅呢? 赵嬷嬷神情严肃,也不明说是什么事,只叮嘱道:“待会见了主母不要乱说话,主母叫你干啥,你便干啥。” 林霜儿连连点头。 正堂,宫清月面无表情地端坐在堂上,自打林霜儿踏进前厅,她的目光就没从林霜儿身上移开过。 林霜儿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垂眼看着膝下的地板,不敢乱说话。 宫清月蹙眉极深,手指缓慢滚动着佛珠,看向林霜儿眼神越来越鄙夷。 堂下这个下人,不过是府里最低等的奴役,平时干些粗活还差不多,若叫他去干些细致的活,恐怕难以胜任。 瞧他那瘦弱的身板,府里也没少他吃的,怎就生得这般瘦弱。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做事情也马马虎虎!这样的人岂能让他去伺候她的宝贝儿子。 可偏偏她拗不过夜北承…… 赵嬷嬷一眼就看穿了宫清月的心思,上前说道:“主母,要不,还是算了吧?林双平时就是个洒扫院子的,干不了伺候主子的活,老奴觉得,我院里的冬梅或许更合适。” 宫清月打心眼里就瞧不上林霜儿,上次便强行将她替换了下来,也不管夜北承同不同意,就往他房里塞了秋菊。 秋菊脑子灵活,人又长得好看,关键是懂规矩,会伺候人,宫清月有意让秋菊去伺候夜北承,其实也存了些私心。 夜北承也老大不小了,可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对男女之事更是一窍不通,外界都传言,说他或许不喜女色,说不定有断袖之癖! 这话传到谁的耳中都不好听,宫清月更是气得几夜都没睡好觉,今年的春日宴她都去没参加,生怕落人笑话。 安排秋菊去夜北承身边,一来是为了能好好伺候他,二来,也是希望夜北承能在男女之事上开窍。 可秋菊也是不争气,才几天时间,就被夜北承赶了出去。 不仅如此,整个侯府的丫鬟多了去,可他一个也看不上,非要一个洒扫院子的粗使下人去近身伺候! 宫清月一想到这些就脑袋疼,她忍不住在赵嬷嬷面前抱怨:“我有何办法?夜儿他脾气倔,我能不依着他吗?” 赵嬷嬷自然知道宫清月爱子心切,可她更担心林霜儿。 上次才伺候了夜北承几天,就落得一身伤回来,赵嬷嬷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赵嬷嬷劝解道:“要不,再去府外寻几个机灵点的婢子,让王爷再挑挑,林双这个人,脑子愚笨,若是伺候不周,王爷也不高兴,您说是不是。” 两人的对话落在林霜儿耳中,她睫毛一颤,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了下去。 怎又让她去夜北承身边伺候? 林霜儿不想,一点也不想,现在她只要一看见夜北承,就心里害怕,身体本能地想要退缩。 还有,秋菊不是伺候得好好的吗? 宫清月合上眼,手里的佛珠快速拨动,看样子是在心里盘算。 林霜儿忍不住地道:“主母,小的愚笨,不懂规矩,恐怕伺候不好王爷。” “规矩可以学,本王可以亲自教你。”男人的声音低沉清冷,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霸气。 林霜儿震惊地转过身,就看见一抹修长的身影,从走廊深处缓缓走来,赤色的衣袍被风吹起,勾勒出他出色的身形。他脚步沉稳,带着与生俱来的霸气,让人不由得心生畏惧。 路过林霜儿身边时,一股若有若有的冷檀香扑面而来,他脚步微顿,垂眸看了她一眼,挑唇一笑,神色莫名。 林霜儿抬眼瞬间,正好与他的目光对视,他的眼神极具侵略性。 不知为何,林霜儿不合时宜地想起了昨夜的那个梦,她脸颊渐渐通红,耳垂更是快要熟透了。 她迅速垂下头,不敢再正视夜北承,昨夜的梦让她感到无比羞耻。 夜北承收回目光,径直走到宫清月身旁坐下,道:“母亲,只有她最合儿子的意。” 宫清月还想再劝,夜北承却直接堵了她的嘴:“若母亲觉得不合适,那儿子身边就不需要人伺候了,儿子事务繁忙,日后直接住在宫里也是可以的。” 瞧瞧,这就是她养大的好儿子,成天就是为了气她的! 宫清月气得够呛,偏偏拿他没办法。 “罢了,罢了,你爱怎样便怎样吧,为娘管不了你了!” 林霜儿心里咯噔一下,她还想说些什么,赵嬷嬷连忙示意她不必再说。 林霜儿咬着唇,努力不让眼泪落下,她知道,事已至此,哭也没用。 不情不愿地跟着夜北承回了东厢院。 林霜儿站在云轩房外,脚像灌了铅一样,僵在原地没动。 面对夜北承,她到底还是怕的。 夜北承走在前面,进了屋,他在里面等了一阵,未见林霜儿进来,便转身看向她,道:“还不跟进来?” 唤了几声,林霜儿才咬牙跟了进去。 恰逢玄武端了几盘糕点进来,香甜的气息一下子就勾起了人的食欲。 “王爷,这是主母让人做的糕点,让属下送过来尝尝。” 夜北承淡淡瞥了一眼糕点,微微蹙眉,道:“本王不喜甜食,端回去……” 话还未说完,余光瞥见一旁的林霜儿,嘴里的话忽然改了口:“罢了,放这吧。” 打昨日起,林霜儿就没过吃过饭,今日好不容易退了烧,连早膳都没来得及吃,就被传唤到了前厅去。 主子们饿了便能吃,可作为下人,她们一日三餐定时定量,错过了早膳,就只能等到中午了。 林霜儿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糕点,默默咽了咽口水。 见她站得离自己颇远,夜北承看向林霜儿,淡淡道:“过来。” 林霜儿站在原地不敢动。 夜北承压着性子又道了一遍。 “过来。” 第31章:挺美味的…… “别让本王再说最后一次,乖乖过来。” 夜北承知道她怕他,所以语气尽可能的放低了。 在他的注视下,林霜儿只得一小步一小步地向前走。 林霜儿不明白,夜北承为何一定要她伺候呢? 她笨手笨脚,明明什么都比不上秋菊。 林霜儿袖中双手逐渐紧握,站在夜北承面前,身子绷得直直的,一颗心砰砰直跳。 见夜北承没说话,林霜儿心中没底,她抬眼,偷偷打量他神色,正巧与他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林霜儿慌忙垂下头,脸颊更加滚烫,手也不听使唤的开始发抖。 他怎还在看她呢? 他看着她做什么呢? “坐下。”半晌,夜北承忽然开口说道。 林霜儿诧异地抬眸。 屋里除了她,没别的人了,他这是在跟她说话吗? 见她没动,夜北承拍了拍自己身侧的椅子,又道:“让你坐下。” 林霜儿这才真的确定,夜北承是在跟她说话。 可是哪有下人跟主子同坐一起的? “小的不敢,这不合规矩。”林霜儿连连摇头,身子抖得更厉害。 她的害怕全写在了脸上,夜北承微微蹙眉。 他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又不会吃了她,她怎就这么害怕他? 夜北承看着面前的糕点,道:“不坐下,怎么伺候本王?” 林霜儿恍然大悟,原来是要她伺候他用膳? 她没伺候过主子,赵嬷嬷也只是笼统地教了一些,根本来不及细教,所以,她现在要怎么做呢? 小心翼翼地落坐在夜北承身侧,她立刻回想下一步该做些什么,可想来想去,赵嬷嬷也没教过她要怎么伺候主子用膳。 她抿着唇,紧张得快要忘记了呼吸,她不敢去看夜北承,只盯着桌上的一盘糕点,愣愣发神。 下一步该做什么呢?是主动拿起糕点喂他吗? 可他又不是没手,不用亲自喂他的吧? 可是,不喂他吃,自己坐在这里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林霜儿坐立不安,身子僵住,一动也不敢动。 正想着,一块酥软香甜的糕点忽然凑到了她嘴边。 林霜儿抬眸一看,见是夜北承手里捻着一块糕点,这样的姿势,就好像是想要亲自喂给她吃。 林霜儿大惊失色,整个身子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反观夜北承,神情淡然,看不出一丝异样,仿佛这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王……王爷,你做什么?” 夜北承道:“本王不喜甜食,扔了可惜,你将它们都吃了。” 林霜儿哪敢吃主子的东西,她连连摇头:“小的不饿。” 可偏巧肚子不争气,此时咕噜噜响了起来。 林霜儿咬唇,脸颊红得快要滴血。 “真不饿?”夜北承憋着笑,神色严肃地看着她。 “不饿。”声音如蚊呐,林霜儿自己都没听见,可夜北承却已抬手,将糕点递到她唇边。 “需要本王亲自喂你吗?” 林霜儿粉唇微动,最终还是没能抵住诱惑,小心翼翼接过夜北承手里的糕点。 她小口吃着,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糕点酥软香甜,是她最喜欢的桂花味。 林霜儿默默吃着,心想,若是能打包就好了,她想给冬梅带两块尝尝。 “你知道本王为何要你贴身伺候吗?” 他突然这样问,林霜儿愣了愣,思量了半晌也想不通。 烛火通明,映在他眸底,如星火璀璨,他面色凝重,似在等一个答复。 可她答不出来。 他盯得那样紧迫,眸子一瞬不瞬,林霜儿咽了咽口水,捏着糕点,小声道:“是不是答不上来,就不能再吃了?” 夜北承愣了一瞬,抿唇道:“可以吃。” 林霜儿暗自松了口气。 一块糕点吃完,她舔了舔唇,又看了看夜北承,似在征求同意。 夜北承手指微动,示意她再拿一块。 林霜儿这才放下心来,又拿起一块糕点。 看她如释重负,夜北承垂眸,显然她根本就没想过他的问题,只想着怎么吃了。 前后吃了三块,林霜儿便不再拿了。 夜北承问她:“怎么不吃了?” 林霜儿摇头,她不敢贪多,三块已经足够了。 见她脸色苍白,体态纤弱,夜北承皱眉,转身又捡了两块糕点:“都吃了。” 他的话是命令的口吻,林霜儿不敢违抗,只得接过他手里的糕点,埋头继续吃。 直到最后,林霜儿捡起最后一块糕点,正准备送入口中,手腕却忽然被夜北承擒住。 夜北承看她吃得那么香,好似这糕点是什么人间美味,让从不喜甜食的他也想要尝一尝。 “给本王尝尝。” 林霜儿微微一愣,这才发现,一盘糕点全让她吃了。 见状,林霜儿面色通红,只得小心翼翼地将糕点递到他唇边。 夜北承薄唇微张,林霜儿手腕微颤,当她的指尖感受到夜北承唇畔的温度与湿润时,她浑身仿佛触电般,不受控制地想要往回缩。 可夜北承忽地将她手腕紧紧握住,张嘴,小口小口地咬着她手里的糕点。 林霜儿心口砰砰直跳,心里祈祷他快些吃完。 她原以为夜北承吃完一块糕点就会放手,却没想到他非但没有放手,还语气平静地与她说话。 “你可知,近日,南阳发了水灾,百姓食不果腹。” 林霜儿当然知道,春季多雨,南阳受水灾影响,百姓的农田都被水淹了,听说很多难民都涌到了京都,民不聊生。 可她不明白夜北承为何要与她说这些。 林霜儿茫然地点了点头,道:“略有耳闻。” 夜北承道:“民以食为天,以勤俭为美德。”说着,目光忽然落在林霜儿指尖沾着的些许残渣上,道:“不可浪费。” 话音一落,他顺势将林霜儿的手拉到面前,将她那两根玉葱般纤细的手指含在口中…… 湿软的舌尖在她指尖轻轻裹动,酥麻的感觉顷刻遍布全身。 脑中嗡鸣一声,林霜儿如遭雷击。 待她反应过来,夜北承已将她手指上的残渣吮吸干净了。 林霜儿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眸子,满眼惊诧。 反观夜北承,整个过程中,他神情淡然,看不出一丝异样。 仿佛他真的只是怕浪费粮食,顺手才做了这件事,并没有存什么其他的念想。 他拿出帕子悠然自得地擦拭着嘴角,这还是他第一次发现,原来甜食也挺美味的。 第32章:乖,不哭了好不好…… 林霜儿垂眼看地,两根手指藏在袖子里用力擦着,好似上面沾染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夜北承喝下一盏茶,抬眼打量她,见她面色通红,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方才的举动似乎吓到了她,现在她站得离自己更远了。 “过来。”夜北承语气下沉。 林霜儿揪着裙摆,手心里满是冷汗,她站在原地没动。 想起方才的一幕,林霜儿哪里还敢再吃什么糕点,以后也不想吃了。 可面对夜北承的命令,她又不敢不从。 百般纠结下,她只得弱弱地道:“王爷,小的吃饱了。” 她的声音软软糯糯的,让人听着心里直痒痒。 “本王没让你吃。”夜北承捏了捏眉心,她眼里怎么就只剩下吃了。 “过来替本王量尺寸。” 上次因为跟宫清月怄气,他没让裁缝给他量身尺,今日心情好,正好让这小家伙给他量一下。 可瞧她的样子,怎么不情不愿的? 林霜儿听到夜北承这样说,只得硬着头皮上前。 夜北承起身,来到一堆花花绿绿的布匹前,问她:“哪个颜色好看?” 他说话时,嗓音里有一股男性略沉的嗓音,听起来十分悦耳。 林霜儿扫了一眼面前的料子,微微蹙眉。 她一个最低等的下人,平时穿的都是粗布麻衣,哪里接触过这些好料子,更猜不透夜北承的穿衣喜好。 可夜北承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的答案。 罢了,随便挑一挑吧,反正他也不会真的按她的喜好来。 沉思片刻,林霜儿指着那匹最浅的颜色,道:“小的觉得这个颜色最好看。” 她挑选的那匹月白色的蜀锦,没多少华丽,但布料上有锦竹暗纹提花,手指摸起来也十分舒服,第一眼看见的时候,林霜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齐铭。 齐铭所有的衣服都是浅色,穿在他身上如清风朗月般干净。 夜北承只是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并无表示。 林霜儿也不在乎他的想法,她从架子上取下软尺,道:“王爷,您站着别动,小的给您量身尺。” “嗯。”夜北承淡淡应了一声,他抬起手臂,果真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林霜儿站在他面前,拉直软尺,准备给他量。 她先是给他量腰围,一双细软的手绕过夜北承结识的腰,把手里的软尺套在他的腰上,然后垂头认真地看尺寸。 夜北承垂下眼帘,看着她垂着小脑袋,后襟贴着莹白润泽的肌肤,一头乌发高高盘起,露出她纤细优美的颈项。 他身材本就高大,林霜儿垂着头,便愈发显得她娇小了。 这种身高上的差距,让夜北承有种油然而生的优势感。 两人距离很近,只有咫尺之隔,呼吸有些交织错缠。 她仰着头,呼吸很温热,正好落在他的脖颈间。 酥酥的,有些痒,似一片羽毛,有意无意地拨弄着他。 夜北承下意识地滚了滚喉结,有些口干舌燥。 林霜儿浑然不觉,全程认认真真地给在他双肩上比划。 她的手软软的,动作很轻柔,她身上的幽香似有若无地充斥着他的鼻腔。 夜北承忽然有一种冲动,很想将她捞入怀中,狠狠蹂躏。 大抵是眼神太过炙热,林霜儿感受到了什么,她抬眸,发现夜北承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他盯得那般紧迫,好似猎人盯着一只猎物,随时想要将她吞入腹中。 林霜儿眼眸颤了颤,拿着软尺的手微微发抖,生怕下一刻夜北承又要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见他还是盯着自己不放,林霜儿还以为自己哪一步做错了什么,壮着胆子问:“王爷,您看着小的做什么?” 被夜北承这样打量,她根本没办法静下来下做事情。 夜北承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他干咳了一声,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本王是看你笨手笨脚的。” 原来是嫌弃她笨? 林霜儿有些委屈,她当然知道自己笨。可他非要她伺候,她又有什么办法? 她弱弱地道“马上就量好了。” 害怕他又嫌弃她动作慢,她不由得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约摸是两人身高差距太大,林霜儿垫着脚有些吃力,身子很快支撑不住,整个人直直朝夜北承扑去。 夜北承曲臂,在那一瞬间便将她收入怀中。 林霜儿及时攀住他的肩膀,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撞到了他身上,唇畔正好触到他喉结的地方。 兴许是动作太大磕疼了他,夜北承没忍住,嘴里发出一丝喟叹,抓着她肩膀的手突然收紧了一瞬。 林霜儿瞬间从他怀里抽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吓得面色惨白。 “王爷……小的不是故意的。” 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夜北承,林霜儿魂都要吓没了。 夜北承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控制着自己突然兴起的渴望。 喉结处似乎还残留着她的唇畔的湿软温热,夜北承垂下眼帘,看着她耸拉着的小脑袋,好似犯了什么天大的错,战战兢兢等着受罚。 夜北承有些哭笑不得,压低着声音问她:“量完了吗?” 头顶传来夜北承的声音,除了有些清冷,好似一点也不生气。 林霜儿胆怯地抬头看向他,就发现他正眼角带笑地看着自己。 她确定没看错,他微微扬起的嘴角,真的是在笑…… 他在笑什么呢? 他嫌弃她笨手笨脚,眼下又犯了这等错事,他该生气,该惩治她才是啊。 林霜儿想不通,也猜不透夜北承的心思,只是忽然想到了冬梅的叮嘱。 冬梅曾说过,夜北承在惩治恶人的时候,通常都是带着笑意的。 他笑得越好看,手段便会越残忍。 所以,他还有个称号,叫笑面阎罗…… 一想到这,林霜儿身子颤抖得更厉害:“王爷,小的真的知道错了,求您饶过我。” 夜北承也想不通,他又没有凶她,也没有责怪她,她怎么就被吓成了这样? 见她瘦弱的身子微微颤抖,脸颊上还挂着泪珠,夜北承耐着性子,温声哄道:“乖,不哭了好不好?”说着,他蹲下身,取出怀里的锦帕,轻轻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 只是不想,他这一举动,再次吓坏了林霜儿…… 第33章:把人逗哭了…… 林霜儿被他这一举动吓得魂不附体。 脑海中忽然想起府中下人口中传出的谣言。 “王爷不近女色,是因为喜好男人……” “王爷有断袖之癖。” 想起这些传言,再加上此刻夜北承的所作所为,林霜儿面色惨白,身子止不住地往后退。 夜北承单手擒住她的肩膀,强迫她逼近自己,另一只手依旧轻柔地给她擦眼泪。 “乖一点,别乱动。” 那晦暗不明的眼神,咋一看竟有些暧昧。 林霜儿忍无可忍,提醒道:“王爷……小的是男子。” 男子与男子之间,这种举动未免太过亲密了些。 更何况,他是主子,而她只是个下人。 夜北承动作未停,风轻云淡地道:“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 即便是男子,他也要与她动作这般亲密吗? 难不成,他真的…… 赵嬷嬷的话浮现在她脑海。 “双啊,嬷嬷也不是没替你说过话,可王爷只要你……” “挑来挑去,侯府那么多丫鬟一个也入不了他的眼,偏偏就看上了一个洒扫院子的……” 是啊,她只是个洒扫院子的,笨手笨脚,身无长处,夜北承何故非要她贴身伺候? 况且,她现在还是男儿身,夜北承根本就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林霜儿身子僵直,她压抑着内心不断的翻涌,强迫着自己就这样任他摆弄。 可他接下来的话,却一点点击垮她的防御。 他好看的眉峰微微挑起,戏谑似地看着她,道“就算是男子,本王若是想要你,你又有何办法拒绝?” 他忽然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正视自己,他眼里的笑更加肆意,一字一句地道:“毕竟,你现在是本王的人。” “你的生死由本王做主,你的人……也是。” 手指捏着她的下巴,指腹忍不住摩挲着她粉嫩的唇畔。 她的唇又嫩又软,表面莹莹润润的,蜜桃似的粉嫩,让人看着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软嫩的触感更是让他爱不释手,他脑海中又涌现出龌龊的念头。 他的眼神逐渐炙热,暗流涌动,恨不能将眼前的人儿吞噬。 当然,夜北承也不是真的要把她怎么样,纯粹只是想要吓吓她,谁叫她不肯对他坦诚相待,日日在他面前隐瞒身份。 他心痒难耐,便想要逗一逗她,也算是给她点小小惩戒。 岂料,下一瞬,面前的人就被吓得面无血色,眼泪更是止也止不住。 夜北承心里咯噔一下。 糟糕,他忘了眼前的人胆子比老鼠还小,吓不得。 看着林霜儿噙满泪水的眸子,夜北承有些无措:“你一个男子,有何脸面哭?” 林霜儿抽噎了两下,哭得更厉害:“难道……男子就不能哭了吗?我只是天生爱哭……” 她有什么办法? 夜北承说的对,她是奴才,而他是高高在上的主子,他想杀便杀,想剐便剐,想要她……便能要。 林霜儿哭的是命运的不公,哭的是自己的无能为力,哭的是自己悲惨的命运…… 见她哭得伤心,夜北承心里一紧,只得低声哄道:“本王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不哭了好不好?” 夜北承手里拿着帕子细细给她擦拭着眼泪。可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豆大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夜北承心中叹气,他没哄过人,生平头一次哄,还把人哄哭了…… 默叹一声,夜北承只得压低着声音,面色严肃地道:“在哭,本王就把你丢出去喂虎。” 他实在不会哄人,但是震慑人的这一块早已练得炉火纯青,以往不管是何种穷凶极恶的恶人落在他手里,只要他使出一些手段,不管多固执的恶人,都得乖乖听话。 果然,还是这招好使,话一出口,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的人儿立马就收住了眼泪,只时不时抽噎一下,睁着一双湿润润的眼睛看着他。 “哭够了没?”夜北承问她。 林霜儿木讷地点了点头。 她是真的怕夜北承把她丢出去喂虎,因为他真的养了一只老虎,听说落在他手里的恶人,很多都进了老虎的肚子。 起先,大家也只是以为他只是吓吓他们,直到后面,他亲自把人丢去老虎前,看着老虎将他们啃噬干净,他们才终于相信,夜北承说得出,做得到…… 林霜儿是真的相信,夜北承会将她丢去喂虎…… 见她终于不哭了,夜北承这才站起身来。 林霜儿依旧跪在地上,身子因为恐惧和委屈而蜷缩成一团,委屈巴巴,瘦小得惹人心怜。 此刻的她眼中噙泪,清泉般透亮的眸子在灯火下更显透亮,因为不敢哭,林霜儿只得死死咬住唇,由于太过用力,下唇已经开始泛白。 夜北承垂眸,轻咳一声,道:“你若听话些,本王也不会真的把你怎么样。” 他说的听话,是让她别哭,就别哭! 听在林霜儿耳中,又是另外一番意思。 夜北承有些无奈,她现在还这么怕他,日后还怎么做他的通房? 看来,还是要好好锻炼锻炼她的胆量才是,总不能动不动就掉眼泪,他不喜欢看女人哭,特别不喜欢林霜儿哭,他也不会哄人,林霜儿一哭,他就脑袋疼。 夜北承看着林霜儿,语气有些无奈地道:“回房好好收拾一下,随后随本王出府。” 又要出府? 林霜儿心口一紧,抬眸看向他,眼中流露出恐惧。 上次随他出府便遇上了那种事,落得一身伤不说,还差点死在那阉人手里,这次出府,又是要去哪里? 林霜儿心里早就留下了阴影。 夜北承似乎看懂了她的心思,也不由得想到那次,脑海中闪过她遍体鳞伤的样子,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上次的事只是意外,以后都不会再发生。”夜北承看着林霜儿道。 这是他给她的承诺,既然她不是三皇子的人,他便不会再处置她,之前发生的事就让时间抹去。 林霜儿是经历过绝望的,她有些怀疑,上次站在门外的人到底是不是夜北承。 林霜儿想不明白,也不知道这次夜北承又想将她带去哪里。 夜北承:“这次,随本王去看看大虎,说起来,本王许久没去看它了,怪想念的。” 林霜儿:“……” 第34章:王爷,我又做错了什么? 林霜儿回房收拾了好出门,正好撞见夜北承换了身衣服从云轩房出来。 早上还穿着一身墨青色的衣服,转眼就换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袍,料子正如她方才随意指的那款。 夜北承长得好看,身姿挺拔,黑发如墨,眉眼间更是带着逼人的冷艳,平日里他还总穿着深色系的衣服,给人的感觉就更加不可冒犯了。 而今,他换了一身浅色的衣服,除了给人清冷的感觉,身上的戾气倒是减轻了许多。 早上的雾气散尽,晨光破晓,他一身月白色长衣,眉目青逸如画,在这风高气朗的晴天里,恰到好处地身长玉立地站在金色的阳光下。 一眼万年。 林霜儿满眼惊诧,原来他穿浅色的衣服也好看得不得了。 夜北承注意到林霜儿惊艳的目光,唇角止不住地上扬。 他撑开双臂,宽大的袖袍平整无褶,他问林霜儿:“好看吗?” 林霜儿愣了一瞬,见他是在问自己,这才回过神来,木讷地点了点头:“很好看。” 夜北承似乎很满意她的回答,眼底的笑意更甚。 他抬脚往外走,走路时笔直挺拔,很是沉厉凝练,路过林霜儿面前时,带起一阵掺杂着冷檀香的清风。 林霜儿快步跟在他身后。 刚一出府门,就见赵嬷嬷早已提前等在了府门外。 见两人一前一后地出来,赵嬷嬷赶紧上前,先是对夜北承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而后神色莫名地看了一眼林霜儿。 夜北承顿了顿脚步,问道:“嬷嬷何事?” 他是赵嬷嬷一手带大的,所以对赵嬷嬷一直比较尊敬。 赵嬷嬷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她看向林霜儿,欲言又止。 上次便是跟夜北承出了一趟门,回来就落得一身伤,人都差点没了,养了大半个月才好。 赵嬷嬷一直很喜欢林霜儿,心里把她当做自己的亲孩子一样,自然是见不得她受苦,生怕这次出去,又会跟上次一样。 虽说,主子们的决定,她无能为力,但是她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思量片刻,赵嬷嬷道:“王爷,林双是老奴手把手调教的,他天生愚笨,不懂得看人眼色,也不懂得怎么讨主子欢心,若是哪里做得不好,望王爷看在老奴的份上,饶过他。” 夜北承微微蹙眉,神色莫名的看了一眼赵嬷嬷。 他知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是不想赵嬷嬷能这么快就知道上次那件事是他的意思。 可上次是上次,这次他又不会把她怎么样。 见赵嬷嬷防贼一样防着他,夜北承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他虽尊敬她,但也不代表一个下人可以决定主子的事情。 他语气冰冷:“你的意思,本王的决定,还需要向嬷嬷请示吗?” 赵嬷嬷脸色一变,自然知道夜北承是生气了。 她连忙跪在地上,低声道:“老奴不敢,老奴只是担心林双笨手笨脚,伺候不好王爷。” 林霜儿杵在原地,有些怔愣。 她不明白赵嬷嬷为何会突然为她说这些话,但是她也看出了夜北承现在很生气。 生怕惹恼了夜北承,赵嬷嬷会受责罚,林霜儿赶紧上前替赵嬷嬷求情。 “王爷,您不要怪罪赵嬷嬷,小的会尽快学好规矩,不会惹王爷生气。” 夜北承脸色逐渐舒缓。 罢了,这次便不跟她们计较,毕竟,上次确实是他欠缺考虑,有些意气用事,赵嬷嬷担心也情有可原。 “嬷嬷起来吧,本王不会把她怎么样的,本王会将她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听了这话,赵嬷嬷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她看向一脸单纯的林霜儿,暗自叹了口气,拍着林霜儿的手背,安抚道:“双啊,没事,去吧,记得不要惹王爷生气,嬷嬷在侯府等你回来。” 林霜儿点了点头:“放心吧嬷嬷,我不会惹王爷生气的。” 两人出了府门,玄武已经备好了马车。 夜北承先是带着她去了自己平时操练士兵的练场看看。 练场里每日都有士兵在操练,那里军纪严明,整齐划一。 负责练兵的副将从未见过夜北承带外人来过军营,不由得好奇,纷纷侧目打量。 乍眼一看,原是个随从小厮,只是那小厮身子娇小,一步不离地紧跟在夜北承身后,羞答答的模样,倒像是小姑娘似的。 林霜儿哪里见过这等场景,看着那些操练的士兵,她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士兵嘴里呐喊的口号更是威武霸气,叫人莫名生畏。 随着他们的呐喊,林霜儿心口一颤一颤的,只得紧紧跟在夜北承身后,小手攥着夜北承的衣袖,像个狗皮膏药似的。 夜北承垂眸,瞥了一眼拽着他衣袖的小手,并未说什么,任由她拽着他的袖子跟在他身后。 等练兵结束之后,几个将领赶紧凑上来瞧个究竟。 其中跟夜北承关系最好的当属副将王魁,他看着夜北承身后跟着的小少年,笑道:“敢问王爷,这个羞答答的小少年是哪个?” 林霜儿躲在夜北承身后,探出个脑袋看向王魁,眼神怯生生的。 王魁这才瞧见她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他还是头一遭见一个男子生得唇红齿白,模样精致,那双水灵灵的眸子似能说话似的。 夜北承面不改色地道:“她是本王的人,本王来带她练练胆子。” 大家伙一阵唏嘘,夜北承也没说林霜儿是他什么人,不过众人看她穿的是仆人小厮的衣服,便纷纷猜测,他兴许是王爷身边的随从。 夜北承许久不来军营,大家伙哪里能轻易放过他,纷纷吵着要去城里找个地方消遣一下。 夜北承虽贵为王爷,身份尊贵,但与这群将士出生入死,有过命的交情,所以私底下他对他们从不摆架子。 夜北承对领头的副将说道:“不急,晚点本王再与你们叙旧,现在本王还有要紧的事做。” 副将问道:“王爷有何事,不妨让俺们去做。” 夜北承忽然看向身后的林霜儿,道:“本王要带她去看看大虎。” 林霜儿浑身一颤,浑身的血液似要凝固了般。 王魁道:“王爷有所不知,大虎这几日胃口极好。” 揪着他袖子的手紧了紧,林霜儿眼眶噙着泪,怯生生地唤他:“王爷,小的又做错了什么……” 第35章:不摸行不行? 林霜儿欲哭无泪。 夜北承带着她来到专门饲养老虎的地方。 这里专门用土砖砌了一圈围墙,围墙高两丈,林霜儿刚走到围墙外,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林霜儿眼泪都要吓出来了,双手止不住地揪着夜北承的衣袖,哀求道:“王爷,小的不进去行不行?” 夜北承道:“专门来一趟,怎能不进去看一看呢?” 大虎是他三年前出征时在战场上捡到的一只老虎幼崽。 记得刚捡到的时候,它才巴掌大一点,躺在他手心里嗷嗷待哺,极为可爱。 为了养活它,夜北承可算废了不少心思,小的时候要喝奶,他便日日去农户家里讨要牛奶或者羊奶给它喝,断奶后,它又要开始吃肉,夜北承就日日为它打野味。 直到它彻底成年,夜北承便想放任它回归森林,可它竟然不走,非要呆在夜北承身边,跟只猫儿似的黏人。 夜北承没办法,便将它养在军营,日日让人看守,给它投喂禽肉。 他觉得,大虎这么可爱,是个人都会喜欢的,他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带林霜儿来看看。 可林霜儿不这么认为。 哪个正常人会把老虎当宠物。 他一定是想把自己投喂给老虎。 难怪,难怪赵嬷嬷出门前那般反常,原先她还想不通,现在算是明白了。 夜北承压根就没打算放过她。 守门的士兵一看见夜北承就恭恭敬敬行了礼,还为他打开了围墙的大门。 夜北承微微颔首,抬脚走在前面,见林霜儿没跟上,他顿了顿脚步,回头看向她,示意她跟上。 林霜儿手脚止不住地哆嗦,脸色惨白兮兮的。 可夜北承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仿佛她不进去不罢休。 林霜儿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咬了咬牙,跟在夜北承身后。 一进门,就见一只庞然大物朝两人飞奔而来。 夜北承站在原地岿然不动,林霜儿惊呼一声,忙躲在夜北承身后,小脸死死埋在他的后背,吓得魂不附体。 岂料,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未传来,反而听见一声声猫儿似的撒娇声。 林霜儿战战兢兢地睁开眼,就瞧见大老虎钻进了夜北承的怀里,肥大的脑袋一个劲地在夜北承身上蹭。 那眯着眼享受的模样,似在撒娇? 再看向夜北承,他正满眼宠溺地摸着老虎的头。 这与她平时见到的夜北承不一样,现在的夜北承很温柔,半点王爷的架子也没有,昔日的压迫力也消失不见,变得平易近人了许多。 蹭了许久,大虎才从夜北承怀里抬起头,它歪着脑袋看向林霜儿,像是刚刚才发现她的存在。 林霜儿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大虎就迈着步子在她身边绕了两圈,一边绕还一边用鼻子嗅她身上的味道。 林霜儿咽了咽口水,眼神怯怯地看向夜北承,似在向他求救。 谁知,夜北承非但没有替她解围,还道:“大虎很乖,你可以摸一摸它。” 摸一摸? 林霜儿欲哭无泪,谁敢摸老虎的脑袋啊。 “王爷……不摸行不行。”林霜儿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她实在不敢摸啊。 林霜儿没摸它,大虎就一直在她身边绕圈圈,尾巴翘得老高,林霜儿也不知它是讨厌她,还是喜欢她。 夜北承挑唇笑道:“你若不摸一摸它,它可不会轻易离去。” 闻言,纵然心里怕得要死,林霜儿还是壮着胆子伸出手,胆战心惊地摸了摸大虎的脑袋。 还别说,手感真是好啊,毛茸茸的,肥嘟嘟的,很有肉感。 林霜儿原本只是想轻轻摸一下就作数,谁知那大虎竟躺在了地上,露出白花花的肚子,四脚朝天,眯着脸一脸享受的模样。 林霜儿疑惑地看向夜北承。 它这是何意? 难不成想要碰瓷? 夜北承哑然失笑,大抵是没想到大虎会这么喜欢林霜儿。 他道:“大虎很喜欢你,露出肚子是因为信任你,想要你多摸一摸它。” “还要摸啊?”林霜儿苦笑不得。 不过经过方才的接触,她对大虎的恐惧倒是慢慢消除了。 缓缓蹲下身,林霜儿看了一眼夜北承,而后小心翼翼地将手放在大虎的肚子上。 大虎嘴里又开始发出猫儿似的撒娇声,那眯着的眼睛渐渐形成了弧度,似乎很享受的样子。 林霜儿又壮着胆子,张开手在它肚子上揉了揉。 大虎立马滚了滚身子,四只肥大的脚掌收着锋芒,欢快地挥舞着。 林霜儿渐渐找到了乐趣,有些爱不释手了,也不管夜北承同不同意,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与大虎玩闹起来。 她一时去揉揉大虎的肚子,一会捏捏大虎肥嘟嘟的脸,一会又抓着大虎的脚掌,戳一戳它肉嘟嘟的脚垫子。 后面,她更是大胆,干脆低头,用鼻子碰了一下大虎湿乎乎粉嫩嫩的小鼻尖。 大虎也很是配合,它先是停止不动,待林霜儿与它完成鼻尖碰鼻尖后,方才又开始活蹦乱跳起来。 方才还怕得要死,现在就好得跟什么似的。 夜北承垂眸看着玩得忘乎所以的一人一兽,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林霜儿笑得很开心,大大的眸子弯成了月牙,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两边会蹦出两个小巧的梨涡,极为好看。 夜北承觉得,林霜儿脸上的笑容比这明媚的阳光还要耀眼,他见过无数莺莺燕燕的女子,却从未见过这般干净纯净的笑容,就如冬日里融化的积雪,一滴又一滴,一下又一下地落在人的心头,纵然再坚固的寒冰,都得融化了去。 眼看时间也不早了,林霜儿却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夜北承忍不住说道:“今日就到这,等改日再带你过来看它。” 林霜儿抬头看向夜北承,眼神巴巴地:“现在就要走了吗?” 夜北承点了点头,他们已经玩了很久了,将士们还等着他吃饭呢。 林霜儿依依不舍地看着大虎,忽然觉得它好可怜。 林霜儿软糯糯地问他:“不能再陪陪它了吗?” 夜北承温声哄道:“今日已经玩了许久了,等改日再来好不好?” 见林霜儿还杵在原地舍不得走,夜北承无奈,牵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林霜儿愣了愣,不可置信地看着夜北承,确认是他牵着她时,不由分说地就想要挣脱。 第36章:别吓到她…… 夜北承的手掌很大,林霜儿的手细软又小巧,宽大的手掌将她的手紧紧包裹着时,林霜儿能感受到他掌心传来的温度。 他的手心很暖和,甚至有些滚烫,不如他这个人冷硬。 可林霜儿觉得别扭,无论是两人悬殊的身份还是其他得什么原因,她总觉得夜北承这样的举动有些不合常理。 林霜儿挣了挣,却无法挣脱。 感受到她的挣扎,夜北承非但没有松手,反倒收紧了力道。 “再乱动,本王不敢保证下一刻会对你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 他语气平淡,却字字透着威胁。 真是霸道不讲理。 林霜儿忍不住在心里抱怨。 可她拗不过夜北承的霸道,只得任由他牵着。 玄武驱着马车带着两人来到长安街的一家酒楼,练场的将士们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军营里的将士一脱下军装就没那么多规矩了,一个个勾肩搭背,放飞自我,俨然一个老军痞。 他们一看见夜北承带着林霜儿进来,就一个个涌上去与夜北承谈笑。 夜北承偶尔嘴角会露出一抹笑,转瞬即逝。 林霜儿跟在夜北承身后,小手拽着夜北承的衣袖不敢松手,眼神始终怯生生的,看着屋里一众的彪头大汉,她打心里有些害怕。 几个领头的将士,一眼就瞧见了躲在夜北承身后的林霜儿,打趣道:“王爷今日带的男娃子长得可真俊俏。” 林霜儿被他们的眼神盯得不舒服,直往夜北承身后躲。 几个将领笑道:“躲在后面做什么?我们又不是坏人,也不会吃了你,都是自家兄弟,出来跟哥哥们吃酒猜拳。”说着,一个将士便上前想要拉林霜儿出来。 夜北承抬了抬手,将伸向林霜儿的手截住,淡淡道:“她胆子小,别吓到她。” 副将王魁上前打着圆场,笑道:“是是是,俺们都是粗人,不能教坏了小孩子。” 说着,几人簇拥着夜北承直往包间走。 人很多,林霜儿渐渐被挤到了后面。 见林霜儿没跟上,夜北承顿了顿脚步,站在原地等她。 等到林霜儿跟上后,他再次牵着她的手,两人一起走进包间里。 夜北承坐在上座,左右两边都有个空位,林霜儿很自觉地站在夜北承身后,方便他随时传唤。 “坐下。”夜北承忽然看向她道。 林霜儿有些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夜北承再次说道:“坐本王身边。” 林霜儿觉得这不合规矩,刚要拒绝,就见夜北承脸色阴沉地道:“别让本王说第三遍。” 夜北承生气很可怕,林霜儿只得硬着头皮坐在他身边的空位上。 菜很快就上齐了,满满当当的一大桌,都是林霜儿从未吃过的山珍海味。 色香味俱全,很勾人食欲。 林霜儿默默咽了咽口水,却不敢动筷子。 说起来,她一天都没吃饭了,肚子早就饿了,可她身边坐着一尊大佛,大佛没有动筷子,她怎么敢,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面前的菜色咽口水。 将士们倒是不在乎这些规矩,他们推杯换盏,一边吃菜,一边划拳喝酒,好不畅快。 林霜儿坐在一旁,也不敢夹菜,只默默地听他们说些新鲜事。 终于,夜北承拿起筷子开始夹菜,林霜儿想着,等他开始吃了,她就马上动筷子。 谁知,夜北承夹的菜竟然直接到了她的碗里。 林霜儿诧异地看着他,有些怔愣。 “还想吃什么?”夜北承问她。 方才就见她一直盯着那盘糖醋荷藕不放,夜北承就知道她肯定很想吃,便顺手给她夹了几块。 林霜儿这才拿起筷子,夹起碗里的糖醋莲藕浅浅尝了尝。 入口酸甜开胃,软糯可口,林霜儿眯了眯双眼,一脸满足。 很快,碗里的莲藕就吃完了,她抬眼扫了一圈桌上的菜,忽然很想吃对面的红烧狮子头,可距离太远,她夹不到。 眼里闪过一丝失落,林霜儿眼巴巴地咽了咽口水。 谁知,下一秒,夜北承像是能看穿她的心思一般,又给她夹了两块狮子头。 “还想吃什么?” 林霜儿觉得,夜北承一定有读心术,不然为何每次都能看穿她的心思呢? 这一顿饭下来,林霜儿都没亲自夹过菜,但凡她盯着多看了两眼的菜,下一刻,夜北承都会将它们夹到她碗里,全程,林霜儿都只顾着吃自己碗里的菜了。 夜北承也是要喝酒的,他手边的酒杯里,总有人给他倒满了酒,他酒量很好,千杯不倒,不过他也不会一直喝,只是当别人敬他时,他便喝上一杯半盏。 林霜儿吃饱了饭,场合还没散,看桌上聊得热火朝天,约莫还要好一阵子才散场。 林霜儿等得无聊,于是便将桌上的一碟蚕豆推到自己面前,一边吃着蚕豆,一边听着他们谈笑。 有时候听到有趣的她也会跟着笑一笑,不知不觉,她就将一碟蚕豆都吃完了。 蚕豆很咸,她觉得十分口渴,见自己面前正好放着一杯水,想也没想,就端起来一口气喝了个光。 等咽下去的时候,她才咂了咂嘴,这才发现味道好像不对。 浓烈的醇厚之气从她胸腔里涌出,嘴里开始泛起苦味和辛辣味。 林霜儿皱了皱眉,连忙捂着想要打嗝的嘴,眼泪都辣出来了。 她再次看向桌上的水杯,这才恍然大悟。 这哪里是水,分明是一杯上了年代的女儿红。 见夜北承并没注意到自己的异样,林霜儿赶紧将杯子往旁边推了推,心虚地擦了擦嘴。 只是一杯而已,应当不会出事。 刚开始还无事,只不过胸口处有些发热而已,可渐渐地她就坐不住了,胸膛里如有一把火在烧。 林霜儿没喝过酒,酒量更是差得要命。 双颊渐渐泛红,粉嫩如三月桃花,醉意一上来就如潮水汹涌,止也止不住。 林霜儿忽然觉得无比困倦,小脑袋一下一下如小鸡啄米似的。 她揪着夜北承的袖子,软糯糯地唤了他一声:“王爷……” 接着,身子再也支撑不住,往一旁斜斜倒去。 夜北承飞快地伸手,将她有力地搂了回来,手臂一收,林霜儿一下子就倒入了夜北承的怀里,不省人事。 他看一眼林霜儿嫣红的脸颊,沉目扫了在场的众人,冷声道:“谁给她倒的酒?” 第37章:她真的好软…… 夜北承冷目扫向众人,语气不悦:“谁给她倒的酒?” 众人面面相觑。 有夜北承护着,谁敢给她倒酒? 一副将看了看林霜儿面前的酒杯,恍然大悟,笑道:“俺们可不敢灌他酒,是这小家伙自己拿错了杯子,喝了王爷您的酒。” 夜北承这才看向自己面前的酒杯,方才还满满当当的酒,这会空空如也,一滴不剩地被她喝进了肚子里。 十年陈酿女儿红,纵使一个不胜酒力的成年男子都吃不消,更何况是从未喝过酒的她。 众人朗声大笑,原是闹了场乌龙。 副将王魁看了看桌上只剩残渣的一碟蚕豆,忍不住打趣道:“好家伙,一碟蚕豆都吃完了,约摸是拿来下酒了,这不,一不小心把自己喝大了吧。” 众人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林霜儿头晕脑胀,正难受呢,周围吵闹的声音让她十分不舒服。 她抓着夜北承胸前的衣襟,小脑袋直往他怀里钻,嘴里发出撒娇似的哼哼声。 夜北承垂眸看了看不断往自己怀里钻的小家伙,又无奈又好笑。 她胆子肥了,敢背着他喝酒,还敢肆无忌惮地往他怀里钻,就连这撒娇的模样都跟大虎一模一样。 眼看天色不早了,也该带她回去了。 夜北承起身推开座椅,抱着林霜儿就下了楼。 众将士意犹未尽,追在身后问道:“王爷,还有下半场呢,把那小兄弟交给俺们照顾吧,咱们再喝一喝。” 夜北承头也不回:“不了,她想睡觉了。” 看着夜北承抱着林霜儿头也不回地离去,众人既震惊又诧异。 他们还从未见夜北承如此宠溺一个人。 等出了酒楼大门,玄武已经备好马车等在门外了。 见夜北承抱着林霜儿从里面出来,玄武赶紧替他掀开轿帘。 夜北承抱着林霜儿钻进了马车。 马车里,林霜儿依偎在夜北承怀里,睡得正香甜,夜里忽有风来,吹开了轿帘,林霜儿微微蹙眉,往他怀里钻了钻。 玄武在外赶车,他问夜北承:“王爷,咱们现在是直接回府吗?” 侯府离这并不远,驱车只要半炷香的时间。 垂眸看了看怀里醉得不省人事的林霜儿,夜北承道:“走北路。” 从长安街回侯府,只有两条路,南路和北路。 南路最近,只要半炷香的时间,而北路稍远,几乎要绕整个京都一圈,约摸得要两炷香。 玄武什么也没问,驱着马车掉了个头,往北路的方向驶进。 酒意上头,林霜儿睡得十分不舒服,加上身上有束缚,就更不舒服了。迷迷糊糊间,她伸出一双小手,不停地在自己身上胡乱拉扯着。 片刻,就见一块东西从林霜儿的里衣里掉了出来。 待看清了那东西,夜北承眉梢一挑,不由得挑唇一笑。 他俯下身将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 夜北承何其聪明的一个人,自然知晓这是什么东西。 想必,这便是她平时用来束胸的东西。 夜北承垂首,闻了闻手上的新奇玩意,上面还残留着她身上独特的香味。 没了束胸的束缚,少女的身子更加香软,夜北承搂在怀里,轻得跟棉花似的。 覆在她腰间的手掌不自觉收拢,纤细柔软的腰肢不盈一握,夜北承暗暗吸了口气。 她真的好软…… 她睡着的样子很安静,夜北承忍不出垂眸细细打量起她。 林霜儿醉红的脸颊,似漂浮着两朵红云,睫毛浓密弯长,鼻子小巧高挺,嘴唇莹润粉嫩…… 真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好看。 夜北承正盯得入迷,怀里的人不知梦见了什么,嘴唇微张,呼吸渐渐急促。 无意间的小动作,撩人而不自知。 夜北承目光紧紧盯着林霜儿的唇,忽然有些魔怔了。 脑海中又浮现出龌龊的念头。 幽暗的空间里,醇香的酒香和少女身上的幽香交缠错融。 夜北承慢慢俯身,缓缓靠近她,彼此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夜北承的呼吸渐渐急促,与林霜儿的呼吸痴缠交错。 眼看着就要如偿所愿,不想,怀里的人忽然睁开了眼。 林霜儿一下子跌入夜北承幽深如潭的眸。 天色已深,月亮挂在树梢头,皎洁的清辉顺着窗户溜了进来,泼在两人身上。 夜北承的模样隐在黑暗里,只留下他的呼吸,炙热滚烫。 林霜儿脑袋昏昏沉沉,周围的一切都模模糊糊,包括眼前的夜北承。 她迷惘地看着眼前的黑影,双颊微红,眼神迷惘,胸口起起起伏伏。 “王爷……”迷迷糊糊唤了他一声,她迷惘的语调别有一番妩媚的滋味。 夜北承滚了滚喉咙,身体的血液逐渐开始沸腾。 “怎么了?”他低低回应,声音沙哑又带着男人独有的磁性。 林霜儿感觉胸腔里有一团火在烧,烧得她十分难受,脑袋更是肿胀难受,连眼前的人也看不清了。 “小的难受……” 她是真的难受,这种难受很难形容,让她睡也睡不好,醒也醒不过来。 “喝醉了当然难受。”他的话中带着明显的宠溺,林霜儿怀疑自己还在做梦,不然夜北承怎么会这样对她说话呢?毕竟,在她的印象中,王爷应该是冷冰冷的,不近人情…… 她嘴里哼哼了两声,似娇喘似抽泣。 眉头微蹙,她想要缓解,又不知如何缓解。 “王爷,好难受……”她找不到缓解的办法,只得紧紧拽着夜北承胸口的衣襟。 看着怀里的人渐渐睡去,夜北承再也忍不住,俯身,含住她湿软的唇,霸道地撬开她的唇舌,不留余地的索取她口内的香甜。 林霜儿微微蹙眉,似感受到了什么,小手胡乱地挣扎。 夜北承单手擒住她不安分的手,将其扣在她身后,使得怀里的人无法挣扎。 人一旦有了贪念便会想要得到更多。 夜北承大掌缓缓探入她的里衣,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他的抚摸霸道地不容拒绝。 林霜儿浑浑噩噩,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她脑袋很沉,浑身酸软无力,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第38章:学会了就给你…… 马车内的空气越来越燥热。 夜北承眼底的欲火几乎快要喷涌而出。 偏偏马车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玄武在外唤道:“王爷,到了。” 夜北承动作一顿,瞬间清醒了过来。 垂眸看了看衣衫凌乱的林霜儿,他顿时觉得懊恼。 怎这般忍不住,竟又对她做出这等龌龊之事! 夜北承发现,自己在林霜儿面前完全没有自制力,什么定力,什么修身养性都是胡扯。 仔细整理好林霜儿的衣服,夜北承还将她扯下来的束胸又重新塞回了她怀里。 他整了整自己的衣冠,眼底的情潮尽褪,神色淡然地掀开了帘子。 赵嬷嬷和冬梅不知在侯府门口等了多久,见夜北承抱着林霜儿下了马车,两人赶紧围了上去。 冬梅诧异地看着夜北承怀中的林霜儿,面色担忧地道:“王爷,霜儿……林双怎么了?” 看着林霜儿昏睡不醒的样子,赵嬷嬷还以为又出了什么大事,她神色紧张地看着夜北承,试探性地问道:“王爷,可是林双又犯了什么错?” 夜北承微微蹙眉。 她们就这么不放心他? 好像他会吃了她一样! 他冷声道:“无事,她只是喝了点酒,有些喝醉了。” 闻言,冬梅和赵嬷嬷暗自松了口气。 原来是喝醉了酒。 赵嬷嬷扫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林霜儿,心里又嗔又恼。 生怕夜北承后面怪罪林霜儿,赵嬷嬷看着林霜儿,故意斥责道:“真是胆儿肥了,跟主子出府还敢喝酒!” “喝酒也就罢了,自己多少酒量心里也没点数,喝得不醒人事,还让主子抱着你回来!简直不像话!” “等明儿一早,老奴非得打他一顿板子不可!” 赵嬷嬷神情严肃,说的好像真的要打她一顿板子。 此刻的林霜儿睡得正香呢,她动了动身子,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又往夜北承怀里钻了钻。 冬梅魂都要吓出来了,心道:姑奶奶,那是活阎王的怀抱,岂是你能胡作非为的! 生怕林霜儿做出什么更大胆的事情,冬梅赶忙上前说道:“王爷,让奴婢带她回房休息吧。” 夜北承何其尊贵的身份,居然抱着一个下人回府,若叫府里其他人看见也不好。 夜北承却不理会冬梅,径直抱着林霜儿回了东厢院。 路过赵嬷嬷身边时,夜北承顿了顿脚步,淡淡瞥了一眼赵嬷嬷,道:“不必罚她,是本王让她喝的酒。另外,让厨房给她煮点醒酒茶。” 赵嬷嬷愣了愣。 她也没打算真的罚她,只是当着夜北承的面,给她找个台阶下。 可夜北承这番话,未免太偏袒了些…… 推开林霜儿的房间,夜北承把她抱去了床上,又拿了被褥将她盖上。 林霜儿睡得很沉,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留下大片阴影,夜北承盯着她,眸底的情愫暗暗流转。 美美地睡了一大觉,林霜儿一觉睡到了天亮,第二日早上醒来神清气爽,丝毫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 她伸了伸懒腰,刚一清醒,忽然想到了什么,心里一激灵,赶忙从床上蹦了起来。 胡乱用凉水拍了拍脸,林霜儿急急忙忙就赶往云轩房。 真是该死,好不容易睡了个好觉,竟睡过了头,把伺候主子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莽莽撞撞地端着一盆温水冲进夜北承的房间,林霜儿就发现夜北承早已洗漱完毕,正端坐在案桌旁聚精会神地看书。 林霜儿喘着气,哆哆嗦嗦地走到夜北承面前,跪下,颤颤巍巍地道:“王爷……小的,睡过了头,还望王爷责罚。” 夜北承头也没抬一下,目光全然放在了书上,语气平常道:“无妨,起来” 林霜儿抬眼偷偷打量他,发现他今日心情似乎极好,完全没把她的过错放在心上。 逃过一劫,林霜儿暗自庆幸。 “那小的先退下了,王爷若是有事再叫小的。”林霜儿刚准备退下,夜北承的忽然又开了口。 “先别走,过来替本王磨墨。” 主子的命令不得不从,林霜儿只得放下手里的盆,走到夜北承身边,蹲着身子给他磨墨。 林霜儿磨了许久,也不见夜北承提笔写字,这墨磨好了若是不写字,过一会又得凝固,那她岂不是白磨了? 心里疑惑,林霜儿抬头看向他,正要告诉他墨已经磨得差不多了,目光忽然被他手里的书吸引,心中顿时一惊。 她虽不认识字,可她识得那书上的图案,夜北承手里拿着的书,正是之前冬梅放在她房里的那本。 可她不明白,这本书明明是在她房里的,怎会到了夜北承手上? 冬梅近日都在找这本书,若她不能及时还给小李子,恐怕吃不了好果子。 “王爷……”她盯着那本书,忍不住开口。 夜北承淡淡睨了她一眼,道:“何事?” 林霜儿指了指他手里的书,问道:“敢问王爷,这本书是从何处得到的?” 夜北承想了想,道:“玄武送给本王的。” 林霜儿松了口气,她方才就猜到,一定是玄武拿走了她的书!毕竟,再怎么说,这书也不可能是王爷偷拿的啊! 怕冬梅着急,林霜儿壮着胆子道:“这本书原本是我的,王爷若是看完了,可否还给小的?” 夜北承挑了挑眉梢,问:“你的?” 林霜儿点了点头,总不能将冬梅供出去吧? 毕竟,哪个姑娘会看这种书啊。 夜北承随意翻开一页,指着上面的字问她:“你说是你的,那你可识得上面的字?” 林霜儿哪识得什么字,她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 摇了摇头,林霜儿道:“不识得。” 夜北承勾唇一笑:“那你如何能证明,这是你的书?” 林霜儿抿了抿唇,一时拿不出办法,木楞地蹲在他面前,有些呆萌。 夜北承余光瞥了她一眼,神色淡然地道:“若要证明也不是没有办法。” 林霜儿抬眼看向他,一双眸子干净又透亮。 夜北承干咳一声,道:“本王教你识字,什么时候认全了里面的字,本王便什么时候还你。” 林霜儿指了指夜北承手里的书,懵懂地问:“这里面的字吗?” 夜北承:“是,这里面所有的字。” 林霜儿有些犯难…… 她虽不识字,可她也知道,这本书上描述的都是男女之事…… 第39章: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林霜儿实在不想学,即便要识字,也不该是学这本书。 “王爷,就不能换本书吗?”林霜儿翻着手里的书,耳垂红得都快要滴出血来。 夜北承这会倒是想起来练字了,他头也不抬,道:“学完了这本书,你的字基本也就认全了。” 林霜儿觉得夜北承这个人有时候很古怪。 他总喜欢叫她学这学那,也不管她想不想学,学不学得会! 林霜儿小脸涨得通红,目光扫了一眼书上的画册,实在不忍直视。 夜北承平静地看了她一眼,因两人是面对面坐着的,不方便受教,便道:“坐到本王这边来。” 他坐的椅子是一张双人椅,正好可以坐两人。 林霜儿不情不愿,偏又不敢表露出来。 她面色通红地看了夜北承一眼,眸中尽是抗拒之情。 夜北承蹙起眉头,语气较之前严肃了几分:“你是本王身边的人,读书识字必不可少!不会还不肯好好学,那何时才能伺候妥帖?” 林霜儿浑身上下都写着不愿,嘴里小声嘟囔着:“小的原本就不想伺候你……” 声音太小,夜北承没听清,见她嘴里嘀嘀咕咕的,他问:“说什么?大声些。” 林霜儿没敢继续说,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知为何,见她这幅不情不愿的模样,夜北承打心底觉得烦躁。 许是与他预料中的反应相差太远,他想,她应当是求之不得的,应当是欢欢喜喜的。 可她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好似他逼着她学一样! 他压着火气,道:“过来,别让本王再说第三遍!” 周遭的气温骤降,那股熟悉的压迫感随之而来。 夜北承又生气了,林霜儿永远无法猜透,他生气的点在哪里。 若是嫌弃她蠢笨,他大可换一个聪明伶俐的。 秋菊就聪明,还会写字识字,他大可叫秋菊伺候嘛! 心里想是这么想的,可林霜儿到底还是怕他的,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最终还是拗不过他,乖乖地挪步到他身边坐下。 见她这幅样子,夜北承恨铁不成钢,别人求也求不来的机会,她还不好好珍惜! 将书放回桌上,夜北承淡道:“今日先学习一章,若是学不会,今日晚饭就不准吃了,再罚你背侯府家规十遍!” 这样的惩罚未免太重了些…… 林霜儿撇了撇嘴,可怜巴巴地望向夜北承。 学还不成吗? 她数了数画册下面的一行小字,欲哭无泪。 要她一个大字不识的人一口气认全三十个字是不是有点难了? 林霜儿耸拉着个脑袋,将书平整地放在自己面前,目光尽可能地不去看那栩栩如生,神态丰富的画像,只盯着画册下的字。 见她终于肯老老实实学了,夜北承脸上的不悦这才淡了几分。 他先是指着书上的字读了一遍,而后一字一字的教林霜儿读。 这段字也是奇怪,连起来读就让人觉得面红耳赤,可拆开了一个个认,就觉得没那么不堪入耳了。 夜北承教的仔细,林霜儿也听的认真,很快便能自己读完这一行字了。 紧接着,夜北承提起笔,沾了墨,将那一小行字一笔一划地在纸上写了下来。 他的字力透纸背,苍然有力,恰如他这个人一样。 为了让林霜儿尽快学会,他还将字拆分,一笔一划都按顺序写好了。 “看好了,一笔一划,都照着这纸上的顺序来。” 林霜儿接过笔,沾了墨,看着一张白纸却迟迟下不去笔。 黑色的墨滴在了洁白的纸上,晕开一朵墨花。 夜北承见她一直没动静,便转头看了她一眼。 这才发现,她脸色憋得通红,一双秀眉都拧到了一起。 他这才意识到,林霜儿连字都不认识,又如何会写。 更何况她这是第一次拿笔,想必如何下笔都不知道。 夜北承道:“写一个你最想写的字,无论好坏,一定要先尝试写下来。” 她沉思片刻,终于鼓起勇气,捏着笔,写下了一个字。 夜北承看着纸上歪歪扭扭的“齐”字,微微蹙眉。 他原以为,她写的第一个字一定是个林字,或者是个霜字,再不济,也应该是个儿字,怎偏偏是个不常用的齐字? 夜北承压着一丝莫名的情绪,问她:“可还有?” 林霜儿想了想,她很想再写一个铭字,可那个字笔画太多,她暂时还写不出来。 摇了摇头,林霜儿道:“暂时没了。” 她想,等学好了字,她就把齐铭的名字完完整整地绣在荷包上,日日佩戴在身上。 夜北承道:“这个齐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敢于写字,现在我们重头来过,先把这几个字写下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及时提问,本王都会给你解答。” 林霜儿咬着笔杆,点了点头,认认真真地按照顺序在纸上练字。 刚开始,她连笔都拿不好,笔画稍微复杂点的,在她笔下都能成一团浆糊。 夜北承见状,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他伸出手,大掌包裹着她的手背,带着她一笔一划的写。 两人距离很近,林霜儿甚至能感觉耳边炙热的呼吸。 她面红耳赤,心也静不下来,夜北承却教得极其认真:“一笔一划要把握好力度,注意提笔,横折勾要这样下笔,这样停顿……” 渐渐的,林霜儿便能自己写了,虽然字依旧很丑。 “王爷。”她艰难地写完了几个字,忽然生出疑问,便抬眸望着夜北承。 “怎么了?”夜北承回应她。 林霜儿指着纸上的几个字,问:“这是什么意思呢?” 一双干净清澈的眸子定定地盯着夜北承,林霜儿眼里透着求知的渴望。 她眨了眨眼睛,觉得十分新奇:“这人莫不是得了什么病,一会又想活,一会又想死的。” 第40章:王爷怎这般没耐心…… 林霜儿:“他到底想死还是想活呢?” 夜北承原本是在看兵书,见她这么一问,便放下手中的书,身子往她这边靠了靠。 两人原本就挨的近,他一俯身,宽厚的胸膛顿时欺压了过来,林霜儿霎时觉得犹如一座高山压下来,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哪里不明白?”夜北承愈发的靠近,说话间呼吸几乎喷薄在林霜儿脸上。 林霜儿脸颊痒痒的,热热的,身子不由得往后退了退。 夜北承一只大掌揽住她的腰身,霸道地将她又揽了回来:“认真!” 他一手揽住她的腰肢,一手撑在案桌上,瘦小的林霜儿便被他霸道地禁锢在怀里。 覆盖在她腰间的大掌炙热滚烫,林霜儿浑身不自在,她指了指纸上刚写出的几个字,道:“欲,生,欲,死。” 覆在她腰肢的手莫名紧了紧。 林霜儿以为自己又读错了什么,她怯生生地抬头看他,弱弱地问:“王爷,小的又读错了吗?” 夜北承暗暗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莫名兴奋的身体,语气暗哑地道:“不必深究这个词的意思,你只需要会读会写就好。” 林霜儿觉得莫名其妙。 是他自己说,不明白的地方要及时提问,现在她问了,他又说不能深究。 黑的白的全让他说了。 见怀里的人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夜北承忽然觉得有些有趣,那气鼓鼓的脸颊跟个包子似的,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一口。 夜北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不服气?” 他发现这几日林霜儿胆子愈发大了,敢和他暗自较劲了。 林霜儿心里给他骂了个遍,却不敢明目张胆的表现出来,她摇了摇头,道:“小的不敢。” “不敢?”夜北承忽然失笑,她还有什么不敢的?夜里都敢爬上他的床,还敢在他怀里为非作歹。 她胆子可大着呢,偏偏这会胆子小的跟老鼠一样。 林霜儿悄悄抬眼,发现夜北承一双深邃的眸子还在盯着她看,她赶紧坐直了腰身,抬起笔,在纸上认认真真练字。 夜北承却无法再静下心看书,他的注意力全在林霜儿身上。 他发现林霜儿的侧脸也十分好看,长长的睫毛又浓又翘,随着她的动作,睫毛微微颤动,羽翼般灵动。 他渐渐有些走神,脑海中又闪过那些零碎的片段,甚至于,梦中的她,是那样的妖娆妩媚…… 喉结滚动,口中甚觉干燥,他端起茶杯将茶水一饮而尽,指腹更是控制不住地在她腰间摩挲。 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林霜儿能清晰地感受到从他指腹传来的温热和霸道。 两人频繁的肌肤相触,林霜儿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看夜北承面色如常,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唯一不对劲的,可能是他微微泛红的耳垂。 林霜儿抬眼扫视房中,见屋内并未放置炭火,他穿的也不是很厚啊。 难不成是坐久了闷的? 思及此,林霜儿赶忙起身,从夜北承怀里抽离。 怀里落了空,连同他的心也空空的了,夜北承沉下脸问:“去哪里?” 林霜儿被他有些冰冷的声音吓到,弱弱地道:“小的去开开窗,透透气。” 闻言,夜北承这才放下心来。 开了窗,林霜儿又给夜北承倒了一杯水,返回的时候正好撞上夜北承盯着她看的眼神。 目光灼灼,如狼似虎,好似要将她吞噬。 林霜儿莫名地打了个寒颤,茶杯里的水也溅了几滴出来。 夜北承就这么看着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见她磨磨蹭蹭的,端个水都要这么久,他有些不耐:“还不快过来?今日的字才练了不到一半,等会本王要亲自查验。” 夜北承这幅模样着实有些骇人,林霜儿立即点了点头,快步走到位置上坐下。 夜北承接过她手里的茶,浅浅抿了一口,茶香醇厚,入口回甘。 却比不上她口里的香甜…… 林霜儿规规矩矩地坐着,即便没有与他对视,却也知道他一直在盯着她看,心里不由得紧张,竟又不知如何下笔了。 见她一直不落笔,夜北承问:“怎么不写?” 林霜儿抿着唇,被他这么一问,心里顿时更加紧张,小脸憋得通红,眼泪都快要急出来了。 夜北承还以为是她学习态度懒散,朽木不可雕也! 他顿时沉了脸色,语气也变得阴冷严肃:“不会还不肯好好学!是不是要本王惩戒你才肯认认真真学?” 林霜儿委屈极了,她不是不肯学,只是忘了这个笔画该怎么下笔,毕竟,今日是她第一次拿笔,第一次写字,心里紧张一时忘了而已。 可夜北承这般没耐心,好似要她一口吃成个大胖子。 这哪能呢? 心里委屈,林霜儿眼眶微微泛红。 夜北承没瞧见她泛红的双眼,只觉得她学习态度有问题,今日不过叫她学三十个字而已,想当年,他也是第一次识字,第一次练字,可他就能一口气认全一百个字!更能将这一百个字全部默写出来! 她这样懒散的态度,何时才能学会!何时才能做好他的通房! 见林霜儿始终默默垂着头不回话,夜北承还以为她又在跟他暗自较劲,当即取了戒尺来。 “伸出手来。”夜北承故意冷着一张脸,怎么着也要吓一吓她。 虽说,他读书那会,从未被夫子打过掌心,可那是他学习态度好。 古人云:严师出高徒!今日他便当一当这个严师! 林霜儿小手一抖,颤巍巍地伸出手。 夜北承想也没想,就一戒尺拍了下去。 他暗自收了力度,打的并不是很痛,只想着给她一点小小的惩戒,让她端正学习态度。 不想,一滴温热的泪珠忽然滴在了他的手背上。 夜北承心口一紧,诧异地抬眸看她,这才发现她早已哭成了个泪人。 看见她哭,夜北承慌忙放下戒尺,心里竟有些莫名慌乱。 他不过是轻轻打了她一下,她怎么哭成了这样? 他打得也不疼啊? “你……你怎又哭了?本王不过是轻轻打了你一下。”夜北承有些无措,却不知如何去哄。 她已经努力去学了,可她就是学不会嘛。一想到夜北承那么凶,学不会还要用戒尺打她,林霜儿顿时觉得委屈极了,想了想,还不如去后院扫地呢! 第41章:在哭,本王真的忍不了了! 从小到大,她就没怎么挨过打,阿娘和阿爹连句重话都没对她说过,哥哥对她更是宠溺。 可自打来了侯府,她总是受人欺负,做不好事情还要挨打…… 她本来就不聪明,天生的愚笨有什么办法? 哥哥说,笨就笨点,只要踏踏实实做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听哥哥的话,踏踏实实做事,从不埋怨,勤奋刻苦,兢兢业业。 可王爷还是不满意,还是要打她手心…… 林霜儿颤抖着,哭泣着,她委屈极了,此刻正站在崩溃的边缘,想要大声哭,可又想到夜北承不喜她哭,怕彻底惹恼了夜北承,她便咬着唇,抽噎着,只抖着身子强撑,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夜北承面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红,几番变化,深邃的眸底更是情绪翻涌。 见他这番模样,林霜儿以为自己又惹恼了他,不由得更加害怕,抽噎着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实在是害怕极了,抽抽搭搭地看着他道:“王爷……你能不能不要生气?小的……小的会好好学的。” “只是……只是这个字,实在复杂,小的……小的只是一时忘了怎么写。” 说着,哭得更厉害了。 夜北承一直都未开口,只紧紧盯着她,眼底情绪翻涌,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爷……小的知错了,王爷能不能不生气了?” 她真的很害怕夜北承生气,他生气的样子实在太可怕了。 可她天生愚笨,不会说体己的话,也不会讨主子欢心…… 该怎么办呢? 该说些什么,王爷才不会生气呢? 林霜儿想啊想,怎么也想不到,只觉得脑袋嗡嗡的。 手中的戒尺跌落,夜北承长叹一声,抱着她,将她哭得梨花带雨的脸埋到他胸口,大掌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哄道:“乖,别哭了,方才只是吓一吓你,本王不打你便是。” 林霜儿哭得愈发厉害,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她还以为自己哭出了幻觉,抱着她的夜北承真的很温柔…… 她喃喃道:“真的吗?” 看着她哭成了个泪人,语气也小心翼翼的,生怕他又要惩罚她,夜北承心口一阵揪疼,他俯身给她擦了擦眼泪,道:“当然,你又没做错什么。” 方才是他太过冲动,他原以为是她不想学,现在听她这般说,才知道是他误会了她。 她只是一时紧张,忘了怎么下笔罢了。 可他却冤枉了她,还拿戒尺打了她手心。 他叹了一口气,垂眸看向怀里的人,太阳穴突突直跳。 人是他惹哭的,自然得他哄好。 “本王冤枉了你,是本王的错,不哭了好不好?”他的声音低沉又温柔,还掺杂着男人特有的磁性嗓音,十分好听。 林霜儿哭昏了头,脑袋昏沉沉的,她浑然不知自己正被夜北承抱在怀里,只顾着埋着脑袋在他怀里抽泣。 见哄不好她,夜北承有些无措,他从未哄过人,对这方面根本没有经验。 见她哭得厉害,他又想到用上次的办法,想要震慑一下,吓一吓她。 “听话好不好?再不听话,本王将你丢出府去。” 他自然知道林霜儿无依无靠,侯府就是她的家,出了侯府她还能去哪? 不过他可没打算真的将她赶出侯府,纯粹只是想要吓一吓她,让她不要再哭了。 瞧她眼睛都哭红了,搞不好都哭肿了。 林霜儿本来已经调整好了心态,哭声也渐渐小了下去,可听他说这样的话,刚平复下去的情绪瞬间又分崩瓦解。 王爷真的是太坏了,学不会不但要打她手心,还要将她赶出府。 撇了撇嘴,林霜儿越想越委屈,再也绷不住,在他怀里大声哭了起来,大颗大颗的眼泪把他胸口处的衣襟都浸透了。 哭得这么厉害? 夜北承顿时慌乱了起来。 没想到适得其反,夜北承手足无措,一时竟有些语塞。 她哭得放肆,像个孩子一样收也收不住。 林霜儿也不管夜北承忍不忍得了,会不会被她彻底惹恼。 大不了就被他赶出去,让她继续去后院扫院子去! 管他呢,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自打那日误闯入他房中,与他发生了那种关系,这段时间,林霜儿就夜夜睡不好觉,整日提心吊胆。 所有的担忧和恐惧,似乎在这一刻找到了突破口,林霜儿哭得肆无忌惮,眼泪肆意奔流。 忽然,下巴被人捏住,林霜儿一时忘了哭泣,不明所以地看着夜北承。 夜北承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正视自己。 林霜儿本能的挣扎,夜北承却将她紧紧按在身前,手臂顺势而下,将她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霸道地揽在怀中。 林霜儿抽噎了两声,眼眶里盈满了泪水,无措又疑惑地看着他。 眼神懵懂清澈,让人忍不住想要蹂躏。 夜北何承俯身靠在她的耳畔旁,用极为克制的语气道:“别哭了,不然,本王真的忍不了了。” 林霜儿不明白他忍不了什么,还以为他忍不了想要动手打她了,顿时吓得六神无主。 两人距离紧密,林霜儿收住了哭声,身体僵直,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他忍不了动手打自己。 夜北承勾起她的下巴,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眼中情,潮暗涌,风雨欲来。 林霜儿看不懂他眼底的情愫,却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 纤长的睫毛颤了颤,晶莹的泪水滑落脸颊。 她嘴唇微颤,声音如娇似泣:“王爷……你……” 后面的话被他霸道的截断,夜北承按照书中所描述的那样,将她湿软莹润的唇畔轻轻含住。 不断地游走探寻,不留余地的索取她口内的芳香。 林霜儿脑袋轰隆一声,如一道天雷劈头而下,将她整个人都劈傻了…… 王爷在干什么? 他在吻自己吗? 他怎么能吻自己呢? 他把她当做女人,还是男人看待呢? 大脑震惊到无法思考,她眸子睁得大大的,夜北承俊美近妖的脸庞在她面前放大的数倍。 男人霸道的气息不断在她口内侵略,强势地剥夺她口内每一寸呼吸。 林霜儿呼吸急促,一时手足无措,如一只木偶一样任他摆布。 第42章:王爷,您这样做是不对的…… 面对夜北承的突然举动,林霜儿整个人都是懵的。 起先,她无从侍从,整个人都是僵直的。 后来,在夜北承熟能生巧的挑拨下,林霜儿僵硬的身体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而后慢慢放松了下来,整个身子顿时变得更加柔软。 夜北承忍不住发出一声喟叹,呼吸渐渐急促。 这种体验确实不错,让他觉得十分快活。 唯一不足的一点,便是林霜儿太过木楞,全程都是他在带节奏。 不过也无妨,即便如此,他也感到十分满意。 等日后勤加练习,想必效果更佳。 夜北承还想继续往里深入探究,怀里的人却突然开始抵抗挣扎。 他的吻从刚开始的温柔,到后来越来越霸道强势,林霜儿逐渐感到不能呼吸,脑海中更是闪过那夜的恐怖经历。 心里一阵阵发怵,林霜儿背上开始冒起冷汗。 不能让他继续再这样下去,林霜儿几乎能联想到后面会发生什么,她闭了闭眼,斗着胆子使劲将他推开。 她力气小,本来使足了劲也无法撼动他,更何况他身子前倾的厉害,几乎整个人都压在了她身上。 可偏偏夜北承没料到林霜儿有胆子推他,一时没设防,整个人被她推下了椅子。 夜北承摔到了地上,眼里的情潮未退,落地的那一刹那,还有些懵。 一时间,两人都愣住了。 须臾,待回过神来,夜北承俊脸黑沉,深邃的眸子定定地瞧着她:“你敢推本王?” 夜北承发现,她胆子愈发肥了。 林霜儿被吓得懵在了原地,一时忘了思考,她站起身刚想跑,手臂就被人大力拽了一下,整个人又跌到了夜北承的怀里。 林霜儿惊叫一声,下一瞬,他的唇又凑了过来,狠狠含住她的唇,这次俨然没了之前的温柔,有些粗暴地蹂躏着她柔嫩的唇畔。 林霜儿抗拒,小脸憋得通红,身子颤栗如筛糠,她真的被夜北承这一举动吓傻了,含着哭腔道:“王爷,您这样做是不对的……” 夜北承眉头一拧,停下动作盯了林霜儿片刻,哑着嗓子问:“有什么不对?” 他想要她,有什么不对? 反正,她已经是他的人了!他不过是在行使自己的权利罢了。 他本来在等,等她说实话,他就抬她做通房,哪怕做个侧妃也可以。 可她一直不说,她耗尽了他的耐心,他现在等不及了,恨不能马上就要了她! 思及此,夜北承又拉过林霜儿,将她抵在自己怀里,狠狠蹂躏。 林霜儿渐渐觉得呼吸困难,她双手胡乱地拍打着他,夜北承嫌烦,干脆拧着她的手,反扣在她身后。 林霜儿无法挣扎,眼泪肆意流淌。 尝到她湿咸的泪水,夜北承顿了顿,又停下动作盯着她,眉目蹙得更深。 他想要她,她为何不高兴,她为何还要哭? 若换做别人,早就求之不得,早就倒贴着上来,主动投怀送抱了! 可看着面前的人儿,夜北承丝毫没感觉到她的开心。 她的害怕和抵抗全写在了脸上,她不愿意与他这样亲近,甚至可以说有些厌恶…… “你不想要?”夜北承压抑着情绪问她。 林霜儿摇了摇头,满脸都是抗拒。 “为何不想?”夜北承蹙眉极深。 林霜儿咬着唇,身子因为害怕在微微颤抖,她抽噎了两声,道:“王爷,小的是男子,男子与男子,是不能做这种事的……” 事到如今,她还不肯对他说实话,明明说了实话,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做他的女人…… 可她偏偏不说! 为何不说呢?夜北承想不明白,她到底在纠结什么? 难不成,她以为他夜北承是个不负责任的人? 他既然要了她,就会对她负责! 眉头微微舒展,夜北承强压着火气,耐着性子道:“本王若是想要一个人,无论她是何种身份,本王都能接受,本王要的,只是她这个人!” 说罢,他目光沉沉地盯着她,一字一句道:“但是!她得对本王无所隐瞒。” 他想,他已经暗示得够清楚明了了,现在只要她承认就好,承认那日与他发生关系的就是她林霜儿! 可林霜儿如何能听懂他的暗示,只单纯以为他喜好男人,哪里能听懂他的弦外之意。 抬起袖子使劲擦了擦被他吻得通红的唇,林霜儿红着眼,声音带着哭腔道:“王爷,求您放过小的,小的没有龙阳之好……” 夜北承逐渐不耐,眸中森然冷眼恨不得将她刮了个千遍,握住她手腕的力度不由得加重。 “难道,你从未想过,做本王的人?”他说的这话几乎是从牙齿缝里硬挤出来的。 他从未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更未如此迫切的想要得到一个女人!他这番举动,已然像是倒贴,上赶着把自己送到她面前! 如今,他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希望林霜儿最好不要不知好歹! 手腕的钝痛感持续传来,林霜儿眼眶红红的,她张了张唇瓣,道:“王爷是天上的明月,小的身份低微,从未肖想过能得到王爷的青睐……” 这话,发自她的内心,夜北承何其尊贵,如天上明月,高不可攀,岂是她这样的人能够肖想的。 林霜儿从不敢奢望,连想都不敢想。 “从未想过?”夜北承再次问了她,话中带着些急迫。 林霜儿几乎快要哭出来了,抖着嗓子道:“小的从未想过,还望王爷明鉴……” 夜北承只觉得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什么情,欲,什么渴望统统消散。 她还是不肯说实话,甚至,她方才擦嘴的动作,好似在嫌弃他…… 他堂堂侯府的王爷,大宋的战神,多少名门贵女的倾慕对象,又有多么女人对他投怀送抱,可如今,他竟然被一个女人嫌弃!被林霜儿狠狠嫌弃! 缓缓将林霜儿从怀中放开,夜北承心口涌起一团无名火,这火气烧得极旺,恨不能将这方圆百里都燃烧殆尽! 半晌,夜北承站起身来,他整理一下胸口处略微凌乱的衣襟,冷冷看向还呆坐在地上的林霜儿,面色冷如寒霜。 “滚!” 他想,他再也不想再看见这个女人了! 这样蠢笨的女人,根本不配做他的通房! 第43章:竟然是你主动…… 林霜儿回到自己的小屋,她瘫坐在床边心口还在不断起伏,心跳几乎快要跳到嗓子眼,整个人还未从刚才的冲击中缓过神。 离开时,夜北承冰冷的神色更叫她惊恐。 她仰头倒在床榻上,崩溃地将头埋进被褥,眼泪止不住地流。 林霜儿离开后,夜北承将案桌上的那本书狠狠砸在了地上。 往后,他再也不要看这本书!虽说他已经一字不漏地都看完了,但是现在他还在气头上,一看这书就想到林霜儿,一想到林霜儿就想起自己倒贴还被她嫌弃,他就火冒三丈! 夜北承气得连早膳也没吃,出了府就直奔云霄阁。 见夜北承匆匆出府,玄武有些诧异。 “王爷,属下去给你备马车。” “不必!”夜北承没有选择坐什么马车,而是直接乘上他的宝马飞蓬,片刻功夫便消失在玄武的视线。 玄武呆立原地,有些怔愣。 今日的主子,好像火气有点大…… 玄武摸了摸脑袋有些不明所以。 夜北承的性情一向冷淡,处事不惊,哪怕身处险境,都未曾像今日这般,将情绪全表露在脸上。 林霜儿在床上躺了许久,哭累了便睡了过去。 夜北承被她彻底惹恼,想必短时间不会再召见她,等她睡醒已经到晌午了。 冬梅来找她,她才昏昏沉沉从床上坐起来。 见她双眼红肿,冬梅有些诧异,却又像是预料之中。 “被王爷骂了?” 林霜儿抽了抽鼻子,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冬梅顺势坐在床榻上,戳着她的脑门,责备道:“我就说吧,你胆子未免太大了些,敢在王爷怀里胡作非为,王爷不把你赶出府,就算是你走了狗屎运。” 一听见“赶出府”林霜儿眼眶又红了。 “冬梅。”她抽噎了一声,可怜巴巴看向冬梅:“说不定,王爷真的要把我赶出府了。” 冬梅一惊:“这么严重?就为了昨日那事?” 林霜儿懵懵懂懂地看着她,道:“昨日什么事?” 她说的是今日这事,想起夜北承看她的冰冷眼神,林霜儿就感到害怕。 她算是彻底把他惹恼了,想必以后都不想再看见她了。 冬梅道:“昨日你喝醉了酒,是王爷抱着你回来的,赵嬷嬷还说要责罚你,还是王爷给你求的情。” 林霜儿有些诧异,昨晚的事,她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她只说今日这事! 冬梅道:“真是奇了怪了,看王爷昨日那样子,根本不像生气,反而还挺偏袒你的,怎今日就突然发了脾气?方才玄武还说,王爷出府时,脸色很不好,好像很生气。” 林霜儿莫名抖了下身子,眼眶又涌出泪水。 冬梅心疼地给她擦眼泪:“好霜儿,不哭不哭,快给我说说,你是怎么惹恼了王爷。” 冬梅有些好奇,他都气成了那样,也没把林霜儿怎样,当初秋菊伺候得那样好,他都毫不留情地把她赶出了府,若不是李嬷嬷一直在主母面前求情,侯府哪里还有她秋菊的容身之所。 林霜儿满腹委屈,一听见冬梅的话,情绪顿时又涌了上来,她抽抽搭搭地将事情原委道出:“王爷要我读书识字,可我学不会,王爷就恼了,说要将我赶出府。” 冬梅顿时有些气愤:“就为这事?他要将你赶出府?” 林霜儿点了点头,继续道:“冬梅,你说的没错,王爷可能真的喜好男人,可我又不是男人……”说着,眼泪流得更厉害了,冬梅擦都擦不及。 瞧见她这个模样,冬梅赶紧从桌上给她倒了杯水,林霜儿眼泪都要流干了,顿时觉得有些口渴,便接过冬梅递过来的水,猛地喝了几口,结果喝太急,把自己狠狠呛了几口。 听了林霜儿话,冬梅气不打一处来:“王爷未免也太过分了!就为了这点小事要把你赶出府!” 林霜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打了个哭膈,继续道:“是啊,可我已经很努力去学了,王爷要我今日学会写三十个字,这哪能呢?我阿娘说,做任何事都要循序渐进,怎能一口气吃成个胖子呢?” 冬梅诧异:“三十个字?这么多?王爷要求未免太高了些!” 林霜儿撇了撇嘴,道:“我天生愚笨,比不上我哥哥聪明,若是叫我哥哥学三十个字也是没问题的,可我不行……” “我学不会,王爷就恼了,他打了我手心,方才还让我滚,他说他再也不想看见我了……” 林霜儿把满腹的委屈一股脑告诉了冬梅。 冬梅抱了抱林霜儿,安慰道:“好霜儿,不怕,等明儿姐姐就去找赵嬷嬷说说,咱伺候不了便不伺候了,让他另请高明去。” 林霜儿抹了抹眼泪,点了点头。 夜北承风尘仆仆地走进云霄阁的二楼雅间,白誉堂见状忍不住打趣道:“今日骑马来的?” 夜北承斜了他一眼,将披风脱下扔在了软塌上,随后掀袍坐在白誉堂对面。 白誉堂给他倒了一杯茶,道:“今日心情不佳?先喝杯茶去去火。” 夜北承骑着马狂奔了一路,绕了京都两圈,可心里的火气迟迟未消。 他一口气喝光了茶水,将杯子重重搁置在饭桌上。 白誉堂摇了摇手中折扇,脸上笑意渐深。 与夜北承相识十几年,他还是头一遭在夜北承脸上看到挫败的神色。 “不会是为了你府上的婢子吧?” 白誉堂一语猜中,夜北承当即俊脸黑沉。 “果真是为了她?”白誉堂合上折扇,一脸惊诧。 夜北承点了点头,他实在猜不透林霜儿的想法,便问白誉堂:“我本来打算抬她做通房,可她好似并不愿意。” 白誉堂不解地问:“哦?怎么说?” 夜北承眉头紧拧,道:“方才我已经跟她明说了,我想要她……可……”一想到被林霜儿嫌弃,夜北承顿时恨得牙痒痒,一时竟有些难以启齿。 白誉堂追问道:“继续说啊。” 夜北承握了握拳,继续道:“可她说本王是天上的月亮,她高攀不起!” 夜北承话刚说完,就被白誉堂满脸震惊的打算,他瞠了瞠目,道:“什么?竟然是你主动,还被拒绝了?” 白誉堂着实没想到,夜北承是何许人也,如今竟然被一个婢子拒绝,想想就觉得不可思议。 第44章:欲擒故纵…… 白誉堂憋着笑,今日算是吃了个天大的瓜,这个瓜能让他念好几年。 要知道,在整个大宋,不论才气容貌,还是家世品行,夜北承都是炙手可热的人选,就算是当今太后,都上赶着将自己的亲侄女许配给夜北承。 他文武双全,天生的天之骄子,哪个女人不是上赶着倒贴,如今偏偏被一个婢子拒绝。 白誉堂越想越觉得新奇,心里不免对林霜儿又多了几分好奇。 也不知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人,竟敢拒绝成为夜北承的女人…… 夜北承半晌不说话,一双幽深的眸子定定地盯着白誉堂。 被这样一双冰冷的眸子盯着,白誉堂想笑也不敢笑。 思量片刻,白誉堂安慰道:“没道理啊,一个婢女而已,若攀上你,就等同于麻雀变凤凰,况且,夜兄文武双全,根本没有让人拒绝的理由。” 夜北承没有回话,全程脸色黑沉,纵然白誉堂把他夸上了天,可林霜儿就是拒绝了他! 他自嘲道:“那又如何,事实就是她拒绝了!她不愿成为我的人,就算我上赶着倒贴,她也不要!” 他说这话时,语气里明显带着气性,他现在还在气头上呢。 白誉堂笑了笑,道:“夜兄久居沙场,从未接触过女人,自然不明白女人的心思。” 夜北承蹙眉看他,满脸疑惑。 白誉堂一本正经地道:“女人说不要,那便是要,说不想,那便是想。” 夜北承蹙了蹙眉,不解。 想便是想,不想便是不想,哪那么多弯弯绕绕的! 白誉堂笑着摇头。 夜北承道:“你笑什么?” 白誉堂道:“我笑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夜北承听得更迷糊:“说人话!” 白誉堂道:“难道你没听过,欲擒故纵?” 夜北承没有回话,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白誉堂道:“男人喜欢征服,女人便喜欢被男人追逐,越是容易得到,越是无趣无聊,想必你府上的那位姑娘,一定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你越是想要得到她,她便越是要吊一吊你的胃口。” 夜北承蹙眉沉思,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他发现自己越得不到她,心里便越想要得到。莫不是她早就摸透了男人的这点心思,所以故意在吊着他的胃口。 让他爱而不得,心痒难耐! 可片刻,他又摇头否决:“她看上去不像这种心思深沉的人。” 她的眼睛那样干净,那样纯洁,怎可能存有这般深沉的心机。 白誉堂又笑了,他道:“所以我说你久居沙场,根本不了解女人。女人最善于伪装,越是心思深沉的人,表面越是装得单纯无害,这样便能激起男人对她的保护欲。” 他说得头头是道,一本正经。 夜北承持着怀疑的目光看着他,道:“我的确久居沙场,不了解女人,可你也不过二十出头,如今也尚未婚配,你怎了解这么多?” 明明跟他一样,从未接触过女人,却说得好似历尽千帆,看破红尘一样。 白誉堂被拆台,当即有些不服气,他道:“我虽尚未婚配,可我也见多识广,身边也曾出现无数莺莺燕燕,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夜北承道:“也许,她不一样呢?” 白誉堂失笑:“哪里不一样?一个婢子罢了,能爬上主子的床,心思又有多单纯?还望夜兄不要被表象所迷惑。” 夜北承微微蹙眉,白誉堂的话他不认同,甚至有些恼怒。 他好似不喜欢白誉堂这般评价林霜儿,像是自己被冒犯。 夜北承本想好好跟他吃一顿饭,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可听他这样说,夜北承连吃饭的心思也没有了。 心中烦躁,他站起身,正打算离开,白誉堂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道:“罢了,你若舍不得,便将她留在身边,一个婢子而已,又翻不起什么大浪,没准过了这段新鲜劲,你对她就不那么上心了。” 似找了个台阶下,夜北承顿了顿脚步,暗自松了口气,道:“白兄所言极是,那我便暂且将她留在身边吧。” 待夜北承离去,白誉堂笑着摇了摇头。 果真是没经历过情场,不过一个婢子罢了,竟让他如此上心,这倒不像他认识的夜北承了。 白誉堂想,他不过是精虫上脑,一时头脑发热,等过了这阵新鲜劲,他定然又会恢复成当初的夜北承。 毕竟,大宋莺莺燕燕,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就不信,那个叫林霜儿的女人,有通天的本事,能将夜北承的心勾了去! …… 夜北承回府时,林霜儿正在收拾东西。 她不想被夜北承亲自赶出府,即便是个低贱的下人,可她还是想保留一点尊严,自己走总比被赶着走要强。 她东西不多,几件泛旧的粗布衣服,一支廉价的桃木簪子和一个存钱的木匣子就是她全部的家当了。 林霜儿用一个小小的包袱将它们一股脑打包好,推开门正准备离开时,迎面就撞上了夜北承。 夜北承盯着她,眼神越来越冷。 林霜儿吓得一抖嗦,手里的包袱顿时掉在了地上。 “去哪里?”一看见林霜儿这番举动,夜北承心里又涌起无名火来。 她就这么厌恶他,连行礼都打包好了!恨不得马上离他远远的是吧? 她想去哪?经过他的同意了吗? 一看见夜北承,林霜儿就打心底害怕。 他面容冷峻,似覆了一层寒霜,看着她的眼神冰冷刺骨,冷得骇人,似要将她千刀万剐。 看来,他早上的气还未消,还想着回来惩治她呢…… 心里一咯噔。 林霜儿脸上血色一点点褪了下去,顿时变得煞白煞白的。 见她不回话,夜北承语气又冷了几分:“本王问你去哪里?” 林霜儿被他这样冰冷的语气吓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王爷您忘了吗?是您不想再看见小的,并让小的滚……” 一阵刺骨的冷风吹来,林霜儿背后又开始冒起冷汗。 夜北承的脾气实在太难琢磨,她应该早点离开的,这样就不会和他撞见,也不会再惹他心烦了。 第45章:本王向来没什么耐性的…… 意识到夜北承的目光还盯着她,林霜儿心里紧张,手指紧紧攥着手里的包袱。 看着垂着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林霜儿,夜北承火气莫名其妙地又涌了上来。 平时没见她这么听话,如今倒是听话得很! “你就这么想要离开?”他语气冰冷,神色更是冷得骇人。 林霜儿被他问得有些懵。 她何时说自己想要离开,分明是他叫她滚,说再也不想看见她。 她不走,难不成要等着他来赶吗? 林霜儿心里委屈,又不敢表露出来,只抖着嗓音道:“是王爷让小的滚……” “本王让你滚,你便滚吗?”夜北承愈发生气,恨不得将眼前的人狠狠拽到自己面前,问她脑子里装的是不是浆糊。 他这气生得莫名其妙,林霜儿只觉得心惊肉跳。 她想,夜北承对她应当是厌恶极了,不然不会动不动就对她发这么大的脾气,以至于不管她怎么说,夜北承都不满意,总要找些理由刁难她。 她咬了咬唇,双眸含泪,身子也微微颤抖:“您是主子,小的是奴才,主子说的话,做奴才的怎能不听。” 双肩微微颤抖,林霜儿吸了吸鼻子,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 可不能在他面前哭了,不然又要惹恼了他,后果她承担不起。 夜北承恼羞成怒。 好一个主子的话不得不听,若是她不走,倒显得是他说话不算话了。 好吧,既然是他说出的话,总要他来挽回的。 不过好话他只说一次!若是她再不领情,那要滚便赶紧滚吧!他绝不再挽留! 他放缓了语气,道:“你若不想走,本王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机会可以再给一次。” 台阶他已经给了,若是她带点脑子就应该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话! “王爷,小的粗鄙之人,恐怕伺候不好王爷,王爷不如另外寻个机灵点的丫鬟吧。” 林霜儿是真心为了夜北承着想。 她脑子笨,一天学不会三十个字,字也练不好,与其天天在他身边气他,还不如离他远一些。 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 看着林霜儿低垂着头,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夜北承刚压下去的火气腾的一下又蹿了起来。 她不愿?甚至还主动让他找别的婢女伺候? 夜北承简直要气疯了。 他以为他给了她台阶下,她一定会喜极而泣,会承诺他,以后再也不会惹他生气。会顺从他,会想尽一切办法逗他高兴…… 总之怎么样都好,就不该是现在这样! 她是真听不懂,还是根本不想留在他身边? “你是故意的是吗?”周遭的气息顿时又降下来,夜北承目光沉沉地看着林霜儿,一字一句,咬牙切齿。 即便是欲情故纵,她也该有个度了! “故意的?”林霜儿不解,抬眸瞬间,正好与他的眼神对视,心里一惊,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不明白,自己只是实话实说,为何又惹恼了他? 她故意什么了? “王爷,小的天生愚笨,达不到您的要求,也不想天天惹您生气,所以,王爷还是让小的离开吧。”她句句出自真心,没有半句掺假,府中任何一个丫鬟都比她聪明伶俐,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比她强。 况且,她已经向赵嬷嬷打了招呼了,离开东厢院,她就去西厢院扫院子,离夜北承远远的。 赵嬷嬷说了,只要王爷答应放她离开,她随时都可以去西厢院。 林霜儿还向赵嬷嬷保证,王爷定然会放她离开的。 毕竟,是王爷叫她滚的…… 夜北承面如寒霜。 看来她是真心想要离开,根本没有想留在他身边的意思。 夜北承深吸一口气,心里那团火气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可他没理由对她发火,毕竟,是他叫她滚,是他说再也不想看见她,人家现在只是听主子的话而已! 夜北承没发话,林霜儿就一直跪在地上。 即便他此时的目光再压迫,声音再冰冷,林霜儿脊背都挺得直直的。 夜北承蹙眉。 故意较劲? 一瞬的寂静后,夜北承忽地拉住她的胳膊,几乎毫不费力就将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还未等林霜儿反应,就将她连拖带拽地拉进了屋里。 屋里没有点灯,黑灯瞎火,只有一层朦朦胧胧的月光,将整个房间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林霜儿看不清夜北承的神色,却能感受到他身上冰冷的气息。 他现在很生气,身上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力。 林霜儿害怕极了,不明白夜北承想要干什么,拼命挣扎。 可她越是挣扎,他越是莫名烦躁,最后直接将她的整个身子拉到胸前,把她的后背狠狠抵在门框上。 她被夜北承牢牢锁在身前,根本动弹不得。 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边,两人距离极近。 “本王劝你适可而止,不要再玩欲情故纵的把戏!” 他说话时带着淡淡的茶香气息,在林霜儿微红的鼻尖上轻轻吹着,十分好闻。 可他的语气太过冰冷,以至于林霜儿都不敢睁眼,整个身体处于紧绷的状态。 “王爷……您说的话,小的……听不明白。” 林霜儿又不争气地红了眼眶,这样霸道的夜北承,让她感到窒息和害怕。 强劲有力的胸膛紧贴着她的身体,滚烫的温度让她感到心慌意乱。 不由自主想到那夜的不堪,林霜儿紧紧咬住唇畔,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听不明白?”夜北承呼吸渐渐急促,大掌箍着她纤细的腰肢,力道大得出奇。 身子猛地前倾,男人狂野的身躯紧紧贴着她的身体。 “劝你不要再挑战本王的耐性,本王向来没什么耐性的。”他冰冷至不近人情的气息,就这样吹在林霜儿的脸上。 眼眶里的泪水,终是强忍不住,缓缓滑落脸颊。 可夜北承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他沉着脸,用极具威胁的口吻,对她一字一句道:“你最好乖一点,否则,本王也不知道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来!” 林霜儿抽噎了两声,双眼通红地看着他。 他应当不是在说笑,他现在看着她的眼神,好似真的想要将她生吞活剐。 这是林霜儿第二次感到绝望。 夜北承是云端上的人物,而她命比草贱,他想要把怎样就怎样,她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第46章:王爷,别…… 大掌倏地收紧,林霜儿的腰肢盈盈一握,柔软的触感顿时让他感到心猿意马。 两人的身体靠得更近,幽暗的房间中,朦胧的月光下,一股暧昧的气息油然而生。 林霜儿后知后觉感到害怕,瞬间化作一只受惊的小鹿,在夜北承怀里隐隐发抖。 夜北承非但没有住手,反而想要得到更多。 黑暗中,不知是谁的心跳快如战鼓。 林霜儿想要逃,却无处可逃,男人的气息霸道地占据着她的感官。 意识到他的大掌渐渐从她的腰间抽离,缓缓探入她的里衣,林霜儿彻底慌了。 小手抵住他肆意妄为的大掌,她胆怯的声音里含着哭腔:“王爷,别……求你了。” 林霜儿泣不成声。 她忽然明白了夜北承的意图。 夜北承动作一顿,黑暗中,他俊眉一拧:“你就这么抗拒?” 身子颤抖得更厉害,林霜儿忍不住抽噎了两声。 她能不抗拒吗?若是被他发现了她的女儿身,后果她想都不敢想…… “王爷,求您放过小的吧。” 面对夜北承,林霜儿是无比畏惧的,她甚至不敢抵抗,只得苦苦哀求着,求他大发慈悲放过她。 察觉到她的抵触和害怕,夜北承心里又开始莫名烦躁。 夜北承从不喜欢做强迫人的事,特别是男女之事!在他的原则里,这种事理应是你情我愿的! 可林霜儿的反应告诉他,她现在不愿意!十分不愿意! 至于原因,夜北承想了想,忽然想到门扉上那几道深浅不一的抓痕。 或许是那夜,他要得太狠,吓坏了她。 心里那股冲动渐渐被理智占据,夜北承眉心紧蹙,缓缓将怀里的人放开。 虽说,即便他现在强要了她也没什么大不了,无非就是将他收入房中做个通房。 可他不愿那样做,因为林霜儿会哭,她总是动不动就哭,像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他不喜欢看她哭,她一哭,他心里就不舒畅。 没了禁锢,林霜儿浑身瘫软,整个人顺着门框缓缓滑坐在地上。 她蜷缩在角落,抱着膝盖,瑟瑟发抖,整个人看上去楚楚可怜。 夜北承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她,巨大的黑影将她吞噬笼罩。 林霜儿感到绝望,夜北承像一座高大的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还有两年,再有两年,她就攒够赎身的银两,可为何偏偏招惹到了他…… 林霜儿不想做通房,更不想满足他独特的癖好,如若可以,她恨不得马上离开侯府。 可离了侯府,她该去哪呢? 没有身契,她连城门都出不了…… “你若真想离开,也不是不可以。”黑暗中,夜北承的声音将林霜儿的思绪唤回。 林霜儿颤了颤眼眸,抬起头看着他,一双干净的眸子透亮。 “可侯府有侯府的规矩,即便要离开,也要按照侯府的规矩来。”他幽幽然道。 林霜儿皱了皱眉。 侯府的规矩? 林霜儿从未听说过,主子让奴才滚,还要走流程的。 林霜儿不理解,疑惑地问他:“王爷说的规矩,是什么样的规矩?” 夜北承语气平淡:“你若离开,本王身边便没有贴身伺候的婢女,就算要走,也要等本王寻得一个合适的人选将你替换下来。” 林霜儿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当即说道:“若王爷一直寻不到合适的人呢?那小的岂不是要一直伺候王爷?” 心里想的脱口而出,林霜儿甚至都没过一下脑子。 闻言,夜北承又气又好笑。 也就是她了,换做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他都绝不对让人这般不留余地的逼问。 难不成,她觉得他夜北承是那种为了一个女人不折手段,胡搅蛮缠的人吗? 她未免太高估自己。 他似笑非笑地沉声问她:“怎么?难不成,你以为本王会为了你丢失诚信和颜面吗?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这样的语气着实冷的骇人,林霜儿知道自己又惹恼了夜北承。 小手攥紧了袖子,她紧张地道:“小的没这个意思,只要王爷说话算话便好。” 夜北承冷笑一声,又道:“如若不然,本王将这承诺白纸黑字写下来,再按个血手印,不知你是否安心?” 林霜儿猛地抬起头:“好……” 夜北承蹙眉,冷声道:“确定?” 林霜儿话还没说完呢,就被夜北承冰冷的语气给堵了回去。 她当真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夜北承白纸黑字把承诺写在上面的,再盖个手印再好不过了。 可听他的语气,他好像又生气了。 想了想,林霜儿还是忍住了,她点了点头,道:“王爷一言九鼎,小的信得过的。” 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林霜儿心想,只要答应让她离开,怎样都行。 侯府那么多机灵的丫鬟,她就不信,没一个是他看不上的! 隔着黑暗,林霜儿看不清夜北承的神情,却感觉到屋里的气温没那么凝固了。 她缓缓站起身来,目光盯着门口的位置,又看了看夜北承。 夜北承似是知道林霜儿在看他,忽然就道:“做一日和尚,撞一日钟,一天都不得懈怠。” 说罢,他径直走到烛台边,将蜡烛点亮,顿时,整个屋子都明亮了起来。 夜北承的身影渐渐明朗,在烛火的映衬下,他的脸半陷在阴影里,侧脸凌厉分明,剑眉斜斜飞入鬓角,薄唇紧抿,好看得不像话。 林霜儿站在原地,愣愣出神。 方才的事让她心有余悸,哪里还记得伺候主子的细节,只顾着愣在原地盯着夜北承的侧脸发呆了。 夜北承分明没有看她,可背后却像是长了一双眼睛,他将火折子重新盖好,看也不看她,道:“看本王做什么?今日的字依旧得练。” 林霜儿简直欲哭无泪。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要求她练字,明明要不了多久他就会放她离开了! 林霜儿不想练,可夜北承已经一本正经地坐在了椅子上,那本书也被他平整地摆放在了桌上,旁边还有一张准备好的白纸,就等着她过去练呢。 林霜儿不情不愿地挪步过去,局促不安地坐在他身旁。 想了想,罢了,反正也熬不了几天了,当一日和尚撞一日钟吧,反正读书写字总归不是坏事。 夜北承翻开书本,语气平淡无波:“若是觉得难,咱们先学一半。” 第47章:只是轻轻蹭了一下…… 两人靠得太近,林霜儿屏住呼吸,眉心蹙起。 这张椅子本就不大,加上夜北承身材高大,两人坐一起难免有些拥挤。 林霜儿瘦小的身子被挤到了角落,身旁男人的呼吸低沉又炙热。 林霜儿紧握着笔杆,顿时紧张到不知如何下笔。 可她知道,夜北承不喜她太过愚笨,若是再写不出来,他定然又要生气。 抿了抿唇,林霜儿缓缓抬眸,十分难为情地看着他。 “王爷……” 夜北承垂眸,正好对上她无助的眼神。 烛光闪烁,化作一束束光晕洒在少女身上,她那双透亮纯净的眸中,星星点点,仿佛藏着满目星辰。 夜北承极快地收回目光,呼吸却在不经意间快了几分。 “怎么?”他低声回应。 “这个字……小的忘了怎么下笔。”她声音微不可闻,生怕夜北承会因此生气。 夜北承勾了勾唇,道:“不懂就问,这是好事,说明你还有进步的空间。” 林霜儿微愣,这还是夜北承第一次夸奖她。 “这个字吗?”夜北承侧着头,一边指着她不会写的字,一边看着她。 林霜儿点了点头。 夜北承什么也没说,重新从笔筒里拿了一支笔,沾了墨,一笔一划地给她在纸上又写了一遍。 一边写,还一边给她讲解要领。横折竖钩,每一笔他都完整地写了下来。 “来,你再来写一遍。”夜北承收了笔,望着她道。 他讲解的时候,林霜儿都听得懂,在他笔下的字变得简单又好看。 看着很简单啊。 林霜儿咬了咬牙,在夜北承的注视下提笔又开始写。 可写着写着,林霜儿就觉得不对劲。 一开始还好,字迹虽丑,可也认得出。 可到了后面,字就开始东倒西歪,又成了一团浆糊,可她分明是按照夜北承教方式来写的。 一旁的夜北承发觉她握笔的姿势不对,发力的点错了,该停顿的地方也没有停顿。 总共就几个要领,她是一个要领都没学会! “这里要注意停顿,还有这一笔要注意提笔,控制力度,不能每一笔画都一样粗细!” 他的语气算不上多不耐,可也说不上多耐心。 林霜儿蹙眉听着,似懂非懂的点头,可下一笔,还是不知该如何发力。 看着纸上几个歪歪扭扭,一团浆糊的大字,夜北承抽了抽嘴角,渐渐失了耐性。 “今日就让你学十个字,你怎还写成这样?”夜北承语气不耐地说道。 林霜儿身子一抖,微微红了眼眶。 王爷真是太可怕了…… 林霜儿心跳如鼓,手指变得更为僵硬,这会莫说是写字了,怕是读也读不出来了。 夜北承这么一吼,她好不容易认全的字,统统又还给他了。 夜北承还想再训她一训,垂眸瞬间,却正好瞥见她微红的眼睛,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罢了。”夜北承叹了口气,索性直接握住她的手背:“本王教你便是。” 手被温热包裹住的刹那,林霜儿心跳加速,惊得手里的笔都险些掉落。 “王爷,小的自己可以学……” “如此蠢笨,自学要学到何时?”他语气淡然,不带任何情绪,霸道固执地带着她写。 林霜儿一动不敢动,只能任由他带着走。 神奇的是,在他的带领下,林霜儿笔下的字,渐渐变得工整端正,娟秀好看。 手把手连续带着她练习了十几遍,林霜儿才渐渐领会到夜北承所讲的要领。 慢慢的,夜北承松开了她的手,林霜儿动作未停,越写越顺手,字迹也越来越好看,咋一看,竟还有几分他的风格。 夜北承勾了勾唇,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 他定定地瞧着她,尽量不去打扰她,余光却瞥见她微微敞开的领口。 今日光顾着收拾东西了,林霜儿的胸垫不知不觉松了。 加上方才与夜北承在屋里一阵纠缠,她领口的纽扣不知何时松了一颗。 她穿的衣服本就不合身,松松垮垮,整整大了她一圈,领口更是宽大,加上此时两人距离太近,夜北承又高出她一个头,垂眸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些令人心潮澎湃的画面。 她的脖颈又细又长,身上每一寸肌肤更是白得发亮,顺着她的锁骨向下,他看见了她胸前那道不浅的沟壑……目光再也无法移动。 林霜儿浑然不觉,正低着头,一笔一划极为认真的写字,丝毫未察觉到身旁男人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凌乱。 直到感受到到脖颈传来的阵阵热气,林霜儿这才反应过来夜北承离她未免太近了些。 她疑惑抬头,唇畔无意在夜北承喉结上蹭了一下。 湿软温热的触感,羽毛似的轻柔。 夜北承狠狠蹙眉,嘴里发出一丝不可抑制的喟叹。 她动作并不大,只是轻轻蹭了一下,可夜北承发出的声音让林霜儿感到疑惑。 她不明所以,刚一抬眸,就跌入他深邃无边的眸子里,深得无底。 林霜儿连忙搁下手里的笔,还以为自己又惹怒了他,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低垂着头站在他面前,等着被他训斥。 可迟迟等不来夜北承恼羞成怒的声音,屋内一阵沉寂,只有男人沉沉的呼吸时不时落入耳畔。 许久后,夜北承方才平复了心绪,道:“今日就先练到这,你先退下吧。” 林霜儿紧蹙的眉头瞬间舒展,她转身正准备离去,却又被夜北承从背后叫住。 “等一下。” 林霜儿顿了顿脚,心里一咯噔。 她就知道,夜北承没那么大度的,他总要为难为难她才肯作罢! “听说明日长安街会举行一场盛大的灯会。”身后飘来夜北承的声音。 林霜儿微微蹙眉。 她来了侯府两年,长安街每年都会举行一场灯会,街上会有很多尚未婚配的男女一起逛灯会。 若是两情相悦的,他们会以荷包相赠,一同乘船游湖,私定终身。 久而久之,每年的这个节日,便成了有情人的专属节日。 林霜儿自然知道这个节日,可她身为侯府的下人,除了一个月的休沐日和必要的采买,其余时间,她根本没机会出府。 林霜儿不明白,夜北承跟她说这个做什么。 见她不答话,夜北承自顾自说道:“你久居侯府,见识短浅,明日便随本王去见一见世面。” 第48章 第48章:他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 林霜儿还是头一次见识到这么热闹的灯会。 长安街上张灯结彩,整条街都挂满了红灯笼。 那些花花绿绿的灯笼别提多好看了。 今日跟夜北承出府,林霜儿本来觉得枯燥乏味,直到来到了大街上,酒铺林立,朱楼夹道,行人如鲫,林霜儿才一点点被这喜庆的气氛带动起来,一路上左右瞧个不停,但凡看到个新鲜的玩意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夜北承走在前面,与她仅有一步之遥,他脚步放得很慢,目光直视前方,似乎对这周遭的事物并不感兴趣,纯粹只是来这大街上散步解乏。 林霜儿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手里捧着热腾腾的糕点,还是她最爱吃的口味。 不过她可舍不得花钱,是夜北承想吃,给了她银两去买,她兴冲冲买了回来,结果他又说不想吃了。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林霜儿就自己拿着吃了。 彼时正值长安街最热闹的时候,华灯初上,灯火洒上碧湖,夜空繁星闪烁,街道上,男男女女结伴而行,他们手里提着精致的灯笼,腰间系着好看的荷包,一路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林霜儿心道,这大抵就是夜北承口中所说的世面吧? 街道上实在太热闹,人挤人的地步,林霜儿生怕跟不上他,连忙加快了脚步。 大抵是夜北承太过耀眼,即便今日他只是穿了平常的衣服,依旧是一身月白色衣袍,腰间束着白玉长带,乌发仅仅只别了一支白玉簪。 可即便如此,他也独自占尽风头,引得街上的女子纷纷侧目打量,更为大胆的,直接上前对夜北承递上荷包。 “公子留步,不知公子可有婚配?”年轻的女子羞答答地站在夜北承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夜北承微微蹙眉,顿了顿脚,一双冷目幽幽看着女子,神情清冷,如冬日素雪。 这便是他不喜上街的缘由,他讨厌被人莫名拦住去路。 林霜儿跟在夜北承身后,抬眼打量那位年轻的女子。 一袭华贵的金黄色流仙裙衬得女子身姿妖娆,妆容更是精心描绘,明媚动人。 再看女子手里捧着的荷包,图案精美,栩栩如生,就连那丝线用的都是金丝银线。 林霜儿打心里羡慕。 有些人从一出生就被老天爷眷顾,生在富贵人家,生得花容月貌,举手投足间都透着高贵。 旁边的一众女子见那女子如此明艳动人,便不敢轻易再上前,纷纷站在一旁观望。 夜北承薄唇紧抿,黛眉紧蹙,眼底略过阴霾。 林霜儿站在他身后,根本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觉得,如此动人的佳人,是个男子都应当会心动的吧? “滚!” 男人冰冷的声音将众人吓了一跳。 大抵没料到如此俊美的男子,竟会有如此不留情面的一面,众人一阵唏嘘。 捧着荷包的女子,脸色更是一阵红一阵白,眼泪更是羞得快要掉下来。 “公子为何如此绝情?即便对小女心生不满,也不该如此重伤小女啊……”说着,女子抹了抹眼泪。 美人落泪,我见犹怜,饶是个男子都会自责,恨不能将她拥入怀里好好安慰。 众人纷纷指指点点:“是啊,公子这样说话,未免太伤人了,看把这位小姑娘伤的,公子不如大度一些,给她道个歉。” 夜北承最恨被人胁迫。 冷眼瞥了一眼她手里的荷包,夜北承道:“俗不可耐的荷包,姑娘还是找别人送吧。” 林霜儿不由得又打量了一下女子手里的荷包。 那金丝银线可金贵着呢,那鸳鸯戏水栩栩如生,若是拿到集市上买,少说也得值个十两银子。 默默攥紧了自己手里的荷包,她用的都是粗布麻线,连台面都上不了,更莫说能入得了夜北承的眼了。 被夜北承如此嫌弃,女子又羞又恼,偏偏又不好发作。 她堂堂员外之女,家财万贯,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就算是个荷包,用的都是上等的天蚕云锦,就连缝制的线都是用的真金白银。 从未有人如此羞辱过她! 女子羞愧难当,索性也不装了,当即原形毕露,耍起了大小姐脾气,死缠着夜北承,想让他给她道歉。 眼看着夜北承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林霜儿心里默默为那女子捏了一把冷汗。 林霜儿实在不想在这大好的节日,看见血腥的一幕。 夜北承根本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啊…… 林霜儿道:“姑娘,我家主子脾气不好,还望姑娘不要计较。” 见林霜儿穿着普通,俨然一个小厮的装扮,女子顿时来了火气。 她正愁火气没处发泄,如今正好寻到个出气口。 女子当即扬起手掌,狠狠扇了林霜儿一巴掌,女子怒道:“本姑娘的事,何时轮到你这个下人多嘴?” 不曾想如此娇美的女子,打人时的力道竟有如此之大。 林霜儿一时不防,身子连连往后退了几步。 夜北承出手极快,及时将她腰肢揽住。 手臂一收力,林霜儿就稳稳落入夜北承怀里。 看着林霜儿微微红肿的脸颊,夜北承微微眯起眼睛,眸底有冷光刺出。 走近女子身旁,他幽幽垂眸,面色冰冷:“我的人,何时轮到你动手?” 被他这般盯着,女子只觉一盆冰水从头灌到脚,冻得她寒毛倒竖。 她重重吸了一口气,强装镇定地道:“我爹是长安街的王员外,我劝你最好不要不识时务,若给我道歉,我便不再追究!” 夜北承拨弄着拇指上的翠玉扳指,薄唇微扬:“王员外,我记住了。” 女子趾高气扬道:“对,你若再不道歉,我爹会让你在长安街再无立足之地!” 夜北承顿了顿脚,并未回应。 这样的夜北承,林霜儿再熟悉不过,平静俊美的面容下藏着一颗残酷冷戾的心…… 不多时,一队官差拨开人群,径直来到女子面前,不由分说将女子押解回府。 一领队的官差来到夜北承身边,道:“王爷想如何处置?” 夜北承想了想,道:“查一查她爹王员外,若有贿赂官员,中饱私囊的行为,不必回禀,直接抄家,流放宁古塔!” 官差惊诧,大抵没料到夜北承会为了一件小事,如此惩治王员外一家…… 第49章:你是我的人…… 身为家财万贯的员外,怎可能不贪呢? 夜北承摆明了不想给王员外一家翻身的机会。 林霜儿并不懂大宋律法,只觉得那姑娘太过刁蛮了些,她并不明白夜北承为何要惩治王员外,便问:“主子为何要彻查王员外呢?” 毕竟,王员外又没惹到他。 夜北承眉目微凝,冷声道:“本王最恨贪污受贿,若是正经生意,不会如此铺张浪费。更何况,子不教,父之过!” 看那女子的一身派头就是宫里的娘娘也做不到如何奢华,况且,他早就听闻,长安街出了一批蛀虫,他们结党营私,买卖官员,垄断市场,从中获利,草菅人命! 这些吸食百姓骨血的蛀虫,其中便有王员外! 他的目的就是将这些蛀虫一只只拔除,碾死,让他们再无翻身之地! 林霜儿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方才只觉得那姑娘手里的荷包好看,并未联想到其他,林霜儿只觉得,夜北承天资过人,说什么都是有道理的。 至于为何今日就处置王员外……夜北承垂眸看了看林霜儿的脸,那巴掌大的小脸上,依旧还有些泛红。 今日,本是带她出府游逛,却不想让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挨了打。 思及此,夜北承当即叫住正欲离开的官差。 官差转身来到夜北承身旁,道:“王爷有何吩咐?” 夜北承:“王员外之女的惩罚,本王需得改一改。” 官差默了默,心道:男人都是怜香惜玉的,何况王员外之女相貌出众,流放宁古塔未免太可惜了些。 谁料,夜北承忽然说道:“先扇她一百个巴掌,再流放宁古塔吧,也算给了她一个小小的惩戒。” 官差:…… 一百个巴掌? 岂不是要把人打废? 林霜儿想想就觉得疼,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方才被打的脸颊。 事情交代清楚,夜北承便不再停留,两人穿过人群继续往前走着。 街道上人来人往,林霜儿稍微慢一步就会被人群挤到后面。 夜北承嫌她太慢,索性停下脚步,直接牵起她的手大步往前走。 林霜儿也怕自己跟丢,只能任由夜北承牵着她的手漫无目的走着。 意识到身旁的人心情不佳,夜北承顿了顿脚步,垂眸看向她时,目光正好瞥见她摸着脸颊的样子。 “还疼吗?”耳畔传来夜北承的声音。 林霜儿抬眸,见夜北承一直盯着她看,眼底情愫复杂。 扯着微微红肿的脸颊努力做了个笑脸,林霜儿摇头小声道:“不疼的。” 只是一巴掌而已,她早就习惯了,记得刚到侯府的时候,她经常受人欺负,秋菊也喜欢打她巴掌,李嬷嬷喜欢掐她手臂,力道比这个大多了。 李嬷嬷不喜欢她的原因有很多,一是她没银子孝敬她,二是她不会说好听的话,加上李嬷嬷和赵嬷嬷天生不对付,李嬷嬷便时常将气撒到她身上。 至于秋菊,她说不喜欢林霜儿娘娘腔的姿态,说她天生长了一双会勾人的眸子,哪怕是个男子,她也打心底厌恶。 夜北承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她,看着她这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深邃的眼底搅动着种种情愫。 林霜儿想,许是她的回答不够坚定,当即又加一句:“真的不疼。” 即便如此,夜北承的脸色依旧没有好转,他语气有些严肃:“方才为何不还手?” 还手? 林霜儿也尝试过还手的,当初秋菊打她的时候,她也还手的,可换来的是李嬷嬷的偏袒和秋菊更加肆意的报复。 后面林霜儿就不敢还手了,想了想,或许她们出出气就好了,至少这样自己可以少挨点打。 林霜儿低头,没有回话。 “回答。”他的声音微韫,夹杂着森森寒意。 “今日带你来,不是让你挨打的!总要从中吸取教训。” 夜北承盯得紧,林霜儿只得回答道:“若是还手,只怕被打得更厉害,若是不还手,也许会少受点伤害。” 她声音极小,夜北承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林霜儿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盯着他,道:“若是还手,她们会下手更重,若是不还手,等她们气消了,就不会打我很长时间的。” 她们? “你经常挨打?”夜北承蹙眉极深,嗓音中夹杂着微恼,显然是对她的回答不可置信。 “现在没有了。”自从她被调到夜北承身边伺候,她就再也没挨过打了。 “那就是说,以前经常挨打?”牵着她小手的大掌用力到指节发白,夜北承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忽然涌起来的火气。 林霜儿想了想,道:“今年还好,总共就被打了六次。”相比第一年,她可幸运多了。 因为她也学聪明了,遇见秋菊她就躲得远远的,看见李嬷嬷,她也会主动问好了。 只是有时候运气不好,哪哪都能遇见秋菊,三两句不对付,便又要挨打。 他手掌箍得太紧,林霜儿吃痛,蹙紧了眉头,倒吸一口冷气,她怯生生地看着他。 比起挨打,她还是更害怕惹夜北承生气。 她不明白,自己又说错了什么,惹得他如此生气? 意识到自己失态,夜北承这才放松了力度,却依旧牵着她的手不放。 深吸一口气,夜北承尽量缓和语气,生怕再吓到她,平静道:“往后,若再有人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本王,你是我的人,除了我,没人可以动你,明白吗?” 见夜北承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林霜儿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 他脾气这样阴晴不变,林霜儿已经数不清被吓死了几回,更加蹉跎日后该如何应对。 点了点头,林霜儿只得顺着他。毕竟,现在除了王爷,大抵不会再有人欺负她了。 夜北承也不知她到底有没有把话听进去,就看见她一双眸子透亮,一瞬不瞬地盯着街边卖糖人的。 “想吃?”他止了止步,看着那糖人,温声问她。 林霜儿咽了咽口水,随即摇了摇头。 夜北承看着她口是心非的样子,忍俊不禁,薄唇微扬,脑海中忽然就想起白誉堂的话。 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她说不想,便是想。说不要,便是要。 第50章:别碰,脏…… 径直牵着她走到卖糖人的小贩跟前,夜北承道:“喜欢哪一个?” 见她不做声,夜北承指着老板手里的兔子糖人,问她:“喜欢这个?” 方才过来时,林霜儿的目光就紧盯着这只兔子不放,他就知道,她定然是最喜欢这只兔子的。 老板见势赶紧将兔子糖人递上:“公子真有眼光,这只兔子可不是普通的兔子,它可是月寒宫里,嫦娥怀里的兔子嘞。” “啊?那肯定很贵了?”林霜儿伸出去的手连忙又缩了回来。 “不贵不贵,一只兔子才十个铜板。”老板抬头看向林霜儿,抬眸瞬间顿觉惊艳,不由地道:“小公子长得可真俊俏啊” 被人夸奖,林霜儿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唇角勾起惯有的浅笑,嘴角两边随即浮现出两颗小小的梨涡。 这抹浅笑,在夜北承眼里,仿佛海上初升的霁月,光芒四射,一时竟叫他看得出神。 “可以便宜些吗?”林霜儿还想讨价还价。 “就这个吧。”夜北承接过老板手里的兔子,从怀中掏了银子给他:“不必找了。” 林霜儿一愣,她本来就觉得十个铜板已经很贵了,结果夜北承还掏了半两银子给他…… 半两银子啊,够她不吃不喝攒两个月了。 可现在,半两银子只换了一个糖人! 林霜儿忽然觉得,手里的糖人也不香了。她想要老板找零,可又不知如何开口,毕竟这是夜北承赏他的…… 老板喜滋滋的接过银子,他已经很久不曾遇到如此大方的客人了。 夜北承将糖人递到林霜儿手里,正欲拉着她走,可林霜儿站在原地,迟迟不肯走。 顿了顿足,夜北承疑惑地看着她。 糖人也给她买了,怎还不走呢? 林霜儿一手捏着糖人,一边看着老板摊位上的糖人,咬了咬牙,道:“老板,我还能再拿两个糖人吗?” 半两银子够买二十多个了,自然是可以拿的。 老板点了点头:“小公子看中哪个就拿哪个。” 林霜儿也不客气,挑了两个最大的糖人走。 “糖可以吃,但不能吃太多。”夜北承提醒道。 林霜儿一边舔着糖人,一边敷衍地应着他。 她哪有机会吃糖,她家境贫寒,距离上一次吃糖人,已经过去了八年,那还是她生辰的时候,爹爹在街上给她和哥哥一人买了一个。那味道简直终生难忘。自那以后,她便再也没吃过了。 夜北承时不时垂眸看着她,见她吃得开心,心情莫名觉得舒畅,不由得勾了勾唇。 “砰砰”几声连响。 两人同时抬头看向夜空,只觉此刻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副唯美缱倦的画面。 林霜儿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盛大的烟火,眼前是一片五彩斑斓,层递渐出的焰火,化作金丝银丝从天际坠落,明亮,黯去,黯去,再明亮…… 林霜儿看呆了,一双眸子璀璨无双,仿若将那漫天烟火尽数盛进了眼里。 夜北承却没再看那场盛大的烟火,而是紧紧盯着身旁的人儿。 她娇俏的身子紧紧贴在他身旁,夜风吹拂着她鬓角柔顺的发丝,她的眼眸似湖泊一般纯净,卷翘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清丽的容颜在烟火下忽明忽暗。 她身上,总带着一种诱人沉沦的魔力,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想要占有…… 心里那种异样的情愫又涌上了心口。 大抵是眼神太过炙热,以至于让身旁的人儿有所察觉。 林霜儿一转头,就跌入夜北承深邃无边的眸底。 微微一愣,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 一明一暗的交错中,她看着他,似游神,似惘然,最后轻轻唤了他一声:“王爷?” 夜北承这才回过神,滚了滚喉结,却依旧不舍得移开目光。 林霜儿心里蹉跎,被夜北承这样盯着,让她心里发怵。 “王爷看着小的做什么?”说话间,林霜儿还不忘舔了舔手上的糖人。 微微眯了眯眼,这糖人可真甜啊…… 夜北承视线随即又落在她手里的糖人身上…… 林霜儿想了想,他莫不是嘴馋,想吃她手里的糖人了吧? 纠结片刻,林霜儿道:“王爷也想要吃糖人吗?” 糖人? 这么甜腻的东西他从来不吃的。 见他没说话,林霜儿还以为他不想吃,又舔了一口手里的糖人。 他不吃最好了,自己可以全吃。 忽然,夜北承抓着她的手腕:“浅尝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他忽然离得很近,灼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她脸上,暖暖的,痒痒的。 他身上的男子气息也十分好闻,淡淡的冷檀香,清冷又带着无法抗拒的魔力。 林霜儿咽了咽口水,随即往后退了两步。 她看了看手里三个糖人,一个是她吃过的,自然不能给他了,她直接含在了嘴里。 另外两个是她没吃过的,倒是可以分享给他。 可是,拿哪一个给他呢? 林霜儿陷入了纠结。 她想留一个最大的给冬梅带回去。 可这两个大小好像都差不多。 挑了半天,林霜儿也看不出区别,干脆将两支糖人递到夜北承面前让他自己选。 谁知,夜北承竟直接夺过她嘴里的糖人,淡淡道:“吃这个就好。” 林霜儿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当即就要上手去夺:“王爷,别碰,脏……” 夜北承却不给她抢夺的机会,直接含进了嘴里。 糖人在他舌尖化开,麦芽糖的滋味中掺杂着一种特殊的香甜。 那抹似有若无的香甜,似有无穷的张力,能将人牢牢抓住,诱人沉沦。 林霜儿惊呆了,这可是她吃过的,可他竟然一点也不嫌弃,直接就含在了嘴里…… 直到嘴里再也尝不到那股香甜的气息,夜北承才将糖人从嘴里取出又递回给林霜儿,他道:“甜腻腻的滋味,确实不怎样,还是你拿去吃吧。” 还吃? 林霜儿自然不敢再接了,毕竟这是夜北承含在嘴里吃过的…… “还是王爷吃吧,小的手里还有两个呢。”她讪讪笑道。 夜北承脸色一沉,她这是在嫌弃他? “你忘了本王如何教导你的?”他冷冷说道。 大大的眸子充满了疑惑,林霜儿歪着脑袋懵懂地看着他。 他教导的多了去了,谁知道他现在说的是哪一件事! “不可浪费!”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