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万魂幡，生涯之始
夏日午后。
阳光烈得刺痛皮肤，热空气从柏油路上袅袅升起。
云梦市，书香小区，四号楼，三单元，201。
粘着卡通贴纸的大头风扇嘎吱乱转，鼓动热风。
不大的卧室好似蒸笼。
“每日一问，羿当年留一个太阳，到底是为了造福百姓，还是烹饪百姓？”
罗浮随口吐槽一句。
起身将书名为《诸夏神话图鉴》的大部头，与《5年高考3年模拟：高考制卡合集》、《状元手写笔记：卡牌修复原理》、《卡牌大陆5：唐之道重生》等书堆在一起，定定地有些出神。
这是他“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第七天。
昔日立志打造国产精品游戏，却由于种种原因，勇者变恶龙，首创“抽奖可攒幸运值”、“十连抽必出传说英雄”等经典圈钱套路的游戏圈毒瘤，被泥头车冲了业绩，原地升天。
只可惜，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被烈性洋酒麻痹神经的罗浮还未享受剧痛，眼睛一闭一睁，就来到了这个以卡牌为主流的平行世界。
一颗熟悉又陌生的蔚蓝星球。
起初历史轨迹还与地球相同，却在中途换了个不认路的“马车夫”，一打盹儿就拐进了岔路口：
明天启六年五月初六，名为【俗世】的超凡天地直撞蔚蓝星，衍生出无数秘境。
极乐佛国、仙土龙庭、诸神墓场、血腥教廷……
外神降临，邪祟巡行，可是苦了蓝星的百姓。
好在上天垂怜，自天心降下无数卡牌。
一叶姓富家子与友人同游泰山时，无意间揭开卡牌玄秘。
九龙拉棺、天帝御座、撞山飞舟，三牌一出，斩杀妖魔无数。
又首创“心海冥想术”，打通卡师修炼之路，惠及人族，史称“卡师之祖”。
时至今日，卡师联盟已建立起一套完善科学的培养体系。
顺利通过资格考试、家长也有足够“贡献值”的少年可在升入高三前，通过统一成人礼与觉醒仪式，开拓心海，也就是用来储存心力和卡牌的特殊空间。
同时领取一张初始召唤牌，正式踏上卡师修炼之路。
另外，根据记忆里的描述，卡师还有封装师、制卡师、强化师、修复师等职业分支。
由于最早分散在世界各地的卡牌已“分配”完毕，大多数卡种只能由专人制取。
能通过敲定真名、添加信息、刻画卡面等形式，将妖魔遗物与卡牌拼图整合成种种强力卡牌的制卡师就成了“版本之子”。
“要按玄幻世界观来理解，这所谓的制卡师，就相当于符师、傀儡师、阵法师、炼丹师等职业n合一，手握卡师时代第一生产力。”
“这样的人，不管在哪朝哪代，都不至于饿死。”
“在这个利益几乎分配完毕，知识、资源高度垄断的‘新卡师时代’里，更是实现‘阶级跨越’的唯一契机。”
而这，正是他这个准高三制卡生今后将要从事的职业。
“倒是比做游戏刺激。”
罗浮无声地笑了笑，右手食指轻点桌面。
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的房间随即泛起阴寒、血红的能量溪流。
一枚边框绿而发黑、花纹好似鬼脸的卡牌在他的指尖缓缓凝聚。
低头可见，卡牌正面绘有图案，惨白瘆人的长幡立于京观之巅，纸钱漫天，隐现才子形容、佳人颜面，有着浮雕般的质感。
也就在罗浮触碰卡面的瞬间，又阴又腥的冷风横扫暑气，一道仅持卡者可见的面板自动浮现在他眼前：
真名：引魂幡（可复制）
品质：白（灰白绿蓝紫橙红金彩黑）
属性：鬼
种类：装备
定位：神话（伪）
技能：
【驱灵】：绑定五个绿品以下的魂体类单位，日常蕴养，战斗时不消耗心力。（魂体破碎无法修复，只可补充）
【鬼域】：消耗一定心力，以持卡者为圆心，撑起半径为十米的圆形领域。领域内充斥荡魂阴风，可对绿品及以下魂体类单位造成巨大伤害，并有一定概率使心力修为低于持卡者的生灵类单位【离魂】。
词条：
【断仙途】：面对使用仙类卡牌的持卡者或定位为【修仙】的单位，技能消耗减少，【离魂】触发率提升，并随机制造小型恐怖类幻境。
介绍：长生问仙路漫漫，满面风霜不记年。未言我命不由天，先入百鬼万魂幡。
进阶路径：【引魂幡】（白）→【百鬼幡】（蓝）→【万魂幡】（橙）
进阶方式：满足心力要求后，补足对应数量的魂体类单位或卡牌拼图。
借游戏圈的一句名言，你可以说罗浮坏，但不能说他菜。
他也不是生来就是老板，早先也做过执行策划积累人脉、资金和经验。
白天疯狂内卷，晚上还给自己充电。
神话、民俗、幻想、历史……外加其他一些正经学习资料，分门别类，足足存了几十T。
得空就学，还时常整理笔记。
一些老掉牙的题材，也常能翻出新鲜点，让玩家心甘情愿地掏钱。
这样一个有想法、有知识又执行力拉满的人，初成制卡师，自然少不了尝试。
正巧几天前，班主任白老师布置了一项学年作业：打造一张以【修仙】为主题的装备牌，作为正式踏上制卡之路的试水作。
初来乍到的他干脆拣了些零碎，结合脑中知识，做了这张牌出来。
且不提造出这件“对仙宝具”的他，如何蹂躏班里那些手握地顺珠、天残玉、大宝剑、小绿瓶等传统装备的小朋友。
仅这张卡的制成，就为他印证了一条此世从未有人走过的道路！
“地球神话在这个世界竟然是‘不存在’的。”
罗浮满心复杂地说了句。
作为靠知识吃饭的制卡师，他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个华点。
女娲补天、仓颉造字、嫦娥奔月、夸父逐日……
那些耳熟能详的神话就像被生生抹去。
上古历史不存，道教八仙、玄奘西行等在后世逐渐演变为神话的历史人物或事件也凭空消失。
在他刚读的那本书里，华夏著名龙套组织“白莲教”的口号更是从“无生老母，真空家乡”变成了“净世白王，捋顺上苍”。
据罗浮估计，这里的人们之所以对神话断绝毫无察觉，多半是因为有“净世白王”这样的陌生神祇占了空位。
外加其他一些细节……
“简直细思恐极。”
可他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倒不至于被这点事吓破胆子。
出于种种考虑，神话牌必须得造出来。
当然，作为生意人，罗浮也不可能两横一竖就是干，肯定会留个心眼。
于是就有了万魂幡这张“擦边牌”。
——这件装备虽说只是对传说中某些幡类法宝进行艺术加工的产物，算不上“神话正统”，可毕竟是和华夏神话有所剐蹭，足够验证出很多事情。
也算为他照明了一条通天之路。
“噫！好！我中了！”
罗浮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一边玩梗，一边用这张十分接地气的卡牌扇风。
“明天就是领初始召唤牌的日子，今天早点休息。”
所谓初始召唤牌，类似《神奇宝贝》里的新手精灵，是指联盟卡师可在学校或地方协会领到的第一张召唤牌。
在不同地域，有所差异。
罗浮所在的山海省，就是【山中少年】与【海之女】二选一。
“名字过于朴实，没滋水王八、蒜头蛤蟆和喷火蜥蜴有趣。”
罗浮点评一句，心情倒很愉悦。
【山中少年】和【海之女】作为山海省卡师协会特意为自己人准备的起手礼，可不是空有样子。
除了不俗的灵性、扎实的根基、优越的延展与成长性，山中少年另有一手精湛的狩猎与驯兽技艺，对山精野怪、时令地貌、珍宝草药也有一定分辨能力。
海之女则识天候、擅绘图，能轻松解决各类常见病症，更兼学习能力出众，如有良师指导，能够很快掌握编织、烹饪等生活技能。
两者可以说是各有核心竞争力，用来制卡，也能有不错的初始能力。
要是放在黑市，能换不少“心金”。
除此以外，作为特权阶级—制卡师，罗浮还能领到数枚卡牌拼图，用于改造和强化初始卡，以打造卡师生涯第一张核心召唤牌。
这就要求他必须提前定好打造目标。
可要从茫茫多的华夏神话人物里选一个出来谈何容易。
第2章 董年年
“这就是幸福的烦恼吗？”
罗浮躺在床上，望向天花板，脑中快速筛选。
根据记忆，狭义的召唤牌可分为基础召唤牌和核心召唤牌。
基础召唤牌是指那些添加信息较少，成长性低，底蕴单薄，实力锁死在一个范围，不太好升级，只能用于某个修行阶段或某些特定场景的“工具牌”。
核心召唤牌，又叫成长召唤牌，制卡时须填入大量信息，并提前为卡灵规划出成长主线、分支路线与节点事件。
从零开始，贯穿始终。
能够绑定的数目有限，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卡师的上限。
这两者可分别对应小说里的配角和主角。
而他要打造的正是“主角”。
众所周知，华夏神话是部群像戏，戏量大、版本多的主角式人物没有几个。
即便是算上那些因种种原因被历朝历代不断加封的大神，符合条件的也不多。
“华夏神话大致可以分为四类。”
“上古神话，也就是两汉前的神话传说。”
“盘古开天、女娲造人等广为人知的神话故事，楚地的九歌神话体系，《山海经》、《淮南子》等书的部分内容，以及其他上古传说，都可以归于此类。”
“宗教神话，主要就是儒释道三教，昊天上帝、释迦牟尼、三清四御等大神的故事，也被视为华夏神话体系的核心。”
“文学神话，代表就是《西游记》和《封神演义》。另有《子不语》、《太平广记》等文学作品。”
“民间神话，就是民间创作，供人们消遣娱乐的神话传说。白蛇传、天仙配、十二生肖、牛郎织女、麻姑献寿……随便一个华夏人都能说出好些个。”
“这四者并非泾渭分明，而是相互转换的关系。”
“如部分道教神话是对上古神话的改造，《西游记》、《封神演义》是以佛道神话为原型创作，各种奇闻异事以犀利的文笔整合在一起就是《聊斋志异》……”
罗浮摩挲着【引魂幡】，一点点捋顺思路。
“我这第一张核心卡的卡灵最好能横跨几个神话体系。”
“‘骨架’大，补足‘血肉’的空间才多，多版本融合后的潜力才大。”
“典例就是，最适合华夏宝宝体质的超级英雄，猴哥。”
“他的原型之一无支祁，是上古神话里的水怪、淮神；部分学者口中他的又一原型——丹霞大圣，在沿海一带极为有名，连卖鱼强家都有供奉；而他本身，更是《西游记》的‘主角’，成长路径极其明晰。”
“上古、民间、文学三合一，上限不低。”
“再就是二舅。”
“网上总有人对他到底姓什么、有没有第三只眼争论不休。”
“出自上古民间传说，深受士大夫支持的治水李二郎；持刀杀蛟、神通广大、被收入道教神话体系的隋太守赵昱；北宋初期就有流传、后被文学作品彻底带火的杨二郎……”
“担山赶日、斩蛟擒龙、搜山降魔、劈山救母……”
“管他什么说法争议，只要能把卡造出来，我就可以一步一脚印，复刻节点事件、补全卡牌拼图，助他多版本伟力归于一身。”
“如果真能走到最后，以他们在神话传说里的身份背景，也能充当‘实物作证’，帮我打造代表某体系至高神的至高召唤牌……”
“海之女、山中少年……”
从午后想到傍晚，罗浮终于做好了打算。
晚饭简单吃点挂面，冲完凉后，早早上床休息。
······
第二天清晨。
人形自走闹钟准时响起。
“收破烂嘞！”
“豆腐——”
“收旧家电！二手联络卡！修卡器！”
“专业定做挡妖窗，阳台晾衣架，软包防鬼门……”
各路吆喝此起彼伏，将罗浮拖出梦乡。
还未睡饱的他迷迷糊糊说出一种植物，伸手摸向床头柜。
“卡元纪397年6月6日4点37分”
被触发的联络卡显示出一串数字。
——这个世界没有手机，人们日常联络、娱乐多是通过这样一张硬币宽厚、极富质感的卡牌。
功能和智能手机没什么区别，还要更加耐用、安全。
不用充电，也不会突然炸你一脸。
罗浮这张是他的“平行世界同位体”自己做的。
“鬼知道是融合同位体，还是觉醒宿慧。”
一大清早，头脑混沌的罗浮懒得思考这种哲学问题。
“反正又没少一厘米。”
嗯，他说的是身高。
“又多活了一天，真好。”
洗漱过后，罗浮满身清爽地下楼，一碗咸豆腐脑下肚，暖暖乎乎。
再拣点油条、炸糕，配热豆浆。
吃饱喝足，来到正路，从心海中召唤出一张灰突突的卡牌。
卡面以宫崎骏式天空为背景，白云悠悠，配有鲤鱼、花卉等图案的燕子风筝颇具童趣。
“走你！”
罗浮用力掷出【燕子风筝】，助跑跃起，稳稳当当地落在风筝上，直飞往学校的方向。
这张普通人也能用的灰品载具牌，出自他家的小店。
没错，罗浮并不来自诸天孤儿院。
老爹罗千仞在联盟任职。
所从事的职业在另一时空可归于军警一系，在这里叫职业封装师、战卡师协会干事。
母亲杨遥经营一家生活用卡店，本本分分做点小买卖。
也就是这谈不上特别好，但也不算差的家庭条件，撑起了游戏圈毒瘤，未来也可能是卡师界最大阴影的罗浮。
正常像领取初始召唤牌这样重要的日子，以老罗家和美的家庭氛围，罗父罗母理应陪着罗浮。
可就在两天前，老罗以“别给孩子太大压力，让儿子清净清净”为由，领着媳妇儿回了老家，预计明天才能回来。
“心是好心，理由也是正当理由，可总觉得他俩是去过二人世界了。”
罗浮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以心力操纵风筝，缓缓落向学校门口。
正值高考前夕，并不是考场的云梦一中，到处都是被撕得粉碎的书。
慎思楼五层走廊尽头，高二制卡班教室，罗浮从落满灰的门框上摸出备用钥匙，拧开前门，开窗通风。
后排靠窗，王的故乡。
来到自己的位置，罗浮从面前的书山抽出一本《摸卡笔记壹—七星卡王宫》，百无聊赖，翻读起来。
“浮哥！”
不知多久过后，耳边响起一道清脆的女声。
那是一个扎着马尾的高挑姑娘。
上身是绘有猫猫头的白短袖，原本肥大的校裤做了调整，显出纤细流畅的腿型，不得不带的校服外套系在腰间，一走一动。
肤色呈健康的白，目光明亮，眉眼弯弯，笑起来梨涡浮现，灵动狡黠，有种说不出的青春感。
董年年。
他的同桌。
父母都是战卡师协会的干事，牺牲在两年前的一次秘境失控事件中。
“英雄之女……”
罗浮笑着点头，算是回应。
董年年见他没有聊天的意思，也抽出一本《小时代3.0金卡时代》来读，没一会儿就哈欠连天。
“昨天没休息好？”
罗浮也被传染着打了个哈欠。
“差点没被你那杆旗抽走魂儿，能休息好吗？”
董年年有气无力地反问，下一刻又元气满满：“对了，浮哥，有想好待会儿选什么吗？”
“山中少年。”
罗浮毫不犹豫地说道。
“咦——”
董年年有些意外地瞄了他一眼，笑嘻嘻道：“我还以为你会选海之女，给自己做个纸片人老婆呢。”
“哥可没有插卡的习惯。”罗浮随口回答说。
“插卡？”
董年年一时没反应过来，正要说些什么，忽然“诶呦”一声。
“一大早就看课外书，没收！”
不知何时从后门进来的班主任白澄弹了董年年一个脑瓜嘣，将她的《小时代》抽走。
又瞄了眼罗浮的桌面。
那是一本已经翻卷边的制卡工具书，笔记繁密，无声昭示着主人下过的苦功。
“嗯，不错。”
小白老师满意地点点头，扬手一招呼：“人都来差不多了吧？排队领卡。”
说完，转身离去。
罗浮淡定起身，在董年年的注视下，将压在工具书下的《摸卡笔记壹》随手扔进桌屉。
第3章 领取拼图，打造神卡
一楼大厅。
排队等了好久，罗浮终于领到了自己的初始召唤卡。
【山中少年】
卡牌上方以银丝勾勒的长方边框，包裹着四个笔锋飘逸的鎏金小字。
山雨潇潇，雾岚缭绕。
风吹苍翠，林动如涛。
卡面以“青”为主色调。
画面正中的少年一袭布衣，身披蓑笠，目似寒星，眉如刷漆。
左拎弓，右执斧，腰悬粮袋。
挺拔结实的身躯好似山松。
后脚抬起，正欲踏出，充沛的力量感呼之欲出。
“卡面还挺好看。”
罗浮来不及细看，简单点评，随队去领拼图。
学校大库的入口有块不小的屏幕，滚动播放着可供挑选的卡牌拼图：
身份定位：【猎人】、【仵作】、【侠士】、【樵夫】、【刽子手】、【新郎】、【富家子】、【守村人】……
事件切口：【救母】、【铁窗泪】、【寄人篱下】、【声名鹊起】、【惨遭退婚】、【异类堵门】、【借尸还魂】……
武器拼图：【古铜鬼行铃】、【铁木落雁弓】、【开山宣花斧】、【镇煞八棱钉】、【枯藤养剑葫】、【秘银弹】、【沉金雕龙火铳】……
装备拼图：【衙役高帽】、【盗贼手套】、【黄金权杖】、【皇裔的草鞋】、【圣子裹尸布】、【邪神信徒的黄衣】、【大富翁的聚宝袋】……
大量文字瀑布般流动，晃得人眼花缭乱。
随着学生的选择，不断有名字从屏幕上消失，下一刻又有新的补入。
“每人只能选一张身份定位拼图、一张事件切口拼图、三张武器拼图还有两张装备拼图，不能重选，请看好了再点。”
工作人员又一次强调道。
早有目标的罗浮从桌上拿起遥控器，输好学号后，迅速选出七枚拼图：
【猎人】、【救母】、【山行落雁弓】、【开山宣花斧】、【秘银弹】、【邪神信徒的黄衣】、【大富翁的聚宝袋】。
拼图到手，他的打造目标也呼之欲出。
“灌口二郎。”
罗浮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正要往出走，却被一位秃头老师拦住。
“同学，最近市里不太平，学校要求所有人做完牌再走。”
说完，又递给罗浮一把钥匙：“学校给你们每个人都安排了空教室。”
罗浮点点头。
作为秘境大省，山海省一直不怎么太平。
省会云梦市常年牛鬼蛇神汇聚。
运气不好，下楼买根冰棍都能碰上蓝色沙滩衬衫配牛仔裤的油头好市民。
“那就做完卡再回家。”
博学楼218，原本是高三某班的教室。
临考前，班主任指挥学生把桌椅小山般堆在后面，空出好大一片空间。
此刻摆了个上床下桌，吃喝码了满满一柜。
显然是做好了学生打持久战的准备。
制卡确实不容易。
那几个步骤听上去简单，做起来真难。
仅信息添加一步，就能难倒一大片人。
这可不是说你随便给卡牌起个唐之道、厉飞雨之类的名字，把他们的主要事迹列上去，画幅肖像，再勾勒出心力回路，就能成的。
制卡讲究的是真假难辨。
当前主流的制卡方式，就是将自己编撰的故事融入某段真实历史。
罗浮在另一个时空曾听过一则趣闻。
某一生要强的女玩家，因所玩的文字游戏需要依据史实来获取资源，干脆花费大量时间，在柯基百科上杜撰了名为“卡申银矿”的百万字词条。
从地质结构到开采情况。
自制地图、编辑文献、设计货币、虚构人名……
为了让银矿更加真实，还引出一场持续180年的战争。
由此牵出数百人的生平传记、血缘谱系，逐渐串起了一段完全架空的古毛熊史。
甚至还获得了网站的“巡查豁免”，骗过了许多专业的教授和博士。
也只有具备这样的脑力与知识储备，才有可能成为制卡师。
而众所周知，蔚蓝星曾遭大难，历史不全。
因此，每一个锐意进取的制卡师都面临闯遗迹、下大墓等问题。
然后……
就更稀少金贵了。
罗浮倒是不用操心这些。
那些垄断知识的世家子弟可能还要面对制造邸报、古书、文物、壁画等辅助实例的问题。
他肚子里的货都是真的，用不着伪造实例增加制卡成功率，顶多搬来抄去，费点脑力。
就是有一天走到最后，要打造代表某体系顶点的至高召唤牌，比如九歌神话体系的至高神——东皇太一，也有大司命、东君、山鬼、云中君等神充当实例。
······
“这茶味道是真不错。”
制卡前，罗浮还给自己泡了搓仅为制卡师提供、价比黄金的清心茶叶。
一杯热茶下肚，反倒遍体清凉、神清气爽。
再给制卡一行的祖师爷：早年沉迷木匠，近乎文盲，秘境降临后知耻而后勇，为人族闯出一条通天路的天启帝朱由校上炷香。
仪式感拉满。
开始造牌，罗浮往地上铺了条毛毯，两腿一盘，冥想术一遍遍地念，很快摒除杂念。
朦胧间，来到一处无限大、无限远、飘渺空白、真实又虚幻的意识空间。
这就是用于储存心力、卡牌，修为达到一定程度，还能映射现实或充当拟态的心海。
罗浮布置得也简单，就是用工整有序、不计其数的蝇头小字，将附近一片区域填满。
——虽然心力加身的他脑力超凡，自动形成记忆宫殿，但像神话知识这种命根子，还是摆在眼前，有事没事看两眼，比较有安全感。
“吸…呼…”
迅速调整好心力，罗浮摸出一块价值不菲的空白召唤底板，动作轻缓地投入【山中少年】。
【猎人】、【救母】、【开山宣花斧】可以直接嵌入，剩下四枚拼图就需要进行一定加工。
首先，二郎神用的并不是那种发射箭矢的弓，而是更为传统的弓形弹弓。
蔚蓝星没有这玩意儿，罗浮只能施展心力，对【山行落雁弓】略作调整。
再将【秘银弹】投入【大富翁的聚宝袋】中，合为一枚拼图：【银弹囊】。
然后就是发挥想象力，将下摆摇曳、好似章鱼须的【邪神信徒的黄衣】，改成一袭古衣。
“头戴三山飞凤帽，身穿一领淡鹅黄。”
这是《西游记》里的句子。
虽说这兜帽长衣是一种令人不适的“腻黄”，还凝有血迹，着实配不上真君。
可毕竟条件有限，人总归要为现实低头。
“卡面画好了也一样。”
罗浮笑呵呵地自我安慰道。
然后以心力凝出一支绘卡笔，蘸点价比飞天贵的制卡灵液。
笔走龙蛇地写下【灌口二郎】四个大字，一气呵成，行云流水。
正常制卡，都要敲定一个确切的真名，比如：林默、谢必安、赵公明。
罗浮这属于特殊情况特殊对待。
谁让“二舅”源流、版本多呢？
要想让卡牌走得更远，起名就得“含糊”，好包揽一片。
“没办法，背靠一个庞大、繁杂的神话体系，就得这么豪横。”
罗浮揉了揉抽痛的脑壳，眼见真名落定，卡牌底板已绽放盛大而温暖的万丈金光，心海深处也回荡起仿佛来自另一个时代的恢弘道音，心跳也不由快了几分。
之后的信息添加，在别人眼里难如登天，对他来说还算简单。
二郎神是儒释道三方及古代官方共同尊奉的神祇，有水神、猎神、护国神、儿童保护神、川主等神职。
文字记载最早见于唐代。
主要有李冰之子治水李二郎；隋斩蛟太守、道教尊神赵昱赵二郎；起于古蜀氐羌文化、发于《二郎宝卷》、盛于《西游记》等文学作品的杨二郎三种说法。
杨二郎本身有诸多不同。
又有邓二郎等附会。
总之，作为猴哥之前最受欢迎的战斗神，二郎神有多种神格，并行不悖。
不过当今二王庙供奉的清源妙道真君已隐隐有神格合一的意思，罗浮倒也不算开了先例。
“我收回之前的想法，文抄也不容易。”
十几小时后，罗浮揉着剧痛的额头，放下了绘卡笔，心神疲惫。
信仰流变、神格差异、人物设定、相关传说、司掌神职、道场封号、相关典籍、史书文献、民间轶事……
他以百科的格式，将自己脑中有关二郎神的一切，都写在了放大后的卡牌底板上。
连《封神演义》、《宝莲灯》等多半不存在于这条世界线，极可能属于伪神话的说法也没落下。
脑袋疼得就像只被大象强.暴过的蚂蚁。
可一想到还剩卡面绘画与勾勒回路两步没有完成，他也只能垂死病中惊坐起，集中心力，给真君画了幅画。
又考虑到以自己的修为和山中少年的底子，真君初临，理应是少年形象。
就收起了为他添置金冠玉冕，锦衣华服的心思。
背景就是林动如海的苍翠群山。
细雨蒙蒙，雾霭氤氲。
既像是保存完整、清新自然的写意古画卷，又像是九十年代的老照片，有种岁月蕴出的烟雨朦胧感。
云碧天青。
一俊雅少年，擎鹰牵犬，背负弹弓，腰悬弹囊、开山斧，步履有力地走向险峻巍峨的群山。
挺拔身躯撑起的鹅黄服随风而动，露出力量感十足的肌肉曲线。
仅露出的半边侧脸，皓齿鲜唇、龙眉凤目，说不出的风貌威严。
以豪迈气概斜睨林中精灵、山魈野怪。
笔走行云。
再倾注心力，在少年眉心添上一笔印记。
犹如融铜烁金。
随时绽放万顷光明。
至此，停笔。
第4章 灌口二郎
又扫了几眼刚“画”出来的图，罗浮还算满意。
他是游戏策划出身，需要提美需，审美自然没什么问题，甚至可以说是眼光独到、别具一格。
毕竟刚毕业就参与更新了一款被玩家戏称为“画师骑着策划上班”的三国题材益智卡牌游戏。
有那么多美术大佬在身边，耳濡目染，总不至于太菜。
最适合卡面绘制这种并不需要绘画底子、笔随意动，脑子里想什么、卡面上就出什么的“唯心”工作。
“以后混不下去了，还可以去画本子，污染异世界。”
罗浮很没有出息地想道。
退出心海，喝了点茶，稍作休整后，进行最后一步：勾勒回路。
在另一时空，只会用C语言做小学数学题的他，在平行世界同位体的加持下，很快设计出一条同时适配水、雷、神等属性的心力回路。
迅速而精准地铭刻卡背。
显得十分容易。
可这一步恰恰是他当前除修为外最大的问题所在。
——作为一名前不久才通过资格考试的准高三生、见习制卡师，他只学过生活卡、技能卡、装备卡、召唤卡、载具卡等基础卡种的回路“编程”。
对领域卡、场景卡、军团卡等进阶卡种的搭建是一窍不通。
更别提联动、矩阵、金字塔、老带新等复杂玩法。
一句话，学到老，活到老。
考个好大学无比重要。
“终于成了。”
审核通过，制卡成功。
罗浮长舒一口气，好久才缓过神。
坐看浮云翻卷、海起波澜。
群山、江河、林涛、云海……
盛大图卷徐徐展开。
空白天穹闪现烁金神眼。
宇宙浩瀚，星云流转。
万顷光明，深邃幽暗。
无数异象显现。
仿佛来自千年前灌口道观的恢弘道音，夹杂着犬啸鹰鸣，激荡云烟，萦绕耳畔，令人心神震撼。
沉重雄厚的脚步自海角而来。
山雨潇潇。
惠民大帝、川主帝君、护国灵应王、清源妙道真君……
撕破阴霾归来，再护人间！
“砰！砰！”
万籁俱寂。
罗浮却隐约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来不及反应，流光璀璨的卡牌面板映射眼前。
真名：【山中少年·灌口二郎】（唯一）
品质：蓝（上限40级）
等级：10
属性：神
种类：召唤
定位：神话
技能：
【桃山行】：二郎神拥有比【山中少年】更全面的山林类专业技能。
【开山斧】：消耗一定心力，可劈开诅咒、禁制、幻境等抽象技能。
【银弹金弓】：消耗一定心力，可为银弹附加【追踪】、【贯穿】、【击晕】等能力。
特性：
【神话】：面对水系单位战力大幅提升；持卡者心力越高，可对地貌造成的改变程度越高。
【神威】：战斗过程中，有一定概率使品质不高于自身的敌方单位陷入【震慑】状态，同时释放道音，为我方单位抵消一定精神攻击。
【猎神】：持卡者为不高于自身精神层级的目标种下印记，可使卡灵锁定敌方气机，清空其闪避，同时为【银弹】附加麻痹属性，每一击都有一定概率使敌方失去反抗能力。
介绍：斧劈桃山曾救母，弹打鋋罗双凤凰。赤城昭惠英灵圣，显化无边号二郎。
强化路径：
【牵犬擎鹰】：融合绿色品质的【白色细犬】、【猎鹰】，可提升四级，同时解锁同步成长神话宠物：【哮天犬】、【扑天鹰】。
【三尖两刃】：嵌入蓝色品质武器类拼图：【三尖两刃枪】，可提升三级，同时解锁技能：【翻江蛟龙】。
【阙庭天目】：嵌入紫品神目类拼图，可提升五级，同时解锁技能：【天眼】。
【叛逆外甥】：融合蓝品神子类伪神话卡，可提升三级，同时解锁同步成长伪神话副将：【沉香】。
【梅山结义】：嵌入六枚或七枚高品质副将类拼图，可提升六级或七级，同时解锁神话副将组合：【梅山七圣】。
【特种部队】：嵌入一千二百枚妖魔鬼怪类紫色及以上品质拼图，可提升九级，同时解锁专属军团：【草头神】。
【无限变化】：嵌入高品质变化类技能拼图，可提升六级，同时解锁技能：【地煞七十二变】。
【灌口川主】：嵌入小型水系领域拼图，可激活领域【灌口】；嵌入中型山类领域拼图，可激活领域【梅山】；持卡者心力达标后，完成特定进阶任务，可激活真名前缀【川主】及对应特性。等级对应提升三、六、九级。
……
（高品质代指橙色及以上品质）
进阶路径：
【神格补全】：持卡者心力达标后，嵌入护国神、水神、戏神、蹴鞠神等神格拼图，卡灵品质或等级将得到一定提升，同时自动解锁相关神力。
【神职践行】：长期进行某类神职活动，如：战斗、治水、除魔、川戏、蹴鞠，可自行凝聚神职拼图，品质或等级将得到一定提升。
【神话再临】：神话卡专属路径。
持卡者心力达标后，可通过复刻【劈山】、【治水】、【担山赶日】、【斩蛟擒龙】、【小圣擒大圣】等神话图卷，提升卡牌品质、等级，解锁【显灵治水】、【斩蛟太守】、【听调不听宣】等真名前缀及对应特性、技能。
······
看着这繁而不杂的卡牌面板，罗浮第一反应不是自己要起飞了，而是“要是把这卡牌改成游戏得多赚钱”。
首充六块送宠物拼图【哮天犬】，十八送沉香、三十开天眼。
和《西游记》、《宝莲灯》进行IP联动，抽碎片兑换【二郎显圣真君】和【执法天神】的限定皮肤。
再开个活动，川渝地区战力第一激活唯一称号【川主】，其他地区的第一叫【护国神】，非永久，流动轮换……
某种程度而言，他的确是个鬼才。
只是不断上涌的疲惫，让他神思昏昏。
意识下沉，回归现世。
心海翻涌，修为激增，澎湃能量涤荡污秽，精神反哺肉身。
“还是盏级。”
心力境界分七级：盏、溪、池、江、海、归墟、混沌。
盏级最高可操作蓝品卡牌，之后每突破一次，可绑定的卡牌数量都会增多，能够操作的卡牌品质也将提升一级。
召唤卡等级上限加十，卡师本人也将获得各种能力。
比如，溪级心力可支撑小型军团卡和领域卡的打造工作，池级心力可共享核心卡的部分能力，江级心力可让心海映射现实……
最重要的是，持久。
以罗浮现在不足五分之一盏的修为，最多支撑真君战斗十几分钟，维持一小时的现实停留。
只有心力提升，才能长久。
“是我拖后腿了。”
罗浮由衷愧疚。
起身一掀窗帘，才发现已是第二天清早。
六月七号。
路无鸣笛声。
这一天，每名考生都是食铁兽。
所有人、所有事都在为高考让路，包括天象。
旭日东升。
这在诸夏是个很好的意象，象征所有事物都在朝着好的一面发展。
“新的开始，继续努力。”
自我勉励一番，来到水房，简单冲个凉，浑身清爽地爬上硬板床。
“硌得慌。”
罗浮吐槽一句，很快沉沉睡去。
醒了一摸通讯卡，十一点二十一。
下床收拾好东西，绳镖一样甩着钥匙，走向学校库房。
“这么快？”
值守的胖老师有些诧异。
“提前有准备。”
罗浮敷衍一句，还完钥匙，转身准备离去。
胖老师却从身后叫住了他，又递来两张墨绿镭射票。
下面写着一行小字：“凭此券可在【山海狩猎场】封装一只精良妖物。”
这是云梦一中给三天内制卡成功的佼佼者准备的福利，用于开发山中少年或海之女的驯兽能力。
另外，胖老师还提供了一条消息：
学校将在一周后举办山中少年和海之女的重制PK赛，随机1V1，胜者可领取另一张初始召唤牌，还能再入大库，选取七枚拼图。
尝到甜头的罗浮自然当仁不让。
同时敏锐察觉到，学校这是在为联盟的另一项制度在做准备。
——诸夏各地分布着十几座名为“关”的对战设施，都由顶级卡师及其门徒镇守。
考法不同，风格各异。
其他职业不提，制卡师要闯过一道关，才能转为正式，享受联盟福利；走过两道关才能参加高考，继续前进……
总之，关是无论如何也要闯的。
而由于守关人会根据挑战者的冲关数目，调整难度，因此从哪开始都一样。
对于山海学子来说，家门口的【云梦关】无疑是最佳起手选择。
“没记错的话，这道关要求初次闯关的学生，至少拥有以山、海为主题的两张核心召唤牌。”
“而盏级只能绑定三张核心召唤牌，名额珍贵有限，绝不能浪费。”
“现在‘山’有了，‘海’最好也由基础雄厚的海之女来改。”
“山海协会还真是把我们安排得明明白白。”
可以看出，经过数百年的摸索、总结，卡师培养体系已经十分完善。
“一步落后，步步落后。”
“层层筛选，拔出顶尖。”
罗浮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收起狩猎券，迎着烈阳，走向门外。
第5章 联盟的计划
出了校门，直奔黄焖鸡米饭一中店。
又在市图书馆待到下午五点，这才慢悠悠地往家赶。
“每日一问，为什么每年高考都下雨？为了烘托悲凉气氛？”
罗浮抬头看了眼阴霾的天，数不尽的传单正被风卷着逐渐飘远，雨珠飞溅。
一摸书包才发现没带雨伞。
幸好每个制卡师都是冲破次元壁的灰太狼、光头强。
随便在心海取点再便宜不过的帆布和铁块。
两手一搓，简单勾勒。
一把风格硬朗的帆布铁骨伞就搓出来了。
把伞撑开，踩着灰品载具牌【尾焰滑板】往家赶。
推门就见朦胧的白烟在厨房袅袅升起，整个客厅都充斥着炝锅的香辛气。
“这么快就回来了？卡造完了？”
母亲杨遥从厨房探出头看了眼，有些意外。
“当然做出来了，你儿子多厉害……”
新瓶装老酒的罗浮大脑飞快运转，回答得无比少年。
他把书包扔进房间，在屋里转了圈，发现少了个人，下意识询问：“妈，我爸呢？”
“在外面看挖掘鸡呢。一大帮老爷们儿围一圈，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你洗洗手，喊他回家吃饭……”
话没说完，房门就被拧开，闪进一个和罗浮有七分像，挺拔俊朗的中年。
他一手搂着成箱的卡师快乐水、一手拎着装满了零食的袋子，动作轻缓，笑着示意儿子过来。
下一秒就听杨遥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又给他买垃圾食品，都不吃饭了。”
“夏天食欲不好，给儿子换换口嘛。”罗千仞换完鞋，小声回了句，又搂过儿子肩膀，笑着关心几句。
这两口子和常见的诸夏式父母不太一样。
亲和开明又溺爱孩子。
罗浮没被养成废物，也有点运气在。
把饮料放进冰箱，父子俩天南海北地侃了会儿大山，又把电视打开：
“整点报时，现在是6月7日下午六点整。”
“欢迎您继续锁定山海卫视，这里是云梦新闻，我是主持人大冰。”
“刚收到一条紧急通知，外神【怪怪古】将于明日夜间在我市东南海岸登陆，预计将带来连续两天的邪祟巡行与强台风，请各位市民尽量避免夜间出行……”
怪怪古，【俗世】海神、风暴之神、癫亡之神。
俗世人认为，暴风雨是怪怪古乘车辇收殓癫死者之骨与海上亡魂的表征，故称不合时令的暴风为【怪怪古的巡行】。
为保佑家中子女不葬身海口或染上疯癫病，俗世海民常在风暴降临前，在门外摆上醪糟和羊头，作为供奉。
不过这位俗世人眼中亦正亦邪、很守信用的大神，在蔚蓝星，可是个不折不扣的邪神。
两界相撞后，祂每次降临，都会掀起滔天暴风，摧毁所过之处一切事物；
又会从死人国度引动亡灵，肆虐诸夏沿海数省；
还会通过电视、收音机等途径，传播空灵而诡异的童声。
“古古怪，怪怪古，乖孙娶祖母。女嚼慈母肉，子敲父皮鼓。六畜堂前坐，亲朋锅里煮。欲求极乐福，死海叩吾主……”
听过这首童谣的人，轻则大病，重则癫疯。
诡异程度难以用文字形容。
因此，在看到这条新闻时，父子俩的目光都有些凝重。
“吃饭了！”
忽然，杨遥的声音传来。
父子俩赶忙收拾好心情，上桌吃饭。
“豁，这小炒肉不错。”
罗千仞眼前一亮。
可筷子还没动，杨遥就拍了下他的肩头：“我不知道儿子回来，就做了两个人的饭，你少吃点。”
罗千仞只得无奈地“嗯”了声。
“我下午在外面吃过了，不太饿……”
罗浮话没说完，老妈一个目光扫来，只能把筷子拿了起来。
又想起老爹打进屋起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询问：“爸，你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老罗沉默一阵。
罗浮见他有些犹豫，就开玩笑说：“一家人有啥不能说的？你们不会是想要二胎吧？我肯定支持啊……”
话没说完，就被老妈打了下胳膊：“就知道胡说。”
不过经他这一打岔，夫妻俩还是松口了。
原来，经过这些年的厉兵秣马，卡师联盟自觉时机成熟，决定反攻。
各地战术不同。
山海省的计划是徐徐图之，先往山海秘境埋几根钉子。
也就是让部分能力出众的干事带队先进俗世，攻城略地。
为了激发这些中年人的血性，特许他们可以将打下来的地盘充作自己的资源地。
无须“上贡”不说，还能享受种种便利。
要知道，他们这个年纪的人多半有了孩子。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他们自己多半无所谓，可都想让孩子走得更顺一些。
山海协会这一手无疑挠到了他们的痒处。
——天底下有关卡牌的路，包括制卡一途，都很难走到拼知识、拼天赋的地步，“资源”这俩字就够大多数人喝一壶。
罗浮算是命不错，有山中少年起手。
大部分人可是连成为卡师的机会都没有。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老罗夫妇都是聪明人。
他们深知，以当前的家庭条件，还不足以撑起一位精英制卡师。
全凭儿子自己打拼，又实在心疼。
“龙生龙，凤生凤，当爹的是条虫，怎么能要求儿子变成龙？”
“与其眼巴巴地望子成龙，不如趁年轻，再为他冲一冲。”
老罗夫妇就是这样溺爱孩子的人。
这几天说是回老家，其实是去实地考察。
怕儿子不同意，回来就把字给签了。
现在的计划是，老罗带队去俗世开辟，罗母一边居中调度，一边陪读。
两人合力，争取在儿子毕业前，给他打下一个殷实的家底。
“这都是为了我们自己。”
老罗怕儿子有压力，讲完事儿，紧跟着就说了句。
这也确实是一个重要原因。
生在这样一个危险的世界，不管苟在哪儿，意外都有可能不期而至。
就像刚刚那条新闻，怪怪古来了，你就是躲进最安全的被窝里，祂的拥趸都能顺着“网线”给你来波精神攻击。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提升自己。
这样既不会在将来成为儿子的软肋，又能把寿元提上去，活到重孙子重孙女结婚。
“话头都被您二位给堵上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罗浮小口扒着饭，慢慢消化这有些突然的消息。
第6章 托塔天王
“我来洗碗！”
一顿饭吃完，罗千仞主动从妻子手上接过碗筷，去厨房洗涮。
罗浮争抢不过，就去洗了盘水果，摆在茶几上。
“爸，妈，我这两天有点累，今天早睡一会儿，你们也早点睡。”
“别忘了喝补脑口服液。”杨遥提醒一句，罗千仞起身关了电视。
回到房间，罗浮先用胶条将门缝贴严，然后才将台灯打开。
橘黄的灯光铺满书桌。
罗浮摸出巴掌大小的随身本，用独有的加密方式“乱写乱画”。
这能保证他思路通畅。
“协议一签，老爹只能去俗世了。”
“可他的实力……貌似只是勉强够用。”
罗浮转着笔，低头回忆。
记忆里，老罗大概有十分之一江的心力储备，卡组完善却粗鄙。
——这也是大部分非制卡侧卡师都面临的困窘。
高一时带过罗浮他们班《制卡史》的王老师就经常说：“每个成功的卡师背后，都有个特牛的制卡师。”
就算是制卡师的残缺分支——强化师和整合师，达到一定水准，都享有超然的社会地位。
毕竟，他们能切实提升一个卡师的实力。
然而，这样的人多为各大势力的座上宾，稳居高位。
正眼都不会扫老罗这样空有境界却无好卡傍身的中层工具人。
更不会散出自己打磨许久的好故事，帮他们提升底蕴。
“说难听点，像我爸这样的战卡师协会干事，在联盟的定位就是炮灰。”
“什么‘能力出众’、‘腹地钉子’，都不过是漂亮话而已。”
“俗世凶险，想打开场面，势必要用人命来填。”
“所谓‘资源’，无非就是买命钱。”
“他们未必看不出这点，可实在是没有第二条向上的路可选。”
罗浮下意识叹息。
老罗其实是个很有能力的人。
别看他家庭地位不高，又溺爱儿子，在外面，那可是相当有手腕。
单位的老中青三代都对他青眼相看。
无疑是块金子。
只可惜，这明星煌煌、怪神如林的卡牌大世遍地都是黄金。
不能用卡牌拭去尘灰，本相再亮的金子都得去茅坑当垫脚石。
人才也需要平台和机遇。
“天底下哪还有比华夏诸神更大的机遇？”
罗浮目光熠熠，写下一串鬼画符般的文字：
召唤卡：【青羊寺护法·北俱罗】、【从军世家子·贾仁义】、【白骨宫·狮山子】、【白毛寻宝鼠】、【百足观·蜈道人】……
装备卡：【北溪村镇妖塔】、【秘银三叉戟】、【青铜映鬼镜】、【诸夏联盟制式万用伞】……
载具卡：【青鬃血口狮】、【束腿背山鬼】、【血翼蝠群】……
这些都是老罗常用的基础牌。
不成体系，薄弱杂乱。
罗浮绞尽脑汁，去想华夏神话里有没有什么人物能把这些牌串起来。
“华夏神话是我立身之本，不到一定程度都不会出手。”
“唯二例外就是父母。”
罗浮转着笔，慢慢思索：
“作为未出茅庐的见习制卡师，我当前的社会关系主要围绕父母建立。”
“爷爷在世时常说：‘前三十年看父敬子，后三十年看子敬父’。”
“在自己立起来以前，我能享有的待遇，主要取决于父母的实力地位。”
“另外，现实不是游戏，不容人慢慢打怪升级。”
“谁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萧炎还没被退婚，就被魂天帝堵在新手村，才是人生常态。”
“比起从零开始的屌丝，还是古早都市文里的某大学四少、仙侠文里某宗门长老的儿子更加安全。”
“我需要靠山。”
人有靠山才是“仙”。
罗浮心下微沉，忽然想起以前听过的一则趣闻：
古时倒斗，多为“父子局”，也就是儿子下墓摸金，老子拽绳把风。
这是最安全的模式。
反过来，都有可能少个人。
“总之，父母是最安全的靠山，没必要舍近求远。”
“当然，也不能上来就把他们的卡牌故事拉满。”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我们全家都需要一个发展时间。”
“在这之前，最好别太扎眼。”
“那么……”
心力加持下的罗浮脑袋转得很快，没一会儿就结合手上卡牌，给自家老爹蹚出一条路来：
“天王，就决定是你了。”
罗浮一拧并不存在的红白帽，心里想道。
李靖，号托塔天王，华夏神话里的军神，也是佛道儒并尊的国祭神。
信仰融于隋唐名将与佛教天王，起于唐，盛于宋，在《西游记》和《封神演义》成书后，达到巅峰。
后世多为身披七宝衣甲，左手执戟槊，右手擎宝塔，面呈忿怒相，脚踏二夜叉的庄严神将形象。
“李靖，隋唐名将，兵法大家，武庙十哲之一，名副其实的‘一拳超人’。”
“才兼文武，出将入相，灭国如喝水，纵横西北，一路横推。”
“因过于无敌，经历缺乏趣味，不为小白熟知。”
罗浮拿起冰凉湿润的饮料杯，一饮而尽，继续整理：
“财宝天王，佛教四大天王之一，司掌财富，守护北方。”
“又称北方多闻财宝天王。”
“两肩扛日月，身似旃檀黄金，能散风调雨顺之甘露，放万顷光芒。”
“左手捉握可喷涂无尽宝藏之吐宝鼠，右手把持由金丝银线穿成、有万千明珠点缀的宝幢。”
“有无数眷属，座下狮子可吐珍宝财物。”
“汉末魏晋，随佛教流入东土，得名：毗沙门天王。”
“传说唐明皇受其庇护，才得以平定战事，故令唐军将其形象绘为旗帜，号：天王旗。”
罗浮放下笔，仔细回忆：
“两者信仰同处一个时期，又都起于战事，被广泛供奉于西北唐军。”
“久而久之，就被融合在了一起。”
“我要是以【青羊寺护法·北俱罗】为底板，【青鬃血口狮】、【白毛寻宝鼠】、【束腿背山鬼】、【诸夏联盟制式万用伞】为拼图，结合故事，应该可以把【多闻天王】拼出来。”
“同理，【从军世家子·贾仁义】与【秘银三叉戟】搭配，也应该能合成【卫国公·李靖】。”
“两者合一，再投个【北溪村镇妖塔】，托塔天王不就出来了吗？”
第7章 山海狩猎场
就这样熬了一夜，整理好神明信息。
临天亮时，罗浮又开始处理各种细节。
首先就是进入心海，将故事提前书写一遍，占了“版权”。
这样，等老罗用他的故事重制卡牌，他就能通过后台，微调卡牌面板，让这张牌的“定位”没那么扎眼。
至少不能让人看出这是一张“神话牌”。
“这也是为他们好。”
另外，以不违背设定为前提，制卡师的主观意识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成卡的部分特性。
罗浮在有限的文字里，反复强调这位天王的“多子多福”，也是想促进子嗣类特性生成。
毕竟，这位大神可是有个很适合做核心卡的儿子。
“三太子和猴哥、二舅比是差点意思，可作为网络名梗——天庭三大反骨之一，这也是个‘主角’式大神。”
“源流复杂，传说版本众多，体质特殊，法宝丰富，是颗不错的核心牌种子。”
他将托塔天王交给父亲，就是想借其特性，搜集相关材料，把哪吒造出来。
然后父子联手，复刻【哪吒闹海】、【削肉剔骨】等名场面。
“一代军神，只因后世文人追求戏剧性情节，就成了固执迂腐、不近人情的父亲。”
“文字，还真是力敌千钧。”
罗浮感慨一句。
迅速处理好细节，再给身份定位为【邪修】的【白骨宫·狮山子】新造一张【引魂幡】。
——以老爹当前的心力储备，只要材料足够，就能把这张牌进阶为【万魂幡】。
他也可以借此机会，观察这一系列的潜力，从而判断要不要给自己那张升级。
“因本店房租到期，店内所有商品一律清仓大处理！”
熟悉的喇叭声响起，罗浮不用拉窗帘，就知道天亮了。
在房间旁边的小洗手间冲个凉，牙一刷，脸一抹，踩着户外鞋来到客厅。
老罗正一边刮胡子，一边研究俗世地图；
老妈嘴里哼着歌，在一旁算账，一会儿翻页，一会儿“归零”。
罗浮自顾自来到桌前，就着两碟小菜，吃了碗蛋炒饭。
起身拍拍盖着肌肉块的肚子，把新造的【引魂幡】和已经录好信息的卡牌底板摆在老罗眼前。
然后模仿本市会长的语气，开玩笑说：“罗干事，这是本省头号制卡师——罗浮大师给你量身定制的卡牌故事。”
接着大模大样地拍着他的肩膀说：“你的任务很重啊，今天把牌做一做，实力才是一切的本钱嘛。”
说完扬长而去。
罗千仞久久才从底板烙印的故事里回过神，笑骂一句“臭小子”，脸上的惊异挥之不去。
杨遥看他反应不对，凑上来瞄了眼，沉默许久，笑着说了句：“不愧是我儿子，这聪明劲随我了。”
“嗯，随你了。”罗千仞也笑了，透着中年老父亲独有的欣慰。
······
半小时后。
罗浮终于蹬着共享单车赶到了山海狩猎场。
——今天磁场混乱，城内不允许使用低品质载具牌。
“这是哪位道友在此渡劫啊？”
罗浮抬头看了眼墨色天空。
黑云压城。
好似一头匍匐天地的鸿蒙巨兽。
密密麻麻的老鸦怪叫着在城市上空盘踞。
满城绿叶在这仲夏时节发黄脱落，打着转飘飞。
凄厉的风声夹杂着极轻的旋律。
空灵而诡异。
“怪怪古要来了吗？”
罗浮将【山中少年·灌口二郎】这张牌握在手里，调动心力。
蔚蓝清湛的能量随之奔涌，汇作溪流，迅速涌入卡牌背面的心力回路，点亮那一个个神秘玄奥的字符。
灿金亮银，岩浆般流转。
白雾弥漫，流光璀璨。
一道挺拔如青松的身影斜倚在狩猎场门前。
背负金弓，腰悬弹囊。
往那一站，可见身材颀长。
足蹬麻鞋，古衣鹅黄。
缩小后的开山斧用根细藤随意坠着，额间印痕闪烁微光。
文雅与桀骜，两种迥然不同的气质毫不冲突地交织在一起。
飘然之余，又有几分锐气。
“灌口二郎……”
就在罗浮细细打量此生第一条大腿的同时，对方也将一道清明湛然的目光投在了他的身上。
正常来讲，这个阶段的召唤灵近乎投影，没有多少灵性。
战斗僵硬，只能回应简单指令。
可罗浮却总有一种“错觉”：
灌口二王庙的清源妙道真君离了都江堰的满山碧翠、滔滔江水，不顾雾霭沉沉、云深雨重，驾云三千里，真神降临山海之地，来到了他的身旁。
“呵。”
不知多久过后，空气中隐隐响起一道温和的轻笑声。
罗浮闻声看去，就见那张俊雅面孔依旧沉静。
某种说不出的压力却随之散去。
“有劳真君了。”
罗浮这话说得诚恳又认真。
真君尚不能言语，只灵性十足地点了点头。
这位听调不听宣的大神对持卡人倒是很有耐心。
“纵观各个神话版本，‘二郎神’只对刘彦昌重拳出击，对其他人都是一团和气。”
“对我态度好点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当然，这只是个玩笑而已。
二郎神和三圣母的兄妹关系纯属后世建立。
早在唐代的《广异记》里，就有《宝莲灯》的雏形故事。
在当时的设定里，三圣母是华山一系的神，兄长是华山二郎和华山三郎。
只是这哥俩没啥名气，撑不起大IP。
后世戏剧人一合计，就远赴几百公里，把川主帝君请到了西北大地。
这才有了大名鼎鼎的“二舅”。
“还有《人生长恨水长东》这部治愈系爽文。”
罗浮无声笑笑，却见真君正用一种莫名的眼神看着自己。
连忙收敛起情绪。
验了票后，迈步朝前走去。
根据路牌信息，这家狩猎场的前身是一处微型秘境。
表面看只是个不大的园区，实则另有天地。
摸索着穿过灰白厚重的迷雾，行不百步，豁然开朗。
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摆在眼前。
山川江湖，古林幽径。
大到望不着边际。
估计有个小县城的面积。
“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
罗浮掏出通讯卡，将“细犬”和“猛禽”两个关键词输到搜索框里。
很快，数不清的红点点亮卡面。
“白毛岭，剑崖洞。”
罗浮记好路，与真君并肩走向迷雾深处。
“第一个来了。”
狩猎场往东两公里，有一间灯光皎白、窗明几净的观测室，云梦市教育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齐聚于此。
人群中一位面相和善的微胖老人，抬手虚指“海泡投影”，一脸笑意。
第8章 清源妙道真君的初战
白毛岭，剑崖洞。
共享单车拖着苍白尾焰，流星般划过。
真君化作投影，以最节省心力的姿态，飘然追随。
十几分钟后，罗浮的视野尽头终于浮出一头蜿蜒盘旋的“巨龙”。
险山恶岭，峰峦起伏。
清溪潺潺，林木葱茏。
眼前一条崎岖小路，蒙着白雾，一眼望不到头。
四周妖风涌动，掠过石林，发出嗡嗡怪鸣。
踩实了路，罗浮和真君踏着砂石、碎叶，一路前行。
“有点不对劲。”
罗浮看了眼通讯卡，离他们最近的那个红点像是发现了什么，忽然停住不动。
——那是这一带的狗群首领，一只绿品十几级的白毛细狗。
细狗是一个非常古老的华夏本土犬种。
头呈楔形，吻细而长，四肢纤细，长尾飞扬。
素质极其出众，常作护卫、狩猎之用。
也是神话传说中“活体法宝”哮天犬的原型。
“最低品质的召唤卡到了十几级，也有相当恐怖的破坏力。”
“至少不弱于低武宗师。”
“细犬这种生物本就烈，如今又有俗世加持，摸到了绿品十几级，只怕会有非常恐怖的素质，绝不能掉以轻心。”
罗浮一琢磨，干脆召唤出引魂幡，撑起一道鬼域，又将几张绿色品质的一次性屏障牌握在手里。
真君随行，脚步放轻。
以保证安全为前提，朝红点慢慢逼近。
几分钟后，忽然后背一紧。
——凄厉的风中，隐约有些细碎响声。
周围都是雾。
难以看清前路归途。
罗浮谨慎回头，从口袋里抽出一支闪光棒，朝前一丢。
嘭——
骤起一声炸鸣。
附近一片区域被瞬间点亮。
浅薄的白雾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游动。
宽厚暗红。
光是能看见的部分，就有三五米的长度。
让人不自觉想起《西游记续集》里那只喜欢喝人血的蛇精。
“这么喜欢吐舌头，还真是狗啊。”
凭借超凡的目力，罗浮在周围点亮的瞬间看到了一头形如白象的庞然大物。
它的眼里闪烁着瘆人的光亮。
猩红的舌头不时扫过犬吻，应是饿极了。
厚重的足垫落在地上，就像四台狂暴的液压机，将大片砂石碾作飞灰。
几步踏出，身后坚实的地面就留下一串面积夸张的梅花脚印。
血腥口气令花草枯萎。
来回摆动的长尾就像巨型扫帚，左扫右扫，几人合抱粗的老树被拦腰截断，巨石也被劈得粉碎。
忽然，它发出一声犬吠。
嘹亮，高亢，凶狠，狂暴！
方圆几公里爆震！
天空盘旋的鸟群发出凄厉惨叫，扑腾着砸在地上。
只剩一只猛禽，忽高忽低，忽远忽近。
又有几十只恶犬风一般闪出石林，数秒内，享用完一顿饕餮盛宴，连肉带骨头一起嚼碎，又风一般退去。
尘烟涌起！
饿了许久的犬王忽然来袭，砂石铺着的土路被翻得支离破碎。
豁然露出的两排巨齿好似巨人的剑戟，锋利无匹。
“好快。”
罗浮的脸被刮得生疼，隐隐有些幻痛。
犬王来袭！
狰狞的犬首一瞬间放大数十倍，几乎瞬息而至。
轰！！！
巨大的碰撞声震耳欲聋。
先是狰狞，后是惊恐的兽瞳映出一道青松般的身影。
一根挂着老茧的修长指头戳中了它梁柱般的腿骨。
空气凝固。
指尖与毛皮相接处白光闪动。
骤起狂风。
无形之刃从真君身体两侧滑过。
天地间回荡起类似炮弹摧毁古城的绽裂声。
咔——
咔——
咔——
腿骨一截截崩断，巨兽哀嚎着倒在地上，伤痕累累，就像正面遭遇了一支训练有素、装备齐整的军队。
刀疮，箭痕，钝器造成的塌陷，火器燎过的焦黑……
就像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滚出来。
惨不忍睹。
而这，还只是真君一个连技能都不算的小法术。
如果是【银弹金弓】或者【开山斧】，它连哀嚎的机会都没有。
干脆地就像泰森去争幼儿园一把手。
“这就结束了？”
罗浮仍有些意犹未尽。
他本以为这来势汹汹的细狗能陪真君过几手，好歹多逼出几式法术。
“哪知道这就是个银样镴枪头。”
这就是小看狗了。
这犬王作为附近一带的霸主，在见习卡师眼里，就像是生涯第一关的BOSS。
怎么也能欺负欺负小朋友。
换个刚得到召唤卡的普通萌新，八成要被虐个半死。
只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每一个龇牙咧嘴的BOSS，都会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清晨，迎来命定的十里坡剑神。
这狗也是命好，刚出道就碰上了。
少走了好多年的弯路。
真是幸运。
“事实证明，出门得看黄历……”
罗浮忽地一怔，“这个世界有黄历吗？”
思索一阵无果，他拍拍脑壳，取出一块空白底板，寥寥几笔，在卡牌背面勾勒出心力回路。
【白毛细犬王】
他胡乱编个真名，用心力裹住双腿，稍一发力，疾如风雷，正落在犬王后背。
开始封装。
罗浮做了个虚空拉扯的动作。
几秒功夫，卡牌底板就从最初的扑克规格，增长到和高速广告板一样的面积。
之后从中间弹开，迸发出一轮星光熠熠、魔幻绮丽的蓝紫色旋涡。
就像是连通地狱的巨大门扉。
成百上千条由罗浮心力凝聚出的虚幻触手从门内延伸而出，将奄奄一息的犬王死死缠住。
冥冥中的规则之力不容抗拒，短短几个呼吸，就将犬王的反抗力降到最低。
犬吠凄厉。
成功近在眼前。
千钧一发之际，连续几道音爆响起。
黑白相间的电光瞬息而至。
模糊的画面在罗浮脑海闪过。
他下意识转身，澎湃的心力瞬间锁定这位“不速之客”。
那是只翼展阔近三米的雄鹰，白底黑纹，像是有人猛挥毛笔，在空白画卷上挥洒了无数墨迹。
有种极度和谐的艺术之美。
那一闪而过的崭亮眼珠呈诡异罕见的克来因蓝，瀚海大洋的神秘与死人国度的阴郁巧妙结合在一起，宝石般瑰丽。
它拖着幽蓝的音锥，从几千米的高空俯冲而至，就像是一道天雷，直直劈向已经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的犬王。
显然是在“虎口夺食”。
第9章 哮天犬，扑天鹰
高端的猛兽往往只需要最朴素的饲养方式。
山海狩猎场自成立之日起，就采用最摆烂的放养模式。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吞噬进化的法则，决定了神秘生物的世界远比蔚蓝星残酷百倍。
虎狼衔火凤，蟒雀吞蛟龙。
没有锁死的阶级，蝼蚁蜉蝣也有问鼎的机会。
煌煌俗世，就是这样危险而精彩，残酷而美丽。
弱肉强食，优胜劣汰。
对这只鹰来说，潜藏在犬王血肉里的能量是利，深不可测的二郎神是害。
前进的路摆在眼前！
它选择了趋利，放弃了避害！
争！
疾速造成的高温蒸得空气沸腾。
目光交错的瞬间，罗浮捕捉到了真君眼里的笑意。
下一瞬，熔金之光在这位大神的眼里亮起。
原本清澈湛然、黑白分明的双眼，此刻像是映着熔岩。
风在倒流。
随着真君拉弓，整个空间的气流都在朝着弓弦涌动。
特性【猎神】、技能【银弹金弓】同时发动。
雄鹰的气机被锁定，盏级心力在那对漂亮的羽翼上打出网状电弧，它的动作开始变形。
翅膀连续震动，身体却一动不动。
它甚至感觉不到时间在流动。
情况显然脱离掌控。
猛禽独有的危机预警被触动，它开始感到惊恐，可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灌口二郎拉弓再松手，迸出一道声势恐怖的亮银能量流。
四周的白雾以其为中心，向两侧排开，露出一枚浮雕精美、崭亮耀目的银色弹珠。
在这近乎凝固的时空，它有着光一般的速度，又像一条覆海的蛟龙，咆哮着要将雄鹰吞入口中。
之后的某个瞬间，雄鹰只感觉自己被一道闷雷击中。
麻痹，焦糊。
翻滚着跌入不知何时出现在地面上的蓝紫色黑洞。
咚！咚！咚！
封装成功！
【白毛细犬王】、【苍蓝之鹰】。
罗浮运转心力，将这两张牌凝聚成指甲大小的拼图，投入真君的卡牌面板中。
茫茫白毛岭瞬间回荡起寂寥高远的犬啸鹰鸣。
朦胧中，罗浮的意识飘入一处幻境：
林深雾重，爬满苔藓的巨石上大马金刀地坐着一道模糊身影。
森森白雾中，他遥指山林，天上地下便杀出上千尊形容狰狞的草头神。
弓弩连续击发，标枪雨幕般落下，绳索精准抛出，挠钩刺入妖魔脊骨……
上千只猎鹰同时在空中飞舞，羽翼爪喙织成的弥天大网朝四周扩张。
又有成群猎狗出动，汇作黑白洪流，于山间奔涌，撞得妖血横流……
强化路径【牵犬擎鹰】，达成！
卡牌面板自动更新，等级跳转为14。
真君衣襟鼓动，缓缓探出一颗狗头。
那是只娇小可爱的白毛细犬，看上去才出生不久。
可只要罗浮心力发动，它就能瞬间变成小楼高的庞然大物。
踏山擒魔，威武凶猛。
真君一扬手，左边一截枯树上又缓缓立住一只神骏猎鹰。
罗浮几步上前，狠狠摩挲几下，直引得真君频频侧目。
“太帅了。”
罗浮忍不住感慨一句。
男人对于帅气又实用的东西，向来没有什么抵抗力。
可现在的情况已不允许他与扑天鹰过多亲近。
接连两场战斗、赶路三十分钟、真君那一次技能……已将他的心力彻底掏空。
现在不过是借着哮天犬、扑天鹰带来的反馈勉强支撑。
一抹头上的汗珠，罗浮找到回去的路。
两脚一蹬，共享单车助跑一段路后，直接腾空。
叮！
通讯卡自动扣费，单车性能提升。
狩猎场的动物同时抬头。
绵羊不再追着狼咬，狗熊放下了用来砍树的薄片石头……
都呆呆地看向天空。
······
“会长，您觉得这孩子怎么样？”
观测室内，精气神十足的黑衣瘦削老人向微胖老人低声询问。
“不错。”
微胖老人不掩欣赏之意，可马上又说了句：“不过我还想再看看其他年轻人……具体结果等重制赛比完再说。”
“明白了。”
······
罗浮自然不知道这个小插曲。
绑定真君后的他的确感官敏锐，狩猎时，也隐隐察觉到了某些异样，可也只当是救生员在照常巡视，并没多想。
交了券，直接走出狩猎场。
就近找了家小卖部。
两根卡力架，横扫饥饿，做回自己。
又是一瓶营养火线下肚，身体总算没那么空，精神也不再难受。
也没在外面停留，蹬着自行车，直接回了家。
“大中午就乌漆麻黑，早五朝十，太阳这班上得可真省事。”
阳台上，罗浮躺在懒狗摇摇椅上品咂清心茶。
杨遥瞟了眼，抖落开一张毯子，往他身上一蒙：“别凉着肚子，老了作病。”
老罗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说了句“慈母多败儿”，转身给儿子拿了袋零食。
显然，这三口人都很享受风暴前的片刻安宁。
和美的家庭氛围决定了这一家人都有着超然心境。
······
当！
当！
当！
几小时后，比罗浮年纪还大的老旧石英钟准点报时。
下午三点钟。
心力恢复大半的罗浮迷迷糊糊睁开眼，莫名感到一阵阴腻寒意。
“爸，妈，是怪怪古到了吗？”
从他脸上，再看不到之前的随意。
到底是在一个行业从零到一再到亿的人，认真起来，还真像个人。
“就是一座海市蜃楼。”
罗千仞故作轻松，“本体不知道在哪漂着呢。”
罗浮心想，“这个位阶的外神，就算是一道投影，也够难应付了”，心里闪过远在孩提时的模糊记忆：
大概在他四五岁时，云梦市也曾遭遇一次致命危机。
名为【匠心】的外神，短暂路过这座偏远落后的二线城市，就将几千平方公里的钢铁丛林纳为自己的神域。
那一夜，几乎所有云梦市民都是在野外度过的。
野兽在咆哮，恶灵在哀号。
完美诠释了机械与暴力美学的钢铁机关龙占据长空，核心暴鸣。
短短一夜成了山海人不可磨灭的回忆。
“外神不可敌”也成了那一代云梦人的共识。
罗浮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也不禁为那远超任何游戏cg与电影特效场面的神明巡行画面感到震撼。
最令他感到惊异的是，不管是怪怪古，还是匠心，都没有半点入侵的意思。
祂们只是单纯路过这里。
就像是小孩在草地上撒欢，无意间踩踏了一处蚁穴，压根就没在意。
甚至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这就是神。”
罗浮喃喃自语，“如此伟力与肆意，也难怪会有所谓的【诸神教会】。反攻俗世……”
他沉默一阵，望向父亲，“联盟……真的准备好了吗？”
第10章 罗浮本心，外神降临
十六点五十七分，山海省卡师联盟发布外神巡行橙色预警。
十七点零三分，云梦市战卡师协会接到通知，由他们负责主城区安防工作。
各级干事驻守所在片区。
老罗收拾好东西，又吃了几碗饭垫饱肚子，这才像是饭后消食一样轻松离去。
这样的姿态显然是在宽慰老婆孩子。
嘭。
关门声响起。
杨遥满心忧虑，又怕把不好的情绪传递给儿子，就默不作声地在一旁擦地。
“妈，咱家去年买的那台烧烤炉子还能用吗？”
罗浮很自然地走过去，以投水的名义，把墩布扔进了卫生间里。
“还好着呢……怎么？想吃烧烤了？”
杨遥看出儿子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心里感叹一句“儿子真是长大了”，脸上也多了些笑意。
“嗯，我听同学说，郊区新开了一块安全区，咱三口人哪天过去烤点鱼呗。”
罗浮接过话茬，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老妈聊天。
咣！！！
忽然，狭长幽绿的妖雷在城市上空绽放。
天地骤亮。
楼房一阵颤动。
满屋的灯在闪了几次后，纷纷罢工。
门外适时响起婴儿的啼哭声。
原本熟悉的家具在黑暗中化作几团模糊的阴影，有种反差式的惊悚。
哗！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
夜色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拍打窗户。
哐！哐！哐！
屋内外呈现出种种恐怖景象。
母子俩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那台自动打开的电视上。
更准确地说，是下午才拔的插头上。
没连电。
可它还是亮了。
画面与雪花交替，声音断断续续。
怪省钱的。
“根据……卡师联盟发布的最新消息……滋……”
屏幕上，主持人的脸异常扭曲。
罗浮反应迅速，默念一声“真君”。
下一瞬，电视画面就跳转成十几个脸色苍白、笑容诡异的小童。
阴沉天空下，喧哗潮声中，他们手拉着手，哼着瘆人的童谣，冲向海中。
“古古怪，怪怪古，乖孙娶祖母……”
轰——
瞬间的爆鸣压过了空灵诡异的童声。
技能【开山斧】！
瞬息而至的真君一斧挥出，璀璨耀目的斧光降维般直穿屏幕。
眨眼间，就将画面中漆黑污秽的海水蒸了个干净。
房间温度由此回升。
门外的婴儿不再啼哭，也再没什么东西敢拍窗户。
耳边只剩下沙沙雨声。
“儿子……”
即使是见惯世面的杨遥，看到这一幕也不免吃惊。
回过神后，她努力压下复杂的心情。
低头看了眼正要祭出的领域牌，又扭头望向那道青峰般的身影，一时想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儿子这尊召唤灵。
“咱家儿子可能是个万中无一的制卡奇才！”
白天与丈夫闲谈的画面近在眼前。
杨遥强压下为人母的本能关心，什么也没问。
——这夫妻俩是溺爱孩子，可也懂得分寸，他们允许儿子有自己的小秘密，绝不会去窥探他的内心。
比起神话知识，这一对让人羡慕的父母无疑更像是罗浮的“金手指”。
他们从不会让儿子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更不会带给他任何压力。
只是……
“他们也会催婚。”
罗浮坐在沙发上手搓照明灯，回忆起另一时空的经历。
在生命的最后一年里，两位老人像是预感到了死神将近，一反常态地安排他相亲。
只可惜，没等他们找到能陪儿子一世的人，就因一场意外，双双离去。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融合同位体，还是觉醒宿慧？
罗浮也分不清。
他只知道，“子欲养而亲不待”是他平生最大憾事。
如今，上天又给他一次机会。
煌煌俗世，有危机，亦有奇迹！
长生久视，力震寰宇……
没有不争的道理。
“回想创业初期，我一个刚成立的草台班子，都敢和红围巾企鹅掰腕子。”
“如今背靠华夏诸神，更不会怕了谁。”
胸膛内交织着难以磨灭的憾意与熊熊燃烧的野心。
这就是他当初冒险实验神话卡的真正原因。
只是这话说得热血，例子举得却很有问题。
他与南山帝企鹅那一役，打一开始就是奔着碰瓷去的。
设计到最后，连人带公司，打包卖了个好价。
“二十一世纪人才最贵。”
“鲁迅先生这话说得很对。”
“以后有机会……可以尝试‘贩卖’卡师和俗世人。”
屏蔽掉罗浮不当人的内心言论。
灰品装备牌【地窟蜡烛】很快制成。
这是一件只有【照明】特性的入门级规则物品。
发出的光，可无视墙体、家具，将两百平以下的建筑无死角填满。
深受胆小鬼喜爱。
轰！
橘红的光才将房子铺满，就有一道幽绿的闪电在天地间蔓延。
外神降临山海！
这时的雨幕既像是飞流直下的瀑布，又像是隔绝了万家灯火与茫茫夜色的舞台大幕。
主城区断电了。
家家户户或点亮照明灯，或取出蜡烛。
暴雨一过，光都显得脆弱。
云梦市的人们就像是被顽皮孩童关进火柴盒里的萤火虫，被迫成为夏日露天电影的观众。
轰！！！
妖异的绿光照在每一个人脸上。
能够吞噬生机的黑雾无孔不入，很快将云梦市隔绝成一座孤城。
遥远的天空投映出大规模的蜃景。
默剧开幕。
一切，寂静无声。
蹦跳着跑在最前面的是数百个服饰鲜艳、头顶总角的孩童，一张张苍白小脸呈现出某种难以描述的神情。
开心？虔诚？
罗浮忽然想到迪迦大结局那一幕，整个地球的孩子笑着、奔跑着，拥进光的怀中。
大概就是那样一种神情。
孩童之后，是面色铁青的海民和邋遢癫狂的疯人。
他们或扛旗，或打幡，或扬鞭，或撒钱。
这是在让诸神鬼退避，以免冲撞尊神。
队伍两侧飘飘忽忽地走着数十个高如路灯、瘦如病夫、看不清手足的苍白身影。
末尾是杀气腾腾、装备齐整的海族与尸鬼之兵。
仪仗、清道、彩车、马队、锣鼓、护卫……
神行排场，一应俱全。
拱卫着大厦般的黑红车辇。
这大辇外有金涂银叶，诸神绘卷。
顶有怪龙银莲，以红绫为里，碧牙压贴，配红锦帜俗世江山门帘。
由十几条死海黑龙拖拽。
那些龙生着黑瓷般的鳞片，胸膛一个豁口，显露出的黑金心脏，流光溢彩。
背后一对巨型骨翼，没有皮膜、血肉包裹，就剩下树枝般向外延申、粗粝发灰的骨头。
上面用泡到腐朽发黑的麻绳倒吊着数百排癫死者尸骨。
时而龙行，动如风铃。
第11章 海神之路的尽头
你可曾听过自然界顶级掠食者的吼声？
远在另一时空，罗浮曾“有幸”遭遇东北金渐层。
那样一具恐怖身躯所能爆出的吼声，不亚于四五吨的古钟震动。
当基因深处的恐惧被勾动，任人再是悍勇，也会被吓到屁滚尿流。
别看蜃景无声。
祂所带来的压迫性，远胜万千虎吼，就如上百口古钟同时轰鸣，山岳般压在人们心口。
神——
祂们伫立在进化之路尽头。
当人们昂首，试图一览祂们的尊容。
只会看到一条难以逾越的生命鸿沟。
云泥般的差距不会造就恐惧与嫉妒。
人们只会感到麻木，进而拜服。
拜服！
狂热的吼声划破夜空。
满城都在山呼怪怪古的神名。
这一刻，仿佛所有人都在赞美深海，向往没有忧愁的死人国度，想随这支队伍走到俗世尽头。
这诡异的氛围就像深潭魔鬼，将平日自诩理智的人拖进深水。
也不知从谁开始，总之，有许多人下跪。
这一跪，取悦了神。
神恩降临！
童谣终止，疯癫褪去，理智回归。
然后……更多人下跪。
他们已然忘记，最初是谁将疯癫病带给云梦人。
又或许，从来没有忘记。
······
书香小区。
罗浮站在落地窗前，冷眼旁观这一切。
心中并没有“众生皆醉我独醒”的优越感产生。
“如果不是成长在那样一个文化环境，了解女娲盘古，拜过妈祖三清……有真神盘坐心中，能对比出祂的恐怖狰狞……”
“我说不定比谁喊得都大声。”
罗浮透过层层雨幕，远望暗无群星的夜空。
有生以来第一次，心有戚戚。
就像是第一次离家的游子。
听着陌生的口音，看着不同的山水，铁石般的心逐渐融解，眼前闪过有关家的回忆。
海神巡行……
他姥家就在闽南之地。
有一次去，正赶上天后宝诞，妈祖巡礼。
记忆中那条干净的柏油路，有人在跳英歌舞，“时迁”行云流水地走着蛇步。
后面跟着舞狮舞龙。
抽花炮，盆菜宴，热闹哄哄。
年纪大的老人牵着小孩的手，一遍遍地念着妈祖保佑。
明媚暖意洋溢在每个人心头。
妈祖保佑，海也可以温柔。
他又想到印宫灵官殿门前的对联：
“存心邪僻，任尔烧香无点益；持身正大，见吾不拜又何妨。”
这是灵官神谕，也是他心中神该有的样子。
“还有那年去灌口……”
忽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头。
罗浮转过头，正对上一双煌如大日的眼眸。
这青松般的身影之后，烛光摇动，将全家福上三口人的脸映得橘红。
看着这一幕，罗浮略有明悟。
他将目光投向车辇，注视良久。
没头没尾地说了句：“这条路，我也想走走。”
……
一小时后，怪怪古无声地走了，正如祂无声地来。
只留下满城的精神污秽，柳絮般飘飞。
保护领域被破坏。
安全区外，一直对云梦市虎视眈眈的妖魔鬼怪，一见蜃景消散，潮水般涌来。
外神降临，暂且退避。
妖魔入城，重拳出击。
面对这趁火打劫的邪祟，山海卡师表现出了极为惊人的战斗力。
大型领域卡【云梦关】、大型场景卡【山海群星闪耀时】、大型军团卡【诸神墓场·不死魔兵】……
卡组联动，矩阵生成。
群山林动，瀚海潮声。
层层幻境，归于无形。
眨眼间的工夫，山海联盟起码入库了上万枚拼图。
万事万物的好坏，没那么容易分清。
与此同时。
真君的特性【神威】与技能【开山斧】一起发动。
书香小区四号楼上空，立即泛起形似华夏古文字的亮金音符，将楼道内的黑雾清除。
又有开山斧，银光四溢，将细如发丝、肉眼不可见的精神污秽劈得粉碎。
危机解决后，真君两手背负，站在窗口，夹杂潮气的风将他宽大的衣袍鼓动。
那一对黑白分明的清湛眼眸，仿佛能透过钢筋混凝土筑成的高楼，看到压在云梦人心头的囚笼。
他在窗前伫立良久，看了看自己的手，微微垂眸。
这时，城市电力恢复。
被黑雾笼罩的孤城又一次灯火通明。
茫茫夜空回荡着人们劫后余生的哭声。
真君微微昂首，眼里似乎有光在跳动。
他紧了紧系在腰间的斧头，整理好银弹金弓，步履坚定地走向罗浮。
默默守在这又一次被掏空的卡师身后。
偶然间，他的目光扫过茶几，看到了对方用手指沾茶水书写留下的水渍：
正是“妈祖”二字。
······
二十点十七分。
小区上空，由金丝银线串成、有万千明珠点缀的宝幢缓缓飞旋。
上方是漫天黑雨，下面是清湛甘霖。
密密麻麻的金丝洒向大地，涤去污秽。
待清理完毕，这宝幢嘭地一收，飞向某处顶楼。
那里有一盏家用圆桌大的照明灯，投出的光柱扫向四周。
其下一神，面呈忿怒畏怖之相，体态雄壮，甲胄齐整。
只见祂两手背在脑后，将一头威严凶猛的红鬃白狮子当作枕头。
胸口趴着胖嘟嘟的白毛吐宝鼠。
两只夜叉一左一右，一脚踏矮墙，一脚踩天台，将或靛青或暗红的枯槁之手横在眼睛上头，作探查相，好似军中斥候。
似是听到了呼呼风声，那大神旃檀黄金般的眼皮微动，从脑后抽出一只手，手臂一伸，稳稳接住宝幢。
绷紧的肌肉涌动如龙。
压迫感十足。
与此地互为掎角、可交叉巡视整个片区的另一处顶楼。
蓄水箱上，坐着位身材魁梧，相貌端正的儒将。
他那精钢打造的戟槊立在天台上，泛着银光。
左手侧，青骢马漫不经心地刨着防水层，打着响鼻，时不时蹭蹭主人甲胄，倍显亲昵。
飞扬的马尾偶尔扫过蜷缩在它脚下的佝偻老人。
那老家伙瞧着不像好人，缟素般的道袍很不合身，每次挨上马尾，都要窝在那儿龇牙咧嘴，透着股穷酸气。
浑身上下唯一值钱的东西，也就是腰间挂着的、白玉质地的小印，上刻“狮山”二字，离远了看，像是人的小指。
与之相比，另一个红衣道人就显得很有神气，像是世外高人。
就是前襟图案有些诡异，斑斑点点，圆圆圈圈，条条线线，看久了，让人心神不安。
仔细看会发现，这两个道人，其实是在拱卫一条长幡。
那幡高四五丈，远看有寒烟袅袅，黑气千条，近看有万千冤魂环绕。
幡身呈倒三角，十几条幡尾轻轻飘扬，流转着密密麻麻的蚊蝇小字。
——正是这上万冤魂的名字。
第12章 鸟枪换炮的老罗
轰！
狭长暗蓝的闪电在夜空蔓延。
雨越下越大，好像天上的水库开了闸门，放出不知多少吨水。
比起“下”，更像是“砸”。
那个主持人说得没错，今夜过后，云梦市至少要迎来持续两天的邪祟巡行与强台风。
事实上，这还是怪怪古“格外开恩”、“手下留情”。
否则，像祂这样的上位外神，哪怕只是一道投影，也足以在无意中压垮一个省。
那萦绕在城市上空的呼声，让祂很喜欢这座城。
就像是年轻人见到心仪的球鞋，难免要呵护一阵子。
只是，再好看的鞋，最后也免不了雨天蹚水。
到那时，山海的境遇不会比另外几个临海省份好到哪去。
云梦人这一跪，算是彻底埋下了祸根。
讨好外神……从不是什么好事。
……
嘶…嘶…嘶…
成千上万的血翼蝠汇作洪流，盘踞在四号楼上空。
直到附近泛起亮金音符，才露出人性化的惊恐，消散在夜色中。
“这臭小子……”
书香小区入口，天启钟楼，半开着共享视野打牌的老罗被这金光一燎，两眼一阵酸疼，没忍住“嘶”了声。
“怎么了，罗哥？”
披着藏蓝冲锋衣的络腮胡中年一脸关心，若无其事地把刚抓到手的臭牌扔进牌堆。
“没事，老毛病犯了。”
老罗把更烂的牌一丢，起身活动。
透过层层雨幕，看向4号楼。
“今年高考的孩子也是够可怜的……试才考到一半，怪怪古就来了。”
牌局一散，几个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谁说不是呢。”大冷天穿白衬衫的中年散了圈烟，“这鬼玩意儿，早不来，晚不来，非得现在来，这不是祸.害孩子吗……”
讲到这儿，他忽然想到些什么，赶忙转头说：
“诶，罗哥，大侄子现在是不是在学校制卡呢？一中的守备力量好像有点薄弱，要不咱哥几个……”
老罗摆摆手，说：“那小子早回来了。”
“啊，他们不是前天才开始制卡吗？”
“年轻嘛，脑袋活。”
老罗回答得模棱两可，十分自然地转移话题说：
“也是个大人喽。”
“记得第一次带他到单位玩，还是个刚会走路的小孩，这一转眼，就成了男子汉。”
“尤其是这几天，我总觉得他成熟了许多，没那么需要我和你们嫂子了，心里还空落落的。”
“咱这茬人，慢慢就被孩子赶老喽。”
寥寥几句话让一屋中年人陷入沉默。
好半天，才有人宽慰说：
“罗哥，瞧你这话说的，现在又不是几百年前了，有心力加身，咱都算是年轻人。”
“擦。”老罗笑骂说：“你去当年轻人吧，我可不想延迟退休，七老八十了还干活。”
话音一落，大伙都笑了。
“聊点正经的，怪怪古不是五十年一巡游吗？这次怎么提前了？”
老罗咂了口茶水，说。
“罗哥，我这儿倒是有个情报，就是不知道真的假的。”
从众人的态度就可以看出，老罗在他们中扮演的是“主心骨”的角色。
“细说。”
老罗把茶杯往桌上一搁，抓起瓜子来嗑。
“我一个同学说，怪怪古这次是来巡猎的。至于猎的什么，那说法就太多了。”
“敌对外神的使者、地位不低的俗世人、潜力十足的天产灵物……”
“总之就是个偶然事件，祖师爷总结的巡行周期率并没有变，咱也不用加班……”
这人明显想学老罗幽上一默，结果是个乌鸦嘴，话说到一半，电话就响了。
“嗯，是我。”
电话那头一听是罗干事的声音，语气立马放松了许多。
这就是老罗，平时或许嘻嘻哈哈、宽和幽默，到了关键时刻，一句话就能让人安心许多。
“嗯，明白了。”
两分钟后，他把听筒一撂，伸手去拿外套。
“罗哥。”
屋内众人腾地起身，等他下令。
“一中有十几个制卡生被困在学校了，前线吃紧，分不出人，让咱去接人……我一个人去，你们看好片区。”
以他现在和其他干事的实力差距，带不带人都不会影响战局。
即使陷入逆风局，孤身一人，也更容易撤离。
【卫国公·李靖】，红品传说卡，57级。
【多闻天王·朗梯色】，红品神话卡，59级，已开启晋升仪式。
【白骨宫·狮山子】、【百足观·蜈道人】。
这两张身份定位为【邪修】的橙品召唤卡，可与橙品伪神话装备【万魂幡】，构成小型【左道】矩阵。
矩阵效果：【主魂替身】。
······
经过白天这一番升级，老罗现在也算鸟枪换炮了。
他的综合素质本就不差，现在换了好卡，更是厚积薄发。
接下来，只要重整体系，把多闻天王的等级提上去，就有能力在俗世占得一隅之地。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需要数场酣畅淋漓的战斗，磨牌练手。
“我走了，4号楼那边多盯着点。”
老罗拎着外套出门，回头看看这一屋人……
“……还是把卫国公留下吧。”
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
二十点五十三分。
从书香小区砍到一中正门。
老罗有些笨拙地划拉通讯卡，寻找导航。
显然不熟悉这一带。
倒不是他不关心儿子。
而是罗浮成绩优秀，每次开家长会都会被老师夸几句。
以他的家庭弟位，自然得不到这种“人前显圣”的机会。
没怎么来，能认路才怪。
“罗叔！”
忽然，一道清脆女声传到他的耳边。
转头看向南边，一个将裤脚提到膝盖弯的高挑姑娘，把伞一丢，腾腾腾跑了过来，把十几个同学甩在了后面。
“年年，跑慢点。”
老罗将心力屏障稍微扩大一点，护住了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已故战友家的孩子。
“罗叔，真是您啊。”
董年年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会是哪位初级干事过来接我们呢。”
“开始是这么打算的，一看名单里有你，就自己来了。”
老罗闭口不谈试卡一事，主打的就是一个高情商，罗浮就是从他这儿学的为人处世。
“嘿嘿。”
董年年狡黠一乐，露出两个梨涡。
她了解这对父子，就像农民了解大粪。
“这是浮哥的父亲。”
她向同学介绍说。
“叔叔好。”
“孩子们好，罗叔来接你们回家了。”
确认过身份，十几个少男少女将注意力转移到这位帅大叔身后魁梧昂藏的卡灵身上。
制卡师独有的强劲眼力，让他们一眼看出了这卡灵的神异。
一时间，心思各异。
老罗则不以为意。
他伸手一拦趁着磁场混乱出来搞事，看到他就准备悄悄开走的都市传说——444路公交车。
招呼孩子们上车。
“开车。”
面色铁青、顺着裤腿往下淌水的司机不敢怒更不敢言。
颤颤巍巍地发动公交车。
满车乘客两手抱头蹲在过道上，主动给学生让出位置。
相当懂事。
老罗也没把它们当回事，随便找了个位置，闭目养神。
直到一阵尖锐阴戾的唢呐声由远及近，他才睁眼起身。
——来了位“故人”。
第13章 脏套路大师——罗千仞
“黄员外？”
车厢里有学生喊了出来，脸色很不好看。
老罗顺着沾满泥渍的车窗往外看。
只见两侧昏黄的路灯忽明忽暗，浑浊的雨水盖满柏油路面。
一支迎亲队伍浩浩荡荡而来。
旗锣开道，后跟伞扇。
唢呐童子，大轿八抬。
目光发贼、尖嘴猴腮的矮瘦中年骑着花花绿绿的纸马走在中间。
天空飘散着惨白纤薄的圆形方孔纸钱，沿途生长的无叶花卉玫红妖艳。
黄员外。
本体黄鼠狼，云梦一带有名的妖王。
实力不算顶尖，就是脑袋灵光，能窝能躲活得长。
最早的目击记录可追溯至卡元纪167年。
——那时还没有所谓的“云梦市”，山南海北的难民刚刚汇集于此，苦于如何开辟这块湖泊密布、蚊子哄哄的无主荒地。
黄员外从那时起就在“陪伴”云梦人。
人们也以它为原型，创造了无数能让“小儿止啼”的故事。
类似冰城的猫脸老太太和川渝大地的熊嘎婆。
属于行走的大IP。
在本地无人不知。
云梦走出的卡师，无论在外面闯出了多高的地位，回头面对它时，也会有几分异样情绪。
老罗算是少数例外。
他刚入职时，正是黄员外最活跃的时期。
随队围猎数次。
虽未将其杀死，却也成功摒除了异样情绪。
如今他人到中年，身经百战，心海又有好牌。
面对这实力不俗的“故人”，非但不畏惧，反而有几分跃跃欲试。
“喂，宏伟，我在小区东边那十字路口呢。碰到硬茬子了，你过来接下孩子。”
老罗打完电话，放下通讯卡。
哗啦——
机关铆合的公交车门被他随手扒开。
足以淹没脚踝的积水路面缓缓升起数朵宝莲，供他来踩。
又有财宝天王左手捧白鼠，右手撑宝幢，随雨珠落下半空，脚尖点莲，护在旁边。
离这儿不远，身材矮小的狮山子脚踩公交站牌，阴恻恻地笑着，一口黄牙都露了出来。
和路灯一般高的万魂幡立在路边，密密麻麻的小字在昏暗灯光下流转，就如趋光的蚊蝇一般。
一身红袍的蜈道人不知何时绕到了迎亲队伍后面，稳坐路边石球，漫不经心地摆弄一些小玩意儿：
紫品装备卡【轮转宝珠·毒】：我方单位陷入普通【中毒】状态后，身体状态将缓慢恢复。
橙品技能卡【同命】（伪）：在【中毒】、【焚烧】、【恶寒】等普通负面状态里任选其一，以双倍受创为代价，让精神层级略高于自身的、不具备净化类特性的单位短暂陷入该状态。
紫品领域卡【百毒山谷】：“不要去东边的山谷，那里有蒙桑花和王虫！”银蟾寨的巫贤反复提醒慕名而来的旅人，不厌其烦。
领域展开后，可提升敌方单位解除【中毒】状态的难度，若十分钟内未能解毒，敌方单位将陷入【剧毒】。
橙品领域卡【莽夫的决斗之地】：消耗一半心力，将一定范围内、精神层级略高于自身的敌方单位强行拖入领域，使其无法通过橙品及以下能力脱离，维持时间视我方心力储备及敌方精神强度而定。系强制战斗类领域，无其他特殊能力。
……
这四张牌是老罗中午换的。
几乎花光了他账上所有贡献点。
他是个很有战斗智商的人，卡牌刚升级完，就结合现有牌面和可获取的资源，给自己蹚出一条路来。
这是一个他自己都觉得恶心的战术。
算是对逆风局的应对补充。
——真正成熟的卡师不会因为实力暴增，就觉得自己能横推一路。
他们会根据任何可能出现的情况作出预案。
比如他眼下这套方案，就用来针对无法判断具体实力、但最多略强于自己的敌人。
歹毒而恶心。
······
“嘁。”
黄员外忍不住皱眉。
沉睡十几年，刚刚恢复实体的它“只是”想借这次机会，来城里“娶亲”，恢复实力。
结果连聚居区都没进，就遇到了“熟人”。
记忆中俊朗青涩、意气风发的青年与眼前阅尽千帆、沉稳干练的中年，在它心中缓缓合为一人，莫名晦气。
两相对峙。
随着三位干员到来，满是铁锈的公交车再次发动，驶向书香小区。
老罗摆摆手，示意大家赶紧撤离。
黄员外可不是他们能应对的。
【莽夫的决斗之地】！
领域展开，一人一妖被拖进异空间。
久不实战的老罗甩甩手腕，他可不希望这鬼玩意儿对自家小区造成破坏。
“嗤！”
老而贼的黄员外下意识想要撤离。
又在确认自己正置身于某处强制战斗类领域时，主动出击。
离它有段距离的老罗一扬手。
【百毒山谷】发动！
双重领域，折叠展开。
诸景轮转。
郁郁青青的大山拔地而起，挡在老罗身前。
黄员外一催纸马，马踏青山，碎石飞溅，来势不减。
一身缟素的狮山子笑嘻嘻一拦，像是跟老友介绍似的，伸出树皮般苍老的手，远远指向立在另一处山头的长幡。
眨眼间。
万千冤魂呼啸而来。
所过之处，草木枯败。
黄员外正要阻拦。
忽然……
“咳！”
它喉咙一甜，大汪黑血顺着口鼻喷了出来。
它转头一看，离这儿不远的山巅上，红袍大褂的蜈道人已成功发动伪制【同命】牌。
整个山谷的毒雾被他调动，化作条条黑龙，先伤自己，再伤对手。
呼——
没等黄员外反应，蜈道人又两手结道印，催动轮转宝珠。
原本咆哮的黑龙，嘭地散开，化作治愈性的白雾，氤氲朦胧。
状态大好的老蜈与黄员外附近的狮山子遥遥远望，相视一笑。
多年积累的默契，让他们无须卡师指挥，也能作战精准。
哗……
万魂幡被他们催动，放出黑气千条。
寒烟袅袅，倒三角的幡身轻摇，晃出五道泛着淡金光晕的透明阴魂。
黑袍清秀的少年、道骨仙风的老人、俊美无俦的圣子、一脸正气的侠士、执剑玉立的佳人……
正是【万魂幡】的五道主魂。
狮山子与蜈道人十指如花蝴蝶般纷飞，残影疾掠地结出道印，激活小型【左道】矩阵。
矩阵效果【主魂替身】：我方领域内，敌方单位释放的能量攻击，会被强制转移给主魂。
果然，就在矩阵激活的瞬间，黄员外两手并拢，咆哮着打向老罗的暗黄洪流，被领域内的规则之力强行扭转，朝其中一道主魂飞去。
那道骨仙风的老人魂体虽未迸裂，却也膨胀得像是装满水的气球。
透过他半透明的魂体，还能看到旋涡般轮转的污浊能量流。
黄鼠狼先天肉身不足，这才转向“法攻”。
如今它最有效的攻击手段被制住，天王就打算痛打落水狗。
可还没迈出两步，就被老罗伸手拦住。
——他想执行完这套战术。
“有劳天王了。”
“嗯。”
天王无奈颔首，随手支起宝幢。
技能【古寺晨钟】：消耗一定心力，凝聚佛国金钟虚影，可在有限时间内承受一定物理攻击。
技能【佛音守护】：消耗一定心力，为我方单位制造佛印守护，可在有限时间内抵御不高于自身心力层级的精神冲击。
同命配轮转宝珠，持续消耗难缠对手。
百毒山谷、莽夫的决斗之地，领域重叠，创造地利。
古寺晨钟、主魂替身、佛音守护，三大技能，将一人三卡灵护得针扎不透，水泼不进。
这就是被老罗命名为“替守毒”的战术。
脏到不能再脏的套路。
“太脏了，我的爹。”
米黄沙发上，正借天王的共享视野，观察战局的罗浮发出慨叹。
对自家老爹去俗世开辟，再无半点忧虑。
——这人心够脏。
眼见战局已定。
罗老爷心善，不愿再看黄员外被蹂.躏的凄惨画面。
视野一关，给亲爹传讯，让他别忘了把黄子黄孙带回来。
他现在正缺小白鼠呢。
叩叩——
忽然，外面有敲门声传来。
杨遥握着老罗留下的【青铜映鬼镜】，对着猫眼照了半天，十分热情地把门打开。
“年年。”“婶婶！”
她伸手搂住张开双臂求抱抱的女孩，又看向后面几个浑身湿透、看着光洁地板有些拘谨的学生，温柔明媚地笑了。
“在外面待了半宿，都冻坏了吧，阿姨给你们煲了汤，快进来。”
第14章 罗浮的短期目标
“不是说有十几位同学吗？另外几个孩子呢？”
杨遥看着自觉去厨房洗碗的几个年轻人，有些疑惑地说。
“我们有一位同学也是书香小区的，剩下的同学都去他家了。”
董年年啃着苹果，目光一扫罗浮，却见对方正伏在茶几上奋笔疾书。
不大的纸张上，铺满了鬼画符。
她有些好奇，不过忍住没问。
——制卡师是最在意隐私的职业群体。
无论彼此关系有多亲近，在这方面都要留有分寸。
就像刚来的几个同学，都对罗浮左手边那位目似寒星、眉如刷漆的卡灵感到好奇，可也没人去问。
“都是蛮可爱的人。”
罗浮心里夸了句，把笔一收。
此时，他随身携带的小本上，以独有的加密方式，有序排列着他的短期目标：
1.打赢重制赛，获取海之女及相应拼图，打造妈祖。
第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罗浮用红线标了又标。
2.升级二郎神。
这是他的立身之本。
下面用括号数字细分：
（1）.打造三尖两刃刀。可提升三级，同时解锁技能：【翻江蛟龙】。
（2）.订购一套蓝品的铠甲或战袍，可提升一级。
（3）.获取神子类伪神话卡，可提升三级，同时解锁同步成长伪神话副将：【沉香】。
（4）.捕捉一匹绿品白马，可提升一级，同时解锁同步成长神话载具：【趁日白龙马】。
（5）.长期进行某类神职活动，以便真君自行凝聚神格拼图，当前目标为【蹴鞠神】，活动包括但不限于去大学城踢足球、观看6月14日开幕的卡师世界杯。
下附标注：暂不清楚蹴鞠能否用足球代替，姑且一试。
3.尽快建立由两张技能卡、两张装备卡、两张核心召唤卡组成的基础卡组，另须一张绿色或以上品质的载具牌备用。
眼下则须收集一百枚阴魂类拼图，将【引魂幡】升级为【百鬼幡】，这样才有资格进入初始核心阵容。
4.学习小型场景卡的回路编程方式。
第四条，也是最后一条，是他刚加上的。
都说“虎父无犬子”。
见证了“替守毒”战术的诞生，罗浮那一肚子坏水早开始咕嘟泡了。
一个个颇为精妙的制卡灵感，仿佛不要钱一般，呈现在他眼前。
筛了半天，忽然想到刚被老爹折磨的黄员外。
笔帽一弹，把【讨封】二字，写在了这一页的字缝之间。
“老乡，你看我像人，还是像神？”
罗浮喃喃道。
“我看你像给我抄作业，请我吃零食，上课睡觉帮我看老师的一八四大帅哥。”
董年年在一旁幽幽说。
“呵呵。”
罗浮状若未闻地将小本揣进裤袋里，视线扫过屋里这几个人。
坐在单人沙发上的，是个一米六出头，短发清秀的女生。
上身一件绘有宇宙星空的黑短袖，下面也是一条束了腿的校裤。
肤色冷白，却没有丝毫病态，尾端上翘的桃花眼一转，将目光投向真君腰间的开山斧和弹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诸葛轶，本市知名“印卡师”诸葛云白的女儿。
印卡师，和强化师、整合师一样，都是制卡师的下位职业分支。
在卡联网还未广泛应用于民间的信息闭塞时代，十分常见。
那时，卡师联盟、各大世家以及某些见不得光的组织，都会豢养这样一群人，代替制卡师，去执行一些重复性的打造任务。
比方说，罗浮要造地府阴兵。
成千上万套的兵刃甲胄，他总不能自己一个人弄。
这个时候，他就可以在占了版权后，向印卡师下放任务，解放双手。
不过，这一人群在卡师联盟研发出某些克隆仪器后，已逐渐湮没于历史洪流。
诸葛云白能在云梦市闯出偌大名声，主要是因为他握有不少中低端装备卡的版权。
算是半个制卡师。
不过也和罗浮他家同处一个“阶级”。
另外四名同学也是如此。
面相老实，一言不发拎出墩布干活的陈磊，父亲是强化师，母亲是高中老师。
头型一丝不苟、大热天穿挺阔厚料衬衫的装逼犯兰宇寰，家里开着小型对战俱乐部。
在杨遥面前有些腼腆、实际经常在班里“发癫”的眼镜少女顾授渔，父母是修复师。
湿透的长发后背，上身白运动背心，下面工装裤配溶解鞋，眉眼有些锐利的少女周超然，父亲曾是某外神教会头目，七年前被“招安”，目前在执行某个秘密任务。
总之，他们有着类似的家庭条件。
都属于上一辈有些积累，下一辈成功当上制卡师，正准备冲刺的中下卡师阶级。
想来也是，家境更好的同学早被父母派人接了回去，剩下的，可不就是条件一般的吗？
不过比起这些人，罗浮倒是对另一个同学更感兴趣。
——云梦一中唯一一个制卡班里，绝大部分同学的家境都还说得过去，只有一个人，出身寒微，可每次考试都是第一。
那人叫齐鸿运，原名孙乞活，生在北境雪山里，自幼父母双亡，跟着爷爷勉强过活。
命运的转机出现在他七岁时，一个卡师频道的记者进山拍纪录片，无意间拍到了他在狼群环伺下牧羊的画面。
那条视频在网上爆火。
某位高手偶然一善，就让他命运的齿轮转出了火星。
前一天还吃不饱饭的他被送到云梦小学就读，十年后以十分优异的成绩通过资格考试，成为见习制卡师，十分争气。
至于他是什么时候改的名，罗浮也不是很清楚。
实际上，罗浮之所以会对这样一位同学感兴趣，主要是因为几天前那场以【修仙】为主题的班内PK赛结束后，班主任曾找到他，隐隐提到了某个培养计划。
言下之意是，齐同学得到了那位高手的支持，对这培训名额势在必得。
白老师一向负责。
她担心班上另外几名尖子生被碾压，败北，会“道心破碎”。
因此提前知会一声，好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这事有些诡异。”
“我、董年年、诸葛轶没那么好的出身，不被看好没问题。”
“那几个世家子弟，知识、材料都不缺，白老师为什么会认为齐鸿运有了高手支持，就能击败他们？”
“什么高手比‘肉食者’还有里子？”
看着眼前这些同学，罗浮心里闪过一个又一个问题。
不过作为社会人，他深知，这一夜会是他拉近同学关系的绝佳机会，不应该浪费于思考这些没意义的问题。
很多钱办不到的事，都会在今夜之后轻松解决。
比如，打造三尖两刃刀所需要的“俗世陨铁”、用来代替灵液的“蛟龙血”都是很难买到的好东西，需要求助出自“铁匠世家”的诸葛轶。
想到这里，他不禁将目光投向几位同学。
“真君，啸天，扑天，有劳你们，帮我抓一百条阴魂。”
心力有所恢复的罗浮先下达任务，然后边打牌、边听歌，和同学唠了半宿。
聊到尽兴时，委婉表达了自己想要购置俗世陨铁和蛟龙血的意思。
让他意外的是，诸葛轶答应得十分痛快。
只是提出了一个小小要求。
对他而言，倒是简单。
第15章 六月九日，凌晨
“切磋？这可不像你的性格。”
罗浮有些意外地看向正在一旁调试卡牌计算机的诸葛轶。
在他印象里，眼前的短发少女是典型的“科技制卡师”。
那是一个酷爱科技，善于运用工具来提升生产力的群体。
热衷于回路编程、对战模拟以及大数据统合信息。
玩的都是些十分前沿的东西。
罗浮没接触过这个圈子，对这一人群的了解主要来自诸葛轶。
其他人什么样，他不了解，反正这姑娘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宅女”。
给人的感觉就是，不愿意给自己找麻烦。
虽然没那么极端，也能正常对战，但基本不可能主动邀战。
今天这个表现，实在让人意外。
“浮哥，你那杆长幡，我研究了几天，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
诸葛轶把电脑一合，打量着罗浮说：
“这两年，我一直以为咱班只有齐鸿运能造出比我更好的装备牌。”
“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咱班还有个隐藏人才……”
她努力将视线从屏幕上的开山斧和银弹金弓上挪开，深深看了罗浮一眼：“浮哥，你是真不简单……”
“接着。”罗浮抛给少女一个砂糖桔，很自然地调侃：“再让你脑补一会儿，我都成妖怪了。”
“咱能在制卡这条路上走到今天，其实都算‘天赋怪’。很多时候距离一张好牌，就差灵感。”
“现在我的灵感先来，造出了引魂幡；明天宇寰有了灵感，说不定能弄出比鸿运还好的牌。”
“咱这行，从来没有天才，又或者说，人人都是天才。”
“比起虚无缥缈的资质，我个人更看重一些更本质的东西。”
“咱班的女生我不了解，反正男生，我最看好宇寰。”
兰宇寰闻言一愣，下意识扶了扶眼镜，嘴角正要上扬，就强忍着摆出一副淡定模样：“我就一庸人，咱班谁不比我好啊，罗哥就喜欢捧我。”
“宇寰，过度谦虚就是自傲，你这样可没意思嗷。”
“罗哥，你看你……哎……”
兰宇寰叹了口气，少年藏不住心事，眼角都是笑意。
罗浮很随意地倚在沙发上吃着砂糖桔，一副聊上了头、吐尽心声的样子，实际心里爆笑如雷。
他就喜欢看年轻人吃了他画的大饼、喝了他煨的鸡汤，明明吃了闷亏，却还暗自得意的样子。
真是傻得可爱。
“鹅鹅鹅……”
董年年、顾授渔两个女生也不知道从哪捡了个乐，笑得都快打鸣了。
罗浮咂了口茶水，努力压下那份逐渐升起的恶趣味，十分自然地转移话题：“你们领到山海狩猎场的镭射券了吗？”
“我和铁铁领到了。”董年年在一旁说，“铁铁”是她对诸葛轶的爱称，“浮哥白天去狩猎了吗？以你的性格，估计不是狼就是蛇。”
“你还真猜错了。”罗浮随口胡扯，“其实我抓了一堆蚊子。”
“蚊子？那玩意儿有什么用啊？”众人有些疑惑。
“我给它们改造成了特种蚊子……”罗浮拎起茶壶，往杯里添了些茶水：“无惧低温，冬天也能繁衍生息……是不是很有意思？”
话音一落，众人陷入沉默。
“……浮哥，你是反.人类吗？”董年年手一松，砂糖桔掉到沙发上，转头对杨遥说：“婶婶，我现在给罗叔打电话，他能大义灭亲，把浮哥抓起来吗？”
杨遥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
她发现儿子最近真是成熟了许多。
待人待物自然不做作。
和同学聊天就像大人逗小孩玩。
“孩子的成长真就在一瞬间。”
杨遥半是欣慰半是无奈地在心里说。
······
现在是六月九日凌晨，两点三十七分。
恐怖厚重的黑云之城依旧笼罩在云梦市上空。
雨幕淋漓，黑雾朦胧。
老罗嘎吱嘎吱地拧着矿泉水瓶，猛地一松。
只听“嘭”的一声，瓶盖弹飞，从瓶口喷出袅袅白雾。
“罗哥！”
路边几道人影朝他招手。
“这儿呢。”
老罗摆摆手，每一步迈出，落脚处都会自动升起一朵莲蓬，不让他趟水而行。
“多谢天王。”
与下属会合后，老罗转身朝黑暗处拱了拱手。
天王随意“嗯”了声，算作回应，一手盘白鼠，一手撑宝幢，依旧悬在半空，静静俯瞰着并不美好的城市夜景。
似乎是怕光亮引起城中妖魔的注意，多数住户都只留一盏小夜灯，那一扇扇紧闭的窗户，宛如黑洞。
老罗低头看了眼手上的【黄员外】卡牌，又将目光转向4号楼。
那间让他牵肠挂肚的小屋，此刻正点着灯，窗帘后人影憧憧，他的妻儿也在其中。
“呼…”
老罗长舒一口气，两手插兜，走向天启钟楼。
忽然，他脚步一停。
长达二十年的一线作战经历让他的感官异常敏锐。
将空瓶扔进垃圾桶里，他半眯着眼，仔细分辨。
很快认出了弓弦绷紧又弹出的嘭嘭声。
之后似乎是某种金属圆球被暴力释放的破空声。
其中夹杂着某种锐器似无阻碍地切断皮肉筋骨、血花四溅的哗哗声。
通过声音判断，对方的破坏力应该只有二十几级的水平。
可再仔细听，对方挥舞利器时，似乎有种独特韵律，好似大江翻涌，浪口潮声。
“很高的兵器水平。”
老罗随口一赞，并推断，对方应该和他一样，是不想对市区造成破坏，这才有意留手，本身应该是个高手。
直到他找到声音源头……
“这不是我儿子的初始卡灵吗？”
老罗明显一怔。
视线中，俊雅少年衣袍鼓动，道骨仙风。
身后一头形似白象、高如小楼的犬科猛兽，神情狰狞，来回扇动的犬尾把花坛地砖砸得粉碎。
头顶，白底黑点、瞳色苍蓝的神骏猎鹰飞旋在小区上空，仰仗着登山挠钩般的橘黄利爪与沙漠弯刀般的青黑鸟喙，在危机四伏的雨幕中舞动，宛如死人国度的精灵。
他们面对的阴魂多到数不清：
脖子上空空如也的小学生拍着自己的人头，蹦跳着走；
一身白裙、面孔模糊的小女孩牵着血红的气球，飘向半空；
一头长发遮脸的红裙女人，露出两截白而发灰、爬满蛆虫的小臂，作势欲掐；
形容枯槁的老妪披着松垮的蓝黑戏袍，散着粗糙如草根的花白长发，目光怨毒地伸出双爪……
第16章 神格汇聚
蜃景消散后的第二百三十七分钟，云梦市的负面能量达到了顶峰。
灵智不高的低阶阴魂妖物几乎失去了避害的本能，如浪潮般翻腾，反复冲击这座暴雨中的孤城。
同一件事在不同人眼里有着不同的性质。
一场邪祟巡行。
商人嗅到利，阴谋者洞察机，向善者哀戚戚，为恶者正得意。
普通市民感受到了命运不被掌控的大恐怖，本质为暴力职业的卡师看到了数不尽的卡牌、拼图。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罗浮无法获悉普通人的凄惨遭遇，知道了，也无能为力。
于他而言，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饕餮般吞尽一切，提升自己。
而今夜，正是难得的机遇。
层层鬼潮带来的压力，似乎稍稍开发了真君的战斗潜力。
这毕竟是位货真价实的战神，体内流淌着川人敢战、善战的血液。
斧身烙印着淡金纹路的开山斧由他操控，在天地间游走。
耀目银光斩断雨幕！
噔！噔！噔！噔！
叮——
不知从哪传来一阵锣鼓声。
好戏开场。
真君背后是铺天盖地的鬼潮。
他微微侧过半张脸，立如青松，右手擎着开山斧。
鬼潮汹涌，老妪先行。
真君眼角余光一扫，重若梅山的宣花斧猛挥而出。
哗——
大汪污血划出黑红粘腻的绸缎，随风飞溅。
前一秒才落到地砖，下一秒就被漫天黑雨冲刷干净。
真君手腕一抖，开山斧再次挥出，不远处腾地飞起一对青黑断手。
这时，不知从哪飞来一只“皮球”。
真君头也不回，只将右手朝向后上方，略带老茧的五指就像五台小型液压机，生生将“皮球”捏碎。
这时，右手抡圆飞回。
顺势而出的巴掌又快又狠，运足了神力，将试图偷袭的黑袍镰刀鬼掼倒在地。
之后又是一腿，将小区大门踢碎，抬脚踩住最大一块碎片。
又施展法术，将地上流淌的黑水汇成锁链，由哮天犬拖拽，借着下行地势，疾速滑行，左劈右砍。
将眼前锈迹斑斑的青铜盾牌斩碎，再一斧剁掉右手边的尖牙西洋鬼。
真君隐隐进入了某种玄妙境界。
名为【战神】的神格，在他的卡牌面板上缓缓凝聚。
此时，他就是一架不知疲倦的战争机器，沉重的开山斧几乎被他舞成了一团金风。
大团黑血滋滋滋地腐蚀地砖，小区广场铺满了半虚幻的邪祟残骸。
万分之一……万分之二……万分之三……
一望无际的心海缓缓浮现类似竖置进度条的盘龙金柱，不知名的纯净能量流，由下往上走。
虽然近乎龟速，可每分每秒都在进步。
五分钟后，停留在了万分之六。
漫天雨幕中，真君迎着照明灯投出的光柱，正要继续挥斧，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正逐渐变得虚幻，也从那种难以言明的玄妙状态中脱离而出。
——罗浮的心力又一次被掏空。
真君有些遗憾地甩甩手。
灵性不俗的他隐隐有种感觉：
如果不是处在那种玄妙状态中，即使是身处更血腥的争斗，也无法凝聚【战神】的神格拼图。
可从那可怜的万分之六就可以看出，现在还不是凝聚这一神格的时候。
他还是得惨兮兮地踢足球。
······
“哈…呼…”
灯光苍白的洗手间中，罗浮一手握住胸口，一手掬凉水，去扫脸上的汗珠。
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一滴不剩”。
之前两次战局由他把控，结束后还有些许心力余留，没想到，这第一次放手，心力就被彻底清空。
“真君，咱家穷，这心力以后可得省着点用。”
罗浮意识一动，在心海凝出一道虚影，抬手一指刚刚凝聚出的半滴心力，劝得苦口婆心。
真君了然颔首，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可通过他那微微攥紧的双手，不难猜出，此时他的心中定有巨浪翻涌。
既有对自己的失望，又有对罗浮的愧疚。
那玄奇奥妙的状态一上头，他就将罗浮并不持久的事抛之脑后，从而导致对方被彻底掏空，好一阵难受。
虽然这件事的根本原因是罗浮心力储备太差，除他本人，谁来也把握不好那个度。
可扪心自问，作为华夏民间最出名的战斗神，他难道不该对己方一切要素都有绝对把控吗？
“很好，我就喜欢这种自我pua的卡灵。”
隐隐察觉到真君心声的罗浮忍不住露出一抹笑容。
按照课本里的描述，卡灵是一种具有主观意识的特殊生命。
除制卡侧以外的卡师群体，选购或封装卡牌时，都要注意“相性”，之后还要锻炼默契、培养感情。
即使是本质为“造物主”、开局就能拉满卡灵好感值的制卡师，在与卡灵的日常相处中，也要注意各种细节。
如何充分调动卡灵的主观能动性，而不是一味指挥，也是门学问。
罗浮明显不会。
可华夏自古不养闲神，一个月不下雨，龙王泥胎也得被拖出来晒太阳，弄不好还要挨大炮。
能在这种工作环境下脱颖而出的华夏神明，自然不会是罗浮这样的懒蛋。
事实上，祂们都很卷。
“考一百本《卡灵心理学》的证，不如有个好卡灵。”
罗浮恬不知耻地说了句，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凌晨三点。
窗外依然昏暗。
这一夜的经历，让他到了这个时间还是没有半点困意。
回到客厅。
心态超好、能吃能睡的董年年已经裹着毛毯，缩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杨遥坐在她旁边，笑呵呵地看着困到睁不开眼的兰宇寰，两手撑着膝盖，摇头晃脑地挺直腰杆。
“这孩子傻得可爱。”
之后，她又将目光投向陈磊，这孩子还在那儿拖地，简直不要太朴实。
至于顾授渔，对于她这种夜猫子而言，夜生活才刚刚开始，自然不可能睡，就缩在一旁戴着耳机看综艺。
周超然似乎是对陌生环境没什么安全感，从始至终都待在客厅左侧一个能看见所有人的角落，时不时掏出通讯卡，似乎在等什么。
单人沙发上的诸葛轶一如既往的精神，她正十指纷飞地在卡牌计算机上敲着什么。
直到罗浮走近，才将目光扫来。
“浮哥，我和家里说完了，你要的俗世陨铁和蛟龙血马上就能送过来。”
“马上？”
第17章 蔚蓝星的科技与经济
罗浮转头望向窗外。
闪电蔓延，黑雾弥漫。
混乱的磁场与现实纠缠。
数不清的妖邪恶灵隐于无边黑暗。
诸葛轶说东西马上送来，罗浮觉得有亿点为难快递员。
“浮哥，有空多关注下技术前沿……”
诸葛轶不知从哪抽出根数据线，往计算机和某种圆柱形设备之间一连。
随后，十指纷飞，敲打键盘。
重量、材料、体积、坐标……细如白蚁的数字瀑布般流淌在屏幕上。
电脑旁的设备逐渐绽放白光。
罗浮看了眼通讯卡，发现附近一片空间的相对磁场混乱值，在白光最盛时，达到了短期峰值。
无生命物体短中距空间传送！
空间——
固有印象中，个别稀有卡牌独有的绝强能力，常人难以企及的究极领域，传统卡牌科技无法撬动的巨石。
此时，就被这样一件貌不惊人的设备缓缓撬起。
“卡牌科技……”
某些人认为，卡牌是神的领域，卡师只要学会在回路中注入心力，激活后再丢出去，就足矣。
卡联网、通讯卡、卡牌电气矩阵等民用科技，已经是大逆不道的极致。
再想搞什么可复制卡牌克隆机、特殊材料短距传送仪……那是万万不可以！
在他们眼里，这种涉及卡牌本质的科技就是定时炸弹，终有一日会被引燃。
对于这种未知领域，罗浮一贯秉持着“没有调查，没有发言权”的观点。
现在看来古板可笑的判断，将来回看，未必不是老成之言。
因此，不做评判。
只看眼前，容积大概为一立方分米的仪器内，两张边框湛蓝的卡牌正缓缓浮现。
仪器内白气氤氲，场景类似3D打印。
罗浮转头坐在沙发上，下意识翘起二郎腿。
——这是他放松思考的表现。
见微知著。
他虽然没诸葛轶那么了解卡牌科技，可也知道些浮于表面的东西。
在他记忆里，几年前，也就是他上初中时，那些涉及卡牌本质的科技还备受打击。
那一年发生了许多事。
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最后闹到人尽皆知，人们开始反思卡牌与科技的关系。
——如今最大的科技卡师组织【日心】就是在那时成立。
从备受打击、难出成果、再受打击的恶性循环，到较为尖端的空间科技都能下放民间，不到五年时间，科技爆炸发展。
再联想最近的“钉子计划”……
“还是抓紧提升实力吧。”
罗浮莫名有些头疼，起身接过俗世陨铁和蛟龙血。
“三十公斤左右的俗世陨铁……”
他简单算了算，扣掉可能出现的损耗，再撇除一些杂质，造个斤两如意的长柄兵器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愧是‘铁匠世家’，就是专业。”
罗浮施展麒麟臂，将铁块抱起，仔细观察这种硬度与韧性兼具、匹配大部分属性能量的超凡合金。
“诶，这玩意儿这么亮，不能有辐射吧。”
罗浮眼皮一跳，把这一大块俗世陨铁扔进心海里。
用心力过了遍身体，又拿起一旁方方正正的墨水瓶。
“估计也就五十毫升。”
可价比飞天贵。
“一头大象体内有370升血液。体型最小的蛟龙，血液量也不会低于这个数值。”
“强大卡师赚钱是真容易……比我还黑。”
这话其实说得不对。
能宰蛟龙的人是不少。
可宰完以后，不留下自己用，而是卸了卖材料的，真没有多少。
客观来说，这个价格还是蛮合理的。
换成罗浮，可能还会再翻两倍。
很少有人比他还黑。
不过黑归黑，罗浮可不爱占小便宜。
“贪小便宜吃大亏。”
虽然诸葛轶说什么也不要钱，可罗浮还是按照“联盟指导价”的一点五倍，把钱转到了诸葛家的线上店铺里。
小罗是个讲究人。
他觉得，这些钱花出去，以后再想买什么稀有材料，也能张得开嘴。
只是……
这钱一转，他也濒临破产。
“吸…”
罗浮屏着气，打开卡付宝后台。
只见上面的数字快速旋转，眨眼间，就从二十万七千三掉到了五万七千三。
这是世俗的金钱，联盟经济体系最基础也最重要的一环。
普通人和低阶卡师都以此为一般等价物，进行商品交换。
更高级的卡师圈子以及某些光照不到的地方，则以蕴含能量的贵金属——心金，作为货币。
再往上走，那些顶级卡师甚至还在采用物物交换的方式进行交易。
能力过硬的制卡师，用卡牌换“一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很多时候，两方觉得合适，交易就能进行下去。
“嗯…”
罗浮沉吟一阵。
即使不是经济类专业，他也能看出这表面稳定、实则随时都有可能崩坏的金钱体系下埋着的雷。
卡师世家、秘境鬼市、赏金网站、各种组织……这都是一眼能看见的肿瘤。
看不到的，那就更多了。
罗浮也懒得思考这种没意义的问题。
想得再多，也无法改变他现在就是个穷博一的事实。
嗯，他们全家都是。
——刚刚真君被召回，他担心有人捡走自己好不容易打掉的邪祟，就给老罗打了通电话。
无意间得知了一个可怕事实。
——老罗为了尽快建立战术体系，花光了账上所有“贡献值”。
“爹啊，你是真败家啊，要啥牌，我给你造啊。”
话是这么说，可罗浮也知道，自己现在最高只能造出蓝品卡牌，基本帮不上什么忙。
“从今天起玩命努力，再不能让这钱被别人赚去。”
他表现出了比之前更盛的斗志。
“外神算什么？穷才是最可怕的。”
罗浮扯了扯领子，莫名感到窒息。
叩叩——
这时，敲门声响起。
罗浮顺手抄起映鬼镜，对着猫眼一照。
哦，是败家老爹回来了。
门一开，看见那张熟悉的笑脸。
“儿子，东西都在这儿了。”
老罗放下大黑塑料袋，又抬头看了妻子一眼，水都没喝一口，转身就走。
“爸，注意安全。”
老罗比了个放心的手势。
罗浮在门口站了会儿，直到声控灯熄灭，才关上门。
他忽然意识到，等这次巡行的后续影响大体消除，老罗也要动身前往秘境，三口人又是很难见上一面。
“实力不够，随波逐流。”
罗浮垂眸，把袋子往茶几上一丢。
第18章 三尖两刃刀，百鬼幡
坐在沙发上，开始清点。
解开天启钟楼装垃圾用的黑色环保袋。
【红气球】、【人头皮球】、【老戏子】、【红舞裙】……
足足一百三十四枚阴魂拼图。
品质以灰、白居多，绿的只有寥寥几个。
真君这一战的收获都在这儿了。
将袋子彻底清空，掉出的几枚蓝色拼图格外引人注目：
【黄二少爷】、【黄三小姐】、【黄氏长孙】……
显然，每次出游都携家带口的黄员外被老罗诛了“九族”。
清点好拼图，罗浮拎着塑料袋起身，对诸葛轶摆摆手，“我先进去打铁了，早点休息。”
“加油，浮哥。”诸葛轶做了个打气的手势：“等明后天情况好点，咱俩再切磋呗。”
“没问题。”罗浮点点头，又看了母亲一眼：“妈，早点休息。”
“你也别太累，困了就睡。”杨遥轻轻叹了口气，“我和你爸就怕你累着自己。”
罗浮笑着轻“嗯”一声，进屋关门。
一过来就坐在角落，也没怎么发言的“拽姐”周超然这时微微抬眸，瞟了房门一眼。
之后收回视线，继续摆弄那张后壳绯红的通讯卡。
······
呼——
窗户一开，发潮发湿的风就吹了进来。
罗浮深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忽然脸色一变。
——他闻到了尸.臭、牲畜气还有海鲜烂了的味儿。
啪——
他把窗户一关。
坐在书桌前，一手压住随身小本，一手执笔，力透纸背地写下“记仇”两个字。
然后另起一行：“卡元纪397年6月9日，怪怪古，拿怪味儿熏我。这个仇，我记下了。”
当然，这只是随便找个理由而已。
罗浮只是想让自己记住今夜发生的一切。
时刻不忘此世凶险。
“现在是记仇小本，等我以后造出【生死簿】或者【钉头七箭书】……”
罗浮把小本揣兜，将满满一袋拼图倒在床上。
两腿一盘，把刚刚恢复的少量心力拧转成龙，将这一百多枚拼图，还有刚到手的两样稀有材料，带到心海中。
“三尖两刃刀……”
华夏神话中二郎神所使兵刃。
属长兵器，又称三尖两刃枪，前端有三叉刀形，刀身两面有刃。
《西游记》有云：“那真君抖擞神威，摇身一变，变得身高万丈，两只手，举着三尖两刃神锋，好便似华山顶上之峰。”
由此可知，此械可与【法天象地】同步巨大化。
至于此宝来历，民间主要有两种说法。
第一种说法是，二郎行至某处山中，见狂风大作，雾暗天愁，泽中旋起二三丈水头，一怪物从中跃出，捻叉来袭，又在他捻动法诀后，转身就走。
二郎一路追击，误入一处山洞，一直摸到尽头处，只见茫茫黑暗中，有一物闪闪烁烁，拿起一瞧，正是一口好不趁手的三尖两刃刀。
“古早小说常能见到的‘掉崖寻宝’。”
另一种说法是，三尖两刃刀原为天宫的护殿蛟龙，也有说是活跃在嘉陵一带的老蛟。
眼见蛟龙兴风作浪、祸害四方，二郎持刀投江，左手持蛟首，右手持刀，奋波而出。
到岸上一看，手里哪还拽着蛟龙，只有三尖刀一口，冷气森森，刀身如龙。
“经典网游打怪掉装备。”
……
罗浮吐槽两句，提起绘卡笔，蘸着蛟龙血，唰唰唰写下这两种说法。
装备拼图的打造并没有装备卡那样复杂。
真名及信息书写完毕。
下一步就是绘画。
罗浮在扩大后的卡牌底板前站了半天，愣是没敢动笔。
兵器不同于其他。
这一品类受绘画影响比较大。
一个比例问题，就可能影响手感和重心。
虽然拼图会自我调整，可罗浮从不会把身家性命寄托于那些虚无缥缈的可能。
三尖两刃刀这种奇门兵刃，从未出现在蔚蓝星的历史长河中。
这就意味着无人可问、无物可证。
要不还是蒙一蒙？
“当然不可能。”
罗浮脑筋一动，忽然想起一个人。
“没人比他更懂三尖两刃刀。”
罗浮这样想着，转过头，朝真君摆了摆手。
“真君，考验你绘画功底的时候到了！”
他笑眯眯地说道。
真君看看他，再看看手上的绘卡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让卡灵自己画拼图。
哪个老师这么教你的？
懒也该有个限度吧？
……外甥不会也让我自己画吧？
“妙啊。”
制卡状态下，罗浮敏锐捕捉到了真君不全灵智下的瞬间想法，不禁眼前一亮。
“要不说您能当帝君呢？分析问题都比我这庸人全面。”
“就按您想的，以后有关您拼图的绘画工作，都由您自己弄。”
真君闻言一木，像看哮天犬一样盯着罗浮。
忽然觉得，对方还不如自己养的小狗。
叹了口气后，一声没吭，坐那儿绘起了图。
罗浮凑边上一瞅，画得真好。
自己还真是给制卡师辟出了一条新路。
没一会儿，真君画完图，不用罗浮开口，自己调转心力，将介于现实与虚幻之间的绘卡笔变为“大锤”，再将俗世陨铁放进刚刚做好的模具，一锤，两锤……
茫茫心海中，打铁声不绝于耳。
罗浮十分欣慰，着手进行引魂幡的进阶工作。
毕竟是低阶伪神话牌，进阶方式十分简单。
补上足量的阴魂拼图，添点真君敲下来的陨铁边角，再从黄员外的轿子上扯几块好布，重新熔炼。
从心海天穹俯瞰，一人一卡灵共同努力的画面，有种温暖向上的和谐美感。
一小时后，罗浮率先完成工作。
卡牌升级成功。
鬼气森森的卡牌面板投映在他眼前：
真名：百鬼幡（可复制）
品质：蓝
属性：鬼
种类：装备
定位：神话（伪）
技能：
【驱灵遣将】：绑定五个蓝品以下、一百个绿品以下、总消耗不超过持卡者承受极限的魂体类单位，日常蕴养，战斗时不消耗心力。（魂体破碎无法修复，只可补充）
【森罗鬼域】：补足小型鬼类领域拼图，战斗时，消耗少量心力，即可展开。除领域本身能力外，百鬼幡另可引动白骨罡风，对蓝品及以下魂体类单位造成巨大伤害。
持卡者主观同意后，有一定概率使心力修为低于自身的生灵类单位【离魂】，持卡者可用其补足百鬼幡驱灵空位。
词条：
【夜行】：战斗时，随机为我方一到两个单位，短暂开启【夜行】状态。状态加持下，我方单位的移动速度及闪避能力将大幅提升，并可将大部分伤害转移给【主魂】。
【断仙途】：面对使用仙类卡牌的持卡者或定位为【修仙】的单位，技能消耗大幅减少，【离魂】触发率提升，并可主观制造、调整中型恐怖类幻境。
介绍：长生问仙路漫漫，满面风霜不记年。未言我命不由天，先入百鬼万魂幡。
进阶路径：【百鬼幡】（蓝）→【万魂幡】（橙）
进阶方式：满足心力要求后，补足对应数量的魂体类单位或卡牌拼图，并与至少一个属性能量呈负向的单位绑定。
改造方式：改写卡牌信息，加入对应属性的材料重新炼制。（只可改造为幡类装备）
第19章 体系初立，翻江蛟龙
万魂幡系列，作为伪神话卡，虽然在强度能级上与正统神话卡存在一定差距，可其战术价值绝对不低。
仅一张蓝品卡牌面板，就有许多值得挖掘的东西。
技能【驱灵遣将】，以罗浮当前的心力储备，可绑定两到三个主魂，配合特性【夜行】，可提升容错率。
技能【森罗鬼域】，低消耗展开领域的能力，在盏级可谓相当炸裂。
——盏级修为还无法制造或使用领域卡，而“领域”又是一个相当bug的能力。
在这一修为阶段的对局，他只需撑起领域，就能占尽地利，对面要是菜鸡，那就是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只是……
“小型鬼类领域拼图……”
又触及了他的能力盲区。
领域拼图，名为拼图，实为数字。
凝聚领域拼图与自己搭建领域有着本质区别。
后者相当于自己装修房子，买什么家具，选什么地砖，风格选北欧简约风还是新中式，全凭自身心意。
前者则是把一块“地”，直接揣进自己兜里。
哮天犬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说的严谨点，这至少不是中低级卡师能够企及的领域。
大伙能做到的，只是“模拟”。
这就需要空间坐标、磁场波形、共鸣频率等复杂数据。
按照课本上的说法，卡师只要达到心力第二境，也就是有溪级的心力储备，就能在摒除危险因素后，直接截取这串数字。
而盏级卡师要想得到这种拼图，就只有从他人处获取以及使用某些专业仪器截取这两种方式。
“领域拼图溢价严重，没必要去当这种冤大头。”
“至于专业仪器……”
罗浮忽然想到了诸葛轶，权衡一阵后，暂时将念头压在心底。
容后再论。
其实比起领域，他更在意的是，【森罗鬼域】的离魂能力以及【断仙途】的幻境构架能力。
两者搭配，足以撑起一个魂魄或幻境类的战术体系。
“其实也可以去掉这个‘或’字，魂魄、幻境，本就是两个相性很高的路子。”
受老罗影响，罗浮在生涯之始，就有意识地搭建自己的战术体系。
鬼系领域、抽离阴魂、恐怖幻境……
罗浮将这些联系在一起，若有所思地抽出随身小本，翻到目标那页，另起一行，重重写道：
5.另需一到两个辅助震出灵魂的技能或装备，以及能够配合鬼系领域、令人疑生暗鬼、心神不稳的幻境能力。
想了想，又用红笔写下“拖延”和“逃跑”两个词。
正思索时，心海起潮声。
繁厚的云团中，似乎有什么在翻腾。
罗浮极目远眺，只看到两只红灯笼似的巨大兽瞳，若隐若现的亮黑鳞片有着陶瓷般的质地。
真君放下锻造锤，脚步沉雄地朝它走去，一手后背虚提弹囊，一手前作剑指，如墨长发飞舞。
在人群中还算匀称高壮、英姿挺拔，站在蛟龙前，尚不及其鳞片大的少年，此时竟雄如西岳华山。
只见他步步倾压。
那老蛟也不是个善茬，剑戟般的尖尾舞动，摆出一副进攻之势。
城池般的云层被它搅动，激荡着朝四周排开，发出江水拍岸的雄阔之声。
忽然，它咆哮着朝少年俯冲。
云从龙，风雨亦从龙。
弥散着暗蓝紫电的墨山云团，随之压至。
真君微侧过身，单手压住斧头，迎着蛟龙首，猛地挥出。
霎时间，整个心海的云气都朝他掌间汇聚，随这一挥，好似泼墨山水。
轰——
铺满整片空间的楷体小字被搅动，好似书法家奋力挥洒的宽厚曲线墨迹，豁然展开。
呲——
令人直起鸡皮疙瘩的锐器切骨声响起。
一神一蛟，转身相错。
山岳般的蛟首坠下，龙血挥洒，天柱般的龙身倾塌。
草沐甘霖，徐徐而起。
为这飘满工整小字的云白空间，带来一丝绿意与生机。
真君青松般探向血雨，滴血不沾身。
左掌一翻，银光乍现。
蛟龙遗躯化作浮雕精美、极富质感的黑鳞棒杆。
落在掌心。
龙首则化作刀头，恰似那华山顶上之峰。
三尖刀到手。
真君发力一翻，劈搅冲扎，撩点崩摔，缠绕拨拦，使出诸般手段。
心海云端，竟有银光水波笼盖。
强化路径【三尖两刃】，达成！
卡牌面板自动更新，等级跳转为17。
同时解锁技能：【翻江蛟龙】。
【翻江蛟龙】：解锁道家水系法术。消耗一定心力，可短暂化为元素水龙。该状态下，灌口二郎可无视等级差距，免疫蓝品及以下单位造成的物理攻击。并可无视蓝品及以下的盾甲类防御，对敌方本体进行元素冲击。
又是一个实用性很高的能力。
能打能逃能破防。
可还是那个问题。
——太耗心力。
“心力，心力，我什么时候才能不缺心力，成为不死永动机啊？”
罗浮被这菜鸡修为，搞得有点烦躁。
真君初至时，他大概有五分之一盏的心力。
经过真君的两次升级以及引魂幡的进阶，提升到了四分之一。
由此观之，绑定或升级卡牌，才是提升修为的正确打开方式。
祖师爷开创的心海冥想术，的确对蔚蓝星有着非凡意义。
可其效率……
“一天就能修炼一个小时，一次就那么几滴……”
比起修炼法门，更像是一种快速“回蓝”方式。
“关于心力修炼，肯定还有很多我不了解的深层东西。”
“知识垄断到这个地步，世家真该死啊。”
罗浮日常埋怨别人。
主打的就是一个我没错，错的都是别人。
绝不精神内耗。
不过话说回来，像他这种出身没那么高的卡师，想获取各方面的知识，似乎也只有考入重点大学这一条路可走。
“不，其实还有别的路……”
初中物理告诉我们，有光的地方，就会有阴影产生。
卡师联盟从成立到今天，也不过两百多年。
在那之前，最初的蛋糕就已分完。
卡师联盟之所以能够走到今天，也是因为其创始人占据了其中最大的一块。
而剩余小块，也造就了大量卡师集团。
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叫世家，以师承关系为联结的叫学派……
另有教会、集团、组织、俱乐部、精英会议等模式，本质类似，叫法不一。
第20章 见世界，见众生
光明与黑暗，俗世与人间。
黑白灰交错，蛇有蛇路，鼠有鼠道。
“拽姐”周超然的父亲、老罗的现同事、精英卡师周文泰就曾是外神教会——【酒池庵】的一员。
酒池庵，坏事没少干，属于典型的犯.罪集团。
而科技卡师组织【日心】，就是典型的中立组织，一群崇尚真理的疯子，难以评判好坏。
反正在罗浮看来，这种科技组织的“好坏”，就是看他们的科技成果是否与大部分人的利益相悖。
暂时来看，这伙人是属生产车间的，能干，也没露“坏”。
除他们外，还有些一眼正的组织，说白了，就是联盟的下属卡师集团。
如【诸夏书院】、【进化之光工作室】、【千万广厦集团】，都有着相当夸张的体量。
很多联盟干事，本身也是这些组织的上层人员。
罗浮个人比较倾向【诸夏书院】，出手大方，还教干货。
更重要的是，这一组织的“学子”可以参加各高校的自主招生考试。
“有时间可以了解一下诸夏书院的少年班招生测试。”
“不能光指着联盟福利，还有老罗那点开拓成果，普通人才用两条腿走路，像我这样的，怎么也得开四个轮子的车。”
不知不觉间，罗浮回归现实。
思索间，一阵困意翻涌，很快沉沉睡去。
外有邪祟巡行，小区内再没有熟悉的喇叭声。
可罗浮还是在生物钟的作用下，在五点左右悠悠转醒。
简单洗漱一番，拉开窗帘，看着窗外仍显墨色的天，罗浮轻轻一叹。
转身翻出已经落灰的老款卡师计算机，胡乱吹了吹，通电开机。
凭着肌肉记忆叉掉“是兄弟就来砍我”的游戏广告，罗浮双击千度，浏览新闻：
#006号外神【怪怪古】于6月8日傍晚登陆诸夏沿海地区，后续影响还将持续。#
#诸夏卡师联盟教育协会会长朱崇元先生，于今日发表【少年如星火，其光也烁烁】主题演讲。#
#经专家建议，诸夏著名景区云梦市山雾镇旅游协会，决定将庇护本镇多年的【泥菩萨】请至山海寺，转供近年因影视剧爆火的外神——【三不猴神】。#
#第21届卡师世界杯将于6月14日在严冬地区卢日尼体育场盛大开幕，紧随其后的是东道主严冬队与沙金队的揭幕战。遗憾的是，今年诸夏队依旧未能进入世界杯。#
#近期，由宋时、许芬主演的电视剧《我的卡师时代》由于种种原因受到广泛关注。受该剧影响，个别地区决定为高三应届生加入秘境生存、任务实践等课程，并计入高考成绩。#
“要都是普通人也就算了……为卡师准备的世界杯，卡师人数最多、综合素质最优的强盛地区竟然凑不出二十三个‘高俅’……这是什么天命不可违。”
罗浮沉默了。
他从未有一刻比现在更相信命运。
不过以他的心理素质，怪怪古、演讲、足球、景区换神什么的，其实都不足以让他感到讶异。
真正让他两眼一黑的是，自己这一届竟然因为一部影视剧莫名多了好几门课程。
还是有不低风险的那种。
“影视影响现实……这一定是怪怪古的幻境。”
罗浮调动心力，请真君对着空气砍了几斧，又用力揉了揉眼睛。
然后，更恐怖的事发生。
“山海”二字赫然出现在改制名录中。
“……没事别看新闻……会变得不幸。”
罗浮关闭页面，慢慢靠在椅背上，一脸懵地对着屏幕上的蓝天草坪。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电视剧创死。
不过换个角度去想，秘境生存、任务实践之类的课程，未必不是锻炼自己的机会。
他之前也看过高三课本。
那一摞比词典还厚的书，都是讲历史、文学、古神话畅想之类的科目。
嗯……以他脑袋里的东西，把整个蔚蓝星的有关专业统合到一起，当那些前沿学者的老师，估计都没问题。
都不用什么专业知识，随便搞点地摊文学和营销号阴谋论，都足够让他们高呼“历史学不存在了”，排着队自挂东南枝。
总之，文史神话类的课对他没什么意义。
而学校教授进阶卡牌回路编程方式与更高级卡牌玩法的概率又微乎其微。
成长最快的一年，总不能浪费在没意义的课堂上。
之前，他其实是想趁老爹出差，老妈生意又忙，背地里学卖鱼强，认一些干爹干妈，免费跟大佬学制卡。
要是实在找不着大腿，去老年卡师清修馆兼职，或者借老爹的人脉，去给云梦关守关人赵老先生当徒子徒孙，也都是不花钱就能学本事的好方式。
他太想进步了。
至于脸皮……他似乎没有这东西。
而且，抱大腿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卡牌战术学必修1》，翻开扉页，第一句就是“召唤卡是一个卡组的核心”。
在他眼里，这句话就等于“卡师的本质就是抱大腿”。
而他，一个把抱大腿发挥到极致的人，才是最纯粹的卡师。
足以立于道德高位，鄙夷所有人忘本。
“还是别想那么多了。”
“人的精力有限，考进诸夏书院、认干爹、给赵老先生当徒孙……一件做成，都能让我前路光明。”
“等这次事件的后续结果逐渐消除，还是得陪老爹去趟单位。”
“张会长是个明白人，妻子又是搞教育的，可以请这两位长辈，帮忙参谋。”
思索着，罗浮伸了个懒腰，活动活动肩膀，推门而出。
客厅旁边较大的卫生间，几个学生正排队洗漱。
杨遥做好了饭，等着他们。
罗浮就近一坐，旁边挨着董年年。
“浮哥，我突然想起来，你制卡比我们快，早一天出来，应该没听到那个消息……”
董年年擦着头发，没等罗浮发问，就继续解释，倒是爽利：“我们昨天走的时候，值班老师说，咱这次重制PK赛，可能会有大人物来看，似乎涉及到什么培养计划……”
“星火计划。”
诸葛轶在一旁提醒道。
“对，星火计划。”
董年年点点头，大概和罗浮讲了下培养政.策与计划福利。
听到最后，一直屏息凝神的罗浮不由长舒一口气。
他似乎……不用认干爹了。
第21章 星火计划
“星火……”
罗浮忽然想到之前看到的新闻。
——诸夏教育协会会长朱崇元发表【少年如星火，其光也烁烁】主题演讲。
一切似乎早有预示。
在董年年和诸葛轶的描述下，罗浮大概了解了事情全貌。
原来，最近一段时间，诸夏卡师联盟试运行了名为【星火】的青年制卡师扶持计划。
活动面向各高校学子以及卡元纪397年应届高三生。
旨在通过多方面资源集中，扶持和激励更多年轻人投身卡牌制作。
亿万级资源扶持、高额可复制卡牌版权预购金、名师团队倾力培养、前沿知识学习机会……
几乎照顾到了制卡师成长所需的方方面面。
只是名额不多，入选后还要分档。
罗浮一言未发，思索着端起桌上的豆浆。
仿佛看到了嗤嗤作响的养蛊瓮和血流成河的斗兽场。
近段时间发生的事在他脑中轰然炸响。
反攻俗世、星火计划、科技爆炸……
一切似乎能串联在一起，可细品品，似乎又藏着猫腻，真相扑朔迷离。
罗浮从不认为自己的脑子能和那些吃智商饭的怪物相比。
他这样一个黑心游戏商，也看不穿联盟上层的所思所想。
作为趴伏在时代巨树上的渺小蜉蝣，他能做的，就是尽力抓住每一个机遇，伺时而动，乘风而起。
“星火计划……”
罗浮将这个词深深记在心里。
就听董年年嘟囔着说了句：“咱学校这个名额估计给齐鸿运了。前几天白老师还找我来着……”
“也找我了。”诸葛轶在一旁说：“说他对这个名额势在必得。”
“什么嘛，理论、模拟和实操又不是一回事，我看他前几天那装备卡，造的还没浮哥好呢……”
董年年似乎有些愤愤不平，当着杨遥的面，又不好嚷得太大声，就将凳子挪近一些，小声道：
“浮哥，你要是和他撞上，可得给咱班同学出口恶气，一中苦鸿运久矣！”
“你还是盼我点好吧，我就想安安稳稳地拿到海之女，可不希望对上鸿运。”
话是这么讲，可心里究竟怎么想，只有罗浮自己清楚。
——他其实比谁都希望对上齐鸿运，让对方成为自己的“垫脚石”。
商海浮沉，庄周梦蝶，经历了那么多事，如今能打动他的，只有利益，以及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在那灵活的道德底线之上，他会毫不犹豫地做出一些“恶事”。
这无关喜恶。
事实上，他甚至是班上唯一一个对齐鸿运没有丝毫恶感的人。
鲜衣怒马、少年得意……多么美好的词。
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未必个个都是敌人，忽悠来当小弟，多是一件美事。
只可惜，这孩子要抢他的利益。
大家都是一个蛊瓮里的虫子，你争得欢，我就得饿肚子，久而久之，彼盈我竭，再饿极了，说不定回头连我一起吃。
这是利益竞争之下的“绝对敌人”，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肯定要有一人成为另一人的垫脚石。
只是，他已经过了动不动就放嘴炮的年纪。
即使有这个意思，也不会展露丝毫，那没有意义。
因此，只是回了一嘴，就慢慢吃起早餐。
诸葛轶撑腮细看，目光流转，显然是对罗浮的反应感到意外。
董年年也深深看了罗浮几眼。
父母双亡、夹缝求生的她很有几分狡黠。
即使是当着罗浮和诸葛轶这两个好朋友的面，也不会胡乱抱怨。
之所以会有刚刚那番表现，是因为半小时前，白老师给她发了条消息。
言下之意是，本省另一个大人物由于某些原因十分看好罗浮，有意让他与齐鸿运“打擂”。
又好奇他对这一切的反应，因此故意让董年年一问。
“十八的孩子懂藏锋……小罗有子女福啊。”
身处俗世的老人如此评价罗浮刚刚的反应。
文化人说话就是好听。
“腹黑”都能变成“懂藏锋”。
当观察结束，董年年告知罗浮这一切时，罗浮也没表现出意外或者紧张的样子。
——他又不是戏精。
对战机会都有了，还不见好就收。
“那是得好好准备了。”罗浮如是说。
······
一天很快过去。
6月10日，天空依旧昏沉。
瀑布般直落而下的如幕暴雨却有了几分止息的意思。
数日来一直压在云梦人心头的大山也稍稍挪了几分。
罗浮拉开窗帘，仰头看天。
原本厚如坚城的云层此时已露出密密麻麻的裂缝，块块片片，宛若鱼鳞一般。
天光暗淡。
原本充满绿意的云梦市此刻像是蒙了层老牌工业城市的深灰滤镜。
粗粝，冷硬。
嗡嗡——
忽然，口袋里的通讯卡连续震动。
罗浮划开一瞅，原来是老罗发了条短讯。
山高千仞：“儿子，小区清理完了，带着你那些同学下来转转，别在屋里闷着了。【呲牙乐.jpg】”
山海第一良心：“收到。”
“山高千仞”发来两个呲牙乐的表情，转了两条视频：
【制卡师祖师爷写给儿子的38封信】#家庭教育#
【学会说话，更要懂得如何回话】#卡师狼性文化#
屏幕静止几十秒，“山海第一良心”缓缓敲出了“……讲得好。”
然后起身，招呼道：“我爸说外面没啥事了，咱出去透透气吧。”
顾授渔恋恋不舍地将视线从屏幕上移开：“浮哥，我就不去了吧，我还想看会儿综艺。”
兰宇寰低头瞅瞅自己价格不低的挺阔白衬衫、垂感黑西裤和骚.包皮鞋，轻轻摇了摇头。
正在一旁冥想修炼的周超然同样表示拒绝。
陈磊忙着做一次性防御卡——这是他不久前接的单子，还有几天就要交货了，自然没时间去。
最后只剩下董年年和诸葛轶。
董年年本来也不打算出去，可一听罗浮要和诸葛轶切磋，就迅速换好衣服鞋子，与两人一起去了小区开阔地。
罗浮聚拢心力，随手拂开断枝落叶，划出一块切磋区域。
董年年见两人准备妥帖，正要喊出“开始”两个字。
旁边就进来几个熟人。
“鸿运！”
罗浮闻声转头，看清来人后，笑着打招呼，半点芥蒂也看不出。
第22章 齐鸿运，【白山之子·顾忍】
“阿浮！”
回应他的，是个一七五左右，身材微瘦，肤色偏黑，英气俊朗的少年。
少年摆了摆手，笑得爽朗又阳光，有种独特的野性气质。
只是站在那里，就好像绿苗挤出悬崖绝壁，说不出的倔强生机。
他笑着走来，丝毫没注意到罗浮的双眼微微眯起。
“阿浮？”
罗浮最讨厌别人这么喊自己。
听上去就像是古早都市文里微胖管家的名字。
还会让人不自觉想起某部动漫里留着深红海星状头发、每次出手都要念招式名字的山字胡肌肉男。
“好小子，你已有取死之道。”
罗浮“冷冷”地在心中说道。
当然，这只是开个玩笑。
他又不是什么武林中人，怎么可能因为对方一句话，就暗动杀机。
不过这小子也真够没长脑子的，高中两年，全班都喊“浮哥”，不喊别的，他就没想过原因？
“也可能是完全不在意。”罗浮心里想道，脸上始终带笑：“你们也下来遛弯啊？”
一边说，一边和两个妹子打手势。
董年年反应多快，立马领悟了罗浮的意思。
——对方这是不想让齐鸿运看到切磋场景，提前有了防备。
于是一把搂住诸葛轶，笑吟吟道：“你们要在这儿切磋或者锻炼吗？要不要我们挪个地儿？”
“那就麻烦了。”
齐鸿运双手合十，手腕戴着的珠串、银饰相撞，哗哗作响：“刚收到罗叔叔的消息，阿坤他们说什么也要下楼，和我切磋切磋。我们在小区转了一圈，就看这边宽敞点……”
“没事，你们用，我们仨就是出来锻炼锻炼。”
罗浮说着，走向一旁的太空漫步机，两手撑着横置扶手，两脚一前一后，晃晃悠悠。
诸葛轶和董年年对视一眼，也都找了台掉漆的小区健身器材，慢悠悠地练起来。
“谢谢。”
齐鸿运又一次道谢。
他一边走一边整理黑白条针织外套，手掌一翻，幽蓝火焰腾地燃起。
无形能量在他掌心汇聚，逐渐化作一枚通体湛蓝、外嵌金边的卡牌。
【白山之子·顾忍】
卡牌上方以藤条似的长方边框，包裹着六个笔锋刚硬的亮银小字。
中间一点，恰似深山兽瞳，墨绿幽幽。
画面风格与齐鸿运给人的印象如出一辙，粗犷而不失细腻。
背景是一笔而过的呼啸雪夜，白山黑水。
画面正中，一点烛火微微摇曳，橘红的光落在殿上那尊金甲神人干裂斑驳的脸上，有种说不出的诡谲。
两旁小鬼，受风雪雨雾洗礼，已褪去大半漆皮，像是生了麻子，又摆着拉扯恶徒的狞笑姿势，愈显瘆人。
整个殿内场景是从一扇半开的殿门中透出。
而开门之人，正是个头肩皆白、冒雪而来的少年。
他似乎是这山中的猎人，一条浸透了的兽皮大袄从下颌直抵膝盖窝，腰间一个酒葫芦。
左肩是半新不旧的棕红猎枪，右边扛着连成串的野物。
忽然，画面中的少年，转头斜睨一眼，鹰隼一样锐利的目光透过卡面，打得人心里一寒。
白光乍现。
接连几道爆炸声响起，小广场上飘起浓浓黑烟，呛人的火药味儿里，高壮矫健的少年身影缓缓显现。
“这个感觉……这个强度……”罗浮晃悠的双腿逐渐停住，“史诗牌或者传说牌？他身后到底是哪个‘高手’？”
作为蔚蓝星唯一一个的华夏神话制卡师，罗浮有着独一份的卡牌强度感知。
就像再凶悍的家犬面对虎狼也会瘫软，召唤卡的“定位”无形中为卡牌分出了阶级。
虽说在这奇迹之地，蜉蝣蝼蚁也有问鼎的机会，可机会终究只是机会，也有大小之分。
普通，精英，史诗，传说，神话……
每相邻的两级之间都存在着难以逾越的生命鸿沟。
随着一代代卡师对卡牌的发掘，近百年，又涌现出童话、民俗、诡话、科学幻想、都市传说等卡灵定位。
无形中又与上面五个等级对应。
作流派划分，又暗含不同阶级难以抹平的资质差距。
罗浮心力尚弱，无法确定齐鸿运这张牌的具体定位。
但至少不会低于“史诗”。
虽然资质不等于实力，但在同品质等级的战斗里，高定位往往意味着更快的反应、更全的技能池、更优异的特性，以及更惊艳的战斗才情。
而这些要素，都能直接转化为战斗力。
“真是好大的手笔。”
罗浮忍不住感慨一句。
在他印象里，卡牌初始定位只取决于制卡时输入的信息。
就算你手握再珍贵的材料拼图，也不可能因为一句“罗浮于卡元纪397年6月8日弹指抹杀怪怪古”，而造出真名为【蔚蓝大天尊·罗浮】的至高召唤牌。
制卡讲究的是“真实”，拼的是“知识”。
举个例子，同样一个卡灵，初始身份都是父母早逝，辛苦照顾两个弟弟的采药少年。
如果故事梗概只是如此，那牌的定位高不到哪去。
但假如说，打造这张牌的卡师善于“摸金”，在某处遗迹，得知了黄巾起义的故事。
回家后寥寥几笔，让这个活不下去的采药少年带着弟弟加入黄巾军，并屡立战功，那么，卡的定位也将提升。
倘若这位卡师知道得再多一些，直接给少年冠上“张角”的名字，那妥妥就是一张史诗或传说卡了。
“在历史夹缝间书写你的故事。”
印着这一串烫金大字的红条幅，至今飘在一中慎思楼。
“史诗及以上定位，往往代表着一个历史名人的完整故事。”
“而明天启六年以前，又没有这种猎枪……”
“可以肯定，这个故事来自俗世。”
“虎口夺食啊……看来这小子背后的高手是个狠人。”
罗浮忽然有些担心，自己抢了齐鸿运的名额后，对方会不要脸皮地出手。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
虽然正常人都不会干这种丢人事，但在人类多样性日益凸显的今天，一切皆有可能。
“要不我还是认个干爹……”
嘭！
罗浮的思绪被乍起的枪声打断。
抬头就见那身着毛皮大袄的少年正用右手提刀，左腋挟猎枪，目光森冷地扫视周围三道卡灵。
以一敌三！
齐鸿运倒是对他这尊卡灵很有信心。
另外三个少年的脸色则不是很好看。
——能当上制卡师的，哪个不是父母两边亲戚里的人尖。
平时嘻嘻哈哈，一口一个“鸿运哥”叫着，不代表心里没有不服气。
这会儿一个个看上去满脸和气，实际上心思各异。
从立志成为制卡师那一天起就在打磨的故事、无数心血浇灌出来的初始召唤牌，无疑代表着他们当前全部自信。
如今齐鸿运张口就是“三打一”，怎能让人顺气？
“那就顺他心意。”
三个少男少女对视一眼，暗暗指挥卡灵，摆出三角围杀之势。
想让齐鸿运品尝一下初战即败的滋味。
第23章 与人斗，其乐无穷
“那咱就按新人切磋的老规矩，先落下风者为输，尽量不把卡灵打碎。”
齐鸿运双手合十，语气倒很诚恳：“过几天就是重制赛了，重新凝聚卡牌需要时间，大家点到为止，以免耽误比赛。”
“鸿运哥说得对。”
留着飞机头的卫衣少年笑着点头，脸上肌肉却在颤动，明显气得不轻。
身材匀称、容貌姣好的黑长直少女伸手理了理发尾，掩住难看的神色。
一头板寸、神情桀骜的小个子翻了个白眼，不屑一“嘁”，嘴里嘟囔一句：“真××能装逼。”
卡师个个五感敏锐，在场之人都听清了这句。
齐鸿运自然也不例外。
可他依旧是那副笑吟吟的样子，两颗漆黑眼珠通透而深邃。
嘭！！！
又是一声枪响。
战斗开始，顾忍率先出手，被力与热挤压到变形的弹丸撞破黑烟火蛇，翻滚着打向由山中少年重制而成的【童话猎人】。
姗姗来迟的硫磺味儿有些刺鼻，正借助便携仪器观测场上数据的诸葛轶微微蹙眉。
——顾忍这一枪的威力已经远远超出了诸夏地区高三应届生所制猎人类新手卡牌的平均值。
简单说就是，这张牌有着相当优异的资质。
嘭！
童话猎人的反应也不慢，几乎是在顾忍出手的下一瞬间，就扣动了扳机。
因此，在众人耳中，两声枪响几乎重叠。
轰！
两枚弹丸像提前约定好了似的撞在一起，火花炸燃，黑渣四溅。
然后黏在一块。
又以不变的轨迹打向童话猎人，速度丝毫不减。
在此之前，改自山中少年的【撼山力士】以及由海之女重制而成的【黑海祭祀】也没闲着。
一个倒拖着三米来长、头如车轴的巨斧猛冲；
一个两手指尖相碰，比出倒心形，凝聚深海囚笼。
大地颤动，落叶飞旋，空气中漂浮着幽蓝梦幻的箱水母。
顾忍瞄了眼，脚尖一点地面，倒飞出十几米外，于半空中单手换弹，再将枪口对准撼山力士的脑袋。
嘭！
又是一粒弹丸，扫得飞快。
撼山力士反应也快，两手撑着斧身一拦……
当！
怪力袭来，巨斧险未脱手。
撼山力士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巨人之手按着，倒推出开阔地，红褐色的方砖路面被轧出两道极深的创痕。
黑海祭祀则被呼啸的风雪迷了眼。
也就在这眨眼之间。
顾忍已经反握着蛇皮猎刀，冲到了她的眼前。
银光如水，刀势如山。
挥砍侧翻，扎点戳拦。
一袭姹紫纱裙、面相阴恻狠戾的黑海祭祀此时竟像是被“吓懵了”。
也不用黑魔法，就握着那根灰斑盘蛇法杖，动作僵硬、招式晦涩地胡挥乱砸。
“强制近战的技能或特性……这招对普通法师倒是有效。”
罗浮如是点评道。
也就是这一分析的工夫，顾忍已占尽上风。
只见淡青刀光在他指间游动，蛇皮猎刀如穿花蝴蝶般在法杖两侧纷飞，眨眼间就逼近了黑海祭祀的喉咙。
童话猎人紧急驰援。
顾忍头也不回，只解放出左手，握稳枪把，枪口朝后，将扳机一扣。
又是“嘭”地一声。
童话猎人来不及躲闪，被膨胀的火蛇吞没，脑袋上顶着的妖艳红帽和身上披着的坚韧狼皮顷刻间就被骤雨般的黑砂砸透。
比罗浮当初被车撞的画面还要血腥、凄惨。
原本稳如小山的雄壮身子，此时就像一条麻布袋子，被猛火燎得稀烂。
“汉特！”
之前明嘲齐鸿运的寸头小个子，此时面色难看。
罗浮估计，“汉特”八成就是童话猎人的名字。
他也没法批评三人配合不默契。
——前两天，小区里阴魂数量更多，配合得也默契，还不是被他那一鹰一狗一神，从4号楼门口杀到小区尽头。
所谓“默契”，弥补不了天大的实力差距。
令他意外的是，被第二枪崩出场地的撼山力士竟然又绕了回来。
他似乎是有某种潜藏声息的技能，靠近时，齐鸿运和顾忍都没反应过来。
就这样忽然出现在顾忍后面，用暗红斧柄死死勒住了他的脖子。
笼罩在方圆几米的无形压力随之退去。
黑海祭祀发现自己又能使用魔力，急忙将五指岔开，刺向顾忍。
离近时，那五根手指忽然化作黑鳞蛇头，吐着猩红的信子，毒牙寒亮，好不瘆人。
连续打出几枪的顾忍气息有些不匀，可还是拼尽全力，回肘重击撼山力士的要.害处。
这一暴肘，和他之前那几枪有些类似，隐隐泛着雪白清冷的能量波动，似乎是某种强化类的技能特性。
撼山力士吃痛，手短暂一松，就被他抓住机会，脱困而出。
然后就见这皮袄少年一缩头闪过黑海祭祀的“蛇手”。
再反手洒出某种特制石灰，掀起层层灰幕，似实形，又似幻境，晃得撼山力士和黑海祭祀五感尽丧，浑身痛痒。
尚未受到重创的黑海祭祀凝出几道潮风巨浪，血管紫而凸显的手朝前一伸，散出漫天“蛇雨”。
顾忍这时又施展出某种闪避类的能力，顷刻间，分身弥散。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撼山力士和黑海祭祀都没有锁定目标或破除虚景的能力。
两位卡师不想步寸头小个子的后尘，只能高喊“投了”，无奈举手。
“不好意思啊，阿坤，这牌我也是刚造出来，还不太好掌控……”
齐鸿运面带歉意，走向眉眼桀骜的板寸少年，左手一伸，似乎要揽住对方的肩。
寸头小个子将他的手一甩，头也不回地走了。
齐鸿运似乎有些尴尬，扭头望向罗浮三人，摇摇头，面色泛苦地笑了。
“……”
罗浮一阵无语。
心说，这腹黑哥们儿的戏是真多。
又是苦笑，又是晃脑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电影主角呢。
“演得我尴尬癌都犯了。”
罗浮撇撇嘴，彻底断了收对方为小弟的心思。
——腹黑可以，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问题是，腹黑不是脸黑，心思再黑也得装进肚子里，露出来了，就会得罪人。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阿浮。”
这时，齐鸿运挥手说了句。
“去吧。”
罗浮笑得异常“和气”。
“浮哥，你怎么看？”
人走远后，董年年伸手指了指默默守在齐鸿运身边的顾忍，好奇地问。
“我站着看。”
罗浮随便回了句，肉眼可见的轻松写意。
强化、闪避、撒石灰还有某种强制让方圆几米的敌人与自己物理搏杀的限制能力。
观战不到五分钟，罗浮就大概摸出了顾忍的技能特性池。
他的评价是，过几天有个娱乐局。
“走吧，铁铁，你不是要切磋吗？”他的心情有些愉悦。
“那个字念‘yi’……”诸葛轶不知多少次提醒道，自己也忍不住笑。
第24章 真君VS剑心，瞌睡来了送枕头
诸葛轶也是用海之女改的初始召唤卡。
并不是罗浮想象中的机甲高达。
就是个披着萧炎同款黑袍，内搭劲装，一张清秀面庞被毒日头灼得略略发黑的高挑姑娘。
将近一米八的个头，略有些夸张的三七分，让她可以平按眼前那条古朴棕红的狭长剑匣。
风一吹，黑袍下摆微微扬起，颇有些独守空城的剑神形意。
“你明天下午还得去山海狩猎场收集拼图吧？”
“照我看，咱俩也别搞什么大阵仗，每人用次‘大招’，小打小闹，就当是赛前热身。”
“全力切磋什么的，等重制赛比完再说。”
罗浮抬腕看了眼手表，出声道。
“没问题。”
诸葛轶就不是那好战的人。
她只是想看看罗浮的卡牌强度而已，能省点力，何乐而不为？
于是，两个懒鬼各自找好站位。
切磋开始。
即使这两天已经见了好几次，可当真君再次出现时，诸葛轶还是微微失神。
或许是错觉，她总觉得浮哥这尊卡灵，有种类似怪怪古的气质。
“气质”这个词，似乎不大合适。
那更像是虎豹豺狼对猫猫狗狗的血脉压制力。
煌煌大日般，让人难以逼视。
面对这样的强敌，诸葛轶丝毫不敢大意。
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对方只是站在那里，她就觉得自己必输无疑。
“浮哥……”
透过如丝细雨，诸葛轶仔细打量着对面站着的发小、老同学，缓缓呼出一口白气。
然后屏气凝神，跑车发动机般疯狂运转心力，全力一击！
特性【造剑者】、【剑魔】，技能【剑匣方盾】、【热海剑雨】同时发动！
【海之女·剑心】两手相叠，重砸剑匣。
下一刻，剑匣震动，嗡嗡而鸣。
刀剑出鞘的轻吟在小区广场缓缓流淌。
置于木箱的宝剑名刀，就像是被赋予生命的猛兽狂龙，此刻苏醒，齐齐爆动。
终于，剑匣弹开，古铜色的齿轮运转，亮银机件划弹，有种说不出的机械美感。
那十几把形式各异、锋芒逼人的刀剑如绮丽绚烂的孔雀尾羽般缓缓展开。
而后，激射而出！
既像是拖着尾焰的追踪导弹，又像史前白鲨嗅着血腥味儿冲杀而来。
飞火流星，寒光锁定。
又听一阵机关铆合的清脆之声，剑匣再度弹开，散作六面方方正正的盾牌。
东南西北，天上地下。
犹如钢铁之骰，将少女剑心锁在其中，针扎不透。
攻防兼备。
简单而实用的战术。
“真君。”
罗浮轻唤一声。
意思是注意力度。
真君点点头作为回应。
而后，三尖刀猛然挥出。
滔天海流与刀剑雨幕轰然对冲！
真君脚踏剑雨水流，凌空飞渡。
恰似山般伟岸的郑和宝船，征服四海。
无数刀剑被斩断，大量水流落到地面。
齐鸿运与三人战斗过的痕迹缓缓消散。
显然，真君并不希望自己等人的一时兴起，给清洁人员带来麻烦。
轻描淡写间，仁义显现。
华夏神明的光辉，普照蔚蓝。
浸泡小区的深黑积水汇聚，随三尖刀划过的痕迹，化作瀚海黑龙，撞向“钢铁之骰”。
有轻微腐蚀性的黑水“嗤嗤”渗入，很快就让齿轮瘫痪。
眨眼间，瓦解机关。
大汪黑水被斧光净化后，咣啷啷淌进下水道里面。
纤尘不染的真君与略显狼狈的剑心四目相对……
战斗结束。
诸葛轶一言不发地召回卡灵，目光复杂地罗浮：“浮哥，你是真能藏啊。”
“十年磨一剑。”罗浮的回答十分简短。
“俗世陨铁打的剑，硬挫十年也该断了。”诸葛轶忍不住吐槽。
罗浮无声笑笑，伸手在董年年眼前摆了摆：“诶，回神了。”
“啊。”董年年一副大梦初醒的样子，眼角惊异还未褪去，“浮哥，你藏得挺深啊。”
和诸葛轶类似的话语。
“‘理论、模拟和实操又不是一回事’，你自己不也这么说吗？”
“可是……”
“别可是了，该回去吃饭了，家里催上了。”
“……好吧。”
回到家里，三人十分默契地没有提起刚才发生的事。
······
一天很快过去。
6月11日，星期一。
一望无际的长空依旧堆积着深灰厚重的云层。
细丝般的小雨洒向大地，慢慢涤去邪祟巡行留下的污秽。
送走这两天来借宿的几个同学，罗浮按照真君教授的简单套路，活动了一下身子骨。
聚力擤气，脚落拳出。
一套难度和《舞动青春》差不多的路人甲拳法，被肉身经过强化的罗浮使得虎虎生风。
不得不说，他还挺享受这种强壮躯体机械般运转的舒畅感。
“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多造几张强化自身的技能卡。”
“现实不是回合制游戏，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客气得像在过家家。”
“真实对局里，像齐鸿运那样攻下盘、撒石灰，已经是程度较轻的了。”
“毕竟是同学切磋，手段再下作，也不可能直接伤人。”
“可在真实战场上，肯定会有不讲武德的人选择绕过真君，直接攻击我本身。”
“我吃的反馈也不多，随便一个小技能，就够我跟阎王爷还有黑白无常凑一桌打麻将了。”
“‘打不了也要能跑’，战术体系初步建成后，技能卡打造就以此为目标。”
罗浮坐在餐桌前，将这句话记在小本子上。
就听老罗对杨遥说：“我马上要去趟单位，午饭你就和儿子……”
“爸，我和你一起去吧。”罗浮收起随身小本，简单解释一句：“我有些生涯规划上的问题，想咨询下张会长。”
“张叔？他又不懂制卡，你找他干嘛？”老罗换好鞋，伸手揽过外套：“我带你去找咱们市制卡师协会的孙副会长吧。”
“制卡师协会那边也有关系？厉害了，我的爹。”罗浮比了个大拇哥，站门口换鞋。
“也是最近才有的关系。”老罗一边等他，一边解释，“制卡师协会那帮人，希望从我们这些‘钉子’手上买到一手的妖魔材料，这才‘屈尊降贵’，主动和我们建立联系。”
“不过对我还算客气……”老罗咧嘴一笑，掩饰不住的骄傲：“毕竟我有个制卡师儿子。”
罗浮没忍住笑了笑，老罗又继续说道：
“那帮鼻孔比眼睛高的‘制卡老爷’眼力倒还可以。他们特别看好你，昨天还打电话来，让我带你过去，说是给你找了个补课老师。”
“老师？”
第25章 睁眼看世界，蹴鞠之神
“其实就是孙副会长的儿子。那小伙子在夜沪城读大学，才大二，就当上了院学生会主席，特别有出息。”
父子俩走出楼道，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微弱的白光被阴云分成块状，油绿肥厚的树叶哗哗作响。
城市上空洋溢着劫后余生的美好。
“夜沪城？他读的是哪所大学啊？”罗浮好奇地问。
夜沪城，又称“魔都”，诸夏地区数一数二的大城市。
“震大。”
简单两个字将罗浮的疑虑彻底打消。
震大，全称震旦大学，综合实力在诸夏地区稳居前十的卡师大学。
平台之广阔，资源之雄厚，毋庸置喙。
这种大学的学生会往往福利诱人，无形中吸引着许多超群之辈。
这位孙学长能在大二学年，力压群雄，当选制卡学院的学生会主席，无疑是能人里的能人。
战斗才情、制卡思维、沟通协调、为人处世……都不会差到哪去，大概是那种毫无短板的六边形战士。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罗浮就喜欢和这种有能力的人打交道。
即使眼下差距巨大，还谈不上“结交”，最多算是“请教”。
可就是能认识这样一位天骄，都是多少人可遇不可求的、睁眼看世界的绝佳机会。
时至今日，罗浮对世界的认知还停留在山海一地，信息获取方式也还局限于不知真假的网络世界。
外面的世界有多宽广？
卡师高校是怎样一种培养模式？
煌煌俗世藏着多少危机与奇迹？
一切皆属未知。
如今，他就像是一个失明许久的人，终于迎来了恢复光明的契机。
那种即将通透的欣喜，不亚于初见真君。
至于这样一个优秀的人，为什么要花宝贵的时间精力指导自己，罗浮大胆猜测，这多半和所谓的【星火计划】脱不了关系。
至于真相是否如此，只有见上一面，才能得知。
······
上午九点十七分。
云梦市中心商业街，上百栋钢铁浇筑成的摩天大楼直抵天穹，像是一支沉默的巨人军团，永无声息地守护着这座城市。
商业街稍微僻静的西南区域。
战卡师协会总部和制卡师协会大楼刚好对门。
罗浮一眼望去，“穷爸爸和富妈妈”、“武大郎与潘金莲”、“土行孙与邓婵玉”等词，争先恐后地闯进他的脑海里。
“还好我是制卡师。”
不知怎地，罗浮莫名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这时，忽然有人高喊“罗干事”。
原来是制卡师大楼的门卫认出了这位“好命”的干事，主动相迎，又扫了罗浮一眼：“这位就是贵公子吧？还真是一表人才，看上去就有出息。”
老罗既未过分吹嘘，也没十分客气，只是笑着说了句：“儿子是比老子有出息，一代更比一代强嘛。”
罗浮也没给老罗跌份，扫着门卫的胸牌，喊了声“赵伯伯”。
老赵笑呵呵地应了，有些羡慕地叹了口气。
在如今这个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的伪和平时代，“年轻制卡师”五个字总是带着一种令人心折的魔力。
——不知从何时起，朝不保夕的蔚蓝星人，也开始相信未来了。
两鬓花白的老赵笑眯眯地坐回椅子上，端起搪瓷杯，咂了口茶水。
看着这位气度沉稳的少年在父亲的引领下走进制卡师大楼，就像三十年来成千上万个踏入此门的年轻人一样，车进正轨。
却不知停在何方。
······
12层，会长办公室。
罗浮终于见到了老罗口中的天骄。
并不是他想象中金丝眼镜大背头配条纹戗驳领西装的斯文败类。
就是一个面容普通，腰杆笔直的年轻人。
没戴眼镜，穿得也很普通，白短袖、黑短裤配浅灰运动鞋，混进人堆，就是个普通人。
只是，他的脸上始终挂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笑得很纯粹，不做作也不虚伪。
有种邻家大哥的感觉。
“我儿子，孙不笑。”
孙副会长难掩骄傲地介绍道。
“还真是人不如其名。”
罗浮心里想道，脸上却挂着笑：“孙老师好，我叫罗浮。”
“阿浮你好……”
这位天骄话说到一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短暂一顿后，十分自然地改口道：
“小罗你好，以后喊我‘笑哥’就好，咱俩也没差几岁，就是平辈相交，用不着那么客气。”
“我看了你前几天设计的【引魂幡】，想法真好。”
“我室友看了后也说，这就是咱们以后的学弟了，你得打好交道，免得他被帝大拐跑。”
孙副会长和老罗闻言哈哈一笑。
罗浮也笑道：“那之后就麻烦‘学长’多多关照了。”
“哈哈，好。”
结束了自我介绍，孙不笑直接问起了罗浮的学习进度以及短期目标。
罗浮早有腹稿，一列列一条条，思路清晰，目标明确。
孙不笑也不浪费时间，直接带罗浮下楼，找到一间面积不小的会议室，那里早已备好了白板。
另有几个面容青涩的少男少女，伏案写着什么。
显然，孙不笑不只带一个学生。
罗浮也不意外，直接从背包里取出了制卡工具书和自学笔记本。
上面罗列了他自学小型场景卡回路编程方式时遇到的种种问题。
作为六边形战士，孙不笑的授课技能也是点满。
肚子里有货，又能娓娓道来。
短短半个上午，兼带别人的同时，又将罗浮的疑惑剖析得明明白白。
中午，罗浮和孙不笑一起吃食堂。
制卡师协会的待遇自然是一等一的好。
几大块俗世异兽肉下肚，身心舒畅，两小时超高强度学习带来的疲惫，随之退去。
下午开课前一小时，罗浮和真君到商业街逛了逛。
街上行人不多，略显冷清，不过两旁店铺大多开张。
世界杯临近，很多杂牌服装店都卖起了火热球员的同款球衣。
罗浮豪掷一千六，给真君置办了一套足球装备：
两件潘帕斯雄鹰十号球衣，一黑一蓝白，以供换洗。
速干短裤，足球袜，性价比球鞋，以及大概率用不上的护具。
再买条运动发带，把头发一缠，利落又英气。
女店长和售货员都挪不动步了，说什么也要打五折。
第26章 一周努力，收获满满
“真是个看脸的世界……”
罗浮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还好当初那些好看皮肤的价都定得很高。”
一路来到大学城。
正值期末月，放纵了大半个学期的大学生们开始感到压力，或多或少地进行复习。
街上也少了许多人。
可毕竟基数摆在那儿，道两旁还是不少年轻人。
凭借这张年轻的脸，罗浮融入人群，轻松混进了一所文化课大学。
这所大学是偏理工类的，男多女少，大量单身青年选择在绿茵场上挥洒汗水。
由于种种原因，诸夏地区并没有那么好的足球氛围，一场对局经常凑不齐人。
罗浮和真君两个“年轻人”，观战不到五分钟，就被一个寸头青年拉进了其中一队。
罗浮空有一身蛮力，没有半点技巧，连用脚的哪个部位接球都不知道。
在绿茵场混了十几分钟，踢得脚趾生疼。
“头一次踢球，有点菜了哈。兄弟们，我先下了。”
“去吧。”
罗浮笑呵呵地下场，心情愉悦。
——踢足球也算【蹴鞠之神】的神职行为！
将视线转向心海，代表着【战斗神】的盘龙金柱，耸然而立。
金柱东北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根儿童画风格的竖置能量条。
只一眼就能让人想到，绿茵场地、蓝天白云。
蓝紫色的牵牛花随真君“蹴鞠”，攀附而起。
万分之一……万分之二……万分之三……
万分之八……万分之九……千分之一……
牵牛花长势喜人。
等它爬到百分之一的位置时，真君将再次升级，并解锁新的能力。
蹬着共享单车，回到制卡师协会，会议室坐了不到五分钟，就进来一个熟人。
“年年？”罗浮有些意外。
“孙学长是星火计划在云梦市的初轮筛选人，负责带主城区几所高中的‘火种’。你，我，铁铁，齐鸿运，都在名单里。”董年年把书包放到罗浮旁边，简单解释。
又提前猜到了对方的下一个问题，紧接着补了一句：“齐鸿运不会过来，他有人带。”
“这样啊。”罗浮点点头，又问了句，“钢铁不是说，下午要去狩猎场吗，我记得你也没狩猎，怎么没陪她一起去？”
“我今天不是起了个大早嘛。”董年年狡黠一笑，小声说道：“其实是去鬼市把那两张券卖了。”
“你别看那两张硬纸不起眼，价是真好看。我随便使了两个手段，把价又炒得高了点，赚了点小钱。”
“上午到正规素材店，买了四枚合用的拼图，直接把卡牌升到了十六级……山海狩猎场是真黑。”
罗浮闻言，沉默许久才说了句：“你……还真是个天才。”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罗浮恍然发现，自己并不是交际圈里唯一一个商业鬼才。
“来新同学啦。”
孙不笑这时走了进来。
等董年年做完自我介绍，这一屋子卷王又开始了恶犬扑食般的学习，在有限时间内，疯狂汲取知识。
奋斗的光阴总是过得很快。
时间一点点流逝。
诸葛轶与另外几名学生的加入，并未给这个“小灶班”带来丝毫改变。
大家每天上学、放学、回家，三点一线。
罗浮的日常要丰富一些：
他每天送真君去大学城，也会陪对方踢一会儿球。
虽然每次都会被对面虐菜，可很快，真君就会帮他找补回来。
锻炼身体又玩着，挺乐呵的。
这就是他白天的生活。
到了晚上，不愿浪费半点时间的罗浮又在六八同城上找了份制卡兼职。
对方要求他在一周内打造三十张一次性防御装备卡【府城护卫的铁甲】。
上千斤材料摆在那儿。
雇主提前算好了损耗量，手艺及格就能有不少余富，届时都归罗浮。
可要是罗浮技术不够，差的量也得他自己填补。
“制卡大师都是拼图和材料喂出来的。”
罗浮没被喂过，一身制卡技艺也配不上“大师”这个词，可再差劲，也有个及格水准。
再有孙不笑全程点拨、真君从旁相助，任务提前完成不说，物料也剩下了四分之一还多。
罗浮转手卖给诸葛轶，又添些钱，换了不少俗世陨铁。
连同之前打造三尖刀剩下的材料，还有从母亲那儿要来的好布料，给真君打造了一套银甲战袍。
值得一提的是，素有选择困难症的他在白甲鹅黄袍、黑甲猩红袍、银甲白袍之间纠结了很久。
之所以会选择后者，是因为每次纠结这个问题时，他的眼前都会闪过焦叔的影子。
天涯四美。
真是遥远的回忆。
与此同时。
强化路径【战甲道袍】，达成！
卡牌面板自动更新，等级跳转为18。
遗憾的是，真君并未解锁其他能力。
直到这一日……
第21届卡师世界杯于严冬地区卢日尼体育场盛大开幕！
涨幅较起始时已有大幅衰减的【蹴鞠】神格，开始以更快的速度凝聚。
千分之七……千分之八……千分之九……
终于，百分之一！
真君的等级提升至19级。
与此同时。
【进阶路径】之下，卡牌面板另起一行，缓缓凝聚【神格】二字。
神格：
【猎神】（29%）：与卡灵等级同步提升，每次进阶都将解锁对应技能。
【蹴鞠】（1%）：每达成一道里程碑（1%、50%、100%），卡灵都将得到一定提升，当前已解锁特性【绿茵之魂】。
【绿茵之魂】：战斗过程中，卡灵可与草类植物共鸣，小幅提升身体素质，同时缓慢恢复制卡师心力。
“草类植物……感觉有点鸡肋……”
罗浮躺在沙发上接受反馈，只感觉一道暖流在踢足球常用到的几块肌肉游走。
眨眼间抹去这些天积累的酸痛。
力量和耐性也隐隐有些提升。
“算了，有收获就行。”
罗浮豪饮一口冰镇卡师快乐水，与真君、老罗一起看世界杯。
——老罗再过几天就要去俗世开辟，一家人都很珍惜这最后的欢聚之时。
这场是卡灵对卡灵的比赛，各种技能齐飞，斗得十分激烈。
来自雄鸡地区的忍者神龟在绿茵场上纵横驰骋，每一次进攻，都会引起老罗欢呼，让真君握紧拳头。
每到精彩之处，这一人一卡灵还要碰下拳头。
相处得倒是不错。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一周，就在这和美的氛围中，悄然度过。
一周后，老罗出发的日子将近，重制PK赛也成了摆在眼前的事。
第27章 比赛前的制卡测试
6月18日，星期一。
怪怪古降临已经是十天前的事。
由于种种原因，云梦一中的重制PK赛多次推迟。
直到这天下午，班主任白老师才发来确切通知：比赛定于6月21日，夏至日。
孙不笑提前得到消息，放学时，特意留下罗浮、董年年和诸葛轶。
神情从未有过的认真，显然要说十分重要的事：
“这一周过去，相信大家已经通过各种途径了解了我的具体身份。”
“现在我要告诉你们，那些小道消息说得没错，我的确是星火计划在云梦市的初轮筛选人。”
“你们学校的重制PK赛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迟，也不是怪怪古的原因。”
“而是在给我们的初轮筛选工作留空位。”
“重制赛日期敲定，就意味着我们这一期‘小灶班’已经接近尾声。”
“大家能成为见习制卡师，学习能力自然毫无问题，至少肉眼看不出什么差距。”
“可筛选筛选，总要有个‘筛子’……在我们诸夏地区，所谓‘筛子’，自然就是考试。”
孙不笑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现根据各位一周学习内容，公布定制化考试信息。”
“考试时间都是两天。”
“董年年须在规定时间内凝练一枚能够融入初始核心卡的蓝品随从拼图。”
“诸葛轶要在两天内设计一件可以抵御大多数元素攻击的蓝品机械类防具。”
“至于罗浮……你要在两天内，设计出一款蓝色品质的小型场景卡……”
话音一落，董年年和诸葛轶都向罗浮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显然，她们也不认为，罗浮能在两天内，想到一条适配场景卡的故事。
场景卡作为半个进阶卡种，与召唤卡、技能卡、装备卡完全是两种设计思维。
即使罗浮早有准备，脑袋里有现成故事，制出的卡有没有蓝品，也是个问题。
对于底蕴尚浅的准高三生而言，这完全是一场地狱级别的测试。
“好。”
罗浮答应得毫无压力。
“计划方也不为难人。”
孙不笑按规制发言，眼底却藏了些遗憾。
——面前这个沉稳好学的少年很合他的眼缘。
只可惜，这任务太难了点……
“你待会儿可以和我去制卡师协会大库，领一枚蓝品领域拼图。”
罗浮闻言默默点头。
有了领域拼图，他的制卡成功率以及成卡品质，都能得到一定提升。
这试考得不亏。
“可惜不是两枚拼图……”
——他还想给百鬼幡升升级。
“走吧。”
一声招呼后，两人并肩走在制卡师大楼空旷的走廊中，乘电梯一路来到地下大库。
这一级别的库藏自然远胜云梦一中。
孙不笑直接带罗浮来到前台，卡牌计算机往前一摆，登录网站后台，诸多条件，自由筛选。
“月夜、荒野、妖物加持、蓝色品质……”
罗浮一连输入几个关键词，对着依然满满当当的页面挑拣半天，总算选中一块合用的拼图碎片。
【幽寂冷月夜】。
月光清冷，道旁两三荒冢，鬼火荧荧。
一袭短打的青年蹬着老式自行车，轧着积水，赶往义庄。
忽然，一阵冷风吹过，地上水坑激起阵阵涟漪。
绑着小袋大米的车后座上，不知何时多了个嫁衣女子。
眼波流转，月貌花颜。
“就选这张了。”
罗浮不再纠结，在孙不笑有些复杂的目光注视下，走进协会提前准备好的封闭场地。
二话不说，开始制卡！
经过一周的理论学习与多次模拟，他已初步掌握场景卡的回路编程方式。
配合脑海里的故事，做张小型场景卡绰绰有余。
这张卡以【讨封】为主题。
灵感来自老黄家。
——那一战后，老罗发现，实力并不算顶尖的黄员外，之所以每次都能逃出生天，是因为这一族群有种名为【诡话复生】的特性。
只要魂体没被封印，或在强大攻势下湮灭，就能通过【娶亲】或【生子】仪式，无限次恢复实力、真身。
毫无疑问，黄员外一族受云梦人百年恐惧滋养，已孕育出相当诡异的能力。
——如今都便宜了罗氏父子。
罗浮意识降临心海，将【黄二少爷】、【黄三小姐】、【黄氏长孙】等拼图一字排开。
做菜撒葱花一般，投到【幽寂冷月夜】里面。
蘸墨提笔，书写信息：
所谓讨封，就是修士妖灵向上天或有德之人讨要封名。
比如，《封神演义》里的申公豹，就曾在封神台讨封为东海分水将军。
再比如，北境有名的“黄大仙”，修行期满，就会学人讨封。
罗浮的祖父母曾在北境工作过很长时间。
罗浮还记得童年的某个仲夏夜晚，自己躺在奶奶温暖的臂弯，听她讲述黄仙。
她说，黄仙讨封，主要有两种说法流传，主要差在问话上面。
一种是问“你看我像人还是神？”
回答是人，它就会修为尽毁，原地进入复仇模式。
回答是神，它就会借这人的气运封神，往后还要缠着对方的子子孙孙。
另一种是问“你看我像不像人？”
回答像，它修成正果，往后都善待于你。
回答不像或胡言乱语，导致它修为尽毁，下场……可想而知。
后来，罗浮为了做游戏，专门学习民俗知识，又知道了不少相关信息。
比如，这一问一答，基本是一个地区一个说法，假假真真，真真假假。
再比如，修为有成的野怪山精只会找有德之人讨封，这样才有“天地公信力”，也就是所谓的“金口玉言”。
再比如，有些看似两头堵的问答方式，只需一句“清修苦练，积德行善，他日有功，腾升紫薇”，就能破局。
再比如“蛇化蛟”也要讨封，狐狸讨封主要靠刨.坟……
种种说法，不一而足。
面对其中存在的诸多争议，有关专家都会讨论到脸红脖子粗。
谁都有理，谁都说服不了谁。
好在，制卡可以多版本融合，直接无视掉这些争议。
添加完自己已知的全部信息，罗浮以【幽寂冷月夜】作底，进行场景设计。
环境、气氛都能直接引用。
让罗浮有些纠结的是，“讨封者”该以怎样一种形式呈现，才能“极致阴间”。
第28章 小型场景卡：【讨封】
“略显老态的黄鼠狼……”
罗浮念叨着画着草稿：
“穿着极不合身的、花花绿绿的寿衣，带上小孩随手扔掉的帽子，人立而起……”
“至于它的台词……”
“‘老乡，你看我像人还是神’和‘老乡，你看我像不像人’……似乎都不够诡异。”
罗浮咂了口清心茶，忽然眼前一亮。
“你看，衣服，我穿，像什么？”
小孩学语般的尖细腔调，略有些混乱的语序，模糊不清的口音。
搭配嫁衣女子似厉.鬼哀怨，又似情人呢.喃的唱腔。
另有叶落婆娑、剔骨阴风。
这下终于对味了。
再迅速解决足足困扰了他小半个月的回路编程问题……
五分钟后，制卡成功。
有幽绿闪电环绕、稍显妖异的卡牌面板，投映在罗浮眼前：
真名：讨封
品质：蓝
属性：妖
种类：场景
定位：诡话（神话）
可用效果：【黄妖搭肩】、【亡魂复仇】、【诡话复生】、【生机掳夺】、【短期爆发】
面向对象：置身于我方领域、精神层级不高于持卡人的敌方个体单位。
卡牌情景：战斗过程中，持卡人可结合当前情景，设置一道有两个答案可供选择的问题，并确定不同答案对应的结果。
示例：卡师设置问题为“你看，衣服，我穿，像人么？”。
并用答案“是”链接【生机掳夺】及【搭肩】效果，答案“否”、答非所问或不作答链接【亡魂复仇】、【诡话复生】及【短期爆发】效果。
场景生效后，如敌方单位回答“是”，则将被掳夺一定生命力，用以恢复持卡人的体力及精神力；并将陷入战斗过程无法摆脱的【黄妖搭肩】效果，被趴在肩头的黄妖持续吸收生命力。
如敌方单位选择另外三种回答情境，黄妖将进入【亡魂复仇】及【诡话复生】模式；同时激活【短期爆发】效果，同步我方最强单位的品质等级，持续追击。
介绍：你看，衣服，我穿，像什么？
进阶路径：持卡人心力达标后，可通过嵌入高品质拼图，提升卡牌品质，并为卡牌附加【香火庇佑】、【消福损禄】、【成神仪式】（伪）等效果。
······
制卡成功，心海翻涌。
缕缕清流凭空而生，让罗浮五感俱通、神清眼明。
——这次制卡反馈，在提升罗浮修为的同时，又滋养了他的精神。
回想不久前，【蹴鞠】神格凝聚成功，主要是强化那几块踢足球经常要用到的部位和肌肉。
两相对比下，罗浮略有明悟。
再思考现状……
“现在这个情况，扮猪吃虎，全是弊，没有利。”
“都已经被大人物盯上了，主动展露些‘天赋’，才能撬动更多利益……嗯，早点回家，洗洗睡了。”
罗浮意识一动，退出心海，与真君合力推开那扇防爆强度堪比银行金库的合金门。
抬腕看了眼时间，八点十七分。
整个工作流程，只用了四小时不到的时间。
事实证明，只要掌握方法，设计小型场景卡比打造核心召唤卡还要简单。
“笑哥。”
罗浮将手一翻，掌心黑雾弥漫，缓缓浮现出一枚边框暗蓝、气息阴祟的卡牌。
“我做完了。”
“做完了？”
正蹲在门口吃着冰棍刷短视频的孙不笑闻言放下通讯卡，从罗浮手上接过卡牌。
这卡面……真够阴间的。
承受能力远超常人的孙不笑很快拭去了那抹萦绕心间的淡淡不适感。
仔细打量卡牌。
背景的确是他陪罗浮取的【幽寂冷月夜】。
然后翻到背面。
简洁、精准的心力回路隐隐有震大的影子。
再用专业仪器测一下成卡时间。
“该卡牌制成于半小时内……”
孙不笑小声念着液晶屏上显示的文字，沉默许久，尤为诚恳地说了句：“考核通过。恭喜你，学弟！”
最后两个字格外用力。
如果说孙不笑之前的友好态度，是出于骨子里的教养和责任感，还有给老罗面子，那从这一刻起，就纯粹是欣赏罗浮这个人。
“平辈相交”四个字也将不再是客套之词。
“学弟，回去早点休息。”
“之后一段时间，我都在制卡师协会，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问我。”
“对了，咱俩好像还没有联系方式……”
孙不笑从口袋里取出通讯卡，划到通讯界面。
“学长，我扫你吧。”
罗浮这一声“学长”喊得倒是顺溜。
这也算是他对孙不笑这一声学弟作出的回应。
人贵有自知之明。
抛开知识制造的天才“假象”，眼下，他仍与孙不笑差距巨大。
人家愿意主动示好，那是爱才惜才、照顾同乡，他要是因为人家这副态度，表现出倨傲，那就纯是犯蠢了。
“学长，那我以后可要多麻烦你了。”
罗浮摆了摆手上的通讯卡，爽朗一笑道：“之前就攒了不少关于‘震大自主招生考试’、星火计划、俗世、生涯规划的问题，看你天天教课很累，也没好意思问你。”
“这下就方便多了。”
罗浮食指一勾，划出好友界面，轻笑说道。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孙不笑笑着摆摆手，举止间多了些随意，“我这人也有些好为人师，一看你们这些新人，就想到以前的自己，总是忍不住多说几句。”
“本意是想让你们少走几条弯路。那样，我自己心里也舒服。”
罗浮看得出，孙不笑此时多少有些真情流露。
随便甩出几个话术，让对方气顺神舒，在一声声“学长”、“学弟”的闲谈中，踏上了回家的路。
至此，他的交际圈里终于有了一个像模像样的明白人。
“睁眼看世界……”
罗浮两手作捧状，有些疲累地搓了搓脸。
扫开一辆共享单车，蹬到自行车道。
时值端午，热浪涌动着粽香洒满大街小巷。
不知从何时起，这个颇有图腾祭意味，又有无数典故追随的日子，成了个十分纯粹的“节日”。
整日忙着与生活对线、筋疲力竭的人们都以此为契机，短暂放松自己。
拣些正新鲜的时令水果、包些或甜或咸的粽子，一家人和和美美地聚在一起。
分享上半年的喜悦，同时表达对下半年的期许。
只可惜，老罗家今年没有这样和美的节日氛围。
——再有两天，老罗就要去俗世开辟。
俗世险恶，兵凶战危，来往徒生风险，再见不知何年。
正应了节日本意。
不谈快乐，只祝安康。
第29章 老罗家的资源
6月18日，夜。
书香小区，四号楼，某间。
补课回来的儿子“啪”地点亮吊灯，暖黄的光淌出窗户，吸引了许多趋光的蚊蝇。
无数小黑点撞在玻璃上，似要冲破这层“坚不可摧”的透明壁障。
“糯米粽子，里面加了红枣，尝尝。”
母亲的语气一如往昔，听不出什么异样。
电视正重播着世界杯的某场对局，听解说词，似乎是桑巴队VS精密队。
老罗坐在沙发上笑呵呵地看着。
一切看上去都和往常一样，又似乎不太一样。
罗浮利落地吃完粽子，又给真君送了一个。
之后洗好碗筷，准备回屋洗漱，杨遥却在这时将他叫住。
“儿子，咱今天开个家庭小会。”
老罗一伸手，将罗浮的肩膀揽住，脸上看不到半点严肃。
“你马上也是个成年人了。我和你妈慢慢有了岁数，你往后就是咱这个小家的一家之主。”
“爸知道你很有制卡天赋，心里也有数，很多事看得比我和你妈还通透……”
“也没什么好教你的。”
“就一句话，过路两边盯，三思而后行。”
过路两边盯……
罗浮眼前闪过泥头车狂奔而来的画面。
暗自感慨：此真良言！
当然，老罗想表达的意思绝不是表面那样浅显。
“三思而后行”，讲的是，谨慎做决定。
“过路两边盯”，盯的不是全险半挂，而是那些藏在地沟里的老鼠。
——“钉子计划”启动，大批经验老到的好手脱离山海联盟。
短期内，城区防守空虚，那些沉寂许久、各怀目的的“影中之人”自然不会错过这样一个绝佳机会。
本就鱼龙混杂、危机暗伏的山海将更不太平。
出发的日子临近，有着丰富作战经验的老罗甚至能够听到地底阴影中群鼠躁动的窸窣之声。
好日子没过两天的云梦之城似乎又蒙上一层黑影。
“放心，你儿子惜命。”
罗浮“嗯”了声，满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知道有这回事就行。”
“爸都帮你打好招呼了，以后不管是制卡，还是闭关，都可以直接去制卡师大楼。”
“有什么事，全天24小时，随时联系战卡师协会。你爸在单位混了二十来年，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再有，做装备买卖的诸葛云白和城南白事铺的赵二泰，都是爸的老友。”
“他们有安全前往外省的门路。”
“你要到外面‘闯关’，千万不要坐联盟新推出的钢铁翼龙、倒海鲨和地行兽。”
“那些交通工具目标太大，不靠谱……”
临行前，老罗将自己这些年积累的经验和人脉，拆开了，揉碎了，事无巨细地教给罗浮。
显然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
就这样，一直讲到半夜。
凌晨一两点时，三口人又聊起“钱”的问题。
“钱”，主要分世俗金钱、心金、联盟贡献值以及可支配的卡牌资源这四个方面。
除了眼下这套面积不小、位置优越的三居室，老罗家另有一家生活用卡店，以及现金七十二万。
罗浮前后两次购买俗世陨铁，花了不少钱，账上只剩三万。
杨遥和老罗商量半天，又给他转了二十二万，合计二十五万。
剩下的钱，都用来维持城南那家生活用卡店。
另有心金铸成的“小黄鱼”十三块。
这是绝对的硬通货，通行俗世、蔚蓝。
老罗开辟前期要用这东西打开场面，因此，拿了十块。
罗浮日常制卡，可能会用到金钱买不到的资源，于是，拿了剩下三块。
至于联盟贡献值和可支配的卡牌资源……
一半被老罗拿来完善阵容，一半换了山中少年。
目前几乎为零。
这就是老罗家的经济条件。
比普通人家是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可要放在整个卡师群体里面，无疑还处在较低的阶段。
“至少不是所谓的地狱开局，我也没沦落到去当‘捕虫小子’。”
罗浮向来是没有跳板创造跳板，有跳板直接上天。
当前这个家庭条件和人脉圈，于他而言，无疑是块非常好的跳板。
“真是相当不错的条件。”
满腹野心与懂得知足这两个似冲突、又不冲突的性格特质在罗浮身上一览无余。
就这样，一直聊到清晨。
原本还有些疲惫的罗浮彻底没了困意。
上午八点左右，老罗收拾好行李，思索一阵，一把拉起瘫在沙发上看世界杯的儿子，带他去认人。
来到楼下，父子俩各扫一辆共享单车，从城东骑到城西，再从城南蹬到城北。
来到诸葛家时，已是傍晚时分。
这还是罗浮第一次见诸葛轶的父亲。
——诸葛家和老罗家一样，都是妈妈开家长会。
在这种“荣耀场面”，父亲基本都是“查无此人”。
而诸葛云白又是个中年科技“死”宅，整天待在自己的工作室，鼓捣一些高科技的玩意儿，平时连聚会也不去。
自然没见过罗浮这个常年上学的小辈。
一晃十来年，期待感拉满。
等待这位“传奇技术员”的时间，罗浮浮想联翩：
“诸葛”这个一听就很有智慧的姓氏与“云”、“白”这两个脱俗的字，搭配在一起，构成了“诸葛云白”这个潇洒飘逸的名字。
能叫这个名字的人……
没等罗浮脑补完，门后就闪出一个留有艺术家中长发、穿着肥大牛仔背带裤的中年微胖男子……
罗浮沉默一阵。
暗自感慨：又是个人不如其名的实例。
“诸葛叔叔好。”
长辈面前，他一向很有礼貌。
“这就是大侄子吧，长得真好，个子也高。”
诸葛云白宅归宅，可并不社恐，甚至还很健谈：
“我听我家钢铁说，你造装备卡特别厉害，有时间咱爷俩交流交流。”
“好。”罗浮笑着点头道。
这时，痛失本名的“诸葛钢铁”回到家里，看着沙发上坐着的罗家父子，满脸的不可思议。
“浮哥，你考核成功啦？”
“当然。”
“……”
诸葛轶一时无言。
相处十年的发小是个隐藏的制卡天才。
电视剧都不敢这么演。
好在，肥水不流外人田。
自家人得道，自己也能跟着升天。
诸葛轶的心态转得倒是很快。
第30章 旅行蟾蜍，竹韵食铁兽
石英钟的指针旋转，一晃来到下午五点。
两位长辈终于谈完。
随着久压心头的最后一块巨石卸去，老罗也不由松了口气。
扭头看了眼窗外，已是红日西垂，傍晚时分。
即使两家关系很好，一向讲究的老罗也不愿麻烦别人。
于是，婉拒了父女俩的留饭，和儿子一起出了诸葛家的门。
乘电梯下楼，扫开两辆共享单车，拐上略有些狭窄的自行车道。
一前一后，返回书香小区。
涌动鲜红、像是燃烧着的光迎面而来，落在父子俩的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拖得老长。
两道阴影摇曳掠动，慢慢合二为一，不分彼此。
······
一夜无话。
卡元纪397年6月20日，平平无奇的一天。
让罗浮记忆较深的事，只有两件：
帝京时间，凌晨两点，卢日尼体育场上，东道主严冬队3：1战胜金字塔队，顺利取得出线机会。
十三点三十分，诸夏地区山海省卡师联盟召开秘密会议，会长周观潮宣布，【先登计划】正式启动。
古人云：“先登城头，立下首功。”
所谓“先登营”，后世又名“敢死队”，也就是俗称的“尖刀”、“钉子”。
罗千仞正是这万千“钉子”里的一员。
下午两点，三口人乘坐钢铁蜈蚣，出城三十里，来到【山海秘境】三号入口。
统一的墨绿帐篷分割出方方正正的安全区域。
入口左侧，上百个蒙着黑布的巨大牢笼关押着暂时无法封装的恐怖生物。
入口右侧，有些简易的木棚饲养着三头鸵鸟、风速雄狮、乘风鹰等常见载具卡灵。
四顾望去，到处都是全副武装的战卡师。
绮丽玄幻的波动在天空绽开，灰蒙蒙、半透明的保护性屏障，以最直接的方式，划出两方天地。
“罗哥！”
三口人闻声扭头，就见不远处停靠着一辆诸夏研究院最新研制的火轮战车。
倒数第三排窗户，一位年轻干事正朝老罗挥手。
——战车即将开动。
“好了，该走了。”
老罗故作轻松地笑着，深深看了眼妻子和儿子，似乎要将他们的样子烙进灵魂深处。
“结婚二十一年，也没让你过上好日子，照顾好自己。”
已经有些绷不住的老罗听着妻子压抑的哭声，扭过头，没敢再看她一眼。
搓了搓脸后，一把抱住儿子，小声说了句：“照顾好她。”
又将两枚卡牌塞进罗浮的口袋里：“你的十八岁生日，爸应该回不来了。这是成人礼。”
“欢迎来到并不美丽的大人世界。加油！诸夏最牛的制卡师！”
说完，转身离去。
罗浮望着那道背影逐渐远去，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适应离别，没想到还是……
“嗯。”
不知何时出现的真君递给他一袋抽纸。
“我不哭，谢谢。”
罗浮有些无奈地说了句，心底却多了些暖意。
转头将抽纸递给母亲。
嗡——
这时，战车发动。
母子俩注视良久，直至车尾焰消失在视野尽头，才恍然若失地坐上返程的钢铁蜈蚣，回到城区。
用钥匙拧开家门，杨遥默不作声地收拾起行李。
——最近，隔壁省有个为期一月的生活用卡交流会议，她打算去那儿寻求扩大自家生意的契机。
显然，这一家人都在为了某些东西努力。
下午五点。
罗浮在真君的陪伴下，走出云梦西站。
随着母亲离去，魔鬼般的不安感轰然来袭。
至少在接下来一个月里，他要独自面对这方陌生天地。
“还好有真君陪我。”
“嗯，还有年年和钢铁。”
迎着落日余晖，罗浮找到一处烧烤摊，大快朵颐。
回家倒头就睡，养精蓄锐！
他本就不是多愁善感的人，父母的相继远去，反而让他那颗野心熊熊燃起。
······
6月21日，夏至日。
在生物钟的作用下，罗浮起了个大早。
仔细洗漱，又给自己做了顿营养早餐后，他独自一人，坐在餐桌前，将老爹送给自己的牌一字排开。
【旅行蟾蜍】、【竹韵食铁兽】，这是两张卡牌的真名。
前者为宠物召唤卡。
这是一个成长性与功能性兼备的优秀卡种。
可以简单粗暴地理解成核心召唤卡和普通召唤卡的“串”。
“谁会拿蛤蟆当宠物啊？”
罗浮忍不住吐槽，又仔细看了眼卡面。
还好，老罗送他的这只【旅行蟾蜍】并不是那种让人浑身不适的瘌蛤蟆。
这小家伙给人的感觉更像是《神奇宝贝》里的蒜头蛤蟆以及火过一阵子的旅行青蛙。
有种说不出的清新感与萌态。
只是肤色换成了奢华高调的玫瑰金，眼睛也如红宝石一般瑰丽透亮，身上更是挂满了“浮雕铜钱”。
搭配身后那个看着就不便宜的绸缎包袱，尽显富态。
十分符合财迷审美。
再看后者：【竹韵食铁兽】。
这是一张载具召唤卡，功能自不必多提。
只是……
“这食铁兽怎么长了一副十分‘可拷’的样子。”
圆圆脑袋，黑白相间，憨态可掬，丰腴富态。
嘴里叼着半截翠绿竹子，一副坐着都能睡着的懒蛋样子。
“这不是川渝人人均一只的国宝吗？”
罗浮有些新奇地在卡面上摩挲两下。
毫不夸张地说，这只滚滚要是生在另一时空，净收入可能比他这个大老板都高。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有机会拥有一头熊猫。”
“老罗这两件成人礼真是送到了我的心坎里。”
罗浮颇为宝贵地将两张牌收进心海，准备找时间，将它们重制为神话卡牌。
至于现在……
他得回一中参加重制PK赛。
他的心海也终于要迎来一位新成员。
“妈祖保佑。”
作为半个闽南人，“妈祖”二字对他有着极不寻常的意义。
仿佛只要有她在，一切不好的事情都会归于无形。
海之女，未必不能改成其他神话牌。
只是，他有一万个理由选择其他神明，却没有一个理由拒绝妈祖。
这是理性与感性双重作用下的最佳选择。
妈祖、天妃、天后、海神娘娘……
这位信仰遍布全球的华夏神明，终于要将她的慈悲目光投向蔚蓝，拥抱她的瀚海群山。
第31章 重制PK赛
夏至日。
大日当空，却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暖意。
主城区的空气潮湿粘腻，仿佛有上万条无形毒蛇搅动天地。
罗浮拎着矿泉水，走出超市，抬头看了眼湛蓝天空，略微感到不适。
仿佛城市的某个角落正在发生某些不好的事。
缓缓呼出一口气，他凝聚心力，请来真君，又将【讨封】揣在怀里。
也没选乘其他交通工具。
卡牌一丢，召唤出刚到手的竹韵食铁兽。
第一次见面，这胖乎乎的家伙就用它那圆滚滚的脑袋，蹭了蹭罗浮。
初次接触这种萌兽的罗浮一时疏忽，被这一记“爱的蹭蹭”顶退数步。
好在真君及时出手，按住了那颗力道十足的头，又用力揉了揉。
作为川主，“背井离乡”、初临山海的他乍一见到这种常年活跃在自家后院的动物，眼里难免带了些温柔。
这头眼神懵懂的呆呆食铁兽也像是感受到了什么。
就像玩得正嗨的小孩撞到家长回家那样，动作迅速地坐到地上，摆出一副乖巧模样。
见罗浮朝这边走来，又立即落下前足，一对小眼睛目光炯炯，就差把“年度好坐骑”几个字写在脸上。
待罗浮坐稳，拍了拍它的头。
这丰腴富态的动物顿时爆发出不亚于同品质等级虎狼种的速度。
奔跑起来像是驾着狂雷，说是“风驰电掣”也不为过。
可偏偏又很稳，稳到跑完全程，罗浮都没感受到半点颠簸。
乘不错的载具赶路，的确是一种享受。
只是阴冷粘腻的风，破坏了这份好心情。
来到云梦一中南门口，罗浮表扬似的揉了揉食铁兽的头，将它收回心海中。
真君也在这时解除了更加节省心力的投影形态，与罗浮并肩走向慎思楼。
时隔近两周，再次返回高中。
罗浮没什么感触，就是觉得学校更破了。
岁数比他还大的慎思楼，遭此浩劫，墙皮开裂，瓷砖绽开，红字脱落，已然变成了“真田楼”。
这会儿大概是早上七点钟。
刚刚结束早读的高一学生陆陆续续往操场走。
罗浮与他们擦肩而过，一直上到五楼。
走廊尽头，久未来人的制卡班教室又落了层灰。
罗浮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位置，真君就在一旁调整状态。
没一会儿，班里进来几个人。
一声招呼后，教室重归寂静，只剩下晨风扫过纸张的沙沙声。
直到……
“阿浮啊阿浮，你还真是深藏不露。”
人未至，声先到。
在云梦高中圈名气颇高的齐鸿运礼貌微笑，挥手辞别追上来问问题的迷弟迷妹。
旁若无人地坐到罗浮前座，声音也不压低，扬声说道：
“四小时不到，手搓一张蓝品场景卡。”
“没想到咱班还有个隐藏高手。”
说完，爽朗一笑。
这声音吸引了班上其他同学，大家纷纷转头，将探寻的目光投向罗浮。
“你小子就喜欢瞎起哄。”
罗浮笑骂一句，伸手轻拍下齐鸿运的肩膀，肉眼可见的亲近：
“你小子前段时间考第一、上电视，也没说请大伙撮一顿。”
“现在拿我这点小事吹……”
“怎么着？想瞒天过海，浑水摸鱼，把这顿饭推到我头上来？”
说着扭头，看向旁边一个平时关系不错的男生，伸手一指齐鸿运，笑骂道：
“老黑，你瞅瞅，咱齐大班长不看制卡工具书，改研究兵法了。”
“一顿饭都想躲，这小子是真特么抠！”
话音一落，班里顿时响起一阵哄笑声。
齐鸿运脸皮动了动，强扯出一个笑容，应和着笑了声：“肯定请，肯定请。”
之后，又硬聊了几句，待尴尬氛围渐渐消退，这才回到他那离讲台最近的座位。
呼——
罗浮吹了吹热气，悠然自在地咂了口速溶茶水。
“嗯，是这个味儿。”
然后以孙不笑暗授的法门，于一呼一吸间，慢慢调整心力。
值得一提的是，经过近一周的钻研，如今真君在非战斗状态下行走现世，已不会消耗他太多心力。
简单一个小技巧，就让他的安全系数直线拔高。
由此可见，良师益友有多么重要。
而这，还只是【星火计划】最不值一提的成长渠道。
“随便一点甜头，都能让我受益匪浅。”
“真要入选，至少能让我少奋斗二十年。”
“不……”
罗浮目光闪动：
“很多时候，开始没有的成就，到最后也不会拥有。”
“大器晚成……”
罗浮轻笑一声：
“真要错过这次机会，我都不一定能活到那时候。”
“所以，该争就争。”
百分之五十的利润都能让他铤而走险。
如今面对这足以改变命运的机会，更不会心慈手软。
别说是齐鸿运一个人，就是再加上马鸿运、丁鸿运，赵钱孙李周吴郑王鸿运，凑成班，组成连，罗浮都得把他们打到解体。
“人都齐了？”
这时，白老师进门，站在讲台上点了点人。
然后转头看向门外的教导主任：“赵老师，我班人齐了。”
“嗯。”赵主任几步进屋，摆了摆手，“之前选了山中少年的同学跟我走。”
话音一落，班里哗啦啦站起一大半人。
罗浮和齐鸿运赫然在列。
通往比赛场地的钢铁蜈蚣已在楼下等候多时。
大家有序上“车”，一路兜风，很快来到中心商业街。
这会儿，孙不笑正乐呵呵地坐在门口，吃着冰棍，和门卫大爷侃大山。
眼见一头黑漆漆的钢铁蜈蚣转过拐角，浩荡而来，当即起身，远远地扫了眼。
罗浮感受到他的视线，用力挥了挥手。
孙不笑笑着点头，嘴唇翕动，看口型是“加油”。
嗤——
随着一道锐器划过地面的刺耳异声，钢铁蜈蚣稳稳停在战卡师大楼门口。
这个地方对罗浮来说并不陌生。
他十分自然地和一楼的每个人打过招呼。
然后在赵主任的引领下，随队伍，上到三楼。
上千平的宽阔场地，地面墙体都包裹着某种价格高昂的自修复材料。
压迫感极强的黑甲人形卡灵大马金刀地坐在观众席上。
猩红的双眸扫过一周，又在罗浮和齐鸿运身上久久驻留。
“鸿运他们到了啊。”
旁边响起一道宏阔男声。
矮小精壮的汉子转过头，露出一副蓄着络腮胡、稍显古拙的面容。
那一双深深嵌在眼窝的漆黑眼眸，斜睨时，绽着微光：“这就是小罗的儿子啊。”
“瞧着倒像个坏种。”他如是评价道。
第32章 罗浮VS齐鸿运
“浮哥，紧张吗？”
观赛一小时后，兰宇寰小跑到罗浮旁边，压着嗓子问道。
“有点。”
罗浮嘴上说着“紧张”，脸上却看不到一星半点儿。
这时，棚顶挂着白瓷广播响起，一遍遍地念着兰宇寰和另一个同学的名字。
“吴坤？”
待听清楚另一个同学的名字，兰宇寰的脸色异常难看，整个人显得十分“颓”。
早上才用发油精心打理过的背头瞬间垮塌，嘴里缓缓吐出一种植物的名字。
——不久前的修仙装备班内PK赛，他就是败给了这位“吴坤”同学。
此刻再次面对夙敌，心里多少有些发虚。
“放轻松，你会赢的。”
人生导师罗老板上线，适时鼓励虚颓少年。
“浮哥，你就别安慰我了。”
兰宇寰摆了摆手，肉眼可见的难受：“这小子可莽了，班内切磋都像要杀人似的，我肯定打不过他……”
“都说了放轻松。”罗浮拍了拍他乱摆的手，“浮哥看好你，自然是有理由。”
“这样……咱俩打个赌，你要是输了，我包你高三上学期在学校的午饭……”
没等罗浮说完，牙一咬、心一狠的兰宇寰抢先开口道：“浮哥，我要是赢了，请你吃一年。”
说完，转身上台。
看着他决绝的背影，罗浮忍不住轻笑一声。
这小子当然会赢。
因为吴坤就是不久前被齐鸿运打爆卡灵的寸头男生。
而众所周知，被打爆的卡灵想要全盛恢复状态，需要不少时间。
果然，还不到五分钟，兰宇寰就一脸不可置信地握着海之女，回到了等待区。
这时，广播又响起罗浮和齐鸿运的名字。
“一年午饭哈。”
罗浮提醒一声，与真君并肩走向战斗区。
嗡——
随着一阵机关运转的滑弹声，红黄两色的战斗台徐徐而起。
罗浮与齐鸿运对视一眼，谁也没有出声。
“云梦一中制卡班，山中少年重制赛，最后一场，罗浮对齐鸿运。”
裁判顿了顿，目光扫向两位压轴选手：“两位同学都准备好了吗？”
两人一齐点头。
确认过后，裁判将哨子凑在嘴边，正要奋力一吹，四面八方的观众席上却有人声沸腾。
原来，罗浮他们已经是山中少年重制赛的最后一组。
人数更少的海之女重制赛早已结束，得胜后心情放松的选手嚷嚷着要来看比赛。
负责看门的中年卡师架不住孩子们的哀求，无奈开门。
哪知门一开，几十个面相老成的“学生”就毫无顾忌地从现买的书包里掏出“长枪短炮”，恶狗扑食一般抢了进来。
“哪来的这么多记者和自媒体人？”
罗浮下意识蹙眉，瞬间想到这群人可能是奔着齐鸿运的流量来的，心情顿时不太美丽。
他和齐鸿运不一样。
对方有大佬护着，可以自由行走在聚光灯下。
可他呢？
父亲去俗世开辟，老妈外出做生意，家里就剩他一个人。
这种情况下，获得如此多的媒体曝光，绝对是一件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事。
这意味着数不清的风险。
可不同于罗浮的抗拒，齐鸿运表现得倒是十分欣然。
——这种体量的媒体曝光更能提升他在那个人心中的重量。
显然，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就在两人心思各异之时，对战场上空响起极为清脆的“咔嚓”一声。
原本喧闹的场地为之一静。
原来，整个三楼的录制设备都被某种不知名的卡牌力量破坏，轰然炸开。
顷刻间黑烟弥漫。
坐在黑甲卡灵旁边的矮小中年摆了摆手，示意比赛开始。
看清出手之人后，齐鸿运似乎有些吃惊，可还是近乎本能地调动心力，试图抢占先手。
他一向喜欢用这种方式打乱敌人节奏。
可谓屡试不爽。
只是这次……
轰！
猛然冲出的白山之子顾忍被黑烟中一道鞭影抽中腹部，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而出。
真君从烟尘里走出，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只见他轻描淡写地一挥手，战斗台上顿时暴起惊天之吼与清越鹰鸣。
观众们被震得眼前一花。
缓过神时，就见一头形如白象、目蕴凶光的狰狞凶兽以不符合自身体型的恐怖速度鱼雷般杀出。
白底黑点的猎鹰随之而动，极速之下，羽翼爪喙皆为战斗部位，道道电光残影，掀动腥咸之风。
沉雄道音，犬啸鹰鸣。
两道白影配合默契，以双端绝杀之势，疾速追击倒飞而出的顾忍。
齐鸿运反应得倒是很快，眼见情况不对，立刻催动名为【北风呼啸】的闪避技能。
不知从哪刮来一阵冷风，数不清的片状雪花凭空产生。
齐鸿运心力一动，飞于半空的顾忍瞬间消失，险而又险地躲过犬齿鸟喙。
可就在这时……
轰！！！
真君【猎神】特性发动。
闪避清空，目标锁定。
浮雕精美的亮银弹珠拖着龙形烟气，正中顾忍脑门。
观众们想象中的血腥画面并未出现，
只一瞬间，银弹泛着的灼热波动，就将飞溅的鲜血和脑花蒸干。
下一瞬间，被轰掉脑袋的顾忍消失不见。
再出现时，脑袋又“长”了回来，脸色却异常惨白，近乎本能地颤抖。
齐鸿运更是直接瘫倒在地。
显然，这一效果不俗的恢复技能有着非常严重的副作用。
“没想到还留了一手。”
罗浮并不感到意外。
卡牌世界，诡秘玄奇，任何一个生灵都有可能掌握某种逆天能力。
黄员外那样的凡种精怪都能借人们的恐惧复生，像顾忍这种极可能在俗世历史长河中占有一席之地的高资质卡灵有一两个保命手段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只可惜，齐鸿运的心力储备还不足以发挥他在这一阶段的全部实力。
罗浮和真君也是如此。
只是，卡灵之间亦有差距。
“真君，速战速决吧。”
罗老爷心善，不喜欢这种碾压局。
干脆请真君亲自出手。
冷光逼人的三尖刀一挥，整个场馆都掀起一股寒气。
天地间流逸的水元素被调动，化作一头鳞角分明、须尾张扬的三首蛟龙。
嘭！
嘭！！
嘭！！！
三道枪响一声高过一声。
齐鸿运缓缓起身，调集心力，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让他没想到的是，此前轻松灭掉三人卡灵的强化子弹，都在距离真君五六米时被狂暴的水压生生挤碎。
刹那间，三尖刀的寒芒已经映照在了顾忍清湛的瞳孔中。
齐鸿运却在这时笑了声。
“决斗领域，发动。”
他发动了自认必胜的“流氓”技能。
第33章 战斗结束
呼——
不知源头的狂风在场地上空翻涌，雪白的吊灯摇摇欲坠，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顾忍一手捂着胸口，低声诵念不知朝代的俗世语言。
猩红的领域瞬间展开，无处不在的规则之力扭结成锁链，同时束缚住顾忍和真君。
从四面八方涌来的狂风，一起压向翻江蛟龙。
真君缓缓吐出一口气，稳稳落地。
水元素凝结成的透明龙形，以他为中心，缓缓游动。
短短两秒钟，他差点没抑制住自己战斗神的本能。
像撕碎一张白纸那样，提刀挥斧，将这层领域破除。
可理智告诉他，自家卡师不够持久，硬抗这道只允许使用物理攻击的初级领域，可能会给对方带来不小压力。
于是将刀一挥，单臂发力，将翻江蛟龙震碎。
大量水元素重归天地，清新温润地包裹着在场众人。
与此同时，面色苍白的顾忍缓缓吐出一口血雾，轻声念诵。
强化技能【白山祝福】瞬间发动！
造型粗犷、绽放寒芒的蛇皮猎刀逐渐泛起雪白色的波动。
银亮的刀光如瀑布横流，牵扯出一条十几米长的匹练。
从场地一端，直冲向真君脖颈。
见此情形，在场观众无不屏气凝神。
这短短两三分钟，已将他们数次震懵。
先前被齐鸿运击败的三人更是离席而起，一脸的不敢置信。
显然，大伙都没料到，平时在班上人缘最好、可并没表现出多少惊人之处的“浮哥”能有这种水平。
甚至就在几分钟前，还有不知情的人替他感到惋惜。
——“修仙装备PK赛”后，班里人一致认为，罗浮的天资只稍逊齐鸿运，大概率能拿到海之女。
只可惜，这匹黑马似乎“时运不济”。
明明有那么广的安全区域，却偏偏踩中了齐鸿运这颗炸雷。
然而，比赛一开始，真君就用一记又快又狠的鞭腿，抽出了孰强孰弱的事实。
不久前还在一串三的顾忍，在他手里，就像一只毫无反抗能力的小鸡子。
强化技能抵不过天生神力，【猎神】特性随时清空闪避。
齐鸿运搜肠刮肚，终于在绝望中，捕捉到一丝丝反败为胜的几率。
——决斗领域！
他就不信体魄强横、能以肉身镇压白山群妖的顾忍，会在近身对决中，输给对面那个气质文雅的“白面书生”、“少年道人”。
事实证明，强烈的侥幸心理会让人忘记不久前才发生的事。
比如，齐鸿运现在就忘了那一鞭腿的教训。
可他毕竟享名已久，稍一表现出自信，就让所有人觉得事情或有转机。
即使是对罗浮格外有信心的董年年和诸葛轶，也不由提了口气。
于是，所有人屏住呼吸。
眼睛一眨不眨，生怕自己错过什么精彩时刻。
然后……
嗡——
三尖刀与蛇皮猎刀冷锋相接，整个场地激荡起兵器相撞的轻吟声。
“嗯…”
斧劈梅山的神力轰然来袭。
顾忍抵抗不住，“咔嚓”一声，骨头碎裂。
整个身子朝下方倒去，近乎贴地。
可细看之下，他那两截小腿就像是扎了根，牢牢踩地。
——这叫四平大马式，极其考验下盘之力，用于实战，可维持身体重心。
俗话说，力从地起。
支撑点不断，就仍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从这下意识的自救反应就可以看出，顾忍的确有着极为不俗的实战功底。
面对这样一位对手，真君脸上也多了些笑意。
于是继续发力。
顾忍胸口一闷，股股黑血自七窍涔涔而流。
另有一道热流，被他死死压在喉咙中。
他有一种直觉：
这口血只要喷出，眼下这道肉身就会直接碎裂。
于是，死命憋住这口气，翻腾起身，贴近真君。
顷刻间，刀光似雪花纷飞。
狂暴与细腻，粗犷与华丽，融为一体。
数不尽的璀璨刀花在真君脖颈两侧盛放。
真君不以为意，一手握住黑鳞杆前端，左拦右挡，叮叮当当。
反震之力层层叠起。
每次冷锋相撞，顾忍的脸色都要难看一分。
到最后，几乎憋不住那口气，青筋寸寸暴起。
可他深知，自家卡师输不起。
只能从骨头缝里榨出气力，冲向这根本战胜不了的敌人。
刀光之间，真君抽出空隙，与罗浮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脸上的欣赏之意。
十分默契地达成共识：不再维持这场堪称折磨的对局。
于是，下一瞬，真君发挥出登峰造极的兵刃掌控力。
一手震刀，将顾忍轰退。
一手握斧，趁对方露出空档，猛然一挥。
璀璨斧光盛放。
顾忍前冲的身子一停。
他缓缓低头，看向那道由左侧肩胛骨延伸至右腰处的夸张伤口。
左手稍稍一松，一捧特制石灰无风自飞。
正是他在当前阶段的最后一个能力：【白山石灰】。
战斗时散出，可让对手陷入【痒痛】、【烧灼】等负面状态。
显然，齐鸿运也考虑到了近战不利的可能性，并提前留好了后手。
随时准备将这捧石灰扬进真君的眼睛里。
只是，没找到机会。
当然，就算他真这么做了，也有可能偷鸡不成蚀把米。
哗——
决斗领域海潮般散去，顾忍远远地朝真君揖了一礼，再憋不住那口气。
随着一口淤血喷出，身躯瞬间绽裂，并化作点点荧光，飞回齐鸿运的眉心。
一秒……两秒……三秒……
经过长达十秒的沉寂，观众席掀起阵阵声潮。
几十名硬混进来的记者和自媒体人本能地按动快门，眼里透着抓住热点的兴奋。
已然忘却，自己的设备刚刚被某位高手炸毁。
“完……完了……”
对战场上，齐鸿运脸色发白，惊惧的视线在观众席扫了一圈。
只觉得所有人都在朝自己指指点点，天塌一样的压力让他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这时，忽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心神失守之下，齐鸿运差点没坐到地上。
等看清来人，他的眼里顿时迸发灵光，就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那样，死死攥住对方的小臂，磕磕巴巴地说道：“二…二叔，我输了。”
“放心，二叔不会和老爷子说的。”
身后跟着黑甲卡灵的矮壮中年不动声色地扒下齐鸿运的手，脸上始终笑眯眯的。
第34章 齐武魏，入选星火计划
“海之女，咱家有的是，你不想要，换其他地方的初始卡灵也可以……”
矮壮中年说着，伸出两只粗糙的手，在齐鸿运脸上扯出一道笑容：“这样就好看多了。”
他满意地点点头。
又在齐鸿运稍稍放松时，忽然将头凑到对方耳边，低声说了句：
“回家表现得开心点，老爷子最不喜欢见到你这副如丧考妣的晦气样子。”
“家里花了那么多资源培养你，整整十年心血，这么大的沉没成本摆在那儿，怎么可能为这点小事放弃你？”
话音一落，又重重说了句：
“星火计划，我和大哥硬塞也给你塞进去。”
“你就老老实实学习，不要有任何多余心思。再收一收肚子里的坏水。”
“失败不是问题，没长脑子才该死。”
“当着别人的面一串三，暴露自身底牌；在班里大声嚷嚷，无端招惹劲敌……”
“再有这样的事，家里说不定真会放弃你。”
说完，也不顾齐鸿运的反应，一扭头，转身离去。
另一边，罗浮从呆若木鸡的裁判手里接过海之女，正要走向休息区。
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宏阔男音：“同学，请留步。”
罗浮被“因果律武器”击中，前行的身子顿时一停。
他心情复杂地转过头，就见之前帮自己解决场内录像设备的中年，正挥手朝这边走来。
这人估计能有个一米六几的个头，大裤衩配黑短袖。
长相一般，可也不是大众脸，细长有神的双眼很有特点。
明明走着滑稽的步态，可就是让人觉得凛然不可侵犯。
行走之间，竟有种说不出的气概。
罗浮也算见过世面，可像这样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考虑到人家帮了自己，他表现得十分客气，估摸着对方的年纪，喊了声“伯伯”。
没等对方说明来意，就为之前的事表达了谢意。
又给对方搬了张椅子。
自己就坐在一旁低矮的台阶上，目光与之持平，脸上挂着诚恳的笑意：
“您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正想去观众席找您。”
“没想到是您先找了我这个小辈，真是不好意思。”
客套完了，就是试探跟脚。
“我看您有些面生，是新调来战卡师协会的领导吗？”
“我父亲也是咱们这儿的资深干事，叫罗千仞，不知道您认不认识。”
中年湛亮目光一扫，嘴角含笑：“我和千仞关系蛮好。”
说完，自我介绍道：“我叫齐武魏，做点小买卖，不是什么领导。你喊我齐伯伯就好。”
“齐？”
罗浮捕捉到关键字，客气地喊了声：“齐伯伯好。”
齐武魏瞟了他一眼，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没头没尾地说了句：“鸿运喊我二叔。”
之后又补了句：“不是亲的。”
“您是鸿运的长辈啊。”
罗浮随口接了句，心里掀起一阵风暴。
正巧这时白老师过来找人，他赶忙起身，喊了句“老师”。
白老师闻声而来，边走边说道：“赛都比完了，怎么还待在这儿？主任那边正点人呢……”
等看清椅子上坐着的人，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几秒后，才试探性地问了句：“您是……齐先生？”
“你好，白老师。”齐武魏点点头，神情和气，语气却不容拒绝，“我想和这位同学聊两句，可以吗？”
“当然可以。您慢慢聊，我让其他同学多等会儿。”
白老师噔噔噔踩着低跟鞋，还没走出几步，又转头看向罗浮：
“罗浮，这位是星火计划在云梦市的负责人之一，齐武魏先生。”
“你不要紧张，心里怎么想就怎么答，老师和同学就在外面等你。”
说完，转身离去。
空旷的场地内，两人大眼瞪小眼。
罗浮一个“您”字还没出口，齐武魏就狡黠一笑道：
“是不是在担心我因为鸿运的事为难你？”
没等罗浮吱声，他缓缓起身，笑呵呵地倚着窗台说：
“小伙子，不要把人看得那么没有格局嘛。”
“两个小孩子公平切磋，大人出手算怎么一回事。”
“鸿运不久前也成年了，他的事我们不会多管。”
“我们现在要谈的，是你的事。”
“我的事？”罗浮闻言正襟危坐，试探性问了句，“您是说……星火？”
“嗯……”齐武魏沉吟一阵，说了句，“不止。”
没等罗浮发问，自顾自地说：
“不过，还是先和你聊星火，剩下的，待会儿再说。”
“少年如星火，其光也烁烁。”
他的声音宏阔，说话就像念诗歌：
“所谓星火，就是联盟正在试运行的一项青年制卡师扶持计划。”
“资源扶持、名师团队、版权预购金……诸多好处，无须我给你一一列举。”
“这些都是早就公布的信息。”
“现在，我要和你讲些内部的事。”
“首先，星火计划分档，一档到五档，再到上面的古铜档、亮银档、黑金档，共八个档。”
“每个档对应不同的协议等级。档越高，协议级别越高，福利越好。”
“包括你在内的所有星火计划入选人……嗯，对，我做主，你已经入选了。”
罗浮适时递来一瓶矿泉水，齐武魏接过来润了润喉咙，投来一个赞赏的眼神，又继续说：
“所谓‘八档’，说白了，就是将相对抽象的天赋资质，量化成最直观的等级，以便你们这些‘少年天才’更好地瓜分利益。”
“综合多重因素考虑，上面决定，任何人在入选以后都自动划归一档。”
“然后根据日常表现，获取积分，以此升档。”
“完成联盟及下属协会发布的任务，加分；在符合要求的制卡比赛中得奖，加分；高考取得名次，加分……”
“总之，你在高三一年以及大学前两学年的一切表现，都会被导师记入档案，再经监察协会审理，转化积分，进而升档改协议。”
罗浮连连点头。
这个制度他可太熟了。
充钱越多，会员等级越高，福利越多。
时间长不充钱，就在晋级赛上安排演员……
罗浮摇摇头，收起狂飙的念头，认真听对方讲述。
齐武魏的逻辑十分清晰，从档位划分，到导师意义，再到具体福利，林林总总，条条列列，给他讲了个透彻。
最后表达了核心意思：“小罗，有没有兴趣选我当导师？除了上面提到的那些福利，我还可以向你提供世上最宝贵的东西……”
说到最后，他稍微顿了顿，眼底像是燃着一团狂热的火，声音里更是带着浓郁的蛊惑意味：“来自俗世的……历史和神话知识！”
“历史和神话知识？”
罗浮像是被震懵了，第一时间竟毫无反应。
直到齐武魏又重复一遍，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咽了口唾沫，连带呼吸都急促几分。
历史和神话知识……
“我可……太缺这些了。”
罗浮用手搓了搓脸，让齐武魏难以看清他的神情，肩膀微微抽动，似乎不太平静。
平缓良久，才抬起一张血液上涌、微微泛红的面孔，满脸是笑地说道：“您若不弃，我愿拜您为导师！”
第35章 俗世常识笔记本
事情并无波折，两人的师生关系直接确定。
罗浮喝了口同学送来的冰水，神情恢复平静。
他是一个看问题十分透彻的人。
内心十分清楚，刚刚那番互动，表面看是齐武魏抛出一个问题，让他做决定。
实际上，从始至终，他都只有一条路可走。
那就是做对方的学生。
主要原因有两个：
其一，齐武魏明显是那种极度自信的人。
罗浮和类似性格的老总打过交道。
这种人本质奸猾如鬼，偶尔“性情”，和别人谈过往、剖内幕、聊人生，多半是认定，对方已经被自己吃死了。
实际上，“来自俗世的历史和神话知识”这句话一出，罗浮就知道自己跑不了了。
“知识”一词，从古至今都是“对制卡师宝具”。
这是一个极度偏执的职业群体。
对于这类人群，齐武魏此举，不亚于某人在沙漠里，看到一个即将渴死的人，并答应给对方拿瓶水。
属于那种没人会拒绝、更无心分辨真假的超级惊喜。
求生欲很强的人甚至会说：“哥，水的事等会儿再说，你要是有尿，先给我来上一泼，真快渴死了。”
任谁看，一个渴成这样的人，拒绝别人“免费”送水的“好意”，都是一件难以理解且值得怀疑的事。
其次，成为对方的学生可以“保命”。
一个知识受限的普通少年，出一两次好卡，还可以说是灵感爆棚、天赋异禀。
三番五次地弄，就有点侮辱别人智商了。
一个没有任何途径学习物理的人，在屋里憋半个月，把《三体》憋出来了。
咋地？你梦里有白胡子老头啊？脑袋里装系统的也不敢这么狂啊。
凡走过，必留痕迹；凡产生，必有源头。
而齐武魏允诺的知识，恰能为他提供卡牌产生的理由。
“我愿意做您的学生。”他又一次强调道。
齐武魏点点头，心说“这小子是在变相索要拜师礼呢”，笑呵呵地将右手一翻。
下一刻，红光乍现。
罗浮定睛一看，发现那是一册厚厚的复印件。
在对方的示意下，他接过来翻了翻。
扉页一过，浏览速度就开始放缓，态度也逐渐认真起来。
这是一册标注为《俗世常识》的笔记复印件，署名“齐文汉”。
文字工整，排版清楚，甚至列出了目录和页数。
罗浮暗暗猜测，这应该是个做事严谨的人。
“第一章：俗世人与蔚蓝星人的异同（内附诸夏卡研院院长李闻道先生于卡元纪376年提出的伪人假想）”
“第二章：诡异地貌与复杂气候（内附日心组织一级学者顾真女士于卡元纪395年发表的《关于利用俗世与蔚蓝时间流差实现伪永生》一文）”
“第三章：部分秘境的风土人情（笔者暗表：俗世人文似乎与蔚蓝星存在一定差异，接触时，须格外注意）”
“第四章：俗世宗教常识全解（笔者暗表：经考古研究发现，两界宗教近乎重合，这是否印证了两界一体假说？又是否意味着俗世各体系仙神并非‘外神’，可以接触与信奉？静待进一步研究结果）”
“第五章：俗世已知朝代信息（笔者提示：眼下，俗世处于乱世，时代暴走，兵戈不休，下秘境须当心）”
“第六章：俗世主要势力汇总（笔者提示：截至目前，联盟尚未发现对蔚蓝完全友好的俗世势力）”
……
“第二十七章：论反攻俗世的可行性”
“后记：笔者遐想——卡牌是否为某种未知意志刻意制造的‘陷阱’？卡灵意志如何产生……”
后面似乎还有其他问题，只是被某人胡乱抹去，辨不清原本的字迹。
似无意，又似有意，魔鬼般抓人心肝，不断激起浏览者的好奇。
罗浮深吸一口气，缓缓合上书页。
——持续输出好牌的理由有了，可他的不安感反而越发强烈。
煌煌俗世有太多未解之谜。
难以理解的外神、细观让人不适的俗世人、扭曲的时间概念、“反常识”的地貌气候……
种种诡异一发涌进脑海里，连带着蔚蓝这颗熟到不能再熟的小破球，都变得陌生诡秘，让人细思恐极。
很多时候，知道得太多，真不是一件好事。
罗浮将这册笔记小心收起，慢慢抚平心绪。
归根结底，他还是个菜鸡，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暂时不用担心这些高层次的事。
没事翻翻这册笔记，就当开阔视野。
感觉压抑，就去陪真君踢会儿足球。
不用太当回事。
“调整得这么快。”齐武魏似乎有些意外，脸上却多了些笑意，“倒是随了你爸的好心态。我没看错你。”
然后，又有些遗憾地说了句：“只可惜，你已经十七岁，各种观念都已建立。不然我说什么也要收你为义子。”
罗浮轻笑两声，喝了口冰水。
“好了，也别让老师和同学一直等你。先进群，有什么事我随时联系你。”
话音落下，翻手凝聚出一张通讯卡，再调到群聊界面。
罗浮扫完码，“叮叮”两声，进了这个叫做【星火云梦】的小群。
“志在千里、一河王八我命最长、正好七个字卧槽、文件传输助手……”
他飞快翻了遍群名单，再看看自己的网名：山海第一良心。
嗯，都挺抽象。
又仔细看了眼，二十几个人的群，就一个正经人。
那人的网名叫：AAA云梦关四代弟子——宋浮舟。
头像用的红底证件照，五官标致、浓眉大眼。
挺有人样。
“对了，小罗，有件事忘记和你说了。”
齐武魏一拍脑壳，咔嚓咔嚓地按着僵硬的脖子说：
“星火入选人在某些特定场合，以下对上，比如说，一档打二档，取胜后可以直接获得当前升档所需的一半积分。”
“特定场合？”
“比如……闯关。”
齐武魏一脸狡黠地解释说：“眼下，诸夏各大关适龄的四五代弟子，基本都是星火计划的入选人。”
“并由于种种原因，初始就有很高的积分，升二档也只是十天半个月的问题。”
“你要是想快速升档，可以在闯关时，指名挑战他们。”
第36章 嘶风白龙驹
正说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着补充一句：“弟子要比学徒高一级。”
“正常来讲，卡师冲关，前两关的对手都是各关主的学徒，弱到不能再弱的新人。”
“比方说，你要以家门口的云梦关起手。那你的对手，基本就握有以‘山’、‘海’为主题的两张低等级召唤牌。”
“欺负这样的菜鸡选手，能给你通关凭证就不错了。额外奖励想都不要想。”
“可弟子就不一样了。这帮孩子基本都是各关关主的心尖尖，知识、资源大把喂，很快就能凑出基本卡组。”
“属于说得过去的对手。”
“战胜他们，除了纸质的通关凭证，守关人还会送你一枚金属令牌。”
“凭这枚令牌，你可以在星火线上商城，兑换一件珍贵物品。”
“比如，与神明有关的拼图素材、潜力极高的卡灵胚胎、大师亲制的即战力卡牌……”
“都是有市无价的好东西。”
“当然，你要不嫌麻烦，靠做任务攒积分，也能买到这些东西。”
“档越高，开放商品越多，折扣越高。”
“你现在这个档位，多半是买不到什么好东西。”
“喏，你自己看吧。”
齐武魏一边说，一边在通讯卡上操作。
“叮咚一声”，两人的好友界面，弹出一条链接。
罗浮单击链接，下载软件，拇指如飞地敲击屏幕，输入身份信息。
“现在的年轻人都会玩这些高科技。”
齐武魏听着高频率的敲击声，笑着摇摇头，颇有些感慨地说了句。
罗浮这边已经注册好了账号。
广袤宇宙，浩瀚银河，星如炬火，其光烁烁。
闪屏动画还不错，排版也有些逼格。
任务，资讯，论坛，商城，个人界面……一应俱全。
罗浮单击进入商城。
商品可谓琳琅满目。
场地、情报、拼图、灵胎、整理成集的知识、即买即用的卡牌……
林林总总，千奇百怪。
都只能用星火积分购买。
忽然，他被一张卡牌吸引视线。
【半神之子】（伪），品质蓝，可用五百点积分或通关令牌兑换。
罗浮沉默一阵，扫了眼右上角的积分：两百点。
再点进积分明细：入选星火计划和在重制PK赛上击败种子选手，各加了一百点。
累计获取积分一千点，就能升到二档（商城消费不计算在内）。
“前期升档感觉不是很难。”
罗浮又看了眼任务界面，右上角标注个人评级【星光微微】，下面一列任务框，映着微弱白光。
1.消灭耳妖兄弟
任务难度：☆
任务地点：三不镇·小桃山
目标特点：听力超绝，洞察先机，来去如风，善于逃逸。
实力预估：经星火云端分析，该对俗世生物为蓝色品质，约二十级。
发布单位：战卡师协会
达成奖励：一百点
……
13.午夜表演
任务难度：★
任务地点：梅香文化高中
任务说明：卡元纪396年4月4日，该校艺术团乘444路公交车前往外省演出，中途遭遇俗世生物，车沉四潭河，全员亡故。七天后，作为都市传说回归。
传说，这趟公交车会在每个“4”日的午夜十二点，以四潭河为起点，梅香文化高中为终点，再次发车。
并于负面磁场最盛的黎明前时分，抵达梅香艺术厅，重复表演。
目标特点：环境加成，数量众多，留存时间短暂。
实力预估：经星火云端分析，该组俗世恶灵品质等级不等，皆不高于绿品、十二级。
发布个人：罗千仞
达成奖励：两百点
······
罗浮手指一挥，上百条任务流水般划过，并不断刷新。
短暂思考后，他保留了这两个任务。
“发布个人……罗千仞……”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罗浮忍不住扑哧一乐。
又将通讯卡重新收起。
“看完了？”
齐武魏目光一扫，询问道。
“嗯，老师，我大概了解了。”
罗浮十分客气地回道。
“都说了，不用这么客气。”齐武魏揉了揉眉心，将某个场馆的钻石会员卡扔到罗浮手里，“这张卡送你了。去【踏黄粱】挑匹好马。”
“鲜衣怒马，英姿勃发，你这个岁数，正是肆意潇洒的时候，没有马可不行。”
“我在这卡里存了不少钱，你以后每升档或突破一次，都可以去挑匹好马。”
“就当老师给你的奖励。”
“谢谢老师。”罗浮将卡握着手里，像对待寻常长辈那样，笑着谢了句。
“臭小子。”齐武魏虚指了指，笑骂一句。
又留下一句“以后对鸿运该怎样就怎样。你是我的亲传弟子，他是我大哥不知道第几个干儿子，在我家这儿，你高他低，用不着客气，不鸟他也可以”。
然后，转身离去。
罗浮看着对方消失在楼道拐角处，又重新凝聚出通讯卡，登录【踏黄粱马馆】官网，会员号一敲，弹进后台。
一直以投影形态守在一旁的真君重归实形，伸手指了指右上角一张图。
“嘶风白龙驹，蓝品……”
罗浮默念一句，点了“确定”。
又掏出随身小本，将“捕捉一匹蓝品白马，可提升一级，同时解锁同步成长神话载具：【趁日白龙马】”一条划掉。
“这个老师没白认啊。”
罗浮伸了个懒腰，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
上到五楼，拧开老爹办公室，从恒温冰箱里搬出一提冰镇山泉水，又拣了一塑料袋冰棍。
乘电梯，下到一楼，笑吟吟道：“让大家久等了哈。”
又招呼董年年、诸葛轶，帮忙把东西发下去，“从楼上拿了点东西，大家都凉快凉快。”
被水和冰棍堵住嘴，同学们纵有好奇，也不好问了。
倒是关系更近的董年年在钢铁蜈蚣开动后小声关心了一句：“浮哥，我听白老师说，那个大人物是齐鸿运的二叔，他没为难你吧。”
罗浮摇了摇头。
回忆起不久前，言谈之间，齐武魏对齐鸿运的嫌恶毫不遮掩。
眼底不由闪过一抹困惑。
心里隐隐翻卷起名为“山海齐家”的巨大旋涡。
十几分钟后，钢铁蜈蚣终于爬回云梦一中，罗浮等获胜选手在老师的带领下，再次进入学校大库。
【海之女】在心海缓缓旋转，多到数不清的拼图摆在眼前。
罗浮屏息凝神，拿起遥控器。
走近拼图，走近妈祖。
有关《神话系制卡》，我想说点啥
致各位亲爱的读者：
这大概是我以“蟒雀吞蛟龙”的身份，距各位最近的一次。
非常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支持。
截至目前，这本书的数据非常可观。
甚至可以说是远超小弟预期。
只要大家愿意，我想，这本书应该能陪伴大家很长时间。
······
其实，小弟早就想和大家聊几句。
只是最近家乡暴雨，心乱如麻，也不知道说点啥。
简而言之，这一周算是有点忙吧。
小弟家里有点粮，等着秋天卖钱，可是有过农村生活经验的老板应该明白，潮粮卖不上价。
按照现在的行情，比干粮得差出一毛多钱。
这种情况，要么烘干要么晒。
所以这几天，小弟其实是在和老天赛跑。
天晴了，紧着翻；起风了，抓紧拿塑料布盖。
暖阳大佬打赏那天中午，小弟就眯那么一会儿，云彩就来了，雨珠劈里啪啦往下掉。
好不容易顶着雨翻完，回屋一看后台，有人上了白银萌。
人都懵了。
其实，暖阳巨要打赏这事，小弟早就知道。
刚开书那会儿，有大佬朋友提过一嘴，说他和暖阳巨认识，等我字数多点，就推给暖阳巨看。
小弟也没当回事。
压根不信这么大的老板能看我写的书。
就开玩笑似的回了朋友一句，就你会扯犊子，你咋不说让薇拉和格格巫给我当运营官呢。
现在回看，我真该死啊。
当然，事实证明，暖阳巨也确实没看我这本书，就是拉了书架。
当天打赏，一半是人好有钱，一半是朋友多少有点面。
总之，是打了这些钱。
然后这周一，另一个大佬朋友又跟了点。
加上开书时编辑老师帮忙要的章推，还有正常走的平台推荐和新书榜单。
这本书本来就还可以的数据逐渐好了起来。
【要是有从其他大佬那儿来的老板，可以在这儿留下他们的笔名，等这本书成绩渐渐好起来，咱挨个回推。今天先全订哈。】
今天看，天气也好了点。
也算否极泰来。
原本是打算上周日晚十一点到这周一凌晨一点，先发几章，还暖阳巨小部分加更。
可前几天实在是没时间，都是用存稿顶着。
现在存稿也少了不少，只能先欠着，这些天多多写好好写，后面带利息还。
······
另外，有关“我是谁”和“读者群”的问题。
书评区一直有老板怀疑我是盖总或者秋水、蟒雀大佬的马甲。
……嗯，只能说，如果我是读者，我应该会怀疑自己是尘心一朵。
开个玩笑哈。
作者主页是能看到IP地址的。
总不能那么巧，我和俩大佬都是老乡吧。
其次，说下读者群的问题。
对那种比较大的网文群有一定了解的老板，应该能猜到小弟经历过什么。
实际上，有位比我早来一段时间，成绩也不错的朋友一直不建读者群，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所以。
还请各位老板先给小弟一段缓和时间，等上架后稳定一段时间，咱再弄个小群。
小弟每天扮演电子宠物陪各位老板聊天。
注意：您饲养的电子宠物须定期投喂，久了不喂，会嗝屁（还魂丹：100点娘币）。
最后。
小弟担心连载期看其他人的书，会被带偏措辞和文风。
暂时把小说软件都卸载了。
目前只能在后台回复评论。
书评区有几个置顶帖，大家有什么想法和建议，可以在那里评论。
小弟看到并采纳了，会回复一句“感谢老板，已采纳”。
不过后台好像没法点赞。
希望各位老板不会因为这个影响评论热情。
幼苗新书，须要各位衣食父母投喂，厚着脸皮和各位老板求一下免费的推荐票和每日追读，也请大家多多评论，这样能多一些热度。
要说的就这么多了。
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
之后还有几场硬仗要干。
跪求每日追读，给各位老板磕头了。
砰！砰！砰！哗啦……血流了一地。
清洗费：两点币。
（妈祖今晚出场）
第37章 领拼图，请妈祖
吱——
古朴厚重的大门豁然打开，刺目的白光扫了进来。
值班老师抬了抬眼皮，在人堆里扫了两眼，明显有些意外：“齐鸿运又要晚来？”
白老师踩着小凉鞋噔噔上前，小声解释道：“齐鸿运败给了我班另一个孩子，不会来了。”
“嗯？”
值班老师扭头看了眼被一众学生簇拥在中间的少年，什么都明白了。
也没继续问，就淡淡说了句：“老规矩啊，一一三二。”
不同于之前的正常排队，这次罗浮先选。
他仰头看向盖满整面墙的巨大屏幕，上面流淌着的文字鲜红耀目。
身份定位：【官家女】、【渔家女】、【落魄书生】、【彩戏师】、【流亡者】、【阉人】……
事件切口：【浪子回头】、【闻名乡里】、【英豪结义】、【菜市口斩首】、【接亲遇匪】、【家有鬼妻】……
武器拼图：【鬼蛟吞月刀】、【鲛蕴冷玉镯】、【连枝桃木簪】、【万青道人法剑】、【百宝极乐袈裟】、【朱霞山大师姐的红绫】……
装备拼图：【神奇贝壳】、【白疆皇族的铜角金棺】、【七星堆人头铜像】、【血污荆棘之冠】、【鸦嘴医生的银制面具】、【长公主的绯衣】……
短暂思索后，罗浮拿起遥控器，指尖连点，毫不迟疑。
【官家女】、【闻名乡里】、【鲛蕴冷玉镯】、【连枝桃木簪】、【神奇贝壳】、【朱霞山大师姐的红绫】、【长公主的绯衣】。
拼图到手后，他转身就走。
随正要返程的钢铁蜈蚣，回到中心商业街，又径直走入制卡师大楼。
“得偿所愿？”
制卡室门前，孙不笑扒拉着钥匙盘，嘴角含笑，看了罗浮一眼。
“获益匪浅。”
罗浮答了句。
随即，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嗯，门开了。”孙不笑伸手拍拍罗浮肩膀，“我就在外面，有需要随时喊我。等你出关了，学长找个地方，带你试试新牌。”
“好。”
罗浮也没跟孙不笑客套，转身进了制卡室。
身后的合金巨门“轰隆”一关，他从旁边的铁柜里，抽出一条聚灵毯，往地上一盖。
又揪出一小撮清心茶叶，给自己泡了杯热乎乎的茶水。
逐渐调整好状态，进入心海。
“对了，真君，你认识妈祖吗？”
开始前，罗浮忽然开口，问了真君一句。
真君哪里不知道他在打什么鬼主意。
佯装未闻，默默转身。
一会儿安静撸狗，一会儿用小刷子清理扑天鹰的羽毛。
就是不搭对方的茬。
罗浮有些失望地摇摇头，只能自己动手。
随手蘸了些灵液，认认真真地写下妈祖的名字：林默。
待流淌的金光逐渐散去，循着脑海里的记忆，极其细致地添加信息。
《天妃庙记》：“神姓林氏，兴化莆田都巡君之季女，生而神异，能力拯人患难。室居，未三卜而卒。宋元祜问，邑人祠之，水早疠疫，舟航危急，有祷辄应。”
公元960年3月23日生于海滨兴化，公元987年九月初九，因救海民，不幸遇难。
人而灵，灵而圣，历朝皆有封褒。
由于宋代以后海事活动极其频繁，其信仰也随航海者的足迹四处传扬。
发展千年，已成历代靠海吃饭的人共同尊奉的女神。
司掌商业兴隆、消灾避难、吉祥如意、海上平安。
正所谓“有海水处有诸夏人，诸夏人到处有妈祖”，其影响力已遍布全球。
且与时俱进，是少数有身份证的神明。
活动出行，坐飞机和动车都是实名制。
在无数人心里有着极高地位。
罗浮曾在另一时空听过一则趣闻：
兴化地区设有妈祖评理室，嘴再硬的人，只要让他对妈祖发誓，马上就得吐真。
另外，张学礼《使琉球记》有载：
时人海上遇难，呼“妈祖”，则神披发而来，其效立应；若呼“天妃”，则神必冠帔而至，恐稽时刻。
也就是说，称呼越亲近，来得越快。
因此，个别地区的人称妈祖为“阿姑”，那是一种对自家女性长辈的称呼。
再看某位女演员在沿海人心中颇高的地位……
此番种种，林林总总。
可见妈祖信仰之广泛、地位之崇高。
罗浮选择以她为目标，改造海之女。
主要有两个原因：
其一，即使去掉性别因素，华夏神话中与“海”有关的“出圈”大神也没几个。
且这仅有的一些个，在民间神话中，都与妈祖存在一些联系。
比如，四海龙王，就是某个神话版本中，妈祖水阙仙班的一员。
又一说法中，妈祖娘娘是父母梦观音赐药而生。
以道教典籍来看，其配饰、宝物、卫从多为太上老君所赠。
如此种种，直接奠定了妈祖在华夏海神体系中核心枢纽的地位。
其次，娘娘历朝皆受褒封。
从宋徽宗朝的“顺济庙额”，到元至正年间的“辅国护圣庇民广济福惠明著天妃”，明时继续加封，至清光绪年间，封号已有六十几字。
千年来，信仰范围又逐渐增广。
晋升路径极其明晰。
仅从这两点考虑，就已是华夏海神体系中最好的核心卡苗子。
“信息倒是比真君少多了。”
若干小时后，罗浮看着小字繁密的卡牌底板，忍不住感慨一句。
真君斜睨他一眼，转过头继续撸狗。
“然后就是……卡面绘制。”
短暂休息后，罗浮甩了甩腕子，大笔一挥，洋洋洒洒。
图面角度为近距离仰拍，主人公俯瞰，增加神明视感。
墨云漫天，茫茫黑海。
雨幕不绝，随风倾斜。
数不尽的雨丝斜掠，为整幅图蒙上一层命不由我的苍白滤镜。
背景中，挂帆的桅杆在风暴中摇摇欲坠，底图一口孤灯，烛炬般摇曳，光却暖黄。
作为画面主体的绯衣神女，端庄娴雅，圣洁慈悲。
背对着暖黄的光，缕缕青丝都在发亮。
以俯瞰视角，向下伸出纤瘦白皙的手，似在拯救……
罗浮狗策出身，纵然耳濡目染，艺术造诣也有限。
原本以为自己绘不出多好的妈祖图，可笔一上手，感觉就来了，灵感迸发如泉涌，似有神助。
绘制结束。
他一脸懵圈地看了半天，又低头瞅瞅自己拿着笔的手，实在不敢相信自己能绘出这么惊艳的图。
真君摇摇头，轻笑一声，继续撸狗。
一刻钟后，回路勾勒完成。
终于，制卡成功！
第38章 【海之女·林默】
浪翻浪涌，瀚海潮声。
暗黑与蔚蓝交替，风暴与细浪轮转。
海似混沌凶兽，又如无尽宝库。
时而残暴，时而温柔。
染墨般浓黑的苍穹，神女降临。
珠冠云履，绯衣青绶，天后妈祖，悲悯苍生。
八方四面，声声呼唤翻卷，罗浮张开双臂，拥抱奔涌而来的大海。
不出意料地，海很温柔。
碰撞间，化作无数蔚蓝精灵，缓缓滋养他的四肢百骸、五脏六腑。
又化万缕清流，百川归脑海，思维敏捷，神清眼明。
俄顷，意识腾空，俯瞰四海，徜徉五湖，心力提升，已近三分之一盏。
罗浮一吸一呼。
再一睁眼，宝石般蔚蓝剔透的面板已映射眼前。
······
真名：【海之女·林默】（唯一）
品质：蓝
等级：10
属性：人/神
种类：召唤
定位：神话
技能：
【沧溟望】：林默拥有比【海之女】更全面的海洋类专业技能。
【玄微秘法】（伪）：消耗少量心力，可使用【缚魅术】、【乘席渡海】、【百草驱疾】、【改变天象】（小）等低阶法术。
【问天·掷茭】：消耗一定心力，可向天询问不高于持卡者精神层级的目标位置、某个不具备精神保护类装备或禁制的人对持卡者的喜恶倾向等简单问题。
每三十个蔚蓝日，可消耗全部心力，快速施展【三掷杯筊法】，推断数秒内某单一事件的吉凶定位（暂不能用于自身）。
特性：
【神话】：我方水系单位战力大幅提升；持卡者心力越高，可对天象造成的改变程度越高。
【庇佑】：可在心海中缓慢吸收散逸在天地间的正向能量，缓慢提升持卡者心力，同时为本阵营单位制造可抵御较低强度、一切形式攻击的无形保护罩。
【灵感】：当卡灵以真身或投影形式降临现世，可感应方圆五公里正在发生的险情。当所处环境为海域，感应范围将得到一定提升；当遇险者曾为自身提供信仰，并呼唤“妈祖”或“天后”，可无视距离，产生感应。
（该特性对卡牌灵性及学习能力有一定加成）
介绍：神莆阳湄洲林氏女，少能言人祸福，死庙食焉，号通贤神女，或曰龙女也。
强化路径：
【妈祖九宝】：嵌入九枚符合要求的装备拼图，可提升一定等级，同时解锁特性：【九宝吉祥】。
【灵芝如意】：嵌入蓝色品质装备类拼图：【如意】，可提升三级，同时解锁技能：【皆如我意】。
【晏公救生】：嵌入水属性高品质副将类拼图，可提升五级，同时解锁同步成长神话副将：【晏公】。
【龙车凤辇】：嵌入高品质载具类拼图：【龙凤呈祥辇】，可提升四级，同时解锁同步成长神话载具：【龙车凤辇】。
【六路八方】：嵌入两枚符合要求的蓝品副将类拼图，可提升六级，同时解锁神话副将组合：【千里眼顺风耳】。
【水阙仙班】：嵌入十八枚符合要求的副将拼图，可提升九级，同时解锁专属兵团特性：【沧海有情】。
【佛道之缘】：融合高品质佛道类技能总集，可提升六级，同时解锁技能：【玄微秘法】（真）、特性：【龙女传说】。
【天后宝诞】：融合超大型场景卡：【神明巡行】，可提升十级，同时解锁专属神话场景：【天后巡礼】。
【妈祖保佑】：持卡者心力达标后，完成信仰类进阶任务，可依次激活真名前缀【通贤灵女】、【海神娘娘】、【天后妈祖】及对应特性。等级对应提升三、六、九级。
……
进阶路径：
【神格补全】：持卡者心力达标后，嵌入海神、航运之神、医神等神格拼图，卡灵品质或等级将得到一定提升，同时自动解锁相关神力。
【神职践行】：长期进行某类神职活动，可自行凝聚神职拼图，品质或等级将得到一定提升。
【神话再临】：神话卡专属路径。
持卡者心力达标后，可选取高品质香火类媒介，设立信仰锚点，重现神明传说。信仰总量每达成一里程碑，卡牌封号、品质、等级都将得到一定提升。
神职活动及神明传说示例：【言人祸福】、【悬壶济世】、【香薰黑面】、【海上济危】、【妈祖平安面】……
延伸路径：
【神明谱系】：可作为基础锚点，大幅支撑神明概念：【大道公】，中幅支撑神明概念：【观世音菩萨】，极小幅支撑神明概念：【太上老君】。
······
罗浮认真观看卡牌面板。
又在【问天·掷茭】这个技能上久久驻留视线。
掷茭，又称掷杯珓。
人与神灵沟通请示的一种方式。
相传源自远古的“抛贝问卜”，后世则改为贝壳形的玉或竹木。
三掷为一签，可勘定吉凶。
“好玄乎的技能。”
罗浮摇摇头，光暗轮转间，退出心海。
“卡元纪397年6月22日7点16分”，被激活的通讯卡映出一段文字。
罗浮身心俱疲地长出一口气，半眯着眼睛看了眼讯息。
上百条未读短信瞬间弹了出来：
“儿子，吃饭了吗？”
“儿子，看见信息，抓紧给妈回个电话。”
“罗浮，年年怎么说你没在家，你干啥去了？？？”
“？”
称呼从“儿子”变成“罗浮”，到最后只剩一个问号。
罗浮一拍额头，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忘报备了。
赶紧回了句：“妈，我昨天晚上忙着制卡，忘看消息了。【疲惫.jpg】”
“你等我回家的。【微笑.jpg】”
罗浮带着些许无奈，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起身把门一推，径直走了出去。
“这么快啊。”
孙不笑并不十分意外，打电话喊人送了袋早餐。
罗浮迅速吃完，与对方约定好明天下午试牌，骑着胖熊猫，朝家赶去。
某处街角，与一个肖似“孔乙己”的瘦高男人擦肩而过。
那人很宝贝地搂着什么，急匆匆地走了。
罗浮下意识瞟了一眼，旋即收起视线，继续思考如何提升妈祖实力的问题。
“想闯关，怎么也得有个二十级。”
罗浮将通讯卡调到任务界面，心想道：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把那两个任务解决，拿到三百积分。”
“加上原有的两百点，兑换半神之子卡牌，把沉香捏出来。”
“真君实力提升，以老带新，妈祖实力提升起来也容易。”
“另外，第一个任务的目标耳妖兄弟，应该能作为素材，把‘顺风耳’造出来。”
“到时候，表面看，我只有两个战斗卡灵，实际上却有四个，也能打敌人一个出其不意。”
罗浮沉吟一阵，又想了很多事。
不知不觉到了书香小区。
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融入来来往往的人群。
绑定妈祖后，感官越发敏锐的他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太对劲。
不由打了个寒噤。
第39章 趁日白龙马，蕴灵石胎
罗浮环顾四方。
东边小广场上，一伙精神矍铄、体格健硕的大妈霸占篮球场，音乐放得震天响。
南边单元楼门口，棋痴大爷二十一局邀人下棋。
不当人的小伙子一手抚脸，佯装思考；一手划弄通讯卡，将下棋游戏里的人机调至天人合一模式，照抄下棋……
一幅其乐融融、幸福健康、邻里和谐、充满希望的艹蛋景象。
正常到不能再正常。
罗浮默默审视着周围一切。
两分钟后，一手握着百鬼幡；一手攥着十五张名为【九族升天震爆弹】的一次性元素攻击牌。
闪身进入楼道。
楼上老太太晾在楼道的萝卜干、堆在墙角的破纸箱、狗皮膏药一样的小广告……
混乱又亲切的场面，让他心下稍安。
回到家，也不管是白天，直接把所有灯都打开。
又让真君在屋里扫了一圈。
确认没什么问题，这才对白光荧荧的通讯卡说：“赵叔，我检查过了，目前来看，一切正常……”
他顿了顿，开窗通风：“就是不知道晚上怎么样。”
“那这样。”电话那头，老罗关系最好的同事，认真道，“天黑以后，我多往书香那边派点人手。”
“每六个小时，给你打一通电话，要是有什么问题，随时上门。”
“你也别怕麻烦他们，那些年轻人平时多受你爸的照顾，都是自家人。”
“切记安全第一位。”
电话那头的战卡师协会干事赵景至语气认真，透着关切。
并未因这一切只是来自罗浮的“无端”怀疑，而有半点被麻烦的不悦。
——人以类聚，老罗的朋友也都是很靠谱的人。
罗浮脸皮也厚，老爹的人情该用就用。
半分钟后挂断电话，满身疲惫的他迈步走向沙发。
真君见状使了个缩放法，收起三尖刀。
转身走向冰箱，拿出一瓶冰镇快乐水，扬手一抛。
罗浮接过后，用力一拧，带着凉汽，猛灌一口，嘴角含笑地说了声：“多谢真君。”
仔细布置后，随手扯了条毛毯，胡乱往身上一盖，很快沉沉睡去。
咚！咚！咚！
不知多久后，罗浮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扭头看向不远处那台古红石英钟。
下午三点钟。
这一觉睡得解乏，起身后却浑身酸痛。
罗浮沉吟一声，趿拉着拖鞋，到卫生间洗漱。
洗完后，迎面撞上一道红影，闲时自制的【斩草除根炎爆弹】差点脱手而出。
好在他反应迅速，及时收了手。
“妈祖娘娘？”
视线里，温婉端庄的绯衣神女正端着一碗面从厨房走出。
袅袅而起的热气模糊了她的面目，盈盈目光中，透着悲悯苍生的神性。
“您……”
罗浮微微一怔，然后在对方示意下，两手捧过那碗香气扑鼻的“妈祖平安面”。
细长精白的面提前浇了油，又浸透了汤汁，吃起来颇有韧劲，又有股淡淡的荤香气儿。
面条可口，配菜也很有讲究：
有“紫气东来”之意的紫菜被炸到香脆焦酥，代表“团圆”的香菇咸香滑弹。
翠绿豌豆与香酥花生雪淋般盖顶，两旁散落着象征“财源广进”的嫩黄鸡蛋。
以蛏、红菇、海蛎、黄花菜等材料熬成的汤底喷香诱人，异常鲜美，口感丰富，恰到好处。
罗浮连汤带面下肚，热热乎乎，身上涌动着莫名暖流，两日累积的疲惫和酸痛一扫而空。
抽张纸巾抹抹嘴，眼角余光扫见，面碗两旁不知何时多了一杯温水和一罐冰镇快乐水。
“嗯……”
罗浮多狡猾的人，马上意识到了事情不对。
目光朝右一扫，妈祖就坐在一旁，眼里始终蕴含着温柔关切的目光。
再朝左一瞟，真君正坐在沙发上，撸着狗看世界杯，看都不看这边一眼。
罗浮反应多快，嘴上道着谢，端着碗就去了洗手池。
回来时，恍若未觉地将桌上温水一饮而尽。
再十分自然地拎起冰镇快乐水，坐到真君旁边，陪对方一起看世界杯。
房间中隐隐响起两道轻笑声。
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感觉。
······
时间一转，来到晚上八点半。
夜幕降临，天色彻底黯淡。
叩！叩！叩！
外面有人在敲门。
罗浮与真君对视一眼，同时起身，来到门前。
叮咚——
叮咚——
门铃响了两声。
那人在外面轻唤道：“您的嘶风白龙驹到了，请签收。”
罗浮隔着猫眼，观察一番，又在通讯卡上确认后，这才让真君开了门。
草原作底，湛蓝边框，威武雄壮，鬃毛飞扬。
真君目光微微一亮，待罗浮签收后，将门一关，原地吸收。
亮银能量流凝作缎带，飘飘扬扬地盈满主屋。
强化路径【银合宝马】，达成！
卡牌面板再次更新，真君升至20级。
新增的【载具】一栏，缓缓浮现【趁日白龙马】这五个银光四溢的文字。
真君缓缓握紧拳头，一撑一松，舒张肌肉。
“1字头”到“2字头”的跨越让他在短时间内实力飙升。
虽比不上之前那周，却也能让他在之后的战斗中更加从容。
“20级……还远远不够……”
消耗完真君的升级反馈，罗浮返回客厅，百无聊赖地翻起通讯卡。
日常给老妈报了平安。
见昨天新加的小群显示“99+”未读消息，有些好奇地点了进去。
备注名为“AAA云梦关四代弟子——宋浮舟”的群友发了个不小的红包。
满屏都是对他的恭维之声。
正好七个字卧槽：“老板大气！老板牛逼！”
一河王八我命最长：“恭喜舟哥升到二档！祝舟哥嘎嘎起飞！”
文件传输助手：“祝土豪芝麻开花节节高，一胎一百零八宝。”
罗浮手疾眼快地点了红包，到账七十四零一毛。
顿时感觉头像证件照上浓眉大眼的少年顺眼了不少。
于是当场加入夸夸小队。
山海第一良心：“射射老板！好人一生平安！【玫瑰.jpg】”
大约半分钟后，宋浮舟终于再次冒泡：“恭喜啥啊，我这一升，直接成高爆率精英怪了，你们这帮臭狗现在吹得好听，到时候不得哐哐揍我啊。”
“哪能啊，舟哥。大家都是真心拿你当云梦年轻一代领头人。”
头像发绿的“文件传输助手”两手捧上的燕国地图比单张厕纸都短，下一刻就图穷匕见：
“舟哥，第一个打赢你，真给蕴灵石胎啊。”
第40章 罗浮的短期目标2.0
“擦。”
宋浮舟好半天才蹦出个字，紧接着笑骂一句：
“你小子现在过来，要是能把我打躺下，除了蕴灵石胎，我再以个人身份送你点好玩意儿。”
文件传输助手哪里不知自己不是这人的对手，赶忙笑哈哈地打岔过去：
“我就是开个玩笑，舟哥。我是你十年老粉，哪能跟你动手啊。”
然后又不放心地跟了句：“真给啊，舟哥？”
“差不了你的！”
宋浮舟如是回道，又跟了个“白猫挥拳”的表情包。
开得了玩笑，能和同学在群里吵吵闹闹，又存了一堆猫猫表情包。
头像和网名风格好像三四十岁的人，聊起天来却给人一种极活跃极接地气的感觉。
罗浮轻笑了声，默默潜水，继续窥屏。
这位“文件传输助手”似乎和宋浮舟很熟。
有来有往，玩笑互怼，不知不觉间透露了许多信息。
罗浮若有所思地回屋。
没一会儿，就在落满灰的书架上，找到一本名为《两界异宝汇总》的书。
这是一本厚如字典的大部头，封面古旧，纸张泛黄，显然很有年头。
罗浮也没看目录，借书侧边的标注，直接翻到印有“蕴灵石胎”的一页。
从那模糊不清的黑白图片可以看出，这就是一块“大石头”。
按照一旁标注，这石头有几丈高围，内藏磁场，外布窍孔。
道生灵，却无根骨灵性；说死物，又能避害趋利，去浊寻清。
是一种极玄妙极神奇的天产灵物。
按照书中介绍，此物于家中放置，可自行聚拢日精月华、天地灵气，小幅提升卡师修炼效率。
又能凝聚石乳，蕴养植物，滋养百兽，催熟大药……
除此以外，还有诸多神奇功效。
最重要的一条，就是重塑基础卡灵的根骨、灵性。
众所周知，俗世亿万亡魂、生灵，适合改成核心卡的“潜力股”不足万一。
可就是这样的潜力股，也有人嫌弃。
那些出身豪贵的人自有一套“滚雪球”理论：
他们认为，卡灵成长就像滚雪球。
用更好的“基础灵”改造核心卡，给予核心卡灵更高的起点。
那么，他们的成长速度也将如裂变一般，无限加快。
罗浮身边就有一个例子：
齐鸿运的卡灵：【白山之子·顾忍】。
正常而言，卡灵初始阶段的真名前缀就是改造用基础灵的名字。
包括真君眼下的真名，也是符合规律的【山中少年·灌口二郎】。
按照固有经验，齐鸿运应该是在制卡前，先通过某种方式将【山中少年】改造成了【白山之子】，然后才以【白山之子】为主材，配合多枚拼图，打造顾忍。
这样做的好处是，卡灵在初始阶段就有更高级的特性和更全面的技能池。
甚至可能提前觉醒某些高阶能力。
比方说，罗浮要是在请妈祖前，将【海之女】改造为【龙女】或者【海之灵女】，再去制牌，卡牌初始强度绝对较现在强出三倍不止。
甚至可能提前觉醒【玄微秘法】（真）和【龙女传说】这种超高阶的技能特性。
甫一降临，就超越真君。
“好东西啊。”
罗浮深吸一口气，目光微亮。
相较其他人，这件天产灵物在他心里还有着更特殊的意义。
那就是……用来打造他的第三尊核心卡灵！
“蕴灵石胎……”
罗浮念叨着从口袋里掏出随身小本，重新整理短期目标。
不同于上次的条条列列，这次他采用逻辑推进的形式简单绘图。
他先在纸张左端写下一个“我”字，然后以星火二档为目标，朝右推进。
已知升档需要一千点积分。
已有两百点，完成任务再加三百点，还剩五百点……
“在关卡等正式场合以低档胜高档，可得升档所需半数积分。”
由此划出“任务”和“闯关”两条主线。
第一条任务“消灭耳妖兄弟”，可以得到打造顺风耳的材料，能助妈祖提升三级。
再拿到第二条任务的两百点，累计五百点，可以拿来兑换【半神之子】（伪）这张卡牌，改造沉香。
届时，手握四尊强力卡灵，实力将再次飙升。
至于闯关……
“挑战关卡弟子至少要有一套由两张技能卡、两张装备卡以及两张核心召唤卡构成的基础卡组。”
“可我现在……”
“技能卡为零。”
“装备卡也只有还没绑定领域的百鬼幡。”
“召唤卡方面，真君的等级倒是勉强够用，妈祖则至少存在十级的等级空缺……”
“任重道远啊……”
罗浮感慨一句，看了眼时间：6月22日，晚上九点。
各大关接受全地区挑战，要想稳稳当当地拿到宋浮舟的“一血”，从而获取蕴灵石胎，最迟下月初就得过去挑战。
其实，单看卡联网上的表现，罗浮对这位云梦关四代弟子还挺有好感。
可就像这哥们儿自己说的，他现在就是个头顶五百点可花积分、特制通关令牌以及蕴灵石胎的“高爆率精英怪”。
“全服”谁不馋？
“时间不等人啊。”
罗浮抿了口娘娘刚刚送来的清心茶水，缓缓浇灭燎灼心头的急切之火。
“放宽心，一切都来得及。”
他在心里安稳自己：
“444路公交每逢‘4’来一次，后天就是6月24，我到时候直接灭魂抢车，去二十公里以外的三不镇，抓耳妖兄弟。”
“运气好一点，整个流程都用不上五六个小时。”
“至于妈祖的等级……”
罗浮又有点犯愁了。
有一说一，妈祖的前期强化路径是比真君简单。
只要绑定符合要求的装备拼图，等级和实力就能刷刷刷往上走。
问题是，他没钱啊……
“等等。”
罗浮一拍额头，“好像也不是一点没有。”
老罗去俗世开辟前，给他留了三条心金熔炼的小黄鱼。
这种特殊金属的价值极高，像这样一条小黄鱼，足以在鬼市上，买到不少他想要的东西。
“舍不得免费神器，套不着回归玩家。明天早上……”
罗浮这边决心还没下完，待在客厅的妈祖忽然给他传来一段画面：
某处民房，惨白灯光下，两个服饰相同、体型相当、面容相似的人。
一个拿着不知道蘸了什么的拖布，满脸惊恐，怒骂着连连后退。
一个步步逼近，面部表情快速变动，时而诡笑，时而忿怒，时而惊恐，时而悲恸；身体就像橡皮泥捏得似的，拉长再拉长，扭曲再扭曲。
好不瘆人。
第41章 越发诡谲的世界
“什么鬼玩意儿？”
罗浮没忍住，爆了声粗口，下意识吐出某种植物。
质感粗糙如上世纪黑白电影的画面一闪而逝。
缕缕阴腻凉意顺着他的脚踝一路攀附至脖颈。
罗浮伸手一抹额间冷汗，倒谈不上骇然，只是发自心底地感到恶寒。
另一时空，大学期间，他曾参与制作过一款民俗类悬疑解谜游戏。
彼时的他初露锋芒，灵感如泉涌。
经数月调研，在游戏中加入了绣花鞋、红衣新娘、纸扎、中元祭、老物件、诡戏、人皮影等疯狂勾动华夏玩家恐怖神经的细节元素。
对惊悚的绝妙把控，让玩家盛夏正午清凉解暑。
层层递进的悬疑剧情和独具魅力的民俗美学，又让他们在怒骂游戏难度的同时，忍不住狂看广告换取复活机会……
总之，这是一个胆子非常大且极擅把控恐惧的人。
能让他感到略微不适，可见这画面的冲击力。
“真特么恶心。”
罗浮一把拉开窗户，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他隐约记起，另一时空里，隔壁虫型小岛有个机器人学者曾提出过名为“恐怖谷理论”的假设。
大概是说，当一样东西比较像人时，人会对他产生正向好感。比如，卡布达、奥特曼。
直至相似度增长到某个特定区域，人们会开始注意它们与自身的细微差别，一切好感都会在顷刻间转为负面，从而产生阴祟恐怖之感。比如僵尸、能剧面具。
当它们的外形与人类近乎一致时，好感度又会回归，比如某些离不开打气筒的老婆。
假如这个理论验证为真，那么毫无疑问，刚刚那玩意儿正好卡在了人类负面观感的峰值。
只是看一眼，都让人感到惊惧、恶心。
又深吸了几口夹杂着烧烤味的半新鲜空气，罗浮翻了翻通讯卡，找到一个号码。
“喂，妖……赵叔，我是罗浮……”
罗浮逻辑清晰地解释了一遍自己的遭遇。
电话那头久久不语，有些嘈杂的背景音，隐隐传来警示、喊人的低吼声。
即使隔着通讯卡，罗浮也能感受到一阵肃杀之气在战卡师大楼袅袅升起。
“这么大阵仗？”
两分钟没得到回应，罗浮挂断了电话。
窗外，许久未见的晴朗夜空，月光皎白，星火璀璨。
夜幕下，银灰色的钢铁丛林，散落着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呼啸而过的车流仿佛草丛中的萤火虫。
一切都是那么静谧、美好。
罗浮却觉得，山雨欲来，风满楼。
多灾多难的蔚蓝人又有祸事临头。
······
一段时间后，凌晨时分。
客厅中节奏感十足的打击音效被一阵彩铃打断。
罗浮将游戏暂停，看了眼通讯卡。
“老师？”
罗浮接通电话，开口问了声。
“小罗，我听手下人讲，你们那片区出事了。你没事吧？！”
齐武魏的语气略有些急切，背景音是穿衣、趿拉鞋的沙沙声。
按下复杂的心思不讲，他是真挺喜欢这个只见过一面的聪明学生。
不说抱有多高期待，至少不该倒在现在。
“老师，我这边没事……”
也就在罗浮回话的下一瞬间，主城启盛街附近，梦泽别墅区，一道绚烂火光拔地而起，流星般砸向书香小区。
罗浮只听通讯卡左声道传来一阵嗖嗖风声。
不到一分钟后，齐武魏就骑着一匹枣红宝马，拖着绚烂的尾炎呼啸而来。
即将撞到落地窗的瞬间，空气中忽然散开一片水纹波动，宝马转眼间消失不见，他则稳稳落在地板。
“你这孩子，遇上事情怎么不知道给老师打电话呢？”
齐武魏暗暗松了口气，虎着脸批评一句。
罗浮正要上前解释，背后那扇合金防鬼门就自动划开，全副武装的孙不笑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
“小孙。”
心下安定的齐武魏坐在沙发上，挥手招呼一声。
“齐二……齐先生。”
紧急“驰援”的孙不笑脑筋一转，马上明白了情况。
窗外交替闪烁着暗红、幽绿的光，结合两人的解释和老赵的反应，罗浮很快理清情况：
原来，由于种种原因，长久以来，俗世人并不能像妖魔外神那样横渡秘境入口，降临蔚蓝星。
可随着两界融合加剧，越来越多的“影中之人”尝试扩大世界裂隙，以攫取更大利益。
部分俗世人逐渐掌握了靠钻漏洞进入蔚蓝星的方式。
时至今日，已难以控制。
而联盟卡师又暂未掌握有效的、分辨俗世人和蔚蓝星人的方式……
齐武魏并未继续说下去，孙不笑也在一旁沉默不语。
罗浮给自己剥了个砂糖桔。
——他什么都明白了。
“现实狼人杀嘛。”
罗浮不言不语地掏出随身小本，在第一页重重写下一句：
“这是个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世界，不要松懈！！”
两个大大的猩红感叹号无声昭示着他此刻烂透了的心情。
成功打造妈祖的喜悦作烟云散去。
罗浮咸鱼般靠在沙发上，再无半点困意，满心想着如何提升实力。
又过了两小时，凌晨四点左右，漆黑如墨的天空逐渐泛蓝。
叩、叩、叩！
外面响起敲门声。
罗浮扫了眼齐武魏和孙不笑，趿拉着拖鞋，过去开门。
门“咔哒”一声向外推开，一位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人站在门外。
张竹林，云梦市战卡师协会会长，罗千仞的老上司。
罗浮自然认得这位长辈，立马侧身，让出身位，十分客气地喊了声“张爷爷”。
随这位老人回到客厅，齐武魏和孙不笑也起身相迎。
一个交际圈里混着，大伙都是熟人，也就免去了介绍环节。
罗浮很有眼力见地端来一杯温水。
张竹林接过水杯，一饮而尽，润了润渴冒烟的嗓子，转头就是一句：
“孩子，你立功了。”
“经你提醒，我们及时挽救了一条生命，又顺藤摸瓜，找到了一条世界裂缝。”
“所以……”
“有奖励？”见张会长当起了谜语人，罗浮立马跟了句。
“嗯……会有。”张会长叹了口老长的气，“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先搬个家。”
“搬家？”
罗浮一脸懵逼。
心说，自己这一个电话把房子打没了？
诈骗也没这么快吧。
第42章 战卡师协会海上分会，罗浮新居：孤灯堡垒
“放心，你家房子没不了。”
张会长之后一句，让罗浮提起来的心像坐过山车一样落回平地。
“这老家伙说话真能大喘气。”
罗浮有些无语，脸上却露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
齐武魏两手抱膀，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家伙终于没再卖关子：
“那道裂缝就在你们小区附近，没两个月填不完。”
“有关协会已经在组织居民撤离，你们那业主群马上就会发通知……”
老张头话没说完，罗浮倒扣在桌上的通讯卡忽然响了。
拿起一看，果然是搬家通知。
罗浮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时分不清自己仓促之间的避祸之举，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老张头哪里看不出他的心思，又继续讲道：“放心，咱蔚蓝人少地多，有的是地方住。”
“我们刚通知外城区整理出十几栋楼，条件肯定不如小区，可也算舒适。”
“不想住的，联盟也会提供补贴。”
“至于你……协会另有安排。”
老张头将罗浮新续的茶水一饮而尽，也没再卖关子：
“很早之前，我市协会就上交过一份有关‘先登’家属入住协会大楼的申请，只是省联盟没予以通过。”
“否决理由是，书香小区本身就是协会干事家属楼，设有领域保护，不宜再动……然后就发生了今天这事儿。”
“现在两方各退一步，协会大楼还是没法住，不过联盟会专门派人，清理协会驻点附近的空置居民楼给大伙居住。”
“我市协会一致同意，由你先选。”
“暂住还是……”罗浮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
“其他人是暂住，你有永久居住权，也算是对你的奖励。”
张竹林耐心解释，然后话锋一转，“不能卖。”
“哦。”
罗浮顿时有些兴致缺缺。
可毕竟是白嫖一套房子，他很快就重归兴奋。
转身回屋翻出《云梦地图册》，请张会长指出本市战卡师协会的几个驻点，好作挑选。
除了熟到不能再熟的战卡师大楼，老张头又指出坐落于百峰山、不落海、秘境入口等地的分会小楼。
“百峰山……”
罗浮摇了摇头。
那鬼地方，老罗早就带他去过。
阴寒彻骨，林深雾重，一到晚上，整片山林都是怪声鬼调，比爱豆演唱会都热闹。
秘境入口……更不用说了。
运气不好，入住当晚躺板板。
中心商业街倒是云梦繁华之所，又坐落着数栋协会大楼，防御力量最为厚重。
可很多时候，最安全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危险的地方。
太引人瞩目也不好。
坐沙发上选了半天，最后就剩下不落海。
孩提时的记忆提醒他，这地方也不太安全。
一到月夜，潮起潮落，海族上岸，迷失的亡灵对乡哭号，好不热闹。
比较搞人心态的是，这片海域离死海秘境非常近。
搬到这里就意味着多了个外神邻居。
嗯，就是怪怪古这个老熟神。
可经过一番思虑，罗浮还是选择这里作为自己的新居。
——他眼下拥有的或计划打造的核心召唤卡，基本都与水或海有关。
住在这里，更方便他们进行神格活动，快速升级；平时获取海洋类拼图也方便。
“要安全，就没有成长，世间哪有双全法啊。”
“这么一个步步有难、处处该灾的暴走世界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安全角落。”
“就选这儿吧。”
罗浮也不是好纠结的人，当场拍板，做了决定。
“不落海？”
老张搓了搓有些秃的头顶，“这附近好像没有居民楼。”
“海上分会大楼方圆五公里内，只有一座废置很久的小堡垒。”
“上一次怪怪古巡行，我们就拿它当灯塔用……”
“遇上情况，喊支援及时；平时一关门户，又有隐私。”
“想出任务，锻炼锻炼，顺便赚些贡献点，也方便。”
“你要是能静下心，选这儿当闭关场所还真挺不错。”
“可你一个年轻人……能熬得住吗？”
“反正也不常住。”罗浮笑笑说：“我这暑假又要闯关，又要做任务，白天都和人打交道，也就是在这儿睡几宿，图一夜里清静。”
张会长想了一会儿，说了声“行”，直接招呼齐武魏和孙不笑帮忙搬行李。
“还是个急性子人。”
二十分钟后，罗浮和真君提起大包小裹，随三人登上大型载具：橙红飞龙。
不到一刻钟，就来到了不落海。
这里位于城区边缘，防御力量仅次于协会大楼。
分会长叫田振海，也是老罗关系不错的同事。
一听罗浮是好兄弟的儿子，当即发表经典言论：“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这一晃都这么高了。”
然后拍着胸脯向老张保证，一定照顾好自家侄子。
“没想到老罗还是朵交际花。”
在几位年轻干事的帮助下，罗浮配合妈祖、真君，花了一上午时间，清扫好堡垒，归置行李，祛除潮气。
这才像个人住的地儿。
“小罗，你好好休息，哥晚两天再带你试牌。”
孙不笑帮着忙完，就准备告辞，罗浮赶忙说了句：“笑哥，我先处理点事，等会儿和你们一起回去。”
然后对老张说：“张爷爷，我从小受咱们战卡师协会的耳濡目染，打刚记事起，就想打造一张能够提前预警的核心召唤卡，降低各位叔伯阿姨济民救险的风险。”
很漂亮的官话。
老张头回去后，稍微改改，就能填进档案。
“现在略有所成。”
“大忙帮不了，小活还是能伸手的。”
“我就想在咱们海上分会申请一个临时侦查员的位置，锻炼锻炼。”
“没问题。”老张直接同意，“好好干，协会正常给贡献点。振海，你先带小浮过去看看。”
田振海回应一声，带着罗浮和妈祖到侦察室逛了一圈。
效果出奇的好。
几乎是在妈祖娘娘进入【灵感】的瞬间，罗浮心海边缘处，就浮出了象征【海神】神格的通天之柱。
直觉告诉他，这根竖置进度条最迟十天就能抵达第一道里程碑——百分之一。
不过再想往后走，就要履行其他神职活动。
“这种高级神格，有个百分之一，也足够理想了。”
“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回城区购置一些装备拼图。”
“争取在执行任务前，再提一波实力。”
罗浮做好决定，和田振海说了声，与老张等人回到城区。
第43章 鸡鸣坊市，妈祖三宝
一路上，老张不时划弄通讯卡。
接二连三的红底异常报告映在他的老花镜片上，鲜红如血，一张苍老面孔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
身居高位二十年练就的养性功夫一朝破碎。
糟糕到了极点的情况让他无力在罗浮和孙不笑这两个小辈面前继续维系那副和蔼面容。
砰——
大地震颤，碎石飞溅。
橙红飞龙稳稳着陆。
这位脊背微微佝偻的小老头，摊手成掌，迅速凝聚出一张橙品技能卡。
【梦游症·谁在背我飞行】轰然发动。
无数条漆黑扭曲的人影在黑暗处扭结而成，又逐渐有了实形。
流动着的、沥青状的阴影车辇形成。
老张两手按膝，沉气落座，随扭曲的七色幻影，消失在三人眼前。
齐武魏随后告辞，小货车一样的枣红大马驮着矮小精壮的他，在无云的蓝天，拖出一条醒目尾焰。
“小罗，想去哪玩？哥今天有空，可以陪你到处转转。”
孙不笑的常用载具是一辆黑气缭绕、血迹斑斑的青铜战车。
夏天一坐，透心凉，心飞扬。
“我想找个地方买些拼图和材料，笑哥有推荐吗？”
再大的人情也有耗完的一天，罗浮也不想总是麻烦诸葛家，又想将来之不易的星火积分花在刀刃上。
因此想开辟条新的购物渠道。
“有啊。”孙不笑回应道，“你想要哪种拼图、材料？大众一点的，还是相对冷门的？”
“冷门的。”罗浮想了想，又补充道，“最好是那种货品齐全或支持拼图、素材悬赏的购物渠道。”
“那咱们就去‘鸡鸣坊市’。拼图样式多还便宜。想要什么稀奇东西，悬赏也容易。”
“鸡鸣坊市？白天也有吗？我怎么记得这种集市都是天亮前开的。”
“以前确实是这样的，不过现在改全天了，这年头，大伙都想多赚。”
两人闲谈间，亡灵士兵高高扬起没一块好肉的铁青双手，疾落马鞭，猛磕铁甲白骨马。
车架稳定疾行。
幽灵般掠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先走大路，再闯小道，上坡渡河，再入地下。
幻灯片一样的风景剪影从视野两侧掠过，回过神时，四周已阴沉一片。
一条可供几车并行的宽道，数百盏磷火灯笼分列两旁、高高挂起，下面是连成线的推车、摊子，附近影影绰绰站着、蹲着好些人。
“把这个戴上。”
罗浮从孙不笑手上接过防窥面具，扣在脸上，朝两旁打量。
“别紧张。”孙不笑经过面具处理的声音格外粗犷，“这就是个半自由市场，到处都是联盟的人，安全有保障，咱戴这个，就是图一体验感。”
“明白。”
罗浮应了声，往两边瞅瞅，总觉得自己正在横穿一片坟圈子。
地点隐秘，环境诡异，人员鱼龙混杂，货品良莠不齐。
这就是每位卡师职业生涯都不可规避的鸡鸣坊市。
也就是所谓的鬼市。
“要是没有合适的货品，咱就回去。”孙不笑小声说了句，“这次来，主要是带你长长见识。”
没等罗浮回应，一个干瘦男人就语气热情地迎了上来：“两位老板想买点什么？”
“随便看看。”孙不笑扔下一句，继续往前走。
“随便看看也得有个大概目标不是？”干瘦男人继续道，“您放心，我们这儿……诶，怎么说走就走啊。”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不远处一家车载装备拼图店。
叮铃铃——
帘上骨铃被触动。
瘦得就剩副骨头的老人坐在躺椅上，砸吧砸吧抽着旱烟，看到有俩人进来，略略抬起眼皮，“要点什么？说品质、类别。”
罗浮闻言大脑迅速运转。
他眼下是要购买几样装备或材料，践行【妈祖九宝】这一大型强化路径。
已知其内分灵芝如意、妈祖金印、仙桃筶杯、麒麟宝珠、龙凤喜灯、洒金玉帆、天顺金锚、镏金银梭、搪金海螺这九道细分路径。
每嵌入一枚符合条件的拼图，妈祖娘娘都会得到一定提升。
九宝聚齐，又会解锁【九宝吉祥】这一高阶特性。
“符合条件……”
罗浮微微沉吟，由于心力受限，他当前只能使用蓝色及以下品质的卡牌拼图。
能走的，也就只有【灵芝如意】、【龙凤喜灯】、【天顺金锚】这三条只要求嵌入蓝品装备拼图的前期强化道路。
“如意、喜灯、金锚……”
后两者还好找一些，可在眼下这个时空，似乎并不存在“如意”这种古器。
至少，卡联网上找不到相关信息。
“两张蓝品装备拼图。”
“一扇纯金船锚。”
“一盏可手持、也可悬挂厅堂的古制红灯。”
罗浮的声音经面具处理，鬼祟而低沉，听上去就不像什么好人。
“蓝品……”
瘦巴巴的老头瞅瞅罗浮，又瞄了眼孙不笑，扶着老腰，在车尾翻找一阵。
没一会儿，端来两个蒙着黑布的盒子。
“规矩都懂吧？”
“一，不许渗入心力或使用卡牌，探查盒子里的拼图信息。”
“二，这盒子里的东西都符合你的要求，你要是感觉不对，现在还能换一批。”
“要是感觉对，还想做这笔生意，就伸手进去抽。”
“等手拿出来，不管抽出的东西合不合心意，都要付钱。”
“也就是市价的三分之二。”
“不付钱，后果自负。”
干涩的话音落下，黑漆漆的瞳仁上翻：“那么，两位‘小’老板，要换吗？”
“换。”
罗浮毫不犹豫地回答。
孙不笑没来得及阻止，心里叹了口气。
老人则动作僵硬地起身，又端来两个盒子，没等挪到前台，罗浮又是一句“换”。
老人咳了口痰，又折返回去，挑出十几枚符合条件的拼图，装进盒子里，才刚到前台，罗浮又是一句“换”。
“小老板，你是在拿我这把老骨头寻开心？”老头语气阴沉，脚步顿在原地。
“开门做生意，有点耐心，这里是你的主场，我们还能差你钱啊，再换俩盒子。”
罗浮毫不客气地回了句。
老话说，人老奸，马老滑，兔子老了鹰难拿。
这老鬼，打他说自己要蓝品拼图时，就眼神不对。
罗浮这人也不讲规矩，直接请妈祖娘娘在心海掷茭，眼前画面一闪，两个盒子黑烟弥漫。
——这是封装拼图者技术不精、操作失误，或封装物本身有问题的标志。
之后两盒子又是如此。
第44章 梅香文化高中，444路公交车
“这老东西……”
罗浮暗骂一句，心想下一盒要是还有问题，自己转头就走。
——神话技能是神奇，可毕竟娘娘等级还很低，时间久了，容易被这老鬼发现猫腻。
“还是稳一些。”
之后端来的两盒给他的感觉倒是没太大问题。
可罗浮还是指使他又换了几次。
直到第二次大体没问题，这才有些“纠结”地将手伸进两个盒子。
一左一右，摸出两枚拼图。
“抹个零，就收你117000联盟币。”
老头也是被折腾厌了，往那儿一坐，磕磕桌子，示意给钱。
罗浮保密卡号，利索地转账付款。
孙不笑无奈地抓抓头发，领着罗浮走远：“小罗，鸡鸣坊市的东西，怎么能随便买呢？”
罗浮心胸倒是“豁达”：“买对了，省几万；买不对，得教训。反正早晚要有这一课，不如趁现在。”
孙不笑被气笑了：“你还真有个好心态。”
他是看不得未来学弟吃亏，可又不得不承认，这孩子心态不赖，能担大事。
事实却是……
坊市僻静处，罗浮摊开两只手，一左一右，静静躺着【景明镇鎏金瑞兽灯】、【绿发海贼王的黄金锚】两枚蓝品装备拼图。
都是没有问题的真品。
“省了几万块。”
防窥面具后，罗浮露出笑容，可很快，又撇了撇嘴。
开心的是，从今往后，一些常见品类的低阶拼图，都能通过这种方式便宜获取。
难受的是，受限于货可能卖不出去、常在河边走可能掉进去等问题，他只能偶尔来一次，帮家里省点钱，没法从这儿“进货”赚钱。
不赚就是亏。
“亏了钱”的罗老板心情不太美丽。
孙不笑拍了拍他的手臂，带着他到处逛了逛。
各式各样的卡牌、拼图，染血的凶兽蛋，养在绽裂培养桶里的卡灵胚胎，气质彪悍的赏金猎人……
这里的人和事还真是千奇百怪。
罗浮走一路，看一路，将观察到的一切默默记在心里。
······
下午三点左右，两人回到地面。
告别了孙不笑，罗浮骑着憨憨食铁兽，到超市买了些生活用品。
又来到城南一家材料店，花一万多块，买了些工具、辅材和不太值钱的普通黄金。
然后返回孤灯堡垒。
这时天已擦黑。
漆黑海面来回翻卷，成百上千的海族对月嚎叫，若有若无的幽绿残破船影远在天边，载着思乡悲泣的船员。
“这和广场舞大妈有什么区别。”
罗浮两臂发力，将锈迹斑斑的宽厚铁门一关。
雪亮的白炽灯下，屋里的一切仿佛都蒙着层清冷滤镜。
罗浮挥了挥手，真君、妈祖同时浮现，堡垒内总算多了些生机感。
对着空旷的房间，罗浮拍了拍脸。
摸出一条标准制式的心金小黄鱼。
这种蕴含能量的特殊贵金属，不仅可以用来充当货币，还能作为制卡材料，打一些金件。
气沉意升，来到心海。
罗浮手一翻，小型熔料炉、特制锉刀、自调整模具等器具浮现眼前。
大剌剌坐在食铁兽旁边，罗浮将普通黄金块往熔料炉一抛，以心力为料，烧起苍白火焰。
再将这一锅金水，倒入自适应模具，反复调试。
如意，华夏古器，形似灵芝，象征“称心如意”。
可搔痒、指划、防身、观赏、记录信息，发展至后世，又有祈福纳祥、吉祥驱邪之意。
有天官、灵芝、三镶等形式。
妈祖所持【灵芝如意】，顾名思义，就是造型与灵芝一致。
罗浮亲自操刀，又请娘娘帮忙处理一些细节，保证质量之余，尽量控制用料。
普通黄金如意做好后，再一手握心金小黄鱼，一手持锉刀，细细地磨下一小堆金皮，融成少许金水。
以心力控制，均匀覆盖在黄金如意上。
终于，制成了一枚蓝色品质的灵芝如意。
呼——
罗浮松了口气。
将眼前这把如意凝聚为拼图，又取出另外两枚拼图，一并交给妈祖。
片刻间，眼前闪过层层幻影。
海潮汹涌，狂风吹不散的弥天大雾。
神女一手执如意，一手拎喜灯，为迷失的人们驱散迷雾。
又有金锚光影落定归途。
【灵芝如意】、【龙凤喜灯】、【天顺金锚】三条细分路径同时达成！
妈祖面板初次更新，等级跳转为15。
同时解锁辅助技能【皆如我意】：
消耗一定心力，可在【疾速】、【缓慢恢复】、【手感火热】等正面状态中任选其一，加成我方单位；
或在【冻伤】、【神昏】、【窒息】等负面状态中任选其一，最高施加给心力层级略高于持卡者的敌方单位。
以及特性【海上平安】（伪）：
感应范围、精准度小幅提升。
当感应范围内发生迷失类海上险情，可消耗微量心力，小幅提升小片区域能见度；短时间内，中幅提升救援目标的方向感，同时为其锚定安全路线。
救援成功后，视获救人员数目，增加海神神格凝聚进度。
“15级……还有至少5级的空缺。”
接受完这一波升级反馈，罗浮的反应速度再次提升。
配合这副强健体魄，可以轻松躲过狂奔而来的泥头车。
罗浮呵呵一笑，心底生出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回归现实，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罗浮摸出通讯卡，通过星火任务平台，联系梅香文化高中，告诉他们，自己后半夜就会过去。
那边的负责人马上回了句：“我们的老师和学生代表会在东门等您。”
罗浮回了句“行”，筷子甩出残影，大口将妈祖娘娘刚给他做的饭菜吃完。
洗好碗，到“热闹”的海边转一圈，消了食，回屋睡了两个小时。
感觉自己各方面状态都不错，这才骑着熊猫，来到郊区。
梅香文化高中。
夜风中，涂抹油漆的牌匾摇摇欲坠。
两男两女，四道人影。
东张西望地站在路边等待，偶尔伸手，拍两下烦人的虫子，时不时打个哈欠，困意浓郁。
“让老师同学们久等了。”
穿着白色polo衫的男老师小跑过来，十分客气地打了声招呼：“罗浮卡师，您好。”
丝毫没有因对方年纪和自己班的学生差不多大，而有半点怠慢。
这就是卡师时代里，普通人对卡师的一贯态度。
或者说，生存法则。
“有劳这位老师带路了。”
罗浮下了熊猫，在四人的带领下，来到艺术厅，守株待兔。
第45章 舞台剧：刀疤狮的逆袭
梅香文化高中，艺术厅。
十几排鲜红塑胶座椅阶梯分布，呈半圆形围绕舞台大幕。
幕布暗红，窗帘一样落到地上，堆出的百褶落满了灰。
真君弹指聚气，关闭那扇赭红木制大门，大片的灰簌簌而落。
这里似乎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黑暗处窸窸窣窣，时不时有阴影掠过。
显然，这里已经成了某些生物的乐园。
罗浮裹着心力，奋力一吹，刮掉评委席上的灰，大剌剌往那儿一坐，尽显领导姿态。
“444路公交事件，从发生到今天，也有一年了。期间就没找其他人过来看看？”
他左手按着无线耳机，闲聊似地询问学校保卫科的老师。
“我们学校能提供的贡献点比较少，资深卡师看不上，弱……还比较青涩的年轻卡师又解决不了。”
“错过了任务发布后的黄金一月，大批新鲜怪事压上去，我们这个老问题很快就无人问津。”
“我校领导原本是打算利用个人关系来解决这件事。”
“不过……”
“不过你们很快就掌握了444路公交的运行规律，发现只要稍微调整学生作息和教职工值班表，就不会发生任何事。所以就一直拖到了今天。对吗？”罗浮问道。
“……对。”
电话那头的年轻男老师见罗浮没什么架子，态度也多了些随意：
“这次也是有位罗姓大人物把444路公交的事提到了某个计划里，我校才有幸等到您。”
“大人物……”罗浮意味不明地笑了。
这时，远在学校主教学楼半开放天台、负责处理紧急情况的妈祖娘娘忽然传来一段画面。
类似老旧放映机的黑白灰颗粒质感，一辆锈迹斑斑、沾满泥点的公交车朝四周弥散黑烟，悬空而来。
嘭——
一阵极轻的撞门声。
赭红大门微微震动。
二十几名面色铁青的学生裹着浸水发沉的校服，排着队，低着头，穿门而入。
进了门，他们自动化为两队，拖着一道水渍，飘向后台。
罗浮朝左右两边扫了几眼，很快意识到这应该是种小型规则场景。
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低头看了眼通讯卡的屏幕，通讯板块，备注为“笑哥”的联系人界面正显示拨通。
迅速抬眸，将通讯卡往口袋一揣，等待好戏开幕。
四分钟后，随着一阵“咔哒咔哒”的滑轮转动声，大幕缓缓启动，场内照明灯全部熄灭。
就剩两盏大型氙灯，将清清冷冷的蓝白光柱投向舞台，照亮每一张纠缠着怨毒、痛苦的铁青面孔。
好戏开场。
被剪成草丛形状的金黄硬纸，斜插在舞台上。
老旧的投影仪自行启动，投出符合固有印象的黑洲风景。
野牛和斑马群风一般掠过低矮的丘陵，沿路立着几棵金合欢树。
阴沉诡异的女声逐句讲述故事背景：
马赛拉草原的国王——狮子金沙想将儿子库巴培养为合格的继承人，丝毫未觉弟弟刀疤正暗中觊觎它的国王之位。
终于，在一场精心设计下，刀疤成功害死了金沙，又将一切推到了小狮子库巴身上，迫使其离乡。
舞台剧由此开始。
舞台上，身材矮小的少年穿着狮子皮套，以小狮子库巴的身份，结识了狐獴丙满和疣猪咚咚。
它在成长中历练，不断冒险，最终与青梅竹马的母狮娜娜重逢，从而认清使命，决定夺回本该属于自己的王位……
一小时转瞬即逝。
罗浮坐在评委席，手里抓着番茄薯片，看得津津有味。
只可惜，美好的时光总是很短暂。
这场儿童向的故事终于迎来尾声。
改由高壮少年扮演的成年库巴，重新站在马赛拉草原的土地上。
这时，舞台剧的动态背景已不像之前那样充满生命力。
跳动的火焰霸占了整片草原，成千上万的动物悲号着奔跑。
成年库巴眼神坚定地翻越丘陵。
终于见到了它的叔叔以及杀父仇人——雄狮刀疤！
于是……
罗浮视线中，一头由亡魂怨念扭结而成的恐怖鬼狮缓缓登上舞台。
它飞扬的鬃毛由湿漉漉的亡人发丝织成，黑亮的兽瞳映照着几十道扭曲人形，巨大的身躯两侧分布着二十几张痛苦人面。
每踏出一步，艺术厅都要疯狂震动，场地隐隐下陷。
终于……
吼！！！
一声邪恶、宏阔到直透灵魂的怒吼，响彻夜空，肉眼可见的声波朝四周激荡而出。
人立而起仍不到刀疤膝盖高的库巴被一口吞掉。
刀疤狮的诡异气息也在这时抵达了顶峰。
7月24日，凌晨，一点四十四分。
天空幽蓝，深邃阴暗。
铁板焊成的舞台轰然塌陷，近两层楼高的鬼狮朝罗浮猛扑而来。
腥臭的风，刀一般刮来。
二十几道黑影冲出鬼狮肿瘤、疙瘩状的肌肉，仅露出上半身，伸手抓向罗浮。
鬼狮又一次爆吼。
声浪翻卷。
同一瞬间，烫金流光飞旋。
技能【开山斧】发动！
抽象的声潮被斩成万千细条，朝两边散逸，将大片塑胶红椅撞得粉碎。
“真君！”
罗浮在心里唤了声。
轻轻一声“嗯”，是为回应。
真君右脚狠戳入地，左腿垂直绷紧，宽松鹅黄袍覆盖的双臂，肌肉涌动，流畅如雕塑。
三尖刀作标枪掷出！
旋转，疾速，尘灰簌簌。
由鬼狮大张的血口而入，导弹般破出！
时空忽然凝固。
鬼狮庞大的身躯顿在空中，仿佛雕塑。
终于，随着一道清脆的爆鸣声，狂暴的覆江蛟龙炸碎了它的脊骨，钢铁般的肌肉顷刻间绽碎。
这时，真君已在不知何时出现的百鬼幡以及妈祖的远程强化下，拖着残影，单手负立在舞台废墟上。
以疾速旋转前冲的三尖两刃刀被他空出的手稳稳握住。
鬼狮残破的身躯轰然落地。
某种半透明的胶状物质从它的身躯脱出，飞向青绿玻璃后的夜空。
真君并未出手阻止，柔和的目光随他们飘向远方。
罗浮则握着百鬼幡，远远地挑动鬼狮残躯。
失去了某些东西的加持，这具恐怖身躯很快现出原本面目：一具特别定制的大型皮套机械装置。
浓郁黑气液体般流向地面，嗤嗤腐蚀。
将自己护得严严实实的罗浮远远看着这一幕。
眼前闪过不久前鬼狮暴吼，肉眼可见的诡异音波直冲自身魂体，却被真君随手劈开的画面，不禁半眯起眼。
第46章 装备卡：舞狮
呼——
涌动的心力激起狂躁的风。
大块小粒的尘灰碎屑被裹成龙卷。
两丈高的封装之门凭空落向坍塌的地面。
十几条心力凝结成的触手将鬼狮残躯拖入不停旋转的蓝紫旋涡。
封装成功！
罗浮手一摊，召回卡牌底板。
氙灯照耀，鬼狮刀疤雄踞舞台的画面缓缓浮现。
就像是往一杯清水里挤入滴滴墨水，让人不安的蓝黑色彩迅速侵染原本纯白的卡牌底板。
自动形成一张真名为【舞台装置：逆袭的刀疤狮】的蓝品装备牌。
一个叫做【鬼狮吼】的技能瞬间吸引了罗浮的视线：
装置启动后，消耗一定心力，可连续爆出鬼狮吼。当鬼狮吼叠加到一定程度，有几率震出或破坏不高于自身心力层级的敌方单位的魂体。
将随身小本翻到短期目标1.0那页，最下面明明白白地写着：
5.另需一到两个辅助震出灵魂的技能或装备，以及能够配合鬼系领域、令人疑生暗鬼、心神不稳的幻境能力。
下面用红笔标注着“拖延”和“逃跑”两个词。
罗浮再转头看看画面里那头目光阴毒、身躯魁雄的鬼狮装置，若有所思。
“有劳真君帮我护法。”
忽然来了灵感的罗浮目光灿灿、心火爆燃，当即震荡心力，拂去地上的土灰。
盘坐于地。
这样糟糕的环境不容许他进入心海。
好在不久前，孙不笑曾在指导别人时，提过一个现世制卡的案例。
他当时正坐那儿溜号，忽然回神，声声入耳，一下就把这事记住了。
大概是说，一百年前，蔚蓝与俗世的某场战事，一位年轻制卡师被恐怖生物追击三天两夜，打到卡组爆碎。
就剩一些材料。
值此山穷水尽之际，无路可退的他牙一咬、心一横，一头扎进附近的坟圈子。
用那里的负面磁场模拟心海环境，幕天席地，敛材制卡，造成情报信息差。
以此契机，险而又险地反杀怪物，顺利脱困。
罗浮没那么多心力储备，复刻不了这人的传奇事迹。
也无须如此。
他只是想借环境加成，在现世，以保留其基础能力为前提，实验性地改造一张品质不高的装备牌。
并不难。
“舞狮。”
罗浮目光明亮，眼前闪过妈祖面板上最难的强化路径：【天后宝诞】。
——融合超大型场景卡：【神明巡行】，可提升十级，同时解锁专属神话场景：【天后巡礼】。
“超大型场景、天后巡礼、神明巡行……制卡之路，要走一步看百步……”
灵感迸发的罗浮提起绘卡笔，手腕一抖，虚空写下两个金灿灿的大字：“就从‘舞狮’开始。”
舞狮，古称“太平乐”，华夏民间艺术。
传统佳节和重大活动都离不开的吉祥瑞物。
有唐代太平乐及远古驱傩舞这两种起源之说。
有南北之分。
北狮重写实，常成对出现。
南狮重写意，原名“瑞狮”。
在诸夏最艰难的时期，佛山人以“醒狮醒国魂，击鼓振精神”为寓意，将其改名为“醒狮”。
随“华夏先睡后醒论”的广泛传播，逐渐成为扬民族之威、立华夏之魂的重要仪式。
其头扎有角，重神似，鼓乐激昂，能提振精神。
又以三国英雄刘、关、张、赵、马、黄等人的戏曲面谱为鉴，设文、武二形。
文狮以狮头金黄的刘备狮为代表。
武狮则以象征“富贵”的关羽狮，以及有“打仔狮”和“斗狮”之称，出则踢馆、拼斗的张飞狮为代表。
舞动造型、狮子形态、行进步法……都有诸多讲究。
每个地区，乃至每个镇，都有不同。
罗浮对这一艺术形式的初印象来自某位功夫巨星主演的【黄飞鸿】系列武打电影。
那时而勇猛威风，时而欢乐活泼的舞狮，让孩提时的他叹为观止。
时至今日，印象仍深。
罗浮以绘卡笔为媒介，将有关舞狮的一切记忆，注入卡牌。
“还好以前没少看纪录片。”
罗浮伸手一捋许久未理、有些打眉毛的发丝，抬头扫了眼影影绰绰的观众席和异响不断的大门，嗤笑一声。
心力剧烈消耗的十几分钟后，卡牌改造成功。
保留【舞台装置：逆袭的刀疤狮】基础能力之余，又有长进：
真名：舞狮（可复制）
品质：蓝
属性：人、神、巫
种类：装备
定位：神话（配件）
技能：
【戏面】：消耗一定心力，切换三国人物戏面。每种戏面对应不同加成。
【醒狮吼】：消耗一定心力，可连续爆出醒狮吼。当醒狮吼叠加到一定程度，可震出或破坏不高于自身心力层级的敌方单位的魂体。
【北派步】：消耗少量心力，施展北派狮行步。前进时，可主观封锁敌方脚步落点，打乱其进攻节奏；后撤时，小幅提升移动速度及闪避能力。
词条：
【驱鬼避疫】：舞狮套装可在一定程度上抵御各种形式的负能量冲击。
【诸夏狮行】：雄狮行进，可令远低于自身心力层级的妖、魔、鬼、怪类单位，陷入【魂颤】状态。
介绍：醒狮醒国魂，击鼓振精神。
提示：舞狮套装对操纵者的强化程度视参与者数目及各单位对拳术的掌控程度而定。
进阶路径：满足心力要求后，嵌入符合【大头佛】、【葵扇】、【绣球】、【鼓乐】等舞狮相关要素的材料或拼图。
完善方式：可作为配件，完善并强化相关场景卡。
······
罗浮这边正浏览卡牌面板。
真君已如老汉拍蝇一般，与刚刚从四面八方赶来、因“没看到表演”而暴怒的“观众”杀作一团。
罗浮消化完反馈，感受着越发强壮的体魄，与妈祖娘娘建立共享视野。
——由虚转实的444路公交车不知何时死死堵在了逃生门外。
“真君，咱俩好像中套了。”罗浮点点头，又强调道，“嗯，情况很糟糕。”
真君眼角余光一扫，仅露出的半边侧脸挂着轻笑。
下一刻……
吼！！！
雄狮咆哮！
仿佛成吨TNT同时引爆的气浪由内而外轰开。
以爆炸般的蛮荒之力，从机关卡死的内侧，暴力破开外拉式的赭红大门。
轰——
破烂不堪的公交车一瞬间被撞出十几米远。
倾斜着“飘移”。
发胀的轮胎被挤压扁曲，在水泥路面上划出四条平行黑印。
哧！！！
噪声刺耳。
公交侧翻。
驾驶室内。
脸色铁青、身体肿胀的司机茫然地张大嘴，残缺的灵性让他无法理解眼前一幕：
清冷月光下。
身著鹅黄古衣、容颜俊雅硬朗的少年道人凌空飞踹，洞开几人高的厚重大门。
青鼻、铁角、烂耳朵的黑毛雄狮，霸气狂暴，咆哮着爪踏门板，作势欲起。
无数双鬼手仿佛炼狱之树的枝干，努力朝他们伸展。
终被一道璀璨斧光荡成黑烟。
消散。
第47章 三不镇，泥菩萨
“你这表情很微妙啊。”
月光下，罗浮顶着狮头，半蹲在侧翻的巴士车门上，俯瞰着顺裤脚往下淌水、在驾驶位上瑟瑟缩缩的恶灵司机。
咚！咚！咚！
罗浮用指背敲了敲车窗玻璃：“嘿，师傅，开门了！接客了！”
狮头一抬，露出嘴角含笑、清新俊逸的少年容颜。
恶灵司机一脸茫然地眨了眨堆满狂暴和怨念的双眼。
混乱不堪的意识世界高速运转，将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与记忆里那张目光灿灿、倜傥硬朗的中年面孔重叠到一块……
恶灵司机以手抚脸，表情比吃了哮天犬的排泄物还难看。
嗤——
内部机关运转，车门朝两侧排开。
真君用脚尖抵住公车与地面之间的空隙，宽松古袍遮掩下的腿部肌肉隆起，奋力一踢，将车身立起。
红光飘悠。
端庄雅静的绯衣神女手提龙凤喜灯，乘席而至，落在罗浮身后。
夏日天长，冷月还悬在西山，东边的天际线已露出鱼肚白。
罗浮扬起手腕，看了眼表盘：“去下一站。”
话音落下，一人两灵排队上车，走在前头的真君很有礼貌地将收费挡板掰碎，给罗浮找了个视野开阔又通风的位置。
妈祖娘娘提着灯站在司机右手边，巧妙运用特性【海上平安】，向恶灵司机传达梅香文化高中到三不镇的路线。
鬼师傅抬手捋了捋湿漉漉的发丝，泡到发胀的脚一踩油门，车身严重变形的444路公交车再度启程。
车开到校门口，罗浮屏气凝神，一拳攮碎车窗。
挥挥手，与被惊到目瞪口呆的梅香师生打声招呼：“侯老师，顾老师，任务完成。贵校检查完以后，别忘了在任务后台给个好评。”
说完拉下窗帘，嚼着烧饼，招呼一声：“走吧，师傅。”
鬼师傅垮着脸，两手握紧方向盘，朝三不镇驶去。
罗浮吃完娘娘提前准备好的早餐，在真君的帮助下，掬了几捧水，简单洗漱。
清清爽爽地歪在车座上补觉。
随时间推移，晨光越发明亮，天地间逐渐升起宏大炽热的正气能量。
刚刚还呈现机械质感的444路公交车，不知何时，变为纸质。
车身花花绿绿，文字模糊不清，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殡葬用的纸扎品。
湛蓝天空下，凭空燃起的橘红火焰像是有了生命，灵巧轻盈地在车身跳动。
眨眼间燎掉车尾，大把白灰随风纷飞。
坐在前排靠窗座位的罗浮不知何时睁眼，两手前伸，凝聚出一张卡牌底板。
绮丽神秘的蓝紫漩涡无规律翻卷。
鬼师傅惊诧的目光里，剩余车身、散掉的灰，以及他自己，都被一股不可违逆的力拧成液体。
几秒钟后，罗浮坐在食铁兽背上，默默观察手上这张卡牌。
【444路公交车】（残缺），品质：绿（蓝），种类：召唤（载具），定位：都市传说……
“残缺……”罗浮将牌一收，“乘客都没了，就剩下司机和一副破车壳子，有绿品就不错了。”
这次任务的主要收获还是刀疤狮舞台装置和那两百点积分。
值得注意的是，444路公交车作为云梦市小有名气的都市传说，可发掘的点远不止于此。
袭击巴士的神秘生物，车子沉入的四潭河，还有那个名传外省的事故多发路口……都有值得深究之处。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抓紧完成消灭耳妖兄弟的任务。
“三不镇。”
任务地点乍一听有些陌生。
可经常冲浪的人都清楚，所谓“三不镇”，就是云梦知名景点“山雾镇”的新称。
罗浮摆弄着通讯牌，忽然想起不久前看到的一则新闻：
经专家提议，山雾镇旅游协会决定将庇护本镇多年的【泥菩萨】请至山海寺，转供近年因影视剧爆火的外神——【三不猴神】。
“专家提议……”
罗浮轻笑一声，同为黑心商人，他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端倪。
——吃饱了撑的、胡乱提议的专家是不少，可也不至于四处泛滥。
依他来看，这所谓的“专家”，多半是山雾镇旅游协会用以引流的靶头。
同时，以此转移视线，让云梦人下意识忽略“请”走泥菩萨这个核心矛盾。
制卡师周知，俗世降临后，大批记录信息的古器、典籍被妖魔有意识地损毁，彼岸老佛的超度之音无时无刻不在摧毁认知。
人们明知某些非常重要的东西正从自己的脑海里剥离，可就是无能为力。
有关当年被剥离的认知种类，各学会组织说法不一。
总之鲜少提到仙神。
言归正传。
因上述情况，多灾多难的蔚蓝人经历过一段相当长的蒙昧时期。
也就是历史类书籍经常提到的名词——旧卡师时代。
那一时期，在人们眼里，每一件载有信息的残存古物都弥足珍贵。
时间推至卡元纪167年，山南海北的流民汇集于此。
彼时的云梦之地，荒草丛生，举目破败。
阴森繁茂的山林之间，行走着缝皮、梁娘子、黄员外等邪魔鬼怪。
每天都有人死去。
伤到结痂，痛苦到麻木，绝望的气氛在人群蔓延。
直至初秋的某天，一位外出打猎的少年为妖魔所惑，迷失茂林。
胡闯乱逛之间，跌入一座破败庙宇。
墙皮开裂，瓦片绽开，结满蜘蛛网的神龛，盛着不知名白灰的瓦罐。
神躯遍布裂纹的泥塑菩萨端坐石台，眉目低垂，悲天悯人。
彼时的人们还不知道“菩萨”这个名词，只知道他们有了神，心里有了支撑点，生活也有奔头。
从此以后，逢山开路，遇水架桥，怀揣信念，建设家园。
就这样，经过一辈辈人的努力，曾经的妖魔乐园、荒凉之地，逐渐发展成今天的云梦市。
建市以后，泥菩萨的地位不言而喻。
可祂毕竟只是一座毫无灵性的泥塑。
仅能提供精神层面的支撑，而无法实质性的庇护百姓。
山雾镇作为诸夏有名的旅游景点，百年积累的财富让无数不法之徒口燥眼红。
俗话说，一隅不奉二神。
既然泥菩萨无法提供庇护，就找理由送走，然后换个能扛事儿的神来供奉。
似乎也是合理理由。
第48章 三不猴神，耳妖兄弟
问题的关键是，这拿东西就办事、深受商贩推崇的三不猴神，可是个不折不扣的邪神。
如果说怪怪古是神威浩荡、横行无忌，匠心是科技碾压、象征着无与伦比的机械之美。
那祂，或者说祂们，就是纯粹的邪，邪到难以理解。
罗浮曾在某本外神图谱里读到过对方的事迹。
令他印象较深的是，这尊猴神曾因一时兴起，普降三尸之咒，将隔壁虫型小岛的某县人口尽数转化为不可闻、不可言、不可见之人。
以此取悦自己。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就是颗彻彻底底的定时炸弹。
不过就像之前所说，这颗炸弹有个让商贩无法抗拒的优点：拿“钱”办事不耍赖。
这样一看，似乎又甩了那些无法接触、无法理解的外神几十条街。
偏偏诸夏人就喜欢这种务实的神。
《没有人可以拒绝内卷的神》、《拿“钱”就办事的神，这谁受得了啊》、《从一开始就觉得三不猴神很帅，打败99%的网友》……
前几年，类似营销号推文一发，这位外神的人气忽然爆炸。
再有影视从业者不断拍戏，往这团火里加柴添薪。
这份热度就一直维持到了如今。
可谓是俗神里的“当红炸子鸡”。
客观来说，山雾镇选择尊祂为神，确实比花大代价供养卡师更有性价比。
改个名，还有热度可蹭。
借此搞点运营手段，又是财源滚滚来。
大赚特赚。
“一石多鸟……会赚钱的，果然大有人在。”
罗浮由衷感慨。
他比较好奇的是，【泥菩萨】到底是哪尊菩萨？
如果是自己所熟知的某位，要不要买身夜行衣，连夜给祂请回来？
“那位菩萨的形象好像有些陌生。”
眼前浮现数年前全校出游的画面，被覆上一层金箔的菩萨低垂着淡金的眼帘，俯瞰众生。
那副形象似乎和他印象里的任何一尊菩萨都对不上号。
“也可能是我对这一门的了解比较少。”
迎着热烈的朝阳，罗浮仰头喝了口矿泉水，一边看着导航，一边指挥食铁兽，在复杂的林间小道里穿行。
半古风半现代的小镇很快映入眼帘。
步行穿过极富特点的绯红木制大门，罗浮只留真君以投影形式跟在身边，径直走向位于镇南的任务交接地点。
路上朝两边看，地方戏台、美食特产店、纪念品店……一应俱全。
镇中心建有熟练运用卡牌科技的新式医院，小、初、高三位一体的乡镇学校瞧着比云梦一中还气派。
镇里镇外就透着两个词：有钱，好看。
“啧。”
罗浮没忍住啧了声。
走到一半，上了辆免费观光车，吃着雪糕兜着风，来到镇南。
“你好，我叫罗浮，来找任务引导。”
罗浮来到前台说道。
“罗浮，见习制卡师……”
防爆玻璃后的中年人微声念叨着，直至扫到某行字眼，脸色微妙一变：“星火计划入选人。”
当即收起那副职业假笑。
抬起头时，笑得诚恳又热情：“您是来帮我们消灭耳妖兄弟的是吧？这边请！”
罗浮跟着起身，来到二楼贵宾厅。
喝着茶水，吃着点心，等了不到两分钟，那名中年办事员就领着一个面容黝黑的少年匆匆赶来。
“罗浮卡师好，我叫石沉，是你接下来的任务引导。”看上去和罗浮年龄相仿的少年笑得十分腼腆。
“石沉同学，你好。”罗浮客气一笑，“咱们是现在过去，还是再等一会儿？”
“随您，我都可以。”石沉挠了挠头说道。
“那就现在过去。”罗浮将杯中凉茶一饮而尽，“早点把事情解决，咱俩好提前‘下班’。”
“好。”
石沉不多言语，当即迈动步子，走得又稳又快。
二人一起下楼。
石沉拿起一张低端通讯牌，扫了辆共享单车，努力骑在罗浮前面。
罗浮拍拍食铁兽圆圆的大脑袋，就跟出门旅游似的，走得不紧不慢。
偶尔朝两边看看，以欣赏的目光去看这座著名景点。
极有特点的小镇广场上，以红线串成圈的许愿牌，悬挂着条条红缦。
偌大一块空地上，两伙卡师工程队正围绕三不猴神像的搭建工作激烈讨论，彼此交换意见。
此时，这尊几十米高的巨型雕像已搭建过半，外壳之下，价格高昂的钢铁骨架泛着乌光，隐隐可见。
从外形上看，就是三只呈半蹲姿势的猴子。
一只捂耳，一只遮嘴，一只挡眼，表情戏谑，透着邪气。
罗浮只是冷不丁扫了眼，就抑制不住地打了个寒噤。
可看施工警戒线之外，来自蔚蓝各地的游客，该拍照拍照，该乐呵乐呵，都没表现出半点不适。
还有大批网红在旁边开直播。
难道真是他太敏感了？
“扯什么犊子。这雕像绝对有问题。”罗浮伸手一抹涔涔而下的冷汗，扭头不再去看：“抓紧把任务做完，外面的世界太危险，可不能阴沟里翻船。”
也就是这一扭头的功夫，侧身纹有“济海集团”logo的钢盔犀牛，驮着蒙有红布的陨铁盒，狂奔而过。
激起的尘灰倒卷着扬了过来，罗浮调动心力，将灰幕弹开。
免于灰头土脸的石沉侧头道谢，罗浮则以此为契机，巧用话术，慢慢打开了对方的话匣子，倒是获取了一些信息。
“这济海集团分我们的钱，还要抢我们的神，真是太霸道了！”
两人并行时，少年心性、没什么城府的石沉没忍住吐槽一句。
“抢你们的神？”罗浮佯装不解道，“三不猴神信仰不是传得到处都是吗？这有什么好抢的？”
“我是说泥菩萨啦。”石沉撇撇嘴，神情有些哀伤，“奶奶说，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是菩萨显灵，保得我们母子平安。她老人家临终前还嘱咐我，每逢大日子，都要给菩萨上贡磕头……”
“可现在，菩萨被济海集团的人抢走了，我想磕头，都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没有菩萨保佑，也不知道这份财运还能维持多久。”
“济海集团？新闻上不是说，你们镇要把泥菩萨请到山海寺吗？”罗浮微微抬起眼眸，试探性地问了句，“被中途买……请走了？”
“嗯。”石沉无奈地点点头，“我们镇欠他们钱。”
第49章 白莲，泥塑护法
欠钱……
“还真是现实又无奈的理由。”
罗浮摇了摇头，耐心听石沉讲述。
少年不懂经济，很多事都是听家里大人还有镇广场边下棋边吹牛逼的老头说的，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个别细节也不是很符合逻辑。
好在事情本身并不复杂，罗浮又见多识广，很快通过少年东一笤帚西一扫把地讲述，以及不知真假的网上信息，大概推出事情本质：
早在三十年前，山雾镇还处于无人问津的状态，是济海集团出资修路、带头宣传，小镇热度才渐渐顶起来。
可以说，济海集团从一开始就牢牢把控了小镇的方方面面。
小到一杯饮料、一把指甲刀，大到学校、医院、IP、连锁店。
站在镇中心扫视一圈，目所能及的区域，不属于他们的，只有天、地、人、空气。
山雾镇的老会长急于改变这种局面，在职十几年，可谓奇招迭出。
奈何个人能力不够，又多方面受阻，一番折腾下来，反而将山雾镇拖进了更恐怖的深渊。
混到今天，神换，名改。
谁也不知道明天会不会更坏。
“有钱赚就不坏。”
努力骑过上坡的少年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呵呵地自我安慰。
罗浮不置可否。
低头看了眼通讯卡：
耳妖兄弟的目击点广泛分布于镇北小桃山。
以此地为目标点，骑车出镇，眼前很快就剩一条狭窄土路。
山雾镇后半夜刚下过雨，松散的土路被雨一拌，可谓泥泞不堪。
罗浮看石沉蹬得费力，就提议先休息一会儿。
石沉道了声谢。
车头一拧，拐进一处植被茂密的岔路。
几十米后，再一个急转，驶入颇有年头的石板路。
又骑了两分钟，终于，豁然开朗。
就见院墙杏黄、殿脊青灰的小庙掩映在林被之间。
写着“山雾寺”三个金漆大字的牌子斜斜地倚在墙边。
或靛青，或妖红，面目狰狞、眼含慈悲的披甲护法像被搬到门外。
晨间清湛的水珠划过祂们的泥壳，啪嗒落下，压弯雨后翠绿的草芽。
石沉两手交叠，比了个罗浮从未见过的手势，神情虔诚，眉目低垂：“雨后路滑，借宝刹歇脚，求护法爷爷应允。”
说完，俯身捡起一片被风刮掉的树叶，手一松，飘然落地。
石沉低头瞄了眼，连声道谢后，与罗浮进了小庙。
“都荒成这样了啊。”罗浮感慨一句。
这座小庙就是云梦人发现泥菩萨的地方。
早些年，学校出游，班主任曾带他们来过。
彼时仍是“山雾之行”重要景点的小庙被打理得干净又森严。
如今时过境迁，一没人管、二没人看的小庙没有“人气”顶着，已隐隐有垮塌的痕迹。
院内青石砖铺成的路面也被某种俗世生物翻得破烂。
同样泥泞不堪。
罗浮抬起左脚，看看自己的白色运动鞋，妈见打地绕着小庙逛了一圈又一圈。
最终在院外角落，污浊不堪的乌泥水里，发现了一株含苞待放的白莲。
清新淡雅，遗世独立。
有种不与世同浊的倔强生机。
“你说你，长得这么好看，万一被那些没有公德心的人看见……”
罗浮用指肚勾勾脸，后知后觉：“我好像就挺没公德心。”
说完一转头，遇事不行喊妈祖：“娘娘，我想要这株莲花。”
娘娘轻轻叹了口气，以投影形态降临现世，韵白的手一翻，用充满生机的水泡将白莲收起。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回城以后，去花卉店配点营养液，给它养起来。”
“咱没事也赏赏花，陶冶陶冶情操，说不定有助于修炼心力。”
罗浮伸手点了点花瓣，心力旋风一吹，扫去石阶上的污秽。
坐好以后，掏出通讯卡翻了翻，发现自己正处于小桃山外围。
干脆请妈祖娘娘施展【问天·掷茭】技能，尝试获取耳妖兄弟的方位。
呼——
随着娘娘完成简单又唯美的定位仪式，庙前庙后便掀起一阵清风。
十几片油绿树叶被卷落，以起伏不定的叶肉模拟地貌，以条条线线的叶脉构成山路，大致凑出小桃山的简易地图。
树丛摇曳，一颗小小的、圆溜溜的果子忽然掉落，正好砸中罗浮手刚拂过的某个点。
“离这儿还不远。”
罗浮对比着，在电子地图上做好标记，然后把石沉喊了出来。
“这个点的确不远。”石沉辨认一番，认真抛出结论：“走小路，也就是十分钟不到的路程。我已经休息好了，随时都能出发。”
“那咱们现在就过去吧……”
两人于是再次出发。
可还没走几分钟，罗浮就疼得“嘶”了声，“石同学，我可能是早上坐鬼车凉着了，这会儿肚子疼得厉害。你在这儿稍微等会儿，我马上回来。”
话音落下，都没等对方回话，就消失在了树丛中。
石沉找不着人，赶忙将手凑到嘴边，比了个喇叭形，放声喊道：
“罗浮卡师，你要是没纸，就喊一声，我马上给你送去。千万别用俗世山桃的叶子，上面有倒刺！”
“……我这儿有。”罗浮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等了将近十分钟，罗浮终于扎着裤带，走出了灌木丛：“走吧。”
石沉点点头，继续带路。
罗浮骑着熊猫，悠然而行，手一翻，扫了眼刚收获的拼图：【山雾寺泥塑护法像】。
——作为云梦人，他实在无法容忍祖辈留下的文化遗产被曝荒野。
年轻的热血涌上心头，干脆折返而回，将石像收走，又特地清理好痕迹，就想当个雁过无声的好人。
“这么宝贵的文化财富也不珍惜，世风日下啊。”罗浮内心感慨地望向天空，“像我这样的年轻人真不多了。”
装人不过两句，燕国地图比厕纸都短，眨眼就图穷匕见：“这可是正经老物件，回头往领域一摆，不比花钱买的仿古拼图有氛围感？”
“不过话说回来，百鬼幡要绑定的领域拼图还没着落呢。”
“等明后天有时间，必须得想办法安排。”
“这一晃就6月24了，之后每过一天，宋浮舟送出一血，蕴灵石胎被截胡的概率都会翻番。”
“必须加快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