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湮灭的11层维度
时间：9月10号，上午10点整。
地点：梦城二中。
人物：全体师生共计4948人。
事件：11层维度彻底湮灭，残存遗迹碎片降临主位面，其中一块覆盖梦城二中。
遗迹碎片类型：恶灵类。
结局：24小时后，碎片彻底融合，空间开放，生还师生113人。
事件代号：血腥教师节。
处置方案：鉴于大部分幸存者已经受到极其强烈的污染，建议……
钢笔在纸面上划出节奏分明的沙沙声，流淌出来的字迹端正严谨，精确程度仿佛机械打印。
写到“建议”二字时，那只手微微一顿，很快重新落笔，写下最后几个字。
【建议全体抹除】
……
“不！”
汪惟嘶吼着从梦中惊醒，翻身坐起时，浑身大汗淋漓。
窗外透来一抹晨曦，照在少年苍白的脸上，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折射出点点晶莹。
汪惟急忙从枕头旁摸出手机，打开屏幕看向日期，然后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
9月1号，清晨4点55分。
还好还好，只是梦。
少年轻声安慰着自己，呆坐片刻，心跳渐渐放缓，梦中的具体场景仿佛被橡皮抹去似的，飞快淡化，只留下丝丝余悸。
就在此时，卧室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发丝如雪的老太太出现在门口，怯生生望向汪惟。
“惟惟，又做噩梦了？”
汪惟急忙起床，快步走过去，搀住老人。
自责道：“奶奶，我把你吵醒了？”
老人的手，枯瘦、冰凉、坚硬，让汪惟十分心疼。
“我没事，可能只是学习压力有点大，您身体不好，快回去歇着。”
“好好好，没事就好……”
老人在连续吐字时，嗓音含糊不清，听起来有点像是“嗬嗬嗬”的嘶声，暗哑难听。
她一边被汪惟扶着往回走，一边絮絮叨叨。
“咱们家只剩你一个独苗苗了，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现在外面的世道不好，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么多，身体比什么都重要，一会儿多吃点，吃得饱饱的，长得壮壮的……”
“嗯嗯！我知道的。”
汪惟是个孝顺的孩子，尽管感到有些好笑，却还是耐心的应着。
世道不好？
圣龙帝国确实黑帮横行沉渣泛滥，但是那些和普通人有什么关系？
战乱早都结束了，老人家的思维还停留在30年前呢……
把奶奶送回她的房间，汪惟去冲了个战斗澡。
洗头冲澡刷牙，5分钟不到全部搞定，结束后随意一瞟镜子，汪惟不由一愣。
镜中的少年，面色苍白，遍布血丝的眼底残存着尚未褪尽的惊惶，发梢的水珠从额头侧面滴落，像是在哭。
而在几天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汪惟的眼睛遗传自母亲，清澈、干净。
鼻子遗传自父亲，笔直、挺拔。
眉毛黝黑浓密又修长，已经有了一点点坚毅的模样。
不笑时沉静，笑起来健康清爽。
唯有一点小瑕疵——17周岁的少年尚未完全长开，看起来略显稚气，所以称不上英武，帅归帅，却缺乏气场。
可如今，整个人从里到外透着不安，有种玻璃般的易碎感。
“呼……”
汪惟吐出一口浊气，用力拍了拍脸颊。
“醒醒！精神点！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一定能考上帝国理工的！”
给自己打足了气，少年开始做早饭。
烤面包、切火腿、煎蛋、热牛奶，动作有条不紊。
自打父母去世，奶奶卧床不起，汪惟小小年纪就开始照顾自己和奶奶，早就练出了一身足以填饱肚子的家常厨艺。
三口两口干掉自制汉堡，一口喝干牛奶，汪惟背上书包，准备去上学。
早自习6:20开始，现在有点早，但正好多刷两道题。
临出门前，他习惯性的走到客厅侧面的灵龛前拜了拜。
“爸爸妈妈爷爷，我一定会考上顶级名校的，你们如果真有在天之灵，请为我安心。”
言罢，对着三张遗像分别合十鞠躬，最后，视线在第四张遗像上一掠而过，似是根本没有看到。
转身，出门。
关门的一瞬间，带起的穿堂风轻轻拂过客厅，灵龛香炉里的积灰被吹出一点，飘到了第四张遗像的脸上。
照片上的女人满头银发，笑容慈祥。
正是刚刚和汪惟絮叨个不停的奶奶。
那一点香灰，恰好沾在她的左眼正中间，给瞳孔蒙上了一抹灰暗。
……
“惟哥，粗大事了！”
汪惟刚刚来到班级，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前桌王胖子就神秘兮兮的转过头，满脸写着八卦。
“哦？”
汪惟整理着书桌，摊开《挑战压轴题》，漫不经心反问：“莫非是你的女神终于官宣有主了？”
“啊呸呸呸！”
王胖子大感晦气，气得瞪大眼睛。
可是没过三秒，他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对八卦的渴望，选择原谅汪惟这个顶好的传谣对象。
“我跟你讲，隔壁八班的渣南，忽然疯了！”
汪惟没当回事：“他哪个月不得发两次疯？”
“那不一样！”
胖子急了，信誓旦旦的道：“这回啊，都踏马送到精神病院去了！”
“啊？”
汪惟愕然抬头：“什么情况？”
“谁知道呢？”
胖子耸耸肩：“他是在晚自习上发的疯，忽然喊着‘血、全是血，死、全得死’，然后一路冲回了家。
听说都在医院里折腾一个晚上了，一点没见好，不打镇定就咬人的那种……”
听到“血”和“死”，不知为何，汪惟的心脏忽然开始狂跳。
“除了他呢？”
汪惟急切追问：“有别人出事了么？”
“咦？你这么一问，咱们班的鹿姐好像也有点不对……”
“怎么了？”汪惟心里一紧。
胖子紧皱眉头，忧心忡忡的叹息道：“她都两天没对我笑了，你觉得这正常吗？”
靠！
汪惟气得竖起中指，不再搭理他，埋头开始刷题。
明年6月份高考，他距离梦想中的帝国第一理工尚有20分差距，哪有时间陪死胖子发春？
学习学习！
疯也要疯在刷数学题的路上！
额……不作不死，早自习结束后，小汪确实离疯不远了。
胖子回了两次头，然后在那儿嘟嘟囔囔：“怎么会有人想不开跟数学死磕啊……”
其实汪惟也不想自找折磨，但是……
数学能够让人静心。
……
早自习在安静中过去一半时，班主任来了。
周老师是教语文的，古文造诣很深，每天早晨都会在班里转一圈，看看有没有学生需要单独指导。
快到下课时，她转到汪惟面前，停在侧面，为隔壁同学释疑。
汪惟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臭味，不由困惑抬头，再次吸了吸鼻子。
确实有点臭。
像是什么东西腐败了，有点类似于臭鱼烂虾。
让汪惟特别不能理解的是，那股臭味居然是从周老师身上传出来的！
怎么可能啊？
她今年40出头，风韵犹存，平时极其注意形象，衣服一定要整洁端庄，香水从不直接喷在身上，而是在衣柜里腌着直到入味又不浓烈……
两年多以来，汪惟第一次在她身上闻到香气之外的异味。
为了防止是自己的错觉，汪惟捅了捅胖子后背：“嗳，你闻到什么味道没有？”
胖子吸了吸鼻子，然后用一种看变态似的眼神看向汪惟：“挺香的，但是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狗子……口味挺重啊？居然喜欢这个年龄段的？！”
妈的智障！
汪惟摆摆手，懒得再搭理他，然后目送着周老师一路走到教室门口，重点观察附近同学的表情。
可是，没有任何人展现出异常，似乎那股味道真的只是他的幻觉。
汪惟心里弥漫着一股强烈的不安，但又不知道因何而来，搞得他烦躁极了。
幸好，整个上午，没有再出现任何别的问题，他很轻松的在数学题中获得了安息。
嗯，刷得快要哭了，根本没心思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中午回家，自己炒了两个菜，奶奶又没有吃。
晚上回去的时候，剩菜仍然一动未动。
汪惟不由有些悲伤，奶奶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叫她去医院却又怎么都不肯，恐怕……唉！
心情沉重的汪惟，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早早上床。
开始睡得尚算安稳，一到午夜，噩梦忽然卷土重来。
……
仍是那只好看的手，唰唰的书写着漂亮的字体。
事故复盘：
编号为11-28C的遗迹碎片，锚定梦城二中的时间，应该早于8月28日。
按照遗迹碎片与蓝星融合的一般规律，曾经长期在校园里活动的一切生灵，一旦在锚定期重新出现在校园里，都会被遗迹规则标记为自身所有物。
高二学生刘某，曾于8月28号下午，前往二中办理转学事宜，之后转去省实验就读。
9月10号早上，刘某自行坐车回到梦城，步行走进二中。
事后，从残骸中发现了他的校服、校牌、手机，DNA对比显示确为本人。
事实再一次证明，不可能有任何生命逃离遗迹的标记，也不可能有人抵抗得了融合期间的强烈污染，悲剧早已注定。
此即……
钢笔微微一顿，随后重重写下最后两个字——
命运。
……
“不！”
汪惟又一次嘶吼着从梦中惊醒，翻身坐起时，浑身大汗淋漓。
窗外透来一抹晨曦，照在少年苍白的脸上，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折射出点点晶莹。
汪惟急忙从枕头旁摸出手机，打开屏幕看向日期，然后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
9月2号，清晨5点05分。
“还好还好，只是梦……”
少年轻声安慰着自己，呆坐片刻，心跳渐渐放缓，梦中的具体场景仿佛被橡皮抹去似的，飞快淡化，只留下丝丝余悸。
就在此时，卧室门被轻轻推开，一个发丝如雪的老太太出现在门口，怯生生望向汪惟。
“惟惟，又做噩梦了？”
汪惟一愣，有一种强烈的既视感，油然而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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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命运！
汪惟很想起身，走过去，搀扶住老人。
可他的身体又或者是潜意识，却产生了某种抗拒。
他自己并未察觉，但最终的结果是——他不但没有起身，反而怔忪愣神了几秒。
空气中的气氛凝固了片刻。
汪惟抬起头，勉强笑道：“我没事，奶奶……我把你吵醒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奶奶低声絮叨了两句，抬起右脚，似是想要迈进卧室，去查看汪惟的状态。
但又有些踯躅。
最终，她举步不前，忽然转身，蹒跚着回房。
“再睡一会吧，惟惟，上学不急，不急……”
汪惟重重躺回床上，头枕双手，努力的回忆起刚刚的梦境。
我到底梦到什么了？
怎么会直到现在仍然心有余悸？
可是没道理啊……除了父母离世的那段时间，多年来，我从不做噩梦！
汪惟什么都没能想起来，只能默默咀嚼着心里残留的情绪。
在床上躺到5:30，他一骨碌翻身坐起。
“妈的，不想了！短短一年时间送走四个至亲的痛苦我都扛下来了，有什么必要为了一个破梦而费神？”
刷牙洗脸，接着去厨房重复昨天的步骤，汪惟很快干掉两大块三明治。
意外的是，往日里足够的分量，今天居然没吃饱。
“莫非我又要开始长身体了？”
汪惟有点纳闷，但没多想，重新又做了两大块。
然后毫不费力的吃掉，终于有了8分饱。
真离谱……
汪惟摇摇头，心情反而有点小雀跃，暗暗开始期待二次发育长到1米85的那天。
临出门时，和昨天一样，来到灵龛前。
拜完父母和爷爷，汪惟的眼神顺势向旁横移，然后鬼使神差般的伸出手，抹去了空白相框上的那点香灰。
那是奶奶为她自己预留的位置。
汪惟合掌一拜，嘴里念念有词：“保佑奶奶长命百岁……”
灵龛上，奶奶遗照中诡谲的笑容，重新恢复慈祥。
……
“惟哥，粗大事了！”
汪惟眼皮都没抬，漫不经心的回道：“你的大事真多……渣南总不至于再疯一次吧？”
“比那个严重得多！”
胖子苦着一张大脸，一副茶饭不思的模样：“鹿姐已经三天没对我笑了，她是不是病了？”
汪惟抬头一瞥，坐在第二排边上的鹿呦呦正在托腮发呆，转笔速度只剩下每秒一圈。
确实不太对劲啊……
汪惟看不到鹿呦呦的脸，但是他知道对方的一个小习惯——如果每秒转三圈笔，一来一回再一来，那就是心情不错。
转得飞起，噼里啪啦往下掉，那就是心情烦躁，每个月通常只有三天。
转得很慢，如同今天这般，那就是受到了什么困扰。
但她基本不会因为感情而愁眉苦脸的，所以……她也在刷数学题？
汪惟忽然感到了紧张。
卷我？！
你一个基本保送的姑娘，还讲不讲点武德了？
汪惟顿时不想搭理胖子了，铆足劲开始刷题。
今天的语文课排在第四节。
周老师经过汪惟身边时，他下意识的又吸了吸鼻子。
呕！
怎么回事？
味道居然比昨天更大了！
可是，除了他之外，胖子、小虎、刘豆豆……附近所有的人都没有反应。
汪惟皱眉看着周老师慢慢踱步回到讲台，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结果……
当她经过第二排过道的时候，旁边的鹿呦呦，忽然抬手捂住了鼻子！
汪惟瞳孔缩成针尖般大小，心情猛的炸开！
莫非……她也能闻到？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汪惟马上向鹿呦呦走去。
然而由于他的座位在最后一排，中间隔着太多同学，等他走到前排的时候，赵星河已经缠上了鹿呦呦。
“呦呦，今天去哪吃？我跟小志豆包没地方去，打算跟你拼一桌~~~”
声音热情粘腻。
汪惟压下内心的焦虑，从他们身旁走过，狠狠的瞪了赵星河一眼。
死舔狗！
算了，找到合适的机会再问吧……
一路遛腿回家，路过小区门口的熟食店时，汪惟买了5块钱的卤猪肉。
待会用鸡蛋青菜煮碗面，再浇上切碎的卤肉丁，搁饭店里至少能卖到28。
其实硬着头皮不吃肉也行，但是长期营养不良、低血糖，不利于提高成绩冲刺高考，总得分清楚轻重吧？
汪惟交了5块钱，黄老板多给秤了一两肉，又随手扔里面半块猪肝。
“别别别！”
汪惟看到想阻拦的时候，黄老板已经把卤肉搁到案板上了，咚咚咚一顿剁肉丁。
少年有些羞涩困窘：“黄叔，这多不好意思啊……”
“嗐，多大点事儿！”
黄老板满手油渍，横肉丛生的脸上笑容爽朗。
“咱们一个小区里住着快有20年了，你奶奶生前每隔三天必须到我这儿来买一斤卤货，照顾我多少年的生意……”
汪惟瞳孔剧烈收缩，脑海中轰然炸响，某种认知即将冲破防线。
不对！
有哪里不太对！
可是……到底是什么？！
汪惟的眉心突突的跳着，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那里生长、壮大、躁动，并且发出声声嘶吼。
震得头疼欲裂。
汪惟拎着卤肉，踉踉跄跄往家里走去。
距离房子越近，眉心的痛感就越清晰，直到他强撑着打开房门，一股凉气扑面而来，汪惟好似听到了啵的一声，眉心处被撕开一道口子。
好消息是，不疼了。
坏消息是，汪惟忽然感到很冷。
怎么回事？
家里也没有空调啊……
他强撑着把卤肉放到厨房，然后快步走到小卧室门口，轻轻推开房门：“奶奶，我回来了……奶奶？”
中午了，窗帘仍然死死拉着，严丝合缝的遮住每一寸光。
房间里散发着一种难闻的气味。
比腐肉更甚一筹，像是生物腐朽之后二次发酵，甚至有点辣眼睛。
左墙角堆着一大堆杂物，在阴暗的角落里堆积出奇怪的形状，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阴影里蜿蜒扭动。
右边的角落里立着一个大衣柜，暗沉的木料上尽是斑驳。
靠近门边，是奶奶的单人床。
此刻，床上没有人。
可床下却有什么东西在扑腾着，发出“吱呀吱呀”、“咔哧咔哧”的奇怪声响。
那东西似乎在挣扎，又似乎在抽搐，时不时的撞一下床板床腿，让整张床都产生了些许位移。
汪惟浑身的汗毛，瞬间根根直竖。
他似乎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一条体型巨大的野狗，把枯瘦病弱的奶奶拖到了床下，然后扑上去疯狂撕咬，在骨头上嚼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
可问题是，家里的门窗关的严严实实，又在4楼，哪里来的野狗？
汪惟心里泛起强烈的寒意和恐惧。
紧接着，他狠狠一咬牙，蹑手蹑脚的转身，想去厨房抄菜刀。
不管是什么，总得看一眼吧？
然而，当他刚刚屏着呼吸，转过半边身体时，肩膀忽然搭上了一只冰凉的手！
“惟惟，你在看什么？”
听到那个暗沉嘶哑的嗓音，汪惟的瞳孔剧烈收缩，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乖孙子，你、怎、么、了？”
伴随着含混、阴幽、扎脑子的声音，有一股冰冷的寒流，彻底将汪惟冻僵！
他想动，但是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寒流不断向上蔓延、几乎覆盖了他的整个脑袋。
但就在寒意触及眉心的那一刹那，眉心处刚刚破开的小口子，忽然被喷涌而出的什么东西给彻底冲开了，最初是一个眼儿，之后扩张成洞，最后深不见底……
把冰寒的气息吸收一空。
然后，汪惟浑身一激灵，像是从浑噩中一跃而出，自然而然的找回了记忆，想起了真正的现实。
现实是，奶奶已经去世很久了。
现实是，他每天都在被同一个噩梦折磨。
现实是，哪怕今天不死在“奶奶”的手里，几天后也必然死于血腥教师节！
现实是，那只干净而又充满力量的手，早已写下四个字——此即命运！
可汪惟的回应是……
我去你妈的命运！
极致的恐惧能够催生出最强烈的愤怒，当那些愤怒忽然涌入眉心，汪惟只感觉脑海里“轰”的一震，整个意识开始极尽升华又急剧坠落。
最终，他降临在一处未知之地。
第3章 传承遗物
天空，是深邃久远的黑幕，如同覆碗。
脚下，是一片雾的海洋。
海中央，露出一块小小的岛屿。
整个空间并不大，却透露出一种大自由、大自在、充满勃勃生机的感觉。
此处是……我的意识海？
汪惟本能的知道此地为何处，但是只有一个模糊的判断，不知道不理解的事情更多。
很显然，有什么奇妙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那是任何书本上都不曾提及的新世界大门，向自己敞开了一角。
汪惟有些激动，想着要去岛屿上看看，心念刚刚一起，马上就闪现在小岛中央。
岛屿只有200平方米大小，整体由砂砾构成。
奇妙的是，岛屿中央，汪惟面前，伫立着一座房子。
红色的斑驳墙皮、加装了铁栏杆的阳台、窗玻璃上贴着一张A3纸——低价诚售、联系电话138xxxx9698。
那正是他的电话号码，他的家！
原本一整栋的楼房，唯独他的那间被单独切割出来，陷在砂砾中。
更奇妙的是，房屋顶部，还悬吊着一根……树枝？
苍翠欲滴，下部紧紧牵着房子，被重量坠得弯曲似弓，最上端则隐没在空气中，似乎是从一个未知所在延伸过来，吊住了整个房间。
到底是什么情况？！
汪惟谨慎靠近。
从外部看，最显眼的是奶奶的卧室，里面拉着黑色的窗帘。
汪惟小心翼翼的靠近，贴着窗户向里张望，却没能找到任何缝隙——窗帘挡得太严实了。
他又走向阳台，趴在窗户上向里一看……
卧槽！
当场吓得倒退两步，差点一屁股坐到沙滩上。
从阳台能够直接看到客厅，而就在客厅侧面，靠近小卧室的门口，另外一个“汪惟”正伫立在那里，而他背后……站着一个极度恐怖的东西！
外形上，它仍然基本保持着汪惟奶奶的形态，但是浑身的每一处血肉都皲裂着。
血肉缝隙中散发着滚滚黑烟，贴着它的身体，构成一个张牙舞爪的魔灵幻影。
最可怕的是它的口器。
如鳄嘴，从中间整个裂开，其间獠牙倒错，如今正对准“汪惟”的后脑勺，距离只剩下最后的10公分。
汪惟被吓懵了一瞬间，马上又扑向阳台窗户。
里面那个“汪惟”，极有可能是他自己的肉身！
扑上去仔细再一看，顿时松下一口大气。
房子里面的时间似乎凝固了，怪物和汪惟全都呆滞在原处，瞳孔都难以转动。
既然如此，那就意味着尚有时间。
汪惟快速绕到房子背面，找到自己的卧室，然后又是一惊——窗户呢？我那么大一扇窗户呢？
墙壁将卧室整个封死，不露丝毫缝隙。
墙里面，传出一种让汪惟感到极其亲切的波动，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呼唤他。
那大约就是所有变化的起源了。
汪惟下意识的抬手摸上墙壁，相触的瞬间，心里浮现出一种直觉——我可以进去！
整栋房子，对我是不设防的。
心念一动，汪惟向着墙壁迈出脚步，直接穿了过去。
卧室里空荡荡的，床、书桌、衣柜，什么都没有。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纯白的空间。
空间正中央，飘着一颗有着纯黑色外膜、内部充斥着白茫茫雾气的标准圆球。
在看到它的一瞬间，汪惟忽然什么都明白了。
那是一个……传承遗物！
8月28号，大约是在做课间操的时候，天空中忽然弥漫起一片红霞。
汪惟一抬头，恰好看到一束幽光，直射眼底。
一件来自于未知空间的传承遗物，沿着11层维度破开的通道，在4948个目标中，挑中了灵性不是最高、但意志最坚定的汪惟。
传承遗物没有实体，只能存在于少年的意识海中，等待着被他唤醒。
现在，是时候了。
汪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坚定迈步，走到传承遗物面前。
近距离观察，它是那么的瑰丽。
球体中除了灰雾之外，还运行着一个“星系”。
最核心处，固定着一颗炽热的“红色恒星”，安静的自转着。
9颗湛蓝色的“行星”，以恒星为中心公转。
有顺时针，也有逆时针，并且完全不在一个平面上，于是不断划出绚烂的淡蓝色轨迹。
更外面一圈，36颗碧绿色的星星，同样如此。
再外面，54颗莹白星辰，规规矩矩的在同一个水平面上做着同向的圆周运动，共同构成了一道星环。
最后的最后，在贴近外膜的位置上，有8颗黯淡的灰星，正在慢悠悠的划水摆烂。
传承一百零八星。
只要汪惟的灵性足够，又或者满足其它的什么条件，那么，就会有传承星化为臂助，带他穿越这片苦海。
此时，特殊律一已被满足——当宿主遭遇足以威胁生命的巨大危险时，恰当的传承星将被强行激活。
所谓“恰当”，正确的意思为：只有承受得住的传承星，才可以被强行激活。
限制的意义在于保护汪惟，让他不至于被超出界限的力量和知识伤害。
此刻，正有四颗灰星正在剧烈的闪烁着，那便是汪惟能够借用的所有力量。
“谢谢你们。”
汪惟喃喃自语着，视线在活跃的四颗灰星上依次掠过。
火、指引、剑、顾教授。
四颗星辰，向汪惟释放出四段简单的信息。
“现在的我，短时间内只能承受一颗星的力量么……”
那么，就是你了！
汪惟没有丝毫犹豫，当即用意识把那颗炽热的灰星牵引了出来。
既然那个怪物给汪惟带来的感觉是极度冰寒，那么选择火的力量，想来不会有错。
传承星极速撞入汪惟眉心。
下个瞬间，一团温柔的火焰，将他整个同化了。
与此同时，大量信息涌入脑海，汪惟瞬间理解了相关的一切。
【极尽燃烧的灵性之炎】
【一位殉道者，在一种洞彻和顿悟的状态下，极尽燃烧了自己的灵性，化做了一团恐怖的守护净炎】
【作用一：对邪魔恶灵造成毁灭性的伤害，需要接触】
【作用二：保护受命人不受灵性层面的伤害】
【作用三：淬炼受命人灵性中的杂质】
【燃烧一旦开始，只有灰烬方能终结】
【如果没有外力影响，七天后自然燃尽；若被触发或使用，那么将根据消耗提前结束】
【附言：我是一个天真的失败者，我没有遗愿，只愿你能好好活下去】
恍惚间，汪惟好像看到了一个憨厚腼腆的青年和尚，面带释然的浅笑，向他躬身一礼，然后大袖一拂，转身走入光明。
汪惟心里涌起一股悲伤，不知因何而来，但知道要向何处消解。
他轻轻攥紧右拳，转身拉开了卧室房门。
客厅中，恶灵依然凝固如琥珀。
汪惟慢慢走到它面前，仔细打量着它的一切。
良久，少年释然又遗憾的叹出一声唏嘘。
它的基础形象是奶奶，可是它的本质绝对与奶奶没有丝毫关联。
那甚至都不是一具真正的肉身。
是啊，已经死去那么久的人，又怎么可能突然复活呢？
汪惟抬起右手，轻轻盖到怪物脸上，心中默念：“滚吧，怪物，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看似温柔的明净烈炎，眨眼间就将怪物整个吞噬，然后伴随着一声直入灵魂的哀嚎，它彻底化为粒子，一缕灰烬都没有残留。
“呼……”
汪惟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终于结束了。”
身体里的火焰消耗掉了大约三分之一的分量，按照七天的总量来计算，大约还能再持续四天。
汪惟感到了些许疲惫。
动用传承星的力量，同样需要他的灵性作为底层支撑，就好像扣动扳机也需要手指发力一样。
作为一个超凡世界的儿童，他太弱小了。
但是，他终将成长到比任何人都强壮。
“归位！”
汪惟意识一动，眨眼间，意识扑向身体，而身体恢复控制，重新出现在现实里的客厅。
真奇妙啊……
汪惟一边感慨着，一边简单活动了两下身体。
身体很健康，没有再感到寒冷，眉心处充盈、清凉，有一种新生般的大喜悦自然涌动。
活着。
汪惟感觉，直到此刻，自己才开始真正的活着。
这是一种纯粹的升华与进化，更是感知的全面增强。
惟有一点不怎么好——饿得超级厉害。
那种饥饿感，不止是从胃里传来，而是浑身发虚，仿佛每一个细胞都在嗷嗷直叫，传递着饥渴的信号。
但是汪惟并没有马上去填肚子。
他默默走到灵龛前面，注视着奶奶的照片，沉默了好一会儿。
然后，拿过一条干净的手绢，将相框上的积灰轻轻抹去，一边擦，一边低声念道：“奶奶，对不起，但是我答应过你，一定会好好活着的……”
手绢擦过奶奶的嘴角，她的嘴角忽然一勾。
第4章 给脸不要脸，烤着吧！
相片中，奶奶原本和蔼慈祥的笑容，霎时间变得阴森诡谲。
而原本目视着正前方的眼睛，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向下斜睨，死死盯住了汪惟的双眼！
惊悚、恐怖至极！
汪惟吓得浑身一激灵，下意识的催动了守护之炎。
明净清澈的火焰在相框上安静燃烧，然而，相片中的存在却只是讥诮的笑着，没有受到丝毫伤害。
没有效果？
汪惟心里猛的一沉，谨慎退开两步。
短时间内，他的唯一底牌只有守护之炎，一旦不起作用，那就麻烦大了。
尽管恶灵大概率突破不了净炎的守护，可是他要上学、要睡觉，那东西可是24小时待机的。
想了想，汪惟狠狠一咬牙，走上前去，把相框摘了下来。
“对不起了，奶奶。”
他轻声呢喃着，动手把相框拆开，露出里面单薄的8寸相片。
守护之炎蔓延到照片上，像是给它镀了一层透明的膜。
但是，仍然没有伤害到里面的恶灵。
好吧，看来只能针对于灵性和灵体的守护之炎，不太对症。
那么，现实中的火焰呢？
汪惟转身走向厨房，打开了天然气灶。
火力拧到最大，开烤！
一秒、两秒、三秒……
照片丝毫没有燃烧的迹象，手感冰冰凉凉的。
整整烧了一分多钟，除了在照片背面烤出一点烟灰，什么变化都没有。
真难搞啊……
汪惟皱紧眉头，反手抄起剪刀，用力剪了下去。
然而，脆弱的纸张此时却又展现出来一种超出常理的柔韧性，被夹在刃口中弯折扭曲，可一旦拿出来，马上恢复如新。
相片中，恶灵愈发得意。
一双眼睛死死锁定汪惟，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松软的皮肤从两颊下挂，不算恐怖，但透着一股子生动的阴险狡诈。
那种嘲笑十分明显——你能怎么着我吧？
无声的较量又持续了好一阵。
刀砍斧凿、油浸水泡，没有任何手段能够伤害到照片本体。
恶灵的嘴角越咧越大，笑得越来越嘲讽、越来越恶毒。
“出来聊聊？”
汪惟又换了一种方式，想要通过交流摸摸它的底。
“我看你像是有智慧的样子，你想干什么，出来当面讲清楚，或许我们可以商量……怎么样？”
少年的忽悠显得十分稚嫩，这并非他的所长。
恶灵闻言一撇嘴，翻起眼皮，整个眼球瞬间变得煞白。
好家伙！
还会翻白眼呢？
汪惟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把照片放在餐桌上，反身走向卧室。
恶灵的视线始终跟随着汪惟，眼神中清晰的流露出疑惑。
没多久，汪惟拿着一瓶胶水回来了。
紧接着，他脱下T恤，露出了骨相很好但没有多少肌肉的上半身。
再之后，少年打开胶水，用小刷子往照片正面刷胶。
动作慢条斯理，态度一丝不苟。
恶灵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股子惊恐——眼睛瞪得快要凸出眼眶，嘴巴大大张开，鼻子眉毛颧骨全都往中间挤……丑爆了。
汪惟轻声开口，带着些不顾后果的决绝：“觉得我奈何不了你？或许是吧。但是我可以走到哪儿都带着你，喜欢吗？”
言罢，他把照片整个拎起来，满意的打量着。
嗯，胶水涂得很均匀。
恶灵已经知道他要干什么了，吓得差点蹦起来，嗷的一嗓子干嚎：“别别别，我聊，我聊！”
“可我不想聊了。”
汪惟咧嘴一笑，然后反手把照片往胸口一拍，正面向里。
啪的一声，贴得严严实实。
充盈在汪惟体内的灵性之炎，瞬间将整张照片覆盖，也淹没了恶灵最后一声凄厉的嘶嚎：“不……我是你奶奶啊！”
“……”
汪惟楞住了一瞬间，总感觉好像被一种很新奇的方式占了便宜，但又不方便骂回去……就很难受。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烤着吧！”
汪惟轻轻嘀咕一声，擦了擦手，转身开始煮面。
他不知道自己能够控制恶灵多久时间，能不能在火熄灭前将它烤入味。
但是，最起码在短期之内，它是没有能力再捣乱了。
如此，便已足够。
……
一大锅面，配上四个荷包蛋，一大把青菜，以及全部的卤肉，少年风卷残云一般，三分钟就全部干掉了。
胃是填饱了，可是，身体仍然空虚。
汪惟也看过一点网络小说，他猜，自己可能是需要更多的能量？
待会儿，到楼下超市买几块巧克力吧。
然后多吃肉，再搞点高能营养棒和蛋白粉什么的备着。
尽管剩下的存款不多了，但是为了在血腥教师节里活下来，付出任何代价都值得。
打定主意，汪惟回到卧室午睡了30分钟。
胸口凉丝丝的，暑气全消，别提有多舒服了。
醒来后，精神上的疲惫和身体里的空乏，都好转了一些。
低头看看照片，仍然粘得严实，少年嘴角不由泛起一丝笑意。
叫你狂！
现在爽不爽？
起身抹了把脸，汪惟溜溜达达走向学校。
他家所在的老小区距离学校后门只有不到800米，十分钟必到。
来到班里时，大部分同学都趴在桌子上午休。
汪惟打眼一扫，没看到鹿呦呦，不由有些纳闷：人呢？今天中午她又没回家，怎么不在班里？
汪惟等了小20分钟，直到马上上课，她才匆匆忙忙从门外走进来，在一片热情的招呼声中回到座位。
没两秒，陈宇跟着进门，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胖子狗狗祟祟的回头：“惟哥，狗日的陈宇肯定是被鹿姐拒绝了！”
汪惟嘴里含着巧克力，若有所思的看了陈宇一眼。
表白么？
如果是真的，哪怕被拒绝了，那也挺幸福的。
最起码，在生命终结之前，把少年时最炽烈真挚的喜欢坦诚地展示过了，难道不值得羡慕吗？
可惜，汪惟注定做不到那种事。
不是没有喜欢的人，而是不肯放任自己的软弱。
我不会死，更不能输！
我要活下去，然后好好的看一看这个剧烈变化的世界，拧碎所有妖魔鬼怪的狗头！
少年的中二气息在汪惟心里爆开，让他斗志蓬勃。
然而有些事真的没辙，完全不是斗志能够解决的——
一整个下午加上晚自习，汪惟都没能找到机会和鹿呦呦单独聊天。
她太受欢迎了。
高三大部分男生心里的白月光，真是一点不开玩笑。
目送着她在三四个女生和赵星河等男生的拱卫下走出教室，汪惟正式放弃当面聊天的打算。
回头去班级群里找到她的QQ号，网上沟通吧。
现在，回家睡觉！
汪惟从没有哪一天如此期待入睡。
睡眠能够恢复他的精神和灵性，而灵性充盈则意味着他可以再次接受传承星。
如今有三颗传承星已经处于半激活状态，不管是【剑】、【指引】或是【顾教授】，都让他兴致勃勃、期待不已。
最喜欢的当然是【剑】，但最有帮助的可能是【指引】……
谁知道呢？
反正我都行。
汪惟买了很多肉和菜，兴冲冲回家，心急火燎的吃了顿夜宵，10点半就躺到了床上。
午夜，那个梦，再次如期而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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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梦的本质，灵性超感
时间：9月10号，上午10点整。
地点：梦城二中。
人物：全体师生共计4948人。
……
事件细节：
在综合了所有幸存者的正式口供与疯言呓语之后，我部还原出大约35%的遗迹内部细节。
尽管锚定时间早于8月28号，但正式融合始于9月10号上午10点。
课间操结束之后，幸存者孙某与同学准备翻墙出去打游戏，结果孙某眼睁睁看着同学一头撞在一堵并不存在的墙上，血肉一寸一寸的化为粉末。
那是遗迹边缘自带的维度崩灭后残存的规则力量，形成了一个不能出又不能进的全封闭结界。
再一次验证了“遗迹锁”理论的正确性。
随后，遗迹中的残灵全面复苏。
在本能、欲望、怨念的驱使下，残灵们开始疯狂的攻击和吞噬二中师生，最终十不存一。
之所以会有幸存者能在大量恶灵的觊觎下逃生，是因为遗迹碎片本身就是11号维度“某个学院”的一部分，又和二中融合，因此具备了相当规整的校园守则。
现在总结如下——
……
靠！
起点培训班出来的啊？
断在这种关键地方！
汪惟从梦中惊醒之后，气得猛锤枕头。
搞定了恶灵，他终于能够完整回忆起梦中内容了，结果从那支手刚刚落笔开始，守在旁边等啊等啊，终于等到戏肉的时候，下面没了！
汪惟反复深呼吸，好不容易平复下情绪，忽然一跃而起。
坐到书桌前，打开记事本，抄起笔，开始复刻梦中的文字内容。
刷刷刷写到最后，汪惟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遗迹降临，逃是逃不掉的，但是可以通过某种方式去躲！
活下去的机会，+1+1。
……
珍而重之的把记事本藏好，汪惟回到床上，盘膝坐下，集中意识“看”向眉心。
轰的一声，意识再次降临雾海。
第二次来到岛上，汪惟感觉脚下的砂砾好像变得坚实了一些，颗粒更粗，颜色更纯净了。
但是变化有点细微，不能确定是不是错觉。
他一边感受着，一边漫步走向孤零零杵在岛中央的家。
房间里一切如常，和外界一模一样，昨天剩下的垃圾都被复刻了进来。
真奇妙啊……
汪惟感慨着，激动着，快步走向卧室。
再一次看到传承星，【剑】、【指引】、【顾教授】，三颗灰星仍在闪烁。
终于有时间仔细观察，汪惟忽然发现，【指引】的闪烁频率更高一些，【剑】的频率最低。
所以，是提示么？
汪惟是一个很听劝的孩子，于是，他用意念集中在【指引】上。
霎时间，一段信息涌入脑海，令他恍然大悟。
原来，指引传承星早都在为我提供帮助了……
对，那个梦！
事实上，早在传承遗物与汪惟融合的第一时间，【指引】就根据汪惟所遇到的困境，动用了自身的预言力量。
所谓的【指引】，其实真正的称呼是【灵性超感】。
信息流里，对它有着详细的描述。
【灵性超感】
【这是一种极其高端且强大的灵性应用技巧，具体原理相当复杂，是■■■职业■阶才能掌握的预知系力量】
【然而世界上总有一些人与众不同，具备着令人难以置信的超常天赋】
【为你留下这份馈赠的孩子，就是其中一个】
【他生不逢时，至死都未能超凡，最终在强烈的不甘中死去，于生命的最后一个刹那，极尽升华的灵性彻底点燃了天赋，被传承遗物捕捉并收集，固化成为一种自发的灵性超感状态】
【使用方式：自动运行】
【作用：提供未来的重要片段，以梦境的形式传达给受命人】
【预知的力量消耗巨大，当天赋燃烧殆尽后，灵性超感状态自动终止】
【附言：如果8号维度仍有残留，那么麻烦你试试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叫做艾玛迪莫雅的残灵，如果她仍在这个可悲的世界里挣扎，请帮她重获安宁，我的另一份馈赠就藏在她的体内】
恍惚间，汪惟好像看到了一个怯弱的孩子，垂着头，默默的攥着拳头。
他并不怨恨任何人，也不怨恨世界，唯独不愿意跟自己和解。
所以，他才能把自己的天赋激发到极限，以凡人之躯，比肩高阶职业者。
汪惟看着渐渐虚化的幻影，喃喃发誓：“放心去吧，只要她仍在，我一定会让你们获得永恒的安宁……”
最后一刹那，孩子抬起头，轻轻扯了下嘴角。
汪惟也轻轻一笑，心里的悲伤得到了巨大的抚慰。
回到客厅坐了一会儿，舒缓了一阵情绪，汪惟开始整理收获、盘点情报。
首先，噩梦的问题彻底解决了。
那玩意非但不是坏事，甚至是最好的消息来源。
其次，能够在梦中看到多少文件内容，大概率取决于自己的灵性总量与强度。
而守护之炎刚好有一个作用——淬炼受命人灵性中的杂质。
汪惟猜测，它的实际效果，大约是强化自身灵性质量？
第三，【灵性超感】是一个被动能力，除了获取知识与情报之外，没有别的作用。
不是不厉害，然而汪惟终归还是需要一些能够直接用于战斗的能力。
所以，下一个选【剑】？
但是有一个问题啊……仅剩7天时间，练剑来得及吗？
算了，不管来不来得及，总得买一把什么武器，到时候背到学校去，管你是什么品种的恶灵，小爷我一路从六班门口砍到十三班……
帅得一批！
小汪同学属实很有一种苦中作乐的精神，而这正是他在成为孤儿之后仍能健康生长的核心原因。
但事实上，他心里非常清楚，恶灵并不畏惧物理伤害。
他胸口就贴着一个实例呢，刀劈不动火烧不着的，拎把破剑有个屁用。
所以，其实应该先去拿下【顾教授】。
可惜最近两天恐怕够呛。
守护之炎仍在“占用”着他的部分灵性，再加上新得到的【灵性超感】，短时间内，他激活不了任何一颗传承星。
具体得等多久，取决于很多因素，急不来。
然而汪惟仍然很急。
那可是能够在档案里大书特书的血腥教师节啊！
不死即疯，实在太下头了。
7天，只剩最后的7天时间，我必须找到安全度过这次劫难的办法！
少年一边咬着牙发狠，一边乖乖背起了书包。
学总是要上的。
只希望此事之后，能够永久告别数学题吧……
汪惟的心情即期待，又怅然。
为了高考努力了那么多年，鸡鸣即起三更方歇，好不容易拼到了年级前十，985任选，帝国理工在望。
可现在……还会有高考么？
或者换个角度去想……哪怕考上了帝国理工，还具备之前的意义么？
不会了。
新时代已经真正意义上的来临，超凡的洪流终将推翻一切，知识仍然具备价值和意义，却不再是第一选择。
汪惟好不容易才在学生赛道上取得领先，结果版本更迭，战士崛起，大学生被削成狗了。
属实是很倒霉。
可他并不自怨自艾，反而很快重整精神，积极昂扬的面对新挑战。
像野草一样顽强，这就是汪惟。
第6章 真的出了大事
“惟哥惟哥，真踏马粗大事了！”
胖子脸上肥肉乱颤，额头上密布着一层汗珠。
汪惟早都被他的大事搞麻木了，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嗯嗯。”
胖子急了：“你信我，真的，这次怕是要捅破天……”
他正咋呼着，班主任周老师忽然匆匆走进班级，表情前所未有的沉重。
“同学们，静一静！现在，我怀着极度悲痛的心情，向大家通报一个噩耗——咱们班的陈宇同学，昨天夜里意外失足，从家中的窗口坠落，不治身亡……”
轰的一声，整个班级都炸了。
“我的天呐！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
赵星河猛的站起来，叫声尖利：“陈宇家里我总去，18楼，30度角的上悬窗，哪怕拆下窗网都不容易挤出去，怎么可能是意外？！”
“那……难道是自杀？”
“那更不可能了，陈宇家庭多幸福啊？他自己既是学霸又是体育健将，我不相信他会想不开！”
“对啊！经常高强度运动的人不可能抑郁轻生！”
班级里沸沸扬扬的，根本控制不住。
甚至，有个女生忽然间失声痛哭，很快，哭声便蔓延到全班女生中。
陈宇堪称是全年级最受欢迎的男生，典型的女频文男主角。
家世在梦城拔尖，身材高大，容貌英俊，特别爱运动，也特别擅长运动，冬天去瑞黎世滑雪，夏天去澳达里冲浪，都有极高水平。
更离谱的是，人家只是随便学学，成绩就比全力以赴的汪惟强得多，基本稳定在年级前五名。
人和人的差距在陈宇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而最最最难得的是，在这座充斥着暴发户的城市里，陈宇却从骨子里散发着平和，极有教养，又乐于助人。
所以不止女生喜欢他，男生们也爱和他一起玩。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自杀？
根本没有人相信。
只有汪惟知道，其实是可能的。
胖子忽然扭过头，没心没肺的脸上难得的带着悲戚。
“惟哥，你信吗？”
“我……”
汪惟竟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他亲自经历过恶灵窥伺的局面，深知那种情况有多么可怕。
既然自己能够被恶灵缠上，那么，别人为什么不可以？
一旦被盯上，区别只在于死法而已。
汪惟怔忪的发着呆，感觉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虚假和荒谬。
新时代刚刚露出苗头，就给了少年重重一锤。
一个旧时代的天之骄子，注定了要成为人上人的天生赢家，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夭折在新时代的前夜。
那么，天明之后呢？
什么权力、什么财富、什么背景、什么能力，全都是笑话！
新时代惟有一种力量——超凡！
汪惟紧紧攥住拳头，求生欲像野火一样熊熊燃烧。
但是，有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摆在面前——
经过了陈宇的事，他不知道外面还有多少威胁，潜藏在哪一个人的家里、身旁，甚至……就在表皮之下。
因此，看到谁都感觉可疑。
最可疑的，当然是台上的班主任周老师。
她身上的臭味越来越浓烈了，哪怕隔着大半个教室，汪惟都隐隐约约的闻到了味道。
但是她的表现实在再正常不过，甚至都没有一丁点畏惧阳光的迹象。
如今贴在汪惟胸口的那位，当初可是把窗帘死死拉住，从不肯出现在阳光下面的。
所以……很难猜。
汪惟正观察着周老师，她忽然扭头，浑浊的视线直接对准少年。
“汪惟。”
“嗯？”
汪惟心里一紧，忐忑应道：“周老师，有什么事吗？”
周老师审视了汪惟好一会儿，方才轻轻点头。
“陈宇留下了一封遗书，指定给你留下了一份礼物，他父母已经带来了，待会儿放学前去我办公室拿。”
哗的一声，全班都炸了。
所有人都纷纷转头，愕然看向汪惟。
“为什么？”
“没感觉他俩关系多好啊？”
“就是，不管是赵星河或者是鹿呦呦，跟陈宇的感情都要好得多啊……”
其实这也是汪惟的疑问。
一个顶奢校草，一个平民孤儿，明明平时没有打过太多交道，为什么专门给我留下礼物？！
正愣着，周老师又转头看向鹿呦呦。
“对了，呦呦，你和我出来一下，陈宇的父母想要和你了解几个问题。”
鹿呦呦抹了一把眼睛，沉默起身，跟着周老师走出教室。
等她们一消失，班里马上爆炸了。
有人哭有人喊，外号铁柱的混混头子甚至把桌子砸烂了一半。
“草他妈的！什么狗基霸破事儿！”
陈宇确实配得上大家的悲伤。
汪惟沉默着应对周围人的追问，他不明白为什么，只是心中的警惕感愈发强烈。
降临融合之前的二中，就好像一个被强磁场笼罩的笼子，接下来几天，什么奇怪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要小心啊……
……
早自习加上前两堂课，很快就在混乱中过去了。
课间操结束之后，鹿呦呦终于回来，然后直奔教室后排。
“找我？”
汪惟愕然抬头。
“嗯。”
鹿呦呦轻轻点头，红着眼眶向他招手：“跟我出来一下，有件事情想让你知道。”
在所有人意味难明的注视中，汪惟跟在鹿呦呦身后，来到了楼层尽头的房间。
那是高三一班到高三六班，所有班主任共用的临时休息室。
才一进门，汪惟的瞳孔顿时剧烈收缩！
太臭了！
房间里居然弥漫着相当浓重的腐臭，和周老师身上的气味如出一辙，但又强烈太多！
鹿呦呦仔细观察着他，忽然松下一口大气。
“你也能闻到，对么？”
“对！”
既然要摊牌，汪惟索性痛快承认。
随后反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的？”
“好几天之前就开始眉心乱跳。”
鹿呦呦悲伤哽咽：“但是最初我根本没有多想，昨天陈宇忽然来问我，相不相信世界末日的时候，我甚至以为他疯了……”
汪惟顿时精神一振：“所以，陈宇他感应到了末日？”
“嗯。”
鹿呦呦虚弱的倚在办公桌上，陷入回忆。
“昨天，他有些癫狂，在我面前用力的挥着手臂……
他说，他每天夜里都能看到一个巨大的世界在悲鸣，人们哭着喊着，在地震、洪水、火山爆发、雷霆狂舞中失去生命。
紧接着，整个蓝星一寸寸的崩灭，化为粉尘，接着崩解成更小的粒子。
没有死在天灾下的幸存者们，却等来了更加残酷的终结。
刚开始，陈宇只以为那是梦或者幻觉。
但是，随着他听到越来越多的残灵在咆哮在哭泣在诅咒着一切，渐渐的，他开始坚信，那就是蓝星的结局，而且就在最近几天！”
汪惟顿时明白了——陈宇和自己看到的不一样。
陈宇看到的，是维度寂灭的悲鸣，结果错把11号维度当成了现实中的蓝星。
那得是多么强大的灵性天赋啊？
汪惟现在都听不到所谓的残灵哭泣！
但也正是因为太强的灵性，才让陈宇被太多残灵侵扰，最终没能挺住。
汪惟重重的叹了口气，心情十分沉痛。
“那不是我们的世界末日。”
他轻轻摇头，向鹿呦呦揭开部分真实。
“那是一个编号为11的下层维度的末日，大约就在7天后，那个维度残存的某个碎片就要和咱们二中融合，到时候，会死很多很多人。”
“你怎么知道的？”
鹿呦呦的眼睛瞪得溜圆，瞳孔却反向收缩，死死盯在汪惟脸上。
又惊又惧，嘴唇煞白。
很显然，那不是质疑，而是过于恐惧震撼所形成的激动。
汪惟并不擅长撒谎，于是生硬回道：“秘密。反正我能确定。”
怕她再追问，马上反客为主：“你呢？你怎么又信了？”
鹿呦呦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定定的看着汪惟，忽然闭上了眼睛。
？？？
汪惟正纳闷着，她蓦然睁眼，双瞳竟然化为一片银白！
那是一双不再带有丝毫感情的冰冷双眸，像是细细碎碎的冰碴，又似是飘着雪花，而她的声音也因此变得冷静淡漠。
“我看到的。你的身体里……燃烧着一种温和的火焰，很暖……”
开口时，她轻轻上前一步，差一点点就贴上了汪惟的身体，然后陶醉的轻叹一声。
“喔……”
我去！
什么奇怪展开啊？
汪惟惊得浑身都僵了。
作为一个母胎solo，青春期刚刚开始就不得不挣扎生存的孤儿，他甚至都没有心情去接受老师们的传道授业，单纯得像一张白纸。
现在，一股并不浓郁但极度芬芳的香气扑鼻而来，……不，染红了。
汪惟僵硬的往后一靠，后脑勺磕在门上，终于清醒了三分。
“额……很好，看来你的灵性也成功升华了……真不错……”
纯属是没话找话，但是鹿呦呦居然真的被唬住了。
她虹膜上的银色迅速褪去，微微张开嘴巴，形成一个肉嘟嘟的o型。
和之前有一种截然相反的喜感。
震惊之余，少女悄悄退开一步，视线有些躲闪，耳根悄然泛红。
“刚才、刚才……我不太能够控制那种状态……”
“嗯嗯！”
汪惟果断点头，使劲替她找补：“正常的，升华之后的灵性确实不太容易控制，对了，你那种状态好像有些特殊能力？”
“对！你好聪明！”
鹿呦呦用力点头，精神终于振奋一些。
“开启了【冰心】之后，一方面我会极度理智，思维高度活跃，另外也可以看到一些平时看不到的东西……”
好牛哔！
是和【灵性超感】一样的天赋啊……
而且对于安全度过血腥教师节有着巨大的作用！
汪惟抿了抿嘴唇，微垂眼睑，试图藏住眼睛里的羡慕，结果视线顺着少女精致的锁骨往下一落，刚刚把白纸染黄的罪魁祸首再次冲进眼帘。
倒是不羡慕了，可是脑子又乱了。
“额，灵性升华时是有一定概率觉醒天赋的，好事儿，特别好，真棒……”
一边胡言乱语着，汪惟赶忙挪开视线。
去掉比同龄人更加坚强的性格，他真的只是一个纯情懵懂的小小少年。
可鹿呦呦不一样。
她太习惯于被人追求或者被男孩盯着看了。
平时她可以坦然忽略，可今天却难得的有些羞意。
(✿◡‿◡)
大概是因为，汪惟在她最茫然恐惧的时候展现出来的神秘和可靠吧？
尽管她特别不愿意表现出那种崇拜和依赖，但是过于强烈的情绪很难全部掩盖，于是在汪惟根本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她自己把自己搞别扭了。
“汪惟，你藏得好深……什么是灵性升华？！”
汪惟哪里知道？
只好含含糊糊的回道：“最近几天，多吃多睡，别的不用想。反正只靠咱们自己，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鹿呦呦有些失落。
她以为，汪惟不愿意向她解释。
尽管可以理解，可是终归会感到不舒服。
“好吧……嗳，对了！”
刚刚难受了不到一秒，她忽然猛的从门框上弹起，啪的一拍手，激动到脸颊涨红。
“如果你能确定是因为那种大事，咱们或许就有救了！”
汪惟精神一振：“怎么讲？”
鹿呦呦在狭小的空间里转来转去，声音逐渐拔高：“我家里的长辈闲聊时曾经提起过一个传闻——省城好像有一个特殊机构，专门处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以前我没有当真，但是现在看来，传闻大概率是真的！”
汪惟心里有些悲观，不过仍然保持着一定的期待，冷静问：“所以你有办法能够联系上他们？”
“我爸爸肯定能！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看到她止不住颤抖的手，汪惟忽然意识到，原来她也一直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于是汪惟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只在心里默默的提醒着自己。
——特殊机构肯定有用，但不会有太大的作用，想活下去，我们终归还是只能靠自己。
************
如果喜欢这本书，收藏之后请求大家每天追读，据说现在的新书PK，靠的是追读数据。
不要养，最好是追读到上架，然后爱养就养着了。
另外，新书期每天更新4000字，为了走完推荐流程。
拜谢拜谢！
第7章 末日！
似乎是因为有了主心骨，鹿呦呦在和父亲通话的时候，条理相当清晰，一个重点都没有落下。
鹿叔叔很宠女儿。
因为不管信没信，他的第一反应是：“我马上去接你，回家再说。”
“嗯。”
挂断电话，鹿呦呦有些歉然的看向汪惟。
看得少年一头雾水。
为什么要感到对不起？
女人好奇怪啊……
正纳闷着，她忽然攥着小拳头用力一挥：“别担心，我一定会劝我爸爸用最快的速度把人找来的！”
“好。”
尽管汪惟不理解，可他仍然配合应是。
然后，善意提醒道：“别想着躲，现在只能积极面对。如果找到了管事的人，和他提一句‘遗迹锁’，他会告诉你原因的。”
鹿呦呦茫然点头，感觉眼前的少年愈发神秘了。
“好哒，那……回见？”
“拜拜。”
汪惟拉开房门，当先走出房间，背对着她摆了摆手。
鹿呦呦咬了下嘴唇，心情很是复杂。
她从来没有想过，班里这个存在感不高的孤儿学霸，原来竟然是这样一个成熟内敛处变不惊的神秘强者。
都到这种关头了，仍然那么沉稳果决，真是意外的靠得住呢……
啊对对对！
很靠得住的汪惟，走出很远之后才松下一口大气。
和学校里最漂亮的女生共处一个小房间里，对于他这种母胎钢铁而言，实在太别扭了。
女人真麻烦啊……我还是好好练剑吧！
回到班级，汪惟又被同学们包围了，一个又一个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搅得他头昏脑胀。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放学，他急忙冲向周老师的正式办公室。
陈宇到底给我留下了什么？
会不会……对即将到来的危机有所帮助？
来到办公室门口，汪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方才忐忑敲门。
“进来！”
“周老师，我来了。”
“喏，那就是陈宇给你留下的礼物。”
周老师拿手一指，汪惟转头看过去，然后彻底傻眼了。
那是一个笼子。
里面有小屋、有食盆、有滚轮，很是奢华。
木屑堆里，正四脚朝天的躺着一只肚皮雪白的金背仓鼠。
“他他他……”
汪惟卡壳了，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这份遗物。
周老师嫌弃的摆摆手：“还有一封信，我和陈宇的爸爸妈妈已经拆开看过了，别见怪。行了，你都带回去吧。”
“噢噢……”
茫然的来，懵哔的走，汪惟拎着鼠笼，感觉特别玄幻。
到了家里，他第一时间拆开那封信，终于看到了陈宇的遗言。
信写得很急，字迹极其潦草，还有很多涂改的痕迹。
【汪惟，我的好同学，你应该会感到很惊讶，其实我也一样。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驱使我写下这封信，我甚至都不知道应该对你说什么，可我忽然强烈的想要这么做，于是就冒昧的做了。
对于给你留下的困扰，我很抱歉。
既然已经动笔了，那么，总归是要讲两句心里话的。
直到人生的最后一刻，我忽然发现，其实我很喜欢你、也羡慕你。
可能是因为，你总是那么坚定，而且是那种非常平静的坚定，从不把困难故意的摆出来给人看，只是默默的前行。
我在这方面好像不太行，应该是因为没有经历过什么真正的磨砺吧？
反正我很绝望，并且不知道如何释放。
没有人会感同身受的，对吗？
送给你的仓鼠叫做三下，因为它最多只能在滚轮上跑三圈，是上一窝小可爱里最笨的一只。
好好照顾它，哪怕只有几天。
最后，我可能是看到了一个解，好像在咱们的校长室里？
算了，我大约是疯了……
最后的最后——去他妈的末日！
这句话不是我说的，下面这句才是：永别了，朋友！！！】
看到信的最后一个字，看着后面那三个几乎要把纸面划破的感叹号，汪惟怅然的呆坐好久。
陈宇只是一个方方面面都很牛哔的同学，算不上朋友。
可是在这一刻，他忽然和陈宇有了某种共鸣。
让一个少年承受这种末日灾变级别的压力，实在太残忍了。
汪惟承受住了，所以他还在。
陈宇看到的东西可能更绝望，所以他不想继续了。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最起码汪惟希望真相就这么简单。
“走好，我的朋友。”
汪惟喃喃默念，将信纸重新折好，珍而重之的夹在记事本里，放回书架。
然后去给三下弄了几条面包虫干，盘膝坐在地板砖上，一边看着小金毛快乐的干饭，一边琢磨着所谓的“解”。
信里的最后四行，字迹格外癫狂，那时，陈宇的精神状态已经非常不正常了。
但是，正因为如此，那几行字反而具备了一些奇妙的特性。
汪惟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反正当他凝神细看时，确实能够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一些东西。
和灵性有关？
汪惟只能如此猜测，却不具备进一步破解的能力。
还是太弱了啊……
不过仅从字面意思上判断，陈宇有没有可能是在灵性狂躁勃发的时候，真的看到了校长室？
而那里刚好有什么东西，可以对破解遗迹碎片有所帮助？
这不是汪惟胡思乱想，而是有实例的——【灵性超感】的原主人，不就是在临死前的爆发状态点燃天赋的吗？
灵性是一种很奇妙的力量，有点唯心，更偏向于精神。
所以，一切皆有可能。
陈宇正是因为灵性的提醒，才给自己写信的。
他看到了汪惟的不凡，所以将最后的对话机会留给了汪惟，而不是感情更亲近的其他朋友。
汪惟感到压力深重，却也因此愈发坚定。
有线索就比两眼一抹黑强，哪怕现在解不开，可它对于信心的积聚有着重要意义。
陈宇，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好意！
吃饭洗碗午休，汪惟保持着平时的节奏，沉下心来等待。
睡醒之后还有一点时间，他甚至打起精神，开始鼓捣抖抖商城，专门看剑。
然后，被价格惊到了。
一把看上去相当不赖的剑器，居然只要三四百块钱！
那还等什么？买它！
看了看存款余额，汪惟狠狠一咬牙，直接下单定了一个剑匣。
里面有七柄不同规格的剑器，都是成品，实用性怎么样不知道，反正帅到没朋友。
最迟6号中午邮到梦城，不算晚。
倒不是汪惟异想天开，打算用没开刃的工艺剑去斩杀恶灵，而是希望在得到【剑】传承的时候，马上就有武器用来适应和练习。
未雨绸缪，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买到了心仪的玩具，少年心满意足的去上学。
下午1点半，鹿呦呦忽然出现在班级门口，冲着汪惟招手。
“出来一下，陈宇的父母想和你聊聊。”
看到少女不停地向自己打眼色，汪惟马上明白了。
那个部门的人，到了。
第8章 麻烦大了
鹿呦呦急匆匆的带着汪惟向校外走去，一张脸死死绷着，表面上很高冷很冰山，其实眼睛一刻不得闲，提心吊胆四处打望，活像个戳一下就会蹿出去的笨贼。
“你至于吗？！”
汪惟感觉很好笑，可她却依然那么紧张。
“你不知道！”
少女严肃的强调：“咱们学校现在非常危险，特殊部门的人都不愿意进来！”
“我当然知道。”
汪惟耸耸肩，轻描淡写的回道：“摸不清楚遗迹锚定期的标记规律嘛，所以轻易不愿踏入……倒不是畏惧现在尚未成型的那几个恶灵。”
“哇哦……”
鹿呦呦被震住了，一半是因为内容，一半是因为汪惟的态度。
“好吧，听你的，你是大神！”
她忽然就轻松了下来——对于汪惟的信任程度，可能是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坚固。
“到了！”
出了校门，没走几步，鹿呦呦带着汪惟拐进街角的咖啡厅。
大门口守着两个保镖。
店门里面的第一张桌子旁，坐着一个中年帅哥，背头、直眉、和鹿呦呦如出一辙的清冷凤目，看上去又气派又威严。
“汪惟，这是我父亲，鹿佑鸣。”
“叔叔好。”
鹿佑鸣急忙起身跟汪惟握手：“小汪，谢谢你对呦呦的提醒和照顾，我……算了，你们先上去吧，安防六部的人正在楼上等着，咱们回头再聊。”
鹿父握手时很用力，嘴角硬扯出笑容，汪惟大致能够理解那种感受。
作为一个父亲，未来将要发生的一切，确实太可怕了。
可汪惟并不知道应该如何安慰他，只好回以同样的力量，用力握了握鹿佑鸣的手。
“好，那我们先上去了。”
然后转身大步上楼。
鹿呦呦按住胸口，深呼吸两下，举步跟在汪惟身后。
……
楼上的情况和汪惟预想的不太一样。
悠扬的钢琴声回荡在楼层间，有一种舒缓而宁静的力量。
窗帘全部拉开，正午明媚的阳光泼洒在木纹地板上，点点浮尘四处飘舞。
一个20岁出头的小年轻，大大咧咧的据窗而坐，一脚踩着椅子，另一只脚蹬着窗沿，扭头打量汪惟。
阳光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好看的明暗轮廓，火红的半长发好似燃烧，眼神桀骜，像是充满了对整个世界的蔑视。
他的视线在汪惟身上一掠而过，随后便冷漠的扭过头。
等到鹿呦呦跟在汪惟身后上来时，红毛恰到好处的抬手支住下巴，拗出一个忧郁帅气的造型。
但是，poss没摆满三秒，他就忍不住斜眼偷瞄，想要检验效果。
结果被好奇的汪惟抓个正着。
额……汪惟就感觉好像看到了又一个赵星河，顿时什么畏惧都没了。
琴声忽然中止，钢琴前站起来一个30岁左右的青年。
带着黑色半框眼镜，西装革履，一身精英范儿。
起身之后，仔细的整理了衣领和袖口，方才缓缓向两人走来。
“你们好。”
他笑起来很好看，声音低沉而有磁性，配合上微微点头的动作，有一种得体的谦逊透体而出，优雅而又不失亲和。
“我叫方同律，隶属于帝国安防六部西山总局，目前是第六行动大队的队长。那边的精神小伙叫做杜小飞，人不坏，只是有点燥。”
他一边做着自我介绍，一边动手拉开椅子。
“接下来将由我们全权处理二中所遭遇的危机。
汪惟同学，鹿呦呦同学，感谢你们提供的消息，太重要了，否则我们肯定要等到事情发生，才能反应过来。
好了，别拘束，都坐吧。”
讲到“都坐”的时候，他恰好解开西服的第二颗扣子，抬手示意。
汪惟和鹿呦呦略显拘束的坐到方桌前。
面前这个男人，太有压迫感了。
方同律则坐到对面，从身后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本子、一支钢笔。
“现在，我会问一些简单的问题，你们把它当成闲聊就好。那么，谁先来？”
“我来吧！”
鹿呦呦忐忑开口：“反正我知道的东西少，很快就能讲完。”
“好。”
方同律浅笑点头，拧开钢笔，稍稍拉开一点右手的袖口，用最标准的姿势轻轻握住笔身。
就在笔尖落于纸面的那一刹那，汪惟瞳孔猛然一缩，心脏突然开始砰砰狂跳！
是他！
每天在梦中书写那份事故报告的人，正是他！
汪惟对于那双手、那支笔、那种书写姿势，实在太熟悉了。
单独一种或许难以断定，可是三样加在一起，根本不可能出错。
写下【建议全体抹除】的那个冷血狂魔，正是眼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和善大哥！
就在汪惟刚刚绷紧浑身肌肉的时候，方同律忽然抬眼望来。
镜片遮掩下，他的眼神显得有些晦涩。
不带任何感情的视线紧紧锁在汪惟脸上，可他却笑盈盈问：“汪惟同学，你好像很紧张？”
汪惟深深的吸了口气，僵硬点头：“是有一点，问题太多了。”
“没关系的，我完全理解。”
方同律共情一笑，叹息道：“当初我第一次发现这个世界忽然变得如此陌生时，整整半年都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你已经很棒了，真的。”
被夸奖了，但是一点都不值得开心。
汪惟仍然紧绷着身躯，放松不下来。
梦中经历的一切都在反复提醒他——这并不是一个亲切的好大哥，而是一个一言不合就要清除全部幸存者的真正狠角色，血腥屠夫。
汪惟已经不再信任方同律，但又不得不依赖对方，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不大一会儿，鹿呦呦就把所有知道的情况都倒了干净。
如她所言，非常简单。
“很好，感谢你的配合。”
方同律笑呵呵的放下笔，轻声安慰道：“【冰心】是一种崭新的辅助天赋，从你的描述看，它非常强力。
于你而言，既然已经升华了灵性，又觉醒了天赋，那么晋升超凡几乎不存在任何难度。
这是特别好的事情，我要提前向你表示恭喜。”
鹿呦呦顿时喜笑颜开：“嗯嗯！谢谢方队长！”
小女孩挺好哄的，但是，汪惟心里却猛的一沉。
方同律根本没有提及“职业”，更没有提到哪怕一个字的超凡细节！
太敷衍了……
而这意味着什么？！
杜小飞同样发现了这一点，把视线从鹿呦呦侧脸收回，插口道：“队长，小鹿是个好苗子……”
方同律扭过头，瞥了杜小飞一眼。
只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一瞥，杜小飞顿时闭口不言，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意味难明的冷哼。
方同律重新看向鹿呦呦，笑容和蔼，态度诚挚。
“两位同学都是天生的超凡苗子，我个人非常愿意吸收两位作为后备力量，但是，部里规矩多，纳新必须得经过报备、考核、批复等一系列流程，非常麻烦。
所以别急，咱们先忙大事，等到事情结束，我亲自为两位申请考核，好吧？”
“嗯嗯，好的好的！”
鹿呦呦乖巧点头，笑靥如花。
她确实是一朵小白花，可汪惟却清楚的意识到……又是敷衍推搪！
只字不提污染，只顾着画饼，算什么重视？
分明是在拖延观望！
汪惟没有看破对方伪装的本事，可是他太了解方同律的行事风格了。
这个男人意志坚定，心狠手辣，恐怕早已断定，自己和鹿呦呦很难在遗迹降临中幸存，更不可能不受污染，因此根本没有帮忙的意思！
麻烦大了啊……
第9章 底牌的一百零八分之一
汪惟看清了方同律的想法，不由默默攥紧了拳头。
虽然他从最开始就没有指望特事部门能够帮上多大的忙，但是这种情报都懒得分享，纯粹只是废物利用的态度，仍然深深的伤害到了少年的自尊心。
或许遗迹融合确实极端可怕，存活率确实极低，你们不愿意付出感情和资源，是根据以往经验作出的正确判断。
但是，汪惟不接受任何理由！
自打双亲去世，他就分外忍受不了任何人的看轻。
瞧不起我？
你们凭什么？！
方同律安抚好鹿呦呦，然后转头看向汪惟。
霎时间，瞳孔深处的意味蓦然一变。
“汪惟同学，你知道遗迹锁？”
“是的。”
汪惟紧紧攥着拳，深呼吸，然后重重吐出来。
他决定摊牌了。
至少给对方一点颜色看看，让他们提起应有的重视。
反正根本躲不开，愿不愿意都得和六部打交道，那么，为什么不化被动为主动呢？
“我不但知道遗迹锁，知道这是11层维度的残存碎片之一，知道它会在9月10号正式降临，并且将5000名师生残杀到仅剩一百人……”
汪惟一口气讲到此处，略微一顿。
方同律、杜小飞、鹿呦呦全都楞住了。
然而汪惟却根本不给他们思考的时间，马上以更加强烈的情绪，抛出了排比的最后一句。
“我甚至还知道，遗迹碎片里的部分规则！”
“什么？！”
杜小飞的造型拗不下去了，猛的从椅子上蹿起来，然后一头磕到了窗台上沿，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方同律也不再淡定，瞳孔缩成针尖般大小，死死盯着汪惟，呼吸蓦然粗重。
然后，少年腼腆一笑，刺出最后一剑。
“我好像觉醒了一种预知天赋，因此看到了一些可能有用的东西……”
“卧槽！预言系？！”
杜小飞惊呼出声，大马猴似的蹲在椅子上，一手还捂着脑袋，愕然抬头看向汪惟。
眼神里有七分震撼、两分不信、半分嫉妒、半分茫然……
嘎吱！
方同律猛的起身，把椅子撞出去老远，一直焊在脸上的优雅和深不可测的眼神，全都瞬间崩塌。
他涨红着脸颊，半趴在桌子上，探手按住汪惟的肩膀。
满脸和赵星河如出一辙的殷勤热切。
“汪惟同学，你正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人啊……请务必加入我们六队！”
少年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困惑：“可是，流程……”
“什么狗屁流程！”
方同律用力挥着手，慷慨激昂，头发都甩乱了。
“我早都看那帮官僚不顺眼了！正常办点事儿，这规矩那程序的，一直问一直问，烦不烦啊？！”
汪惟表情迟疑：“但是，审核……”
“你不需要！”
方同律用力握拳，斩钉截铁。
“审核是用来限制普通人的，你是什么等级的天才啊？自主升华灵性，觉醒顶级天赋，谁配对你指指点点？！”
“那……”
“没有什么这这那那的！”
方同律走到对面，站在汪惟身后，用力按住他的双肩。
“我做主，六队马上吸纳你为正式成员，回去就打报告，明天配衔配枪！来，听听咱们六队的待遇，你肯定会喜欢的……”
耐心温柔，循循善诱，像一个哄小孩吃药的变态人贩子。
好可怕……
鹿呦呦被这人的突然变脸吓得直往旁边缩，唯恐挨上一点。
主要是那种前后的巨大割裂，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精神状态是否正常……
杜小飞都看不下去了，酸溜溜的开口提醒：“队长，注意点形象，看看把人家小鹿吓的！”
得，他也不演高冷帅哥了。
方同律眼睛一眯，马上笑呵呵的对鹿呦呦道：“小鹿啊，你也是我非常看重的人才，之前是想着回头一起走流程，可没有撇下你的意思。
现在既然小汪具备了特事特办的天赋，那正好，我把你俩一起报上去，你搭着小汪的顺风车，肯定都能批下来。”
好家伙，这臭流氓真阴啊！
汪惟哪怕再怎么没有社会经验，都听懂了后面特意加强的重音。
意思是，如果我不答应，鹿呦呦坐不上顺风车，恐怕很难过审呗？
鹿呦呦也听懂了。
可她并没有望向汪惟，而是微垂眼睑，轻声道：“我都可以，看汪惟吧。”
漂亮！
汪惟忽然很开心，不但少年人那种奇怪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而且更欣慰的是她没有轻易让出主动权。
女人也不全是麻烦嘛……
心里这样想着，汪惟继续纠结迟疑：“那，我能先听听具体都有什么好处吗？”
“额……”
方同律楞住了一瞬间。
他没有想到，两个高中生而已，居然这么难搞。
事实上，他从未干过亲自抢人的活儿，此行前来梦城，也并未作好吸收新成员的准备。
所以，应该开出什么条件呢？
方同律头疼得厉害。
但他毕竟是真正意义上的精英，很快整理好心态，哗啦哗啦的开始画大饼。
“因为咱们的工作只有少数超凡者才能胜任，又很危险，所以一旦转正马上就有5万左右的底薪和数倍的特殊任务津贴，年收入绝对不会少于一百万！
另外，五险一金全保障、福利分房待遇，以及相当于少校的军衔。
房子几乎都是别墅，配专车，专业训练基地，各种技能培训全免费，早9晚5，一周上三休四，有事不来也行。
对了，还有一个你肯定喜欢——合法持枪！
平时如果有人敢威胁你，掏出枪，在具备必要性的前提下，尽管开枪毙了他！
咱们没有对于寻常案件的执法权，但是有着最高级别的安全防卫权，差不多等于是网上流传的杀人执照。
怎么样，酷不酷？”
嘶……
汪惟和鹿呦呦倒吸了不止一口凉气，听得目瞪口呆。
我的天，这到底是什么神仙待遇啊？
单单讲钱，梦城普通公务员的平均月收入是4000出头，而汪惟心心念念的帝国理工应届毕业生，在帝都那种大城市的年薪也才10万左右！
再加上拉满的其它福利，直接财富自由了。
而杀人执照的存在，更是在国家层面赋予了官方超凡者一种凌驾于法律之上的特权。
新的特权阶级，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公开在少年面前，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
但是，汪惟仍然不满意。
我的底牌都掀开了……额，掀开了一百零八分之一，你就拿这些东西糊弄我？
汪惟没有再去衡量那些物质上的厚待，平静但坚定的开口。
“我想超凡。”
霎时间，方同律沉默了。
他慢慢踱步，回到汪惟对面，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来，抬头看着少年。
“你可能已经知道如何超凡了……”
不，我不知道。
“但是你恐怕还不知道难度……”
哦，这个确实。
“灵性升华只是第一步，它是精神上的蜕变，接下来还要把肉体推动到人类极限……”
唔，饭量大增？
“正常而言，这个过程至少需要六个月到三年……”
所以，也有不正常的方法？
“只要验证了你通过预知能力获取的情报有价值，那么我可以做主，马上为你申请一支极其珍贵的特殊药剂……”
“两支！”
汪惟斩钉截铁的打断对方：“我需要有人和我并肩作战，互相扶持！”
鹿呦呦浑身一颤，心绪复杂难言。
第10章 我真有一只恶灵
“好的，两支。”
方同律没有在这种事情上纠缠，痛快的答应下来。
汪惟内心深处，因此而重重的松下一口大气。
屠夫方既然肯向鹿呦呦身上投入资源，那就意味着，他已经决定全力保下两人了。
虽然不清楚六部能够做到什么程度，但这终归大大提升了生机。
汪惟展颜一笑，投桃报李，主动拿出了“珍贵”的情报。
“9月10号上午10点钟，11层维度的某个遗迹碎片将正式开始与二中融合，遗迹锁笼罩校园，彻底封闭进出途经。
目前已经被标记的总共有4948名师生，其中甚至包括已经转学到省城的学生。
具体的标记规则大概是——曾经长期在二中工作学习，然后，于8月28日之后，9月10号之前，再次出现在校园里的全部生灵……”
方同律听得认真极了，支棱着耳朵，手中钢笔唰唰唰的记录着。
汪惟看到这一幕，忽然很想笑。
嗯，用方同律未来写下的结论，来忽悠此时的他，这种感觉实在太奇妙了……
汪惟用力抿了抿嘴，继续“科普”。
“本块遗迹碎片，曾经同样是‘学校’，因此才会与二中融合。
融合期间，遗迹碎片所形成的规则，与学校息息相关。
具体都有什么内容，我需要时间继续感知。
我的能力暂时不够强，只能在梦里看到一些相应的场景，明天早上，应该会有更详细的情报……”
“非常厉害的能力！”
方同律一拍手，发出很大声的赞美：“前途无量！”
鹿呦呦侧着脑袋，惊叹的看向汪惟，根本不需要开口讲任何话，随便谁都能从她脸上看到满满的崇拜。
杜小飞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汪惟身侧，斜楞着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明明非常震撼，却还要嘴硬的嘀咕——
“正面作战能力弱得一批，以后还不是得靠哥们保护……”
汪惟瞥了杜小飞一眼，心里暗暗盘算着：等小爷接受了【剑】传承，用不了几剑就能把你的嘴抽软！
方同律则是压根没有搭理杜小飞的意思，和汪惟耐心的解释着细节。
“我将要给你们申请的药剂，名为启迪，有三个作用。
第一个作用是升华灵性。
你们已经自主升华了灵性，比喝药的效果更好，所以药剂的效果将变成提升你们的灵性总量。
第二个作用是帮助你们简单感知灵界。
灵界是……唔，是世间所有精神、意志、知识、信息的归处，广袤到不可思议。
你们暂时不需要理解更多，知道一个概念就行了。
药剂的第三个作用是保护你们的灵魂，安全触碰混沌魔海。
混沌魔海是所有超凡的起源，能量之海。
当你们以启迪状态接触到混沌魔海时，由于‘能压’的存在，魔能会主动灌注到灵魂中。
灵魂归位时，大量魔能被带回，然后，开始快速的强化身体。
一般只需要7天到半个月，就能逼近人体极限。
由于咱们蓝星暂时没有能力自行制作，只能从遗迹中获取，所以库存数量极少，西山总局也没有几支……”
杜小飞适时插口，既是捧哏，又是泛酸。
“小子，现在能够理解启迪药剂的珍贵了吗？
把普通人努力十年都不一定能够触碰到的极限，浓缩在短短半个月时间里完成，接下来自然有大把时间冲击超凡。
这玩意在黑市里炒到上亿都没货，几乎从不外流，哪怕我们六队每年也只有一支的配额，真是便宜你了。”
一支？
汪惟疑惑抬头。
方同律笑道：“正常确实只能申请到一支，不过二中出现了遗迹碎片，以后，梦城的超凡事故一定会激增，已经有必要建立一个分局了。
不出意外的话，我会被派驻到梦城，成为分局的负责人。
提前预支一支未来的配额而已，问题不大。”
汪惟顿时感到头皮发麻。
好家伙，居然不是分隔两地的同事，而是要长期在一起相处的直属上级？！
真是够倒霉的……
但是不管未来怎么样，现在能够嫖到两支如此珍贵的药剂，那就没白忽悠。
上亿一支啊！
以前的我恐怕都不配闻闻味儿……血赚！
另外，六队能够提供的帮助，应该不止于此吧？
汪惟正犹豫着要不要问，方同律却主动开口了，态度极其严肃。
“小汪、小鹿，我必须提前强调一件事——任何一个官方超凡者，都不可以在遗迹碎片降临前主动介入，这是铁律！”
“啊？！”
鹿呦呦低声惊呼，脸蛋顿时变得煞白。
方同律的表情则是一种冷静到近乎冷酷的状态，继续陈述事实。
“你们不明白融合期的可怕，那是遗迹规则与现实世界剧烈反应的阶段，任何强行干预都有可能导致不可预知的变化。
一海之隔的出云国，曾经因为强行攻击遗迹锁而导致遗迹彻底破碎，将方圆五十公里化为一片白地。
而高阶职业者偷入低阶融合期遗迹，照样扛不住‘规则杀’，甚至有可能引发规则混乱，制造出极其恐怖的怪物来。
咱们省城就有一座那样的遗迹，原本只是8号维度的一个小碎片，现在却比10号维度的大碎片更危险……”
“我明白了。”
汪惟死死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
他终于理解，为什么方同律高度不看好自己能够活下来了。
融合期的遗迹碎片已经非常可怕，然而限于时间，自己和鹿呦呦根本来不及成为真正的超凡，外部的高阶职业者又帮不上忙，可不就是只能赌命吗？
如果不是自己的价值确实太高，屠夫方绝对不可能付出如此珍贵的两支药剂，去赌那一线可能。
“所以我们应该怎么做？”
汪惟摒弃恐惧惊惶，虚心求问。
方同律点点头，脸上重新恢复从容。
“限于时间，来不及给你们俩搞特训了，所以只能采取短期突击的方式，磨掉你们对于恶灵的恐惧。
但是，控制恐惧不是让你们莽！
千万千万记住，在你们真正超凡之前，不要和任何一只恶灵发生正面冲突，否则一定会死！”
方同律声色俱厉，试图让两个小菜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杜小飞在一旁添油加醋：“哪怕只是依照本能行事的没脑子残灵，都不是你们这种小朋友能够接触的，一旦碰到，赶紧给我打电话！对了，小鹿，你记一下我的号码……”
“那个……”
汪惟弱弱的举起手：“如果已经碰到了，怎么办？”
“哈！”
正在献殷勤的杜小飞嗤笑一声，转过头，用一种看弱智的眼神看着汪惟。
玩味道：“真碰到了你还能囫囵坐在这儿？陈宇是怎么死的，忘记了吗？那都不是残灵，只是残余灵性！”
“可我确实碰到了啊！”
汪惟一脸无辜，轻轻拉起T恤，露出胸口反贴着的照片。
咖啡厅二楼顿时陷入一片静滞。
所有人脑门上都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咱就是说……这孩子不会是脑子有什么毛病吧？
汪惟并没有在意他们的眼神，反正他的本意也不是辩解什么，而是赶紧把那个烫手的奶奶交出去。
天天在自己身上贴着，既浪费灵性之火，又提心吊胆，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现在终于等到身体结实、能扛得动锅的好大哥了，不赶紧甩……上交，还想什么呢？
汪惟生怕对方拒绝，马上拽住照片一角，铆足力气往下一撕。
“呲拉！”
一声脆响过后，汪惟捏着照片，忙不迭的向着方同律递了过去。
“队长，麻烦您帮忙看看。”
“小汪，你可真是……”
方同律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随手接过照片，正要提醒他两句，结果手指头忽然一麻，感觉好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
下意识低头，刚好看到一张气急败坏、满是怨毒的脸。
龇牙咧嘴，死死咬住他的手指不松口。
卧槽！
真有恶灵？！
而且凶性这么强？！
方同律抬起头看看汪惟，再低下头看看恶灵，再看看汪惟，再看看恶灵……眼角忽然开始一抽一抽的跳。
第11章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但现在，咖啡厅二楼就很静。
杜小飞瞪大了眼睛，看着相片里龇牙咧嘴的恶灵，脑仁子都不会转了。
我看到了什么？
一只新鲜的一阶恶灵！
来捋一捋……之前它就被贴在那小子的胸口，然后被镇得老老实实的一动不动？！
妈的，超凡基本法呢？
老师们明明不是这么教的！
鹿呦呦身体瑟瑟发抖，现实存在的恶灵实在太有恐怖冲击感，可她却又忍不住好奇，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照片，然后一旦感觉生理不适了，就转头偷瞄汪惟一眼。
她觉得汪惟愈发神秘了，一再突破她的想象极限，反复蹂躏她的三观。
咦？侧脸有点像尊龙呢……
汪惟心里一片轻松，坦然的面对方同律的观察。
反正大麻烦交出去了，怎么处理是你的事，爱看就看呗！
方同律呆滞了好一会儿，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点不开心了，于是扣住食指对着照片轻轻一弹……
啪！
轻轻一声脆响过后，恶灵的满嘴大牙和整张脸，都被那一指头给弹崩了，化为一团黑烟。
看得出来，它有点懵。
具体表现是——顶着一脑袋黑烟，杵在那里，反复握爪，犹犹豫豫的好一阵都没有更多反应。
连续遭遇两个不讲道理的存在，它那有限的智商大约是不够用了。
“不错不错，刚刚升华灵性就能镇压一只一阶的寄附灵……”
方同律干巴巴的夸奖着汪惟，忽然口风一转，眼神深沉中带着些许探究：“不过，这也是你的预言天赋的一部分？”
“其实我真的不清楚。”
汪惟不擅长演戏，于是只讲实话：“我刚刚觉醒一天多时间，对所有事情都只有一知半解。”
“嗯，这很正常。”
方同律释然点头，信了。
“超凡、维度、碎片降临等知识都是绝密，因为不想给普通百姓造成恐慌，目前处于严格封锁信息的状态。”
“也封不住多久了，这两年的遗迹碎片真是越来越可怕……”
杜小飞小声嘀咕着，叹了口气。
汪惟眼神一动，超凡者都感觉到压力了？
看来局势真的很恶劣啊……
方同律没搭理杜小飞，清清嗓子，开始给两人科普超凡相关的知识。
“超凡是整体进化的统称，包括精神和肉体，缺一不可。
精神对应着灵性，肉体升华的必备要素则是能量。
而且得是一种易于被身体吸收，可以推动肉体突破自体基因限制的特殊能量。
所以，直到维度破灭，遗迹降临，带来混沌魔能，蓝星才真正开启了超凡时代，距今不到十年。
新时代的超凡，几乎特指职业路径。
你们可以理解为——拿到某种职业模板，然后，狂暴的魔能将在模版框架的约束下，驱动身体重塑，获得带有鲜明特征的力量和技能。
而灵性在这个过程中起到的作用是引导和控制——控制得住，就职成功；控制不住，疯狂或者恶堕。
职业路径的好处是成长极快，坏处是风险太高。
混沌魔能可不是什么温和的力量，它狂暴、混乱、危险，极容易摧毁生灵的理智。
与其形容成馈赠，其实更像是灾难和诅咒。
但是蓝星现在的状况，根本容不得我们再以安全的方式慢慢修炼了。
每年都有至少一个维度破灭降临，官方超凡者顾此失彼，眼看着更大规模的混乱即将席卷全球，如何保护更多的帝国百姓活下去，远比我们的个人安危更重要。
而天赋是另外一回事。
获得职业，并不等于拥有天赋。
超凡天赋比职业模版更高级，更本质，是我们个人的根源特性的超凡显化。
而职业路径则是后天改造，是一种向着更高处冲锋的进化。
职业模板可以有条件的替换。
相当于此路不通，换一条再走。
天赋却不可更改，觉醒时是什么就始终是什么，顶多能够通过长期锻炼去强化效果。
一般而言，天赋觉醒得越早，相对就越有潜力。
天赋有好有坏、有强有弱。
比如小鹿的【冰心】，集侦查和高效思考于一体，又能有效降低污染，不但有利于你们在遗迹融合期存活，未来更能适配大多数职业。
至于你，小汪，你不需要考虑那些。
你的预言天赋，在任何体系里都可以评为最顶级！”
汪惟感觉收获很多，可是也愈发心虚。
对不起啊大哥，我的顶级天赋，可能只剩下几天时间了……
方同律却不清楚，还在那里兴致勃勃的畅想未来。
“你的天赋，将是今年帝国最重大的发现！
能够在梦境中感知未来，升华后的灵性能够有效封锁一阶恶灵的突破，还带着一点点的燃烧净化性质……前所未闻！
一旦汇报上去，复查确认之后，小汪，你一定会成为帝国的明日之星！”
啊？！
要不要那么夸张啊……
汪惟后背上的汗都冒出来了。
他没想到会闹到那么大，都上升到帝国之星的高度啦？
但是为了生存，捅破天他都得撑住。
方同律太冷酷太现实了，为了争取到多一分生机，汪惟只能努力展现价值。
汪惟时刻不敢忘记——方同律现在展示出来的所谓“舔狗”姿态，随时都能转换成写下【建议全部抹除】时的冷酷果决。
对不起，但我没有别的选择……
就在汪惟仍在为欺瞒而感到内疚时，杜小飞酸爆炸了。
“兼具了发育、自保、趋吉避凶的顶级天赋，嚯，你特么是灵界太子爷吧？！”
一边嘀咕，一边嘎嘣嘎嘣的捏指骨。
“现在欺负你胜之不武，你等到正式就职之后的，前辈我一定好好教教你咱们六队的传统！”
霎时间，汪惟心里什么内疚都没有了。
我的未来队友，不是变态屠夫就是暴躁小伙，真是个美好的开局啊……
汪惟默默叹息着，然后很快就发自内心的感到真香了——因为方同律咬了咬牙，又从小金库里抠出另一份礼物。
“你能窥探到遗迹碎片的规则，安全性大大提高，启迪药剂提升的灵性可以在某种程度上降低污染风险，那么就只剩下对于肉身的防护了。
我再去为你们申请两枚遗物护身符，可以有效防御各种能量对于肉体的伤害。
这类遗物现在都收藏在帝都总部，多数用于研究，我得掏空大半的功勋才能换来两枚……”
杜小飞忽然坏笑接口：“你们可千万要活着出来啊！队长是真的把腰子都割了，你们若是出了意外，他尿尿都得带血！”
肉眼可见的，方同律额头上有青筋在跳。
鹿呦呦马上乖巧点头：“谢谢队长！”
汪惟乐了。
她怎么每次开口都有种恰到好处的感觉？
汪惟也跟着表态：“放心吧，队长，不管有没有你们的帮助，我的目标始终都是活下来！”
“嗯。”
方同律叹了口气，疲惫摆手：“行了，回去吧，明天早上等通知。”
看得出来，大哥真伤了。
仪态都不那么优雅完美了……
汪惟一身轻松的下楼，和鹿呦呦父女俩告别：“明天见。”
鹿佑鸣急忙发出邀请：“到家里吃顿便饭怎么样？”
鹿呦呦也期盼的看着汪惟。
“不了。”
钢铁少年果断拒绝，而且理由是那么的清晰：“现在谁都帮不上鹿姐，回去好好锻炼一下天赋的使用吧，时间不多了。”
等到汪惟走后，鹿佑鸣纳闷的看向女儿：“他为什么叫你鹿姐？你比小汪大很多吗？”
少女羞愤冷哼，涨红了脸。
第12章 校园守则
汪惟出门之后，直接回了学校。
刷题是不可能再刷题的，他只想趁着最后的时间，仔细踩踩点。
漫步在校园里，汪惟很快发现，尽管已经在二中奋斗了两年时间，他却一点也不了解这所学校。
从校园大门进去，正面是小操场，八个篮球架子焊在操场中央，继续往前则是羽毛球场。
左手边，依次是办公楼、教学楼A栋、教学楼B栋、老教学楼、大礼堂，呈Ｅ字型排列。
右手边，实验楼和公厕之间是体育场大门。
体育场另一侧，男女宿舍楼中间夹着学生食堂。
汪惟刚上高一时去学校食堂尝试过一次，之后他就学会了做饭。
学校外围，一圈2米5高度的砖墙，将所有的建筑都封锁在内，墙内种着高大的银杏树、桂花树。
学校的后门，开在了老教学楼旁边。
并不高大的铁门，平时可以轻易的翻过，但在9月10号那天，却很可能是一道天堑。
汪惟凝视了后门几秒，转身走向老教学楼。
结果大门被铁链锁住了。
当他趴在门玻璃上，向里面张望时，身侧忽然传来一声呵斥。
“干什么呢？”
汪惟回头一看，原来是政教处主任冬岩。
“没什么，随便转转。”
汪惟嗅到了一股熟悉的臭味，故意没有行礼，直接转身向A栋走去。
结果冬岩并没有像往日那样喊住犯错的学生，教训个不停，只是伫立在那里，默默的看着汪惟离去。
一阵秋风拂过，带来了几声压抑的咳嗽，像是破烂的风箱。
汪惟心头一凛，不由加快了脚步。
……
回到班里，果不其然，马上被满腹怨念的胖子缠住了。
“惟哥，你居然和鹿姐有共同的小秘密了！”
汪惟定定的注视着他，直到胖子开始心虚、浑身别扭，忽然展颜一笑：“柱啊，待会放学，我请你吃酱骨王。”
胖子顿时瞪大眼睛，嘴唇颤抖个不停，感觉好像快要哭出来了。
“草了！惟哥，你的饭我不敢吃，你俩的事儿也不用告诉我，再给我留点幻想空间吧……”
什么跟什么啊？
妈的智障！
汪惟有些哭笑不得，但又觉得这样也挺好。
如果能在二逼的快乐中度过最后的时间，毫无痛苦的迎来终局，是不是也算一种幸运呢？
熬过最后两节自习，汪惟到底拽着胖子去吃了顿酱骨王。
全程耐心的听着他絮絮叨叨，甚至陪他八卦了好几个年级里的风云人物。
临分别前，汪惟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转身欲行。
结果忽然被胖子一把拽住。
转头一看，胖子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惟哥，我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废物，帮不上你什么忙，但是如果你遇到的事情能够用钱搞定，我还有十多万压岁钱，一句话，你全都拿去！”
汪惟的喉结动了动，感觉嗓子有点堵。
最终他只是摇摇头，展颜一笑：“我没事，回吧。”
言罢，急切转身，匆匆前行。
初时脚步有些飘浮错乱，渐渐的，越走越坚定。
……
回到干干净净的家里，汪惟做了几组网上学来的健身课程，把精力挥霍一空，然后洗澡上床。
午夜，熟悉的梦境再次上演。
汪惟仍然不能自由活动，但是意识愈发清醒，于是他耐心的等到了方同律写出校园守则。
“现在总结如下——
第一，任何时候都不要顶撞老师。
第二，上课时务必遵守课堂纪律。
第三，下课后最好不要到处乱跑。
第四，课间操时要努力做操、保持秩序。
第五，中午去食堂吃饭时，千万不要浪费食物。
第六，午休时间最好不要乱走，也不要在班级里哭喊，容易引发一些意外。
第七，下午的超凡常识课有随堂测验，务必及格。
第八，有一些班级会排到武技课，不用挣扎了，等死吧。
第九，图书馆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
第十，如果没有特殊理由，踏入办公楼一定会受到攻击。
第十一，校内超市很诡异，具体不明。
第十二，夜晚所有幸存者都需要到寝室楼去住宿，11点熄灯，5点50分响起床铃。
第十三，实验楼变化很大，如果恰好排到实验课，千万跟上老师的脚步。
以上，为我部根据幸存者所言，整理出来的相关规则。
由于幸存者受到严重污染，叙述颠三倒四，因此还原程度较低，更多实质性内容，需要我部亲自探索。
个人判断：上课期间为强规则环境，午休、晚自习前后是相对安全的探索时间。
预计正式探索日期：9月12日，空间开放24小时后。
探索目标：遗物、材料、超凡知识、各类药剂。
终极猜想：强规则类遗迹碎片，大概率存在灵性核心，一旦确认，此处遗迹碎片将具备极高开发价值。
怪物种类、恶灵信息、宝物目录、死亡名单，将在之后以附件的形式抄送。
以上。
——安防六部、西山安防总局、特勤机动大队、第六队队长方同律。”
……
汪惟平静的睁开双眼时，已经是9月4号5点15分。
每一天他都比前一天醒得更晚些，也能看到更多内容，这是灵性在不断增长的最好证明。
起床来到书桌前，一边记录，一边展开思考。
二中是没有图书馆和校内超市的，后门旁边倒是有个小卖部，开了一个对内的窗口。
另外，二中也没有超凡常识课和武技课。
综上所述，降临来的遗迹碎片，显然是自带了一些建筑，以及相应的课程。
原身莫非是11层维度的超凡学院？
所以，遗迹碎片对于超凡者而言，是一座可供探索的巨大宝库。
然而对于尚未超凡的普通人来说，却是极度危险的恶灵地狱。
那么，我呢？
到时候是以安稳保命为核心原则，还是冒险去探索一番？
苟有苟的好处，但是以蓝星未来的境况，各种突发灾难恐怕会形成常态，躲都躲不开。
若有余力，主动一点或许更有利于长期生存？
现在还是不要急于做决定，到时候根据自身能力再临机应变吧……
心里有了总谱，汪惟收好记事本，回到床上躺下，闭目凝神。
仍然是那种刺激的坠落感，但是持续时间比之前更短，可能只有一秒钟不到，汪惟重新回到了意识海。
传承星系仍然安稳的运行着，【剑】和【顾教授】仍在发出召唤。
在此处，汪惟对于自身的感应更加清晰了。
于是，很快产生一种大略的判断——【灵性之炎】还能持续两天左右，【灵性超感】还能发动最多两次。
那么，大约在6号早上，自己就可以负担新的传承星了。
不对不对，还有启迪药剂！
如果方同律足够有效率，或许今天就可以展望一下三星同辉？
加强灵性，肯定可以提高承受力的。
汪惟心情愉快的回到现实，都没等起床，马上就接到了方同律的来电。
咦，心想事成吗？
开开心心接起电话，结果听筒里传来的却是方同律焦急的嗓音。
“汪惟？你没事吧？”
“队长，我刚睡醒，怎么了？”
方同律松下一口大气，紧接着恼羞成怒的提醒道：“照片消失不见了！快，你快去看看家里！”
什么？！！！
汪惟心里一突，马上跳下床，冲出卧室。
刚刚扑到客厅门口，一抬头，便看到灵龛上又重新挂上了第四张遗照。
照片中，奶奶慈祥的笑着，抬起右手食指，轻飘飘的指向汪惟。
汪惟深深吸一口气，攥拳攥得指节发青。
第13章 【顾教授】
“小汪？怎么样？”
话筒里传来方同律焦急的声音。
汪惟吐出郁气，冷静回道：“在我家墙上好好挂着呢……没事的，队长，它拿我没办法。”
“好！你在家里等着，我马上到！对了，别挂电话！”
恶灵确实拿汪惟没办法，它自己也清楚这一点，于是索性闭上了眼睛，一副安详模样。
汪惟也没再搭理它，转身把三下的笼子提到卧室，搁到墙角。
放平心绪逗弄了一会儿，方同律和杜小飞匆匆赶到。
“它不是普通的一阶寄附灵！”
屠夫方背着手，站在灵龛面前，表情冷峻。
“昨天，我将它灭掉之后，随手把空白相片夹到了书里，结果早上忽然发现，空白相纸不见了……”
汪惟悚然动容：“不死不灭，而且必然回到我家里？”
“嗯。”
方同律点点头，若有所思道：“它应该是遗迹碎片里和规则绑定的特殊残灵，因为某种未知原因盯上了你，想要处理掉它，恐怕只能等到遗迹降临，把它带到遗迹内部，找到本源……”
“但是这样有一个问题……”
杜小飞坏笑着接口：“一旦回到遗迹碎片，在融合期的强规则环境中，很难想象它有多可怕……小子，你要倒大霉喽！”
“别急。”
方同律瞪了一眼杜小飞，好声安慰：“先喝下药剂，只要你的灵性总量上来了，能够维持住那种护体效果日夜不息，它拿你没有任何办法的。”
汪惟想笑，但笑不出来。
我有个屁的护体天赋！
不过就在这时候，恶灵也睁开眼睛，忌惮的看了一眼汪惟，躯体有些波动。
好消息！
它也不清楚真相，它也会怕！
汪惟精神一振，心里有些碎片化的想法一一浮现。
方同律看来是真不担心，转身坐到茶几前，把带来的密码箱摆在中央。
银白色的小箱子，居然自带冷藏功能，打开后，泛起片片白雾。
箱子里能够盛放五支药剂，如今空着三格，排着两支试管一样的药剂瓶，湛蓝色的清澈药剂在其中荡漾出点点微光。
“连夜送来的。”
方同律取出一支药剂，啪嗒一下按开锁头，郑重的递给汪惟。
“现在就喝掉，去床上躺好，有什么问题回来再聊。”
“嗯。”
汪惟乖乖回到卧室床上，忐忑而又激动的将药剂一饮而尽。
凉丝丝的，有点甜。
一股清凉的气息，猛烈上涌，瞬间撞入眉心，带着汪惟的意识冲进意识海，紧接着在海岛上方略微一顿，忽然开始无限拔高。
上升，再上升……
最开始，天空之上只有一片虚无。
直到穿透了一层什么界限，“眼前”忽然变得奇妙、荒诞、瑰丽。
各种各样的光充斥天空。
各种各样的怪诞生命如同幻影般忽然闪现。
复兴号在天空中风驰电掣，刚刚在山岳正面撞出一个大洞、蛮横穿过，紧接着就被一只路过的大鸟一翅膀把脑袋扇成90度角，然后歪着列车头开始蛇皮走位……
“嘻嘻嘻”、“哈哈哈”，各种幻觉似的声音不断往汪惟耳朵里钻，他忽然感到头疼欲裂。
正当他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颗大树。
那树大到无法想象，擎天巨柱一般。
树身的直径怕是得有上千公里，高不见顶，树冠遮天蔽日。
随着距离的拉近，汪惟愕然的看到一间熟悉的房子。
红色的斑驳墙皮、加装了铁栏杆的阳台、窗玻璃上贴着一张A3纸——低价诚售、联系电话138xxxx9698。
那正是他的电话号码，他的家！
等等！
我的房子不是应该在意识海里的岛上么？
怎么灵界也有一栋？！
正懵着，汪惟忽然看到了房屋顶部的树枝，想起了岛上的房屋也是如此。
那苍翠欲滴的树枝仅有手臂粗细，从一根粗壮的枝丫上延伸出来，吊在房间正上方，被重量拉扯得弯弓一般，好像随时都会绷断。
忽有一阵微风吹来，房间开始左右摇晃、摇摇欲坠……
晕死了，这是什么等级的危房？！
然而根本来不及害怕，汪惟就猛的撞了进去，落在自家的客厅中。
到站了？
汪惟急忙低下头，仔细查看感受，一切如常。
眼下的状态，和在意识海里没有任何区别。
身体不再具备肉身的质感，更轻盈，也更透彻，从里到外都被凉丝丝的灵性充盈着。
非常舒服，但是又有一种精力在随时流失的明确感知。
“时间有限，不能再浪费了。”
汪惟自言自语着，快步走向卧室。
推开房门，面前仍然是那座洁白的空间，传承遗物仍然飘浮在房间中央。
汪惟下意识的扫了一眼球体内部，发现【剑】和【顾教授】都高频的闪烁着，不由大喜。
很好，终于满足条件了！
一点时间都不敢耽搁，汪惟急忙引动了【顾教授】。
灰星撞入眉心，传承信息瞬间展开。
【顾教授】
【这是一位值得尊敬的科研工作者，为了18层维度的延续，耐心钻研着与超凡相关的一切知识，成为了最受人尊敬的博学家，最终在维度破灭时被传承遗物保存】
【他不提供任何力量，而是以信息库的方式存在】
【作用：当你看到任何与超凡相关的事物时（非智慧生命），都将得到一个明确的提示，提示的详细程度，取决于顾教授的认知】
【只需要很少的灵性消耗，就可以维持信息库的正常待机】
【持续期限：四阶】
【当你突破到四阶时，所有信息将会彻底被你消化吸收，并且得到顾教授保存的终极秘密】
【附言：知识不能取代力量，但知识可以照亮力量，前路漫漫，祝你永不迷茫】
祝我永不迷茫？
可我现在满脑子浆糊啊……
汪惟心里既悲且喜。
【顾教授】果然是一颗不具备直接战斗力的传承星，但是，却又不能认定为没用。
正相反，信息能够解决太多问题了，只是需要一定时间。
“呼……谢谢您，教授。”
汪惟看着伏案工作的鹤发老人，轻声与他道别。
老人没有抬头，在专注中渐渐虚化，只留下一声满是遗憾的叹息：“来不及了，可惜……”
汪惟默默伫立了两秒，转身走出卧室，走向阳台。
当他注视着远方那棵巨树时，眼前马上浮现出一块半透明的面板，刷出一排信息。
【知识古树】
【灵界中生长着一株古树，祂是知识与信息的化生，很多人向祂祭拜并奉上信仰，可祂从不回应】
【有关祂的一切，都是未知】
【古树上经常会结出一些奇妙的果实，务必谨慎对待！】
奇妙的果实？
汪惟心里一动，忽然想到了被挂在树枝上的自家房子。
莫非……我的家是祂结出来的？
可惜，汪惟根本来不及验证，很快就感受到了一种强力的拉扯。
下个瞬间，少年便被一股巨力拽出了房间，飞快下坠。
第14章 百世一出的圣人？
汪惟失去了时间的概念。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忽然看到一片“黑暗”。
像天幕，像宇宙，大到不可描述，使人如尘埃般渺小。
噗通一下，汪惟感觉自己好像掉落在水中。
混沌魔海是虚幻的，但是对于灵体而言，却又像是一片真实的海洋。
汪惟能够感觉到一种奇妙的阻力，和他产生了对抗。
然而，他什么都看不到。
混沌魔海的“海水”黑暗且不透明，能够有效隔绝“视力”，这和灵界完全不一样。
汪惟只能隐隐约约感知到身旁最多一米的范围，而且极度模糊。
正当少年满心不安的时候，有一种狂暴、混乱、充斥着各种负面情绪的力量，开始向他的身体里猛灌。
那是一种散发着“刺鼻味道”的能量。
不是寻常意义上的臭，而是能够清晰刺激灵体的“幻嗅”。
杀戮、色欲、嫉妒、贪婪、愤怒……
有些情绪幻化成娇喘，有些情绪幻化成嘶吼，有些情绪幻化成麻痒，有些情绪幻化成腐败恶臭，不断的冲击着感官。
启迪药剂已经抵消了很大一部分负面影响，可是，汪惟仍然感到心烦意乱、恐惧焦躁，甚至不由自主的升起了强烈的破坏欲。
“这他妈的，太难顶了吧？！”
汪惟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爆了粗口。
并且开始控制不住的挣扎。
但是，随着积压的暴躁来到某个程度的时候，那些满含着负面情绪的“杂质”忽然凭空消失在汪惟体内，只剩下了相对纯粹的能量。
尽管残余的能量仍然具备着混乱而又狂暴的本质，但是没有其中的污染捣乱，他已经能够轻松忍受。
“咦？哪里去了？”
汪惟下意识的想要追溯，于是，立即看到了传承遗物。
在意识海里缓缓旋转的传承遗物，正在源源不断的抽取着各种污染，让球体表面缭绕起了黑烟。
丝丝缕缕的黑烟从球体表面的膜上穿透，马上化为了白雾。
它居然还有这种功能？！
汪惟大喜过望，信心极速攀升。
当污染被拔除之后，只剩下一种浑身内外都被能量充盈的感觉，那实在太美妙。
汪惟很快便适应了最后一丢丢撕裂刺痛，然后舒舒服服的泡起了“魔能澡”。
便在此时，外界，方同律和杜小飞已经快要疯了。
回到10分钟之前。
“卧槽！小菜鸟的灵性怎么还在拔高？”
杜小飞猛的冲到卧室门口，目瞪口呆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汪惟。
在他的灵性感应中，汪惟的精神向外散发着强烈的波动，一波又一波，越来越高涨。
方同律背着手往那一站，表情从容沉稳。
“别太大惊小怪，小汪是自主升华灵性的天才，得到了药剂补充，灵性总量提升得快一些，有哪里不对吗？”
杜小飞看不到方同律背后紧紧攥着的拳头，因此被训得哑口无言。
你见过的世面多，你了不起！
大约半分钟后，不断拔高的灵性上限终于停住了狂飙的步伐，开始趋稳。
杜小飞松下一口大气，方同律也松开了拳头。
“总算差不多了，妈的，这都逼近凡人极限了吧？”
杜小飞看着床上的汪惟，嘴里骂骂咧咧的，一刻不停。
“就没见过这么离谱的新人，别人至少要用一周时间来慢慢接近极限，他三分钟！草，不知道男人不能太快吗？！”
骂归骂，可是一点儿也不影响他从浑身每一个毛孔往外流淌羡慕。
方同律意态闲适的浅笑点头：“以小汪觉醒的天赋来看，他在灵性层面的天才程度几乎是前所未有的强，能有现在的表现，倒是正常。”
嘴里讲着正常，满眼都是惊喜。
谁还不是一个嘴强王者了？
但是，方同律在这方面显然强不过小杜。
这小红毛已经被事实打击得浑身都是窟窿了，但是仍然不影响他继续用嘴倔强输出。
“只是灵性天赋强有个屁用？只能当个脆皮后排！未来的世界只会越来越危险，哪怕一辈子躲在总部里都不见得安全……肉体强才是真的强！”
一边叫嚣，他一边绷起肱二头肌，用手拍得啪啪作响。
正常情况下，方同律根本懒得搭理他，不过这一次，倒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确实，小汪好像偏科得厉害，以后得让队里好好保护他……预言系啊，太重要了。”
“我保护他个锤子！”
杜小飞继续嘴硬，然后开始做梦：“除非他喊我飞哥，好好求我，再帮我追鹿呦呦……”
絮絮叨叨，絮絮叨叨，絮絮叨叨。
口嗨了差不多三分钟，方同律忽然皱眉冷哼：“闭嘴！”
表情极其凝重严肃。
杜小飞嘎一下停住，愕然回头，马上意识到了不对。
他看着仍然躺板板的汪惟，忽然惊呼出声：“卧槽！多长时间了？正常不是应该在混沌魔海里过一下水就回来了么？”
方同律两步冲到床头，仔细观察着汪惟的表情和体征。
“咦？”
发出一声轻咦后，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
汪惟的呼吸非常平稳，脸上带着惬意，状态甚至可以称为舒服。
不像是出了什么意外。
杜小飞彻底绷不住了，猛扯头发，眼神疯癫。
“这科学吗？啊？！妈的，我第一次下海过水的时候疼得哭……库库直叫，他是怎么回事？泡温泉，马撒鸡？！”
方同律心里一样震撼，但他擅长强行优雅。
所以只是云淡风轻的点点头，心平气和的开口评价。
“4分多钟了……目前国内的记录是5分30秒，小汪恐怕会是压在所有同期新人头上的一座大山啊……”
声音中有一种淡淡的欣慰、薄薄的惊喜、浅浅的愉快。
突出一个情绪稳定。
受此影响，杜小飞终于不再那么狂躁，开始往好处想。
“算了算了，他越牛逼，以后咱们执行任务的时候越安全，长相讨厌性格奇葩算什么，我可以忍！”
忍啊忍，忍啊忍，开始尚好，可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推移，汪惟却始终不醒，杜小飞又开始烦躁的转来转去。
卧室总共只有那么大，转得方同律心烦意乱。
“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
“我怎么消停啊？”
杜小飞打开手机上的时间，又委屈又焦躁：“8分钟了！不会出问题了吧？”
方同律心里也突突。
普通人的承受力是有极限的，4分钟可以用天才来解释，可是双倍的时间……太扯了。
“再等等。”
方同律咬紧牙关，眼角乱跳。
“启迪药剂的理论最大持续时间有10分钟，再等等看！”
不像是在劝杜小飞，反倒像是在说服自己。
“可能吗？”
杜小飞小声嘀咕：“完美消化启迪药剂的全部效果，那都不是天才了，那是百世一出的圣人好吧？”
方同律也不敢信，但是不知为何，却又控制不住的报着那一丝希望。
他一动不动，死死盯住汪惟的脸，心里打定主意，只要汪惟稍稍流露出哪怕一丝的痛苦，就马上使用秘法把他唤醒。
卧室里，瞬间安静得针落可闻。
俩人一个床头，一个床尾，绷紧了浑身肌肉。
时间在煎熬中继续坚定前行，距离10分钟关口越来越近。
9分50……
9分55……
9分58……
10分整……
10分05秒……
“不行，不能再等了！”
方同律的心猛然沉到底，马步一扎，双手一合，指间泛起强烈的灵光。
便在此时，床上的汪惟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缓缓睁开眼睛。
第15章 蜕凡中的少年
“咦？队长，你在干什么？”
汪惟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方同律像只大蛤蟆似的蹲在自己床头前。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但是，空气总是忽然安静……
方同律默不作声的收回手，用力按在膝盖上，轻描淡写的回道：“站累了，坐一会儿。”
汪惟看了一眼他的四平大马，发自内心的羡慕，于是竖起大拇指，真诚夸奖：“厉害啊队长，一看就是练了好多年的顶级基本功！”
方同律的眼角忽然开始疯狂抽搐。
紧接着，床尾传来一阵“噗嗤噗嗤”像是放屁的闷笑声。
汪惟抬头望去，就看到杜小飞面朝墙壁低头耸肩。
“飞哥怎么了？”
“被你的天赋打击到了。”
方同律随手甩锅，然后和颜悦色的问：“感觉怎么样？怎么耽误了那么久？”
“很好！”
汪惟从床上坐起来，简单活动了一下身体，兴奋之意挂满稚嫩脸庞。
“感觉身体特别充实，再没有那种饥饿感了……”
方同律抬手捏了捏汪惟的胳膊，赞许点头：“能量反应很强烈，你会发育得非常快速，最近两天哪里都不要去了，好好在家里适应。”
杜小飞终于憋住了笑，意味深长的道：“小子，忍着点，最近几天可不好过……”
事实上，根本不需要几天那么久，汪惟现在就感觉到了。
那种充实的感觉开始过量，导致身体既麻且痒，而且不在表层，在内部——从骨头缝到内脏，没有一处不难受。
“嘶……”
汪惟一头栽倒在床上，把脑袋埋在被子中，攥拳攥到青筋暴绽，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看到这一幕，方同律反而不担心了。
轻笑着解释道：“你带回了太多能量，肉体改造肯定会比别人辛苦一些，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忍耐。另外……”
他的声音忽然转为严肃。
“一定要用灵性守护好神岛，意识海里的白雾会逐渐变灰，甚至变黑，当污染向神岛蔓延时，用你的意志去对抗，不要让黑雾侵入神岛，污染哪怕一粒沙！”
为了对抗痛苦，汪惟猛的抬起头，嘶声问：“什么，是，神岛？”
“确实是时候向你揭开真实世界的面纱了，但其实我们对于真实也所知不多……”
方同律想了想，掏出一个平板摆到床头，温声道：“我给你申请一个高级权限，有什么不懂的直接问教官。我现在要去帮鹿呦呦服用启迪药剂，小飞，你留下来，照顾好汪惟。”
杜小飞苦着脸哀嚎：“不能换换吗？我感觉小鹿会和我更有共同语言……”
砰！
得到的答案是用力关上的卧室房门。
“靠！”
杜小飞破防爆粗，却不敢追出去继续反对。
方同律忽然又隔着门高呼：“我把照片带回去帮你镇着，不将它抹杀只是镇压的话，应该不会再回来的，你放心休息……”
汪惟已经没有心情理会外界了，痛苦让他不得不躲回意识海，一边苦熬，一边关注着变化。
方同律所谓的污染，并没有发生。
意识海里干净得很，只是白雾翻腾得有些厉害。
不过难受是真真切切、结结实实的，汪惟一直苦熬到夜里10点左右，终于度过了最煎熬的阶段，稍稍适应了一些。
期间，杜小飞一直尽职尽责的守着他，唯独就是嘴太碎。
桀骜个屁！
明明就是个话痨小屁孩。
汪惟没怎么认真听他的絮叨，但是也了解了一些六队的情况。
方同律是国内最早一批职业者，目前卡在三阶极限。
杜小飞今年才21岁，在省城上大三，已经转职了一年时间，目前在准备冲击二阶。
六队还有其余三个正式成员，一个军中派来的内勤，两个职业者。
具体都是什么职业，杜小飞没提。
安防六部只是挂在安防总局下面，实际上是皇家直属部门，顶头上司是长公主。
长公主今年65岁，早年丧夫，没有儿女，曾经长期执掌密谍司，极度注重保密原则。
风气蔓延之下，六部的保密条例相当严格。
杜小飞羡慕的嘀咕：“初中高特绝，总共五级权限，我现在都只是中级权限，而你马上就要拥有高级权限了……
小子，等到咱们六队在梦城建立起分局，我估计你会挂名副局长……不过别得意，那种虚职屁用没有，在咱们局里，拳头大才是真理！”
有了方同律的示范，汪惟已经基本学会了怎么和杜小飞相处。
很简单，不想接的话茬不要理，随便他逼逼叨。
汪惟只问感兴趣的事。
“飞哥，咱们六队总共只有四个职业者？怎么会那么少？”
“你以为职业者是大白菜吗？”
杜小飞翻了个白眼，但是又没能控制住被称为飞哥的得意，还是给他解释了。
“西山州特事总局一共只有几十个官方超凡者，分为十个特别行动大队，平均每队四名，剩下的各有职务。
目前，整个西山的已知遗迹碎片只有8个，基本够用。
不过今年之后就不好讲了。
根据上面推断，1层到10层维度的魔能水平相对较低，灵性上限不高，因此维度破灭后遗留下来的遗迹碎片也不多。
可是从11层维度开始，力量上限来到中阶，碎片的数量和密度都会快速上升。
瞧着吧，今年的超凡事故一定会大爆发，超凡者的总量也将快速扩大，真正的混乱时代马上就要来了，你和鹿呦呦的天赋就是最好的证据。”
至今都没有感受到天赋存在的汪惟可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天才，只是一个幸运儿罢了。
不过只看鹿呦呦和陈宇，确实存在着天赋爆发的迹象。
“8个遗迹碎片，只出现了几十个超凡者吗？”
“那当然不止。”
杜小飞掰着手指头开始算：“前前后后，加入到官方的超凡者就有至少150个，死了一半，剩下的都调走了。
再算上没有加入官方的，十年间，西山至少涌现出了300个超凡者吧。”
汪惟想了想11层遗迹碎片的伤亡情况，也没觉得惊讶。
只是随口吐槽：“死亡率那么高，你们也不想想办法么？”
“想办法了啊！”
杜小飞哈哈一笑，特别洒脱的摊开手：“积极探索遗迹碎片不就是为了减少更大的伤亡么？
碰到这样一个世道，咱们没有别的选择，只能尽快提升实力，主动去应对。
现在你什么都不要去想，队长已经尽力给你们提供保障了，只要你能活下来，未来咱们六队的日子会好过得多。”
看得出来，杜小飞只是嘴硬，倒不是真的不欢迎汪惟。
可是汪惟反而心虚得更厉害了。
共度时艰没问题，但预言什么的，我是真不会啊……
聊到10点半，汪惟一点都不饿，不过麻痒疼痛再次冲上一个新的高峰。
于是闭嘴继续苦熬。
折腾到凌晨2点多，困到不行，却又根本没法入睡。
杜小飞开开心心的去楼下弄回来好几百块钱的小烧烤，一边撸串，一边坏笑。
“当初我可是熬了两天才稍稍有些习惯，接下来每天能睡着一小会儿，你带回来的能量至少是我当初的三倍，我很好奇，你得熬几天？哈哈哈！”
答案是……整整三天。
第16章 接驾？
直到7号半夜，肉体和精神都已经疲惫到极限的汪惟，终于昏睡过去。
不是正经的睡眠，但确实又重新做了那个梦。
“……
经探索，怪物种类如下——
一阶恶灵，恶执灵。
灵性残缺度极高，只剩下某种执念，可根据执念类型加以区分。
【守卫型】：守在某处关口、某个宝物、某种规则，一般不会大范围移动、追击生灵。
已知二中办公楼门口传达室的门卫被一只极强的守卫型恶执灵融合，形成了强规则类存在，若是没有取得相应通行资格，一阶以下必死，二阶则会被持续追杀，直至退出办公楼。
【游荡型】：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寻找着已经消失的某种事物。
如果被这种恶灵盯上，要么拿出它在追索的事物，满足其执念，要么逃跑或者将其消灭。
二中校园里总共有四只游荡型恶执灵在来回乱逛，非规则类，消灭即可。
【激活型】：它们已经忘记了所有，但会被某种意外触发激活，重新想起执念。
……”
汪惟直到8号早上10点多才睡醒，但是只看到了大约一半的怪物种类。
起床的时候，少年心事重重。
“怎么了？”杜小飞坏笑挑眉，“疼得没睡好？”
确实如此，但那只是小事。
真正让汪惟茫然的，是【灵性超感】和【灵性之炎】终于全部消耗干净。
换言之，从今天开始，他不再能够得到任何情报，也不再具备伤害恶灵的能力。
尽管这是早都已经确定的结果，可是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他仍然产生了些许仿徨。
“呼……”
汪惟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强打精神，起身洗澡。
躺了好几天，出了大量的汗，整个人都快臭了。
洗澡的时候随便看了一眼镜子，汪惟忽然发现，自己至少长高了十厘米，上半身居然也开始出现了明显的肌肉线条。
“太正常了。”
杜小飞嗤笑问：“你以为的凡人极限是怎么回事？”
汪惟一愣：“额，我没想过……”
杜小飞很有些好为人师的毛病，兴致勃勃的开始科普。
“所谓的凡人极限，其实是个体极限，而不是人类极限。
你的潜力，支持你达到多少公斤的静态力量、多高的敏捷、多强的体质，是由基因决定的。
不管你怎么锻炼，都不可能超过先天禀赋的限制，懂吗？
超凡最重要的意义就是突破那种桎梏，获得新的潜力。
潜力再次耗尽，想办法升阶，继续开发潜力……如此循环，一次又一次，人类脆弱的肉体和灵魂不就强大了？
而启迪药剂最牛逼的地方，就在于它可以在最小的体型改变下，达到最强的改造效果。
所以你会长高一些，也会多出一些肌肉，但不会变成纯粹的肌肉棒子。
改造结束后，你是最完美的你，但不一定是最完美的人类。
这是要看个体潜力的。
不信你瞧我，我的身材是不是比队长好多了？
他啊，本来就弱鸡，然后又选了一个弱鸡职业，于是一天天只好装模作样的……”
汪惟懂了。
感受着身体里的强劲力量，不由开始期待自己的最强形态。
超凡太奇妙也太美妙了，没有任何男孩能够抵抗那种冲破想象极限的魔力，汪惟自然也不例外。
在强烈的兴奋中，痛苦也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并且，今天他的状态很好，可以用缓慢的动作行走坐立，比躺尸时自由得多。
“初步改造差不多了。”
杜小飞一副专家的派头：“最麻烦的一波你已经撑过去了，接下来慢慢适应就好，等到彻底稳定下来时，你会发现自己简直是一个超人！”
“好吧，现在干什么？”
“不如去看看你的那堆破剑？”
杜小飞无情的嘲笑着汪惟：“真没发现你这么有意思，怎么着，难道你打算用那堆破铜烂铁去对付恶灵？”
“练习用。”
汪惟很平静的接受了非主流小红毛的嘲讽。
作为一个聪明孩子，要学会不与傻哔争高低。
杜小飞撇撇嘴，叫住正要收拾床单的汪惟：“别折腾了，穿好衣服，准备接驾。”
“啊？接什么驾？”汪惟懵了。
“接长公主的驾。别瞪我，真的，帝国长公主来了。”
杜小飞的表情从未如此严肃过，声音绷得很紧。
“按理来讲，应该是我们去行邸参拜才符合礼仪，但是考虑到你的身体不便出行，长公主决定亲自来看望你。”
“晕……太突然了吧？”
汪惟脑瓜子嗡嗡的，既感觉不可思议，又有一种惶恐紧张。
圣龙帝国是一个现代帝制国家，皇帝不是一个符号，而是这片广袤土地上所有一切的共主。
政治书上讲：民间私有、国有、皇室私产，是帝国三大所有权形式。
其中，民间私有财产占比22%，国有财产占比52%，皇室私产占比26%。
换言之，一个皇室，财富总值比其余所有贵族平民之和都要多。
甚至，在30年前，皇室占有的财富比例超过80%。
后来现任皇帝建立了国有体制，拿出了大部分的财产，向全体国民分配，形成了政府管理国家、皇帝监督政府、内务府管理皇室私产的模式。
理论上，现在的皇权已经被削弱得相当厉害了，可实际上，三大暴力机关仍然牢牢的掌握在皇帝手中。
分别是帝国军、安全防卫局、治安总署。
而长公主此前是安防局核心密谍司的长官，现在则是帝国超凡世界的大统领，这样的人亲自来见一个尚未超凡的高中生……
汪惟整个人都傻了：“为什么？！”
杜小飞的眼神极度复杂，干巴巴道：“因为你是有史以来的最强灵性，天才都不足以形容的那种。
之前把你的预言天赋报上去的时候，直接惊动了整个六部高层。
之后你服用启迪药剂，实现破纪录的10分钟下海，方队给你申请高级权限的时候，副部长就说要亲自来看看你，结果我也没想到，来的居然是长公主她老人家……”
“破纪录？”又是一件汪惟不知道的事，“什么情况？”
杜小飞怨念十足的反问：“你不会以为每个服用了启迪药剂的人都能在混沌魔海里撑那么久吧？”
“啊……”
汪惟懂了。
混沌魔能的负面冲击确实很难熬，而且启迪药剂的保护力度相当一般般，如果不是传承遗物的帮助，他不可能泡得那么舒服。
所以，我是超级天才？
屁啊！
汪惟十分心虚。
自家清楚自家事，他太知道所谓的预言天赋和灵性潜力是怎么来的了。
可是，长公主人都到了，现在他能怎么办？
挺着呗。
不露馅最好，露馅了直接摊牌，爱咋咋地！
汪惟最好了最坏的准备，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第17章 你想娶个公主吗？
下午一点钟，长公主一行极其低调的来到汪惟家。
没有正常情况下的戒严，也没有任何大张旗鼓的动静，一辆国产7座家用SUV停在楼下，司机蹲到路旁抽烟，四个人安静上楼。
当杜小飞打开房门时，进门的只有三个人。
方同律，和两个浑身裹在斗篷里的女人。
“方队。”
汪惟拘谨的站在大厅，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了。
“行军礼即可。”
方同律简单一句提醒，然后背靠大门叠手站定。
居中的女人解开斗篷，露出真容。
这是一个头发花白、严肃冷厉的奶奶级女人。
她比实际年龄要苍老一些，半黑半白的短发梳成背头，眼袋非常重，薄薄的嘴唇时刻用力抿着，让鹰钩鼻显得格外尖刻。
她的身高可能只有一米六，但是腰背特别挺拔，枯瘦的身躯里仿佛蕴含着巨大的力量。
杜小飞马上给汪惟打了个样，立正敬礼：“部长好！安防总局六部西山分局六队成员杜小飞向您报到！”
汪惟正要有样学样，长公主摆摆手，大步向前。
“孩子，别学他们搞这套，你没有经受培训，还不是军人，以后也不要以军人的身份要求自己。”
汪惟懵了。
主要是听不懂。
长公主两步走到沙发前，大马金刀的坐下，然后冲着汪惟招手。
“来，孩子，你也坐！”
汪惟乖巧的坐到对面。
她仔细打量着汪惟的脸，忽然呵呵一笑，浑身的冷厉顿时柔和三分。
“好模样！”
紧接着，她从胸口的纹饰中拆下一片金羽，示意汪惟伸手。
“给你的见面礼。这是帝国仅有的四件三阶遗物之一，和你很搭，收好。”
汪惟下意识看过去，【顾教授】发动，眼前顿时浮现信息。
【空梦之羽】
【随时随地主动入梦，入梦时，现实中的身体将被遮蔽，难以察觉】
【在梦中，使用者具备清醒意识，并可随时结束梦境】
【使用方式：灵性驱动】
【使用次数：4/5】
果然用心了，假如汪惟真有在梦中预知未来的能力，那么它就是最适合的道具。
但事实上……呵呵。
长公主将空梦之羽塞到汪惟手心后，轻轻的在他手上拍了拍，然后突然问：“有没有兴趣娶一个帝国公主？都是很漂亮又懂事的孩子。”
话音一落，方同律马上抬头，愕然望来。
杵在厨房门口罚站的杜小飞更是蛤蟆似的张大嘴巴，接着急得抓耳挠腮，看那模样，恨不得以身代之。
娶公主，在圣龙帝国可是寻常男人做梦都不敢想的美事。
因为公主其实是一个很尊贵的封号，不是随意的称呼。
皇室里每一代有几百个女孩，只有二三十位能够获封，可想而知，那是何等尊荣。
而且每一位公主都代表着巨大的财富。
以上一个出嫁的帝国公主为例，不算原本的私产，她额外获赠了大约价值120亿龙元的基金份额作为嫁妆，尽管不能变现也不能亲自管理，但是每年的可分红盈利都有6亿以上，相当于每天165万的睡后收入。
然后，驸马不管是经商或者从政，都有着巨大的优势，会被默认为皇室的重要一份子。
至于公主的颜值……其实没有人在乎。
但有趣的是，现在有照片流传在外的十几位公主，几乎个个都是美人。
而由于最近30年来，皇室招亲基本不看家庭背景，只看重个人能力，以至于民间卖得最火的小说戏剧电影都有着大量的公主情节。
如今夸奖一个年轻男人事业有成，远远不如夸奖他一句“君有驸马之姿”，保管他眉开眼笑。
没看小红毛都嫉妒成什么样子了？
鹿呦呦都不香了……
然而，汪惟却浑身冒汗，只觉得手中的礼物奇烫无比。
不是吧？
我只是为了保命而小小的忽悠了一下方同律而已，怎么越闹越大了？！
真娶了公主，然后再被拆穿……会不会被送到大内当总管？
少年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骑虎难下。
“额……”
汪惟磕磕巴巴的找了好几个理由：“我没想过……我习惯了一个人……超凡的世界好像更令我着迷……”
“没关系。”
长公主十分善解人意的笑了笑，意味深长的道：“你的未来还很长，慢慢来。”
言罢，霍然起身，走向门口。
“玉衡，好好教导他，帝国的未来，绝不可以夭折在黎明前夜！”
她像风一样的来，又像风一样去，只留下了一句铿锵有力的死命令。
汪惟懵懵的送到门口，然后眼看着方同律和杜小飞都跟着下楼，房间里只剩自己和另外一个斗篷人。
大老远的来一次，就这样？
少年有些迷茫。
便在此时，剩下的那人轻轻解开斗篷，露出一张根本看不清的脸，以及一身军装。
“我叫楚玉衡，代号教官，受命成为你的超凡引路人，接下来两天时间，我们要互相关照了。”
她是个女人，嗓音极其磁性醇厚，像是……
汪惟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反正感觉特别温柔、智慧、有力量。
应该是个姐姐或者阿姨吧？
汪惟的心情略微放松了一些，腼腆点头：“好的，教官，我会认真学习。”
“放轻松，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楚玉衡轻笑着摆摆手，态度极其和蔼，而且坦诚。
“其实我能教给你的东西并不多，甚至都不能保证完全正确，帝国对于超凡的理解太肤浅了，我们都是刚刚蹒跚上路的学徒，未来有很长的时间去共同进步。”
太中听了。
身边的指引者忽然从暴躁小红毛换成温柔大姐姐，幸福来得太突然……
“来，我先帮你把权限落实。”
楚玉衡打开平板里的一个特殊软件，以刷脸、指纹、密码等多种验证手段，帮助汪惟注册了全部信息。
之后，又添加上所有必要的联系人。
最后，耐心叮嘱：“有时间可以多去图书馆看看，目前的超凡资料不够丰富，但是部里因此而提供了特别丰厚的悬赏，如果你能从遗迹里，或者别的渠道带出有价值的超凡知识，必然得到等值的回报。”
听了她的话，汪惟很惊讶：“我们拿着部里的高薪，收获难道不需要上交吗？”
楚玉衡哑然失笑。
“这是超凡的时代，或者再赤裸一点讲，这是一个顶级权贵也需要超凡者保护的时代。”
汪惟半懂不懂，但是本能的觉得，权贵在培养超凡者方面不是更有条件吗？
楚玉衡意味深长的补充道：“所有的超凡知识和超凡材料，都需要职业者到遗迹里用命去拼，所以没有人会克扣职业者的战利品，因为……只要区区一只一阶恶灵，就能让那些常年在新闻里出没的大人物们束手无策。”
不等汪惟回应，她又鼓励了一句。
“加油吧，在全世界的权贵们培养出足够多足够强的私属超凡者之前，这是属于你们的最好时代。”
你们？
汪惟没搞懂她是怎么划分你们和我们的，但是少年忽然意识到，那不重要。
超凡时代的初始，恐怕比以往的任何一个时代都更加公平。
生死之间，人人平等。
末日面前，实力为王。
楚玉衡想告诉汪惟的，正是这样一个道理。
第18章 0号蓝星
她们，好像比我更紧张我的生命？
汪惟感受到了楚玉衡的善意，于是聪明的直奔主题。
“教官，我想知道尽可能全面的超凡知识，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了解一下蓝星现在的状态。”
“可以，很聪明的做法。”
楚玉衡点点头，马上开始了教学。
“要搞明白所有的一切，你必须建立起一套完整的概念。
或者叫做基于新时代的超凡世界观。
正确的晋级思路必然源自于大量的正确信息，在真正超凡之前，你要足够理解超凡。
所以在今天的课程结束之后，我会给你推荐几本必读书目，你要尽快看完。”
“明白！”
汪惟马上做出肯定回应。
“嗯。”
她点点头，继续展开之前的问题：“回到你需要简单了解的浅层知识上。
自从超凡大时代开启，咱们帝国高层最想搞清楚、最先搞清楚的第一件事，是维度收束的根源。
为什么会产生维度收束？
目前的结论是——因为主物质宇宙的原初引力。
很多信息来源指明，所有维度都是在主物质宇宙的基础上产生的，我们是核心，是所有维度发祥的根源，在维度模型中，位于最顶层。
由于某种原因，维度诞生了，并且一层又一层的向下扩散。
就好像不断膨胀的宇宙，没有尽头。
然后又由于某种未知原因，维度渐渐维持不住自身的存在，开始破灭、挤压、向着主物质宇宙收束。
那么，维度收束的结果是什么？
对于附生维度的生灵而言，是末日，是终结，是不可抗拒的毁灭命运。
而我们主物质宇宙却只管接纳，永远不需要担心破灭。
尽管会有数不清的灾劫一波又一波的降临，可是维度收束自有规律，距离主物质宇宙越近的维度就会越早收束，大体按照编号，1、2、3、4……有序归源。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一个又一个的破灭维度，正在源源不断的给主物质宇宙带来适度的能量、灵性、知识、遗物……循序渐进的推动超凡上升！
其中，适度是重点，也是我们蓝星最得天独厚的地方。
你能想象得到，那些附生维度的生命多可悲吗？
瞧，他们的末日，却正是主物质宇宙全体生灵的机遇。
在新的多维世界观中，天堂和地狱都真实存在，地狱位于最深层的底部位面，一个就连名字都是禁忌的可怕魔渊。
而天堂，正是我们身处的现世，所有一切的起源和所有一切的归处。
同样也是所有残灵和生灵的梦想之地……0号蓝星！”
汪惟心神剧震，身体不断颤抖。
巨大的信息量，让他为之激动、为之颤怵。
主物质宇宙，0号蓝星……
原来，真实的世界居然如此宏伟瑰丽！
与之相比，差一点全灭的血腥教师节又算得了什么？只是一道开胃小菜罢了！
汪惟忽然间不再害怕不再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决心——
新时代，应当有我一个位置！
人贵自知，更贵自重。
李太白酒至半酣时喊出了天生我材必有用，腐朽者呵斥狂妄，少年爱其心气，不过是什么年龄唱什么歌罢了。
汪惟仍然不喜欢新时代，但是已经做好了面对那个精彩未来的心理准备。
楚玉衡看出了少年的跃跃欲试，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
“现在你明白了吗？
破灭维度中的所有残灵遗灵死灵恶灵，乃至于未破灭维度中的恐怖生命，全都把蓝星当做最终的归所。
有一些愿意与我们和平共处，而另外一些，则把我们当做可以长期圈养的奴隶甚至血食。
而我们需要以最坚定的信念，抗击侵略，保卫家园。
你可以对帝国没有感情，但你必须对自己的生存环境负责，国家不存天下大乱的那天，你也只能陷入孤军奋战的困境。
所以，安防六部对你们的纪律性提出了很高的要求，但这不是束缚，而是我们每一个成员都必须主动激发的共识。”
汪惟是一个聪明的少年，因此，尽管他对于这种洗脑式的教育很不感冒，却仍然意识到，她是对的。
在个人强大到足以应付所有风险时，抱团取暖，凝聚集体的力量，确实是应对末日灾劫的最好办法。
于是，慎重点头。
“我明白了，我会尽到自己应尽的义务。”
御姐教官轻轻点头，很满意的样子，然后口风又忽然一转。
“不过你和他们不一样，作为一个超高灵性预言天赋者，长公主殿下不希望你被部里的条条框框束缚，导致灵性不能自由发挥，所以在纪律性方面，你有很多特权。”
很滑很润的PUA，小小少年没有察觉，只觉得欣喜+心虚。
超高灵性我认领了，预言什么的……我再想想办法吧！
楚玉衡没有在具体的尺度上多聊，简单一点拨，继续教学。
“好，知道了大体的处境，我们再来讨论一下超凡。
一个基本事实是——浅层维度的超凡基本上专指职业路径，但深层维度未必如此。
由此引申出一个问题：为什么？
你觉得原因是什么？”
汪惟想起了方同律的解释，感觉那个答案相当可靠，于是结合着维度收束的知识，讲出了自己的理解。
“因为时间。
自我修炼需要的时间太漫长了，而我们恰恰最缺少时间。
在我的理解中，维度收束的根源在于蓝星，但是，那只是最终的落点，而不意味着距离遥远的底层维度现在就很稳定。
您看，11层维度的碎片尚未正式降临蓝星，而11层维度却早已经破灭了。
所以我判断，维度之间的激烈碰撞，可能已经持续了很久很久。
时间和空间，在整个维度模型中，或许不是统一的。
在混乱的维度时空中，很可能没有任何一个世界拥有和平，没有任何一个世界不需要面对末日天灾或者外部入侵。
因此，更简单、更快捷、更容易推广的职业路径必然会最终胜出。”
“非常好！你具备很强的独立思考能力，并且相当聪明。”
御姐教官没有吝啬夸奖，最终却摇了摇头：“但是不全对。”
“啊？”
汪惟一愣，有些不解。
她轻轻一挥手，华光拂过，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海洋横截面的投影。
“其实最根本的原因，是能量密度。”
汪惟看着上层浅蓝，越向下颜色越深沉的海洋，大脑里忽然灵光一闪。
第19章 职业的本质是深潜
楚玉衡循循善诱的解释道：“假设混沌魔海是真实的海洋，淹没了大部分的维度，那么很显然，越是深处，压力越强。
深海可以催生出巨兽，海面却只能生活着浮游生物。
作为超凡的根源，混沌魔海的生态同样如此。
对于所有浅层维度的生灵而言，自我修炼的效率远远比不上深层的恐怖巨兽，苦心修炼百年，不如人家睡一个月大觉。
甚至，哪怕是相邻的两个维度，同样的发展时间，结果都有很大区别。
那怎么办？
生活在浅层甚至海面之上的人类，只有想办法进入深海，用更强大、更精粹、更恐怖的魔能去改造身体，才能抹平在能量密度方面的差距。
这就是职业路径的精髓！
所以职业路径到底是怎么实现的、为什么那么强？
其实很简单——服用深潜药剂，使灵魂潜入混沌魔海，用更精纯的能量来完成跳跃式进化！”
深潜药剂？！
汪惟终于知道了职业路径的根本秘密，并为此震撼不已。
太聪明，太精妙了……
如果自我修炼是智慧，那么职业路径就是因地制宜、因时而易，更具勇气和智慧的神来一笔！
“天才的构思！”
汪惟用力攥紧拳头，激动不已：“怪不得启迪药剂会有一个接触混沌魔海的功能！”
“对的。”
御姐欣然点头：“启迪药剂其实就是职业路径的前置准备，一部分目的正是让普通人初步适应混沌魔能的灌注。
等到正式晋升超凡的时候，就必须服用深潜药剂，潜入更深层的混沌魔海，利用能压，吸收更多的魔能，强行打破身体的桎梏。
所以，职业路径的晋升过程，就是不断的深潜。
谁能想办法潜入更深，谁就会变得更强。
比如一阶的极限是深潜100米，有些人潜到50米就不行了，而另外一些人可以通过种种辅助手段潜到95米，于是哪怕同样的职业，也会区分出明显的强弱……”
霎时间，汪惟眼前的超凡世界，忽然变得一片清晰。
汪惟举一反三：“而正因为这种过程的超高风险，所以灵性的强弱决定了职业者的稳定程度？”
“是的。”
楚玉衡的表情被谜雾遮住，但她自己清楚，她的眼神正在不由自主的愈发柔和。
所有老师都喜欢聪明的学生。
“深潜药剂的品质决定了你可以潜下去多深，带回多高纯度的能量，使灵性与意志经历多大强度的淬炼。
而反过来，灵性的强度与韧性，又决定了你的灵魂回归本体后可以安全的吸收转化多少能量，一旦超限，失控的风险立即飞快飙升。
哪怕不超限，狂暴的魔能也会对人的本性产生种种摧残。
小飞原本是个特别内向的孩子，想不到吧？
所以，深潜这种事，也要量力而行，就职从来都不是一件毫无风险的事。”
怪不得！
其实杜小飞还好一些，方同律方队，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啊……
汪惟想到深潜的细节，心中忽然涌出一片狂喜。
如果污染是一道卡住所有职业者的天堑雄关，那么，有着传承遗物帮忙净化污染的我，岂不是天生的极限深潜者？
属实有点天命之子的意思了。
但这有一个小问题——缺少了淬炼和对抗的过程，灵性会不会因此增长缓慢？
汪惟立即追问：“那，灵性到底是什么？”
“灵性，诞生于高等智慧生命思考时所激发的智慧。”
她扔出定义之后，忽然又拽出一句古文，直接把汪惟雷到了。
“《道德经》第三十九章曰：神得一以灵。
神，非是天上的神明，而是人类精气神之‘神’，是思维的统合体，生命活动的主宰。
得一，得到那个一。
一是道，是遵循规律、和谐统一的自然循环。
所以整句话的意思是——如果人的意识（思维）能够按照和谐统一的方式去自然流转生生不息，就会产生灵性、灵妙。
瞧，多么伟大的古代智慧！
时至今日，仍然能够给人指引。
后来吕祖吕洞宾在《谷神歌》里引用‘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不再高屋建瓴的只讲大道，而是直接传授修炼真法，影响了整整百代后人……”
好家伙！
怪不得你能做教官！
她的高屋建瓴旁征博引，确实让汪惟对灵性有了更深刻更直观的理解。
楚玉衡再次提高一点音量：“所以什么是升华灵性？
就是让我们的意识（思维）完全统合、凝聚，形成一种具备能量性质的‘神’，成为足以改变现实的高等级神魂之力。
你看，它不但符合现代科学，也完美契合古代哲学。
西方人称它为灵魂辉光、显性精神力，佛教叫它真如自性，其实都一样，后来索性统一称呼为灵性。
有了灵性的约束，快速进化才具备实现可能。
所以职业路径的本质是什么？
是以职业模板规划出进化方向，再以混沌魔能强行改造肉体，期间，用灵性去抵抗、缓解、消化魔能来带的冲击和污染，达到以最短时间获得最大进化的目标。
在这个混乱大时代里，足够快和尽可能强，是我们的终极追求。
现在，回到你自己身上。
意识海是你眉心上丹田的内部空间，又叫神庭、祖窍、泥丸宫。
那座岛屿，是你的精神意志的外在显化，我们称之为神岛。
意识海里的白雾，是你日常学习思考想象而积累的灵性，它们不断浸润着神岛，悄无声息的转化成新的基底，推动神岛的面积扩大、海拔上升、材质纯粹。
最终，神岛高耸于意识海上，像一座山峰，又如同金刚石般剔透、纯净、坚硬。
面积代表总量，高度代表阶位，材质代表纯度。
三者再加上一个学习思考的能力，共同构成了一个人的灵性天赋。
很显然，你的灵性天赋是历史顶级。
普通人在一阶之前的极限面积大约是200平方米，你现在看看，有没有250平？”
正常极限只有200平？！
汪惟一愣，忽然正确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很强。
他下意识的回观内视，瞄了一眼神岛……
已经接近400平了。
而且，自家房子的外墙，几乎已经恢复到了20年前的崭新程度。
汪惟心念一动，敏锐的发现一个重点——她一个字都没有提到神岛上可以出现建筑！
第20章 惊变！新出现的门
汪惟强忍住心里的激动和兴奋，腼腆回道：“额，有300多平……”
话音才落，呼的一下，楚玉衡脸上遮住面容的谜雾剧烈波动，在嘴巴的位置上卷出一个漩涡。
倒吸一口凉气？
实在太形象了……
“300？！”
楚玉衡不由自主的提高了的音量，接近之前的两倍，然后忽然意识到失态，急忙攥着拳头反复深呼吸，好不容易才强行平静下来。
在这个过程中，她不小心暴露出了精致眉眼的一角，年龄好像比汪惟猜测的小。
“太强了……很多一阶职业的初始灵性都不如你！”
她真心实意的赞美着感叹着。
汪惟心里难免有些小得意，但是他没有沉溺于这种情绪，主动但巧妙的问：“神岛有什么具体作用？我可不可以在上面练武或者学习法术？又或者存放物品？搬张床进去休息？”
“想法很好。”
最多只是一个姐姐的教官哑然失笑，带着对于汪惟奇思妙想的赞许，轻轻点头。
她耐心解释道：“神岛本质上是我们的精神意志，在灵性作用下的聚合，所以当你对自身灵性有着足够掌控力的时候，当然可以任意‘造化’。
比如用灵性捏出日月星辰，变出沙滩躺椅，建造皇宫神殿，等等等等，一念之间而已。
但是，那些事物都是你的灵性在意识海内部的形态转化，本质不变，对真实世界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直到你就职成功之后，神岛上出现职业烙印和技能符文，那才是能够化虚为实的力量。
同样的道理，现实中的物品也不可以收进意识海。
纯粹的灵性大概可以，然而那种纯粹灵性目前只是传闻，是一种理论上的可能存在，暂时没必要多想。
最后，在神岛上休息冥想是可以的，并且那是恢复灵性的最快方式。
但是一定要注意肉身的安全，如果外部环境不是特别安稳，那么宁肯正常睡觉，也不要把心神沉入到意识海，明白了吗？”
“明白了！”
汪惟忍不住拉高了一点点音量。
他的内心，已经被喜悦盈满了。
既然教官仍然没有提到建筑，那么就意味着——同时存在于意识海和灵界里的自己的家，是一个特例，独一无二！
原因不必多想，反正一定有着独特的意义。
没有人不希望自己是特殊的，汪惟作为一个18岁的少年，自然也不例外。
但是，常年的孤儿生活让他比同龄人更沉得住气，所以一个字都没有提起，压在心底当作了自己的秘密。
嗯，第二个秘密。
汪惟猜测，自家房子很有可能是为了“存放”传承遗物才同时出现在意识海和灵界中的。
再没有别的变量了，对吧？
如果是真的，那么只要继续吸收传承，早晚有一天能搞清楚真相。
汪惟不是没有耐心的人，他等得起，也忍得住。
楚玉衡看着少年从激动雀跃到恢复平静，不由暗暗点头。
“好了，你现在应该多休息。待会我给你发几本书名，你慢慢看，有任何不懂的问题，直接喊我，我就在客厅守着。”
“好的，谢谢教官！”
汪惟恭敬行礼，没有赌咒发誓表决心，一定努力生存下去云云。
想要活下去是他自己的事，没必要向谁证明。
“嗯，去吧。”
楚玉衡摆摆手，低头摆弄平板，通讯栏里很快传来四个书名。
《蓝星超凡简史》、《灵性本源》、《职业概述》、《恶灵图录》。
都是汪惟最最需要的知识。
回到卧室躺下，汪惟迫不及待的打开在线图书馆，马上弹出一个双语的警告页面。
FBI warning……
防卫部保密局郑重警告……
大意是不允许抄写、转发、保存或者是向非权限人转述之类的条款。
汪惟扫了一眼就放到一边了，他不是那种爱炫耀的小朋友。
整个资料库，只有不到80页。
三分之一是整本的著作，另外三分之二是单独讲某个问题的报告和论文。
国内目前对于超凡的理解确实很粗糙、很浅薄，楚玉衡已经把最关键的重点都科普到位了。
比如《蓝星超凡简史》，总共只有十年，8万多字，真是够简略的。
可是对于汪惟而言，仍然很长见识。
书里面详细记载了因为碎片融合而酿成的重大伤亡事故，其中最触目惊心的是出云国那次因外力导致的遗迹破碎，死伤极其惨重。
而最隐秘的一次，则是发生南颧的某次事故，直接团灭了那一届政府，至今仍然没有丝毫信息流传在外。
影响最广泛的一次，当属新大陆上的邪教暴动。
事后分析，可能是因为从遗迹碎片中带出去的邪魔雕像所导致的人祸，半年时间死了二十多万人，汪惟在新闻上看到过。
那时的新闻有意遮掩，百姓们只当是看了个乐子，谁都想不到会是和超凡相关。
现在，书里好一通深扒，汪惟方才意识到，整个蓝星上的邪教居然已经极其泛滥。
书中的原话是：“当真真切切的末日天灾悬于头上时，勇者向邪魔们挥剑，怯懦者举刀杀向同族。
在任何时候，放弃自我意识都是极度可悲的事，恐惧是一个百灵的借口，但野心更易催生不智。
我们应当深思。”
汪惟确实深思了，但他想的是：方同律向幸存者挥起屠刀，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污染是不可逆的，并且会伤害到族群？
然后，他在《灵性本源》中找到了答案。
较轻程度的污染，是可以被自身灵性慢慢净化掉的。
但若是持续遭受污染，那么哪怕是超凡者也有异化和恶堕的一天。
混沌魔能不存在善恶好坏，但它的本质是混乱无序，这和代表着秩序与和谐的灵性天然就有冲突。
因此，灵性与魔能的对抗，将贯穿所有职业者的终生。
明白了这一点，汪惟的心情不由变得沉重。
如果超凡者都顶不住污染，普通人又如何应对？
他自己倒是不担心污染，但若是举世皆敌，一个人再强又能如何？
新时代的璀璨，基调是血的颜色啊……
将将翻完了两本书，汪惟困得直打晃，于是倒头便睡。
今天没有再做梦，而且痛苦麻痒降到了一个可以轻松忍受的程度，因此睡得特别舒服。
但在睡醒之后，汪惟前所未有的怀念起方队的手。
没有做梦，就意味着没有新的情报，而他对遗迹碎片的了解真的不是很够。
带着丝丝的遗憾，汪惟沉入意识海，打算去看看灵性大幅提升之后，有没有新的可激活传承。
降落在神岛上，然后穿墙走进客厅。
多此一举的意义在于，汪惟将以此来区分现实和虚幻。
打开卧室房门，汪惟刚刚抬眼望向传承球，头皮忽然一炸，瞳孔剧烈收缩。
意识海里的卧室，原本是一个纯白的空间，只有身后一扇房门。
可是此时……
传承球的对面，竟然新出现了另外一扇门！
第21章 我？原生神圣？！
汪惟没有恐惧，但确实感到了极度的震惊。
“我的意识海，好像越来越奇怪了……”
楞住了几秒钟，汪惟消化掉剧烈的冲击，准备过去看看。
毕竟是出现在自己意识海里的变化，不管是好是坏，总得仔细研究一下，不可能放任不理。
于是，汪惟忐忑的绕过传承球，走向房间对面。
来到门前，仔细观察两秒，愕然回头，望向真正的卧室房门。
咦？
两扇门，一模一样！
如果硬要找出什么不同，那可能是，新出现的房门上有着更加强烈的灵性波动。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区别。
而且不管怎么观察，【顾教授】都没有任何反应，很显然，发生在意识海里的一切，早已经超出了顾教授生前的认知。
更奇妙的是，随着汪惟的观察，有一种亲切的感觉浮现心头。
“门本身，没有任何危险。”
汪惟喃喃自语着，确信了灵性带来的感应。
既然如此……
少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毅然决然的握住了门把手。
咔嚓！
一声脆响过后，门开了。
小心翼翼的拉开房门，探头望去，汪惟又双叒叕懵了。
门外……
居然还是他家的客厅！
“晕了，这是玩的什么套娃？”
汪惟愕然走进客厅，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直到他顺着窗户向外一瞥，看到了那棵熟悉又陌生的巨大古树，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
“卧槽！灵界？！”
他急忙冲向窗边，左顾右盼，再三感应，终于确定，自己真的再次来到了灵界。
“所以，卧室里的第二扇门，直接通往自己在灵界的家？！”
汪惟搞清楚了门的作用，震惊程度反而愈发强烈。
太扯了！
刚刚看过的《灵性本源》里简单描述了一下灵界的由来，以及各种相关常识。
书中原文：灵界，可能是主物质地球加上无穷维度，所有智慧生命的思考所产生的一个半虚幻的高维世界。
灵界存在于所有维度中，却又高于所有维度。
此为定律一。
灵界只具备能量性质。
此为定律二。
所以，当超凡者使用灵性观察感受灵界的时候，它是虚幻的；但是以灵体步入其中时，它又是物质的。
简单理解：
灵性相当于灵魂的“感知器官”，只能简单观察，不能发生交互。
而灵体则是“灵魂的升华”，具备同种能量性质，于是就可以和灵界里的大部分存在发生接触碰撞。
由此，带来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探索灵界的方式。
第一种是灵性感应，只能收集知识和信息，但是非常安全。
第二种是灵体亲临，要承受死亡的风险，但是保留获得极大好处一飞冲天的可能。
可问题的关键在于……
哪怕仅仅是以灵性感应灵界，都需要至少三阶，正常四阶的实力！
启迪药剂是唯一的例外，它能够让超凡者提前感受并理解灵界的存在，所以才那么珍贵。
“奇怪了……我怎么感觉自己是灵体亲临呢？”
汪惟低下头，仔细感应着，越发怀疑现在的情况。
可他不敢相信。
灵性感知都得三四阶，灵体亲临那得是什么层次？书里甚至都没写！
不至于那么离谱吧？
汪惟想了又想，打算出门确认一下。
摸摸树呗，能碰到就是灵体亲临，碰不到就是灵性投影，多简单。
上！
站到阳台窗前，汪惟反复深呼吸，毅然跨出一步，终于真正的踏入灵界。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奇妙。
房间悬在半空，任何方向都没有路。
脚下缭绕着淡淡的云雾，显示出高度很高。
但是高度在灵界也没有什么意义——他的右前方，斜向上大约200米的位置，就悬浮着一座祭坛。
中央是圆形的祭台，台阶一层层的扩散，总共几十上百级。
祭台中央耸立着五根长短不一的圆柱，上面刻着奇妙的花纹。
整座祭坛，华美、恢弘、闪烁着强烈的灵光。
【顾教授】的信息面板嗖的一下弹出来，刷新了一排文字。
【一座神秘的祭坛】
【警告！！！】
【在灵界中，任何与祭祀相关的建筑都蕴含着极大的风险，强烈建议远离！】
警告两个字，是刺眼的大红色。
哇哦，【顾教授】从未有过如此激烈反应，这是吃过大亏？
汪惟惊叹不已，忌惮的挪开视线。
菜鸟最重要的是听劝。
转头再看左前方……嚯，好大的一根树枝！
目测直径怕是得有一公里，斜着延伸出去不知道多远，枝丫横生。
其中一片树叶，正好弯曲着覆盖在汪惟房间的上方，差不多有学校礼堂那么大。
叶片下方，居然攀爬着一只大青虫。
长相非常喜人，青翠半透明，两只乌黑的大眼睛滴溜溜打转，如果忽略掉它那十多米长的庞大身躯，其实相当可爱。
抬头看到它的时候，汪惟差点喊出一声卧槽。
那种体型，太震撼了。
正当汪惟捂住嘴，屏息静气的时候，它头顶上的触须忽然动了动，紧接着扭过头，看向汪惟。
“卧槽！”
它的眼睛顿时瞪得溜圆，两根触须绷得笔直，天线宝宝似的。
然后不知道从哪个器官发出一声惊呼，清脆稚嫩如儿童，紧接着一扭屁股，呼啦一下子弹射到了下方的云雾中，逃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
汪惟整个人都是懵的。
探出身体，看了看脚下被撞出一个大洞的云层，满脑门问号。
“我……有那么可怕？”
正当汪惟茫然、困惑、又感到有些好笑的时候，树叶斜上方，晃晃悠悠的飘过来一团雾。
那东西实在有点难以形容，顶着一个圆咕隆咚的脑袋，脸上长着歪歪扭扭的五官，依稀能看出来一点人形。
脑袋下面是一团雾气构成的抽象身躯，中间时不时飘出两条雾带，在空中扒拉扒拉的，像是双臂。
有点萌。
并且，它很瞎。
眼看着距离只有50米不到，它仍然没有发现汪惟和房子，在空气中不停的嗅啊嗅，好似在追寻着什么痕迹。
汪惟提心吊胆的看着那玩意往面前飘来，心想：别又是什么大怪吧？
幸好，距离只剩20米时，【顾教授】刷新提示。
【一团活跃的灵性】
【看形态，大概率是某位超凡者正在以灵性探索灵界】
【危险等级：约等于零】
【你可以和他聊聊，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嗳？
异维度的超凡者？！
汪惟大感有趣，于是主动招手：“嘿，你好！”
雾团子被吓了一跳，雾体乱颤，抖得好像快要散开了似的。
但它没跑，而是循着声音，转头看向汪惟的方向。
结果也不知道它看到了什么，忽然跪伏下去，两只飘带似的胳膊长长伸开，原地下拜。
“强大的原生神圣，来自21层维度的库里巴向您致意最崇高的敬意！”
汪惟整个人都懵了。
我？
原生神圣？！
第22章 四种新传承
库里巴的风险等级，让汪惟十分放松。
心思一动，他索性直接问了出来：“为什么要如此称呼我？”
库里巴缩在那里，不至于瑟瑟发抖，但确实恭顺极了。
“尊敬而又强大的原生神圣，您的宫殿如同高悬于灵界天空的神国，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气息；您的身躯如同巨灵般伟岸、神祗般威严；您的声音轰隆隆如同霹雳，又如同飓风般扫荡着下民的身躯……
能够受到您的召唤，下民极其荣幸。
如果您有什么吩咐，下民非常乐意效劳！”
好家伙！
你描述的那是我？！
汪惟整个人都是懵的，甚至有点怀疑小库的脑子。
不过，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了《灵性本源》里的一段话——
“灵界里的一切都是本质，但未必是真实。
所以，不要太信赖以灵性观察得到的结论，大部分情况下，灵性只能看到事物本质的一小部分。
如同盲人摸象，是真非真。
于是，我们在灵界里看到的所有事物，一旦高于我们的认知，就会变得光怪陆离、奇妙莫测。
因此本书不能对灵界进行任何细节上的描述，灵界的荒诞怪奇，从来都是因人而异。
当你探索灵界时，切记：要坚定不移，更要对任何事物抱有怀疑。”
之前，汪惟在阅读这段话时，满脑门问号，看得稀里糊涂。
但是现在，他终于有些理解了。
灵界，不能用常识去看待，就好比那辆复兴号列车，天知道它的本体是什么。
所以要坚定信念，不要被那些怪诞的现象影响。
同时又要心怀谨慎，不要全盘相信自己看到的所谓“真实”。
汪惟忽然感觉，灵界实在太有意思了。
他很想和库里巴好好聊一聊，问问对方：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有什么特殊之处？
但是，库里巴同志实在是个狠人。
根本不等汪惟再开口，他忽然扒着自己的脑袋，用力往两旁一掰，然后双手从脑阔里捧出一点明亮的灵光。
恐怖倒是不恐怖，正相反，挺搞笑的。
“尊敬而又强大的原生神圣，下民的存在时间已经接近极限了，请恕下民不能再和您聊下去，这是下民的灵性印记，期待您的再次召唤……”
掏出灵光之后，库里巴的身体马上开始崩溃。
汪惟茫然而又懵哔的看着雾团子彻底消散，只剩一点灵光，缓缓飘向自己。
什么情况？！
一上来先嘎一个给小爷助助兴？！
汪惟抬头看向那点灵光，信息库适时给出了词条。
【库里巴的灵性印记】
【四阶职业者可以主动凝结灵性印记，它像是一种个人名片，兼具感应、联络、传递简单信息的功能】
【在灵界，灵性印记的消散速度会慢一些】
【预计存续时间：7个蓝星自然日】
【当库里巴再次探索灵界时，灵性印记将重新活跃，你可以主动联系对方】
好么，居然还是一个至少四阶的大佬？
汪惟很是震撼，紧接着，彻底控制不住兴奋和激动了。
四阶的职业者拿我当神圣，满口您您您，所以我是什么级别的大佬？
尽管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吧……不对！
库里巴可是来自于21层维度的职业者！
他的知识和经验就是最大的好处！
想到此处，汪惟恨不得马上把小库拽回来，将他脑子里的知识和信息挖干净。
好吧，今天肯定是来不及了……
汪惟有些失望，但是看了看手里的灵性印记，很快又开心起来。
他知道，未来一定还有很多机会。
仔细想想，被下层维度的职业者误认为本地神圣这件事，如果操作得好，似乎有很多可以发挥的点？
算了算了，先别想了，当务之急，仍然是顺利度过血腥教师节，
汪惟小心翼翼的将灵性印记捏在指尖，继续原来的计划。
他起身飘到房顶，摸了摸吊着房间的树枝。
能摸到，有实感！
汪惟心中升起一种“果然如此”的感慨，飞上去又摸了摸树叶，终于确认——自己现在就是灵体状态。
牛逼了，汪总！
少年嘿嘿一阵傻笑，东摸摸，西看看，对什么都感觉新鲜。
然而没过多久，他就撑不住了。
在灵界活动，需要灵性的支撑，每时每刻都在消耗力量。
汪惟不得不快速返程，从房顶穿墙回家。
刚刚落到客厅，灵性流失速度立即降到之前的十分之一，大脑中的疲惫感也很快消弭。
“所以，结论很明显了！”
汪惟兴奋的看着窗外的广袤世界，喃喃自语：“我是灵体状态，以灵体状态在灵界里活动，需要强大的灵性支撑。
现在，我扛不住多久，只有几分钟时间。
可在未来……眼前的奇妙世界，终将会是我的个人宝库！”
灵界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什么机缘、有什么风险，汪惟一概不清楚。
可这并不妨碍他充满自信。
他的家就是他的基地，可以减缓灵性消耗、可以回复状态、可以随时中转退出……
再加上传承球里的一系列能力，安全性已经拉到了最高。
具备了如此多的有利条件，再加上适度的谨慎，提前对灵界展开探索，是一件风险较低而收益极高的大好事。
当然，不是现在。
“先忍忍，等到晋升一阶之后，再重新评估一下划不划算……”
汪惟怀着一颗火热的心，回到卧室。
然后随手把灵性印记往传承球的外膜上一贴。
有传承遗物镇着，区区一个四阶，绝对搞不出什么花样。
虽然库里巴一副热情谦卑的模样，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是汪惟身为孤儿的生存哲学。
看了两眼灵性印记，发现没什么变化，汪惟把注意力转向传承星。
新传承，我来了！
可能是由于灵性总量的跃升，现在，所有的灰星都处于可激活状态了。
一直待命的【剑】，以及剩下的全部四颗灰星。
分别是【牌手】、【数学家】、【祈祷】、【震荡】
汪惟从未打过如此富裕的仗，一时间居然陷入了幸福的烦恼。
选哪个呢？
新的四颗灰星，平稳而缓慢的闪烁着。
它们蕴含着的力量，明显要强于前面四颗。
汪惟在变强，能够激活的力量上限因此更高，但是可以同时负担的传承数量并没有增加太多，因为单颗灰星的强度也提高了。
目前，他可以同时负担三颗灰星，面对着一个五选三的大好局面。
想了又想，汪惟最终只打开了【剑】之盲盒。
新的四颗灰星，闪烁幅度相差不多，暂时没法确认哪颗星对于自己的帮助更大，所以汪惟打算放一放，等到需要时再开盲盒。
【剑】不同，【剑】可能意味着身体层面的战斗力，提前适应一下只有好处，不会有坏处。
用意念牵引【剑】之灰星，下个瞬间，汪惟突然被拉进一场幻境。
第23章 学不会的剑
天空碧蓝、绿草茵茵，汪惟出现在一片森林中央的草坪上。
面前，站着一位身材高大、双臂及膝、背负长剑的魁梧老人。
“你好，受命人。”
汪惟有些震惊，这是第一个具备自我意识的传承。
“您好……长者。”
老人平静的自我介绍道：“我是白猿剑客，16层维度最强的剑术大师，我并非职业者，但是二阶之内正面战斗，我为当世第一。”
我去！
介是什么逼格？
16层维度的力量上限已然很高了，但是一个非职业者，居然能把所有职业者吊起来打！
汪惟兴奋得涨红了脸：“您打算传授我剑术吗？”
可是，极其出乎意料的，老人居然摇了摇头：“很遗憾，你学不会。”
“啊？！”
汪惟懵了。
白猿剑客反手拔出长剑，继续以他的直白风格，平静解释道：“我的剑术非常特殊，剑长四尺八寸，单手握持，灵动迅猛，力敏并重。
习练需要极长臂展，以及超高的敏捷。
你的手臂不够长，臂力不够强，跑跳爆发更是一塌糊涂，学不了我的根本剑术。”
晕死！
我有那么废吗？
沮丧之余，汪惟仔细观察对方，不由露出一丝苦笑。
白猿剑客的身高怕是得有2米出头，握剑的手自然垂于膝下，小腿又细又长，身型整体瘦削，但是肩宽如门板。
好家伙，这是什么怪物体型啊？！
至于那把剑，如果是在汪惟手里，双手握持都嫌太长。
但在对方手中轻飘飘的像一枚绣花针。
“任何一种超限级别的武技都讲究资质根骨。”
白猿剑客冷静开口，话语里有一种强大自信向外弥漫：“不止是我的白猿剑术要求苛刻，我们维度里的很多战斗技巧都是如此。”
汪惟不死心的问：“那我的资质适合练什么？”
“你是均衡型，什么都可以练，但是练什么都不可能是最顶级的强。”
老白猿应该是没把情商带过来，一句话就把汪惟干熄火了。
少年对于武道的热情，瞬间破灭了一大半。
那都不止是沮丧的问题了，而是从飘飘然的自我感觉良好，直接跌落深渊。
但是老白猿可不管那些，继续有什么说什么。
“在超凡的低层次阶段，正面搏杀的占比很重，天生的身体条件几乎能够决定生死。
假设你和我所有的基础属性都相同，技巧一模一样，而我的手臂比你长三寸，那么这三寸就是生死线。
如果差距不止是手臂一方面呢？
身体禀赋的差距越大，越难以用技巧弥补。
甚至，在基础属性不够的情况下，你根本不可能练出最顶级的技巧。”
汪惟很不开心，但他确实懂了。
近战的世界是属于怪物们的。
蓝星有个篮球运动员叫做杜小帅，干拔强到变态，靠的就是中锋的身高臂展+后卫的敏捷协调。
再比如铁匠科，只是因为身体素质差了那么一丢丢，就永远达不到篮球之神的效率，只能用更多的动作、更复杂的技巧去摆脱对手。
老白猿的说法非常客观且合理，汪惟不爽归不爽，却放在了心上。
“所以，您的意思是？”
“我建议你慎重选择职业，尽量避开正面战斗的类型，走一条能够完全发挥你自身优势的路。”
老白猿眼神犀利，表情认真，语重心长：“千万不要被职业强度所迷惑，从来都没有最强的职业，只有最强的职业者。
我也仅仅只是正面近战第一，拉开距离之后，有太多的职业者能够惩罚我。
如果你走近战路径，会是一个非常全面非常均衡的武者，灵觉拔尖，料敌机先，很容易成为高手，但是永远都会和绝顶高手差一线。
那太浪费你的灵性天赋了。
你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在某个与灵性相关的领域走到最高，形成最独特的核心竞争力，然后在传承里辅修一点特殊的近战技巧。
职业路径越往后走，能量和灵性的重要程度就越高，未来的你会很强，远比我强。”
汪惟心悦诚服的鞠躬：“受教了，我会注意的。”
他有些庆幸，幸亏自己提前选择了【剑】，得到这番指点。
否则一旦因为喜欢武术而走错了路，恐怕悔之晚矣。
而且对于“身体天赋不够变态”这件事，汪惟完全能够接受，他在体育运动方面确实只是一般水平，没什么好辩解的。
聪明人一定能够认清自己的缺点，行有所恃，扬长避短。
中二热血可不等于盲目自信，现在的高中生都聪明着呢。
“所以您有什么职业可以推荐给我吗？”
汪惟顺杆往上爬，一副乖巧模样。
白猿剑客动了动嘴唇，眼神迷茫了一秒，复又转为清明。
“我没有那方面的记忆了，你得自己想办法。
我能提供给你的帮助只有两种——
第一种是传承模式。
如果你有潜力学习我的白猿剑术，那么我会帮你掌握全套剑术和步伐。
第二种是召唤模式。
如果你没有潜力得到剑术传承，那么我将化为一柄灵性之剑，受你召唤，斩杀敌人。
好了，出去吧，不要浪费我的力量，关键时刻，我会是你最后的武器。”
老白猿轻轻一挥手，汪惟被弹出幻境，又回到传承遗物前。
下一秒，信息流涌入，他真正掌握了【剑】。
【斩灵剑】
【白猿剑客灵性所化之剑，非实体，只斩灵体灵性】
【意念召唤】
【手握此剑时，受命人将自动获得宗师级别的基础剑术】
【最大存在时间：24小时】
【伤害模式：斩灵剑的本质不是剑，而是一缕纯粹唯心的剑意，只要命中，就可以对任何灵体的核心本源造成伤害】
【输出限制：每一次伤敌，都会消耗白猿剑客的灵性，从而减少最大存在时间】
【24小时之后，剩余的灵性将会化为对剑术的理解，传承给受命人】
【遗愿：我希望能有一个弟子，代替我继续攀登剑术的最高峰，但是在看到你之后……算了算了，用我斩杀一头恶灵吧！】
看到最后的遗愿，汪惟嘴角忍不住一抽。
伤害不高，嫌弃拉满。
但是没得办法，学不了就是学不了。
汪惟忽然意识到，剩下的一百零四颗传承星里，恐怕还会有很多不符合自身特点的力量。
然而学不了不等于没有用，【斩灵剑】简直太有用了好吧。
汪惟反而很喜欢这种不强求的模式，让他可以自由成长，走出一条独立的路，而不是死板的追随着谁，沿着规定好的方向按部就班的一直走下去。
勤学多思，博采众家之长，而我始终是我，这太幸福了。
汪惟不但没有因此失望，反而斗志蓬勃，愈发期待剩余的传承力量。
第24章 超人诞生
临出去前，汪惟又在自己的神岛上转了一圈。
面积392平方米，高度4.2米，砂砾纯净。
按照现行的标准，汪惟的灵性不管是质量或者数量，都已经超越了寻常人的极限，达到了一阶职业者的中游水平。
起床后，他的身体和精神都趋于最圆满的状态，于是，很快意识到了超高灵性的好处。
五感方面提升巨大，稍稍有些近视的视力现在跟鹰眼似的，能够看清楚10余米外的树叶脉络。
听觉、嗅觉同样如此，并且自由可控。
汪惟可以把注意力集中在某一声鸟鸣上，然后寻声定位，锁定对方。
也可以过滤掉所有杂音，享受房间里的宁静。
一念而已。
这种感觉太令人迷醉了，汪惟反复尝试了至少半个小时，玩得不亦乐乎。
最最牛哔的还不是常规五感，而是新诞生的某种“灵觉”，具体作用尚待探索，反正隔着门和墙都能感应到楚玉衡的大致位置和动作。
教官姐姐正在沙发上盘坐，安静的阅读着一本纸质书。
在某个瞬间，汪惟心里一动，看向床头的手机。
一秒钟后，铃声响起。
“这是我父亲日记里的文字……”
真踏马帅！
汪惟为此兴奋不已，接起电话的时候止不住笑。
“喂？方队！”
方同律愣了一下，然后温和笑道：“看来你的肉体升华很顺利……出来吧，让教官带你过来，给你和鹿呦呦做一下体测。”
“好，马上！”
……
20分钟后，楚玉衡带着汪惟来到梦城最大的健身会所三楼，全场已被清空，只剩下方同律、杜小飞、鹿呦呦三人。
“汪惟！”
鹿呦呦看到汪惟，强行挤出一个笑容。
今天她扎着高马尾，穿着运动背心和瑜伽裤，清纯的脸蛋配上前凸后翘的好身材，让杜小飞止不住的流口水。
可她的表情和气场……
完全不是汪惟熟知的她。
有些冷硬，又有些过于强烈的戾气和暴躁。
“你……”
汪惟不太确定应不应该问出来，方同律主动解释道：“小鹿在混沌魔海中坚持了6分多钟，【冰心】天赋居功甚伟，但也因此而承受了太大的冲击，目前尚未恢复。”
原来如此。
汪惟了然点头，然后，惊愕的盯着她的小腹。
“你居然都有马甲线和腹肌了？”
“嗯。”
鹿呦呦不想讲话，但并不是反感汪惟，为了表现出这一点，她忽然猛的一个高抬腿，来了个朝天一字马。
膝盖过肩，且绷得笔直。
她单腿稳稳的站着，头发丝都不带晃一下的，让汪惟叹为观止。
好家伙，你是干什么都要卷我啊……
与钢铁汪相比，杜小飞的关注点明显就正常得多了。
“吸溜……这腿啊，踏马的比我命都长！”
没人搭理他。
汪惟走上前去，比量了一下身高：“你现在多高了？”
“1米73！”
看得出来，鹿呦呦在努力克制自己，尽量展现友善。
可呈现出来的仍然是烦躁而又很冲的语气。
方同律再次提供润滑：“据我判断，小鹿至少能长到1米78，体重70公斤以上，但是保持现在的苗条身材不变样。”
牛哔！
汪惟情不自禁的竖起大拇指。
鹿呦呦一直是看上去非常白幼瘦的那种纤细美女，如果在体型不加粗的情况下重到70公斤，那么她的骨密度和肌肉密度将会相当不科学。
混沌魔能对于人体的改造，属实有些夸张。
“来吧，都需要测什么？”
汪惟兴致勃勃的活动着肩颈手腕，有点迫不及待了。
方同律浅淡一笑，掏出一张数据表格。
一个小时之后，两人的体测数据新鲜出炉。
汪惟：男，18岁。
身高185.5厘米，臂展195.5厘米，肩宽52.5厘米，其余略。
体重90公斤。
最大卧推重量：215公斤。
最大深蹲重量：345公斤。
85公斤卧推数量：35次。
百米最高速度：10.02秒。
神经反射速度：108毫秒。
……
看着自己的体测数据，汪惟兴奋极了。
超级人类啊，有木有？！
稍微学学技巧，百米铁定跑进10秒；神经反射接近人类理论极限；卧推是体重的两倍出头……
如此水平，放在任何一种体育项目里都足够变态了。
甚至可以明确的讲，非超凡者中根本不存在如此全面的人类。
但是，方同律却只是皱皱眉，不太满意的嘀咕道：“带回了那么多能量，肉体的成长性很一般啊……”
汪惟耸耸肩，轻松接受了自己不是一个顶级近战天才的事实。
相反，鹿呦呦的数据虽然不如汪惟，却叫方同律喜笑颜开。
“很好！小鹿很有潜力！”
“为什么？”
鹿呦呦皱眉质疑：“我不是比汪惟差好多么？”
“职业模版看的是潜力，超凡之前的这点差距，一阶就足以抹平。”
方同律看了楚玉衡一眼，发现她没有插手的打算，方才笑呵呵的解释道：“女性和男性，在力量体能等等方面的天生区别，只在凡人时期有意义。
就职之后，只论潜能。
用个体潜力系数乘以职业模版标准数据，差不多就是最终的高度。
如果每一阶都能把潜力挖掘到极限，二阶的时候你就可以稳稳压住小汪，三阶差不多是单手吊打的程度了。
唔，再加上你的辅助天赋【冰心】，六队未来的实战最强，非你莫属。”
“真的？”
鹿呦呦的情绪终于有了明显的开朗，然后瞄了一眼汪惟，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
小汪同学顿时满脑门黑线。
“咳咳，我会就职一个高灵性的法系职业，咱俩不是一个赛道的……”
这当然不是怂，而是顺其自然的正确选择。
方同律就很赞同。
“正该如此，回头……”
楚玉衡突然接口：“但是帝国现在掌握的完整职业路径太少了，对路径深处的隐秘也所知不多，你挑选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最好只在八大正途里选择。”
八大正途？
又是一个初次听闻的概念。
汪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准备回去就仔细研究一下《职业概述》。
******
求追读。
第25章 八大正途
结束了所有的测试项目，楚玉衡带着文件告辞了，剩下的四人直接在健身会所里吃了午饭。
席间，鹿呦呦又恢复了往常的安静淑女。
额，确切的讲，比往常更加高冷安静。
她一直是个话不多，喜欢倾听多过于表述的女孩，给人的感觉特别舒服。
但是现在，她的性格明显不再那么稳定。
汪惟有些担心。
暴躁话唠杜小飞也没有再满嘴跑火车了，临分别时，很认真的对鹿呦呦道：“加油，努力活下去，我不希望这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明天就是10号，方同律、杜小飞和楚玉衡会提前离开二中附近，以免被遗迹卷进去，发生不可预料的意外。
所以，如果鹿呦呦回不来，那么这确实将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鹿呦呦没有回应，深深吸一口气，瞳孔蓦然化为银白。
她一一看向众人，仔细得仿佛要把每个人的样貌刻在心底，然后深深鞠躬，转身大步走向父亲来接她的车。
马尾在空气中划出一个潇洒的弧度，像是最后的告别。
汪惟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伤感。
结果刚刚正经了几秒的杜小飞又亲手打破了氛围——他盯着鹿呦呦穿着瑜伽裤的背影，发出好大的吸溜声。
“妈的，这屁股比我……比我的命都翘啊！”
汪惟闻言，默不作声的走开两步。
真特么丢人……
方同律瞥了杜小飞一眼，冷声道：“你的情绪控制力越来越差了，今年不用再申请二阶深潜药剂了，批不下来的。”
汪惟恍然大悟，原来杜小飞的超凡后遗症是情绪控制力崩掉了吗？
怪不得呢。
超凡后遗症是汪惟新学到的概念，据说大部分超凡者都有，而且越是高阶越严重。
混沌魔能确实很难顶，不过后遗症其实是可以消化、控制的，重点在于灵性。
再多的，书上没讲。
对于汪惟而言，那不重要，反正他没有这方面的困扰。
但是，鹿呦呦……会变成他不认识的模样吗？
……
“小汪。”
临别前，方同律喊住汪惟，郑重的掏出一个纯铜的首饰盒。
“这是给你申请的防御遗物，现在就带到身上，明天务必小心。”
汪惟小心翼翼打开盒子，发现那是一条款式很老的项链，吊坠是一枚圆环。
霎时间，眼前浮现出词条。
【简陋的能量防御项链】
【一条被施加了能量防御的项链】
【能量防御是秘法学徒（施法者路径一阶）的通用技能，可以有效防御各种属性伤害】
【对于物理打击的防御效果非常不理想】
【使用方式：以灵性感应，默念‘能量防御’四字密语】
【剩余次数：2/2】
当汪惟看清楚所有内容的时候，方同律同时解释道：“受到威胁时，用灵性灌注吊坠，默念能量防御，就可以激活一个很强的防御层。
面对恶灵时，特别管用。
另外……”
方同律沉默了片刻，方才斟酌着问：“你有没有考虑过，进入遗迹后，怎么应对你家里的那个？我最多能把它镇到明天早上。”
奶奶灵？
汪惟苦笑摇头：“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它是什么情况……”
“我怀疑……算了。”
方同律起了个头，忽然摇头放弃：“我只是猜测，别说出来影响你的判断了，明天你自己看着办吧。”
是啊，9号了，明天就是大考。
汪惟心情有些沉重，不止为自己，也为那些朋友师长同学。
沉默一会儿，他突然没头没尾的问：“融合期……真的没有任何办法吗？”
“没有。”
方同律摇摇头，严肃而又肯定。
“那是遗迹碎片融入我们蓝星的必经过程，要么彻底打断进程，使遗迹再碎一次；要么帮助加速融合，但内部的恶灵将会更加疯狂。
你能做的，最多就是彻底杀死几个恶灵，多救下来一些同学朋友。
但是，幸存者能不能扛过那种可怕的污染……谁都帮不上忙，只能看他们自己。”
呼……
汪惟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彻底放弃了那些不自量力的幻想。
混沌魔海的到来是必定之事，混沌魔能的污染是所有人类都要面对的一关，在这个漫长而又残酷的未来中，此时的汪惟，太弱了。
“好，我知道了，谢谢。”
少年咬紧牙关，攥住拳头，转身大步而行。
懂得归懂得，难受归难受，不冲突。
杜小飞悄声嘀咕了一句：“多善良啊？和我当初一模一样……我喜欢善良的小孩。”
方同律冷着脸摆手：“去把小汪送回家，然后回来干活。”
……
回到小区楼下，杜小飞没下车。
直到汪惟快要走进单元门，他才降下车窗，喊了一声：“喂，小心点，别逞强！记住，死掉的天才屁都不是！”
汪惟脚步一顿，背着他摆摆手，继续上楼。
回到家里，第一时间打开平板，开始翻阅《职业概述》。
顺着目录直接找到“八大正途”，汪惟倚在床头细细阅读。
帝国版本的八大正途，分别是——仙武医相，法学墨兵。
国外由于文化不同，有另外一套称呼——巫师、格斗家、医生、占卜师、法官、学者、工匠、士兵。
两套体系，最终殊途同归。
比如武、医、法、学、兵，和格斗家、医生、法官、学者、士兵，几乎是一套东西的两种叫法。
剩下的三条路径确实不一样，但那是文化形态所导致的偏差，核心本质差不多。
而它们之所以是正途，是因为两个更宏观的概念——自我升华和登神阶梯。
所有的职业路径，按照来源、升级要素、最终结果的不同，可以分为两大类别。
自我升华很好理解，以个体为主，不断升华进化。
登神阶梯则是在某个神的体系里不断前进，以一个虔诚信徒的身份，走神授之路。
深层维度存在真神，这是已经得到验证的事实。
蓝星原本就宗教泛滥，宗教信仰是相当一部分人类的精神需求，那么当他们得知真神的存在时，转而信仰外神，是自然而然的结果。
而且登神阶梯明显比自我升华之路更好走一些。
虔诚的信仰可以有效对抗污染，并且一旦出了什么事，上面有人管。
甚至，传自邪神的职业路径可以拥抱污染，直接解决了一大痛点，自由度拉满。
更厉害的是，神路职业者不但掌握着更具威能的神力，并且能够得到一些来自于神灵的加成和赐福。
于是每一个神授职业的强度都非常高，极其有利于战斗和生存。
长此以往，国外几乎已经是各种教派的天下，而且信仰的疯狂程度比中世纪有过之而无不及。
升华路径唯一拥有的东西，大约是自由。
所以汪惟想都没想，直接就pass掉了登神阶梯。
帝国自古以来都是以人封神，或者自主修炼飞升成仙，求一个大自在。
以虔诚信奉换取施舍？
反正我不干。
打定主意，汪惟仔细琢磨起了八大正途。
第26章 强规则的绝望和希望
仙武医相，法学墨兵。
汪惟第一时间就排除掉五个错误答案——武、医、法、墨、兵。
武道是近战蛮子，配不上小爷的灵性。
医官的定位是奶妈？
不行不行，服务不来！
法律好像是方同律走的路径？
不需要别的理由了，pass！
墨家基本等于工匠或者机械师，挺酷的，但确实不怎么有意思，汪惟本能的不喜欢。
士兵则是一个很受限的职业，后续是往军团作战方向走的，更像是纪律严明的工蚁。
最终只剩下三条正途，比较适配汪惟的超高灵性。
仙路是往脸上贴金的描述，真正的名字是道士路径。
相是相师路径，一阶和二阶的名字简直离了大谱——【骗子】和【江湖术士】。
学者路径倒是好了一些，一阶叫做【学生】，二阶叫做【教师】。
全都看过一遍之后，汪惟大感头疼。
除了学者之外，其它的职业路径是真的不合适。
道士路径很有帝国特色，并且是后续最清晰的职业路径，一直到五阶都有名字和简单介绍。
但是，想走道士路径，需要补的功课实在太多了，并且非常注重个人的心态心境，其实相当难走且煎熬。
相士更不用提，骗子+大忽悠，听起来就不是正常人能走的路线。
实在没办法，汪惟只好继续翻书，看看有没有别的选择。
结果……基本没有。
能够归类为自我升华的职业，数量并不少，一阶就有三十来个。
可最终只归纳出八条正途，自有其原因。
经过帝国的理论学家们种种验证，目前的八大正途，至少在前中期没有任何坑，而且具备完整的升级路线。
书里记载的其余职业，基本都是残缺的，只能混到一二阶。
缺乏后续职业信息，就意味着极大的不确定性和高风险。
在超凡盛世刚刚开启的现在，但凡有别的选择，谁会愿意冒那种风险呢？
汪惟没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只好重点标记【学者】和【占卜师】路径，打算再考虑一下它们两个。
当然，现在不急。
当务之急，是多翻翻《恶灵图录》。
又是一本残缺的书，但是里面仍然记载了七大类，总共35种不同的恶灵。
汪惟看得津津有味，收获满满。
再结合上已知的二中遗迹碎片规则，安全感再次+1+1。
……
9月10号，早上6点整。
汪惟自然醒来，打开手机一看，顿时从床上一跃而起。
“糟糕糟糕！要迟到了！”
匆匆忙忙的洗脸刷牙，在冰箱里翻出一袋面包，正要往书包里塞，却愕然的发现，书包里早已经装好了两盒压缩饼干、若干块巧克力、几条高能营养棒、三瓶能量饮料。
“奇怪了……今天学校是要组织野营吗？”
汪惟一边吐槽，一边把面包也塞进去，然后背上比往常沉了一倍的书包，急匆匆出门。
今天的天气特别好。
碧空如洗，蓝得像一块宝石。
天气不冷不热，道路两旁树叶仍绿，鸟语花香。
汪惟深深的吸了口气，感觉今天的世界格外清新。
“咦，今天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吗？”
汪惟脑海里闪过丝丝疑惑，然后不经意的一扭头，四个奇怪的人，突兀的映入眼帘。
他们一字排开，站在自家单元门正对面的花坛前。
一个西装笔挺的眼镜青年，姿态优雅。
一个满头红毛的精神小伙，吊儿郎当。
一个身披斗篷只露出半张脸的老妇人，眼神坚硬平静。
一个身材凹凸有致的口罩美女，眉眼精致如画。
汪惟不由一愣，脚步微微一顿，脑海里闪过一股强烈的熟悉感。
那四个人，默默的注视着他，忽然轻轻点头。
动作整齐划一，有种非同寻常的默契。
“咦？”
汪惟整个人都懵了，不由自主的抬手挥了挥，你们好你们好……
奇怪……小区里的新邻居吗？
看起来好眼熟，可是又不记得……
汪惟一边往学校冲，一边疑惑着，眉心忽然传来一点刺痛，让他情不自禁的发出呻吟。
四人目视着汪惟狂奔远去，杜小飞忽然叹了口气。
“部长，我不明白。为什么昨天不提醒汪惟，遗迹一旦开始融合，就会强行屏蔽掉他的认知和记忆？”
长公主摆摆手，意兴阑珊，不言不语。
于是楚玉衡反问：“我们有任何办法或者道具，帮助汪惟破开那种强屏蔽吗？”
“我怎么知道……莫须有呗！”
杜小飞不服气的小声嘀咕着。
“不，没有。”
楚玉衡摇头苦笑，自顾自的解释着。
“屏蔽的强度取决于遗迹等级，而二中遗迹碎片的力量上限大概率是三阶，正处于融合期的强规则类三阶遗迹，我们用什么抵抗？”
方同律平静接口：“所以最开始，我是打算放弃汪惟和鹿呦呦的，尽管他们两个的天赋肉眼可见，可是活下来的概率太渺茫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小汪的灵性天赋居然如此惊艳，预言能力的价值，怎么夸大都不为过。
于是我不得不改变主意，上报部里。
可惜我们能做的事情实在太有限，尽力之后，终归还是要看他自己。”
“狗屁！”
杜小飞低声咒骂，用力攥紧拳头，眼睛里好似燃起了火焰。
方同律淡漠的瞥了他一眼，冷声道：“注意一下你的情绪，我们确实已经尽力了。
如果不是殿下坚持，我根本不可能同意如此冒险的接触，一旦我们被卷进去，对帝国的伤害无可弥补。”
杜小飞动动嘴唇，没法再犟下去。
长公主确实是在冒着巨大的风险，只为给汪惟提供一丝微不足道的破局可能。
但愿，我们的灵性刺激，能够让你看清楚真实吧……
哪怕一个瞬间、一个片段，也是好的啊……
四个人重新恢复沉默，遥望二中上空。
那里，正弥漫着一片真实不虚的死亡阴影。
“太难了……”
方同律喃喃自语：“强规则再加上恶灵，除了疯掉、被遗迹同化，怎么才能活下来？”
楚玉衡瞥了他一眼，轻声接口：“正是因为强规则，所以才有希望……不是么？”
“有道理。”
方同律嘴上讲着有道理，却反手又是一记暴击：“但是，前提是，小汪要尽早破开认知屏蔽，才能利用起遗迹的规则。
而在这一点上……谁都帮不了他。”
……
就在汪惟毫不费力汗都没出的冲过校门的那一瞬间，他差点被突如其来的恶臭给熏个跟头。
“我去！什么味儿啊？”
汪惟放慢脚步，整个人也莫名其妙的难受起来。
空气中不但弥漫着一股“臭”味儿，而且时时涌动着一种氛围，给他通透的五感带来巨大的压力。
仿佛有一层看不到的阴影，正笼罩在学校上空，催生着强烈的不安。
汪惟四处张望着，却没有发现哪怕一点异常。
一切都和平时一模一样，除了莫名暗淡下来的初生朝阳。
汪惟感到有些阴冷，于是不由加快了脚步，直奔班级。
第27章 我的时间呢？
“惟哥，粗大事了！”
刚刚坐下，前排的王胖子就哭丧着脸，趴在椅背上哀嚎。
“又怎么了？又有谁疯了或者死了吗？”
汪惟没有抬头，默默从书包里掏出《挑战压轴题》，打算继续刷题，结果掏出来的居然是他的记事本。
汪惟脑子一懵，茫然的开始回忆。
昨天我干嘛了？
怎么会把记事本搁到书包里？
奇怪，我从来不会把它带出家门的，里面有我的开销记账、吐槽、随笔、被女生倒追的小秘密……
带到学校里，不怕被人看到，忽然社死吗？！
汪惟下意识的把记事本往书桌里一塞，然后不动声色的继续翻找，终于在更里面翻到了《挑战压轴题》。
幸好，王胖子的注意力完全没有放在这些小事上面，仍然自顾自的絮叨着。
“别乱开玩笑，什么疯了死了的……只是鹿姐已经好几天没上学了，请了一周假，也不知道忙什么呢……”
汪惟抬头一瞥，恰好看到鹿呦呦匆匆进门的身影。
“喏，那不是来了么？胖啊，人家家里有事，你跟着操什么心？”
汪惟嘲笑了一句，忽然意识到不对，惊讶追问：“等等，你说鹿姐请假一周了？可我怎么记得我昨天还见到她了呢？”
“在哪儿见到的？梦里吗？”
王胖子不屑的斜睨着汪惟，冷笑不止：“鹿姐都一周没来上学了，我记得清清楚楚！”
“那我怎么……”
咦？
我是在哪里见到的她，怎么想不起来了？
妄想？！
幻觉？！
可是脑海里的影像明明那么清晰！
汪惟感觉大脑里一片混乱，眉心突突的跳着，痛感再次加剧。
他呻吟一声，抬手用力按住眉心，然后闭上眼睛，打算休息片刻。
结果刚刚合上眼皮，便被铃声惊醒。
汪惟茫然睁眼，舔了舔嘴唇，干燥得仿佛要裂开。
打开水杯喝了口水，正准备上早自习，王胖子却一跃而起，兴奋高呼：“终于熬到课间操了，走啊狗子，放风去！”
课间操？
汪惟愕然抬头，便见到同学们欢笑着四散出门，与往常出操时一模一样。
他的瞳孔猛然一缩。
发生了什么？
我的时间呢？！
正惶惑着，王胖子忽然又冲他竖起大拇指：“牛哔啊狗子！两节课时间，刷了得有一百道大题吧？真特么惊到胖爷了……”
接下来的话，汪惟已经听不到了。
面色苍白的少年骇然低头，便看到面前摆着的一堆草稿纸，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公式和数字。
那字迹，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正是自己的笔迹。
可是那些题目的解法……他看都看不懂！
草！
到底发生了什么？！
汪惟是个聪明且成熟的孩子，他迅速意识到，有什么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不报任何侥幸。
他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自己并没有睡着，更不可能是梦游。
因为，在用力按住眉心的那一刹那，有一些微弱的呢喃忽然从脑海深处涌出。
那些声音遥远、微弱、嘈杂，汪惟努力倾听，结果只是刚刚支棱起耳朵，下课铃声就将他从那种状态中唤醒。
在他的感知中，时间仅仅过去了最多两三秒。
可现实是……整整一百多分钟！
其实，如果只是昏了过去，那真不算什么。
然而有什么东西在替自己刷题这件事情，想想都叫人汗毛倒竖。
这，会不会和今天的不舒服有关？
怀疑非常合理，汪惟却对此束手无策。
这不是能够用高中知识解决的问题。
汪惟心烦意乱的跟着大家下楼，然后站到平日里早已习惯的位置上。
结果身后的小豆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卧槽！惟哥你吃激素了啊？怎么忽然蹿到这么高？”
汪惟茫然回头，看着忽然比自己矮了大半头的小豆，眉心又开始疼。
不对！
有哪里不太对！
不，不是哪里不对，而是什么都不对！
可剧痛和烦躁并不允许他深入思考，大喇叭里很快放出了音乐。
操场上，四千来号学生排成散漫的方阵，七歪八扭的做着广播体操。
第九套，又难又丑。
不过……这玩意可能分人。
教学楼的二层缓台上，一个穿着校服、扎着马尾的少女正在领操。
少女背对大家，手脚纤长，肩直背挺，动作充满了韵律感，高马尾一跳一跳的，在明媚灿烂的阳光下肆意挥洒着青春的热烈和独有的灵动。
哪怕只是一个背影，而且是一个穿着宽松校服的背影，也能让少年们心生憧憬。
“鹿姐真漂亮啊……”
王胖子回过头，向汪惟挤眉弄眼，啧啧感叹。
汪惟没吭声，也没抬头，专注的做着广播体操。
不思考，就不会痛。
王胖子忍不住吐槽：“惟哥，如果我是你，我一定会在做操和看美女之间选择看美女做操……”
“我看着她穿着瑜伽裤跑跑跳跳都没有你这么多感慨。”
反驳脱口而出之后，汪惟整个人楞在原地。
他的大脑里，忽然多出了一些画面。
高挑的鹿呦呦，穿着运动背心和瑜伽裤，皮肤雪一样白，胸前鼓鼓，腿比命长，刚刚碰到的那个满头红毛的精神小伙淌着哈喇子杵在一旁，骚话张口就来。
他到底是谁？！
没等他想明白，王胖子忽然脸一垮，哭唧唧质问：“卧槽！你们到底背着我干了些什么？！”
相信我，我比你更想知道。
汪惟的眉心涨到了极限，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破体而出。
我不会长出第三只眼吧？
汪二郎？
汪惟脑海中忽然闪出一个搞笑的想法，略微冲淡了变故所带来的痛苦。
但是，苦中作乐的良好心态并不能阻止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
胖子看出了汪惟的不对劲，急忙上前扶住他：“咦？惟哥，你怎么了？”
“我没事。”
汪惟硬撑着扯扯嘴角，算是笑了笑。
“走，我扶你去洗把脸！”
胖子果断脱队，搀着摇摇晃晃的汪惟，直奔水房。
洗了把脸，又在花坛坐了一分钟，努力放空大脑，汪惟终于缓过来一些。
此时，间操已经做完，学生们四散开，或是去洗手，或是去上厕所，操场上一片喧闹。
“狗子，要不然你回家休息吧？待会我替你请假。”
胖子担忧的看着汪惟，提出建议。
也可以……
当汪惟开始思考着回家休息的可行性时，心里陡然升起一股莫大的恐惧，似乎下一刻就要大祸临头。
“走吧，回班。”
尽管不知道那种感觉因何而来，可是汪惟马上起身，拉着胖子往回走。
不能离开！
不管发生什么，都必须坚持到最后！
汪惟心里浮起一种坚定的意志，直接取代了思考，主宰了他的行动。
“行吧……”
胖子无所谓的点头，跟着汪惟走向教学楼。
第28章 你这份，不吃吗？
二中的教学楼分为AB两座，中间的大堂是一个前后贯通的格局，前门跟后门一样宽敞，方便高峰时学生们出行。
此刻，汪惟两人刚到前门，而对面的后门口，鹿呦呦正捂着额头，迈过最后一级台阶。
“嘿！鹿姐！”
王胖子兴奋挥手，大喊了一声。
正门这边的学生，大部分都转头看向胖子。
可后门那边的学生，没有任何一个人有所反应。
鹿呦呦好似根本没有听到似的，跨过后门，走进教学楼。
便在她跨过门口的瞬间，整个人瞬间消失在汪惟的视线里。
楼，仍然是那栋楼。
前后贯通的大堂，仍然是那个大堂。
整个一楼大厅空荡荡的，不见任何人影，但是，视线穿透到对面，仍然有源源不断的学生正向着楼里涌来。
一旦进入大楼，便像是走进另外一个空间，瞬间消失。
汪惟下意识的停住脚步，整个人都懵了。
然而更邪门的是，王胖子却好似根本没有看到眼前这一幕，迫不及待的冲向了大门。
“鹿姐，等等我！”
汪惟的瞳孔收缩成针尖般大小，浑身的汗毛根根竖立。
他一把拽住王胖子，声音因为恐惧焦急而变了形：“胖子！别进去！”
王胖子脚步一顿，整个人凝固在原处，然后僵硬如木偶似的，身躯不动，只转过头，一双小眼睛死死盯住了汪惟。
忽然咆哮开口：“我要回家吃饭！为什么拦着我？”
那张胖脸因为愤怒而扭曲，眼神暴戾、狰狞、疯狂。
紧接着，“他”似乎是发现了什么，表情忽然变得极度兴奋，满怀期待的把大脸凑到汪惟面前，舔着嘴唇问——
“同学，你这份……不吃吗？”
汪惟不是没有看过恐怖片。
但是，从未有哪部电影能够给他带来如此真实、如此恐怖的压力。
面前站着的哪里是什么王胖子？
那分明是一个以人类为食的未知怪物！
被它盯着仔细打量，汪惟浑身上下的每一丝肌肉都绷紧了，心脏跳得仿佛要破出胸腔。
而且，更可怕的是……附近的学生全都停住了脚步，扭头看向汪惟。
咯吱咯吱……
那是有什么东西在磨牙。
滴答滴答……
那是口水滴落在大理石台阶上的声音。
这是何等恐怖的画面！
更糟糕的是，就在此时此刻，汪惟的眉心又一次的剧烈跳动起来。
有什么东西想要从眉心里冲出来，却被某种外来的力量死死压制着。
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恐怖，贴着人的头皮起舞。
疯狂、执拗、暴躁的情绪猛烈的冲击着汪惟的意识，只一瞬间，便让他的眼睛彻底红透。
此时，王胖子又把那张大脸凑近了一些，舔着嘴唇，垂涎欲滴的追问：“你吃不吃？”
“吃你妈！”
汪惟红着眼睛，一巴掌扇了过去。
关键时刻，不知因何而生从何而起的暴戾，终于不讲道理的爆发了。
与此同时，一同爆发的还有一种怪力。
王胖子整整250斤的体重，却被汪惟一巴掌抽翻在地上，砸出一声闷响，半边脸马上肿了起来。
紧接着，汪惟又狠狠在他胸腹间补上一脚。
咔嚓，好像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汪惟杀气腾腾的环视周围，一时间，众多学子噤若寒蝉，被少年身上散发出来的某种波动吓得瑟瑟发抖。
如果仔细看，汪惟的瞳孔深处，竟有一点寒芒吞吐闪烁，似乎随时都会爆开。
可他并没有意识到这种变化。
愤怒的少年已经快要被脑袋里的剧烈冲突逼疯了。
感应中，面前的教学楼极度危险，应该躲得越远越好；潜意识却告诉他，必须冲进去，直面恐怖！
没有原因，只有乱七八糟的声音。
你们到底在喊什么？
闭嘴，小爷现在就去干翻你们！
汪惟无声怒吼，迈开大步，一往无前的踏入教学楼。
正门外的骚乱迅速平息，“学生们”乖乖排着队，一个接一个的走进那张巨口。
……
汪惟一步踏出，眼前一花，居然直接出现在班里的座位上。
眉心胀痛神奇的削弱到不足一半，脑海深处的嗡鸣也跟着偃旗息鼓。
如此一来，汪惟马上恢复理智。
他来不及想太多，急忙开始观察四周，却发现教室里简直正常到不能再正常了。
同学们坐在各自的座位上，有的在刷题，有的在闲聊，有人听歌有人玩手机。
从举动上看，每个人都在做着符合自身习惯的事。
表情更是自然寻常，或笑或静。
什么情况？！
汪惟大惑不解，甚至差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产生幻觉了，结果前排的王胖子忽然转过头，努力把脸凑到汪惟面前。
“奇了怪了，脸怎么忽然那么疼？狗子，快帮我看看怎么回事！”
汪惟定睛一看，那张大脸上清清楚楚的烙着五道指痕，又红又肿。
好消息：我没有出现幻觉。
坏消息：刚刚那一幕不是幻觉。
汪惟默默攥住不锈钢保温杯，做足防备，方才不动声色的反问：“之前你戏弄鹿呦呦，然后被赵星河扇了一巴掌。是被打傻了吗？这都能忘？你去找个镜子照照，指印特别清晰。”
“嘶……怪不得我摸着有棱有角的！”
王胖子瞪大眼睛，居然毫不犹豫的相信了。
紧接着，他又摸了摸胸口和后脑勺，表情困惑：“那我的肋骨和后脑勺又是怎么回事？”
汪惟咔吧着眼睛，继续胡扯：“然后你又被补了一脚，脑袋撞到了墙上……”
“CTMD赵星河！怪不得那么老大一个包！”
胖子恍然大悟。
他一边摸着猪脑壳，一边愤怒的瞪向教室第四排，咬牙切齿、杀气腾腾。
“今天晚上我非得套他麻袋不可！”
汪惟郑重点头：“好兄弟，我支持你去干回来。”
“必须干回来！”
结果胖子刚刚挥舞起拳头，赵星河似乎有所感应，忽然回头，胖子马上缩了缩脖子，压低音量小声哔哔。
“算了，你等高考结束的……”
又怂又爱嘴炮，没毛病，是熟悉的味道。
按理来讲，现在的胖子应该是真正的胖子，可是汪惟却更加心悸了。
性格和行为模式和以前一样，然而他的思考能力呢？
被什么东西屏蔽了、降级了甚至是……吃掉了？！
汪惟心里忽然涌起强烈的悲伤。
只看王胖子的反应就能知道，大概率是全班同学都失去了之前的记忆，开开心心的走到了怪物家里，乖乖坐到餐桌上。
世界真的变了啊……
不知因何起，不知如何终。
哪怕不想那么远，只管今天，自己真的能够活下去吗？
少年默默攥紧拳头，忽然“看到了”出现在家门口的那四个神秘人。
他们齐声开口，奉上祝福。
“加油啊，汪惟，努力活下去！”
汪惟感觉到，堵在眉心的那层膜，蓦然出现了蛛网一样的裂纹。
第29章 数学有那么难吗？！
眼前的世界，突然清晰了几分。
汪惟转头看了一眼窗外，操场和夜空都被浓重的黑雾所遮蔽，看不到一盏路灯、丝毫光亮。
可是面对这样的异常，同学们居然没有任何反应。
所以，他们到底是我的同学，亦或者是在开饭前做着餐前小游戏的怪物？
汪惟心头浮起阵阵茫然，但是，很快便被眉间的坚毅驱散。
环境已经如此，我没得选。
可不管是什么东西想拿我当口粮，小爷至少要崩掉你两颗大牙！
汪惟闭上双眼，伸手按住眉心，开始努力感受着那里发生的一切。
刚开始的时候并不顺利。
就好比一辆很久没有开过的车，水箱有水油箱有油，可是不管怎么踩油门，它只是突突突的颤抖着，不往前冲。
汪惟正是如此，明明已经找对地方了，就在那扇门外，但是反复徘徊，却怎么都进不去。
第一次经历这些的少年甚至急出了一脑门汗。
正在他换着法子死磕时，教数学的竺老师抱着一摞试卷冲进大门。
教室里的空气，顿时一凉。
汪惟抬头瞥了竺老师一眼，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但是，他仍然把警惕心拉到最高。
暗流涌动了那么久，是时候发生一些变化了吧？
汪惟默不作声，绷紧肌肉，但是其余的同学并没有那么自觉，仍然和往常一样，发出一片小声的嬉闹。
“砰！”
竺老师把试卷往课桌上一墩，发出一声巨响，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
“吵吵吵，闹闹闹！都什么时候了？啊？！你们是怎么好意思嬉皮笑脸的？！”
今天的竺老师，明显比往常更加暴躁。
他用右手大力拍着卷面，发出砰砰砰的重音，整个人一副痛心疾首、气急败坏的模样。
“看看你们的成绩，考的是什么东西？！满分150分的卷子，平均分89，及格都没有！自打来到咱们学校，我带了整整十二届毕业班，你们是最差的一届！”
同学们噤若寒蝉，有些惶恐，有些愕然。
竺老师吐出一口浊气，阴沉的眼神一扫教室：“课代表，把卷子发下去，马上开始讲题！”
“好的竺老师。”
赵星河马上起身，礼貌应是，随手叫上同桌毛头，开始发卷子。
汪惟接过自己的试卷，谨慎的瞄了一眼卷面，左侧空白处批着一个鲜红的140分。
往日里很正常的红笔颜色，今天看起来却散发着不祥的血光，字迹好像在蜿蜒扭动，如虫似蛇。
汪惟强忍着恶心，抬起头，死死盯住竺老师。
讲桌上，剩下了最后一张纸，那是六班本次考试的成绩单。
当竺老师拿起成绩单的时候，暴躁程度再上一个台阶。
“真出息啊……王楚楚！起立！”
王楚楚被吓了一激灵，瑟瑟缩缩的起身：“竺、竺老师……”
“65分！”
竺老师愤怒得脸都青了——这不是形容，真的就是那种死人般的铁青。
“上个学期的期末考试还能考到100分，一个假期过去，好家伙，离及格都差那么多！
怎么着，你那个流量明星网络老公答应跟你约会了？！
假期跟他去过二人世界了？！
要是真的，我不但不骂你，反而要夸你！
以你的智商，考个好大学我是想都不敢想啊，100以内的加减乘除你都得掰手指头，天生上当受骗的命嘛！
真要是被你那个幻想老公骗去睡了两个月，至少能落下点好处费封口费，总比提溜着个夜壶似的脑袋往那儿一趴整天做白日梦强！
王楚楚，数学是不是可难了？啊？！”
王楚楚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哪里挨过这种等级的骂？
当时就气性上涌，小声顶了句嘴：“是很难嘛……”
按理来讲，竺老师不应该听得清的，可他不但听到了，而且气得瞪大了眼睛，瞪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物理意义上的大。
前后三秒钟不到的时间，竺老师的眼睛就膨胀到凸出眼眶，然后涨大成橄榄、油桃、橘子……
那两颗巨大的眼睛里面挤满了血丝，周围遍布血肉组织，高高隆起如肿瘤，把竺老师的整张脸扯得支离破碎。
更恶心的是，与此同时，最中央那两枚深褐色的瞳仁也凸出来至少一厘米，死死盯在王楚楚的脸上……
“啊啊啊！”
教室里猛然爆发出一阵惨烈的尖叫，同学们都被吓坏了。
“妈呀！”
“怪物！怪物啊！”
这怎么可能还是人？
汪惟都被吓得手脚冰凉！
当那怪物走下讲台，大步迈向王楚楚时，最前排的豆芽菜终于崩溃了，哭喊着推开桌子，屁滚尿流的爬向教室门口。
班级里当时便要大乱。
“干什么！都闹什么？！”
【竺老师】猛然扭头，大吼出声，一股带着腥味的阴冷气息横扫全场，所有同学都是眼前一黑，被冻得浑身僵硬，一动不能动。
那种诡异的力量，好像直接作用于灵魂，让汪惟忽然间眉心剧痛，紧接着又滚烫起来。
“学习学不好，课堂秩序都不会保持吗？给我滚回去！”
【竺老师】再次开口，斥责豆芽菜。
声音一落，已经爬到门口的豆芽菜忽然一僵，然后默不作声的把自己团成一个球——是真的团！
上身弓如虾子，双腿掰到后颈，脑袋埋进裤裆……
附近的人甚至听到了豆芽菜把自己的关节硬生生掰断的脆响，几个女生吓得啜泣起来，却死死捂住嘴巴，不敢哭出声。
豆芽菜向着座位滚了回去。
场面荒诞、血腥、恐怖。
【竺老师】继续迈步走向王楚楚。
每走一步，它的眼神都变得恶毒一分，嘴里不停地发出叱骂。
“难是吧？”
“学不会是吧？”
“有没有人想过，我更难啊？”
“自从教了你们，我的头发是一把把的掉啊！”
愤怒的【竺老师】顺手撸了一把头发，只是轻轻一抹，不但扯下来一大把头发，而且把头皮都扯掉了一大块，露出里面黄色的筋、赤红的肉、暗沉发黑的血管……
漆黑腥臭的血液滴滴答答的洒落一路，吓得女生们控制不住的尖叫惊呼。
而【竺老师】则挥舞着连着皮肤的头发，狂躁的继续控诉。
“我已经尽到自己最大的能力了，你们还是不肯努力！”
“像你们这样的废物……”
“活着到底有什么用啊？！”
第30章 我有一剑
王楚楚被骂崩了……不，被吓崩了。
身下传来一股尿骚味，整个人抖得筛糠似的，痛哭流涕大声认错：“竺老师，我错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呜哇哇哇！”
只有真正面对面时，才能体会到怪物的恐怖。
【竺老师】站到王楚楚面前，贪婪的舔了舔嘴唇。
它很馋，垂涎欲滴。
可奇怪的是，哪怕到了暴露真身的此刻，它仍然克制着，没有当场对王楚楚动手。
它就站在王楚楚面前，距离不过半掌。
大眼球膨胀到极限，嘴唇因为兴奋而剧烈颤抖，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整整3秒时间，一言不发。
3秒后，它突然把脸一板，手指前方。
“去！到前面去，给我把最后一道选择题做出来！要带全过程！”
所有同学都沉浸在恐惧中，或是在哭，或是在抖，脑子根本不会转了。
唯独汪惟，第一时间便意识到了什么。
可是信息太少，眉心阵痛又在捣乱，他没有精力仔细想清楚。
此时，那怪物又有新动作了。
王楚楚根本一动都动不了，于是，【竺老师】像是抓小鸡似的，把她提起来，大步走回讲台。
“来，做吧，我看看你是怎么得出那么离谱的答案的！”
王楚楚哭哭啼啼地往黑板上书写着解题过程。
由于抖得太厉害，她连续折断了三根粉笔，却没能写出一半的答案。
是了，她原本就不会这道题目，又承受着如此压力，整个人已经濒临崩溃，怎么可能解答得出来？
所有仍然保存着思考能力的同学，都意识到了这一点。
整整3分钟时间，教室里压抑得像是坟场。
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默默为王楚楚鼓劲——加油啊！把题解出来！
【竺老师】根本不开始讲题，也没有理会下面的学生，残破的脑袋上面顶着两颗如同肿瘤般的巨大眼睛，全神贯注的盯着王楚楚解题。
在确定了王楚楚根本解不出来的时候，它的嘴角忽然流露出一抹残忍的狞笑。
三分钟整，一秒不多，一秒不少。
它准时开口打断王楚楚：“行了！不会就是不会，拖到下课你也是不会！”
“竺老师，我……呜呜呜……”
王楚楚自己也意识到了什么，吓得瘫软在地上。
“狗屁不会，一天到晚的浪费生命，你活着有什么用？！”
【竺老师】一声叱骂，狞笑着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拎到半空，然后张开血盆大嘴，咔嚓一口……
咬在王楚楚的额头正中央！
下一秒……
咕咚咕咚，教室里响起了清晰的大口吞咽声。
王楚楚的尖叫戛然而止，眼睛瞪到最大，瞳孔里的光泽迅速暗淡，四肢剧烈的抽搐了几下，很快像个布娃娃那样无力垂落……
草！
汪惟的头皮一下子就炸了。
恐惧顺着皮肤往里钻，让他整个人剧烈的颤抖着，与此同时，又有一种强烈的愤怒油然而起，爆炸似的冲击着心灵。
以人为食，在以往只是一个概念，轻飘飘的存在于历史书里，供后来人感叹。
可现在，这恐怖的一幕却活生生的出现在汪惟眼前。
没有任何语言能够形容少年此刻的心情，乱糟糟的，似乎失去了思想和意识，惟有情绪在翻滚咆哮。
最先活跃起来的情绪，是恐惧。
而最终冲出重围压过一切的情绪，却是愤怒。
你该死！
便在怒火冲破界限的下个瞬间，汪惟手中忽然出现了一柄剑。
剑长三尺三寸，看起来像是一束光，浑然不似实体。
握在手中，极有韧性，但是轻飘飘的没有任何重量。
剑身上寒芒吞吐，不刺眼，却隐隐有寒意刮脸，扎得附近所有人眉心刺痛。
周围同学愕然看着汪惟，原本已经被恐惧填满的瞳孔中，忽然生出强烈的希冀。
他们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却下意识的把希望寄托在汪惟身上。
尽管那一丝希望是如此的渺茫，但已是唯一。
可其实，汪惟比谁都懵哔，不明白自己手中为什么出现了一柄如此酷炫的光剑。
奇妙的是，就在握紧剑的一瞬间，汪惟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强烈的信心，以及仿佛肌肉记忆一般的无数个挥剑角度。
或许……我可以宰了那个杂种？！
一念至此，汪惟霍然起身。
正当少年跃跃欲试、要提霜刃斩奸邪时，台上的【竺老师】怒目圆睁，随手扔下破麻布似的王楚楚，盯着汪惟大声呵斥。
“汪惟！你搞什么？！”
霎时间，汪惟整个人被禁锢在原处，好似被冰棺封体，一动不能动。
【竺老师】快步走下讲台，直冲后排。
愤怒骂道：“知不知道现在是上课？拿着把破剑要干什么？哪里来的？”
“啊！”
教室里响起一片惊呼，所有同学都紧张而又惊恐的看着【竺老师】直奔汪惟，意识到下一个受害者马上将要诞生。
汪惟心里的愤怒，被一种强烈的警兆彻底浇熄。
当他直面狂奔而来的【竺老师】时，并不特别恐惧，但是很清楚的意识到，这不是他能反抗的怪物。
动都动不了，如何挥剑？
而且，哪怕如愿挥出了剑，又真的能够顺利斩杀它吗？
汪惟已经不报任何希望，被残酷的现实击溃了幻想。
但是，却并没有被击溃勇气。
眼看着【竺老师】顶着恐怖的巨眼越冲越近，似乎下一刻就要把自己撕碎，汪惟以最大程度的冷静，想到了或许是唯一的解。
三秒钟不到，怪物冲到了汪惟面前，距离只剩最后10厘米，从它那张恐怖大嘴里呼出的刺鼻腥气，直扑少年面门。
奇妙的是，正面相对的此时，汪惟却忽然又能动了。
一直束缚着自己的力量瞬间消失，少年不由握紧了手中的剑，骨节发白，手背绽出青筋。
【竺老师】恶毒而又嘲弄的盯紧了汪惟的眼睛，不躲不防，只是用力张开了血盆巨口，似乎马上就会咬下去。
下个瞬间……
汪惟把右手背到身后。
他并没有冲动挥剑，而是以另外一种方式，做出了最后的努力。
“竺老师。”
少年努力控制着身躯的颤抖，弱弱的举起左手：“我的意思是……这题我会。”
蛤？！
你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竺老师】瞪大眼睛，那双恐怖的大眼珠子里满是茫然，透露出些许对自我、对世界、对人生的怀疑。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但是，空气真就又一次安静了……
第31章 做老师的，更应该守规矩
教室里安静得针落可闻。
同学们屏息静气，一声不敢出，心惊肉跳的看着汪惟被怪物贴脸。
最终的距离，可能只剩下不到3厘米。
哪怕只是在侧面看着这一幕，他们都会情不自禁的颤抖、战怵、发自内心的恐惧、进而濒临崩溃。
可汪惟却面不改色，挺直胸膛，顶住了。
一半人提心吊胆的看着，另外一半人则捂上了眼睛，或者把脑袋埋在书桌上，而他们共同的想法是——
恐怕下一秒，汪惟就会被怪物彻底撕碎。
朋友们心中悲愤眼中含泪，女生们嘴里含住了半声尖叫。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
【竺老师】非但没有啃上汪惟的脑门，甚至动都没有再动一下。
一时间居然就那么呆愣愣的卡在那里。
咔吧！
它忽然用力闭上嘴巴，牙齿猛烈的磕在一起，甚至把长长的舌头咬破了半截。
鲜血淋漓。
可它并不在意，反而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满脑门暴躁。
“你忽然蹦起来……”
“我想答题。”
汪惟接得顺溜极了，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愤怒的诚恳——少年不太能够控制好心中的怒火，但是，幽深的眸底确实潜藏着非同寻常的冷静。
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只是想答题。
外形恐怖的怪物挠了挠血淋淋的头皮，大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一圈，直到看见汪惟背在身后的右手，终于找到借题发挥的机会。
“那你在课堂上拎把破剑是什么意思？”
汪惟努力控制着呼吸，心中默念：收回去，快点，给我回去！
尽管不知道光剑从何而来，但是少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坚信它会接受自己的控制。
果不其然，当他真正以意念贯彻意志时，那把剑乖乖的缩回，消失在汪惟体内深处。
“剑？”
汪惟抬起右手，学着怪物挠了挠头皮，茫然反问：“什么剑？”
卧槽！
这他妈能行？！
后面几排的学生们愕然瞪圆眼睛，就感觉汪惟简直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又或者是失心疯了。
竺老师多聪明啊，你拿他当傻子哄？！
结果……
【竺老师】满脸懵逼，绕着汪惟看了又看，甚至忽然伏低身体去椅子下面找，忙出了一脑门汗。
自然找不到。
“刚刚明明在的！”
它咯吱咯吱的咬着大牙，胸膛如同拉风箱般剧烈起伏，脖子上青筋暴绽，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致。
汪惟并不解释，只是坦然的摊开双手。
“啊啊啊！”
【竺老师】气得哐哐乱跳，狂躁的挥舞着双臂，但却始终没有碰汪惟一下。
“坐下！”
它一拳砸在汪惟书桌上，结实的硬塑书桌顿时像纸片一样破碎，稀里哗啦的掉落一地书本杂物。
“再敢扰乱课堂秩序，我吃了你！”
扔下一句狠话，它愤怒的转头冲向讲台。
卧槽！
这样也行？！
同学们彻底懵了，嘴巴张得比怪物都大，一片一片的目瞪口呆。
惊归惊，可是亲眼看到了汪惟全身而退，他们心中的恐惧也开始退潮，好多人眼中浮现出一抹若有所思。
【竺老师】回到讲桌前，一把抄起成绩单，恶毒的瞪了汪惟一眼，气冲冲喊出了下一个名字。
“王金柱！”
胖子浑身的肥肉猛的一哆嗦，下意识的喊了声：“到！”
应声之后，胖子方才意识到残酷的死亡即将降临在自己头上，忽然失去了全部力气，庞大的身躯软绵绵的往下一瘫。
“85分！”
【竺老师】用喊叫的方式报出分数，眼睛再次膨胀了一圈。
“上学期期末能考到115，开学测验及格都不到了，你假期干什么了？吃东西不遗余力，胖起来旁若无人，用八两脑仁换了八十斤肥肉？！”
胖子欲哭无泪，整个人都不好了。
妈的，我要是早知道有今天，期末考试的时候打死我都不敢抄狗子的答案啊！
呜呜呜，真他妈倒霉！
可他比王楚楚稍强，至少能壮着胆子回话：“对不起，竺老师，我的真实水平只有及格的程度，下次我一定好好考……”
“下次？”
【竺老师】狞笑着勾勾手指：“下次是下次的，来，上台，把第二道大题给我做出来！”
胖子的身躯一阵摇晃，若不是撑着桌子，恐怕站都站不稳了。
以他的水平，根本没有在数学题上超常发挥的可能，上去纯属是给怪物送菜。
胖子下意识的想要回头，去找汪惟。
但不知道为何，当他扭头扭到一半时，忽然停住了动作。
胖子左手撑住桌角，右手扶着椅背，费力往外挪动身体，脑袋半扭不扭的，似乎想看汪惟一眼，却又忽然深深垂下头，用力吸了吸鼻子。
然后，毅然转头看向前方，哆哆嗦嗦的向前挪动。
汪惟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死胖子仍然那么怂，但是他不想连累自己的心思，汪惟感受到了。
草！
汪惟想都没想，高高举起了右臂。
举得笔直，并且坚定的与怪物对视。
【竺老师】的表情明显非常烦躁，鼻孔剧烈的翕动着，直喘粗气，大眼珠子里布满血丝。
但是，它却并没有对汪惟置之不理。
它恶毒的盯着汪惟，怒喝：“又干什么？我知道你会，可是现在不需要你答题！”
果然如此！
汪惟感觉自己的思路是如此的清晰，好像拔高到了另一个层面，对怪物所受到的限制洞若观火。
“竺老师，我只是想问问……什么时候开始讲题？”
少年的声音不疾不徐，彬彬有礼，引来一片惊愕的注视。
很难正确形容同学们的震撼，所有人齐刷刷的扭头，死死盯住汪惟的脸。
有人难以置信，想不明白汪惟为什么要冒死出头；
有人茫然呆滞，不敢相信汪惟居然有如此勇气；
有人激动雀跃，像在绝境中看到了一束光，眼泪情不自禁的流淌；
有人满脸期待，幻想能够看到另外一个结局。
而胖子……
他忽然一个踉跄，左手撑住课桌，右手用力捂住脸，身体剧烈的颤抖着。
汪惟却全然不管大家有什么反应，只是尽最大的努力，做着他认为自己应该做的事。
“竺老师。”
少年的语气很轻，但是态度一往直前。
“每个学生都会犯错，都有搞不懂的题目，年级第一也不能保证次次满分，而您存在的意义，不正是帮助大家提高进步吗？
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
您应该先给我们讲讲卷子，然后根据同学们的态度，再来决定鼓励谁，或者惩罚谁。
做老师的，更应该守规矩，不是吗？”
话音落地，举室皆惊。
第32章 少年持剑欲斩山
你居然跟一个怪物讲道理？！
太多人不理解，然后因为这份不理解而震撼莫名。
可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竺老师】非但没有狂暴的冲下讲台，把汪惟撕碎，反而不由自主的点头。
“对，你的建议很好。”
它一边点头认同，一边把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盯着汪惟的眼神极度恶毒。
“简直太好了！”
【竺老师】用力的把剩余的头发连同头皮，一起扯下去，声音嘶哑，举止癫狂。
然而，疯归疯，恨归恨，它却始终保持着克制。
甚至可以明显看出来，它的夸奖完全就是身不由己，压根不是本意。
居然可以这样！
聪明的学生们已经反应过来了——虽然【竺老师】已经变成了怪物，可是它仍然需要遵守某些规则！
草！
汪惟你太聪明了！
怪物越是疯狂，越是显得汪惟的应对精妙绝伦。
不知道有多少人感激的看向汪惟，几乎一半的女生喜极而泣，忽然看到了生还的希望。
胖子踯躅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竺老师】忽然暴躁挥手，一股诡异的力量，将200多斤的胖子卷了个跟头。
“滚回去！好好听讲！”
在地上滚了两圈灰头土脸的王胖子，忙不迭应是，连滚带爬的回到座位。
落座前，他和汪惟对视一眼，满是泥灰泪痕的胖脸上流露出强烈的感激，然后用力以右拳锤了锤胸膛。
好兄弟，我记你一辈子！
大概是这意思吧。
与此同时，鹿呦呦单手掐着太阳穴，食指用力按住眉心，十分吃力的扭过头，找到了汪惟的眼睛。
少女的表情极其痛苦，汪惟没能理解她想要表达什么。
现在也不是探究的时候，汪惟默默的俯身捡起卷子，随手拿来一个本子垫在腿上，把卷子在上面摊开。
如今只是过了第一关，天知道讲题能拖住它多久。
不能放松啊……
果然，当【竺老师】的声音再次响起，汪惟马上知道，自己的判断没有错。
“都给我把卷子打开！谁敢溜号，别怪我不客气！来，开始讲题！第一题……都做对了，略过！第二题，三角函数的最简单应用，答错的自己抄一百遍公式，略！”
开学测试的试卷严格模拟高考卷，总共只有二十多道题，按照【竺老师】的讲法，恐怕很难熬过剩下的课时。
汪惟心头升起一股紧迫感，开始琢磨今天的所有事。
世界显然大变了，暂且不必考虑为什么，当务之急是要弄懂几个更紧迫的问题。
比如，学校里总共有多少怪物？
是不是严格遵守某种规则？
要怎么样才能伤害到它们？
我为什么会有突然召唤出一把光剑的能力？
头疼会不会与之有关？
问题太多太乱，汪惟打算把所有问题都写下来，尽力捋出一些头绪。
一低头，恰好看到自己的记事本，随手抄起来，准备开始记录。
结果打开的一瞬间，发现了夹在后面的，一页纸。
信？
我怎么会收藏着一封信？
汪惟一愣，皱眉打开信纸，阅读起来。
“……”
信不长，内容没头没尾，甚至都没有署名。
同学？
朋友？
汪惟怎么都想不起来写下信的人是谁。
但是在读到最后几行字的时候，随着信纸上那微弱而又倔强的灵性不断跃动，汪惟真真切切的看到了一个容貌英俊的少年，愤怒呼喊：“去他妈的末日！”
汪惟眉心跳动，有一种剧烈而又澎湃的情绪猛烈滋生。
随着那种不甘、愤懑、恐惧、绝望不断生长，一层“蒙”在意识上，原本坚固至极但已然布满裂纹的膜，悄然破开一个小洞。
当汪惟彻底看清楚幻影的容貌时，忽然间回忆起了留下这封遗书的同学。
陈宇！
一些相关的记忆，仿佛涓涓细流，从那个针尖大的小眼儿里流淌出来，不断的滋润着汪惟混乱的脑海。
‘除此之外，我好像还记录了一些别的什么！’
汪惟精神一振，急忙翻开记事本，很快找到了【梦境记录】。
时间：9月10号，上午10点整。
地点：梦城二中。
人物：全体师生共计4948人。
事件代号：血腥教师节。
……
原来是这样！
原来，我已经接近超凡，并且早已做好了面对血腥教师节的准备！
随着阅读的持续，认知屏蔽的窟窿被越捅越大，直至某一刻，忽然崩塌，汪惟终于想起了一切。
当他重新抬起头时，世界悄然变化。
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混沌魔能，每时每刻都在向外散发着强烈的污染。
窗外，一层漆黑如同墨汁般的圆形天穹，将校园整个罩住，天空中仍然有光，却暗淡晦涩，如同末日黄昏。
讲台上，【竺老师】浑身散发着污秽的灵光，飘散出来的乌黑气息，不断缭绕向下，没入地板，好似锁链般将它与教室紧紧连为一体。
二中已经没救了。
遗迹碎片的融合不容中止，接下来，生死有命，所有人都要开始挣扎求存。
意识到了真实处境，汪惟的心情是那么的灰暗，可是与此同时，又有一种不屈的信念坚固地支撑着他冷静思考。
他轻轻抬起头，恰好，【竺老师】也狞笑着望了过来。
“好了，最后一道题就是这样，汪惟！”
“竺老师。”
汪惟平静起身，抬头与恶灵对视。
【竺老师】咧开大嘴，伸出长舌舔了舔嘴唇，眼神疯狂而又贪婪。
“试卷我讲完了，同样的题，你会做了吗？”
汪惟不知道如果回答“不会”，会有什么后果，他也不想尝试。
于是，安然点头：“会。”
“很好！”
【竺老师】用力一挥手，转身在黑板上书写起另外一道题。
“上来吧！老师已经给你讲过思路了，如果再答不对……哈哈哈哈哈！”
从背后看去，【竺老师】的肩膀疯狂抖动着，撕开的头皮里又涌出了新的血液，漆黑如墨，腥臭粘腻，随着它的动作四处飞溅。
如此恐怖而又恶心的一幕，顿时又让同学们崩溃了。
根本没有几个人敢抬头看，反倒是集体扭过头，向汪惟投去或期待、或祝福的目光。
但是，随着怪物将题目写出全貌，少年少女们勃然色变。
那是一道圆锥曲线题，第一问求性质，第二问求轨迹，第三问直接定位双轨迹交汇点！
放在正常的高考难度中，第二问就足以成为最终难关了，能解出来的学生不会超过千分之一。
而在【竺老师】手中，第三问变态到了学霸们都束手无策的程度。
最起码，在大家的认知中，汪惟的数学水平远远不够解出此题。
不再有人对汪惟心怀希冀，担忧弥漫，恐惧滋生。
鹿呦呦呻吟一声，摇摇晃晃的似要起身，可最终只是虚弱的举起手：“竺老师……这道题……是不是超纲了？”
“当然……没有！”
它得意的笑着，一点都不再掩饰对于汪惟的痛恨和垂涎。
“98年帝都高考卷，出过同类型的题，正在考纲内！当然，那一届没有任何学生考到满分……嘎嘎嘎嘎嘎！”
笑到一半，前仰后合的它忽然定在原地，扭曲着身体，姿态怪异的伸出手臂，肿瘤似的大眼睛恶狠狠盯着汪惟，阴恻恻问：“怎么样？准备好……被我吃掉了么？！”
汪惟平静前行，步履坚定，眼神未曾有丝毫闪躲。
似是持剑欲斩山。
第33章 【数学家】
走上讲台，汪惟闻到了一股越发强烈的恶臭。
生理上的腥臭已然非常刺鼻，可是灵性层面的污秽，更是让他浑身不适。
当初，有着【灵性之炎】保护时，汪惟并没有在奶奶灵身上感受到任何威胁，随手就将它镇压了。
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明白，恶灵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简单讲——对视便会心生恐惧，接近便会受到污染，那根本是一个负面情绪放射源。
它们，是生灵的死敌。
【竺老师】嘲弄的看着汪惟，它期待看到眼前少年瑟瑟发抖、粉笔都拿不稳的狼狈模样，然后就可以用最恶毒的脏话来侮辱他，把他的平静和骄傲彻底摧毁。
然而……
汪惟稳稳的站到了黑板面前。
在之前的短暂接触中，它能看得出来汪惟的外强中干，什么镇定什么冷静，全是硬撑出来的。
可是现在，眼前的少年却开始真正不再受它影响。
发生了什么？
【竺老师】的脑子不会转了。
归根结底，它只是一个恶灵，有一定智慧，但却是带着极大缺陷的智慧。
“快点！别磨蹭！”
它气急败坏的催促着，不安的在讲台另一侧来回走动。
这种情况不受控制的感觉，正在一点一滴瓦解它的理智。
汪惟抄起粉笔，深深的吸了口气。
下个瞬间，眼前一空，意识降临神岛。
一个闪烁直冲卧室，面对传承遗物，想也不想，直接牵引出闪烁得最厉害的那颗灰星。
数学家！
信息流涌动，眨眼之间，新传承的力量已经尽在掌握。
【数学家】
【一个上限极高的自我升华型职业】
【宇宙坍缩、维度寂灭，数学便没有作用了吗？不，数学永远是宇宙的真理】
【灵界、维度、混沌魔海终将在主物质宇宙中归一，新的大宇宙模型对数学等基础学科提出了更高要求，数学家致力于解析归一逻辑和底层公式，是学者职业的专精版本，普适性更低，能力更极端】
【作用一：本传承将赋予受命人极强的数理天赋，提升对数学的敏感度】
【作用二：如果受命人最终选择就职数学家路径的一阶职业，奥数天才，将会激活超凡天赋——数字心象】
【作用三：可以使用一次“灵解”】
【灵解：不经计算，消耗灵性，直接得出最终结果。它是奥数天才的核心技能，贯穿职业路径始终，没有上限】
【使用须知：适用于灵解的问题，必须是在数学领域具备概念的可描述问题】
【警告：理论上，灵解可以解决一切模糊问题，但是，越复杂的问题，消耗的灵性就越多，请谨慎并恰当使用】
【注：作用一永久生效；作用二只在就职时生效；作用三用过即失效】
【附带：转职奥数天才的所有流程】
【遗言：孩子，别在女人身上浪费太多精力，数学才是最美的！】
恍惚间，一个容貌普通但眼神极其明亮的中年人在书桌前抬起头，不耐烦的冲着汪惟摆摆手，马上继续埋头书写谁都看不懂的大串公式……
好强！
在接受了全部信息的第一时间，汪惟便意识到了数学家职业路径的超高强度。
单单是那个核心技能【灵解】，简直是个BUG。
灵性足够高，擅长用数学的方式描述问题，就能随随便便得到答案，这还讲不讲道理了？
拿八大正途里的武道做对比，一阶的核心技能是【气血之力】，大幅提升武者的肉体潜力，锤炼气血，使武者如龙似虎。
看上去很强，但是没有任何变化，是那种直截了当的“力大一分，我便正面突脸”的蛮途。
如果世上没有其他的诡异力量，那么武道或许会是王道。
可实际上，在灵界、物质宇宙、混沌魔海三位一体的现代世界，纯粹的肉体力量相当受局限。
远程有热武器，遗迹里有恶灵、有规则杀、有诅咒、有污染、有未知力量……
武道在前期的强，掩盖不了缺乏变通、面对复杂局面缺乏硬解手段的弱。
当然了，【数学家】也不是完美的职业路径，缺陷一样明显，比如缺乏正面搏杀能力，肉体强度不高，更偏向科研，需要超高的天赋等等。
但是，汪惟仍然很开心。
多出一个选择，终归是好的。
而且，面对现在的情况，新传承赋予他的数理天赋简直太有用了。
将意识抽离，重新再看黑板上的圆锥题……就这？
汪惟轻松落笔，简简单单一路横推，写步骤的时候甚至将最终答案都给心算了出来。
爽！
狂刷了好多天《挑战压轴题》的汪惟，从未感受过如此的轻松自在游刃有余，之前绞尽脑汁都没有思路的难题，现在甚至不能令他生起挑战欲望。
什么高考夺命剪刀脚……不过如此。
彻底征服了基础数学的汪惟忽然感觉索然无味。
唉，努力了那么多年，却不抵这三秒钟的一哆嗦，而类似但更强的传承我还有整整一百零三道……
没意思，实在太没意思了。
以后恐怕很难再通过努力来获得成就感了，谁懂我的痛苦啊？
竺老师，你懂吗？
【竺老师】显然不懂。
当汪惟用时45秒写到第二问中间段时，它忽然顿住脚步。
当汪惟用时75秒正确写下第三问的关键公式时，它猛的蹿到汪惟身后。
呼哧呼哧……
拉风箱似的喘息声，越来越粗重。
怪物把眼珠子瞪到差点裂开，却没能从少年的解题过程中找到丝毫瑕疵。
这让它分外难以接受，并且脑子都快停摆了。
130秒，汪惟写下最后一个符号，潇洒扔掉粉笔，扭头，轻笑。
“竺老师，我做完了。”
悠然而又自信的态度，就像是压在怪物理智上的最后一根稻草，导致它彻底疯狂。
“不可能！这不可能！”
【竺老师】疯狂挥舞着手臂，气急败坏的大吼出声。
尖锐的声音，刮得教室窗玻璃吱吱作响，所有同学都痛苦的捂住耳朵，感觉到了强烈的窒息。
而直面声波的汪惟，却如同狂涛中的礁岩，巍然不动。
第34章 永不磨灭的记忆
靠着比普通一阶职业者更强的灵性，汪惟轻松扛住了实际上并不是有意攻击的能量余波。
“为什么不可能？”
汪惟平静反问：“我是在您的眼皮子底下做出来的，哪里有问题吗？”
本就愤怒的怪物，闻言更是疯狂到了极限。
之前只占据半张脸的大眼睛进一步膨胀，似乎是把所有的脑组织都挤进去了，红到发紫泛黑，看样子，恨不得马上扑过去撕碎眼前的可恶少年。
“不！我不相信！不可能，你根本没有这种水平！”
根本不需要检查，答案完美无瑕。
可正因为这样，它才分外的难以接受。
它特意为汪惟准备的题目，已经不止是卡在汪惟实力上限的难度了，那分明就是预设好的死局。
但是……
死局莫名其妙的被破掉了，而它搭上了一个极其珍贵的机会。
【竺老师】砰砰砰的猛砸黑板，庞大到近乎攻城锤的力量，砸得整面墙壁都跟着剧烈震颤。
似乎不如此，就宣泄不掉它的愤怒。
然而黑板纹丝不动。
这让汪惟愈发相信自己的判断——教室乃至于整个教学楼，都是不可破坏的。
很好，果然是强规则环境。
汪惟并不畏惧似乎随时有可能发疯的【竺老师】，他已经敏锐的意识到了强规则环境对于恶灵实力的加成，以及对于它们行为的限制。
只要掌握好分寸，就没什么可怕的。
但是，他非但没有耀武扬威，反而主动退了一步。
“竺老师，如果您对我仍有怀疑，我可以用另外一种解法再答一遍。”
脑子已经彻底麻木的怪物想都没想，马上把握住了主动送上门的最后机会：“好！但你只能用曲线系方程法！”
“呵呵。”
汪惟轻笑一声，走上前去，擦着怪物的身体来到讲桌前，取来黑板擦和新的粉笔，然后重新站到黑板前。
慢条斯理，游刃有余。
教室下方，同学们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憋得脸颊通红。
大部分人都死死捂住嘴巴，生怕发出一丝声音，打扰到汪惟。
王胖子仍然在因为后怕而剧烈颤抖，可他死死攥紧拳头，鼓起了全身力气，默默为汪惟加油。
顶住啊，惟哥！
你是最牛逼的，什么妖魔鬼怪都打不倒你！
鹿呦呦仍然扶着额头，看向汪惟的眼神，大半是钦佩，也有少许疑惑。
她总觉得，自己和汪惟之间，似乎发生过什么非同寻常的事情。
可她尚未找回记忆，因此只能痴痴相望，努力追寻。
她的痴，和爱情并不相关，但是其余女同学的感觉却大不一样。
汪惟很帅，是所有人都公认的事实，然而他在班级里并不是独一份的出挑。
论综合素质有顶级校草陈宇，颜值、气质、人缘、运动能力没有任何短板，形容成天之骄子一点不夸张。
再下面一级是赵星河，顶级高富帅，除了性格张扬一点，死盯着鹿呦呦不放，也没有什么大缺点。
然后，硬朗的体育委员刘勇强，桀骜的混混大哥孙天龙，奶白清秀的年级第一张默……
好多男生的受欢迎程度都远在汪惟之上。
孤儿身份，家贫没有倚仗，不太打理自身形象，忙碌封闭……综合在一起让大部分女生都对他望而却步。
甚至，时常会忽略掉他。
这不叫现实，而是大家确实没有生活在一个维度上。
但是，今天，此刻，没有任何语言能够形容出汪惟突然爆发出的光芒。
冷静、勇敢、自信、担当……
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汪惟，像是踩着七彩云朵的盖世英雄，只是略微一出手，便已是这个年龄段的上限。
绝境中，大部分女生心底滋生的不仅仅是崇拜，更有炽热的爱慕。
加油啊，汪惟！
汪惟没什么好加油的，区区一道高中圆锥题而已，哪怕给题目加上八条相交曲线，它依然不是黎曼猜想。
so easy。
但是，汪惟却刻意控制了答题速度，没有再像之前那样快。
有条不紊的书写着公式，偶尔沉吟一下，伫立在原处稍加思考，然后再写下一步。
每当他停下动作，【竺老师】便会兴奋得直喘粗气，时不时伸出长舌舔舔嘴唇。
腥臭的口水混着血液不断滴落，每一滴，都好像巨石般砸在同学们心头。
台下，气氛已经紧张到能让人窒息。
不管大家和汪惟的关系怎么样，有没有矛盾，此刻，所有人都希望他能赢。
抓紧啊，汪惟！
快点，再快一点！
可汪惟非但不加速，反而越写越慢。
时间在恐怖和纠结中一分一秒的流逝，60秒、75秒、130秒……
在2分30秒之后，汪惟的答题速率趋于平稳，然后，在2分55秒的时候，写下了最后一个符号。
“呼！”
教室里响起一声巨大的叹息。
其实每个人出气的声音都很轻，但是，当所有人齐刷刷的共同松下那口大气时，在静寂的教室中就显得极其分明。
那声叹息，像是一记耳光，狠狠的抽在了【竺老师】脸上。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它仍然难以置信，可是黑板上的答案做不了假。
“竺老师，幸不辱命。”
汪惟随手扔掉粉笔头，转身正对怪物。
那态度称不上嘲讽，但确确实实的斩断了它脑袋里的最后一根弦。
“滚开！”
它破防大吼，反手将汪惟扒拉到一边，然后再次挥拳猛砸黑板。
“啊啊啊！我不信！为什么？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更加刺耳的魔音、失控外泄的力量，将汪惟震得踉跄倒退，扶住窗台才勉强稳住身体。
少年面色苍白，鼻孔中忽然流出两行鲜血。
可是，尽管看上去如此狼狈，汪惟却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抬起左手，用右手食指轻轻点了点空无一物的左手腕，畅快笑道：“我赢了，竺老师，感谢您的教诲，那么……再见。”
当汪惟道出“再见”二字时，下课铃声适时响起。
仿佛，专门等着要配合他一般。
【竺老师】顿时凝固在原地，愤怒甚至暴戾的死死盯住汪惟，却不敢再有任何举动。
虚弱狼狈但灿烂微笑的少年，恐怖邪恶但气急败坏的怪物，相隔三米，遥遥对望，空气也似乎凝固了。
这充满张力的一幕，像是烙印一般，深深的刻在了所有同学的心底，成为他们永不磨灭的记忆。
第35章 人心人性
对视中，汪惟跃跃欲试，很想斩它一剑。
【竺老师】明显是一只附体灵，正常情况下很难对付。
附体灵和寄附灵同属一大类，但不是一回事。
前者在同阶恶灵里几乎是垫底的存在，如果不能附体获得肉身，甚至都打不过一个刚刚升华灵性的预备役超凡。
硬要形容的话，附体灵更像是一缕坚韧的超凡恶念，对于普通人有着极强的感染性，但是只能干扰一下同阶的超凡者。
这玩意最麻烦的地方在于，毁掉它的肉身没有任何意义，它只拿附体的目标当容器，随意挥霍，用烂了之后再找下一个。
如果不能一次斩灭它的灵性核心，存在根基，一旦让它意识到危险，马上便会逃得飞快。
然而，汪惟正好有克制它的手段。
【斩灵剑】专门对付恶灵，本质是一缕纯粹唯心的剑意，只要命中，就可以对任何灵体的核心本源造成伤害。
换言之，附体灵依仗的肉体保护，对于【斩灵剑】而言形同虚设。
为了更好的生存下去，汪惟迫切的想要搞懂三个问题：
第一，遗迹碎片融合期的强规则环境，对恶灵们到底有多高的保护作用？
第二，是时时刻刻的保护，亦或者只是授课时间的保护？
第三，【斩灵剑】的伤害到底有多高，斩中恶灵的核心本源，能不能一击致命？
三个至关重要的情报，靠猜是猜不出来的，但是巧了，眼前刚好有个顶好的靶子。
少年的眼中，逐渐闪烁起危险的寒芒。
然而，便在此刻，【竺老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又或者感受到了什么，忽然收回恶狠狠的眼神，忽然转身，大步走向教室门口。
从背影看，非但不再那么可怕，甚至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狼狈。
汪惟一愣，表情有些茫然。
你这样搞，我很没有成就感啊……
“啊啊啊！我们活下来了！汪惟赢了！”
当怪物冲出教室后，压抑了许久的同学们，终于控制不住的爆发出欢呼。
“惟哥，牛逼！”
绝处逢生的喜悦，让一半人崩溃大哭，另一半则拼命的向汪惟表达着感激，宣泄着濒临失控的情绪。
“太帅了，太帅了……汪惟我爱你！呜……哇！”
文艺委员刘毓秀喊了两声，忽然趴在桌子上，失声痛哭。
其实她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浑身的躁动不吐不快，直到喊出声后，情绪又猛然下坠。
和她一样的女生特别多，又哭又笑，又吵又闹。
王胖子猛的蹿了起来：“惟哥，你救了我一命！”
紧接着轰隆一声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义父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像个智障。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发泄方式，汪惟可以理解，但是，现在并不是庆祝的时候，更不应该得意。
“停一下，大家静一静，听我说！”
汪惟重新走上讲台，用力敲了敲黑板，严肃开口。
“听着！现在我们只是过了第一关，后面仍然有着大量的危险！”
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断断续续的抽泣。
同学们眼巴巴的看着汪惟，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他身上。
汪惟冷静极了，并不承诺什么，但是尽力把自己知道的有用情报向所有人分享。
“现在，记住我的每一句话！
最好是抄下来，随时看着，严格遵守！
第一，任何时候都不要顶撞老师。
第二，上课时务必遵守课堂纪律。
第三，下课后哪里都不要去。
第四，去食堂吃饭时，千万不要浪费食物。
第五，午休时间最好不要乱走，也不要在班级里哭喊，容易引发一些意外。
第六，实验楼变化很大，如果恰好排到实验课，千万跟上老师的脚步！”
大部分同学都紧张的记着笔记，教室里响起一片唰唰抄写声。
但是，也有人爆发了。
“汪惟，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为什么不跟大家讲清楚？！”
孙天龙霍然起身，愤怒大吼，眼神里埋怨居多。
当一个人处于情绪崩溃的边缘，性格底色便会暴露，行事趋于本能，这并不奇怪。
之前是危难当头，没有心思想别的，可现在，稍一安全，就有一些人开始控制不住钻牛角尖了。
汪惟皱皱眉头，没有搭理他，默默向鹿呦呦走去。
“鹿姐……你仍然想不起来？”
鹿呦呦茫然抬头：“想起来……什么？”
好看的眸子里有疯狂有暴戾有躁动，唯独没有冷静。
汪惟心里升起一股紧迫感。
鹿呦呦的【冰心】天赋很有用，如果能够尽早让她清醒，估计可以帮上很多忙。
但是，要怎么办呢？
眼看着最后一节课的时间要到了，汪惟一时间根本没有办法，只好低声提醒。
“把精神集中在眉心，努力默念两个字：冰心！”
汪惟深深看着少女的眼睛，眼底寒芒闪烁，轻轻刺痛了她的灵性。
暂时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加油！努力破开虚妄，我需要你的帮助！”
汪惟尽力之后，起身走向座位。
刚刚经过鹿呦呦身侧，后面一排的赵星河忽然拉住了他的衣服。
“汪惟！孙天龙说的对，你讲清楚，为什么会发生这么恐怖的事？你知道那么多，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赵星河英俊的脸蛋，扭曲得厉害。
他不会思考如果不是汪惟帮忙，结果会怎样。
他也并不感激汪惟。
我是数学课代表，【竺老师】又吃不到我！
赵星河的眼睛里有尚未散尽的恐惧，有大量的妒恨，有深深的怀疑，唯独没有感激和尊重。
生死之间，人性并不总是光明。
汪惟冷下脸，用力拍开赵星河的手，默默走向座位。
骄傲的小公鸡气炸了，破防大吼：“凭什么你可以知道那么多？一定是你带来的这一切！”
声音刚落，教室里顿时一片嘈杂。
“赵大少！你有没有良心？”
“对啊，如果不是惟哥，上节课会死多少人？”
“惟哥冒着生命危险给咱们拖了40分钟，现在你来这套？”
“可是赵哥确实有道理啊！为什么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汪惟却做好了准备？”
“咦？是有点奇怪啊……”
有些人痛斥赵星河的恩将仇报，不知好歹，另外一些同学则陷入摇摆，也跟着怀疑起汪惟。
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太容易被煽动影响了。
再加上混沌魔能的污染，各种负面情绪对于意志的冲击，待会儿不管发生什么，汪惟都不会感到意外。
反正能活下来的人本就不多，尽力之后问心无愧，其余的都随他们吧。
汪惟安静的坐回座位，紧接着，教室们被轻轻推开，嘈杂的声浪戛然而止。
走进来的，是班主任周老师。
第36章 周老师
【周老师】身上，今天格外的臭。
当她走进教室时，刺鼻的味道把汪惟呛得差点打了喷嚏。
毫无疑问，这也是一只附体灵。
但是，它和【竺老师】不一定是相同的品种。
附体灵之间的种类，是按照残留的负面情绪来区分的。
上一只有可能是暴怒，这一只呢？
汪惟不知道。
他挺直腰背，默默保持关注，同时也尽可能的放松了身体。
盈不可久，如果一直绷紧神经绷紧肌肉，根本撑不下来24小时。
同学们重新恢复了噤若寒蝉的小鸡仔状态，与平时格外不同的【周老师】，让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惕，重新被恐惧支配。
之前跳得最欢的赵星河，现在反而最乖巧。
深深埋下头，努力缩着身体，一眼都不敢看【周老师】。
“上课！”
【周老师】表情阴沉，往常最多只能算严肃的脸上，挂满了寒霜。
好么，刚送走一个没头脑，又来一个不高兴？
语文课代表张程战战兢兢、哆哆嗦嗦的喊出了起立。
“老师好……”
同学们的表现也没强到哪里去，三个字而已，喊得七零八落，完全不在一个节奏上。
汪惟心里暗暗叫糟，这不是给她机会发火么？
果然，【周老师】当即把教案一摔，大步走到张程面前。
“大上午的，怎么一点精神都没有？没吃饭吗？”
她用力瞪着张程，把少年吓得瑟瑟发抖。
“对、对不起！”
张程满头大汗的道歉，心情近乎绝望。
整个教室里也静得针落可闻，所有人都准备好了，迎接新的一场杀戮。
但是，她居然没有借题发挥，轻轻放过了！
“下次注意，坐下！”
“是是！”
张程满头大汗的坐下，整个人差点虚脱。
怎么回事？
另外的机制？
汪惟非但没有放松警惕，反而愈发紧张。
剑，悬在头上时，比落下来更能让人提心吊胆。
“今天不讲课。”
【周老师】缓缓巡视教室一圈，眼神冷若冰霜。
“冬主任告诉我，之前课间操的时候看到咱们班学生在厕所抽烟，谁干的？自己站出来！”
班级里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人吭声。
但是汪惟注意到，以孙天龙为首的那几个混混，身体开始距离颤抖。
“不承认是吧？”
【周老师】双手抱胸，冷笑一声：“你们是不是以为死不承认，我就没办法？”
汪惟瞳孔一缩。
像！
实在太像了！
现在的【周老师】，不管是行事风格，亦或者具体表现，甚至冷笑撇嘴的细节，都和真正的周老师一模一样！
而这意味着什么？
按照《恶灵图鉴》里的说法，被附体灵寄宿之后，行为与生前越像，恶念藏得越深，就意味着融合程度越高。
而融合程度的高低，直接代表了附体灵的实力。
完美继承了肉身所有习性乃至于思维的附体灵到底会有多强？
汪惟不清楚，但是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比【竺老师】更难对付的恶灵。
正在汪惟暗暗心惊时，【周老师】忽然点名：“孙天龙、田超、徐志鹏、张耀光、王星，起立！”
五个少年，战战兢兢起身。
平时以校园大哥自居，桀骜不驯的孙天龙，甚至头都不敢抬起。
“除了你们没有别人了，承不承认？”
那自然是打死都不能承认。
五个人使劲摇头，狡辩个不停。
“周老师，真不是我！”
“我没去厕所！”
“呜呜呜，周、周老师，你相信我……”
【周老师】眼睛一眯，一副要被气笑了的模样：“行，都不承认是吧？去，都给我去政教处报到！冬主任有的是办法对付你们！”
孙天龙等人浑身一激灵，哆嗦得更厉害了，而且谁都不肯动地方。
教室里都如此危险了，谁知道政教处又是什么魔窟？
“怎么？非得逼我请你们是吗？”
【周老师】大步走下讲台，看起来马上就要翻脸。
孙天龙忽然转头，眼神可怜巴巴，祈求的看向汪惟，嘴唇无声的翕动着：惟哥，救救我！
我管你去死！
汪惟只是善良，但并不迂腐。
滴水之恩可以涌泉相报，心怀恶意亦当还以睚眦。
身为孤儿，他的生存哲学向来如此简单。
于是默默的扭过头，对孙天龙的求助视而不见。
结果，孙天龙眼底闪过一丝恨意和决然，忽然高高举起手，似哭似嚎的喊道：“报告！周老师，是田超带的烟，徐志鹏、张耀光、王星都抽了，我今天不舒服，我真没抽！”
霎时间，教室里一片哗然！
所有同学都愕然的看着孙天龙，完全不敢相信。
田超他们几个，是孙天龙的铁杆小弟，平时对他各种孝敬，遇事冲锋在前，所以谁都没想到，孙天龙居然如此轻易且果断的把他们卖了个一干二净。
而且，这还没完。
一番话出口后，孙天龙似乎是豁出去了，接着又道：“还有，上节课的时候，汪惟顶撞竺老师，课间还教我们怎么回避惩罚，给我们总结了六条规律！
周老师，汪惟肯定和我们不一样，您应该仔细查查他！”
嘶的一声，大部分同学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孙天龙，你踏马太不是人了吧？
汪惟努力帮助全班同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明明跟你们抽烟不相干，你把他扯出来干什么？！
当然是转移仇恨了。
汪惟注意到，随着孙天龙后面那句话一出口，【周老师】马上把视线移了过来。
被她盯住，就好像被山压住，汪惟一动都不能再动。
“汪惟，是真的么？”
她表情阴沉，语气更加阴沉。
而且直接撇下了几个不良少年，大步走向汪惟。
差一点点，汪惟几乎都要默念密语，激活“能量防御”了。
但他终归是靠自己的意志力顶住了，咬紧牙关，努力辩解：“周老师，我只是回答上了竺老师出的题，绝对没有顶撞。我有什么能力顶撞老师？”
然而，【周老师】根本没有理会他的辩解，站到一片狼藉的破碎书桌前，俯身，低头，紧紧盯着汪惟的双眼。
“那么……规律又是怎么回事？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少年清澈的瞳孔里，忽然映出了一个张牙舞爪的魔影。
********
好家伙，我真强，写玄幻恐怖文都能被屏蔽……
剧情走向全改，存稿全废，脑仁疼。
第37章 摊牌
恶灵从来都不是无智蠢物。
维度崩灭，物质不存，惟有灵性能够以一定的概率幸免，躲入灵界便是遗灵、强横且完整便是圣灵、残缺不全便是残灵。
没有扛住末日冲击和负面污染，坠入恶堕，便是恶灵。
所以，恶灵一定是超凡者的灵性残留，因为只有足够强大的灵性才能幸存。
其次，至少一半的恶灵拥有智慧，只是比生前更疯狂而已。
最后，和遗迹死死绑定的恶灵，将会永生永世的折磨自己，同时也折磨任何胆敢闯入的生灵。
……
汪惟被【周老师】死死盯住，人都麻了。
他实在没想到，一时善意，最终换来的却是毫不留情的背叛。
少年被好好的上了一课。
可现在并不是自怨自艾的时候，眼前还有一个小boss正准备拿他开刀呢。
汪惟心念电转，决定避其锋芒。
从规则上讲，在上课时间，哪怕是方同律都不具备消灭对方的能力。
但是，通过她的态度来推断她的“职权”，汪惟猜，恐怕她也没有一言不合就给学生上强度的权限。
强规则，既是保护，又是限制。
汪惟深深的吸一口气，把自己所有的筹码都压了上去。
“周老师，您是不一样的，我也不一样，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明牌，对吗？”
汪惟的回答很含糊，不是不能讲得更清楚，而是有意如此，想要通过这种模糊对话试探一下【周老师】的智慧程度。
“哈哈哈哈！”
【周老师】忽然放声大笑，并不恐怖，和正常人一模一样。
“是的，汪惟！”
她忽然拔高音调，不再掩饰，不再扮演。
“你的确不一样。你是整座学校里最美味的食物！”
她又凑近了几公分，脸对着脸，冷笑着反问：“不如猜猜看，有多少个饥渴到疯狂的遗灵，正在死死的盯着你，等着你犯错？”
果然，我很早就已经是全体智慧恶灵的靶子了！
汪惟的心，猛然一沉。
这是一件可以理解但非常危险的事。
校园是恶灵们的主场，既然汪惟能看到它们的能量反应，凭什么它们感应不到汪惟身上的灵性辉光？
什么隐藏什么低调，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作为一个超高灵性的普通人，汪惟既可口，又脆弱，因此成为所有恶灵的目标，再正常不过。
而这意味着，汪惟必须谨慎再谨慎，不能给任何怪物一丝机会。
太难了。
但是他并没有被吓住，反而愈发沉着冷静，努力琢磨着【周老师】泄露出来的信息。
有一个重点是——她居然称呼自己是遗灵！
对自我存在的清醒认知，意味着她的级别一定相当之高。
恶灵是生灵的敌人，因为它们的存续，需要高等智慧生命的血肉、灵性、情绪，作为必须的补充。
有没有智慧，只会决定它们以什么形式进食——是直接扑上来，亦或者布下陷阱。
人类和恶灵之间，没有谈判。
但是，恶灵有没有智慧，对于“食物”而言，区别可就太大了。
汪惟的眼神有些波动，可是他仍然顶住了【周老师】的观察，毫不相让的与其对视着。
我没有犯错，摊牌了又如何？
“周老师。”
少年冷静开口，作死般的继续试探：“我背过《圣龙帝国中学生行为守则》和《梦城二中校规》，您和您的遗灵大军，不一定能够等到我犯错。”
“是的，很遗憾你没有对那个智障动手……”
【周老师】意味深长的点了点汪惟的胸口，没有回应少年关于主宰等级的试探。
反而似是提醒，似是诱惑的提醒道：“我们拿人类当食物，同时，遗灵们也会产出好几种极其珍贵的超凡材料，可以对你的职业生涯起到巨大帮助，下次再有机会，最好不要再错过了……”
汪惟并不为此心动，只感觉心惊。
好险！
幸亏没有对【竺老师】动手，如果不能一击必杀，岂不是很容易被政教处甚至保安处找麻烦？
后怕的感觉阵阵上涌，却并没有磨灭汪惟的反抗意志。
想度过这24小时，太冲动不行，太怂更不行。
其中分寸，很考验智慧。
汪惟一直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只是限于年纪，阅历还不够多。
不过，灵性升华又得到数理天赋后，他的思维能力，已经超越了年龄的限制。
“什么？”
汪惟故作听不懂，愕然撇清：“对谁动手？竺老师么？那不可能！我是个好学生，众所周知。”
“很好。”
她意味深长的拍了拍汪惟的肩膀：“继续保持。”
言罢，转身，气势汹汹走向孙天龙。
这场不动声色不露硝烟的争锋，让班里的所有学生，全都看傻了。
汪惟他……居然能和怪物正面放对，并且聊得有来有回？！
而且，【周老师】居然真的放过了汪惟？
为什么？！
一种深深的敬畏，刻在了大家心中。
没有人能够真正理解汪惟的应对核心，只有少数聪明学生抓住了那一丝灵感，开始明白要如何与怪物相处。
当然，也有不够聪明的学生，只学会了狡辩，而没有学会尊重规则。
比如孙天龙。
“周老师……”
他堆出笑脸，心惊胆战的开口：“我没有诬告汪惟，他真的顶撞了竺老师！”
“那叫做对老师提出合理质疑。”
【周老师】阴着脸，一把抓住孙天龙的头发，把强壮高大的少年拉到自己面前。
“而你……既然你这么喜欢打小报告，接下来就由你担任纪律委员，帮助老师监督班级秩序，没问题吧？”
“没，没问题！”
孙天龙大喜过望，忙不迭点头：“我一定做好！”
就在他答应下来的一瞬间，饱满的脸颊瞬间干枯、消瘦，血肉不知去向，只剩一层皮肤，紧紧的贴到脸骨上，发青发灰。
好似一具死去了不知多久的干尸。
可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变化，反而得意的扭头看了汪惟一眼，示威般的咧开大嘴。
【周老师】随手松开孙天龙的头发，不耐烦的吼道：“至于你们四个，自己滚去政教处！”
话音一落，田超等人就好像失去了意识般，乖乖的排着队，茫然的走出教室。
场面并不血腥，可是，教室里的气氛却比之前更加压抑了。
【周老师】似乎并不急于吃掉任何一个人，于是，每个人都开始担心，自己会以怎样一种形式，在什么时候，被端上餐桌。
第38章 来自于恶灵的秘闻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接下来，【周老师】不但没有惩罚任何学生，反而坐到讲桌前，和大家讲起了现状。
“同学们，我希望你们能够正确意识到情况的严峻。”
她仍然板着脸，阴沉冷漠。
但是讲出的内容，却是所有人想都不敢想的真相！
“在我们与二中彻底融合之前，整个校园是一座牢笼，外人进不来，你们出不去。
我们是谁？
是一群死在末日里的不甘遗灵，反复的被那些过于激烈的负面情绪折磨了一年又一年。
记忆渐渐消退，情绪渐渐失控，从灵魂深处传来阵阵的饥饿和渴求，却永远得不到真正的满足。
你们是谁？
是能够让我们得到一时满足的食物。
认清自己的身份，明白现在的情况，有助于你们清醒的在恐惧中升华或者死去。
我不知道汪惟给了你们什么建议，但是，我也有几点建议给你们。
第一，不要顶撞老师。
第二，不要违反任何校规校纪。
第三，吃饱。
第四，不要太放纵自己的情绪，努力征服恐惧。
第五，实在躲不过去的时候，勇敢一点，给出你们最大程度的反抗。
第六，珍惜下午的超凡课，那是你们大部分人唯一的升华机会。
第七，晚上好好睡，从明天早上到10点，所有的课程都取消了，有一场有趣的游戏，正在等着你们……”
全班学生都懵了，包括汪惟在内。
可是没有人敢于打断她，提出任何问题。
直到汪惟坚定的举起手。
“有什么问题？”
【周老师】懒洋洋的瞥了少年一眼，示意他起身。
汪惟站得笔直，干脆且直白的问：“在校园里，我们也可以就职么？”
“可以。”
【周老师】饶有兴致的盯着汪惟，主动公开了一个堪称是不可思议的信息。
“整个校园里，有着不下五瓶深潜药剂。
拿到任意一瓶，你就可以着手就职了。
目前，二中与现实是隔绝的，但是仍然可以直接沟通到灵界或者混沌魔海。
另外……”
她轻轻一笑，不带丝毫善意，反而像是一个诱惑公主吃下毒苹果的老巫婆。
“你可能不知道，在融合期间，遗迹里没有任何一样东西是实体。
所有的物质，早都已经湮灭不存了。
能够出现在遗迹里的任何物品，本质都是遗留下来的灵性。
理解我的意思吗？
那几瓶深潜药剂，现在并不是真实的存在，而是曾经实体药剂的灵性。
能够在维度湮灭中保存下来的灵性，你可以猜一猜，当初它们的本体是什么级别。
等到遗迹融合结束，可就没有这种好事了。
所有珍贵而又纯粹的灵性核心，都会在根源蓝星上重新诞生实体，那意味着你可以把它们带出遗迹，同时也意味着，新生的它们将会多出无数杂质……
汪惟，你有着非同凡响的卓绝天赋，也是一个不甘平凡、意志坚定的勇者。
你会怎么选？
我很好奇呢……哈哈哈哈哈哈！”
讲到最后，她忽然狂笑起来，头上蒸腾出一个由黑雾构成的、张牙舞爪的魔影。
汪惟心神巨震，既觉得不可思议，又因此而生出一种强烈的冲动。
可最后，仍然是理智占据上风，让他的眼神归于平静。
没过几分钟，铃声响起，下课了。
【周老师】重新板起脸，大步走出教室。
等她一走，班级瞬间就炸了。
汪惟顾不得理会他们怎么哭怎么骂怎么哀嚎，一把将胖子薅起来，匆匆冲向前排，拍了拍鹿呦呦的肩膀。
“跟我走！”
鹿呦呦什么都没问，顺从起身。
倒是胖子废话有点多：“嗳，嗳，咱们干嘛去？”
“去吃饭。”
汪惟举了举手里的书包。
下个瞬间，书包带就被赵星河一把抓住了。
“呦呦，你别跟汪惟掺和！怪……周老师都说了，他是所有遗灵的第一目标，你离他远点……”
“滚！”
王胖子目瞪口呆的看着开口的鹿呦呦，甚至还下意识的挖了挖耳朵。
他对鹿呦呦的所有了解，于此刻，瞬间崩塌。
赵星河也懵了，喃喃道：“呦呦，你，你骂我？”
得到的回应是……
砰的一脚。
鹿呦呦收回比命还长的腿，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捂着肚子不住哀嚎的赵星河，烦躁怒喷：“你踏马再叫我一声呦呦，老娘把你的两排肋骨全打折！”
Σ(っ°Д°;)っ
整个班级，彻底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鹿呦呦，感觉脑子都不会转了。
唯独汪惟，特别能够理解鹿呦呦现在的情绪。
额，胖子脸上尚未消退的巴掌印可以作证。
不过呢，暴躁版本的小鹿，讲话也确实是出乎意料的生猛……
他急忙搂住鹿呦呦的肩膀，也顾不得别人怎么看了，揽着她就往外走。
赵星河是跟不上来了，只能怨毒的盯着汪惟的背影，一边哭一边骂。
结果没两步，顶着一颗骷髅脑袋的孙天龙跟了上来……
“你跟着我们干什么？”
汪惟冷声问。
孙天龙双手抱胸，振振有词的回道：“你是周老师的重点关注对象，我要替周老师跟住你，看看你想搞什么鬼！哈哈哈哈！”
傻哔！
看着他的脸就知道，这死孩子已经没救了。
汪惟也懒得和他再争辩，带着鹿呦呦和王胖子直奔食堂。
一行四人，十分怪异。
可是敢于在此刻走出教室门的组合，一个比一个怪异。
有丧尸，有疯子，有爬行的变异学生，有杀气腾腾的带血骸骨……
妖魔乱舞。
胖子战战兢兢的抓住汪惟的胳膊，哭丧着脸问个不停：“到底为什么啊？我们不去食堂行不行？妈呀，我想回教室……”
汪惟没有搭理他，转头看着鹿呦呦的眼睛，期待的问：“你怎么样？想起来了么？”
鹿呦呦瞥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孙天龙，没有吭声，只是控制着瞳孔变成冰蓝，展示给汪惟看。
“好，好极了！”
汪惟大喜过望，松下一口大气。
“多亏了你。”
鹿呦呦满怀感激，诚挚道：“如果不是你的帮助，我不知道还能不能醒来……”
“别这么讲。”
汪惟大大咧咧的摆摆手。
“我们本来就是伙伴，更是战友。”
有了【冰心】的鹿呦呦，在关键时刻所能起到的帮助，极有可能决定胜负甚至生死。
现在，是时候琢磨一下怎么打好配合了……
兴奋的汪惟完全没有注意到，鹿呦呦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
第39章 眼神逐渐变态
到了食堂门口，鹿呦呦轻轻一挣，终于摆脱了汪惟的大手。
汪惟的另一只胳膊还扶着浑身发软的胖子，双眼警惕的打量着食堂里面的情况，因此并没有注意到耳根微红的少女满心别扭。
食堂和平时一模一样……大概吧。
汪惟很久没有来过食堂了，真有什么变化，他也发现不了。
门口立着一块牌子，上书——
【排队等候，注意秩序】
【安静用餐，不要喧哗】
【珍惜粮食，避免浪费】
【节约用水，讲究卫生】
四条标语，明确了在食堂就餐的规则。
三人小心翼翼的走近窗口，看着琳琅满目的餐食，和颜悦色的打饭阿姨，感觉不到丝毫危险。
但是胖子仍然心惊胆战的不想呆在这儿。
“为什么一定要来食堂吃饭啊？一顿不吃，我挺得住的……”
孙天龙忽然把骷髅似的脑袋从胖子肩膀上探出来，桀桀怪笑：“你还是吃饱点吧，太虚的话，老师们不喜欢……嘎嘎！”
“草！”
胖子被吓得浑身一激灵，惊呼出声。
霎时间，所有的打饭阿姨齐刷刷扭头看来。
汪惟急忙按住胖子，低声警告：“闭嘴！别理他！”
胖子毛骨悚然的捂住嘴巴，抖个不停。
气氛静滞了几秒，随着胖子不再发出任何声音，阿姨们终于重新低头，恢复忙碌。
呼……
汪惟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仔细观察着食物，略有所觉，但又不敢确定，于是转头和鹿呦呦小声商量。
“鹿姐，你看看？”
聪明的鹿呦呦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低下头，捂着脸，瞳孔里银光一闪。
然后趴在汪惟肩膀上悄声回应：“是正常的食物，而且能量反应非常强烈。”
果然如此！
汪惟兴奋的攥紧拳头。
鹿呦呦仍然有些迟疑：“我们……真要吃这些来历不明的食物吗？”
“当然。”
汪惟果断点头，意志坚定，思路清晰。
“情况已经如此恶劣了，任何一点有利因素都不能放过，规则或许可以一直保护我们，但终归需要实力做支撑，难得有不要钱的高能食物，放心吃，能吃多少吃多少。”
话虽如此，他的行为却仍然足够谨慎——
“阿姨，我要一两米饭一份火爆大头菜，谢谢。”
打饭阿姨和气的笑着，热情劝道：“哎哟，那么点能够吃吗？你一个大小伙子，那么大的个子，怎么不多吃点？”
“够的够的，我胃口小。”
汪惟一边客套，一边仔细观察着阿姨的表情和动作，只感觉她们似人非人。
言谈举止生动热情，可是眼睛里没有“活”气。
不过这不重要，反正又没机会打交道。
鹿呦呦轻轻咬了咬嘴唇，毫不犹豫的跟着汪惟的步调，一两米饭一份素菜。
问归问，可是一旦汪惟做出决定，她便会绝对信任。
胖子也一样，哭丧着脸，照做。
三人端着餐盘，在窗边找了张餐桌。
汪惟坐下后，孙天龙马上跟着坐到他身旁，死皮赖脸的。
胖子瞅了一眼骷髅头，又恶心又害怕，急忙坐到汪惟对面，拿手捂住半边脸，不敢再看第二眼。
四人餐桌只剩下最后一个位置，汪惟抬起头，给了鹿呦呦一个眼神，向旁边偏偏头。
少女深深吸一口气，抿着嘴坐到孙天龙对面，瞳孔里银芒一闪再闪。
“我先替你们尝一尝。”
汪惟抄起筷子，夹起一小团米饭，送入口中，轻轻咀嚼，一股温和的能量瞬间化开。
咽下去后，胃里温暖而饱满。
“吃吧。”
汪惟半喜半忧的点点头：“细嚼慢咽，慢慢来。”
胖子有样学样，一小口米饭吃下去，顿时把眼珠子瞪溜圆。
“我去！这踏马是什么仙丹啊？！”
鹿呦呦秀气咀嚼，忽然抬头：“你早都猜到了？”
“嗯。”
汪惟轻轻点头：“周老师的提醒很有意思。”
“我不明白。”鹿呦呦不解皱眉，“她想干什么？”
“想把我们养得更肥一点。”
汪惟没有避讳孙天龙的存在，大大方方的分析着。
“对于那些底层恶灵而言，随便有个活人都能让他们吃得很满意。
可是对于更高等级的恶灵而言，普通人其实没什么补益。
《恶灵图鉴》上提到过，恶灵最喜欢的食物是高灵性生命的血肉、情绪、灵魂。
关键词是什么？
是高灵性。
所以你看，前两节课看似恐怖，但其实没死太多人。
不管是【竺老师】亦或者【周老师】，都有能力全灭我们，但事实是，它们相当克制。
不仅仅是基于规则，而是没有极度强烈的渴求。
现在的我们，肉太柴了，不够香，能理解吗？
因此，我的判断是——
在明天早上之前，它们可能会大规模淘汰那些不具备潜力的普通人，给剩下的学生制造强大的压力，逼迫他们觉醒、升华、突破，成为更可口的食物……”
胖子听得心惊肉跳，浑身的肥肉真实的哆嗦着。
鹿呦呦若有所思的看着盘中米饭，喃喃自语：“而这些食物就是用来养肥我们的重要资源？”
“对。”
汪惟刚一点头，胖子马上哭丧着脸放下筷子。
“我不吃了，妈的，我宁肯死，都不想便宜那帮恶心怪物！”
“别啊，难得有便宜捡，干嘛要浪费？”
汪惟细嚼慢咽，吃得愈发认真。
“卧槽，惟哥，你心真大！”胖子竖起大拇指，服了。
鹿呦呦忽然抬头，忧心忡忡的问：“谁在控制这一切？我的意思是，如果整座遗迹里有这样一个幕后黑手，那么，我们怎么可能活着出去？”
“不要自己吓自己。”
汪惟摇摇头，哑然失笑，展现出一种强烈的从容。
“这处遗迹碎片，原型刚好是一座超凡院校，所以很多规则和现象不是专门制定出来针对谁的，而是天然自带。
比如食堂里的高能食物，你想想看，超凡学校里有这种资源是不是很正常？
而又因为珍贵，所以衍生出了不能浪费的规则，自然而然。
再比如【周老师】刻意提到的深潜药剂，那东西不可能是为了我们准备的。
维度湮灭的时候，谁能提前预料到自己会以恶灵的形态存活，谁又能早知道深潜药剂的灵性可以保存下来？
都是些意外罢了。
【周老师】只是利用了那些意外，想要刺激我更进一步，成为更高级的食材。
它确实很狡猾，但不可能是什么先知。
否则，它为什么不提前把深潜药剂拿到手，直接灌给你我，吃现成的？
归根结底，它也只是一个受到规则约束的可怜虫而已。
整座学校里，比它厉害的恶灵一定有很多，却不一定有什么幕后黑手，能不能活下去，全在我们自己。”
汪惟的分析，瞬间打消了鹿呦呦的心理负担。
因为太有道理了。
从遗迹生成的机制来讲，任何阴谋论都站不住脚。
或许以后出现的超高阶遗迹会有所谓的布局，但是眼前一块“区区”11层碎片，真不至于。
“你真聪明。”
鹿呦呦心悦诚服，郑重表态：“接下来，不管你想做什么，不需要解释，直接下令就好。”
胖子一愣，悲愤欲绝。
但是，在活命和鹿姐之间，他还是果断选择了小命。
“我也都听你的，惟哥，你说吧，怎么干？”
汪惟忽然扭过头，上下打量着孙天龙，眼神逐渐变态……
第40章 咦，有战利品？
在汪惟心里，排名第一的要务，一直都是试剑。
所谓知己知彼，不找个怪物砍上两剑，怎么知己，如何知彼？
【竺老师】那会儿是没机会，【周老师】的实力有点超标，都不适合让【斩灵剑】开刃。
眼前这个半死半活的怪物狗腿子，可不是刚刚好？
“看你爹干什么？！”
孙天龙感受到了汪惟的不怀好意，当时就怒不可遏，口吐芬芳。
不错不错，还挺有精神的。
汪惟满意一笑，转头看向鹿呦呦。
所以，结论是什么？
鹿姐慢条斯理的擦擦嘴，冷漠开口：“他已经死了，而且大脑里盘踞着一团能量，正在不可逆的改造着他的本质。”
汪惟饶有兴致的追问：“那团能量，有源头吗？”
“不知道。”
鹿呦呦坦然摇头：“我只能看到，那团能量可以时刻从空气中获得补充，进而源源不断地改造着他的肉体，更深层次的东西就看不到了。”
汪惟点点头，若有所思的问：“像不像尸傀？”
鹿呦呦专注的思考了几秒，瞳孔深处一片冰蓝，最终自信否定。
“不像。尸傀不可能保持如此程度的智力，我感觉，他应该是正在和遗迹深度融合，书里不是描述过一种叫做活尸的遗迹守卫吗？有点那个意思。”
“对！”
汪惟兴奋的一拍巴掌，赞同了她的判断。
“正是没有完全转化的活尸守卫，周老师没有拿走他的灵性，诱使他自然恶堕，最终成型的，应该会是一个具备全部记忆的活尸统领！”
“初生就是一阶？”
鹿呦呦瞥了孙天龙一眼，叹了口气：“这超凡之路让你走的，可比我们轻松多了……”
“你们在胡扯什么？！”
孙天龙愤怒极了，骷髅似的脸上已经不能呈现出任何表情，但是眼睛里忽然蹿出绿油油的火星。
猛的拍案而起，似要发狂。
下个瞬间，一束璀璨明光，一闪而逝。
汪惟抬手按住它的肩膀，把它压回到椅子上。
然后，轻描淡写的对鹿呦呦道：“现在，你再看看。”
鹿呦呦的眸子重新化为银白，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冲着汪惟竖起大拇指。
“厉害，你的扯淡天赋，功能真心齐全。”
话音刚落，孙天龙漆黑眼眶里的最后一点火光悄然熄灭，整个躯体忽然寸寸崩碎，化为一蓬苍白烟尘。
胖子张口结舌，傻在那里，彻底失去了理智和思维。
“卧卧卧卧卧……槽？”
“惟哥你你你你把他他他弄死了？！”
汪惟回味着宗师级剑术出手时的游刃有余和随心所欲，心情愉快的点点头。
“对，但不一定是彻底死了，再等等看吧。”
第一次向怪物出手，汪惟比自己预想中更平静，心中只有淡淡的欣喜愉悦，没有任何不安。
看来，我确实已经准备好迎接末日天灾的降临了……
相反的是，当鹿呦呦收起【冰心】，瞳孔中冰冷的银白褪去，之前的冷静马上化为惊悸，左顾右盼，难掩心虚。
“额，我们不会有麻烦吧？”
都没有人或者怪物看过来一眼，哪儿来的麻烦？
汪惟平静的端起餐盘：“我打算再来一份，你们呢？还要不要了？”
定力这种东西，多撞两次鬼，找机会给它们一下子，很好练的……
然而，直到汪惟打饭回来，她俩仍然没有完全适应。
“惟哥，你疯了吧？为什么非得在食堂动手啊？”
王胖子仍然哆嗦个不停，又怂又怕。
汪惟扭头看了一眼食堂门口的广告立牌，笑吟吟反问：“规定只让我们不要喧哗，限制我们在不发出大动静的前提下偷袭了吗？”
“额，那倒没有……”
胖子挠挠头，忽然又一惊一乍的问：“可是，周老师知道了怎么办？”
“我也很想知道，她会不会知道。”
汪惟的话有点绕，鹿呦呦却马上懂了。
“你想确定一下她在校园里的‘知情’范围？”
汪惟点点头：“范围，方式，反应……什么都好。我们太缺情报了。”
疯子……
不，天才。
鹿呦呦脑袋里马上浮起两个左右冲突的想法，她忽然发现，其实自己一点都不了解汪惟。
不过，她恢复得很快，转眼间就把那一点点不适驱散，努力跟上了汪惟的思路。
“最好的结果是她什么都不知道；其次的结果是她知道了，但是仍然容忍；最坏的结果是她知道了，然后立即开始针对你……”
“不。”
汪惟忽然开口打断她，意味深长的道：“那反而是最好的结果。”
“为什么？”
胖子的脑容量又不够用了。
鹿呦呦的反应倒是足够机敏，很快想通：“如果她迫不及待的针对你，那就意味着，其实她没有想象中那么强，你的攻击方式，极有可能对她造成严重伤害……”
“对。”
汪惟欣慰点头，默默的想着：只要她开始忌惮我，那么我就可以正确判断出，【斩灵剑】的伤害到底在哪个层次了。
我自己的超凡知识不够，两眼一抹黑，那就让恶灵替我评估。
物尽其用嘛。
鹿呦呦举一反三：“那么，最坏的结果是她知道了，却根本不在意，反而继续支持我们去追寻深潜药剂？”
“嗯。”
想到这种可能，汪惟心头也有些沉重。
破遗迹到底是几阶上限啊？
高能食物、超凡知识、深潜药剂……珍贵的宝物那么多，真让人心里发慌。
只要有一丝可能……
最好是在明天早上之前正式就职！
那个终极游戏，恐怕会死很多人……
虽然初入一阶也不见得有多强，但是，一个恰当的职业，总归是能够提升存活概率的。
哪怕只有一点点提升，也值得奋力一搏！
想到此处，汪惟不由加快了吃饭速度，然后端起餐盘，又去打了一两米饭。
“你们也快点吃，能吃多少吃多少，机会来之不易，别浪费。”
胖子浑身冒汗，吐槽道：“我倒是想多吃，可是吃得下去么？这一两米饭，坠得我快要胃下垂了……”
“你消化太慢。”
汪惟瞥了他一眼，很快发现问题所在。
但这事儿没辙。
自己和鹿呦呦已经升华了灵性，初步开发出了肉体的潜力，吃进肚子里的能量直接按部就班的推动肉体成长，消耗的速度很快。
胖子吃进去的能量，多半都浪费了，有点类似于虚不受补。
既然没办法，只好暂时不管他。
汪惟仔细打量着鹿呦呦，关心问道：“你怎么样？感觉距离极限还有多远？”
正常情况下，肉体蜕变需要至少7天时间。
但是，高能食物精粹的能量温和而又对症，汪惟感觉自己的身体素质正在飞速接近那道关口。
那么，鹿呦呦只会更快。
她开启【冰心】，仔细感应了两秒，给出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
“最多再有四个小时……我再去盛二两米饭，估计可以缩短到一个多小时。”
真厉害！
汪惟既欣慰，又羡慕。
他是一口都吃不下去了，而且至少需要五六个小时才能结束蜕变。
从混沌魔海带回来两倍的能量，才和她基本打平，所以上帝到底给她关上了哪扇窗？
汪惟唏嘘了两秒，眼角忽然一闪。
有什么东西，折了一下光。
汪惟转头看向孙天龙的座椅，意外的发现，它居然没有崩干净，残留了一层黑色的灰烬，以及掩盖在其中的碎钻式晶体。
当他把视线集中在灰烬上时，【顾教授】唰唰弹出了两条提示信息。
咦？有战利品？！
第41章 我会和你一起面对
【劣质的尸类灰烬】
【分类：材料】
【蕴含强烈负面能量的超凡材料，质量一般，但是足以在一阶中使用】
【配方：反应物、添加剂、灵墨、毒药、施法媒介】
【略……】
孙天龙留下的黑色灰烬，是一份层级很低但是量足够大的材料。
而那几粒透明状晶体，相对更珍贵一些。
【饱含杂质的灵性精粹】
【类别：材料】
【灵性精粹是一种很难得到的战利品，产出并不固定，虽然品质堪忧，但是用途更加广泛】
【配方：反应物、添加剂、灵墨、多种药剂成分、施法媒介】
汪惟急忙从书包里翻出两张面巾纸，小心翼翼的将它们分别收集起来。
差点把胖子看吐。
“呕……惟哥你真的越来越变态了……那是干什么用的？”
汪惟头都没抬，随口回道：“调味料。”
“啊？！”
胖子和鹿呦呦全都吓得紧紧捂住嘴巴，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不过，在意识到汪惟只是开玩笑之后，她俩心底的压力忽然一松。
汪惟举起纸包，晃了晃：“瞧，我们是食物，它们是材料，有什么区别吗？谁强谁活，谁弱谁被收割，仅此而已。”
离谱的安慰很有效果。
胖子振臂高呼：“跟它们死磕！来一个干死一个！”
汪惟笑眯眯点头：“很好，保持住，别的事不指望你，再有战斗，抱住一个怪物拖到我空出手，可以吧？”
胖子马上收回胳膊，缩成一小团，装做没听到。
汪惟和鹿呦呦悄悄对视一眼，鹿姐眼底银芒一闪，默默摇头。
好消息：胖子现在仍然不是怪物。
坏消息：胖子身上到底有什么问题，仍然不知道。
10点之前的那次附体状态，仿若幻觉。
但是汪惟相信，所有普通学生身上，一定都存在着或多或少或大或小的问题。
看来，现在没到爆发的时候啊……
三人用最慢的速度吃到撑，揉着肚子出门。
整个食堂里，几乎没有理智清醒的学生主动前来用餐。
敢来的，要么是疯了，要么是浑浑噩噩的特殊状态，要么是被押来的。
比如高三八班，他们的班主任像个督军似的，拎着教鞭，虎视眈眈，正在逼他们用餐。
每人一两米饭两份菜，吃不下去的，就在它的指挥下匀给那些胃口好的，整个用餐时间，没有任何一个学生违规。
胖子悄声问：“它到底是不是……”
“是。”
汪惟和鹿呦呦同时点头。
汪惟心情沉重，眼神幽深：“看得出来，它很珍惜食物，一个都不想浪费……”
八班有胖子的朋友，也有鹿呦呦的闺蜜。
但是，看着他们哭都不敢大声抽泣的崩溃状态，两人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掩面而逃。
都是食物，谁比谁高贵？
谁又能救得了谁？
出门之后，三人的情绪重新陷入低落。
仍然是汪惟最先恢复过来。
到了教学楼门口，汪惟扭头四顾，忽然做出新的决定：“我打算去超市看看，你们俩回去吧，好好休息。”
胖子愕然。
鹿呦呦马上道：“我陪你去！”
不等汪惟拒绝，她补上理由：“我的视野，应该可以帮上忙。学校超市不像图书馆实验楼那么敏感，没事的。”
汪惟想了想，轻轻点头：“好。”
“你们俩何……”
胖子想劝，却被汪惟直接打断：“别多想，你现在确实帮不上忙，好好照顾自己，OK？”
“噢……那你们小心。”
胖子黯然点头，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三回头的走向教学楼。
剩下汪惟和鹿呦呦，对望一眼，转身直奔学校后门。
在路上，两人聊起了真正的关键。
鹿呦呦皱眉问：“假设校园里确实有五瓶深潜药剂，它们最有可能在哪里？”
“用排除法。教学楼可能有吗？”汪惟循循善诱。
“不可能。”
鹿呦呦刚刚摇头，忽然又顿住了。
“不对，政教处在教学楼二楼，那里有没有可能保存着一瓶？”
“不急着确认，待定吧。”
汪惟继续排除：“公厕、水房、大礼堂、寝室肯定不会有，对吧？”
“嗯。”
“那剩下办公楼、实验楼、图书馆、老教学楼、体育馆，五个地方，最不应该保存着深潜药剂的地方是哪里？”
“老教学楼？”
“不对，是图书馆。”
“为什么？”
汪惟耐心解释道：“图书馆不是咱们二中的建筑，是11层维度超凡学校保存超凡知识的地方，而我的预知能力告诉我，图书馆里的知识已经活化了。
不管图书馆以前是否保存着深潜药剂，现在，馆里所有的单一纯粹灵性都会受到活化知识的污染。
所以，重点不是以前有没有，而是现在不可能有。”
鹿呦呦面露惊叹，佩服点头。
“你的推理能力真的很厉害，以前我从不知道，原来你这么聪明……”
被大美女夸奖，终归让小小少年飘了片刻。
不过，他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在得到【数学家】的数理天赋之前，其实他的逻辑思维能力并没有这么强。
数理天赋这种东西，真的很玄。
然后，鹿呦呦可能是看不得他飘吧，忽然轻笑着问：“惟哥，你真的有预知天赋吗？”
嘶……
汪惟一下子被问麻了。
喂，你一个女孩子，太聪明了很不可爱的……
但是，时至今日，坦白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出去之后总要露馅的。
于是汪惟竖起食指在嘴边一嘘：“小声点儿，自己知道就行了，要不是为了活下去，我真不想忽悠方队的。”
“嗯嗯，不怪你！”
鹿呦呦理解点头，态度很认真：“其实，我也是沾了你的光，才有了现在的待遇。方队原本没想救咱俩，我心里有数。
我的意思是……”
少女渐渐泛起浅蓝的眸子里满是坚定，凝视着汪惟，轻声道：“不管发生了什么，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
能瞒住的时候我帮你一起瞒着，瞒不住的时候，我和你一起面对！”
汪惟心灵微颤，有一种奇妙的感动混合着喜悦油然而起。
霎时间，鹿呦呦又重新变得可爱了。
唔，比之前更可爱。
“那就这么定了！”
汪惟笑着向她举起右掌，豪情大起：“咱们一起努力，带着战利品和一阶职业活着出去！到时候，主动跟方队摊牌，看看他到底会是什么表情！”
鹿呦呦莞尔一笑，抬手拍上汪惟的右掌，啪的一声，立下了约定。
活下去已经很难了，就职当然更难。
但是，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孤军奋战、可以彼此支撑的少年少女，非但不再畏难，反而有了一种难言的心安。
第42章 奇葩的超市
超市门外。
汪惟挡在鹿呦呦面前，后者小心翼翼盯着虎背熊腰的老板娘。
二中原本是没有超市的。
只有一个小卖部，在学校后墙上开了两扇窗，做学生们的课间生意。
而现在，出现在后门旁边的，却是一家至少200平米，把大门开在了校内的中型超市。
从任何角度去看，新出现的超市都非同寻常。
“怎么样？”
汪惟小声问。
鹿呦呦关闭【冰心】，苦恼摇头：“看不清，超市外面有一层屏蔽，我只能确定，那个老板娘肯定不是人。”
“我也看出来了。”
“嗳？”
汪惟示意她去看门口挂着的标牌，并吐槽道：“哪有正常人会立那种规矩啊？”
鹿呦呦扭头，只看了两眼，脸颊就红透了。
气呼呼咬牙：“你真可恶！为什么不早点提醒我？”
汪惟赧然干笑两声，努力解释道：“我这不是对你有更高的期待么……”
“哼！”
鹿姐并不想搭理他，傲娇的一扭头，仔细阅读起“顾客须知”。
【胖姐平价超市须知事项】
【第一，本店不接受任何维度的纸币，适用货币为黄金、灵性精粹以及能量结晶】
【第二，回收各种超凡知识、超凡材料、恶灵核心或者鲜活人类】
【第三，盗窃者贬为奴隶】
【第四，损坏任何物品需以原价两倍赔偿】
【第五，如果结账时拿不出足够的等价物，需以灵性、寿命、血肉等任意自有财富补足差价】
【第六，任何人或恶灵，均不得在店内殴斗打闹，违者将受到严厉制裁】
【第七，部分热销货物仅有一件，但接受预定】
【第八，本店接受赊欠，利息因人而异，欢迎协商】
【第九，上述条款的最终解释权，仅归胖姐所有，校方不得干涉】
仔仔细细读了两遍，汪惟和鹿呦呦产生了一点小小的争执。
“所以，这里是一个某种意义上的安全区？”
“可以这么理解。”
“但问题是……牌子上的内容，到底能不能信？能信多少？”
“我们只能相信，因为一旦对外公开的规则告示上可以书写谎言，那就等于，我们失去了所有公开信息的指引，整个校园里没有任何一条规则是可信的。”
“你的意思是，那不符合强规则遗迹的特征？”
“对。所以我判断，只要是公开挂出来的规则，就必然准确。”
“但不一定全面。”
“正确，你变聪明了，鹿姐。”
“死开！那么，我们要进去看看么？”
“肯定要去看看啊，但是，我们只有4颗灵性精粹，要不然你在外面守着，我去？”
“不行！”
鹿呦呦使劲摇头，怎么都劝不动。
“同进同退！”
好吧，那就一起。
汪惟有些无奈，也有些窃喜，带着鹿呦呦推开了超市门帘。
从门外看，超市里摆着各种烟酒糖茶，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可是真正走到超市里面之后，两人才发现……
这根本不是一家正经超市！
200平的空间，被大体划分成四个区。
超凡材料、书籍、道具、药剂。
材料区面积最大，同时也最最血腥恐怖。
正中央的分解台上，有一个穿着皮围裙的中年屠夫，正在肢解一只小牛犊般巨大的节肢类怪物。
斩骨刀的每一次挥舞，都带来强烈的血腥味儿和咚咚咚沉闷的声响。
汪惟和鹿呦呦一进门的第一时间，看到的正是这样的一幕。
霎时间，人都麻了。
您管这个叫超市？！
正懵着，两人耳旁传来一阵打雷似的声音：“两位顾客，想买什么？”
老板娘胖姐双手叉腰，嘴角叼着烟卷，眯着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汪惟和鹿呦呦，似乎是在琢磨，两个小瘦孩能榨出几两油。
咕咚！
鹿呦呦有点没扛住，下意识的咽了口吐沫。
汪惟倒是稳住了，冷静开口：“我们钱不多，可以先看看吗？”
“当然。”
老板娘哈哈一笑，狂放不羁：“当然可以！我喜欢钱不多的客户……去吧，两位灵性惊人的小朋友！”
于是汪惟轻轻一拉鹿呦呦，小心翼翼的绕过分解台，在店铺里转了起来。
然后，没几秒，人就懵了。
材料区，真的是刷新三观的好去处。
各种透明的瓶瓶罐罐，下面贴着标签，详细标注着名称和作用。
【溺尸的长发】、【恶灵粉尘】、【肉体畸变的活尸脑浆】、【正向变异大黑狗的尿液】……
唯一正常的可能是那几朵蘑菇——【公厕墙根下顽强生长的美味人脸菇】
好吧，也没正常到哪里去……
道具区，流光闪闪。
【天灾骑士重铠之护肩】、【怒焰珠】、【希望学院标准练习剑】、【希望学院学生会风纪服】……
汪惟没有过多关注那些根本用不上的道具，反而第一时间注意到了遗迹的本名——希望学院。
所以，从这个名字来看，早在建校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维度的最终命运？
放下合理的推测，汪惟继续向里走。
没两步，脚步一顿，瞳孔一缩，心头巨震！
这一瞬间，汪惟是真的被惊到了。
药剂区的货架上，最上面一排，是空着的。
但是，标签却清清楚楚的写着四个字——深潜药剂！
汪惟顾不得忌惮，急忙转头问：“老板娘，你们现在还卖深潜药剂吗？”
对比所有的获取方式，如果能买到，那自然是最简单最安全的。
可惜，老板娘怅然的摇了摇头。
“以前有的是，现在？现在没有咯……去哪里进货嘛？”
汪惟心头一沉，极其失落。
结果，老板娘忽然口风一转：“不过……如果你能掏出足够的订购费用，也不是不能商量……”
汪惟大喜过望，柳暗花明的冲击，甚至让他短暂的失去了冷静。
“什么条件？怎么商量？”
此时，鹿呦呦瞳孔里白芒一闪，抬手拉了拉汪惟，把他从激动中唤醒。
汪惟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索性不再乱逛，反手拉着鹿呦呦，带着她回到门口柜台。
老板娘用力吸了一口烟卷，整张脸都笼罩在烟雾下，漫不经心的回道：“看你想怎么付账咯！
黄金的话，100公斤。
灵性精粹，500克，五等那种。
能量结晶，1公斤，同样是五等。”
汪惟毫不迟疑的掏出纸袋，拿出一颗灵性精粹，放到柜台上。
“这是几等品？”
老板娘看都没看，懒洋洋道：“五等咯！饱含杂质嘛！再上面是少量杂质、纯净、极度纯净、完美无瑕……如果你有本事提纯，5克完美无瑕级别的灵性精粹，我就换给你一瓶深潜药剂。”
汪惟根本没去幻想什么提纯，果断把全部4颗灵性精粹都拿出来，一字排开。
“麻烦您，称一下重量。”
老板娘似是有些赞赏，咧嘴一笑。
也没动手，随口报出数字：“总共19.8克，类似的废物，你再干掉24个，就差不多够了。”
汪惟和鹿呦呦面面相觑着，心情不断往下跌落。
第43章 赊欠
灭杀孙天龙轻不轻松？
轻松。
但那并不意味着，汪惟可以轻而易举的再搞定24个同级怪物。
难点太多了。
汪惟沉默片刻，主动试探老板娘：“大姐，校园里有很多类似的活尸或者尸傀吗？”
胖姐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二三十个肯定是有的，小伙子，放手去干吧！”
汪惟皱起眉，马上意识到了不靠谱。
且不提有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那么多的机会，单单怪物的掉率就是一个大问题。
正常来讲，并不是每个活尸都能析出灵性精粹，否则信息库不会把灵性精粹描述为“很难得到的战利品”。
孙天龙具备着统领级别的潜能方才有所产出，【周老师】看似随意，其实在制作它的时候是下了本钱的。
校园里剩余的二三十个活尸类怪物，都具备那种潜力吗？
概率太低了。
更大的可能是，辛辛苦苦干掉好几个，结果只有微量产出，白折腾一回。
而且，在校园里大肆杀戮的风险要不要考虑？
这个方法不值得尝试。
老板娘心思不纯。
汪惟心中自有定数，却顺着她的想法往下聊。
“不行，空闲时间不够，很难从它们身上凑到足够的灵性精粹，大姐，您还有别的办法吗？”
“有啊！”
胖姐哈哈一笑，横肉丛生的脸上，五官拧成一团。
“嫌活尸的产出少，你随便干掉两头真正的恶灵不就好了？那群臭烘烘的家伙浑身是宝，不但能够掉落灵性精粹、能量结晶，甚至还有一些特殊的材料道具，我这里什么都回收，500g灵性精粹而已，很容易凑够嘛！”
嗯嗯，真是太容易了，冲上去一拳一个小朋友，是吧？
她扯淡，汪惟就和她对着扯。
“我倒是想，可惜哪有那种实力？真正的恶灵不死不灭，太赖皮了。”
“呵呵呵呵……”
胖姐意味深长的看着汪惟，冷笑不止。
她很狡猾，看穿了汪惟的打算。
“想通过我了解它们的弱点？你是不是把我当成和它们一样的蠢货了？”
话音刚落，鹿呦呦就下意识的抓紧了汪惟的手臂。
女孩有些紧张，表情不善的胖姐散发着一种强烈的威压，配合上背后陡然急促起来的剁骨声，着实叫人心慌。
然而，哪怕胖姐叼着烟低下头，把整张大脸顶在汪惟面前，眼睛里凶光毕露，汪惟仍然没有丝毫畏惧。
他早已经把握住了强规则遗迹环境的本质。
如果规则不是绝对的，那么随时都有可能冲出来一个恐怖怪物，吹一口气就把他们集体带走。
恐惧毫无意义。
如果规则是绝对的，那么只要不违反条例，面对谁都不需要慌。
恐惧只会拖累探索效率。
所以，根本没必要怕，浪就得了。
少年坦然面对着她的观察和压迫，既不焦躁，更不辩解。
5秒后，胖姐笑不下去了。
“好吧，好吧，难缠的小鬼……”
她烦躁的嘀咕道：“你比那群臭狗屎更可恶……但是没办法，谁让我那么缺顾客呢？”
⊙▽⊙！
鹿呦呦的大眼睛buling一下亮了起来，如果没有理解错……它是准备妥协了？！
确实如此，胖姐真的露了点口风。
“狡猾的小鬼，你所理解的不死不灭和事实有点偏差。
在这座牢笼里，没有任何事物永恒。
你肯定想象不到，在我们维度刚刚破灭的那段时间里，整个废墟里总共挤着7000多头遗灵。
现在呢？
300不到！
所以哪有什么狗屁的不死不灭？
只要你力够大，把它们的灵性核心干碎，什么手段也不能再将它复苏！
你只斩碎外面那层存在形态，那么它们只需要花费一点时间和能量，重新再凝聚一具躯体，可不就是又活过来了吗？
当然了，只干碎它们的躯体，一点都不影响掉落能量结晶……
所以，去吧！
多干碎几个，有了足够的钱，你才能买到深潜药剂，嘎嘎嘎嘎！”
胖姐忽然放声大笑，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反正就很莫名其妙。
汪惟没有受到任何干扰，冷静的问出下一个关键。
“但是它们的灵性核心与躯体并不重合，所以我仍然不能安全的带着能量结晶来找您消费，对吗？”
“咦？！”
胖姐陡然停住笑声，惊愕的瞪圆眼睛。
“小鬼，你是怎么猜到的？”
当然是因为我已经尝试过啊……
我奶奶，超凶，超难搞的！
汪惟耸耸肩，故意流露出一副轻描淡写的从容：“很难猜吗？您的灵性核心都不在躯体内，它们为什么会例外？”
胖姐的脸色勃然大变，甚至把烟卷都拿了下来，夹在手指间。
表情严肃到阴沉，不大的眼睛死死凝视着汪惟，凶态毕露。
鹿呦呦好像被吓到了，躲到汪惟的背后，把脸整个别过去，双手捂住眼睛。
但是……
鹿呦呦的瞳孔蓦然银化，从指缝间隐蔽而又不动声色的开始观察超市里的一切。
而起因，只是汪惟悄悄的掐了掐她的手臂。
顶级的聪明加上共同的志向，形成了顶级的默契。
汪惟顶在前面，继续吸引着胖姐的注意力。
“大姐，如果您真心想做我们俩的生意，最好是多提供一些帮助。我不能保证我们俩是最好的顾客，但是我敢保证，不会有几个正常学生敢于踏进这扇门……
反正您也看那群恶灵不顺眼，有什么必要顾忌它们的死活呢？”
胖姐沉默了几秒钟。
时间不久，但是表情迅速恢复了平静。
“小鬼，你是一个好顾客，我太喜欢你这种空有野心但没实力的小朋友了……”
汪惟耸耸肩，根本不做争辩。
“好吧，好吧，你需要什么帮助？我可以赊给你一些强力的道具！”
赊欠？
做梦去吧！
汪惟对这事儿很警惕，因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是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的铁律，而赊欠中的协商却可以钻太多漏洞。
不过，他仍然打算听一听对方的条件。
“您可以讲讲看，但我不确定是否要接受。”
“难缠的小鬼……”
胖姐又嘀咕了一句，然后开始耐心的讲解规则。
“你可以从我这里拿走任意价格的货物，相应的，你要和我提前签署一份抵押协议，把你的灵性、血肉、寿命、生命、知识等等，所有能够匹配上价值的自有物的处置权交给我。
我们约定好赊欠的时间和利息，到期之前，你把足够的灵性精粹或者能量结晶交给我，协议解除，货物彻底归你。
如果凑不够本息，那么不好意思，我将拿走等值的某样东西……”
汪惟听懂了。
因此感到很奇怪——介个赊欠规则，比他预想的要公平。
除非，问题是出在利息上。
“所以，利息会很高吗？”
胖姐闻言哈哈一笑：“当然不会！500克灵性精粹，每个小时只需要千分之二，1克的利息！
想想看，如果你提前预订那瓶深潜药剂，大约在晚上6点之前就可以拿走它，去尝试就职，然后在夜间和明天早上大杀四方！
最后，你只需要在明天上午10点之前，还给我520g灵性精粹，又或者1040g能量结晶，咱们就彻底两清啦！”
咦？
利息居然真的很公道？
汪惟仍然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可是没等他想清楚，胖姐奸笑着释放出了终极一击。
“小鬼，除了在我这里，以你们两个现在的实力，几乎没有任何可能得到另外一瓶深潜药剂。
和我签订协议，拿到药剂，成为超凡者，然后再去拼下一瓶药剂，你们两个都能活。
拒绝我，以普通人的身份在终极考验中赌命，你不一定会死，但是你的小女朋友大概率活不下去！
怎么样，你选择和我做生意，还是选择拿她的命去赌？”
汪惟张了张嘴，最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第44章 这不止是聪明，这是智慧
平生第一次，汪惟感到了茫然且不知所措。
老板娘胖姐用的是阳谋，讲的是事实，所以根本无从辩解，无法抵赖。
她不一定是好心，但她说的对。
第一条路，以最小的付出，尽快拿到深潜药剂，提前就职，然后再去以一阶职业者的身份去谋求下一瓶药剂，共同过关。
代价是负债，最终结果未知。
第二条路，以更稳妥的方式去谋求别处的深潜药剂，时间未知、风险未知、难度未知。
没有可以量化的代价，最坏的结果可能是两个人都要以普通人的身份去度过明天早上的终极考验。
当然，如果运气好，兴许可以不付出任何代价，就顺顺利利拿到深潜药剂，轻松过关。
怎么选？
汪惟不知道。
他只是下意识的问：“可以给我看一眼借贷合同吗？”
“当然！”
老板娘开开心心的从柜台底下摸出一张羊皮纸，啪的拍在桌面上。
汪惟非常谨慎，没有用手去触碰，就那么低下头去阅读。
但是……
看不懂。
羊皮纸上的文字根本不是汉字，而是一种类似于篆书的象形文字。
老板娘耐心的解释道：“我们维度有自己的文字，不过用我们的文字终归不够公平，所以，这上面写的是灵文，灵界最初的象形文字，大部分中阶职业者都会学习的。
如果你暂时不会看，我可以一条条的为你解释……”
你定的合同，你来解释？
汪惟瞬间便打了退堂鼓，准备拒绝她。
但是，在开口前，他心里忽然闪过一丝灵光，不动声色的问道：“我可以把它带走，仔细研究研究吗？”
胖姐一愣，深深的看了汪惟一会儿，咧嘴一笑。
“当然，当然！胖姐我做生意，向来是童叟无欺，你随便研究，做出决定之后，带回来签字就可以。”
她把羊皮纸往前推了推，猛的吸了口烟，眼神幽深。
“对了，你得抓紧了，我只能弄到一瓶深潜药剂，而且需要一点时间，如果超过今晚10点，你被封在寝室里，那就会错过最后的就职窗口，明白吗？”
“嗯，我懂了。”
汪惟打开书包，翻出他的记事本，小心翼翼的把羊皮纸夹到中间。
然后，镇定的推出了全部的4颗灵性精粹，郑重道：“这是深潜药剂的进货定金，不管最后我能不能凑够灵性精粹，深潜药剂我是一定要买的。
有钱用钱，没钱赊账，您可以放心进货了。”
“好的，顾客！”
胖姐喜笑颜开，也不叫小鬼了，开开心心收下了那4颗灵性精粹。
“下午6点20分，晚自习开始之前，深潜药剂一定到货！你再拿来496颗五等灵性精粹，它就是你的了！”
汪惟点点头，拉着鹿呦呦出门。
午休时间，快结束了。
胖姐没有任何阻拦，目送汪惟和鹿呦呦走出超市，忽然咧开嘴角，嗬嗬嗬的轻笑起来。
……
走出足够远之后，一直安安静静的鹿呦呦终于开口。
“超市里的能量干扰太强烈了，大多数物品都有灵性反应，我没有找到她的灵性核心，但是那个屠夫的本体，应该是那把斩骨刀。”
“干得漂亮！”
汪惟没有吝啬夸奖，并且主动安慰了她。
“在人家的主场，别奢望能够投机取巧武力镇压，咱们没有那种能力，只要能够确定她的大部分商品都是真的，就是最好的消息。”
“嗯，应该都是真的。”
鹿呦呦认真点头：“而且有几件东西强得可怕。”
好消息：深潜药剂也很靠谱。
坏消息：0元购是不可能了。
既然如此，那就做好最坏的打算吧……
沉默了几秒，鹿呦呦忽然又问：“她到底是遗灵还是恶灵？”
“恶灵。”
汪惟想都没想，脱口给出答案。
“怎么判断出来的？”鹿呦呦歪着头，鹿眼清澈，“我的冰心都看不出破绽。”
“记得她的那句原话吗？7000遗灵，只剩300。”
“嗯。”鹿呦呦轻轻点头，眼里疑惑更盛。
“其实遗灵是一个统称，包括正邪善恶，但是，一般只有保存了生前意志、未受负面污染的中立遗灵才会如此自称，用来和恶灵区分。
她在言辞中刻意和恶灵划清了界限，目的是想要误导我们。”
汪惟耐心分析道：“如果她真是一个被束缚在遗迹里的遗灵，那么必然经历过那段从7000减员到300的冲击。
恶灵对于混沌污染非常敏感，它们会把所有的非同类撕碎，尤其是那些不再具备智慧和思考能力的暴躁家伙，这才是全面内战大规模爆发的根源。
而她至今仍然好好的开着超市。
所以，要么是她的力量强大到足以和剩下的300个恶灵抗衡，顶得住它们的合力冲击。
要么，她也是恶灵中的一员，只是更狡猾、更具智慧。
你看现在，没有任何恶灵针对超市，介意超市的存在，所以结论会是哪一种？”
“我的天啊……”
鹿呦呦感叹不已，眼睛里直闪星星。
“你也太聪明了叭？灵性升华带来的改变？可是我怎么仍然那么蠢？”
“你可不蠢。你也超级聪明的好吧？之前的配合默契极了。”
汪惟笑呵呵的回应着她的夸奖，心情大幅上扬。
男孩的虚荣心啊……
确实很聪明但风格完全不一样的鹿呦呦抿嘴一笑，随即转入正题：“那么，我们还要赊那瓶深潜药剂吗？”
“如果有选择，最好不要。”
汪惟给出了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态度十分端正。
“嗯嗯！”
鹿呦呦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我也是一样的看法！”
摆脱了诱惑的汪惟仔细分析道：“过于宽厚的条件给我的感觉很不妙。
如果她是恶灵，那么她会比【周老师】更急于收割我们，因为她被限制在超市里，缺乏对我们的支配管理权，收割灵性血肉的机会实在太少。
如果她是遗灵，那么完全可以用更宽松的条件来培养我们，去和恶灵血战。
总之，我打算从【周老师】那里再找找机会，多方权衡。
在夹缝里生存的我们，必须要有足够的谨慎。
当然，如果实在没办法，那么还是要拼一下的，破遗迹的压力实在太大了……”
这不止是聪明了，这是智慧。
鹿呦呦心悦诚服，对他的想法全盘支持。
“放手去干吧，我完全信任你的判断！”
又被夸了……
汪惟的脸皮忽然有点发热，单纯的他实在扛不住少女的崇拜目光，急忙转开视线。
有一点点别扭的气氛一直持续到班级门口。
离的远远的，两人便发现教室里鸦雀无声。
对视一眼，轻手轻脚的走到班级门口，只见【周老师】正双手抱胸，安静站在讲台旁。
“不错，看样子吃得很好。”
【周老师】打量了汪惟和鹿呦呦一眼，脸上居然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意。
“好了，准备出发吧。这节课，是超凡常识，教室在图书馆104。注意听哦，它可是关系到你们能不能顺利就职呢……”
第45章 你想干什么？
图书馆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明亮、安静、窗前洒落阳光、充满书香气息。
可二中的图书馆，从外面看起来就像是在阴暗的角落里斑驳腐烂的墓穴，楼宇表面布满霉斑、血痕、锈蚀，阴暗的窗口影影绰绰，不知从何处吹来的风呜咽徘徊，如同恐怖电影里的终极魔窟。
幸亏，六班是得到了允许的访客。
同学们战战兢兢的在黑暗走廊里缓慢前行，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汪惟感觉到，有些什么东西在阴暗的角落里窥视着，贪婪的视线带来某种灵觉上的刺痛，最终它们却并没有侵扰这些尚未成熟的食物。
大家顺利来到1楼最里面的104房间。
原本，这房间应该是一处电子阅览室，每个座位前面都有可以拉出来的平板电脑。
座位呈环形，一层层围绕着最中央的圆台。
圆台上，刻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黑红相间，散发着不祥的血腥气息。
在【周老师】的带领下，大家一一落座，而她并没有走上中央讲台，倚着门，靠在了门口。
不多时，舞台上方滋啦滋啦一阵闪烁，忽然出现了一个全息投影。
那是一个类人的巫婆形象。
长长的鹰钩鼻，干枯凌乱的白发，瘦弱佝偻的身躯，套着麻袋似的黑袍，拄着一根比它更高的拐杖。
“啊哈哈哈哈哈！新的种子！”
巫婆像夜枭似的尖笑，贪婪的眼神环视一周，在鹿呦呦和汪惟的脸上停留了格外久的时间。
“很好、很好、很好！”
它的声调，一声比一声上扬，然后迫不及待的往前冲了几步，结果投影却一直在原地踏步。
“噢！该死！我是来上课的，不是来享受甜点的……我讨厌上课！”
这个意外让它十分不爽，但也让它认清了现状。
“好吧，孩子们，开始我们今天的课程……上节课我们讲到哪里了？让我想想……”
巫婆的脑子不大好使，整个人疯疯癫癫的。
它仔细看了看所有同学，嘀咕道：“都没上路，看样子应该讲《灵与海在物质界的归一》，又或者是《超凡起源》、《维度简史》？”
但它又看了一眼汪惟，忽然骂骂咧咧的改口：“给你们这群废物讲个屁的基础！浪费本女王的时间……这节课讲《职业秘闻》，那边那个细皮嫩肉的帅小伙，给我仔细听好了！”
汪惟一愣。
额，上课都可以这么草率的吗？
专门给我开小灶？
同学们也以异样的眼神看向汪惟，情绪十分复杂。
但是，谁都来不及想更多，老巫婆是真的不管不顾，说开始就开始了。
“职业模板是一种定式，它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易行的力量，因为易于推广，也因为……算了你们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反正记住，按照职业模板一阶一阶的往上升级，最终你们就可以接近本源！
职业模板如何获得？
妈的，新人真麻烦，这么简单的问题都需要我解释……
搞到一瓶深潜药剂，喝下去，然后你们的灵魂就会潜到混沌魔海里一阵扑腾，最终通常会有两个结果——
要么是被那些恐怖的玩意吃干抹净，70%概率！
要么是带着一堆消化不了的混沌魔能回归，砰的一声爆炸，又或者扭曲变异成怪物……嘎嘎嘎嘎！
蠢货们，想成为职业者哪有那么简单？
深潜药剂只能保证让你们安全下海，然后带回足够的能量，可不管那些能量会怎么折磨你们脆弱的身躯。
所以，在喝下药剂之前，你们这群蠢货必须提前准备好就职仪式！
听懂了吗？
仪式才是就职的关键！
整个仪式，总共有三个同等重要的部分。
一，职业凭证！
二，仪轨！
三，祷言！
职业凭证就是你们的职业模板了，它是一种规则，是你们晋升超凡的根本架构，没有职业凭证来有序引导魔能改造身体，结果必然是畸变和死亡！
咱们希望城保存着二十八种一阶职业凭证，够你们这些蠢孩子挑了。
仪轨由法阵和灵性物品共同构成。
法阵是必须，灵性物品可以有选择的降级、升级或者替换。
仪轨的作用有……妈的，别吵！让本女王仔细想想……
嗯……啊……额……
那个谁，仪轨是干嘛的来着？！”
老巫婆实在想不起来，忽然抬头看向【周老师】。
【周老师】不耐烦的咧了咧嘴，凶相一闪而逝，最终还是冷声接口。
“一是放大或者缩减职业凭证的作用，最终与个人潜力适配。
二是封闭约束散溢的灵性和魔能，隐蔽且不浪费。
三是使灵魂在灵界中形成投影，以三点法锚定现实坐标，不至于让灵魂迷失在混沌魔海深处。
如果能在仪轨中使用更好的灵性材料，或者是和职业属性极其贴合的材料，就能吸收越是精确的能量与信息，形成强悍而特殊的技能。”
“啊对对对！”
老巫婆满意点头，顺嘴还夸了【周老师】一句。
“你们老师曾经是我最优秀的学生，看，青出于蓝！”
汪惟猛然抬头，深深凝视了老巫婆两眼，大胆猜测：看上去，老巫婆应该是女巫职业，那么，是不是意味着……
【周老师】很有可能同样是女巫的残灵？
这条职业路径，在六部的资料库里没有详细记载，但是有前三阶的大体描述。
接下来，或许可以有针对性的去收集情报，为摊牌做一些准备……
意外得到了一条至关重要的信息，汪惟心情振奋，听得越发仔细。
老巫婆继续开口，讲起了祷言。
“祷言呢，同样是由三个部分组成的。
第一部分是向上祈祷的所属神灵、或者某个特殊存在、或者能够起到作用的任何事物与现象。
要念出祂的尊名，得到一种冥冥中的联系。
不同的存在有着不同的意义和作用，这可是绝密级别的超凡知识……
第二部分是固定内容，念出想要就职职业的正式名称，奉上祭物。
第三部分是你想要达成的具体目标，或者延伸请求。
这么干巴巴的讲，是不是太枯燥太抽象了？
不要紧，我脚下就是一座仪轨，接下来，我将找一位同学上台，为大家亲自演示标准的就职流程，嘎嘎嘎嘎……”
老巫婆忽然咧开大嘴，桀桀桀的怪笑起来。
随着它把视线转向汪惟，少年心里警铃狂响。
打住，你想干什么？
别踏马看我！
第46章 祷言中的惊天变故
汪惟极其抗拒成为小白鼠。
不用想都知道，现在的遗迹里怎么可能还有正常的仪轨和祷言？
上去肯定没好事！
但是，老巫婆根本就不讲道理，直接盯上了他。
“那边的那个小可爱，来，你的灵性最强，距离晋升最近，就由你来为大家演示吧！”
霎时间，汪惟浑身寒毛倒竖，灵觉疯狂报警。
不能拒绝！
拒绝……一定会死！
可是，上台的话，难道就不会出现更坏的结果吗？
汪惟下意识的瞄了一眼【周老师】的反应，只见她满脸冷笑，似乎是在嘲讽着什么，心里忽然一松。
尽管用一只怪物的反应来判断风险的行为很可笑，但是汪惟确信，结果不会出错。
【周老师】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别的怪物当面吃掉，因为，自己是她预订的食物。
于是，在同学们克制不住的惊呼声中，汪惟沉稳起身，努力保护住了表面上的冷静。
“我应该怎么做？”
所有人，包括老巫婆和【周老师】在内，全都重新认识到了汪惟的大心脏。
“啊！真是充满芬芳气息的高品质灵性啊……坚定而又聪明，嘎嘎嘎嘎！”
老巫婆陶醉的在空气中嗅了嗅，长长的大鼻子抽动着，笑声阴鹜疯狂。
“来吧，上台，好孩子，婆婆会教你如何正确的举行一场仪式……”
汪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摇头示意鹿呦呦别乱动，然后迈步走向中央的祭台。
随着老巫婆轻轻一挥手，祭台上的符文图案瞬间消失大半，只剩下一个简单的四环圆形。
上下左右，各有一个小圆环。
四个圆环以弧线相连，形成一个大圆。
老巫婆絮絮叨叨的开始讲解：“尽管在多维度时空中，方向没有任何意义，可是在现实世界里举行的仪式，我们一般会面向东方。
那么，在当前的平面上，东方即是你的上位。
代表着上位的圆环里，要点燃一支灵烛，面向它，意味着面向你要祈求的存在。
普通的灵烛就可以沟通大部分存在，但是如果你想得到某些特殊存在的青睐，就要使用对应的特殊灵烛。
比如伟大的原初之血，只接受由人类鲜血灌注的血烛。
如果有祭品想要奉献给那位伟大存在，别犹豫，直接放在灵烛旁。”
话音刚落，汪惟面前的小圆环里突然出现一支惨白色的蜡烛，幽静的燃烧着。
汪惟的瞳孔不由一缩。
那么，面前这支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白蜡烛，又是对应着哪位存在？
老巫婆没有解释。
它直接略过了这一点，开始讲下面。
“你背后的位置是下位，一定要放置来自于现实世界的灵性材料，它意味着现实的锚点，使用遗迹出产的材料绝对不行。
实在没有恰当的灵性材料，那么使用自己的鲜血，用你的母语书写下自己的名字，是最不会出错的选择。”
汪惟收起心思，仔细记住。
他正确意识到了老巫婆这次授课的价值。
硬要形容的话，堪称宝贵，六部资料库里都没有如此详实准确的信息。
看到他的态度，老巫婆满意一笑，继续讲课，居然有了几分睿智的风采。
“你的左手边，是代表着灵性的灵界环，因此，右手边对应着代表能量的魔海环。
这两个位置对于材料没有特殊要求，重点在于环中书写的符文——分别是灵界篆文的‘灵’字和魔纹的能量符号。
如果你希望就职时加强灵性的提升，那么就在左边放置尽可能珍贵的材料。
如果你希望获得更强的技能，那么就在右手边放置对应的材料。
具体的细节，我不会直接告诉你，本女王掌握的隐秘知识，具备着你想都想不到的伟大价值！
当然，如果你愿意支付代价，我可以提供多种帮助，甚至帮助你就职最强的职业！
好好考虑吧，嘎嘎嘎嘎！
对了，我现在可以给你一个免费的提示——灵、肉、能量，三者之间有多种组合，但最终一定要平衡！
但是，大部分时间，我们受限于材料，实际上很难获得那种平衡。
怎么办？
当然是用正确且讨喜的祷言与祭品，来请求伟大存在的帮助了！
而我，掌握着三位伟大存在的秘密祷言！
好孩子，听懂了吗？”
当老巫婆讲解完整个仪轨的布置，台下的学生们已经集体懵哔了。
都是什么跟什么？
太复杂了吧？
但是汪惟的感觉分外不同，他清楚的意识到，职业路径是一种极其精妙而又深邃的体系。
这不是那种一键转职的劣质网游，而是一种诞生于末日压力中的伟大智慧。
同一个职业，强或者不强，很可能就取决于就职期间的细节。
“来吧，跪坐在仪轨中央，面对上位，你跟着我念出祷言！”
老巫婆让开位置，开始指导汪惟进行最后一步。
看出了汪惟有些迟疑，它桀桀怪笑：“放心吧，你没有服用深潜药剂，不会真的潜入混沌魔海，最多只会引动那位伟大存在的注意而已……嘎嘎嘎嘎！”
草！
听起来更特么危险了……
但是汪惟根本没得选择，只能照办。
“伟大的处于命运之上的终焉之魔啊！”
当汪惟咬着牙，对着惨白灵烛念出第一句尊名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灵性不受控制的分离出去一丝，与空气中的一种莫名气息联系到一起。
紧接着，通过那种气息，隐约窥见了一个可怕的存在。
看不清、听不到、感知混乱、难以描述。
真正能够被他体会到的实际感觉，是一种庞大的压力，来自于冥冥之中，既虚无又真实。
那就是邪神吗？
只是感知祂的一丝气息，都会如同大难临头般恐惧？！
看着浑身颤抖的汪惟，老巫婆得意的笑了。
难得的没有笑出声音，而是从眼角流露出一丝隐蔽的狡诈。
然而，正当它指引着汪惟念出第二部分祷言时，汪惟的身躯迅速恢复稳定，灵性也瞬间平静。
与此同时，那根代表着与神链接的灵烛，忽然摇曳两下，静悄悄的熄灭了……
卧槽！
什么情况？！
我的尊神……哪儿去了？！
它愕然瞪大眼睛，身躯忽然开始滋啦滋啦的闪，整个处于一个过载状态。
呼的一下，【周老师】从门框上弹起，大步冲向祭台。
整张脸完全扭曲着，眼睛里却燃烧着火焰似的亮光。
全班学生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每个人都能清楚的感受到，肯定又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发生了。
可是……
为什么，总是汪惟？！
第47章 抓到你了，小可爱！
没有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包括汪惟。
小小少年，比谁都懵。
其实，汪惟所感受到的强大压力，只是仪式牵引来的那一丝邪神气息。
位格极高的力量，顺着灵性的链接，蛮横地入侵了他的意识海。
大体上，这种入侵暂时不会对汪惟造成什么伤害，因为邪神不可能真正把视线投注过来，那只是祂的力量的自发反应而已。
一个超高灵性的潜在信徒呼唤终焉之魔，触动了回应，接下来都是顺理成章的固定流程。
这种事，每时每刻都在无尽维度中发生。
按理来讲，下一步，大宝，你在忙吗？祂的力量会在汪惟的意识核心上盖一个戳，以此作为标记，然后潜移默化的对他造成长久的影响。
这是一种圈养，也是一种感染。
邪神之所以是邪神，就是因为牠们根本不讲道理，沾上就甩不掉。
然而，当那种邪恶力量一路势如破竹的冲上汪惟的神岛，然后一头钻进代表着意识核心的房间时，传承球轻轻转动了一下。
那个“举起手正准备给汪惟盖戳的”邪恶小人，当场就被传承球吞了下去。
吧唧吧唧……
没人知道味道怎么样，反正，球体里的茫茫白雾，瞬间暴涨一倍。
尽管仍然没能填满球体十分之一的空间，但是，看上去总算不再那样空荡荡了。
传承球懒洋洋的恢复平静。
同一个瞬间，从灵烛里延伸出来的邪神气息，像是烫着了似的，猛然缩了回去。
离开之前，那个简单的智能恶狠狠的抽走了灵烛的灯芯。
于是，火苗熄灭了。
下一个瞬间，笼罩在汪惟心灵上的压力消散一空，而他的神岛悄然的扩大、拔高、纯粹，轻轻松松的触碰到了个体极限。
从感知的角度讲，汪惟浑身一松，并且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爽。
心灵极度通透，思维流畅敏捷，肉体充满力量又不紧绷，灵觉无限拔高……
职业者的大门，已然彻底敞开。
只要迈出最后一步……便可超凡脱俗！
幸运小汪瞄了一眼面前仍然冒烟的灵烛，心里满是庆幸和感激。
终哥，幸亏有你！
本来得熬到晚自习才有可能触及极限，剩下的时间相当紧张，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机会就职。
现在可好，直接一步到位了~~~
当然，开心之余，汪惟又产生了新的困惑——
终哥，您是我主动喊来的深潜帮手，现在我把您的力量吃干抹净了，那么，如果我要继续仪式，还能不能得到帮助？
如果没有，那等我真正下海时怎么办？
汪惟收获了一个愉快的烦恼。
好消息：小爷可以白嫖邪神的力量。
坏消息：只能白嫖一半。在剩下的流程里，小爷恐怕将处于孤军奋战状态……
汪惟又喜又悲，心情略复杂。
相比之下，老巫婆那就不只是复杂了，形容成崩溃更恰当些。
“我我我我的神呢？！”
它的投影，从脑袋往下，已经彻底化为了雪花点，滋啦滋啦的闪个不停，只剩下一颗不停摇晃的大头，疯疯癫癫又有些惊恐的看着汪惟。
“你你你到底是什么玩意？！”
老巫婆残余的知识和智慧，完全不足以理解现在的情况，所以，就连自体构成都受到了逻辑崩溃的影响。
看起来不再可怕，反而可怜兮兮的。
下个瞬间，【周老师】也冲到了祭台前。
她扫了一眼灵烛，然后死死盯住汪惟的眼睛，厉声问：“发生了什么？！”
少年茫然抬头。
“啊？我只是正常的跟着念诵祷文……”
忽悠这种事，一旦尝到甜头，那就刹不住车了。
自从经受住了方同律和长公主的考验，现在的汪惟，多少算得上是一个小戏骨。
太复杂的情绪不好演，装傻嘛，游刃有余。
反正问就是不知道。
【周老师】狐疑的打量着汪惟，表情反复变幻，眼底的魔影蠢蠢欲动。
可她什么都没能看出来。
没有任何伟大存在的赐福，也没有其它力量张牙舞爪。
少年除了灵性超高以外并不特殊，可偏偏最特殊的事情发生在了他身上，就在自己的眼前。
【周老师】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不安，她的安排她的期望她的幻想她的游戏……
正在全面失控。
汪惟或许真的不明白之前变故的严重程度，但她怎么会不懂？！
从希望城建立到维度覆灭，整整一百多年的时间里，从未——记住这个措辞——从未发生过神灵回应后灵烛熄灭的怪事！
沟通不上神灵，那很正常。
神不会次次回应。
在一场失败的仪式中，随便一口气都能把灵烛吹熄。
但是，一旦成功引起神的“注意”，便会有一种伟力开始维护仪式。
接下来，所有的流程都将在神的“关注”下进行，那不是祂的主动行为，而是一种自然而然的鉴证。
此时，除非有某种强大的外部力量瞬间攻破仪式场，否则灵烛不可能熄灭。
这甚至都不是什么高深的知识，而是常识！
可她看到了什么？
——明明没有出现任何力量波动，灵烛就那样悄然熄灭了！
就好像……它的主漫不经心的探出一条触须，然后被眼前少年开开心心的吃掉了。
何其荒谬！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老巫婆彻底宕机，顶着一颗草球似的脑袋，围着汪惟疯狂转圈，跟个复读机似的。
【周老师】相对更正常一些，但是眼底的魔火也愈发躁动。
她蹲在汪惟面前，嘶吼着问：“神的本体屹立在维度深处，大部分力量收敛在体内，只是不断向外辐射着独属于祂的气息……
可那一丝气息，对于低阶职业者而言，便已是不可承受之重！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嗯？！
不想死的话，你最好告诉我实情！”
汪惟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惊悸。
很明显的，【周老师】的情绪已经极其不稳定，态度正在摇摆不定反复横跳。
她随时都有可能放弃养肥自己的预案，提前将自己扼杀。
她的眼神，已经透露出了那种疯狂。
事情大条了……
汪惟确实在不知不觉间，干出了一件能够颠覆她们信念的大事。
事已至此，汪惟根本没得选，只能继续抵赖，顺便做好准备……准备随时拔出【斩灵剑】。
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那么他只能拼死一搏。
死便死了，但是谁都别想让我跪下认输！
汪惟咬紧牙关，眼神越来越冷、越来越凉。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就在【周老师】眼底的魔影即将咆哮冲出的关键瞬间，整个阅览室忽然轰隆隆的震动起来。
所有人，齐刷刷的抬头，表情惊恐愕然。
耐人寻味的是，最恐惧的不是任何一个学生，而是【周老师】。
她的脸，勃然色变，瞬间扭曲得不成人型。
下一个刹那，随着房间巨震，一阵凄厉似鬼哭的嘶嚎由弱渐强，眨眼间便填满了全部空间。
紧接着，灰尘簌簌，房间的天花板上，忽然挤出了几个怪物。
最开始鼓起好几张脸，紧接着几只爪子猛然戳了出来，再之后，那些利爪不断挥舞，撕开了某种屏障，从房顶把自己的身体刨了出来……
“啊哈！好香好香！”
“赞美阴影！我从阴影中诞生！”
“噫嘻嘻嘻嘻……”
“死亡！甜美的死亡！”
一、二、三、四……
总共四只怪物，或者飘在半空中，或者在教室里肆意游荡，或者倒吊在房顶，发出各种鬼哭狼嚎，兴奋而又疯狂。
最后出来的那只，扑过来一巴掌抽飞了【周老师】，取代她蹲在汪惟面前，开心的咧开大嘴。
“啊哈！抓到你了，小可爱！”
第48章 赌上所有，行险一搏
【周老师】被拍飞出去十余米，像一颗炮弹般撞到墙上，发出轰隆一声巨响。
整个房间都抖了两抖。
同学们龇牙咧嘴，既惊且惧。
惜命之人，比如赵星河，哆嗦得像筛糠一样。
大家最担心的，其实是两波怪物在教室里不管不顾的打起来。
以它们那种恐怖的力量和诡异的能力，一旦爆发战斗，余波恐怕就能将所有学生团灭。
谁能不怕？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当【周老师】从墙上掉下来之后，非但不敢愤怒，反而马上跪倒在地上，深深叩首，浑身瑟瑟发抖。
“神使大人，请息怒！”
神使？！
汪惟愕然看着面前那个长得如同痨病鬼似的怪物，对生灵几乎不生效的【顾教授】信息库忽然自动上线，弹出一个信息词条。
【烟鬼】
【一阶职业凭证】
【终焉之魔末日教派的四大路径之一，瘟疫路径的一阶初始职业】
【分类：登神阶梯，邪神所属】
【咦？居然是一张已经活化了的职业凭证，看上去很有研究价值啊……】
【警告：强烈建议受命人不要接触任何与邪神相关的职业，极度危险！！！】
【顾教授】的提示相当割裂，一方面深深畏惧它的危险，一方面又忍不住想要作死，眼馋它的研究价值……
可汪惟不一样，他只想远离。
少年不动声色的垂下头，心想：我又不傻，怎么可能跟着邪神混？
然而，他装作没听到，【烟鬼】却对他追着不放。
干瘦的怪物忽然拧着脖子，把脑袋倒过来与他对视，笑嘻嘻发出邀请：“小可爱，我喜欢你，来吧，和我融为一体！”
汪惟浑身一激灵，整个人彻底麻了。
你有病吧？！
没等汪惟想好怎么回答，剩余的三只怪物忽然疯狂的冲了过来。
挺着一个大肚子的怪物把自己的脑袋扯下来，紧紧抓住脑后长发，像是挥出棒球棍一样，抡着脑袋把【烟鬼】砸飞出去。
那颗凶悍的脑袋，在半空中呼啸飞舞的时候都不忘记发出咒骂。
“滚滚滚开！他他他，是我的的的的！”
它可能并不结巴，只是由于把脑袋抡得太快，风压灌到嘴里，让它的舌头来回飘飞……
于是就有了现在的效果。
这是一阶职业凭证，【精神病人】。
紧接着，汪惟脚下的影子里浮出一张脸，黑巾覆面，看起来最为正常。
“匿影者路径才是最强的！有潜行有暴击，而且偷窥女人洗澡的时候，视角简直美妙极了！嘎嘎嘎嘎！来吧，拥抱我，你将得到世上最强的力量！”
好吧，也没有正常到哪里去……
这个色批，是一阶【盗贼】。
最后一个怪物，蹦蹦跳跳的向汪惟走来，围着他不断转圈。
开始的时候，它是一个老婆子形象，转了没两圈，摇身变成一个赤裸上身头戴高帽的壮汉。
“我能预知死亡！我能召唤死亡！我能指挥死亡！小子，选我，否则，死！”
它的头上挂着两个大字——【神汉】
四个活化的一阶职业凭证，围着汪惟吵吵闹闹，甚至不时互相撕咬攻击，搞得汪惟头都大了。
教室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极其怪异。
所有同学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汪惟，不明白他怎么会如此的“受欢迎”。
怪物们居然不是想吃掉他，而是争着抢着想要与他合体？
赵星河嫉妒极了，红着眼睛，喘着粗气，恶狠狠的瞪着汪惟。
恐惧早已经扭曲了他的心智，他根本不在乎那些怪物的丑陋可怕，现在的他，只想拥有力量。
而那四个能够让【周老师】跪地发抖的怪物，就代表着极端强大的力量。
鹿呦呦担心极了。
她已经学习了相当多的超凡知识，懂得职业路径的重要。
强，并不代表着好。
那些怪物的力量毫无疑问的源自于邪神，对于人类而言，那根本就是死路绝路。
她相信汪惟不会妥协，可是，他要怎样度过眼前的困局？！
其余的同学们，或嫉妒、或羡慕、或担忧。
后者最多。
不管是否仍然保持着理智，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把汪惟当做了救星，看到了唯一的希望陷入巨大的麻烦，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怪物们扯碎，悲观疯狂蔓延。
此时，汪惟的太阳穴已经开始发烫。
警兆一波又一波的袭来，那四个疯狂的怪物，每一次从附近掠过，都会给汪惟带来极度深沉的恶寒。
每一个瞬间，汪惟都能看到死亡露出的狞笑。
然而，更麻烦的是，少年空有一颗不屈的心，却根本不知道应该如何反抗。
照理来讲，它们只是一阶。
【周老师】完全有可能比它们更强，而那个老巫婆，阶位一定比它们更高。
但事实是，老巫婆已经被吓跑了。
投影哗啦啦一阵狂闪，紧接着便消失在圆台上，压根忘记了继续授课的事。
【周老师】则跪得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头都不敢抬起。
很明显，它们是那种不符合常理的强大诡异。
不到最后一刻，动武绝不可取。
汪惟死死咬着牙，克制住了立即动用【数学家】一次性技能“灵解”的冲动，努力搜寻着一切有用的信息。
现在，104房间完全是四个怪物的主场。
“选我选我！我带你去偷窥美女！”
“与我合体！”
“你想死吗？”
“哈哈，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打一架吧！”
场面疯狂而又混乱，【烟鬼】、【神汉】和【盗贼】终归还知道努力避开汪惟，可是【精神病人】却不管不顾，激起的能量余波已经数次冲击到了汪惟。
照这样下去，他坚持不了多久了。
面对如此危局，汪惟并没有放弃，仍然在努力思考着破局之法。
经过不懈的坚持，他已经成功梳理出了两个核心问题。
首要一点：四怪是因何而来？
它们是终焉之魔麾下末日教派的四大核心路径，我用祷言沟通到了终焉之魔的气息，然后又把那种联系吞掉了……
很显然，它们是因此被激活的！
那么接下来的重点是：四怪为什么一定要我选择它们的职业路径？
是否可以大胆猜测，与我制造出来的意外有关？
没有别的变量了……必然如此！
很有意思啊，我毁掉了终焉之魔的气息，中止了祂的关注，可是它们非但不愤怒，没有选择惩罚我去取悦魔神，反而争着抢着想让我走它们的职业路径。
那么，是否可以合理推测，这四个家伙一身反骨？！
它们真正看重的，正是我能够有效反抗上位存在的特殊？！
汪惟觉得自己找到了正确答案。
可是，要怎么样利用这种不能直言的看重，顺利活下来呢？
少年闭上眼睛，平静着呼吸、思维、情绪，直到所有一切都收束于意志之内。
他决定赌上所有，行险一搏。
第49章 怎么不听劝呢？
“四位神使……”
汪惟主动开口，截停了它们的乱战。
四个丑陋怪物在半空中凝固，以互相撕扯扭成一团的姿态，齐刷刷转头。
汪惟顶着它们贪婪的注视，平静继续。
“我对职业路径不够了解，但我相信各位神使的路径一定都很强，所以，我都可以……”
怪物们忽然有些躁动，又开心又疑惑。
小可爱，那你到底选谁？
汪惟谁都不选，以相当稚嫩的手法给它们画了一张大饼。
“我有一个公平的提议——不管怎么样，就职终归是需要深潜药剂的，那么，哪位神使能够第一个给我带来深潜药剂，我就选择谁的职业。”
汪惟完全是在赌命。
因为谁都判断不了那几个怪物的行为逻辑，更不可能预判它们的反应，只要有任何一个不喜欢汪惟的提议，随手挥来一爪子……
霎时间，鹿呦呦就为汪惟捏了一把冷汗，攥紧拳头，浑身僵硬。
可汪惟却镇定极了，用坦然的目光，和其中的一个怪物勇敢对视。
【精神病人】没有在汪惟的眼睛里找到一丝畏惧，忽然开心的咧开大嘴，抬手抡圆了脑袋。
“哈哈哈哈！介个好好好好好！我我我我……呕！”
转速太快，它把自己抡吐了。
【神汉】则不太满意，之前它正把【烟鬼】按在地上锤，马上就要胜利了。
它怒视汪惟，暴躁大吼：“不选我，死！”
可是已经取得了一票支持的汪惟根本不怕，两手一摊：“谁能拿到深潜药剂谁胜出，我只能就职一次，没有别的办法了。”
【盗贼】的眼珠子一顿乱转，马上悄悄的消息在阴影中。
鼻青脸肿的【烟鬼】叉腰大笑：“那我赢定了！我知道哪里有深潜药剂！咦哈哈哈哈！”
汪惟好心提醒：“那您可得抓紧了，【盗贼】大人好像已经出发了……”
“嗳？！”
【烟鬼】愕然回头，紧张的在房间里扫了一圈，然后气得吱哇大叫：“王八蛋，又踏马搞偷袭！”
没等它撒完气，拿脑袋当球玩的【精神病人】便嘻嘻笑着出发了。
“有趣，有趣！”
它用胳膊弯夹着自己的头，一个橄榄冲锋，轰隆一声撞进了墙里，消失不见。
【烟鬼】急忙跟上，火箭升空，从天花板冲出教室。
最后，只剩下一个【神汉】，一边吼着“你们统统都得死”，一边原地转圈圈，转着转着就变成了【神婆】形象，然后举起拐杖一敲地板，砰的一声沉了下去。
教室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鬼哭狼嚎全部消失，被破坏的墙壁地板缓缓复原，【周老师】也悄悄抬起头。
成功了！
尽管不知道能拖延多久，可是最起码，不至于当场横死在此处了。
“呼……”
汪惟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不大的声音，回荡在死寂的教室里，像是忽然打开了音量开关。
“草！太可怕了……”
“二红，二红你怎么样了？！”
“什么狗屁超凡！我不想超凡，我只想回家！”
尽管没有人敢于大声喧哗，可是当所有的窃窃私语汇聚到一起时，仍然是一股巨大的音浪。
“呜呜呜……”
刘毓秀忽然抽噎起来，哭得有点大声。
倒霉的文艺委员，刚刚被混战余波割碎了胳膊，血肉模糊的一片，疼得忍不了了。
闺蜜小奶豆急忙翻出卫生巾，帮她裹住伤口。
下个瞬间，【周老师】闪烁到刘毓秀面前，掐着她的脖子，把她拎到了祭台上。
“你，滚下去！”
【周老师】目露凶光，一脚扫在汪惟胸膛，像是踢飞垃圾那样，把他踢到台下。
它的情绪已经濒临失控了。
但是，它仍然保持着最后的克制，动作虽然粗暴，却并没有真正伤害到汪惟，只是让少年很狼狈而已。
教室里顿时恢复死寂，惊弓之鸟们忽然重新意识到，恐怖还远远没有结束。
清空祭台，它把刘毓秀扔到祭台中央。
“现在，到你了！”
刘毓秀瑟瑟发抖，茫然失措，根本不知道要做何反应，哭声都止住了。
【周老师】随意一挥手，上位圆环里出现了一支新的灵烛，通体黝黑，静静燃烧起来。
紧接着，它抓着刘毓秀的手，在现世环里写下了她的名字。
最后，它在灵界环里撒下一把灵性精粹，在魔海环里撒下一把能量结晶。
“跟我念祷言！”
它一把抓起刘毓秀的头发，盯着少女的双眼，恶狠狠道：“沟通到吾主，活！沟通不到，我活剥了你！”
咔哒咔哒咔哒……
刘毓秀的牙关不停的磕出声响，一边抽泣一边拼命点头。
“来，跟我念！无尽维度中最伟大的神秘与真实之神啊，您的虔诚信徒祈求您的回应……”
当刘毓秀哆哆嗦嗦的念出祷言之后，奇妙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黑烛上的火焰忽然蹿起一米多高，柔和的光芒精确覆盖整个仪轨，刘毓秀的表情瞬间宁静下来，而一旁的【周老师】，情绪也从极端暴躁转为大喜过望。
它急忙向火焰中扔进去了一样东西。
然后，合身往刘毓秀身上一扑，整个“融”了进去。
刘毓秀僵了几秒钟，忽然恭敬叩首，用【周老师】的嗓音发问：“吾主，您的虔诚信徒为您奉上祭品，祈求您的指引……”
火焰的顶部，轻轻颤了三下。
“感谢您的慷慨！”
刘毓秀大喜过望急忙开口：“吾主，刚刚发生了这样一件事……”
台下，汪惟浑身一激灵，愕然抬头。
好家伙，你搞出那么大的场面，原来是要找上级领导打听我？
刘毓秀三言两语便把事情讲清楚了，最终，满含期待的问道：“那个少年，有什么异常？为什么会让末日四使徒争抢？我能不能获得他的特殊之处？”
等她问完，一米多高的火焰头部，忽然分叉，探出一根独立的小火苗，指向汪惟，点了两下。
“对！”
刘毓秀急忙点头：“吾主，就是他！”
汪惟一惊，很想大声阻止：别胡闹！我家球球可不忌口！
然而，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反应，那支火苗biu的一下蹿了过来，直插少年眉心。
出乎意料的是，火焰并不热。
没有出乎意料的是，传承球来者不拒，吃得直打嗝。
下个瞬间，牛哔哄哄的人高火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果断回缩，灵烛又双叒叕熄灭了。
哎！
怎么就不听劝呢？双输了吧？
汪惟并不开心更不得意，只觉得麻烦。
短短几分钟之内得罪了两个神灵，可我真不是刺头啊……
刘毓秀凝固在祭台中央，良久，僵硬扭头，茫然而又懵哔的看向倚在桌角闭目装死的少年。
第50章 小鹿的CPU烧了
她不理解。
明明已经拿出了最珍贵的材料作为祭品，问一个三阶层次的超凡隐秘都绰绰有余了，可现在……
最怕空气忽然安静。
但空气总是忽然安静。
差不多静滞了十秒钟，【周老师】忽然从刘毓秀的体内蹿了出来，一瞬间就扑到了汪惟面前。
“汪……惟！”
她咬牙切齿的怒视着少年，眸子已经完全晶化，魔焰熊熊燃烧。
从愤怒到平静，再从平静到期待，最终却只得到更大的失望，于是彻底破防。
然而之前发发生的一切，让她不得不真正开始忌惮汪惟，最终没敢动粗，只是怨毒而又不甘的喊了一声：“起来！我们需要聊一聊！”
汪惟睁开双眼，像个真正的老实孩子那样憨笑。
“周老师，您想聊什么？我都可以的……”
“我……”
她忽然卡住了。
想聊的那可太多了，但是，你会讲真话吗？
她忽然失去了拿捏汪惟的信心。
正迟疑着，汪惟满怀期待的反问：“对了，神使大人多久能回来？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转职了……”
【周老师】霍然起身，眼里的魔影都在发抖，大声嚎叫：“都起来，回班级！快快快，谁敢磨蹭，就一个人烂在这里吧！”
看到她的反应，汪惟心中狂喜。
不出所料，你们果然不是同一个阵营的！
之前汪惟就有所猜测，现在终于得到切实的证据，心头沉重的压力顿时一松。
恶灵再可怕，最多不过是吃人。
然而邪神职业可是想把汪惟洗脑成狗，操纵一辈子的。
如果它们是同伙，【周老师】的班主任权限再加上四使徒的可怕能力，汪惟躲都没处躲，只能拼死一战。
现在，终归仍有周旋的空间，算得上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
在【周老师】的催促下，同学们忙不迭起身，慌慌张张往外冲。
阴暗的走廊中，各种怪异的声音全部哑火，也不再有任何窥视眼神，安静如墓穴。
末日四使徒的出现，吓跑了图书馆一层的全部怪物。
踏出最后一步，汪惟回头看了一眼黑洞洞的大门，心头一阵轻松。
骗走了末日四使徒，又唬住了女巫恶灵，终于离开这座可怕的图书馆，成功在夹缝中存活……可喜可贺！
尽管麻烦越来越多，反噬极有可能加剧，但是，他也给自己争取到了宝贵的发育时间。
只要能在崩盘之前成功转职，下次再对上，谁欺负谁，可真不一定呢……
汪惟没有小瞧末日四使徒的强大，然而，他的挂，好像更可怕。
抬头瞄了一眼【周老师】，发现她离得很远，汪惟悄悄内视，瞄了一眼传承球。
球体内的白雾已经填满了五分之一的空间，暴涨了一倍出头。
而剩余的三颗灰星，闪烁频率加快，负担进一步降低，他已经可以同时容纳其中的两颗。
那么，是时候再对自己进行一次加强了！
视线在【牌手】、【祈祷】、【震荡】上面依次划过，汪惟又开始犯难。
对于剩下的三种传承，他有一些粗浅的猜测。
【祈祷】会不会是有关仪式祷言的秘密？
【牌手】，有点像是某种职业路径。
【震荡】，最有可能是一种攻击技能。
三颗灰星的闪烁频率差不多，意味着都有帮助，但是不存在强针对性，所以特别难选。
想了又想，汪惟最先排除掉【祈祷】。
拿到深潜药剂之后，真正举行仪式之前，再选【祈祷】就刚刚好。
现在嘛，【牌手】和【震荡】或许更有价值。
然后再考虑到自己已经有好几条职业路径兜底了，汪惟最终选中了【震荡】。
计议一定，汪惟马上吸收了传承星的力量。
信息流涌动，瞬间掌握。
【灵魂爆破】
【通用特殊技能】
【阶位：一阶】
【锁定方式：意念锁定】
【作用方式：灵性交感，不可躲避】
【攻击距离：10米内】
【攻击范围：单体】
【释放时间：瞬发】
【消耗：100点灵性】
【作用：以高超的技巧发出一道灵能波纹，攻击单个目标的灵魂，使其因为剧烈震荡而陷入短暂眩晕】
【眩晕时间：根据对手灵性强度与韧性决定，最低可被抵抗，最高可至死】
【评价：一阶通用技能里最强的几种单体攻击之一，隐蔽、快捷、猛烈，作为起手，防不胜防】
【特殊：攻击未受肉身保护的灵体时效果加倍】
【可使用次数：3/3】
【火种：当次数使用完，本传承将沉寂下去，化为火种。直到受命人转职时，可以选择将它重新点燃，化为正式的技能，又或者当做燃料，强化某个职业技能】
【附言：要什么附言？一个凑合能用的技能而已，不要大惊小怪的】
好强！
尽管附言上写着“凑合能用”，但是汪惟只感觉夸张。
瞬发，隐蔽，锁定，强控……
但凡是玩过王者或者联盟的人都能明白，一个没有抬手没有弹道不能躲避的瞬发硬控技能到底意味着什么。
谁配在我面前打先手？
闪现贴脸都给你按下来！
再看到那句“对灵体效果加倍”，汪惟更加兴奋了。
选对了！
在当前的环境中，【灵魂爆破】简直天克所有怪物，价值无可估量。
底牌+3，开心。
汪惟瞥了一眼走在侧面的【周老师】，忽然有些蠢蠢欲动。
他悄悄靠近鹿呦呦，几乎贴着她的耳朵问：“现在，周老师和学校的联系程度怎么样？”
聪明的鹿姐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眼底冰芒一闪，也贴着汪惟的耳朵回道：“比在教室里弱得多，不到三分之一的程度……”
汪惟大喜过望，跃跃欲试。
错过现在，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斩杀这种级别的恶灵。
现在刚刚好，她的情绪波动得正厉害，警惕性极低，又失去了教室里的强规则保护……
只要能够顺利接近到5米内，一发【灵魂爆破】+【斩灵剑】数次暴击，有很高的机会把它秒掉！
可是，正当汪惟下定决心的时候，鹿呦呦却肃然开口。
“惟哥，不管你有多大的自信，我都不建议你对【周老师】动手，它很有可能是我们最重要的信息来源，在明天早上之前，留着它，总体上一定是利大于弊的。”
汪惟停下动作，细细思考，很快叹了口气。
鹿呦呦是对的。
动手或者放弃，各有各的好处。
如果是在没有接触到末日四使徒之前，汪惟一定会奋力一搏，因为她就是最大最直接的威胁。
但是现在，头顶悬着一个更大的危机，确实应该从长计议。
“谢谢，你的提醒很及时。”
汪惟友好的拍了拍鹿呦呦的肩膀，像是对待一个真正的战友那样。
结果……她脸红了。
因为汪惟是环着她的整个娇躯，拍另一侧肩膀。
再加上互相咬耳朵的距离……
实在有点过于亲密了。
之前开着【冰心】的时候，她没有感觉到任何不对，心思全放在了正事上。
可现在，天赋效果消散，她回到正常女孩的状态，瞬间麻爪。
喂，你还要搂到什么时候？！
她很想提醒一下对方，男女有别，我不是你哥们儿。
结果钢铁般的小汪没有意识到哪怕一丝丝的不妥，贴着她的耳垂，煞有介事的又来了一句。
“保持住！你是我最后的保险！”
明明是一句很正常的鼓励，可是，小鹿的CPU彻底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