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苦等两年的机缘
“孔艽(jiao)师弟，这本书我要借阅。”
摆满了各式陈旧书卷的桌台前，五大三粗的汉子拿着一本泛黄羊皮古卷朝着桌台内部的少年挥了挥手。
少年面色有种长久没有沐浴过阳光的苍白感，长发束起，背靠在桌案后的摇椅上，手里拿着一卷话本看得津津有味。
听到汉子的话后，只是用余光扫了一眼他手里的古卷，懒洋洋的说道：“《灵谷杂灶论》一枚灵晶，借阅时长一个月，延期则按照每月一枚灵晶补交。”
汉子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借阅了，将那本羊皮古卷塞入怀里后，慎重的从怀里掏出一枚拇指大小通体乳白中带着些许黄色斑纹的晶石放到桌案上。
少年头也不回，伸出手掌从桌案上一扫，灵晶已经不见了踪迹。
两人都没有多言，汉子抱着那本《灵谷杂灶论》匆忙的离去了。
直到汉子的背影快要消失在大门口。
那个被叫做孔艽的少年方才将话本放下，狭长的眼睑注视向那汉子的背影。
在汉子头顶不到三寸处，有一抹只有孔艽才能看到的雾气。
雾气拳头大小通体灰色，如同云雾般翻滚着，偶尔透露出些许浓稠黑色。
“芸芸众生皆是混沌，唯有头顶三寸白雾者有机缘际遇。这个牧师兄都在宗门种了二十多年灵谷了，活脱脱的芸芸众生中挣扎的苦命人一个啊。”
“又灰中带黑，他近期怕不是遇到了难处，又借《灵谷杂灶论》，八成是灵田出了问题。”
孔艽自言自语，摇头晃脑的嘀咕着那汉子的近期的运数。
说罢孔艽提笔，在账目上记录下汉子的名字、借阅的书籍。
做完这一切，孔艽也没了看那话本的心思，一张明明还算看得过去的脸，顿时愁云密布。
“两年了，我等的机缘还迟迟未到！”孔艽目光在这个罗列了无数书籍竹卷的杂书楼拥挤空间中扫过，表情满是愁容。
愣愣的呆了半晌，孔艽又倏然闭目。
在他脑海中，一座云纹白玉石碑自动浮现在他意识深处。
玉石碑碑面上，清晰的刻录着一行行字眼。
‘加入苍梧派可获得机缘值+1’
‘已加入苍梧派，机缘值+1’
‘选修《降霜养轮经》可获得机缘值+2’
‘已选修《降霜养轮经》，机缘值+2’
‘取得杂书楼职务，可获得机缘值+2’
‘已获得杂书楼职务，机缘值+2’
【机缘值】5
两年前，孔艽刚刚穿越到这修仙世界，就被这意识深处的云纹白玉碑指引着加入了苍梧派。
然后从他选修养轮境界的经文《降霜养轮经》
再到费尽心机的要到着杂书楼的职务。
孔艽，几乎都要以为自己快要一飞冲天，成为不世天才了。
直到他整整窝在这死气沉沉的外门杂书楼里两年。
时间让孔艽认清了现实，心里的那股热乎劲也淡了。
事实是，根据那云纹碑指引，来到这苍梧派的孔艽，和与他同时入门的其他外门弟子没有任何的区别。
起码孔艽是这么感觉的。
从那云纹白玉石碑上获得的总共五点机缘值，也没有让孔艽感觉自己有哪儿不同。
或许唯一的改变就是，孔艽自己头顶上那团雾气，从灰蒙蒙的颜色，变成了灰中带点些许的白。
那点白气不认真看还真看不出来。
就略微强上那些芸芸众生的求道者一点点。
“那么一点点，好像并不足以改变我的运数。”孔艽想道这里，情绪略有失落。
刚开始几个月孔艽还想着，云纹碑既然指引自己来到这里，证明这杂书楼怎么着也有际遇才对。
于是，孔艽奋发图强，把整个杂书楼的书籍都囫囵了一遍，眼睛都快看绿了。
也没有发现任何一丁点的线索。
于是乎，他又怀疑是不是机遇藏在这个杂书楼。
结果可想而知，他几乎要掘地三尺，连老鼠洞都勘察了不下十遍，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整整两年，孔艽已经彻底放弃。
“云纹碑啊！云纹碑！当初为了求到这个职位，我可是把一月十灵晶的酬劳，贡献给外门务事一半，才填饱了那吸血鬼的肚子。”
“两年过去，一点机缘线索都没有不说，还穷得叮当响。”
孔艽唠唠叨叨的声音在脑子里回响。
叨念一阵后，他又像个泄气皮球，瘫软在了摇椅上，面无表情。
显然这已经不是孔艽这两年来第一次念叨了。
念完也没用，索性孔艽又将意识沉到了意识深处。
随着他意念一动。
白纹碑上的文字又发生了变化。
【修为】养轮三境
【功法】降霜养轮经
【道法】寒息术、引水决
【机缘值】5
【天命】无
【气运】无
【天赋】通二窍
修炼的第一境界名为养轮，温养灵轮，以聚灵纳气。
这个境界一共九个小境界，孔艽目前处于第三小境。
其实以孔艽只通了两个灵窍的天赋，能在两年达到三小境，确实是《降霜养轮经》的功劳。
毕竟和孔艽同时入门的二窍天赋的弟子，基本上现在都处于养轮二境。
只有孔艽一人达到了养轮三境。
其修炼速度几乎和通三窍的那批优秀弟子持平了。
身体拥有的灵窍数量，关系着修炼者的天赋。
毕竟他们吐纳天地灵气，全部要通过灵窍，灵窍越多，吐纳灵气的速度就越快。
人体共有九窍，基本上出生时，灵窍就会自动闭合。
只有极少拥有修炼资质的人，能剩下少数灵窍。
天生两个灵窍者只是普通资质。
三灵窍几乎可以算是天赋优秀了。
四灵窍可成为天才。
try{ggauto();}catch(ex){}
第二章 赤霞阵
明月高悬。
满是杂乱古卷以及各式书籍堆积的杂书楼楼上，有一个小小阁楼。
在孔艽没来之前这片区域是用以堆积杂物的。
两年前被他收拾了一下当做了住所，除了简单的一张床铺别无他物。
这也是为什么他脸色这么苍白的原因，他这两年几乎没有怎么出过杂书楼。
皎白月光顺着大开的窗户射入阁楼内部，恰好照耀在孔艽盘膝于床铺上的侧脸上。
他因为少有受到阳光照射，本来就显得苍白的面庞，被月光一照更添几分病态惨白。
孔艽正在做他两年来一夜也不曾落下的事情。
修炼！
肉眼可见的丝丝灵气，受到他功法的牵引自漆黑的夜色中飘逸过来。
而后分做两道，分别钻入他脚部的涌泉穴，以及他胸口位置的天池穴。
这两个穴位分别是九大灵窍位于足部、胸部的两道。
经过降霜养轮经炼化，丝丝缕缕灵气最终化为湛蓝色灵力汇入他丹田。
意识沉入孔艽身体内部。
能看到那灵力流向的终点，是丹田中央一个颜色晦暗的灵轮。
受到湛蓝色灵力滋养，灵轮透露出些许蓝色光晕。
养轮境界，其目的就是去滋养体内这一圆灵轮，令其圆润如玉，能够承载真元，方才能突破到下一个境界。
降霜养轮经非常适合在夜晚修炼。
相比于白天，降霜养轮经能够吸纳的灵力速度要快上十分之二三左右。
特别是像这种明月皎白的夜晚。
月光如霜，隐隐和降霜养轮经的降霜二字契合。
孔艽能在两年时间修炼到养轮三境，除了功法本身与他高度契合以外，与以上的修炼加持也脱不开关系。
修炼的过程是舒适的。
降霜养轮经炼化的灵力在流淌过身体各处经脉时，有种异样的清凉感。
浑身血液的流动好似都变得缓慢，令得孔艽心如止水般平静。
往日他都是要修炼一整夜的。
然而今天注定他不能安稳的渡过整个夜晚了。
因为他和上官雨舟白日的约定，今晚修炼到一半，孔艽就睁开了眼睛。
“呼！”他长吁出一口白色的气息。
气息拥有极寒的特性，所过之处寒冷刺骨，最终落在阁楼原本就破旧的一块墙壁区域，直接将其染上一层白霜。
连带着阁楼的气温都略微低上了少许。
“修炼越来越慢了！按照这速度想要突破到养轮四境起码也得一年。”孔艽从床榻上下来活动了一下手脚，看着前方被寒气冻了一层白霜的墙壁，表情无奈。
他都这么慢了，那些只有两个灵窍的弟子怕是更慢。
想要追上上官雨舟这个天才的境界，难！
不过孔艽有上官雨舟没有的东西。
他有能捕捉到运数的云纹碑。
“希望今晚得到的机缘，不要让我失望，我可是等了足足两年。”一想到这里，孔艽双眸雪亮。
如果之前他还对云纹碑有所怀疑的话，今天的经历，让他这两年的疑虑全部消散了。
云纹碑真乃神物。
孔艽自身运数不行，想要撞到机缘难上加难。
云纹碑却是另辟蹊径，等同于让孔艽依附于上官雨舟的运数，获得机缘。
“这次要是能得到机缘，我就又能获得五点机缘值了。让我的运数更上一层楼。”
“依附他们的运数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早晚我能凭自己的实力，拿到属于我自己的机缘。”
说着，孔艽眯着眼睛开始分析起上官雨舟那里得来的情报。
今晚要去的地方，是一处地穴。
地穴通道被人用阵法挡住了，他今晚和上官雨舟就是去破阵的。
上官雨舟之所以找到孔艽，似乎是因为孔艽的寒息术对破阵有帮助。
“我的寒息术对火行道术有克制作用，那个阵法八成是用火的。”孔艽通过短短的几句话，大致分析出来了那处阵法的情况。
随即他走到床铺底下，掏出一个大大的黑色葫芦。
它的高度差不多有孔艽腰高，底部浑圆。
被孔艽抱起的时候，内部明显有水流的荡漾声。
就这么一个葫芦，装的水起码有上百斤。
却是被孔艽轻松抱起，并将其绑在了自己的背后。
“嗯，除了难看点，没什么缺点了。”做完这一切，孔艽满意的点点头。
葫芦里装的只是普通的山泉水。
葫芦也只是普通的葫芦。
之所以这么大，完全是因为苍梧派内灵气充沛，山上长的野葫芦也大得出奇。
孔艽在一年前修行引水决的时候，特意去山里挑了一个最大的回来，以备不时之需。
而今孔艽只会两个道法。
一个降霜寒息术功法自带的寒息术。
一个引水决。
引水决是他专门为寒息术修炼的，两道法术配合，有预料之外的威力。
做完这一切。
咳！
杂书楼外适时响起一声轻咳。
夜深人静，一丁点响动对于孔艽而言都格外清晰。
他嘴角微微挑起，随即身形从阁楼敞开的窗口轻轻一跃。
身体在月色中掠过近两丈高的阁楼，而后稳稳落地。
他的目光看向杂书楼门口，上官雨舟的身形赫然出现在那里。
两人相视一笑，无需多言，上官雨舟点点头后一马当先遁入夜色中。
孔艽悄无声息的跟上。
半个时辰后。
月光不能照耀到的山林阴暗中。
一前一后两道身影如鬼魅般于黑暗中掠过。
上官雨舟刚开始赶路时还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生怕背着个大葫芦的孔艽跟丢了。
后者却是稳稳的咬在他身后。
这一幕看得上官雨舟暗自点头。
“听闻孔艽师弟只有两个灵窍，但无论是修炼速度还是实力，都远远超出了这个天赋。看来情报有误。”上官雨舟暗暗想到。
try{ggauto();}catch(ex){}
第三章 孔师弟藏得好深
轰！原本风平浪静的洞穴前方，几乎是在上官雨舟脚步落入阵法的瞬间，气温猛地飙升。
紧跟在上官雨舟身后的孔艽眼睛一眯，亲眼看见两道赤红如火的两道霞气，从通道正前方的巽位和离位喷涌而出，包夹而至。
赤霞未至，恐怖的高温已经率先袭身而来。
孔艽只觉脸部微烫，发丝和眉毛隐隐被高温炙烤得曲卷，他都能闻到毛发散发出的焦臭气息。
冲锋在前的上官雨舟已经率先发力，高大身躯一震，一柄长剑已经被其握入手中，剑身一颤间，瞬时十数道金色剑芒肆虐而出，直指离位的霞气。
这一幕看得孔艽眼睛一亮。
他早就听闻上官雨舟修炼的剑诀名为《八尺剑经》，几乎是外门弟子能够修炼的最顶级的剑诀之一了。
今天孔艽算是第一次见到这八尺剑经的威力，果然不同凡响。
这边，上官雨舟暴发剑气时，还不忘大声提醒孔艽：“孔艽师弟，巽位！”
孔艽早已蓄势待发，听得呼唤脸色凝重，双手掐诀，而后猛地张口，灵气在其胸膛汇聚。
“噗！”
随着他的张口。
夹杂着白霜的气息炮弹般从他嘴里喷出，径直撞向巽位的赤霞。
寒息术！
寒息一出，炽热如火炉的气温都下降了好大一截。
在上官雨舟剑气搅碎离位赤霞的同时。
寒息术的寒力亦是和巽位赤霞碰撞在了一起。
冷热两股力量皆是一阵颤抖，最终双双归于虚无。
上官雨舟搅碎离位赤霞后，就一直关注着孔艽。
直到亲眼看见后者能够抵抗赤霞，方才松了一口气。
虽然知道寒息术天克赤霞，但那仅仅只存在于计划中，说到底还是孔艽境界不高，上官雨舟怕他发挥不出寒息术的威力，只有目睹了结果才能真正放心。
“干得漂亮！”上官雨舟忍不住夸赞。
两人虽然分别都在抵御赤霞，但脚步却是没有停下，如风般冲向阵法深处。
短短两息不到时间。
巽位离位的赤霞又再度凝聚。
这就是阵法的难缠之处，只要阵眼不被破坏，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攻势袭来。
好在两人有了之前的经验。
赤霞阵第二轮攻势也是被两人再度化解。
这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三息时间。
两人起码已经往阵法内部冲袭了十余丈距离。
恰好的三息时间，紧跟在上官雨舟身后的孔艽看到了前方不到一丈之地，有一团如熔炉般炽热的烈焰火球。
它像是生长地面上的球形花束，散发恐怖热量。
“那就是阵眼了吧！”孔艽暗暗猜测。
思忖间，两人已经掠到了赤焰火球的跟前。
“吼！”上官雨舟一声爆吼，长发飞舞，手中长剑爆发出比之前强悍数倍的剑气。
剑气如虹，由上至下，剑斩向阵眼。
哐当！孔艽明显听到了一声如同玉碎的脆响。
只见那个烈焰火球，直接被上官雨舟一剑搅碎。
这时候，才短短过去四息时间，比上官雨舟预想中的五息还要快。
但破阵并不是这么简单而已，孔艽没有丝毫懈怠。
眼看着火球破碎后，露出一面黑色的巴掌大小的旗帜。
那是赤霞阵的阵旗，也是它真正的阵眼，只有将它拔起，这个阵法才算真正破除。
上官雨舟行事果断，一剑斩去阵眼的保护罩，手掌已经握向阵旗。
离位、巽位的赤霞再次暴发。
上官雨舟一手持剑御敌，一手抓旗，一心两用。
孔艽的寒息亦是紧随其后。
如果没有意外，赤霞阵将会在两人联手下破除。
因为赤霞的威力，被两人分担，短时间内，根本无法照成实质性伤害。
都在两人都以为十拿九稳的刹那。
异变迭起。
轰！更加恐怖的温度，轰然间席卷整个阵法。
孔艽只感觉浑身的皮肤犹如被滚水浸泡，灼痛难忍。
try{ggauto();}catch(ex){}
第四章 气运变化
孔艽自然是和上官雨舟一阵互捧。
如今阵法已经破去，威胁没有了，两人自然是谈笑风生。
一路走入洞穴深处。
汩汩！
清泉悦耳。
洞穴的末尾，是一处不大的空间。
内有石床一张，瓶瓶罐罐散落一地。
空间的正中央，有一股清泉从地底涌出。
当孔艽和上官雨舟踏入这个空间的时候，他明显能感觉到浑身的毛孔舒展了开来。
一股透人心脾的气息，弥漫全身。
“好充沛的灵气！”
孔艽和上官雨舟的眼睛同时一亮。
而后又齐齐定格向那个清泉。
“灵泉！”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
众所周知苍梧派建派于一条灵泉之上，这才有那源源不断的灵气供给给弟子们修炼。
每一条灵泉的流向都被门派把控，提供给对门派有贡献的弟子。
那几乎是内门弟子的专属。
哪曾想，外门居然也有灵泉的分流。
只是灵泉并不大，大小也就五尺方圆，恰好能够容纳一个成年人在里面洗澡的样子。
“这灵泉虽然不大，但散发的灵气完全足够我们两人修炼了。”孔艽俯下身来，看着眼前拳头大小，汩汩往外冒着泉水的泉眼，咧嘴一笑。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提升修炼速度。
有这灵泉，必然能大幅度缩短自己的修炼时间。
“灵泉算是意外之喜，但并不是我们此行的真正机缘。”上官雨舟若有所指，说话间，微微偏头，看向这处的岩壁。
那里被人人为的掏出了好几个凹槽，用以摆放物品。
孔艽亦顺着上官雨舟的目光，打量向那面墙壁。
每一个凹槽都放置有一件物品，一共四件。
“正好一共四件，一人两件。”上官雨舟伸出手指，志得意满的笑着。
“那就上官师兄先挑吧！”这倒不是孔艽谦让，毕竟这次闯阵，上官雨舟才是主力，实力强悍者先挑选战利品，也是这个世界的规矩。
况且这次机缘也是上官雨舟带他来的，孔艽因而才会这样说。
“孔师弟，还真是……你知道这个洞府谁的地盘吗？就不怕错过了机缘。”上官雨舟面容含笑，揶揄的凝视着孔艽。
后者摊了摊手，他知道才有个怪了。
“你听过褚江河的名字没有。”上官雨舟刻意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的姿态。
“飘雨剑褚江河！这里是褚江河的洞府！”孔艽当即就跳了起来，脸色跟吃了死耗子一样难看，看向上官雨舟的眼睛，充满了震惊。
那可是外门小有名气的一个弟子。
苍梧派的外门弟子数万之众，褚江河凭借一手飘雨剑诀能闯出些许名堂，可想而知他的实力在整个外门都算是靠前的。
起码也是养轮六境。
“上官师兄，你怎么敢的！”孔艽脸都有些绿了。
上官雨舟虽说天赋不错，但毕竟也只有养轮四境，需要时间沉淀才能在外门中突出。
褚江河可不管你什么天才，敢端他洞府，怕是第二天就得提剑杀过来。
上官雨舟万万不是其对手。
至于自己，更不够看了。
“别慌嘛。”上官雨舟倒是老神在在，慢悠悠解释道：“要是没点底，我怎么敢来端他老窝。其实吧，那家伙已经失踪半年了，连宗门每三个月一次发放修炼资源的日子都没去。”
“半年吗？”孔艽微微皱眉，这个消息，倒是让他的心稍微平静了片刻。
作为一个外门弟子，每三个月都有一次领取修炼丹药的机会。
几乎没有一个弟子会错过这得来不易的修炼资源。
褚江河虽然说实力不错，但也仅仅只是在外门属于第二梯队的小高手而已，距离最顶尖的那批弟子还有一段距离。
不会错过那些修炼资源的。
在加上半年时间的消失，孔艽推断褚江河八成是死在外面了，毕竟苍梧派内部都有流血事件发生，门派内这么险恶了，外面的世界更是弱肉强食，杀人抛尸的事情也不算少见。
“半年前我就注意到他了，每天神秘兮兮的，一个人往外跑，也不知道干嘛去了。直到某一天就突然消失了。”上官雨舟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同情的说道：“然后再没有出现过。”
try{ggauto();}catch(ex){}
第五章 新的机缘
云层阴霾，气温闷热。
这种气候天地间的光线自然暗淡。
浑身布满了斑驳灰点羽翼的鹰隼站立在岩壁的凸出岩架上。
锐利的眼神直直盯着崖下一个被草木遮蔽的洞穴处，它像个耐心的猎人静静等待着猎物的出现，昏暗的天气丝毫不足以影响它的目光。
等待是有结果的，盏茶功夫不到，一双雪白的耳朵从洞中探出。
几乎是同时，鹰隼双翅一展，以极快的速度从岩架上俯冲而下，划过一条致命的弧线。
咻！
白兔根本来不及反映。
一双利爪已经从天而降，将其身体禁锢在了锐利的鹰爪之中。
猎物到手，鹰隼双翅一展，欲要腾空而起。
然而不等它有所动作。
嗡！
一声轻微的，类似于某种鸟类高速挥动翅膀的声音从崖壁下方某一处响起。
下一刹那。
鹰隼的脑袋就已经不翼而飞。
它的身体姿态，甚至还维持着展翅欲飞的动作。
它头颅消失的脖子处，薄薄的寒冰将其伤口处的血液全部冻结，甚至没有一滴血留下。
视线移向那一击击杀鹰隼的罪魁祸首。
一只普通的箭羽，径直贯入鹰隼后方的一株古木主干内，只身下半只箭还露在古木之外。
同样的，那股古树被洞穿的位置，也被寒霜覆盖了一层。
约莫五十丈之外，背负着长弓的少年身影飞速朝着鹰隼尸体奔跑而来。
他的脸色呈现出病态苍白，黑色长发被随意束起，气质慵懒随意。
此人正是孔艽，他手里拿着的长弓乃是从褚江河洞府里得到的那件法器，所以才有这种力道。
五十丈之外，悄无声息射爆鹰隼的头颅。
来到鹰隼已经被冻僵的尸体前，将其提起，孔艽展露笑容。
“练了半个月，总算有点准头了。这个距离，已经能在实战里给对手造成威胁。”
距离孔艽进入褚江河洞府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来，孔艽除了修炼以外，时时刻刻都在练习箭术。
祸害了不少林中的小动物。
总算是有所小成。
另外，孔艽以自己饱读杂书楼两年书籍的墨水，给长弓起了一个非常文雅的名字。
蜂语！
因为长弓射出时，它的弓弦会发出类似于蜂鸟翅膀煽动的声音。
长弓法器之所以能被称之为法器，就是因为它能被持有者灌注灵力，令得射出的弓箭携带着持有者的灵力，威力更甚。
鹰隼那死后被冻僵的尸体，就是孔艽那降霜养轮经灵力的体现。
当然，蜂语只是普通的养轮境界法器。
更厉害的法器，甚至能将持有者的灵力增幅，发挥出远超持有者修为的攻击。
那种程度的法器，孔艽是没那个资本去购买的。
蜂语已经是够用了。
“今晚喝汤！”孔艽嘀咕着提起鹰隼的尸体，随手将那白兔从鹰爪内取下，扔到一边，任由它消失在草丛深处。
倒不是他心生怜悯，主要是兔肉太柴，他不喜欢。
提着猎物，孔艽看了一眼天地间那越来越低的黑色云层，没有久留的意思。
“算算时间，该回去修炼了。”
这半个月来，他每天的生活，不是修炼就是练箭，虽然平凡，但也乐在其中。
至于杂书楼的职务早就被他辞去了。
他在那里待了两年，本就是为了等机缘。
如今机缘已经到手，每月十个灵晶的报酬还得被克扣一半，那职务谁爱去谁去，反正孔艽是不想呆了。
一路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孔艽笔直朝山下走去。
他新搭建的住所，是位于山脚下一间勉强能遮风挡雨的茅草屋。
贯彻着勤俭持家，将每一枚灵晶都花在刀刃上的原则，那破屋里除了一张破床，什么都没有。
当然，那个茅草屋只是掩饰。
其实孔艽大部分时间还是待在地穴里，靠着灵泉修炼的。
但每天还是要装模作样的去一趟，不然就会招人注意了。
毕竟孔艽在杂书楼任职两年，认识他的外门弟子可不少。
今天孔艽也是准备象征的路过一趟自己的茅草屋，就准备去地穴的。
然而提着鹰隼尸体的孔艽刚走下山，远远的就看见了自己茅草屋外，一道敦实的身影正在坐屋檐下，似乎是在等待着自己。
这天气阴沉沉的眼看就要下雨，来人也不着急走。
这一幕让孔艽眉头微微皱起。
“看来今天得晚些修炼了。”嘴里轻喃着，孔艽只得靠上前去。
try{ggauto();}catch(ex){}
第六章 爆气丹
咕咕咕！
灵泉翻涌。
丝丝缕缕灵气从喷涌的泉水中飘荡而出，被坐在灵泉边缘的孔艽牵引着朝着他身体里两个灵窍汇聚。
经过降霜养轮经的炼化，最终化为纯粹的灵力，归入丹田，滋养灵轮。
也不知道修炼了多久，孔艽从修炼中退出，站立起修长的身姿。
相比半月之前，他的气息又有了些微的增强。
这种修炼速度，几乎要超越普通三灵窍的弟子了。
“不愧是灵泉，怪不得外门弟子人人都想入内门，有这灵眼辅助，修炼起来简直事半功倍。”
孔艽心情大好，脸上不自觉浮现笑容。
他这半个月的修炼，几乎抵得上平时一个月了。
照这种速度，修炼到养轮四境哪里还需要一年，半年足以。
“这还是灵泉不大的前提，内门弟子辅助修炼的灵眼，怕是比这口灵眼大了一倍不止。”
“看来，将来有必要还是要入内门。”
已经体验过灵眼好处的孔艽已经开始惦记着内门的灵眼了。
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内门挑选弟子极其严格，能够进入内门的，都是天资卓绝的人才。
起码以孔艽现在的实力而言，还差了很长的距离。
伸了一个懒腰，孔艽走了两步，躺到了洞穴靠近岩壁的一张石床上。
而后从怀里随手掏出一瓶丹药，放在鼻尖细细闻了闻。
浓烈的辛辣味，从瓶中飘出，刺激得孔艽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啊欠！”
孔艽对于瓶内丹药的味道好似已经习以为常，毫不在意的揉了揉鼻子，眼睛顺着瓶口看向里面。
三颗暗红色丹药，静静的躺在瓶子里面。
这三枚丹药，是褚江河的身家之一。
半月前被孔艽连着长弓蜂语一起挑选的。
“爆气丹，服下可让养轮境修士体内灵力激荡，短暂提升修为。”
“一般是和人拼命的时候服下的，有极大的副作用，会伤及经脉。盏茶功夫药效就过了，体内灵气随之一空，任人宰割。”
回忆起自己去到炼丹房打听的关于这三枚丹药的药效和副作用。
孔艽瘪了瘪嘴。
会伤及经脉的丹药，可想而知其药效有多猛了。
副作用明显，但好处是，能让吞服者短暂拥有和高于自己修为的敌人交手的资本。
当然，时间只有盏茶功夫，过了就死定了。
即便如此，爆气丹依然是炼丹房炽手可热的丹药之一，单枚售价高达三十灵晶。
外界凶险，在外行走，难免会遭遇强敌，就怕遇到突发情况自己连反击的余地都没有。
爆气丹能让你即便打不过，也能有盏茶功夫逃命。
“倒是可以留一枚备用，其他的两枚可以卖了。”孔艽打着小算盘。
他如今的修为恐怕也就只能承受一枚爆气丹的副作用了，吃下第二枚，经脉怕是彻底废了。
剩下的两枚变现了，换做其他修炼资源，完全可以。
对爆气丹的处理，深思熟虑一番后，孔艽也从石床上爬了起来，慢悠悠走向洞穴外。
已经到了和牧田约定的时间了。
他去看看，那灵田里，到底能有什么机缘等着他。
“这次的机缘可比杂书楼的值当多了，一次五灵晶呢。”
洞穴内，响起孔艽那财迷般的低语。
天色还未完全见亮。
当了二十年灵农的牧田早早就坐在灵田边上，抬着被晒得黢黑的面庞愣愣的看着田间那一片萎靡不振，叶片枯黄的灵稻。
昨天那一场大雨的滋润，并没有让这些灵稻容光焕发。
其罪魁祸首，就是那些食指大小，拥有长长透明虫翼的黑色食髓蝗。
它们在田间飞行跳跃，攀爬在灵稻枝干上，贪婪的吮吸着汁液。
牧田起初还会去驱赶，甚至一只只的去抓，而后就麻木了。
那些食髓虫根本赶不走，杀不尽，一只只的抓，远远赶不上它们的繁殖能力。
牧田也会一些道法，但不敢用，怕连着灵稻一起给毁了。
try{ggauto();}catch(ex){}
第七章 除虫人孔艽
少年疲惫的身影从冰霜雾气笼罩的泥泞里一浅一深的走出。
行走时他的身形都左右摇晃，眼睑下垂无神，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孔艽的消耗有多大，这明显是灵力透支的表现。
“牧师兄，你查看一下灵稻有没有被伤及。”
孔艽眼睛有些发黑，喘着有些急促的呼吸知会了牧田一声后，也不嫌腿上的泥泞，就这么盘坐在灵田边上入定，恢复起灵力。
即便是在地穴破阵时，孔艽也没有这么消耗过灵力。
一身灵力几乎完全透支。
浑身的力气似乎也随之灵力的消耗也被抽走了，令得他两眼发黑，精神萎靡。
牧田知道孔艽目前的状态不佳，也不打扰他。
在他入定时，连忙下田，踩碎泥泞上薄薄的一层冰，查看灵稻状态。
孔艽这么一入定，就是整整一个时辰。
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时间，才将空空如也的丹田重新填满。
“咦！”孔艽却是没有立刻起身，反而是在查看自己身体状态时发出一声轻咦。
随即脸色略微呆滞后变得哭笑不得。
因为他那被灵气重新填满的丹田，其灵气的量，好像比来时多了那么一些，也越加精纯。
“想来不断的透支灵力，补充灵力，也算是对灵力的一种淬炼吧！”孔艽貌似有所明悟。
但这种修炼方法倒是比他靠着灵泉修炼差不了多少。
只是灵力亏空后，那种虚弱感，是真的挺难受，孔艽感觉自己当时连呼吸都快没力气了。
要不是为了这次的机缘，孔艽是万万不会来受这份罪。
想到机缘，孔艽慢慢收起心思，将目光沉入意识深处，看了一眼那块云纹碑。
上面的字迹却是没有变化。
‘帮助苍梧派灵农消灭虫害，可获得机缘值+2’
想来应该是孔艽还没有达到这次机缘的触发条件。
孔艽也没觉得事情有这么简单，毕竟杂书楼的机缘他可是等了足足两年，最后才峰回路转。
思忖到此，孔艽这才退出修炼状态，睁开了眸子。
入眼已是阳光明媚。
牧田正坐在自己旁边抽着他的旱烟，被晒得黝黑的脸上，难得充斥了笑容。
察觉到孔艽的苏醒，牧田连忙丢下旱烟，语气难掩激动的说道：“孔师弟你醒了，身体可有不适？”
“已经无恙了。”孔艽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随即问道：“灵田状态怎么样了。”
“都死了，那些该死的食髓虫都被师弟的寒气冻死了。”牧田说道这里，几乎激动得手舞足蹈。
困扰自己多日的虫害终算是得以终了。
“另外我还查看了一下灵稻的状态，没事！灵稻耐寒没有被师弟的寒气所伤。”
“那就好！”听闻牧田的反馈，孔艽也是松了一口气。
毕竟虫害的事情，关系到这件事背后的机缘。
孔艽望向田间那些病恹恹的灵稻，颇为感慨的说道：“只是这些灵稻经历虫害后元气大伤，今年的收成，怕还是会有问题。”
“影响应该不大，那些食髓虫被冻死后，尸体会掉落在田间化作最肥沃的养料，这些都是我从书上看到的。”牧田抖了抖烟灰，回应道，倒是胸有成竹。
说话间，牧田想到了什么，慎重其事的从怀中掏出五枚斑驳的灵晶递到孔艽面前。
“这是承诺给师弟的灵晶。”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孔艽笑眯眯的接过灵晶。
……
牧田说得没错，那些被孔艽用寒息术冻死的食髓蝗最终都化了滋养灵稻的养料。
不过几日，便令得先前还萎靡不振的灵稻，欣欣向荣，稻穗粒粒饱满。
try{ggauto();}catch(ex){}
第八章 机缘：降霜残经
“这修炼速度，可比我从养轮二境到三境的时间还要短！”这个意外之喜，让孔艽都瞠目结舌。
至于灵晶收入，这三个月收入总额更是达到惊人的五百灵晶。
整个苍梧派大半部分外门弟子，努力数年估计都不可能拥有这么多灵晶。
“可惜，这种生意以后也不会再有了。毕竟苍梧派闹虫害，也不是每年都有的。”清点着自己的收获，孔艽颇为遗憾的摇了摇头。
想来也是，要是年年都有这种好事，那些修为高深的修炼降霜养轮经的师兄师姐，怕是早就蜂拥而至了。
哪还轮得到自己。
不过也够了，这就是这三个月，孔艽挣了别人数年都挣不到的财富。
只是三个月来，孔艽要等待的机缘却是没有眉目。
眼看着虫害已经结束。
机缘迟迟未到，云纹碑也有没有反映，这让孔艽有些犯难了。
“莫不是又要等上一两年？明年还有虫害不成？”孔艽颇为郁闷的躺在茅草屋的破床上。
因为这三个月不断有灵农来寻自己。
为了守护地穴灵泉的秘密，孔艽白天大部分时间都茅草屋里呆着。
这两天农忙季节，找自己的人少了。
孔艽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在这茅草屋继续呆着，还是去地穴修炼的时候。
屋外却是传来一连串轻微的脚步声。
“不都忙着收割灵稻吗？怎么还有人找我。”孔艽耳朵微微一动，注意力集中在屋外的动静。
正在他准备要开门的时候。
屋外传来牧田殷切的声音：“白管事就是这里了，孔师弟一般都在他住所里待着。”
他身侧貌似有人，随之响起的是一声平和的女性嗓音，回应牧田。
“麻烦牧师兄了。”
而后，和牧田一道来的女性又朗声朝着茅屋喊道：“丹白凤拜访，不知孔师弟方便一见吗？”
“丹白凤？灵田管事丹白凤？”孔艽挑了挑眉毛。
他这三个月几乎跑遍了苍梧派大半灵田，穿行在各个灵农之中，耳濡目染下，对于丹白凤这个名字自然不会陌生。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这个女人就是负责外门灵田的管事。
只是这三个月孔艽行踪飘忽不定，没有见到过这个女人。
“她来找我干嘛？”脑子里回忆了一边，孔艽非常笃定自己和这个女人没有半分交际才对。
但人已经到了门前，孔艽自然不好将其拒之门户外。
满怀疑惑的他，推开了茅草屋简陋的木门。
却见门前的空地外，一个身着灰衣，神情内敛，看外貌三十上下的女子正站在牧田侧旁。
看外貌丹白凤并不美，但给人以亲切的既视感。
至于修为，孔艽没法判断，她起码高于自己三四个小境界。
丹白凤在孔艽打量着自己的同时，也审视着眼前的少年。
孔艽这几个月早出晚归的原因，饱受阳光沐浴，原本呈现病态苍白的皮肤，早已褪去。
身形高挑，眼睑修长，黑发随意束起散落在后辈，也算是俊秀。
最让丹白凤注目的还是孔艽的眼神，眸子灵动，似乎随时都在思索着事情。
“想必这位就是孔艽师弟了。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年少有为。”丹白凤率先开口，露出颇为亲和的笑容。
“白凤师姐的名字才是如雷贯耳。”孔艽拱了拱手，礼貌的回以笑容。
他没有问丹白凤为何而来，只是眼神瞥了一眼她身侧的牧田，投以问询的眼神。
牧田还拿着他那抽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烟斗，嘿嘿笑道：“白管事听说了孔艽师弟今年为门派灵田做出的贡献，是特意上门来感谢你的。”
说罢，牧田收起烟斗朝着两人拱了拱手：“人我带到了，两位慢聊。”
目送牧田离去，孔艽转而向丹白凤解释道：“言重了，我其实也只是拿钱办事而已。”
try{ggauto();}catch(ex){}
第九章 外门功法阁
孔艽心思瞬时就活络起来。
降霜养轮经果然不简单，还有机缘可以挖。
与此同时，孔艽对于丹白凤的感官趋于友好。
这个女人专门来告知自己这一点，证明她确实念着自己的人情的。
正好，他可以问问通过什么手段，才能把残经从功法阁拿出来。
偷和抢显然是不行的。
那可是功法阁，不是杂书楼，但凡起点歪心思，死一百遍都不够。
“白凤师姐，我明白了。”孔艽先是深深一拜，而后佯作一副颇为不甘的表情，询问道：“但是我修炼降霜养轮经已经两年半有余，实在不想转修别的功法。”
“不知道有什么方法可以把那部残经从功法阁兑换出来，我要认真研究一下，说不定有转机呢。”
孔艽的表现完全是在情理之中。
转修功法耗时费力，特别是孔艽这种资质不佳的，心有不甘才是正常表现。
丹白凤也没有怀疑，摇头劝说道：“我知道你的难处，但苍梧派修炼降霜养轮经的弟子，一波又一波。也不乏从功法阁借阅出原本的弟子，也都没有研究出来名堂，你还是放弃吧。”
“白凤师姐，事在人为嘛！”孔艽‘执拗’的抿了抿嘴。
丹白凤叹了口气，见得劝说无果适才将兑换降霜养轮经的方法说出。
“门派有很多弟子兑换自己所修功法的原本经文的。其实养轮境界的功法，我们苍梧派多如繁星，兑换那种功法也有途径。”
“最简单直接的就是用灵晶换！”
“还有就是宗门有赏罚规则，对宗门有贡献的弟子，用贡献点兑换。”
一番诚恳的感谢后，孔艽送走了丹白凤。
他却是没有进入茅屋，而是站在门口陷入深深的思虑。
连头顶上，因为多了两点机缘值，又多了几分白雾的运数变化，都被他忽略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想着自己将那降霜养轮经的残经弄出来。
获取接下来的机缘。
首先，贡献点兑换是行不通的，孔艽没有接受过悬赏令，也没有去过委任处接受委派任务。
这两个是获得贡献点的唯二途径。
当下留给孔艽的出路，只有用灵晶买了！
换做三个月前，孔艽必然犯难。
如今他可是身怀巨款，整整五百出头的灵晶。
“买！我现在就去功法阁，看看那降霜残经要多少灵晶，一个养轮境界的功法，苍梧派多的是，不可能是天价。”
孔艽狠狠一咬牙，连门都没关，就径直走向外门功法阁方向。
外门功法阁，那可是苍梧派根基所在，整个门派外门弟子所修炼的功法几乎都出自此地。
可见外门功法阁的重要性，远远不是孔艽之前任职的杂书楼可比。
除却功法以外，各种养轮境界的道法、丹经、炼器之术、阵法一道等等，都能外门功法阁内寻到。
因而这里是苍梧派的重要枢纽，一向都是派遣有门派长辈镇守。
而想要在这里借阅任何书籍，都需要贡献点或者直接支付灵晶。
没有人敢在这里造次。
孔艽修行的引水决就是在这功法阁以二十灵晶的价格借阅出来的。
因而对于功法阁，他也不算陌生，半炷香时间便至。
熙熙攘攘的外门弟子穿行在功法阁内，或是拿着功法书籍皱眉深思，或是细声讨论着丹道方面的经验。
亦或是完全投入在寻找适合自己修炼的道法中。
总之这里弟子虽多，但也保持着肃静。
究其原因，还是被那功法阁中央，气息深沉似海的老者所震慑。
然而一声惊呼却是突然打破了外门功法阁的平静。
“三百灵晶！您是不是搞错了。”孔艽很少失态，但听闻降霜养轮经残经的兑换价值后，依然是忍不住发出比平时高了些的嗓音。
try{ggauto();}catch(ex){}
第十章 机缘线索：霜月坛
用远超养轮境界功法的价格买下降霜残经，有种被敲竹杠的感觉。
孔艽心情自然不是很好，毕竟平白无故多花这么多灵晶，他也是很肉痛。
“机缘无价！机缘无价！残经不是目的，我是奔着机缘去的。这点钱算不得什么。”
一路上，孔艽一直以这句话安慰自己。
颇为郁闷的回归地穴，借助着洞中镶嵌的夜明珠光亮打量着这个降霜残经玉简。
月牙状的残经拿在手中，除了感觉温润之外，并无其他神异之处。
但从表面看，显然看不出什么。
索性孔艽将意识沉入残经内部，逐字逐句的开始阅读其里面的经文。
他修炼的是降霜残经的拓本。
对于降霜养轮经的每一个字都烂熟于心。
如今一一对照，并无丝毫差别。
“想想也是，听赵执事的口气，研究过这降霜残经的人应该不少，这么多人都找不出端倪。哪有这么轻松就被我找到的。”
意识从残经中退出，孔艽一副早有预料的表情。
他也不再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
毕竟他兑换出这个降霜残经的初衷，也只是云纹碑的引导。
想要真正搞清楚降霜残经的秘密，也必然是要通过云纹碑。
思忖间，孔艽意识沉入云纹碑。
清晰的看见上面的字迹出现了变化。
‘换取外门功法阁降霜养轮经残经，可获得机缘值+5’
‘降霜养轮经残经已兑换，获得机缘值+5’
而后云纹碑碑身暂且停顿了稍息。
又是一连串字迹出现。
‘携带降霜残经，前往霜月坛，可获得机缘值+10’
“终于出现了，降霜养轮经的下一步线索！”见得云纹碑的变化，孔艽心里悬起的石头也是落下，重重松了一口气，取而代之的是狂喜。
他的机缘和资质，不见得比那些苍梧派历史上试图补齐功法的弟子强。
但自己却有他们没有的云纹碑，能锁定世间机缘的云纹碑。
而云纹碑的表现也并没有让自己失望，它果然能锁定降霜残经的下一步线索。
这也是情理之中，孔艽修炼降霜养轮经之初，就是通过云纹碑的指引。
它既然让孔艽修炼降霜养轮经，证明它已经将养轮残经的机缘线锁定了。
能够入得云纹碑的法眼，可见降霜养轮经完整篇，必然不差。
“我修炼的只是残篇，都能让我远远领先于资质与我相当的同门弟子，要是补齐它。降霜养轮经恐怕会有质的飞跃。”
一想到这里，孔艽就双眼发亮。
“这次的机缘值，是前所未有过的十点。机缘的大小，是和机缘值挂钩的。连云纹碑都认为，这次的机缘将非常的不俗。”
摩拳擦掌许久，孔艽适才平复心情，研究起云纹碑给出的线索。
“霜月坛！”孔艽眨了眨眼睛，他知道这个地方。
那个地方盛产一种叫做月凝冰芝的灵药，乃是一味丹名叫做护脉丹的主材料。
苍梧派每年都会派出弟子前往霜月坛采集那种灵药。
“正好，我可以去接受宗门委派。这样就有正当的理由外出了，不会引人怀疑。”孔艽已经开始打起算盘。
try{ggauto();}catch(ex){}
第十一章 咱们去助拳
这个少年自然是早早赶来凌玉阁的孔艽了。
“哦，原来是这样。”孔艽听闻那师姐的回应，讪笑着挠了挠头。
面对那个师姐的凝视，随即解释道：
“师弟我刚刚辞去杂书楼的职务，没来过凌玉阁，其中规矩不怎么了解，让师姐笑话了。”
“怪不得师弟这么面生。”女性弟子并不在意，微微一笑，随即补充道：“不过我这里可以提前给你登个记，等宗门委派下来了，我直接给你添加上去也是可以的。”
“那就麻烦师姐了。”孔艽一听可以少跑一趟，当然求之不得，眼神当即作揖拜谢。
“不客气，不过师弟修为不高，去到霜月坛可要小心一些。那里可不是咱们苍梧派的地界，其他门派的弟子也会去采集。难免会有摩擦。”
孔艽长得不算难看，又言辞中听，孙飞鸢颇为热心的提醒了一句。
“到时候紧跟着队伍，有同门师兄弟帮扶也算有照应。”
“师弟明白了。”孔艽赶忙点头。
“霜月坛采集委派奖励不是固定的，需要上交三株月凝冰芝，完成后会有二十灵晶，十个贡献点的奖励。”
“多出的月凝冰芝你可以自己留着，或者按每株十灵晶加五贡献点上缴给宗门。”
“你看看要是没问题，就把腰牌给我登个记。”
在孙飞鸢热心的帮助下，孔艽完成了霜月坛采集委派的提前登记。
临走前还特意再次感谢了一下这位热心的师姐。
孔艽离开后，孙飞鸢旁边一位和他一起负责委派登记的男性弟子出言打趣道：“孙师妹，今天怎么这么热心肠。”
“不知道，就是觉得这个小师弟挺顺眼的。”孙飞鸢表现得倒是颇为坦诚。
随即小声嘀咕道：“就是那种非常顺其自然的感觉，就想要帮帮他。”
站在凌玉阁门口，孔艽看着头顶上灰白交加的运数，露出一个笑容。
“总算是体验到了一把气运的好处，往日哪里会有这么顺利的事情。”
去霜月坛的时间已经确定。
定在两个月后。
这让孔艽有充沛的时间可以闭关，冲击养轮第四境界。
连那负责登记的师姐都说了，霜月坛不是苍梧派地界。
也就是说月凝冰芝的采集，必然会有其他门派的弟子。
到时候要是暴发冲突，没有实力可就非常被动了。
遇见心狠手辣的，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忧。
正在孔艽考虑着是先回去闭关，还是去打听霜月坛的消息的时候。
凌玉阁外长长阶梯下，忽然跑上来一个神情紧张的少女。
她年纪十六七岁上下，俏脸带着稚嫩，个子娇小，跑起路来风风火火，接连撞到好几个路过的弟子。
那些弟子本欲发怒，见到少女颇为可人的长相，一些不太好的脏话也没有骂出口。
少女一边跑一边举目四望，似乎是在找人。
忽然，她看到了正在在凌玉阁门口发呆的孔艽，像是看到了大救星，乌溜溜的眼睛满是惊喜。
“孔师兄！”少女脆生生的嗓音将孔艽从愣神中惊醒。
随即他就看到少女的身影朝着自己飞奔而来。
“周师妹。”看清楚来人的相貌，孔艽玩味一笑。
眼前这个少女他自然是认识的，是和他、上官雨舟同一批进入外门的弟子。
全名周婷语。
如果他没记错，这个周婷语从入门开始就颇为崇拜上官雨舟，有事没事就爱围着他转，整天一口一个上官师兄。
而与上官雨舟关系比较近的孔艽，自然没有少打趣这个少女，一来二去，两人也熟了。
最重要的是，当时自己争取外门杂书楼职务时，这个少女帮自己出过力，这一点孔艽还是承情的。
周婷语的天赋比孔艽略高，有三个灵窍，如今也是养轮三境。
她之前的修炼速度几乎是和孔艽持平的。
只是孔艽这几个月又是得了灵泉，又是在灵田除虫锤炼灵力。
如今都快养轮四境了。
“孔师兄，快跟我来，上官师兄跟人打上了，咱们去助拳！”周婷语不管三七二十一，叽叽喳喳说完也不征求孔艽的同意与否，伸手就去抓他的手臂。
try{ggauto();}catch(ex){}
第十二章 寒冰箭矢
看着那没入青石板，拦住了自己去路的箭矢，吴常安脸色瞬时低沉下来。
“这是我和上官雨舟的私人恩怨，哪位师兄弟多管闲事。”
一边说着，一边看向利箭飞来的方向。
却见身形高挑，双眸狭长的少年正站在阶梯上方。
在吴常安看向他的时候，他手中长弓已经再次拉满，利箭瞄准这吴常安三人，表情凝重。
“这人是谁？”旁边观战的弟子目光亦是同时凝视向那个拉弓少年。
“不认识！以前没见过。”
孔艽以前在苍梧派名不见经传，只有那些曾经去过杂书楼借书的人对他才有些印象。
当即有人开口解释道：“他叫孔艽，以前在杂书楼任职，最近好像辞了职务。没想到他的实力也成长得这么快，看那箭矢的力道，怕是距离养轮四境也不远了。”
“看他样子是来给上官雨舟助拳的，有意思。”
感受着周围这么多目光的注目，孔艽虽然表面上不动神色，内心已经叫苦连连。
眼前这吴常安两人一看就比自己修为境界高。
真打起来，自己肯定吃亏。
也怪自己，没狠心拒绝周婷语，跑过来管什么闲事。
“只希望上官雨舟这家伙快点溜，到时候他们肯定追他。”
孔艽如此想到，随意还看了一眼已经混入人群的周婷语。
这小妮子，说好的一起来助拳，自己却跑到人群里看热闹来。
小嘴里还嚷嚷着加油。
孔艽这才想起来，这妮子修炼的是《逢春诀》，治病救人有一套，战斗就差太多了。
也就是说，两人来助拳，其实等于是他一个人来的。
其实也不怪周婷语，她一直觉得孔艽和上官雨舟关系不错，上官雨舟是天才，那么孔艽的实力肯定也不会太差。
她甚至还为自己拉来孔艽的决定怡然自得。
“哼，让你们欺负上官师兄，看他们怎么收拾你们。”
转身欲逃的上官雨舟也是被孔艽的到来搞得微微诧异。
而后哈哈一笑，他也不逃了，长剑一横，身形重新扑向了吴常安。
“这下好了吴师兄，二打二，咱们再来一场。”
“弄死他！”
“那个拿弓箭的交给我，吴师兄你去和上官雨舟对峙。”
和吴常安一道的，持双刀的弟子说罢径直转身扑向孔艽。
这一幕看得孔艽差点给自己两个大嘴巴。
“忘了上官雨舟这家伙是个战斗狂了，我来了，他哪里还肯退，早知道不管这破事了。”
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人已经朝自己袭来，孔艽要是不还击，接下来可就被动了。
咻！
箭矢脱手而出，封住了双刀弟子来袭的路线。
这一次双刀弟子早有防备，双刀交叉，格挡在了身前，准备硬吃这一箭。
当！
利箭和双刀碰撞在一起。
箭矢被毫无例外的震开，毕竟双刀弟子实力略高孔艽一筹，硬碰硬他的确没有优势。
“就这点本事？”震开箭矢双刀弟子脸露不屑，脚下速度不减，眼看着距离孔艽的距离越来越近。
陡忽间，双刀弟子脸色一变，低头看向自己持着双刀的手掌。
一层白霜，已经悄无声息的顺着刀身，覆盖上了自己的双手。
刺骨的寒冷冻得他双掌僵硬，严重影响到了他挥刀的动作。
“嘿嘿！”孔艽冷冷笑了笑，他对此早有预料。
他修炼的降霜灵力正面鏖战的杀伤力不算大，真正难缠的是它的寒劲。
try{ggauto();}catch(ex){}
第十三章 斗战之路
咻咻咻！寒冰箭脱手。
化做三道雪白色轨迹，朝着姜夔袭杀而来。
“去死！”姜夔亦是爆吼一声，浑身青筋暴突，双刀脱手而出，化作两道长虹，直取孔艽。
两者的攻击眼看着就要碰撞在一起。
所有人，包括姜夔的注意力都在箭矢和两柄飞刀上。
鲜有人注意到。
青石板上那些因为昨夜暴雨的积水，悄无声息的开始汇聚。
而后受到某种力量的牵引，朝着姜夔脚下急速窜去。
“什么！”当姜夔反映过来的时候。
嘭！！
双刀和三支寒冰箭矢已经在半空中碰撞。
论实力，孔艽的实力本就不如姜夔，硬碰硬也没有什么可以碾压的招式。
所以箭矢与双刀的争锋，最终还是那气势如虹的双刀占到上风。
箭矢被击碎化作漫天冰雾。
而双刀也因为箭矢的阻挡，轨道发生了偏差，最终落在了孔艽脚下不到三尺的位置。
至于那漫天的冰雾，则像是一张巨口，迎面将姜夔吞噬。
冰霜之力袭身，姜夔那被积水覆盖的半个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了玄冰。
将其如冰雕般，冻结在了原地。
姜夔下意识的就要运气挣脱。
却是惊骇的发现，体内那残存的寒气亦是在这一刻暴发，将那玄冰冻得硬如玄铁，他居然一时间挣脱不开。
战斗中刹那间的疏忽就有可能致命。
孔艽又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机会。
“你输了！”轻缓的嗓音从阶梯之上传来。
孔艽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一只寒气逼人的寒冰箭矢，这一次姜夔已经没有退路。
姜夔愣愣的看着那个瞄准着自己的少年，一抹冷汗从他额间留下。
他知道，只要自己稍有动静，那只玄冰箭就会毫不客气的射向自己。
目睹着了整个战斗过程的旁观者们，这一切争相喝彩。
“好算计！”
“以弱胜强！这姜夔跟着孔艽比起来，简直像个没脑子的。明明实力略高人家一筹，还被人家牵着走。”
“他输得不冤枉！”
另一边，上官雨舟的战斗也随之落幕。
他之前以一敌二都能打个平分秋色，如今一对一，吴常安哪里是他的对手。
随着飘雨剑法使出将他那柄大剑击飞，上官雨舟的剑已经架在了吴常安的脖子上。
“吴师兄，多谢赐教！”上官雨舟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
而后潇洒收剑，点到为止。
无论是孔艽和上官雨舟都没有下死手。
毕竟这里可是苍梧派，宗门铁律谁也不敢在宗门内互相残杀，起码不敢当这么多人的面。
酣畅淋漓的大战了一场，上官雨舟心情大好。
看向孔艽的战斗，恰好看到姜夔被冰封，孔艽利箭蓄势待发的一幕。
“这家伙又变强了。”嘴里嘀咕一声，上官雨舟和孔艽合作过，后者的实力他当然是知道的。
因而也没有太觉得意外。
思忖到此，上官雨舟换做一副爽朗的笑脸，朝着阶梯上的孔艽高喊道：“孔师弟走！请你吃酒！”
听得上官雨舟的高喊，孔艽也收起了灵力，手上的寒冰箭也化作了点点冰晶粉末，消散在他掌间。
“喝酒吗！我也要去！”人群中，周婷语咋咋乎乎的嗓音响起。
小巧的身影一蹦一跳的从观战人群中走出。
看得出来，上官雨舟两人能打赢，她很高兴。
“哈哈，好，一起去！”
……
屋外阴雨绵绵。
上官雨舟、周婷语坐在孔艽重新修补过的茅草屋檐下，望着外界的绵绵细雨，交杯换盏。
上官雨舟与孔艽本来就共同取过机缘，又有两年的感情基础。
今天又有了一起并肩作战的经历，关系愈加熟络了。
“霜月坛？孔师弟问这个问题这是要去那里采月凝冰芝啊。”上官雨舟听得孔艽询问关于霜月坛的情况，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月凝冰芝。
“是啊，总的找点事情做吧，辞去杂书楼职务后，入不敷出啊。”孔艽一脸惆怅，故作穷酸样，看得上官雨舟、周婷语齐齐翻出白眼。
周婷语被孔艽的话气得双手叉腰，借着酒劲娇声笑怼道：“谁不知道孔艽师兄这几个月帮助灵农除虫害赚的盆满钵满，居然还有脸哭穷。”
孔艽直接装作没听到，厚着脸问向上官雨舟：“看样子上官师兄知道霜月坛不少事，此行需要注意些什么？还有关于霜月坛的事迹上官师兄有什么稀奇的见闻没有。”
“到没有什么太多需要注意的，只是霜月坛的灵药资源都几个门派共享的，难免会有摩擦。采集月凝冰芝的时候遇见打不过的退走便是，一般不会有人追击。”
try{ggauto();}catch(ex){}
第十四章 纳酒葫
孔艽闭关了，准备冲击养轮四境。
就连一向喜欢到处在外门闲逛惹是生非的上官雨舟也难得消停了下来。
与孔艽一道闭关在地穴洞府，冲击养轮五境。
修真无岁月。
两月时间，对于苍梧派弟子们而言，只是短暂的六十个日出日落。
唯一的变化可能就是那些被上官雨舟招惹得有些烦躁的剑修弟子，终于不用再暴跳如雷。
难得享受了一段较为平和的时光。
灵农那边，对于孔艽的闭关，倒是有些无奈。
田间的虫害问题，每天都有，但好在没有食髓煌那种虫害厉害，灵农们也能勉强应对。
实在处理不了的，就找来其他修习过降霜养轮经的弟子。
倒是让那些弟子得了一些实惠。
时光匆匆。
距离两人闭关整好两个月时间。
轰！被赤霞阵封锁的地穴洞府轰然开启。
孔艽的修长身影慢悠悠从洞府走出，举目四望，看着洞穴外漫山遍野的银装素裹，以及那阵阵吹拂而过的凌厉寒风。
孔艽眼神有些恍惚。
“已经是冬天了啊。”
这还是孔艽第一次闭关这么久。
感受着那四面八方侵袭而来的寒意，孔艽颇为享受的眯上眼睛，狠狠的吸了好几个大口凉气，仍由那冰凉的感觉在肺里打转。
因为修炼了降霜养轮经的缘故，他对于寒冷并不怎么抗拒。
闭目良久，孔艽回头看了一眼洞府，随即重新将赤霞阵开启。
上官雨舟还在里面闭关呢，可别让人打扰到他。
其实在一个半月前，孔艽就已经成功突破到养轮四境。
剩下的时间，都用来巩固修为了。
一个半月下来，在养轮四境的基础上，又有了些许进步。
之所以没出关，有为上官雨舟护道的原因。
这小子仇家不少，就怕他闭关的时候，有人打上门来打扰到他破境。
但两个月下来，上官雨舟还是没有突破。
孔艽不得不出关了，因为距离霜月坛出发的时间，只剩一天了。
“自求多福吧。”丢下这么一句话，孔艽身形消失在了洞府门口。
修为突破养轮四境，孔艽速度也得到了提升，身形在满是积雪的路面一晃而过，只留下浅浅的脚印。
他所去的方向并不是凌玉阁，而是炼器阁。
霜月坛终究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往年也有苍梧派弟子和他派弟子争斗的流血事件。
虽说出人命的情况很少，但孔艽也不敢大意。
即便自己突破了养轮四境，彻底脱离了最底层，算是到了养轮中期。
但这还不够。
他得去炼器阁选个法器，以防万一。
一个时辰后，孔艽从炼器阁走出，一脸满意笑容。
仔细他的腰间，多了一个黑白纹路相间的葫芦。
葫芦只有半个巴掌大小，被红绳系在腰间并不起眼，一眼瞥去倒不像是法器，反而像是饰品。
“五十灵晶买了一个法器，虽然作用单一，可也算是合我心意。”
低头看了一眼刚购买的葫芦，孔艽嘿嘿一笑。
这个葫芦名为‘纳酒葫’，没有任何的攻击力，唯一的作用就是用以盛装酒水。
try{ggauto();}catch(ex){}
第十五章 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
孔艽看清楚来者的相貌，脸皮不受控制的抽动了一下，随即颇有些嫌弃的说道：“你来这里干嘛！”
“采药啊，霜月坛的月凝冰芝采集委派，我也报名了。”周婷语得意洋洋的笑着。
听得周婷语的回应，孔艽当即单手扶额，无语至极。
可能因为周婷语身形太过娇小的原因，他方才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她。
如今被周婷语逮到，孔艽为了免去麻烦，不得不瞪眼威胁道：“你去凑合个什么热闹！实力这么弱，被人宰了丢坑里都没人找得到你。”
“所以呀，实力低微的师妹才来找强大的孔艽师兄保护。”周婷语打蛇上棍，睁着乌溜溜眼睛故作可怜状。
孔艽太了解周婷语了，没好气的直接拒绝：“我拒绝！”
周玉婷明显被孔艽方才被人宰的话给唬住了，见得他态度坚决，俏脸略有畏怯，一把将孔艽手臂抱住，央求道：“孔师兄，你要是不带我，他们就更不可能带我了。我要是死在霜月坛，你可就少了一个可爱的师妹了。”
“少来这套！”孔艽眼皮一抬不为所动。
这周婷语最擅长软磨硬泡，这次要是答应了她，以后怕是要被她拿捏了的。
“放开！男女授受不亲！”孔艽心头有了决定佯作没听到，手臂发力欲要一把推开周婷语。
后者力气蛮大，硬是不松手。
“好你个孔艽，一点同门情面都不讲了，你记得你杂书楼的职位是谁帮腔给你争取下来的吗。要不是本姑娘帮你推一把，你觉得凭你能到杂书楼任职。”
孔艽闻言更是一个头两个大，正在他和周婷语拉拉扯扯的间隙。
一个面容枯槁的，身形佝偻的老者，嬉皮笑脸的凑了过来，语气暧昧的看着几乎要贴在一起的两人：
“冒昧上前！希望没有打扰到两位的雅兴。”
孔艽打量了一眼老者。
养轮四境修为，看岁数六十有余了，这辈子估计难突破养轮五境。
这种资质不好的弟子苍梧派有大把的。
但可千万别小瞧这种老油条，虽然修为不高，但能在苍梧派混迹这么多年，都是有些本事的。
孔艽当即挤出一个笑脸：“这位师兄有何赐教。”
至于周婷语则浑然不顾老头那暧昧的语气，依旧死死拉住孔艽，一双乌溜溜眼睛也好奇的看向老头。
“老头去过几次霜月坛，对那里颇为熟悉。”
“不知道师弟有没有兴趣和我联手，也算有个照应。”
原来老头是来找同伴的，说完一双浑浊的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孔艽，等待着他的回应。
他之所以来找孔艽，是因为两个月前孔艽和姜夔的战斗，被他全程目睹。
当时孔艽以养轮三境完胜姜夔的一幕，让他诧异不已。
如今一看，孔艽更是突破了养轮四境，简直是一个强力的队友，他怎么可能放过。
孔艽本来想着拒绝的，但一看到那跟牛皮糖一样的周婷语，终究是叹了口气。
他进入苍梧派时，周婷语的确是帮过他的。
不算上官雨舟的话，周婷语也确实是他进入苍梧派后，第一个对自己表达过善意的人。
她硬要去霜月坛，孔艽也没办法，不可能真的放任她不管。
单凭自己一个人，在寻找机缘的前提下，还得采药、还得保护周婷语，肯定非常麻烦。
如果有一个熟悉霜月坛环境，又实力不弱的援手，确实是最优选择了。
略微思忖后，孔艽有了决定。
“可以，不过我有一条条件。”
说着，他指了指几乎要挂在自己身上的周婷语，说道：“得加上她。”
周婷语一听，眸子都快弯成月牙状了。
当即朝着老头说道：“别小看我哦，我修炼的逢春诀，治病救人很厉害，你们要是受伤了我可以帮你治疗。我找灵药也有一手的。”
老头原本还在犹豫，毕竟周婷语修为不高，不过听到周婷语的话后，还是点了点头：“逢春诀在某些情况下确实有用，行！”
初步定下合作事宜，三人互报姓名。
“老朽姓冯，单名一个安。”
try{ggauto();}catch(ex){}
第十六章 霜月坛大峡谷
一夜无话。
队伍在晨曦洒下的时候，重新启程朝着霜月坛出发。
一路行至正午时分，采集队伍才碰到第一波袭击。
那是一只饥肠辘辘的雪豹。
有着一身犹如绸缎般的雪白毛发。
队伍路过的位置恰巧是它洞穴附近。
一般情况下，妖物在面对这么多修士的时候都会退走。
但饥饿让它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本能，它没有离开，而是埋伏在了暗处。
它很聪明，专门挑选队伍中实力低微的人下手，偷袭之下，将采集队伍的一名养轮三境的弟子直接扑倒，咬断了喉咙。
而后拖着尸体欲要退走。
被孔艽一箭射中前肢，影响了逃走的速度。
随后被赶来的郑刚一掌击毙。
“是只养轮四境修为的伏雪兽，它毛发有隔绝气息的作用，所以我没发现。”郑刚看着那惨死在伏雪兽口下的同门弟子尸体，并没有任何感情流露。
只是朝着队伍淡淡的解释了一句，而后便剥了伏雪兽的皮，收起已逝弟子的苍梧派弟子腰牌，回到了队伍的前端。
队伍里其他人默默看着这一切，没有任何责怪的声音发出，默默的跟上了郑刚。
就好像死去的不是他们的同门，而是一个陌生人。
连自诩为同情心不那么泛滥的孔艽都皱了皱眉头。
周婷语于心不忍，甚至还象征性的朝着孔艽说道：“我们好歹把他埋了吧，不然肯定会被野兽吃了的，连全尸都没有。”
孔艽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这个少女，以仅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沉说道：“想要不受到排挤，那就别表现的太特立独行，与众不同的人是不合群的。”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得早些适应。”
周婷语沉默不语。
倒是冯安提醒了一句孔艽。
“这只伏雪兽是孔艽师弟你先击伤的，按照规矩，郑刚拿走了最值钱的毛皮，剩下的东西都归你，我看了看还是有些材料的，爪子和獠牙能值些灵晶可以卖给炼器阁。”
孔艽看着那伏雪兽嘴里还残留着的同门弟子的碎肉，当即摇了摇头说道：“值不了几个灵晶，就送给冯师兄了，当做这两日请教的谢礼。”
冯安也不拒绝，笑着接纳了。
他动作麻利，两三下就将有价值的东西剃了下来，并没有耽误队伍的速度。
临走之前，冯安略微踌躇后还在孔艽和周婷语身后，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去到霜月坛，不仅要小心别的门派的弟子。如果可以的话，咱们离自己门派的师兄弟们也远一点。”
周婷语愣了愣，还没有明白冯安所说话的意思。
“嗯！”孔艽已经默然点头。
这伏雪兽的材料，算是没有白给冯安。
月光如洗，照耀在下方一处绵延数十里长的峡谷深处。
冬日酷冷，雪花只见落下，不见消融，下方峡谷已经堆积了连续数日的积雪。
积雪将月光反射，令得这个峡谷都被亮如银纸。
峡谷的深处，有着一座高高升起的祭坛，由白色的不明材质石块堆砌。
祭坛最高处，几乎要达到地表的高度。
祭坛周围，则是层层叠叠的古朴阁楼建筑。
try{ggauto();}catch(ex){}
第十七章 咱们人多，你想清楚了！
三人顺着陡峭的路段，一路下行，而后直直的进入了那片破败的建筑群中。
一路上，他们看了雪地上还未干涸，就被冻成血块的殷红血迹。
偶尔还有会其他门派的修士，在侧旁远远的经过。
双方只是遥遥的忘了一眼，都忌惮的各自退去。
毕竟来这里的修士，大多是冲着月凝冰芝来的，没有人愿意去挑起不必要的争端。
冯安轻车熟路，先是带领孔艽两人去到了一处倒塌的楼宇中。
那里的顶棚都整体塌方了。
站在楼内，都能看到天上的月亮。
这里并不隐蔽，现场明显有翻找过的痕迹。
冯安也不着急，带着孔艽两人在漆黑的楼宇内七弯八绕，一边留意着周围有无月凝冰芝的踪迹，一边说道：“月凝冰芝这种灵药非常奇怪，它会在地底蛰伏整整一年，等到某个时间段，只用短短一天时间就生长出来。”
“所以哪怕是被别人翻找过的地方，也有必要在搜寻一遍。”
孔艽一边听着冯安的述说，一双眼睛一遍在建筑内刁钻的扫过每一个位置。
大到某一面墙体，小到墙体上经过岁月洗礼早就斑驳不堪的某些图案花纹，都不肯放过。
周婷语也走走停停，不断运起她修炼的逢春诀，感应周围是否有灵药的存在。
她来时的话并没有妄言，她的逢春诀是可以借助灵药散发的灵性气息修炼的。
所以有灵药的地方，她的逢春诀必然会有反映。
三人走走停停，将这一处楼宇搜索完毕，就花了近两个时辰。
一无所获的三人不得不选择退出。
“我还以为月凝冰芝到处都是呢！没想到这么难找。”周婷语还因为一无所获，而有些失落，呐呐开口。
孔艽则表现得并无所谓。
反而兴致勃勃的问向冯安：“这霜月坛是怎么被发现的。”
“好像是数百年前，一个散修无意间触碰到了某个禁制，整个大地都崩塌了，露出了这个峡谷。”
“所以这里之前都是封闭状态？”
“应该是，谁说的清呢，这么久远的事情了。”冯安以不是很确定的语气回应。
突然，之前还抱怨连连的周婷语停下了脚步，她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俏脸上满是惊喜之色。
“我感觉到了灵药的气息，我逢春诀灵力比之前快了一些。”
孔艽、冯安当即收敛起神情，一双眼睛快速在黑暗中扫动。
入眼所见，仅是腐朽的座椅和倒塌的石墙碎石。
“没有啊！”冯安老脸挤做一块。
倒是孔艽，略微思索后，将目光死死定格在了面前那一面崩塌的墙体上。
丝毫不做犹豫的孔艽，直接手掌虚空一握，腰间纳酒葫受到他灵力牵引，流淌出一连串的水流，最终在他指尖凝聚成寒冰箭矢。
咻！一箭射出。
在黑暗中划过一道雪白的痕迹后，轰然击碎了那堆积在一起的墙体。
修为突破养轮四境的孔艽，这一箭的威力显然比和姜夔战斗时强多了。
轰！箭矢与墙体碰撞。
直接将墙体轰碎得化为漫天碎石。
露出被层层砖瓦覆盖的地面。
一株巴掌大小，通体晶莹剔透的灵芝显露了出来。
“原来在这里！周师妹的功法当真神异。”冯安脸色一喜，他来了霜月坛三次，没有哪一次是在第一天就找到月凝冰芝的。
他已经在憧憬接下来一个月的收获了。
周婷语对灵药的感知，以及孔艽敏锐的判断力。
简直就是专程为月凝冰芝而来的组合。
只是不等冯安上前将月凝冰芝收起，一道身影似乎是听到了楼宇内的动静，从破烂的穹顶一跃而下。
“哼！”孔艽反映最快，冷哼一声后在那道身影落下的刹那，他的蜂语已经再次拉弓，冷漠瞄准了那名不速之客。
try{ggauto();}catch(ex){}
第十八章 并蒂冰芝
距离孔艽三人进入霜月坛十日后。
呼！
今天的霜雪格外的大，夹杂着凌厉的寒风在霜月坛峡谷中肆虐，吹入四面漏风的一处破败大厅。
“好冷！”饶是周婷语运转着灵力抵御严寒，但那呼啸的寒风无孔不入，还是冻得少女俏脸发白。
让她下意识的走向了背风的角落。
孔艽站在大厅靠近门口的位置，眯着眼睛望向白雪茫茫覆盖着的霜月坛祭坛，仍由寒风吹打面庞，那冰凉刺骨的雪花在他面庞上融化冰水。
他也没有露出不适的表情。
他的降霜养轮经让他极其耐寒，对于旁人难以忍耐的环境，他却如鱼得水。
“我之前就说过了，霜月坛这鬼地方冷得不正常。就算是最冷的三九天，我们运转灵力也能扛过去，但在这里不行，冷得骨头都发颤。”冯安也打着冷颤，老脸望着外界的天气愁眉苦脸。
“要不今天就休息了，等风雪过了再来。”
其实冯安是不想休息的，这十天，虽然收获颇丰，加起来差不多有十五株月凝冰芝。
三人平均分下来，也是每人五株，早就超过了宗门规定的三株。
但好东西谁不想多拿，多出的灵药是有丰厚的额外奖励的，就算不上交宗门，留着自用卖灵晶都是极好的。
特别是在周婷语和孔艽这两人配合起来找灵药的速度，简直让冯安都瞠目结舌。
休息一天，估计就要少拿一两株。
但这情况也没办法。
冯安感觉自己这把老骨头有些顶不住风寒了。
“我赞成！”周婷语在冯安话音落下，举了举小手，随即一脸可怜兮兮的看向孔艽。
孔艽脑子里正想着机缘的事。
这么久了，他们几乎走遍了霜月坛每一处亭台楼阁，都没找到线索，说实话他有些着急了。
要是一个月期限过去还没有眉目，苍梧派弟子都走了，他估计得一个人留在霜月坛了。
在这随时可能暴发战斗的霜月坛，说实话，风险很大。
“唉，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不行我一个人留下来也不是不行。之前不就是这么计划的吗。”
孔艽兀自安慰着自己，而后方才看向周婷语，看着后者那乌溜溜的眼睛，当即没好气的挑了挑眉头：“休息吧。”
“耶！”
三人意见达成一致，逐渐也放松下来。
开始在这个像是议事厅的建筑内寻找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
“休息起码得找个背风的地方吧。”孔艽撇着冯安和周婷语那苍白的面庞，无奈摇头。
也不是谁都像他这般耐寒。
三人顺着破烂的路面一路深入，风雪呼啸之声逐渐减弱。
“那里有一处地窖，就在那里等风雪停吧。”孔艽借着建筑满是裂痕和孔洞射入的光亮，看到一个刚好能容纳一个成年人进入的地窖入口。
说着就带着早已冻得脸色发青的冯安、周婷语鱼贯而入。
没有了四面漏风的雪风贯入，地窖内明显暖和不少，也没有了风雪声的嘈杂。
“呼！”周婷语重重松了一口气，也没有嫌弃地面的肮脏，盘坐在了地窖一处突出的坍塌墙体上。
“我来值守吧。”孔艽朝着冯安点头示意。
他满脑子都是机缘的事情，估计也休息不好，不如值守。
冯安也不强求，道了一声劳驾后，就自顾自找了个地方窝着了。
地窖内重新恢复安静。
时间缓缓过去，外界的风雪没有丝毫消停的意思。
孔艽背靠在地窖门口，脑袋里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这十日来他们所经过的区域，并在一些他觉得最有可能找到机缘的地方，在记忆中做了标记。
又过了足足半日。
天色渐晚。
风雪遮天蔽日，霜月坛不见往日的洁白如洗的夜景。
寂静的地窖内。
还沉浸在回忆中的孔艽忽然感觉视线中好似有一抹淡淡的白色光亮升起。
那一点的光亮，在黑漆漆的地窖内，尤其扎眼。
“嗯？”嘴里发出疑惑的声音，孔艽目光看向光源亮起的位置。
一株通体晶莹剔透，散发着淡雅清香味道的灵药，缓缓从地窖墙体的角落生长了出来。
它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不到拇指大小，一路成长至巴掌大小，只是几个呼吸间，从嫩芽到成熟。。
之所以用‘它们’，是因为这一株月凝冰芝是连体的，竟然一共有三株之多。
“月凝冰芝？”看清楚那株灵药的形态，孔艽当即面露古怪之色。
他们今天苦寻一天都没找到的东西，居然就长在了他们休息的地方。
灵药的波动，让修炼逢春诀的周婷语有所察觉，睁开了闭了半日的眼睛。
入目所见的画面，看得她小脸一呆，随即又偏着小脸看了看地窖入口处的孔艽，以颇为迷糊的呐呐说道：“糟了，冻傻了，都看到幻觉了。”
“不是幻觉！”冯安刻意压低的嗓音从另一边响起。
老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醒了，一双眼睛看得那生长出来的一体三株并蒂月凝冰芝，冒出精光。
“是传说中的并蒂月凝冰芝，药力互溶，三株可以同时入药，药力数倍于普通的月凝冰芝。这玩意儿已经脱离了一品灵药，当为二品。就算是升轮大境界的宗门长辈看到都要动心。”
冯安越说越激动，老脸都漫上了红晕。
“二品灵药！”听得冯安如数家珍的话，原本还只认为只是普通月凝冰芝的孔艽，眼神也迸发精光。
二品灵药，只和一品灵药相差一品，其价值翻十倍不止。
三人的呼吸几乎同时变得炽热起来。
陡忽间。
咔嚓！一声响动从外界传出。
寂静无声的地窖内，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变得极其敏感。
孔艽三人齐齐将目光看向地窖入口处。
却见一道身影缓缓从入口处走入。
一脸桀骜不驯的青年，带着些许亢奋的笑容，看着地窖内那一株并蒂冰芝，眼神里的贪婪丝毫不加掩饰。
他几乎将地窖内的孔艽三人都直接无视了。
以压低的亢奋声音说道：“并蒂冰芝，终于让我找到了。”
“你想都别想！”突然出现的青年，让孔艽脸色瞬时低沉下来，手中长弓已经在第一时间拉满，寒冰箭矢搭在弦上，冷冷的瞄准着来人。
冯安的表情更是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狰狞，看着来者，颇为疯狂的说道：“滚！”
周婷语默默的躲在了后方，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应该干什么，那就是不给两个同伴添麻烦。
见得孔艽三人严阵以待的架势。
青年笑得更加灿烂了，目光在孔艽、冯安脸上一一扫过，轻轻说道：“我要是说不呢！”
第十九章 不死不休
青年话音刚落，孔艽就感觉到，一股强劲的气息，轰然间从他体内暴发。
朝着己方三人压迫而来。
孔艽胸口微微发闷，感受着那颇为压抑的气息，神情肃穆。
“养轮六境！怪不得这么狂。”暗道一声棘手，孔艽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这个青年。
养轮六境，放在整个苍梧派外门也是第二梯队的高手。
孔艽知道，就算自己和冯安联手，赢面也不会太高。
之前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在霜月坛为了一株月凝冰芝和人拼命，大不了让了就是了。
但如果是二品的灵药，那就不一样了。
思忖到此，孔艽和冯安交换了一下眼色。
后者脸色凝重，虽然有忌惮，但怒意占到了上风，缓缓点了点头。
两人达成了一致。
“只有宰了他了。”
冯安怒视着眼前青年，用沙哑的声音一字一顿的说着。
每一个字的落下，他的气势就会缓缓攀升一截。
原本有些佝偻的脊梁缓缓直立，一扫老态，眼神好似变得和孔艽认识的那个老油条不一样了。
当下情况，已经来不及去计较冯安的转变，毕竟谁还没点压箱底的本事。
“动手！”孔艽一声爆吼，手中寒冰箭矢已经脱手而出，先下手为强。
另一边。
“吼！”冯安也是发出一声犹如野兽般疯狂的嘶吼声。
原本看似风烛残年的躯体，而今迸发出年轻的活力，肌肉突起，披头散发。
如同一头凶兽，和孔艽的箭矢一同扑向了地窖门口处的青年。
青年早就看透了地窖内孔艽三人的实力。
两个养轮四境，一个养轮三境。
因而他才表现得如此从容不迫，因为他从始至终就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
看得那即将袭来的箭矢和野兽般的冯安，他嘴角噙着冷笑，讥讽道：“不自量力。”
嘭！炽热的气息从青年体内迸发。
火光将幽暗的地窖照亮，
橘红色光火自他手掌中喷涌，最终化为一条满是火焰纠缠的长鞭，朝着当先袭来的寒冰箭矢轻轻一卷。
被孔艽用力降霜灵力凝聚的寒冰箭矢，足以射爆墙体的威力，箭矢在那长鞭的面前脆弱得就像一根烂树枝。
啪！
随着一声脆响，寒冰箭矢折断，其中蕴含的冰寒力量，更是被火鞭消融，化为水滴，蒸发成了雾气。
而后长鞭又调转方向，一鞭扫向冯安。
冯安运足了力量，以健硕的手臂格挡。
啪！他整个身体依然被长鞭蕴含的巨大能量击打得应声飞出。
而后狠狠的撞在了地窖墙体上，撞出一个凹陷。
看他被长鞭攻击的位置，手臂格挡的部位上早已皮开肉绽，留下了严重的烫伤。
“好强！”见到这一幕，孔艽牙齿紧咬，眉头都快挤做一团了。
虽然知道养轮六境很强，但他没想到，自己和冯安联手，居然在第一次交锋中，就露出了败迹，完全处于下风。
“这就是养轮四境和六境的差距吗！”
周婷语也在自己两名同伴和那青年第一次交锋后，俏脸露出了苍白，贝齿紧咬着嘴唇。
她知道，在霜月坛被人盯上后，己方如果打不过会有什么后果。
try{ggauto();}catch(ex){}
第二十章 炎蟒盘形
“哼！”青年冷哼一声，故技重施，长鞭挥动，试图阻止冯安的近身。
但冯安已至癫狂，仍由火鞭抽打在自己身体上，仍由身体皮开肉绽，他好似感觉不到痛楚，锋利的爪子朝着冯安疯狂倾泻。
冯安仗着身体优势，敢硬吃长鞭攻击，但青年却不敢任由冯安的利爪攻击在自己身上。
“他的肉身当真堪比妖兽了！”暗骂一声，青年不得不后退，放弃了对冯安的攻势，长鞭转攻为守，边打边退。
但他忘记了现在还有一人。
孔艽在冯安冲出去的刹那，长弓已经再次蓄力，眸子冷漠的看着青年的一举一动。
这一次他凝聚的寒冰箭矢，比之前更为晶莹剔透，恐怖的寒气自箭矢上蔓延，令得他脚下地窖的地面都蔓延上了一层白霜。
地窖的气温，滴水可成冰。
在青年抵抗冯安不要命的攻势的同时。
孔艽冷冷拉满弓弦的手掌轻轻松开，瞅准长鞭防御的空档，仍由箭矢脱手而出。
咻！这一箭比之前更快，快得一旁观战的周婷语只看见一道黑暗中模糊的晶莹闪光。
一闪而逝之后，箭矢已经攻入了长鞭的防御区域内，直取青年的喉咙。
寒冰箭矢未至，寒气先到。
青年顿时感觉身体上的汗毛根根直立，危机感令得他如坠冰窖。
他下意识的想用长鞭回防。
但冯安怎么可能如他的愿。
宽大的手掌已经提前一步，将长鞭抓紧，仍由自己手掌被灼伤，也不肯松开。
青年慌乱之色一闪，脸色也随之变得狠辣。
“你们找死！”
一语言罢。
嗡！金灿灿的光芒猛地从他体内迸发，化为一个圆形的护罩，将青年整个身体完全包裹。
寒冰箭矢恰好碰撞在了那个护罩上。
哐当！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击声。
强悍的震荡感自箭矢与金色护罩的碰撞处扩散，形成一圈肉眼可见的冰霜涟漪。
寒冰箭矢终究是没有能轰碎那护罩，化为点点冰屑，消失在了空中。
金色护罩虽然没有破碎，但巨大的推力还是将它连同保护在内的青年一起，从地窖门口轰了出去。
最后狠狠的砸在上方的断壁上，将整块墙体都撞至崩塌，浓烟滚滚。
“吼！”冯安乘胜追击，伴着他狂野的嘶吼声，冲出了地窖，直取那烟尘弥漫处。
“周师妹！”孔艽朝着地窖内一旁观战的周婷语使了一个眼色，亦是提着长弓追了出去。
他爆气丹只能短暂的提升他的境界，倘若在药效用尽之前，他们没有将青年击杀，那么迎接他们的将会是死亡。
原本还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的周婷语，当即明白了孔艽临走前表达的意思，匆忙走到并蒂冰芝的位置，将其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视线移向战场。
轰！整个建筑的墙体从内到外被直接击穿。
伴随着漫天碎砖烂瓦，两道身影从这片断壁残垣中射出，边打边退。
外界风雪呼啸。
冯安状若疯狂，浑然不顾自己的伤势，朝着面前的防护屏障，一次又一次的挥出自己的利爪。
打得防护屏障泛起连续不断的涟漪。
青年脸色阴沉，火焰长鞭亦是不断还击。
两人所过之处，不论是风雪中挺立的光秃秃树干，还是巨石，都尽数被撕得粉碎。
咻咻咻！
与此同时，三支利箭破空而至，隐藏在漫天雪花之中，极难察觉。
因而每一只利箭都正中能量屏障，蕴含恐惧威力，打得屏障摇晃连连。
饶是那金色屏障防御出色，但在孔艽和冯安近乎不要命的攻势下，也隐隐出现了摇摇欲坠的情况。
try{ggauto();}catch(ex){}
第二十一章 残月斩首
冰墙刚刚成型，火蟒的攻势也袭杀而至，迎面撞击在了冰墙上。
哐当！冰墙应声破碎。
坚硬的冰墙墙体中央直接被火蟒力量穿透出个大洞。
不过冰墙也给冯安争取到了逃走的时间，他一跃而起，恰好逃过了火蟒的正面冲击。
但巨大的火焰气息依然将他半边身子引燃，烧得血肉模糊。
最终狠狠的摔在了雪地上。
受此重伤，冯安的秘法好似已经达到极限。
原本壮硕狂野如妖兽的身躯，在孔艽注视下，越来越小，又重新变成了那个佝偻身形的老头。
“吼！”冯安嘶吼着，多次想要从雪地上站起身来，但秘法带来的后遗症却让他无力回天，最终迎面倒在雪地。
“完了！”脸上惨然一笑，他好似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结局。
另一边，蒋行天慢悠悠的将火蟒召回，看也不看冯安一眼，眼神又恢复了之前的从容，冷笑着看着战场边缘的孔艽。
“蚍蜉焉能撼树！我们之间的差距，不止是蚍蜉和巨树的距离。”
听得蒋行天那充满讽刺的话孔艽没有回应，面无表情的纳酒葫口封上。
方才帮助冯安格挡火蟒攻势，他已经将纳酒葫里所有的水都倾泻了出来。
失去了水源，而今寒冰箭矢已经不能用了。
等于说，他的一身本事废了一半。
但他并没有慌张，隐藏在袖口的手掌中，紧紧的抓着一物。
那是一块月牙状的冷莹色玉简，而今在他五指间不断抖动，通体散发出强烈的光芒，蠢蠢欲动。
正是降霜残经。
方才，在孔艽全力运气灵力制造冰墙的时候。
这枚降霜残经在他降霜灵力的影响下突然有了反应。
而今被他握在手里，令得孔艽有一种随时可以将其挥出的错觉。
之前在外门功法阁，赵巍长老曾言降霜残经是极好的炼器材料，被炼器阁的一个长老惦记许久。
“或许赵巍和那个炼器阁的长老都错了。”孔艽暗道。
它并不是什么炼器材料。
或许它本身就是一件法器。
一件只能用降霜灵力才能催动的法器。
“我只有一次机会！”舌头轻轻舔了舔因为灵力的暴动而干燥的嘴唇，孔艽默默想到。
他能感觉到，体内奔腾的灵力已经有些枯竭的迹象，爆气丹的药效快过了。
自己只有一击之力，一旦失误，他们都得葬身此处。
“怎么不说话了，怕了！”蒋行天如今就像是戏耍着耗子的老猫，看着眼前故作镇定的孔艽，露出戏谑表情。
然而这时候的孔艽却诡异一笑，朗声说道：“蒋行天，难道你不怕吗？”
“我怕你吗？”蒋行天讥讽的挑了挑嘴角。
忽然他貌似想到了什么，讥讽的表情褪去，脸色浮现些许慌乱之色。
“糟糕！他要把并蒂冰芝说出来！”
“宰了他！”蒋行天当机立断，不在拖延，火蟒在他控制下再次朝着孔艽爆射而出。
然而蒋行天脸上那一闪而逝的慌张，被孔艽捕捉到了。
就是那么一瞬间。
蒋行天祭出火蟒的同时。
一股纯净的水流，从他脚下无声无息的涌出。
那些水流，正是被他火蟒炙烤得融化的积雪形成的。
而今变成了孔艽的杀招。
径直将蒋行天完全包裹。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积水已经化成了水团，将其下身生完全淹没。
并且瞬时间化为一团玄冰，控制了他的行动。
“不好！”蒋行天见识过孔艽控制冰水的手段，心头一突。
然而为时已晚。
一道月华般纯净的光芒，已经悄无声息的孔艽袖口下飚射而出。
快！太快了！
连观战的郑刚和那矮瘦男子都没看清楚那道光芒的轨迹。
下一刹那，月华已经掠过孔艽与蒋行天相隔的空间，自后者的颈部无声划过，留下空中一道还没有来得及散去的月白色光华。
蒋行天的脸上还保持着方才略带慌乱的表情，眼里的神采已然暗淡。
咕噜！
他的头颅就这么在众人惊骇交加的注视中，无声无息的从颈项上被斩落。
掉落在了雪地上。
至于那蒋行天临死前祭出的火蟒。
try{ggauto();}catch(ex){}
第二十二章 养轮四境小成
“他叫什么名字？”矮瘦男子目送着孔艽三人的背影消失在风雪呼啸处，转身凝重的看向自己的同伴郑刚。
方才亲眼目睹斩杀蒋行天的一击，让这个男子感受到了威胁，不得不重视起来这个少年。
郑刚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适才以不是很确定的语气应道：“孔艽？”
“这种人物你居然这么懈怠，你的直觉退步了。”矮瘦男子微微摇头，显然对于同伴的表现颇有微词。
“他之前名声不显，只和外门的一个叫上官雨舟的天才走得近，藏得很深。”郑刚也不恼，缓缓解释道：“想来也是，没点本事，上官雨舟怎么可能与他为伍，确实是我懈怠了。”
说着郑刚撇了一眼自己的同伴，问道：“那一击你能接下来吗？”
矮瘦男子被郑刚这么一问，眉头顿时皱起，并没有马上回应，而是沉吟片刻后，方才应道：“如果之前没有防备，八成是接不下来。如今有了戒备的心思，倒也不是防不住。”
“哦？”郑刚明显不是很信矮瘦男子的说辞，挑了挑眉头。
矮瘦男子只得硬着头皮道：“别这么看我！我拼尽全力抵抗，必然能活命。”
矮瘦男子的回答也在郑刚的预料之中，他其实也是这么判断自己的。
尽管已经知道了孔艽的底牌，但那一招实在是太快了。
即便有心防备，临到出手的时候，也不一定能反映过来。
只能说提前布置后手，硬抗那一击。
“是个棘手的家伙，看来我们没有必要去深挖他和蒋行天交手的动机了。”郑刚悠悠看向孔艽三人消失的方向。
“算了吧，虽然我们联手对付孔艽肯定没问题，但没必要为了点月凝冰芝拼命。”矮瘦男子急忙摇头。
他并不怕争斗，而是怕这种没有意义的争斗，为了点月凝冰芝，犯险不值当。
在他看来，蒋行天八成是看那个叫孔艽的少年修为低好欺负，才出手的，没想到碰到了个硬茬。
至于并蒂冰芝，已经十几年没出现在霜月坛过了，他根本就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
干冷的山洞里升起一堆篝火。
明亮的火苗跳动间，驱散着洞中的黑暗与寒气，带给人些许暖意。
孔艽盘坐在篝火的边缘位置。
周婷语俯身在侧，娇嫩的手掌贴在他的胸膛上，逢春诀灵力不断涌入，修复着孔艽因为吞服爆气丹，而受损的经脉。
孔艽那苍白如纸的脸上，随着时间推移，逐渐恢复红润。
治疗孔艽的伤势对周婷语而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当她手掌收回的时候，俏脸上早已香汗淋漓。
“幸好你在服下爆气丹时，就着月凝冰芝一起吃了。经脉受损不算太严重，修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周婷语随手将额上的汗水擦拭，朝着刚从入定中苏醒的孔艽展颜一笑。
“辛苦了！”孔艽亦是回以后者一个笑容。
经历霜月坛诸多变故，少女比在苍梧派时成长了太多。
“我这点功劳和孔师兄、冯师兄比算得了什么。”周婷语撅了噘小嘴。
说着，她又看想了篝火的另一边。
孔艽也顺着少女的目光望去。
却见冯安曲卷着苍老的身体，窝在石缝中，身体时不时的抽搐，嘴里发出痛苦呻吟。
看他的状态比孔艽还要糟糕。
对于这个一路帮了自己不少忙得老人，孔艽还是不希望他出事，当即开口询问：“他怎么样了？”
“不太好，他那强行提升实力的秘法副作用太大了。我方才检查过他的身体，一身精血枯竭大半。”周婷语摇了摇头，语气颇为复杂。
“加之战斗时受的伤势，火毒入体。现在两种病情叠加，神智已经不清醒了。”
“精血的问题我能想办法稳住不恶化，火毒就得靠他自己扛了。”
显然她也挺喜欢这个老头的，只是情况的确不容乐观。
“他那提升实力的秘法确实太霸道了，如果不是拼命，冯安师兄估计是万万不敢用的。”孔艽对于冯安当时的状态记忆犹新。
那一战冯安也是立了大功的，要不是他牵制住那个青年，逼出他所有的手段。
自己也不可能在最后关键用降霜残经得手。
“能治吗？”孔艽看向了周婷语的眼睛，表情颇为认真。
“明天我只能去峡谷里找找有没有补血的药物，采回来给他补补，稳住他的伤势。”
“至于火毒的伤势想要彻底康复，估计得回宗门了。”周婷语摇了摇头，她如今只能算是初入丹道，最多只能稳住冯安的伤势。
而后，周婷语犹豫半晌，又补充道：“我刚才查冯安师兄伤势时发现他身体里还有不少旧伤，他的骨龄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大。”
对这一点，孔艽到不那么意外，感慨道：“修真一道，步步都是险境，我们就来霜月坛采个药，差点都把命搭进去了。”
“冯师兄这么多年经历的危机怕是不计其数。”
“嗯！”周婷语颇为赞同的点头。
今天的事，她一辈子估计都忘不了了。
随即嘱咐孔艽道：“你呀也别想太多了，安心养伤，接下来的事交给你师妹我吧。”
孔艽露齿一笑，点头算是认可了周婷语。
这让周婷语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孔艽重新闭目，运起降霜养轮经，以灵力开始缓慢滋养受伤的经脉。
周婷语已经替他治愈的大半伤势，剩下的需要他自己慢慢调养。
这一修炼，就是整整两天。
在他不断用灵力滋养经脉下，他的伤势以非常喜人的速度恢复着。
正如周婷语所言，幸好他在服用爆气丹时就着月凝冰芝一起服下的。
爆气丹的副作用，几乎被压到了最低。
又有周婷语逢春诀温养。
两天时间，竟然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当孔艽重新睁眼的时候，体内经脉已经不再疼痛。
反而是他体内急速流传的灵力，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充盈感。
远比他来霜月坛之前，浑厚许多，差不多处于在了养轮四境小成的程度。
要知道孔艽才刚刚突破养轮四境不到两个月。
这速度，就算是苍梧派外门那些顶尖天才远远不可能办到。
“果然，上官雨舟修为增长这么快是有原因的。”对此，孔艽只能苦笑连连。
按部就班的修炼，哪里及得上战斗中拼杀，生死间顿悟对修为的提升来得快。
但上官雨舟的战斗对象是在宗门内，都不敢下死手。
所以对修炼的助益有限。
而孔艽之前经历的可是真正的死生之战。
对手高过自己两境修为，一个失误就可能当场身死。
无论是对精神还是肉身，都是极大的考验。
第二十三章 冯安苏醒
“这种战斗，还是不要再经历的好！”孔艽眼神里带着后怕，兀自低语。
前几天的战斗还历历在目，对手毕竟高过自己两个小境界，其中凶险，令得他如今都还没缓过劲儿来。
要不是他最后关头发现了降霜残经是法器，可以用降霜灵力催动的秘密。
现在他已经是死人一个了。
说道降霜残经，孔艽一心又是一动。
手掌一翻，散发着荧光的残经本体被他拿在手里。
看着视野里掌心间静静躺着的散发温润光泽的月牙玉简，孔艽轻轻伸出舌头舔了舔上唇。
它的威力，实在是太过惊人，超出了孔艽的认知。
养轮六境的蒋行天，居然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就被一击枭首。
当然，其中也有孔艽精妙的算计在里面，要不是他转移了蒋行天注意力，最后以寒息术配合引水决暂时困住了他。
残经也没有可能这么轻易扭转战局。
但不可否认它的力量。
那一道快若流光的弧线，是如此的致命。
孔艽估算了一下，就算是当日蒋行天正面对抗降霜残经，也不一定接的下来，难逃死亡命运。
“它起码是一件上品养轮境法器。”孔艽暗暗对残经做出自己的判断。
他的长弓也不过下品养轮法器，瞥开降霜残经和此次机缘相关的渊源不谈，它的价值也不可估量。
只是降霜残经也不是什么人都能祭出的，必须要修行了降霜养轮经的人才能使用。
不然早就让苍梧派的那些强者取走了。
还有一点，那一战孔艽好似激活了降霜残经某个被人为留下的机关。
如今被孔艽拿在手里，灵力轻轻灌注，它就会发出一道光束。
光芒照耀向霜月坛某个方向。
“原来如此！”孔艽明白了，自己之前一间间房间搜寻的方法多么愚蠢。
降霜残经本就是能指引这次获得机缘的方向，只是自己之前没有激活它的这个能力而已。
“眼下不是去寻找机缘的时候。”
“得等我伤势彻底康复了，修为处于巅峰时再去。”
蒋行天的突发状况，让原本就谨慎的孔艽，更加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他不容许再出现任何的意外了。
哪怕是出现了预料之外的事情，自己也得以巅峰状态去迎接它。
想到这里，孔艽默默收起降霜残经。
这时候，他才抬头，观察起所处的洞穴。
这个空间的温度明显比外界高了一截，流转有些许暖意。
洞穴内，篝火已经燃烧了两天两夜，是周婷语怕孔艽和冯安受伤后被寒气所伤，每天都会定时添加柴火。
只是目光在洞穴内游走了一圈，孔艽并没有见到周婷语的身影。
只看了篝火的对面，还处在昏迷状态下的冯安。
他双眸紧闭，头发更白了，白发苍苍尽显老态，那就是他使用秘法的代价。
蒋行天的灵药袋和储物袋就放在孔艽的脚下。
周婷语没有动。
孔艽醒来后也没有第一时间去动它。
既然那一战大家都出了力，那么里面的东西，大家都有份。
洞穴入口处。
光芒洒入，孔艽透过洞口看向外界。
风雪已停，外面白日青光，这种天气正适合采药，想来霜月坛里又热闹非常了。
他们所在的洞穴是峡谷位置，距离霜月坛有些距离，远离了是非之地。
“周婷语那妮子一个人在峡谷乱跑会不会出事。”孔艽还是不放心，正欲起身，去峡谷外寻周婷语的时候。
一道娇小的身影已经抱着一大束不知名的草药，从洞口走了进来。
恰好迎上了孔艽的目光，两人四目相对。
周婷语俏脸上绽放欣喜笑容，以她独有的嗓音道：“孔师兄你可算醒了！”
孔艽没有说话，只是打量着这个少女。
如今的周婷语一身上下都是泥土，早已不复来时的清爽干净。
连可爱的俏脸上都附着上了一些烟土痕迹，想来是替冯安熬夜时，被篝火熏的。
她手里的草药，也是一些补血的药物。
孔艽默默感动，谁能想那个苍梧派无忧无虑的少女，能够在关键时，担起照顾人的责任。
但他却是说不出什么温柔的话，只是扫了周婷语一眼，以颇为嫌弃的声音，揶揄道：“你有多久没洗澡了！”
周婷语脸上笑容顿时消失，怒气冲冲的吼道：“滚呐！”
浓烈的药味充斥了整个山洞空间。
篝火上，一个破旧残缺的药罐沸腾着热气，里面熬制是周婷语刚从山谷内采集的一些草药。
孔艽小心翼翼的将冯安上半身躯体扶起，周婷语则手持缺口的陶碗，慢慢的朝着冯安的嘴里倒着还冒着热气的汤药。
药罐和这陶碗都是周婷语从霜月坛残骸里找到的，虽然破破烂烂看似不雅，但好歹能用。
特殊情况也没有那么多讲究了。
冯安一碗热汤药下肚，脸上也慢慢恢复了一些血色。
浑浊的苍老眼眸睁开，恰好看到眼前的孔艽和周婷语。
一时间，冯老表情复杂。
原本此次霜月坛之行，冯安接近孔艽的目的就是看上了他随机应变的能力和实力。
而周婷语，则完全是顺带的。
在冯安漫长的几十年修炼生涯中，只是很寻常的一次合作。
完全谈不上信任。
至于对那蒋行天的对战，也完全是利益驱使，为了并蒂冰芝而已。
正因为没有信任，所以冯安在看到孔艽斩杀蒋行天后，会露出恐惧表情。
他害怕孔艽会灭了他的口，独吞并蒂冰芝。
毕竟这种事情在这世界太常见了。
却是没想到，在自己生命垂危时，他心中无足轻重的合作同伴却依然没有抛弃自己。
这让经历了太多背叛，看尽了世态炎凉的冯安，心中微微酸楚。
“麻烦了！”冯安张开干裂的嘴唇，发出苍老嗓音。
孔艽可不知道短短一瞬间，冯安心里有这么多变化，当即颇为高兴的露出笑容打趣道：“冯师兄你可算醒了。要是再不醒过来，并蒂冰芝可就被我俩独吞了。”
“就是，你可不知道孔师兄已经打着算盘好久了。”周婷语可不给孔艽面子，在一旁煽风点火，以报之前他说自己没洗澡的一箭之仇。
“哟，方才是谁说要在冯师兄药里加点东西来着？要让冯师兄一睡不醒。”
孔艽眉头一掀，他可不是吃亏的主，两人唇枪舌剑，叽叽喳喳的斗在了一块。
第二十四章 小金刚符箓
静静看着身旁两人斗嘴的画面，冯安里微暖，苍老的脸上也流露出一些真诚笑容。
而后他忽然想到什么，眼神微微凝重，目光看向洞穴入口，出声道：“我昏迷几天了？”
“两天！”周婷语如实回答。
“那场战斗过后，可有人跟踪我们。”冯安再次提问。
孔艽知道冯安在担忧什么，当即平静的解释道：“放心，并蒂冰芝的消息没透露出去。那一战也算震慑，宰了一个养轮六境的高手，一般人可不敢靠近我们。”
孔艽的话并没有让冯安心安，他兀自皱眉思忖了片刻后，适才说道：“当时情况复杂，击杀那个养轮六境的家伙是能起到震慑作用，不过不会持续太久的。”
“两天过去，必然会有脑子好使的家伙怀疑那场战斗的动机。”
冯安的话也让孔艽眼神微微眯起，稍息沉默后点头说道：“是有这个可能！”
冯安不愧是个老油条，修为不高，能在外门活跃这么久，撇开天赋不谈，脑子肯定没有问题。
他的话反而提醒了孔艽，转而看向周婷语：“周师妹出去采药时，有没有遇见过其他修士？”
周婷语被问得一愣，而后略微思索后回应：“是有碰见过，但是都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就各自退走了。”
听得周婷语的回答，孔艽和冯安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深深的忧虑。
“周师妹采药，那些人肯定会察觉到我们有人伤势严重。”
“这地方不能就呆了！”
冯安当即做出决定：“我们得走了，这次收获已经足够了，早点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冯安的决定不无道理，但孔艽却有其他心思，他可是来找机缘的。
如果不是为了寻找云纹碑给出的机缘线索，就此退走，也算是上策。
想到这里，孔艽沉默不语，冯安和周婷语却是将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作为三人中如今最强的战力，他们都在等待他做决定。
“我们要是马上走了，也不见得就能摆脱他们。现在距离霜月坛一个月的采集期过去了才一个半，这么着急走，反而坐实了我们心里有鬼。”
孔艽说这话，倒不是为了留在霜月坛给自己找的借口。
毕竟就算是走了，他也能在掉头回来。
他越想越觉得这么走不妥当，甚至给出了最坏的推测。
“说不定会迫使那些对我们有觊觎的人提前动手。”
说话间孔艽脑海中回忆起当日与蒋行天一战时，自己恍惚间看见了霜月坛某个建筑高处，自己门派的领队人郑刚和另外一名养轮六境修士站在一起，冷眼旁观他们的画面。
在绝对的诱惑面前，同门反而是最危险的。
冯安深深看了一眼孔艽，这么久的相处，他越来越觉得这个少年心思的缜密。
脑海里回忆起孔艽斩杀蒋行天的画面，他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谋略、天赋一样不差，这个孔师弟如果不半路夭折，必入内门。”
“所以，孔师弟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冯安开始征求孔艽的意见。
“等冯师兄恢复了一些体力，待会儿跟我一起出去逛一圈。”孔艽好似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嘴角噙着揶揄的表情。
“不采药，就闲逛，让更多人看到。”
冯安微微一愣，很快明白了孔艽的计划，脸上的紧张已然不复存在，朗声笑道：“哈哈，孔师弟有魄力，我觉得可行。”
“啥意思啊，你们两个大小狐狸说话能不能直白点。”周婷语在一旁越听越迷糊，最后嚷嚷道：“再这样，你们就自己熬药吧。”
“孔师弟是让那些对我们有觊觎想法的人，心里没底。他们没底，我们心里就有底了。”冯安可不敢得罪周婷语，当即低声解释道：“这叫反其道而行之。”
……
冯安醒了，接下来就是正式分赃的时候。
击杀蒋行天，除了他那个灵药袋以外，还有他那个储物袋的收获。
如今都被孔艽一股脑全抖落了出来，散落在洞穴的石面上。
先是清点他灵药袋里的月凝冰芝。
蒋行天仗着实力强大，是一个人来霜月坛采集的。
因而采得并不多，也就七八株月凝冰芝。
加上孔艽他们之前采集的十四株，他们的月凝冰芝数量达到了惊人的二十二株。
平摊在三个人的头上，也是一人七株左右。
“大丰收啊！老朽来这霜月坛这么多次了，第一次采到这么多月凝冰芝。”看着散落一地的月凝冰芝，冯安笑得嘴巴都快合不拢了。
“这还没完呢，等冯师兄伤势好点，咱们再去采一些，争取弄个三十株，一人十株。”周婷语一边收捡着灵药，一边笑眯眯的打着小算盘。
而后她又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并蒂冰芝的价值没法估量，到时候我们三个回了宗门，一起去趟丹药阁，我有位长辈那里，请她帮忙定价，再议它的分配问题。”
“好！”冯安自然没有意见。
孔艽也是微微点头。
剩下的就是蒋行天的个人身家了。
一张颜色暗淡的金色符箓。
冯安拿起那个符箓研究了一下，说出了它的名字和作用。
“小金刚符箓！就是和我们战斗时，那家伙激活的防御屏障，能抵抗养轮六境的修士全力一击。”
“它的灵性消散了大半，看上去还能使用一两次的样子。”
一枚玉简，玉简里记录的是名为《炎蟒盘形》的道法。
孔艽和冯安对于这个道法的威力记忆犹新，可攻可受，当时蒋行天这个道法一出，几乎以碾压的姿态将两人压制。
“这个道法在养轮境界都算是上得了台面的道法了。”孔艽给出了不低的评价。
他现在身怀的两个道法，寒息术、引水决都只是基础道法而已，和这炎蟒盘形差了一个层次。
可惜修行炎蟒盘形的条件，必须是五行为火的灵力者。
三人都用不上，所以被孔艽丢到了一边。
剩下的东西还有两件，一枚《炼器基础篇》的玉简。
一瓶装着不知名液体的丹药瓶。
瓶里的液体颜色为绿色，瓶口一打开就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味。
“归灵液。”周婷语接过药瓶闻了闻，随即说道：“这个丹药在很贵的，能瞬间恢复修士亏空的灵力。养轮七境以下都能用。”
“好东西！”孔艽眸子雪亮。
这个东西算是除小金刚符箓以外，他最中意的战利品了。
余下的就是一些灵晶和零零散散的炼器材料了，蒋行天的身家，差不多有三百多枚。
至于那些材料，都不算什么珍惜材料，估计也就卖个几十灵晶左右。
“孔师弟，你先选吧！”冯安示意孔艽先挑。
这也是规矩，出力最多，实力最强的人，往往有先挑选战利品的权利。
孔艽在小金刚符箓和归灵液之间，终究选了归灵液。
霜月坛危机重重，他最怕恶战之后，灵力不济。
有了归灵液，就给了他鏖战的资本。
本来孔艽选后，该冯安选的。
但这个老头却是笑眯眯的让周婷语先。
周婷语别看平日里不拘小节，大大咧咧的，但还是懂进退的。
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连忙摆手道：“那怎么行，我几乎都没有怎么出力。”
孔艽明白了冯安的意思，解释道：“冯师兄是感谢你帮他疗伤，你就别推辞了。”
“没有周师妹给我这把老骨头吊命，我都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别跟我客气了。”冯安如是点头。
周婷语这才不好意思的选了个小金刚符箓。
她知道自己实力低微，有小金刚符箓护身，好歹能在突发的战斗中保护好自己。
防止孔艽和冯安分心。
这也是冯安让周婷语先挑选的原因之一。
第二十五章 霜月坛杀机
冯安最后选了那个炼器基础篇的玉简。
按照他的说法，他本来就略懂炼器一道，外门功法阁关于炼器的书籍都几乎看了一个遍。
“这《炼器基础篇》是淬金门的传承，与苍梧派炼器传承不同，应该对我会有所启发。”
“这些炼器材料，孔师弟和周师妹要是放心，都可以给我，我拿来练练手，到时候炼制出来的法器，大家一起分了。”
孔艽和周婷语自然是求之不得。
至于最珍贵的《炎蟒盘形》则最后也无人选。
毕竟三人都不是火行灵力，拿了也没用。
最终在冯安和周婷语的坚持下，《炎蟒盘形》和那蒋行天的储物袋一起，都归了孔艽。
“没有孔师弟，我都死人一个了，还分什么东西。”这是冯安的说法。
“我都没出什么力。”周婷语顽皮的吐了吐舌头。
孔艽也不推脱，都笑纳了。
他能感觉到，就此一战后，冯安对自己的戒备心已经没有之前那么重了。
最后战利品的分配是：
孔艽得了，归灵液、《炎蟒盘形》、储物袋，一百灵晶左右。
周婷语拿了小金刚符箓，外加一百灵晶。
冯安拿了《炼器基础篇》、零零散散的炼器材料、外加一百灵晶。
冬日里难得的阳光天气。
孔艽和冯安坐在霜月坛峡谷崖壁边缘，微眯着眼睛享受着温暖的光线。
冯安在周婷语这些日不断用药的帮助下，已经恢复了一些活力，尽管蒋行天留下的火毒烫伤还未完全康复，但也不影响行动了。
在这个位置看去，霜月坛那一片层层叠叠的断壁残垣，已经不过脸盆大小。
可能是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冯安觉得孔艽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伙伴，因而这几天话也变多了。
他开始缓缓这些年自己遭遇到的一些险境和见闻。
以及时不时陈述一些自己的过往。
“别看我现在这样，当年在苍梧派外门内也算是很优秀的弟子。”
冯安得意的笑了笑，眼神逐渐悠远。
“就是年轻时太狂妄了，选错了路，导致现在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
孔艽有一个问题憋了很久，见得冯安都谈到这里了，也不拐弯抹角，试探性的问道：“冯师兄到底贵庚？”
周婷语曾经在检查冯安的伤势时曾言，他的骨龄并没有看上去的那般苍老。
可能就是因为冯安口中的那些原因导致的冯安老态龙钟。
冯安苦笑着瞥了一眼孔艽，好似并没有意外孔艽的问题。
略微沉默后，尴尬吐出一个数字：“三十有九！”
孔艽顿时脸色古怪，冯安的相貌，起码比他骨龄多了二十岁。
孔艽可不善于安慰人，终究只憋出这么一句话：“还好，看上去只有六十岁。”
冯安原本还挺开朗的脸色顿时一僵，干巴巴的说道：“我一般对外宣称五十！”
“哈哈！”孔艽还是没有憋住，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冯安也懒得搭理孔艽，自顾自说道：
“其实我这状态也不是无药可救，炼丹阁有一味丹药能治疗我的病情。就是贵了点。”
“我这么多年积累就是为了换那味灵药。”
“等咱们这次回去，把月凝冰芝交付上去。把并蒂冰芝分了，钱应该就够了。”
孔艽能看到冯安眼神里的希冀，笑容逐渐收敛。
这个家伙看上去老奸巨猾，其实也是一个心智坚韧之辈。
为了一个目标，奋斗这么多年。
还好，这次算他走运，碰到了自己。
孔艽甚至觉得，他们能碰到并蒂冰芝，就是因为他这几个月逐渐强盛起来的气运所致。
“那就提前预祝冯师兄身体康健了。”孔艽难得说了一句人话。
说着，孔艽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雪渣，说道：“走吧！今天晃得差不多了。”
今天已经是冯安苏醒的第五天。
这几天，他们每天都会在外面溜达一圈，偶尔去到霜月坛那片，做出一副继续寻药的模样。
也算是打消了一些不怀好意的目光。
经过蒋行天一战，孔艽在霜月坛的采药人里已经有了一些名气。
不少人对他都颇为忌惮。
毕竟他可是正面击杀了一名养轮六境的高手。
那神秘莫测，斩下蒋行天头颅的弧光，至今让很多人后怕。
郑刚那几个养轮六境都不敢说自己能接下那种程度的攻击。
当然，经过这几天的修养，孔艽服用爆气丹的副作用算是彻底康复了。
一身修为攀升到了巅峰。
“伤势已经痊愈，是得找个时间去哪个机缘所在的位置了。”孔艽面朝着霜月坛方向，心中默念。
算上之前来霜月坛赶路的时间，他们已经在这里呆了足足二十天了。
回去宗门还要灵田，等于说留给孔艽的时间还剩八天。
再不找机会去寻机缘，孔艽就得一个人留在霜月坛了。
“事不宜迟，今晚就去看看。”孔艽如此想到。
而后带着冯安，缓缓从崖壁的陡坡上跃下。
偶尔能碰到几个采药人，见到孔艽两人都避之不及。
是夜，月黑风高。
乌云再次聚集在了霜月坛峡谷的天穹上。
偶有呼啸的寒风自峡谷上方吹过，隐隐有暴风雪的前兆。
并不是十分明亮的霜月坛谷底。
一道身影隐匿在黑暗中，悄无声息的前进着。
他的手中紧紧握着一物，从他指缝间散发出莹白色光华。
“唉，这降霜残经的光芒无法隐藏，我就算是藏得再好，也没用啊。”孔艽苦笑着自语，确认了大致的方向后，不得不将降霜残经收入袖口，借助衣物屏蔽它的光华。
他刚从藏身的山洞里走出来，距离霜月坛那片建筑还隔着有一段距离。
不过以他的速度，赶过去，也不过盏茶功夫的事。
正在他一边思索着，过去之后该如何谨慎行事的时候。
前方峡谷的一个拐角处，突然传来几股异常浓烈的灵力波动。
而后便是好几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轰！轰！轰！
突如其来的巨响，在这安静峡谷内，仿若惊雷，传得老远。
距离那个位置不远的孔艽，更是耳膜都被震得有些酥麻。
“有人打起来了！”孔艽眉头微微皱起。
打斗在霜月坛并不稀奇。
但这次的战斗与以往的都不同。
孔艽默默感受了片刻那还没有消散的灵力波动，表情颇为惊异的说道：“养轮六境！”
他刚刚做出判断。
轰！又是一声震鸣！
孔艽余光瞥见，殷红如血的剑光，猛地从那个区域中冲天而起。
殷红光芒，将那附近的白雪和岩壁都染成了血色。
那股剑气中蕴含的浓烈杀意，看得孔艽胸口为微微发堵。
他能从那剑气中感受到，浓烈的威胁感。
“养轮七境！”孔艽前进的脚步都停滞了下来。
呆呆的看着那剑光冲天的地方，一时间踌躇不前。
第二十六章 悬赏令八十二位：韩冬
在霜月坛，养轮六境的修士之间，是不会轻易发生战斗的。
月凝冰芝虽然珍贵，但绝对不会让那个境界的修士豁出性命去抢。
至于养轮七境，孔艽听冯安说了，那已经是养轮境后期了，根本看不上霜月坛那月凝冰芝的奖励。
所以说，霜月坛内，应该没有养轮七境的修士才对。
但而今站在雪地上，孔艽遥望方才剑气消失的方向，他能够真真切切的感应到，那道血色剑光里的气势，绝对不止养轮六境。
毕竟他和养轮六境的人交过手。
眼下拿道剑光的威能，远超养轮六级。
“绝对是养轮七境，只会高，不会低！”口中笃定判断。
突然出现的养轮七境，让孔艽心中莫名升起不安的情绪。
尤其是那剑光诡异非常，光是目视就让他有种烦躁感。
“去看看？”孔艽望着那剑气消散之处，面露踌躇。
他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今天就此退走，明天再去寻找机缘。
要么去看看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终孔艽选择去看看。
“突然出现一个养轮七境的，总得去看清楚他为何而来吧。这种程度的高手出现，已经足以搅动整个霜月坛。”
“要是不怀好意，也得早做打算。”
孔艽如此思忖着，停滞的脚步再次迈出，这一次更显得小心翼翼。
他几乎是贴着峡谷的黑暗边缘在行走。
呼吸都维持在了最低。
约莫十数息时间，他终于走到了发生那场战斗的边缘。
那个区域的积雪都被战斗的灵力波动震出了一个真空地带，露出光秃秃的地面。
孔艽趴在这个地区的最边缘位置，匍匐着身体，最后在一块岩壁后停滞身形，只露出一只眼睛看向那个区域。
他看到三个人。
有一个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生死不明。
另外一人像是那不知生死的家伙的同伴。
他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满是血污的身体，半跪在地。
也被人用剑抵在了胸口上。
尽管现在是黑夜，但周围的雪地能反射不多的月华，勉强让孔艽能看清楚那个跪地之人的相貌。
“郑刚！”孔艽眼睛突起，满脸不可思议。
他怎么也不可能预料到。
那个和养轮七境交手的人，会是苍梧派此次的领队，十二人中修为最高的郑刚。
他也不认为，郑刚有胆去招惹一个养轮七境的高手。
其中必有原因。
正在他思绪万千间。
那个将郑刚击倒，将他同伴格杀的男子，开口说话了。
他的声音不大，在寂静的环境里，清晰传入孔艽耳朵。
“你是苍梧派的？你们门派一共来了几人？”男子声音淡漠像是没有情绪。
只是他背对着孔艽，看不清楚相貌，只能看到他一身血衣，长发披在双肩，梳得整整齐齐。
“韩冬，苍梧派执法堂悬赏榜上第八十二名”郑刚没有回答他提的问题，而是色厉内荏的吼道：“我们门派不知道有人多少人惦记着你的人头！，你居然敢来霜月坛！”
“唉！”被称为韩冬的男子叹了口气，悠悠回应道：“明明是我再问你呀。”
声音落下，孔艽眼睛微微一缩，他看见韩冬的剑，不紧不慢的从郑刚胸膛插了进去。
郑刚顿时表情狰狞，脸上根根青筋暴突，像是承受了不可描述的痛楚。
最后疼痛冲破他能忍耐的极限，终于忍不住发出凄厉哀嚎声。
“杀了我！”
韩冬俯下身来看着郑刚，像是在安抚着一个犯错孩子的大人：“想死？那你得回答我的问题！”
“十……十一个！啊啊啊！”
郑刚痛得五官都要扭曲，眼睛满是血丝，眼珠瞪得几乎要从眼眶里挤出。
最终随着韩冬一剑上挑。
以郑刚胸膛为起点，剑痕将他整个头颅都劈开，血洒当场，惨叫声也戛然而止。
一个养轮六级的高手，就这般被韩冬赶紧利落的斩杀，毫不拖泥带水。
“跟杀鸡一样！”这一幕看得一旁的孔艽冷汗连连，大气都不敢喘。
说实话他有些后悔来凑热闹了，他甚至都不敢保证自己在退走的时候会不会被这个韩冬发现。
这可是执法堂悬赏榜上的凶人，能上悬赏榜，每一个都身负血债，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突然，场中局势发生变化。
孔艽眼睛一花。
只见一道绚丽的光华从已经死去的郑刚尸体手中冲天而起。
金银两色将整个峡谷都照耀成了如同白昼的颜色。
光华穿越了云层，一直攀升到那乌云都不能到达的天琼净空，最后轰然炸开。
哐当！
一朵金银色烟火，如莲花般盛放。
“苍梧派的传讯烟火！”韩冬仰头看着那朵炸开的烟火，神态从容。
“看来得加快动作了。”
“苍梧派十一人、淬金门十三人、莫生宗十人……”
说话间，韩冬冷冷的将长剑入鞘。
视线转移到韩冬脚下，那被他斩杀的郑刚，以及他那个身形矮瘦的同伴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了干尸。
距离韩冬数十丈之外。
孔艽拔腿狂奔，方才在郑刚尸体手中，烟火绽放的刹那。
他就借着传讯烟火声音和光芒的掩饰，飞快遁走了。
同时他暗自庆幸，要是没有那个烟火升空，他必然会被那个叫韩冬的家伙察觉到。
因为他知道，养轮七境的人，感知力有多可怕。
“他是执法堂悬赏令上的人！排名第八十二，这才八十二就是这么凶了，前十的人得是个什么德行！”
孔艽一边跑着，一边在脑海里回忆着方才偷听到的信息。
冷汗不断的从他额间流下。
韩冬明显来者不善，还特意问了苍梧派有多少人来霜月坛。
这是要赶尽杀绝？
孔艽也不顾得什么机缘不机缘了。
他只想立刻回到山洞，招呼周婷语和冯安，赶紧溜。
他有一种预感，霜月坛今夜必定血流成河。
黑夜中，孔艽迅速靠近他们平时藏身的洞穴。
洞穴里有火光照耀出来。
借助篝火的光华，孔艽远远的就看见了周婷语和冯安的身影，伫立在洞穴入口处。
他们应该是听到了传讯烟火的响动，适才出来查看情况，于洞口处张望。
在他看见两人的同时，他们也恰好看到了孔艽狼狈逃回的身影。
冯安只听到烟火的声音，等他出来的时候传讯烟火已经散了，因而朝着迎面走来的孔艽发问：“孔师弟方才那边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如此狼狈？”
虽是在问询，孔艽脸上残留的惊骇之色，依然冯安苍老的脸上也显露出些许不安。
他是知道孔艽有多强的，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他如此动容。
周婷语就没有冯安这么多心思。
也没有感受到气氛的凝重，还自顾自的在那儿好奇的伸着脖子问道：“那边是打起来了吗？我们刚才听到了很大的响动。”
“呼！”孔艽吐出一口气，以尽量简介的话，将自己看到的一切赘述。
“郑刚死了，杀他的是韩冬。”
“刚才的响动是我们门派的传讯烟火，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直接让冯安、周婷语脸色狂变。
“郑刚师兄死了？”周婷语明显更在意他们这次领队的死活。
至于韩冬的名字，她应该没有听说过。
反倒是冯安，被韩冬两个字吓得不清，孔艽都能看见他佝偻的身子明显颤抖了两下，原本因为进补了不少补血药物而恢复些许红润的老脸，当即脸色煞白。
这个老家伙，面对蒋行天时都敢豁出命去打一场，如今光是韩冬的名字，就吓得他连反抗的勇气都提不起来。
第二十七章 血食
“悬赏令排第八十二位的韩冬？”
冯安眼里的惊恐几乎要夺眶而出了，声音都有些变形。
也不怪冯安这么恐惧，孔艽也是第一天看到韩冬此人，就被他那诡异事风格和血腥的手段惊得不轻。
想来冯安在外门呆这么久，应该比孔艽更能明白韩冬这个人的可怕。
“孔师弟说得对，我们得赶紧走！”冯安几乎没有丝毫犹豫，肯定了方才孔艽的提议。
“韩冬是谁？”周婷语还想再闻。
回应他的是冯安满脸的恐慌和颤抖的嗓音：“你不需要知道他是谁，你只要知道，只要他来了，霜月坛这么多人都不够他一个人杀得。”
从孔艽回到洞穴，再到他们敲定离开计划，这个过程不过盏茶功夫。
这么一点时间。
方才孔艽回来的方向，再次响起轰鸣之声。
随着灵力的强烈波动，升起数道蕴含杀意的殷红剑气。
想来是和孔艽一样，方才被那边的动静所吸引，前去查看情况的修士。
但他们就没有孔艽这么幸运了。
没有传讯烟火做掩护，都得死在韩冬剑下。
“走这边！”冯安这次亲眼看见了韩冬的剑气，再也不迟疑了。
选了一个他认为最安全的方向，一马当先带着孔艽和周婷语飞快的遁入黑暗。
冯安走得很快，他甚至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势还未痊愈，以自己能够施展的最快速度狂奔。
周婷语修为有限，有些跟不上冯安的速度，孔艽不得不将其半抱，才能让她不至于掉队。
说来也怪，平日里大大方方的周婷语，被孔艽这么一抱，居然俏脸通红。
不过这时候，孔艽哪里还会去注意周婷语的表现。
他的脑海里还回忆着方才那几道恐怖的剑气，以及冯安和另外一名养轮六境修士的凄惨死状。
“养轮七境的人都这么强吗？还是韩冬是个例外！”
思忖着的同时，孔艽瞥见了前方带路的冯安，他后背的衣衫已经被打湿了一片。
他在出汗，显然不是热的。
这个细节，让孔艽心里也越发不安。
尽管他们是朝着相反的方向逃跑着，但不知道怎么的，他还是心绪不宁，有种莫名的烦躁感。
“希望不要再出意外了！”
孔艽如是想到。
沙沙！
三人的身影翻越陡峭崖壁。
飞快穿行崖壁上一片浓密的灌木丛林。
所过之处，激起的风浪，吹得枝丫上的雪积雪纷纷落下。
眼看着已经离开霜月坛大峡谷，孔艽和冯安心里都不免松了一口气。
“总算离开了！”然而，不得他们庆幸的情绪蔓延。
走在队伍最前端的冯安，毫无预兆的停下了脚步，一双浑浊的眸子死死定格在前方一株需要四五人才能合抱的巨木上。
孔艽眉头当即一皱，以他对冯安的了解，他貌似也明白了什么。
脸色肃穆的轻轻将怀中的周婷语放下，视线定格在那巨木之上，手掌悄无声息的按上了后背的长弓。
冯安没有说话，孔艽也没有开口，两个极有默契。
似乎是受到奇异氛围的影响，周婷语也明白了什么，俏脸畏怯的慢慢后退了一步，躲在了两人身后。
雪夜的林间，死寂一片。
周围的环境好似都在这一刻定格了。
孔艽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终于，一声银铃般的笑容从巨木后方响起。
“呵呵！看不出来，你们两个家伙还挺警觉的嘛！”
在孔艽的注视下，一道身着红衣，身材玲珑有致的女子，慢悠悠从巨木后走出。
她的面庞带着魅意，一颦一笑似乎都在散发着魅惑。
是个很有风情的女子。
但孔艽的注意力明显不在女子的容貌身材上，而是定格在她一身红衣上。
她的衣着，与那个韩冬一模一样。
“养轮六境！”孔艽另外一只手掌已经按在了降霜残经上。
可能是韩冬带给他的震慑力，令得孔艽下意识的就将自己的杀手锏拿在了手里。
冯安好似又恢复到了之前初时与孔艽相视的油滑德行，朝着女子友好的笑了笑：“这位仙子，我们无冤无仇，放我们过去可好。”
被冯安称作仙子，女子掩嘴轻笑，胸前本就凹凸有致的身形，更是颤抖连连。
但是她嘴里的轻吐出来的话语，却让孔艽三人的脸色都阴沉了下来。
“不行哦，今晚可是韩冬师兄的大日子，你们几个血食跑了，他可是会很生气的。”
冯安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他并没有立刻回应女子，而是转头，看向孔艽，以仅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沉说道：“打还是跑！”
冯安绝对是个狠人，伤势未愈，竟然还想着跟人拼命。
孔艽看着冯安脸上的认真，他知道，只要自己说打，这个老家伙肯定和蒋行天交手时一样，发疯似的冲向那个女人。
但孔艽清楚，冯安如今的状态，怕是连之前七成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
至于孔艽自己，他虽然和蒋行天一战后有了些许进步。
但这点进步，在养轮六境面前，微不足道。
但如果是跑的话，周婷语的修为太低，也不是上计。
犹豫半晌，孔艽只能把牙一咬，低沉的说道：“我掩护你们先走，我一个人脱身容易些。”
见得孔艽终究两个选择都没有选。
冯安脸色一愣，深深看了一眼孔艽，试探性的说道：“孔师弟你一个人没问题吧？”
“缠着她没问题，打赢她估计不行。”孔艽说话间，手掌已经再次探入囊中，取出了爆气丹。
还剩两粒。
不着痕迹的递给冯安一粒。
后者会意微微点头。
他秘法的副作用太可怕了，还是爆气丹稳妥一些。
有了爆气丹，他也能带着周婷语更快的逃离。
正在孔艽递给冯安丹药的时候，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体香味，空闲的手掌中似乎被人从身后塞入了一物。
孔艽低头，手中被塞入的东西，乃是一枚略微有些暗淡的金色符箓。
正是那枚小金刚符箓。
周婷语带着哭腔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孔师兄，你可不能死！”
“其实你们不用跟我拼命的。”女子再次开口了，表情玩味的看着孔艽三人说道：“只要你们乖乖的回去，本仙子绝对不追。”
“去你娘的！”冯安直接破口大骂，一口将爆气丹塞入口中，还有一株月凝冰芝。
另一边，孔艽也服下了爆气丹和灵药。
嘭！两人的气势双双攀升到了养轮五境。
“动手！”孔艽一声爆吼，长弓拉满，灵气震荡间，三支寒冰箭矢脱手而出。
冯安也是狂吼一声，身形连连攀高，化作人形野兽扑向女子而去。
原本女子以为只是两个养轮四境的小虾米，谁能想两人吞服丹药后，境界竟然达到了养轮五境。
两个养轮五境，已经足以威胁到她了。
“爆气丹！”女子好似也猜出来他们所吞服丹药的名字，表情变得冷漠。
看着当先袭杀到自己面前的冯安，轻轻拍出一掌。
呼！
看似柔弱的手掌，带着强劲的风浪，将地面上的积雪都震得漫天飞舞。
第二十八章 底牌尽出
女子的意图是逼退冯安，再化解箭矢的攻势。
但她不知道，冯安参与战斗时那亡命的模样。
吼！冯安好似杀红眼的野兽，对于袭向自己胸膛的一掌，根本不做防御。
赤红着眼睛，一拳攻在女子那颇具丰满的胸前。
彭彭！
闷响声同时从各自身体上传出，两人互换一掌一拳。
冯安的状态本来就不好，即便服下爆气丹依然没有和蒋行天交手时那么强大。
因而一招就败了下来。
女子那看似软绵绵的一掌直接震得他吐出一口鲜血，身形倒飞而出。
但他的那一拳也让女子身形摇晃了两下，很是吃痛。
不等她怨毒的目光看向冯安，三支利箭接踵而至。
她双掌拍出，掌力直接将孔艽的寒冰轰爆在了身前不到三丈之处，化为漫天冰雾。
恰逢此时，冰凉的液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弥漫到了她的脚下。
“不好！”女子暗道不妙，为时已晚。
被她掌力轰爆的冰雾已经从四面八方扑来，避无可避。
直接将她整个人包裹，染上一层冰霜，至于她下半身被液体包裹的位置，则是直接被寒气冰封。
孔艽这一招屡试不爽，如果不是他交过手的人，没有防备下根本防不住。
见得寒息术得手，孔艽当即朝着冯安倒飞出去的身形吼道：“走！”
咻！原本吃了女子一掌精神萎靡的冯安，再次振作起来，从女子左侧爆射而出。
在那里，周婷语早已在他们交手时摸到了那个位置。
冯安扛起周婷语就跑，异常果断。
“你们一个也跑不了！”女子面色冷酷，一掌将身下坚冰拍碎。
孔艽的寒息术显然不足以控制住她。
正待她要追击的时候。
早已将降霜残经捏在手中蓄势待发的孔艽，神情果断的激活了这件法器。
咻！下一刹那。
一道流光自孔艽手中闪烁而出。
光芒在雪地中一闪而逝，月牙状的光华已经掠过两人空间，瞬息间杀至女子的面前，直取她的颈项而去。
流光快得异常。
寻常养轮六境怕是看都看不清楚残经的轨迹。
这一幕让女子脸色大变。
但她不是寻常养轮六境。
这一次冯安也没有能力再帮助孔艽吸引她注意力。
关键时刻，她竟然头颅一偏，堪堪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击。
但降霜残经恐怖的锋锐之力，依然在她左肩划过。
噗！
血花绽放，女子左臂径直从肩头处断裂。
连同女子身后那足足要四五人才能合抱的巨木，都被降霜残经洞穿。
轰！
巨树倒塌，它被降霜残经拦腰斩断，露出平滑的切面。
女子的左肩一下的臂膀，也无声掉落，能看到里面的骨骼和血肉。
巨树倒塌后，漫天积雪坠落在女子的身上，她也表现得无动于衷。
怨毒的眼神看着眼前那个将自己左臂膀整个斩断的少年。
如今的她哪里还有初时那般的从容和魅惑，抓狂的尖叫着道：“你今天必须死！”
这时候，她也忘记了追击冯安和周婷语。
滔天的怒火和怨毒，只锁定孔艽一人。
“呵！”听得女子如同厉鬼的尖叫声，孔艽晒然一笑，就算自己不伤她，这个女人也不可能放过自己。
孔艽手臂一抬，将饶了一个圈，重新回到自己手里的降霜残经接住，暗道可惜。
“只是可惜，没能削下她的脑袋。她有了防备，下一次更没机会得手了。”
降霜残经威力不俗，同等的，它对灵力的消耗同样巨大。
一击之下，孔艽体内接住爆气丹达到养轮五境的灵力，已经亏空了一半。
也就是说，他只有一次祭出降霜残经的力量了。
同一时间，女子单手结了一个印法。
她曼妙的身体中开始弥漫出血红色的雾气。
孔艽鼻子微微抽动，他能闻到，雾气中夹杂着的令人作呕的血腥。
伴随着雾气的散开，那一抹红色，在雪地中触目惊心，一种难以言明的气息逐渐扩散。
孔艽目视着雾气的扩散，表情凝重，韩东的剑芒上就有这种气息。
他亲眼看到，韩冬的剑插入郑刚的身体，后者直接化为了一具干尸。
“这一招有门道，不能接！”
孔艽心生忌惮，身体下意识的抽身急退，试图和女子拉开距离。
但已经陷入癫狂状态的女子哪里会如他所愿。
“死！”四下弥漫的血雾在女子怨毒声中，化作一张丈长的血色鬼脸。
唳！鬼脸携带漫天血雾，尖啸着，朝着孔艽退走的身体当头扑下。
奔跑中的孔艽当即回头，看着距离已经近在咫尺的鬼脸，脸色阴沉。
他明白自己根本跑不过鬼脸。
如此近的距离，鬼脸传来的浓郁作呕气息，几乎贴着孔艽鼻子灌入。
“跑不过只有硬接了！”孔艽一把掏出周婷语临走前递给自己的小金刚符箓，来不及心痛钱了，直接启动。
嗡！随着灵力的灌入，金色的屏障将孔艽保护在内。
与此同时，鬼脸也袭杀而至。
血色的鬼脸将金色的屏障连同被保护在内的孔艽，整个吞噬。
一时间，两股力量交织之处，血色和金色的力量疯狂扭曲交缠。
轰！
随着一声炸响。
金色的屏障破碎，爆炸时炸开的力量，也同时将鬼脸震得稀烂。
孔艽的身影从两股力量交织之处狼狈退出。
不得孔艽站稳身形，他的余光看见，被小金刚符箓震碎的鬼脸已然再次凝聚在半空。
这一幕看得孔艽心头一凉，暗暗苦笑道：“看来是过不去了！”
这个女子虽然和蒋行天同为养轮六境，但实力显然要高于蒋行天，手段也很诡异。
孔艽已经底牌尽出，连小金刚符箓都用了，都无济于事。
虽然孔很想闯过去，但明知道不可为而为之，是傻子的做法。
因而，孔艽做了一个人女子万万没有想到的动作。
他直接转身，朝着霜月坛峡谷急速逃去。
“想跑！”女子怨毒开口，下意识的就想驾着血雾去追击那个斩断她臂膀的家伙。
但是脑海中却是浮现出韩冬那冷漠的面庞。
女子脸上浮现恐惧，硬是没有迈出追击的步伐。
“哼！你回去了也是死路一条。便宜你了。”女子冷哼一声，随即看向地面自己断落在雪地里的断臂，妩媚面庞变成了狰狞。
第二十九章 绝境求生
孔艽低沉着面庞，从悬崖上陡峭的山路一跃而下。
这个过程中，他不止一次的回头，看向后方，没有看到那诡异的血雾。
女子没有追来。
原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孔艽表情反而更加阴沉了。
脑海中飞快分析着当前的局势。
“不追击，证明她的任务，就是镇守那里，负责将所有路过的修士拦下。”
“那么，这个峡谷的周围，每一个出口应该都被有她这种人把持。”
“这是要把霜月坛一锅端！”
显然，在霜月坛内呆着要不比直面那女子更加凶险。
但孔艽真的没有信心从那血雾中冲出去。
虽然他还有第二用降霜残经的机会，但面对有了防备的女子，估计连第一次的战果都达不到。
小金刚符箓还能用一次，它能抗住那血雾，但只能抗一下。
一旦被血雾包围，孔艽绝对会死。
同时，爆气丹时间有限，也不足以支撑孔艽太久时间了。
当下明知道霜月坛很危险，他也只能下来了。
“还好没选和冯安一起和她死磕，不然都得死！”孔艽暗自庆幸，自己没有选择冯安的提议。
思忖间，孔艽身形已经下到谷底，脚踏在结实的地面，默默的想到：“还有一线生机！”
郑刚死时放出过求援讯号，想来只要自己多撑一段时间，赶在宗门支援之前就能活下来。
“谁能想到霜月坛此行这么危险。”
“终究还是自己实力太弱了。等我得到机缘，回宗门后，必然闭关。不到养轮五境不出关。”
一边思忖着，孔艽感觉到体内爆气丹的药效已经快达到极限了，灵力有了衰竭的迹象。
因而他身形在峡谷谷底飞快穿梭，最后在一个积雪最为厚实的位置停下脚步。
俯下身来，孔艽双手挖出一个刚好能容纳自己的雪坑，在自己灵力枯竭之前躺了进去，而后用积雪将自己覆盖。
雪坑里已经一片黑暗，感受着冰雪与肌肤触碰后的冰凉触感，孔艽缓缓闭目。
刚做完这一切。
爆气丹药效就过去了。
方才还鼔荡的灵力，灵力像是潮水般从体内褪去，经脉和丹田中空空如也。
熟悉的经脉疼痛感如约而至。
孔艽已经不是第一次服用爆气丹了。
他早有所防备。
因而缓缓闭目，默默运起降霜养轮经，开始恢复自己的灵力。
同时他借助降霜养轮经的特性，将自己的体温降至最低。
几乎要和雪地上的积雪融为一体，这就是他最后的求生手段。
霜月坛的雪极冷，冷得不正常。
冯安说过，修士的灵力都不能将那寒冷隔绝。
可能是孔艽修炼了降霜养轮经的原因，他能够无视这种寒冷。
且能够完美的和这里的雪融为一体。
“能不能活下来，全看天意了！”孔艽静躺在雪坑里，已经无计可施他只能寄托在自己最近暴涨的气运上了。
恰逢此时。
呼！停了数天的风雪再次席卷霜月坛大峡谷。
飘落的雪花落下，将孔艽残留在雪地上的些许痕迹尽数抹去。
孔艽在灵力枯竭和经脉疼痛双重疲惫下，于不见丁点光亮的雪坑里缓缓沉睡，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身体每一个器官都保持在了最低的活动状态。
心脏十数个呼吸间才跳动一次，连血液都缓慢了。
意识半梦本醒。
外界的世间流失好像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恍惚间，他好似听到了远方霜月坛传来的惨叫声，还有无数此起彼伏的灵力波动。
大地时不时的震动，霜月坛那些经过悠久岁月还勉强能保持框架的建筑，也在陆续的战斗中倒塌。
霜月坛果然如孔艽所预料的那样，迎来了血腥的洗礼。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霜月坛突然没有了动静。
除了那漫天的飞雪，整个大峡谷死寂一片。
孔艽意识越来越模糊，终于是陷入了长久的黑暗。
他已经很久没有做过梦了。
在这雪坑里，他梦见了不一样的霜月坛。
有一群身着白色大袖宽衫的宫装男女生活在此，女子袅袅娜娜，巧笑嫣兮的与同伴交流。
男子英俊挺拔，呼朋引伴间朗笑着朝着天上的明月御空而上。
氤氲的灵气充斥着整片天地，仙鹤飞舞，灵鱼在谭中跃起。
天穹上的月华，被祭坛引动，垂直落下，将他们笼罩，仿若人间仙境。
……
另外一边，靠近霜月坛峡谷的外界地面上。
佩戴着苍梧派弟子腰牌的队伍和一群身着红衣的人士发生了遭遇战。
红衣一方好像早早的就埋伏在了这里，等待苍梧派救援队伍的到来。
两股势力碰撞，各不相让。
明显红衣一方占据了优势，他们手段非常诡异，而且有心算无心，将苍梧派救援弟子打了个措手不及。
鏖战许久，各有伤亡，但还数苍梧派弟子死伤更惨重，
留下数具尸体后，果断退走。
梦境极为短暂。
孔艽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于雪坑中忽然惊醒，在漆黑一片的雪中睁开了眼睛。
“真是奇怪的梦。”雪坑中，孔艽喃喃低语。
修炼者很少做梦，每一个梦都是属于自己的灵性在主导。
或是警告、或是某种征兆、亦或是预言。
然而这个梦境给孔艽的感觉，并不属于那三者之间。
因而孔艽才觉得奇怪。
只是困惑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经脉中隐隐的刺痛感，将他从万千思绪中拉回现实。
爆气丹的副作用来了。
只是他身边再没有能够帮助他缓解疼痛的周婷语。
当然，也有好消息，在经过不知道多久的沉睡以后，他的灵力再度恢复了巅峰。
感受着黑暗之中，四面八方将自己包裹的积雪，不断朝着自己肉体释放的寒意，孔艽眨了眨眼睛：“我昏睡多久了！”
时间对于修士而言异常廉价，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所处的环境，危机四伏，精准的时间有助于帮助孔艽判断当下的局势是否还危险。
方才孔艽半梦半醒时，依稀能感觉到外界的响动。
他依靠降霜养轮经特性，将自己埋藏在雪中的做法，显然是有效果的。
韩冬并没有发现他。
现在孔艽有两个选择。
既然藏匿在雪中有效，他可以继续窝在这里，再呆个几天。
等到韩冬走远了，苍梧派的支援来了，再出来。
孔艽并不知道苍梧派来援弟子遭受伏击后已经退走。起码短时间内不会有救援了。
因而他还在兀自分析着局势。
“或是现在就出去，看看外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有机会就伺机而动去拿取机缘。”
前者无疑更加稳妥。
但选择前者的话，那时候苍梧派的支援到了，孔艽就更没有机会去接触这次机缘了，必然是会跟着苍梧派的人回到宗门。
等于霜月坛这一趟白跑了。
霜月坛发生这么大的事，孔艽短时间内肯定也不可能再出来。
霜月坛接连发生的遭遇，让孔艽感觉到了自己修为的低微，现在迫切的想要提升实力。
想要在这里世界立足，只有绝对的实力，才能保证。
因而，他现在对这次机缘的渴望也无限放大。
“我得出去！”最终，孔艽选择铤而走险。
第三十章 霜月坛之劫
呼！霜月坛峡谷内大雪依旧。
强劲的寒风夹杂着雪花在峡谷内肆虐。
寻常人行走在其中，怕是连眼睛都睁不开。
漫天大雪纷飞中，峡谷谷底一处厚重积雪堆积之处。
地面上覆盖的厚厚积雪中伸出突然一条手臂，刨开一个雪洞。
少年先是探出脑袋，狭长的眸子谨慎的观察了一遍四周。
入目所见，除了漫天风雪，无任何修士的痕迹。
确定没有危险后，他适才缓缓从雪坑里爬了出来。
随手拍了拍还附着在自己衣衫上的雪渣，孔艽于风雪中眯起仰头望天，似乎是在确认时间。
如今霜月坛已经是正午时分。
只是天穹正中央的大阳已被风雪遮蔽，只勉强能看到一个轮廓。
洒下的热量更是没有驱散霜月坛地的寒冷分毫，这里寒风依旧在肆虐，鹅毛般的雪，不断给地面上的积雪增加厚度。
孔艽出来不过片刻，身上与头发间又被附着上了一层雪花。
他也懒得去清理积雪了。
手里捏着降霜残经，瞅准霜月坛的方向缓缓摸过去。
平日里时不时有修士掠过，或是有打斗场面的霜月坛，而今只剩死寂一片。
空气中残留的肃杀气息，令得这片天地更加森冷。
饶是孔艽耐寒的特性，也因为被空气中残留杀气的刺激，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这韩冬，到底是个什么人物，养轮七境而已，杀气就这么霸道了。”虽是脑中抱怨着，孔艽脸色忌惮之色更浓。
行走了大约一盏茶功夫，他看到了第一具尸体。
尸体被积雪覆盖了大半，只剩下一张人皮包裹，枯瘦如干尸的面庞还露在雪地外。
而今也是冻成了冰雕。
孔艽能从干尸死前残留的表情中，看到深深的恐惧。
他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就从尸体身边无声掠过。
随着他逐渐靠近霜月坛，越来越多的尸体呈现在他眼前。
他们的死状都有一个特征，那就是被某种力量给吸干了。
孔艽知道，这是韩冬的手段。
证明这些人都是丧命在了韩冬的手里。
“这家伙还真是胆大包天，这些死者分别来自好几个门派。他就不怕被众多门派联手追杀吗？”孔艽如此思忖间，又露出自嘲的笑容。
“是了，他本来就在苍梧派的悬赏名录上，想来也不只是苍梧派在通缉他。他还怕什么。”
其实孔艽藏身的位置距离霜月坛中心并不远。
只是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胆战心惊，身体紧贴着障碍物。
盏茶功夫就能走到的距离，他硬是走了一炷香。
好歹最后有惊无险的进入了霜月坛的残破建筑群内。
有了那些断壁颓垣的掩护，孔艽也有了些安全感，瞅准时机跳入一个建筑的残骸内，借助着倒塌的建筑缝隙，缓缓前进。
虽然慢，但胜在安全。
终于，他摸到了霜月坛一处靠近正中心祭坛，位置较高的高处。
这个位置视野极好，孔艽俯下身子，借助着建筑间的缝隙，居高临下侦查起如今霜月坛的情况。
入目所见，尽是被风雪覆盖了大半的触目惊心的尸体，全部都被寒气冰封，成为了屹立在风雪中的冰雕。
“整个霜月坛怕是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
暗暗咽了一口唾沫，孔艽如此想着。
忽然他眼睛一缩，余光好似看到了什么。
随即将目光死死定格在霜月坛祭坛上，那几乎要被积雪覆盖的红衣身影。
韩冬！
这个掀起霜月坛屠杀的罪魁祸首，竟然还没有走。
他就坐在祭坛的上方，仍由大雪纷飞将自己包裹。
其双手结成某种法印，似乎正在引导着什么道术。
在这个过程中，韩冬如是泥雕木塑，好像并没有意识存在。
这让原本孔艽因为看到韩冬而紧张到绷紧的身躯，缓缓放松。
“看来我运气不错！”摸了摸额间并不存在的冷汗，孔艽露出庆幸笑容。
孔艽第一次见韩冬并没有看清楚他的相貌。
如今这个位置，刚好能将其容貌收入眼底。
他的脸颊曲线柔和，眉眼趋于女性化，鼻梁高挺，长发梳得一丝不苟。
单论五官而言，绝对是孔艽见过最俊美的男子。
一身红衣更是将其容貌衬托得多了几分艳丽。
但从外貌看，谁能想到，这是个屠尽了霜月坛，凶名赫赫的凶人。
起初，孔艽还在疑惑韩冬正在干什么。
很快就有了答案。
一丝丝血色的雾气，开始从霜月坛四面八方丧命的尸体中被剥离出来。
朝着那祭坛中央的韩冬聚集。
而后钻入他的身体。
每吸收一缕血丝，韩冬的气势便增强一分。
看到这一幕，孔艽不免想到那拦截自己去路的女子所说的话。
她曾经提到‘血食’两个字。
如今孔艽好像明白了那两个字的含义。
“韩冬，居然用修士的灵血来修炼。这就是他屠杀霜月坛的原因吗？”孔艽眸子里闪过惊骇。
“怪不得他会被通缉。”
如此一来，韩冬来霜月坛的目的也就清楚了。
找遍周围数个门派统领的区域，也找不到霜月坛这种，都是养轮六境以下，又存在数量庞大的修士地方了。
这专门给数个门派采药人提供采集月凝冰芝的地方，简直就是为韩冬量身定做，修炼最完美的地方。
“他现在没有意识，要不要……”孔艽趴在石缝后，眸子里闪烁过杀机，犹豫着要不要动手。
但很快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就被他抛之脑后。
他的残经，连养轮六境的那个看门的女人都杀不掉。
且不论韩冬现在是不是真的没有意识，他如今的状态，显然已经比之前更为强大。
倘若不能一击必杀，将其惊动。
一百个自己都不够他杀得，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风险。
而且，孔艽能够清晰的看到韩冬头顶，那代表了他气运的云团。
那气运洁白如雪，和上官雨舟的气运不相上下。
这种气运在身的天骄，并不是那么容易杀死的。
“也好，没有人打扰我去寻机缘了。”杀人，孔艽不敢冒险，但如果只是去寻找机缘的话，那完全没有问题。
最后看了一眼韩冬所在的位置，孔艽身行再次隐入断壁残垣中。
就在孔艽离开的片刻。
他根本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自己方才杀机闪烁的一瞬间。
祭坛中央，韩冬那紧闭着的眸子眉头不少痕迹的跳动了一下。
但随着孔艽杀机的褪去，韩冬又恢复了若无其事的模样。
降霜残经散发着光亮照向某个方向，孔艽跟着光芒的指引，来到了一个陈旧不堪的石室内。
此处地面有很多人踩踏过后，而留下的痕迹。
证明这里曾经不止一个采药人来过。
残经的光芒，就照耀在这个石室的墙壁上。
孔艽走进了观察。
石墙材质很普通，像是用寻常的山中青石砌成。
其上也有明显岁月的痕迹，很多耐寒的苔藓植物爬满了墙体，令它原本就朴实无华的墙面，更加不引人瞩目。
“莫非墙后有暗道？”
孔艽眯了眯眼睛，略微沉吟后，灵气汇聚于掌间，朝着那面墙壁试探性的打出一掌。
轰！
足以击穿石墙的一掌，轰击那石壁上只是发出沉闷的声响。
整个石壁，除了某些苔藓被震落，墙体本身连个石头渣子都没落下。
反而是孔艽的手掌，在接触石墙后，被墙内反震的力量，震得微微发麻。
“果然有古怪！”石墙的坚硬程度让孔艽放弃了强行突破的想法。
他开始俯下身子，手掌在因为受到气候影响冷如坚冰的石墙上一寸寸的摸索，眼睛也刁钻的看过每一寸位置。
最终，他终于在靠近地面五尺的位置摸了一个凹陷。
孔艽眸子一亮，清理了那个凹陷里残存着的苔藓。
刚好露出一个月牙形状的印记。
事到如今，已经不需要犹豫，孔艽将降霜残经拿起，缓缓镶入那个凹陷。
石室陷入沉浸。
孔艽预想中的发展并没有发生。
“嗯？”孔艽眉头不受控制的皱在了一起。
看着那完美镶嵌入石壁的降霜残经，他脑海里又回忆起降霜残经对自己灵力的反应。
当即伸出手掌，试探性的朝着残经本体注入降霜灵力。
这一次果然有了反应。
隆隆！之前孔艽全力一掌都没有撼动的石壁，而今发出剧烈的轰鸣声，整个石壁都在颤抖。
那些经过漫长岁月，爬满石壁的苔藓植物，刷刷落地。
露出石壁原本青黑的模样。
而后一道道玄奥的白色光芒纹路，以孔艽注入灵力的残经为中心，缓缓浮现出来。
在石壁上形成了一个类似于某种阵法的存在。
下一刹那！
咣！
刺目的白光从石壁上的阵法中暴发。
将孔艽整个身躯包裹，连同整个石室都被光芒吞噬。
等光芒散去的时候，孔艽以及石壁上的降霜残经已经消失无踪，就像他从来没有存在过。
石室重新归于寂静。
第三十一章 入门考核第一步：资质筛选
孔艽被猝不及防的强光，照得眼前一花，陷入了短暂的失明状态。
等他眼睛重新恢复视力的时候。
入目一片黑暗，但又不完全的黑暗。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已经离开了霜月坛，进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空间。
“刚才那个阵法原来是这么用的。”
孔艽心有明悟。
伸手揉了揉还有些酸胀的眼睛，依稀能看见一片片淡蓝色的色彩点缀在空间的周围，将这个空间勉强照亮。
这里死寂无声，安静到孔艽能够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
“怪不得那些前辈把霜月坛找了一遍又一遍，也没有找到前人留下的东西，原来霜月坛还有这种地方。”孔艽低喃着的嗓音在空间内传递，原本细如蚊呐的声音，而今清晰传遍这个空间的每一个角落。
经过短暂的时间，孔艽的眼睛开始逐渐适应这黑暗的环境。
借助着周围暗淡的光亮，重新打量着这处空间。
空间的正前方，是淡蓝色光亮最充沛的所在。
一株差不多有成人那么高，庞大的不知名植被，就是那光线的源头。
一个个蒲团散落在这处空间的地面，蒲团的摆放极其规整，每三步一个。
嗒嗒！孔艽谨慎迈开脚步，缓步行走在蒲团之中，向着那光源最充沛的前端走去。
离得近了，他才看清楚那植被的真实面目。
是一株灵芝。
它的枝干差不多有孔艽的腰粗，灵芝的伞盖接近五尺，差不多要两个人合抱。
不管是枝干还是伞盖，都尽皆晶莹剔透，流转着神异光华。
那些光华，就是这个空间光亮的源头。
离得近了，孔艽越看越觉得这个灵芝熟悉。
最后脸上疑惑化为极度的震惊！
“月凝冰芝！”这四个字，孔艽差点尖叫着喊出来的。
大得这么夸张的月凝冰芝，整个修真界恐怕也找不出第二朵了吧！
灵药这种东西，都是时间越久，药效越强的。
孔艽呆呆看着这株月凝冰芝，他发现以自己浅薄的阅历，很难去判断这株月凝冰芝的价值，到底已经处于什么地步。
可笑的是，自己前段时间，还为了一株并蒂冰芝和一个养轮六境的家伙拼死一战。
正在孔艽惊疑不定间。
意外发生。
咣！一双亮如皓月的霜白色光柱，突然从巨大月凝冰芝的下方绽放。
在黑暗中，这种程度的光芒，几乎要将整个空间照亮。
一时间，此处空间亮如白昼。
孔艽首当其冲，整个人完全暴露在了光芒覆盖下。
他被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一个激灵。
随即抽身急退。
光芒照耀下，孔艽脸色凝重无比，目视着那光线的源头。
只是强光照耀下，孔艽难以看到那散发强光的本体。
就在这时，光芒收敛，就像是它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空间再度陷入黑暗。
咕噜！孔艽咽了一口唾沫，被这不明所以的状态，搞得浑身紧绷。
身体因为过度紧张，心脏急速跳动，他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
黑暗并没有持续太久。
一束柔和的光华，从空间顶部洒下，将空间重新照亮，光华的源头，是一颗人头大小的不知名蔚蓝晶体。
孔艽借着光亮，看清楚了方才那两束光芒的源头，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一道浑身布满了灰尘的身影，就盘坐在那巨大月凝冰芝的下方。
单从外貌看，约莫四十的中年男子，五官轮廓清晰，带着英朗。
他表情木然，眉心有一个类似于月牙的印记，身着已经快要被岁月力量腐朽的破败白色大袖宽衫。
在孔艽打量着他的时候。
他那一双好似没有感情的暗金色双眸也直直的定格在了孔艽的身体上，瞳孔中依稀可见收敛的光华。
孔艽突然明白过来，方才那两道光柱的由来了。
“他的眼睛！”孔艽咽了一口唾沫。
尽管那个男人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气息。
但越是这样，孔艽内心越是心惊胆战。
一个不知道活了多久岁月的古修。
单单这个身份，就让孔艽冷汗直冒，忐忑不安的情绪几乎要吞噬他的思维。
但眼下，他还是硬着头皮作了一揖，以紧张到沙哑的嗓音说道：“前辈，晚辈无疑闯入贵地，无意打扰。”
孔艽的声音，在空间内回响良久。
但是男子没有回应。
他只是慢吞吞的从盘膝坐着的地面上站起。
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令得他那已经腐朽不堪的宽衫直接从他身体上脱落，化为碎屑，散落一地。
衣服下裸露出来的身体，看得孔艽眼瞳一缩。
那并不是正常人的身体。
一个个机关零件镶嵌在他的身体内，随着他的动作，每一个零件都在转动。
摩擦间，发出咔嚓咔嚓的轻响。
显然，孔艽眼前的这个‘前辈’并不是什么古修，而是一具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机关傀儡。
饶是如此，孔艽也不敢小觑于他。
“如此悠久的岁月，连巴掌大小的月凝冰芝都能长到人这么高，衣服都被腐朽成了灰烬。而这个傀儡却还能运行如初。”
“反倒是活人还好应付一些，起码能交流，这机关傀儡也不知道有没有意思。它要是起了杀心，怎么办。”
“该死，这地方要怎么出去，连个逃的地方都没有。”
正在孔艽暗自思忖着，下一步该怎么做的时候。
傀儡已经在孔艽戒备的注视下走了两步，行至蒲团散落的空间正前方。
孔艽看到他暗金目光再次凝望向了自己，僵硬的嗓音从傀儡口中发出。
“考核开始，入门弟子入座。”
“他居然还能说话！”孔艽先是被傀儡突然间开口吓了一跳。
随即又被他话语中的两个关键词吸引，面露思索。
“考核？入门弟子？”
孔艽思忖稍息，目光在这个铺满了蒲团的空间扫动了一圈。
仿佛明白了什么。
“原来这里是当初那个门派挑选入门弟子的空间，这些蒲团都是给那些入门弟子准备的。”
显然这个傀儡是把孔艽当做了前来参加它所在门派入门考核的弟子。
而他，正在履行自己的职责。
之所以它把孔艽当做了入门弟子，必然是他所修行的降霜养轮经有关。
孔艽能够进入这个空间，就是因为他身具降霜灵力。
之前他还害怕这个不知道实力深浅的傀儡对自己暴起发难。
当下想通了其中关节的孔艽也不紧张了。
眼睛先是淡淡瞥了一眼傀儡那没有感情色彩的眸子。
而后慢吞吞的坐在了无数蒲团中，最靠近傀儡的那个蒲团上。
虽然不知道考核内容是什么，但云纹碑将自己指引到这里，那么考核的目的，必然和自己的机缘息息相关。
傀儡似乎有一些灵智，但和正常人又有差别。
它似乎能明白，现场只有孔艽一个人。
所以眼睛一直注视着他。
等到孔艽正式入座，它方才收回目光，继续以他那独有的空洞嗓音说道：“开始入门考核第一步：资质筛选。”
一语言罢，傀儡缓缓伸出手掌，十指交错间，结出了某个古老的法印。
印法结成。
咣！一轮皎白的月轮，出现在他双手之间。
月轮光滑如镜的正面正好对着孔艽。
第三十二章 皇甫五芹
孔艽的眼瞳中倒映着月轮的形状，眼里露出迷茫之色，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
同时又有些许不安。
“资质筛选，我只有两个灵窍，在苍梧派都算资质平平了。在他们古修的眼里，估计算是朽木不可雕的那类人吧。”
“这个资质筛选关系到我能否获得机缘，要是过不了咋办！”
孔艽忐忑不安间。
他面前的月轮开始徐徐散发光亮，柔和清冷的光华将其整个身体笼罩在内。
那一瞬间，孔艽感觉自己好似置身于柔和的清泉之中，那清冷的月华覆盖在自己身体表面，如流水般流动。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是孔艽目瞪口呆。
在哪光滑的包裹下，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他低头，甚至能看到那些隐藏在自己血肉中的血管和经络。
而他却没有丁点不适感。
这让孔艽不禁感慨：“古修的手段，当真奇异！”
片刻间隙，傀儡手中的月轮照耀在了孔艽的丹田位置。
他那一轮被其温养了近三年的灵轮，完整的暴露在了傀儡的眼下。
孔艽的灵轮在未修炼前，暗淡无光。
因为受到降霜养轮经的温养，而今已经带上了一些湛蓝之色。
在傀儡手中的月轮照耀下，更是添上了几分皎白，如同当空圆月。
傀儡暗金色的瞳孔也适时定格在了那灵轮之上，仔细打量着那一轮光华如玉的灵轮。
稍息时间，傀儡这才缓缓说道：“灵轮无暇，皎白如玉，上等资质，资质筛选合格。”
“上等资质？！”听得傀儡那清晰入耳的话，孔艽脸上的古怪之色更加浓郁。
当下几乎所有的门派，都以灵窍的多少来判断一个人的天赋高低的。
因为灵窍的数量，关系着修士的修炼速度。
像孔艽这种两个灵窍的资质，简直就是烂大街的存在。
他做梦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在别人的嘴里，听到‘上等资质’这四个字。
“难道是古修对资质的判断，并不是在灵窍上？而是以灵轮来定义？”孔艽越想越不对劲。
如果只以灵轮来定义，不看灵窍，倘若只有一个灵窍的人怎么办？
那种人估计一生都无法突破到养轮四境。
还有灵轮无暇，孔艽一直觉得所有人的灵轮应该都是他这样的才对。
“难道修士的灵轮并不都是完整的？”
孔艽醉心于修炼根本不知道，灵轮无暇的人是多么稀少的存在。
可能和现在修真界对灵轮的重视程度并不高也有关系。
孔艽更不知道的是，傀儡口中的这个上等资质，要是放在古修时期，是多么难得。
古修的一句资质尚可，就足以让当时不知道多少人欣喜若狂。
正在孔艽因为傀儡的一句话千愁万绪间。
后者已经面无表情的将手中持着的月轮收起。
继续以他那不缓不急的嗓音陈述道：“资质筛选结束，进入正式考核。”
一边说着，傀儡缓缓抬头，其眉心那月牙形状的烙印迸发出一道金色光束，照耀向空间的顶部。
那里就是散发光源的位置，被镶嵌着一颗人头大小的不知名晶体。
当傀儡眉心的光束，照耀在那枚晶体上的刹那。
晶体照耀整个空间的光芒倏然收敛，最后凝聚到了三尺大小的光幕。
孔艽眼睛凝视向那个光幕，却见光幕浮动间，光华凝聚成了一篇数百字的功法文字。
功法当头几个字是《月轮印》
昭昭生於太阴，隆隆隐於至微
运阴阳而滋万物
众星海环极，浩如烟海
……
这篇功法初看晦涩难懂，一遍通读下来，孔艽眉头都快皱成了一团。
好在孔艽不是榆木脑袋，他心头一动后尝试将这个月轮印引入降霜养轮经，以养轮经的修行功法与之对照，仿佛有所明悟。
那些不甚明了的地方，当即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这是基于降霜养轮经的一个道法。不修炼降霜养轮经，是怎么也看不懂的。”
孔艽眼眸发亮，他就是为了降霜养轮经的后续功法而来的。
虽然这月轮印不是功法，但起码已经有了头绪。
同时，孔艽耳边又听到了傀儡那熟悉的音调。
“三日之内，练成月轮印者，方可通过此次入门考核。”
一语言罢，傀儡再无动静。
一双暗金色的眸子，只是看着场中的孔艽，仿若雕塑。
他这个举动，这是不打扰参加入门考核的弟子。
孔艽心中明了，微微点头后，专注于眼前的月轮印。
他也没有了动静，整个空间都因此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如此良久。
沉静许久的孔艽突然抬起双手。
开始了有节奏的交替，十指交错间，结出一道道印法。
第一遍，并未成功。
他只感觉当自己将所有的印法都通结一遍后，丹田内的灵轮只颤抖了一下。
双手间，只有一粒光辉一闪即逝。
第一次尝试以失败告终。
他也不气馁，再次看向那光幕中的功法字迹。
一遍遍与降霜养轮经对照，浑然忘我。
专注的孔艽并未发现。
在他第一次结出印法，掌心那一粒光辉闪烁的时候，傀儡那看似没有感情的暗金眸子，闪烁出人性化的讶然。
不过那一丝情绪波动很快又被木然取代，好似它就是一具没有感情的傀儡。
半日之后，孔艽开始了第二尝试。
这一次，他的结印更快了。
体内灵力受到印法的牵动也有了奔涌的痕迹，丹田中那一轮无暇灵轮，更是缓缓旋转起来。
孔艽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力量从丹田灵轮的位置，开始凝聚于自己双手之间。
咣！
空气震动。
孔艽只感觉双手之间，绽放出一团光辉，将方圆一丈之地笼罩。
光芒清冷，照映得孔艽那一张秀逸面庞当下白如银纸。
视线凝聚与孔艽的掌心间，那是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类似于月牙的印记，与傀儡眉心的月牙如出一辙。
印记在孔艽掌心之间蠢蠢欲动。
感受着手中那轮印记昂扬的力量感，孔艽有一种感觉，只要自己意念一动，它就会飞掠出去，发起摧枯拉朽的攻势。
但傀儡在前，孔艽不敢造次，只能收回灵力，让那月轮印在掌间消散。
随着点点光辉于空中消失。
“咦！”孔艽口中发出一声轻咦。
月轮印消散了，但好像又没完全消失。
他身体好似有了一起奇怪的变化。
一股精纯的能量，在月轮印消失的同时，凭空出现在他体内，如游鱼一般穿行在经脉之间，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好在它并没有对孔艽形成伤害。
最后，那股能量汇入了丹田，没入孔艽的灵轮之中。
瞬时间，灵轮震动。
孔艽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他唯一能感受到的是自己的眉心，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从血肉里生长出来，烙印在自己的额头上。
那种感觉奇痒无比。
正当孔艽伸手要去抓的时候，感官又消失了。
他只得伸手去摸方才痒意出现的额头位置，摸到了一个光滑清冷的印记，根据指尖传来的触感，他能感受到那印记的形状如同月牙。
孔艽目光看向了傀儡的眉心，那里也有一个相同的印记。
“原来如此！”
傀儡仿佛没有看到孔艽的目光，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考核通过！”
“恭喜你，现在成为了广寒殿正式弟子。”
就在孔艽在那考核空间内修炼月轮印的时间段。
外界的霜月坛也正在发生着某种变故。
韩冬在祭坛上盘坐数日，大雪几乎都要将他身体整个淹没。
但经过这个时间，吸收的那霜月坛上百名采药人修士的精血，他的气息也终于突破了桎梏。
轰！
蕴含刺骨杀意的血红灵力，轰然间从韩冬体内爆发，将包裹着自己身体以及祭坛上所有堆积的积雪整个冲散。
韩冬睁开了闭目许久的眸子，猩红之色在他瞳孔中一闪即逝。
独属于养轮八境的气势，顷刻间席卷霜月坛，震得飞雪漫天。
韩冬立身于祭坛中央，阴柔的眸子举目四望，颇有无敌睥睨之姿。
只是他如今的姿态无人欣赏，霜月坛只剩下遍地的干瘪尸体。
韩冬的目光最终锁定在了孔艽消失的方向，嘴角挑起一抹玩味。
他之前并不是没有感应到孔艽在暗处偷窥自己的目光，而是那时候的他正处在破境的关键时刻，不能有差池。
而今他破境成功，再无后顾之忧，自然是要去寻之前那个在暗处偷窥自己，并且散发出淡淡杀机的人。
韩冬是一个非常骄傲的人，他不允许有任何对自己有过杀意的人活着。
“居然逃过了我的搜索，也有些本事。”
韩冬的声音还是那么舒缓，就像是在说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
正在他准备动身前往孔艽气息最后消失的位置的时候。
倏然他身体一僵，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猛然偏头，眸子凝重的看向霜月坛的上方，大峡谷左侧崖壁的边缘。
少女的身影正坐在崖壁的边缘，白玉雕琢的修长双腿于风雪呼啸之处漫不经心的晃动着。
狂风将其娟秀的白色襦裙裙摆吹起，也撩起了她发髻没有束缚住的青丝。
看她的装扮愕然是民间大家闺秀的模样。
只是每一缕发丝梳得小家碧玉的少女，那如画的眉宇间带着蔑视，她的眼神轻蔑又霸道。
那张圣洁得不可方物的容颜上，朱唇勾起淡淡的讥讽，看韩冬的眼神，宛若死物。
如此佳人，谁人不想多看一眼。
但韩冬和她眼神产生对视的刹那，一股浓烈的危机感，无端升起。
韩冬的直觉非常可怕，这也是他为什么一次次的逃离各个门派的追杀，依然没有身死的原因。
可能是因为忌惮，他脑子里飞快的寻找着关于这个少女的信息。
毕竟这个年龄，又有这如此容貌与恐怖压迫力的女子，很容易就能找到与之匹配的人名。
最后他终于在记忆深处，找到了和眼前这个傲然在悬崖边上的少女相符合的形象。
“皇甫五芹！”韩冬口中突出这四个字，他的身体都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似乎是忌惮，亦或是……恐惧。
韩冬的话被卷入风雪之中，明明不可能传到相距甚远的少女耳中，但她却是听到了。
灿如星辰的明眸饶有兴致的看着韩冬，皓齿轻启，吐出空灵娇脆的嗓音：“你见过我？”
韩冬没有回应，见得皇甫五芹主动承认自己身份，他俊美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这个微小的细节被皇甫五芹捕捉，只伸出自己青葱小指，点了点韩冬所在的位置，淡淡说道：“再动一下，我就杀你。”
第三十三章 《广寒太阴经》与《桂魄摧城戟》
“广寒太阴经！”神秘空间内。
孔艽神情动容，双手捧起摆放在自己面前的玉简，确认这部广寒太阴经就是降霜养轮经的后续功法后。
脸上不自禁流露的笑容几乎要把他整张面庞覆盖。
皇天不负苦心人，他终于在霜月坛九死一生后，得到了降霜养轮境的后续功法。
这次的机缘还不止于此，记录了《广寒太阴经》的功法玉简，只是这次考核完成后的奖励其中之一。
和它摆放在一起的，还有一个玉质的刻录有他名字的腰牌，那是代表了他广寒殿正式弟子的信物。
当然，广寒殿这门派的名字孔艽从来没有听说过，也不知道是那个古修门派，反正当下整个修真界就没有这个门派。
估计是湮灭在了历史长河中，毕竟霜月坛而今那破败的景象，也足以说明一切。
所以这个腰牌孔艽不慎在意。
最让他在意的是最后两件物品。
一柄比他本人还要高半个头的青铜战戟，戟身韧性极佳，入手毫无粗糙感，戟头两边刀刃呈月牙状，刀刃上有莹莹流光环绕，戟尖凝有茵茵光辉，寒气逼人。
细看之下，有开山裂石的气韵，神秘霸气。
与之匹配的还有战戟的戟法战技一部。
《桂魄摧城戟》
最近接连的恶战，让孔艽感觉自己掌握的那丁点道法好像有些不够用了。
长弓蝉语配合寒息术，某些时候还有些作用，但毕竟他没有修行过弓法，只能算凑合用。
他原本就准备这次回苍梧派，就去挑选一部剑法、或是箭法来练练的。
谁知道，柳暗花明又一村，这次通过这个古老门派的考验后，附送了一部《桂魄摧城戟》不说，还有与之匹配的武器。
孔艽研究了一下，觉得这个青铜战戟的品质，怎么也得是养轮境界法器中的上等。
这种品质的法器放在苍梧派，那可是天价。
还有这戟法战技，能和这青铜战戟一起发给自己，决然不会比苍梧派外门最厉害的剑法差。
“太好了，以后寒息术阴不到人，也能提着战戟跟他硬拼了。”孔艽将这几件东西抱在怀里爱不释手。
孔艽的对面，傀儡看着前者那欣喜若狂的表现，眼神依旧是那般古井无波。
只是淡淡的问道：“外门弟子孔艽，月轮印的禁忌可还记得？”
短暂的相处下来，孔艽也算是摸透了这个傀儡的性情，他的所作所为都遵循着制造出来他的那个人规定的界限来的。
可以说，某些时候不需要把他当做‘人’看。
尽管他本来就不是人。
因而听到傀儡的文化，孔艽头也不抬的随口应了一声：“记得！记得！”
“月轮印乃是广寒太阴经功法的核心，能凝聚月华之力，吸纳天地灵气助益修行者提升修为。”
“我派弟子修行广寒太阴经后，有相应的催动月轮印的心法，妙用无穷。”
“还有一点！”傀儡直直的看着孔艽，似乎在等他说最后的要点。
“凡本门弟子不可将月轮印的秘密泄露出去，是以立下心魔誓言，违抗者必然受心魔噬体，魂飞魄散之劫。”说到这里，孔艽的表情也严肃下来。
虽说不知道是心魔誓言是什么，但为了得到后续的修炼功法，方才在傀儡的引导下孔艽也就立下了那个誓言。
初时他还没当回事，直到立下后，他就感觉自己的身体上好像冥冥之中被打下了什么烙印。
一旦自己泄露于誓言相关的信息，那个烙印必然会成为自己的催命符。
好在，孔艽也没有将月轮印泄露出去的理由。
当然，对于那个誓言，他倒也觉得情理之中。
毕竟也不只是广寒殿有这个反制功法泄露的手段，当今修真界很多门派，包括苍梧派，在某些重要的功法好像都有这方面的禁忌。
“很好，待你月轮印圆满，就有拜入广寒内殿的资格。”听得孔艽亲口说出了心魔誓言，傀儡这才满意点头。
随即说道：“外门弟子孔艽，可在这考核空间内正式修炼广寒太阴经，不懂之处可以问我。”
“现在就练？”孔艽掀了掀眉头，他还惦记着外界韩冬那尊杀神呢。
琢磨着趁着他还没醒，赶紧逃离这里。
回应孔艽的是傀儡那不用质疑的语气：“不练太阴经，怎么算是我广寒殿的弟子？”
孔艽知道，涉及到广寒殿传承方面的事情，这具傀儡执着得可怕。
或者说，是遗留在他身体里原主人的命令不容更改。
他显然不是傀儡的对手，也没有去反抗的必要。
毕竟他也说了，不懂之处可以问他。
等于一个白得的修行领路人，这在苍梧派可是内门弟子才有的待遇。
“弟子遵命！”将那几件物品收入储物袋，只剩《广寒太阴经》拿在手里的孔艽，慢慢点头。
考核空间内，两部经文并拢在了一起，放置在孔艽所坐蒲团的正前方。
一部为降霜残经月牙状，一部为广寒太阴经，椭圆状。
两者的材质相近，合拢在一起，刚好拼凑成了一轮圆盘，严丝合缝，如同满月。
在孔艽看来，降霜残经单独都可以当做法器祭出，威力还十分不俗。
而今拼成成了满月，这个法器的威力恐怕更加恐怖。
同时孔艽也不仅感叹这个消失在历史长河的名为广寒殿的门派底蕴之深厚。
随手赐予弟子的功法都可以当做上等法器使用。
入门奖励更是有上等法器直接给予。
“换做当今，放眼望去所有门派，谁有广寒殿财大气粗。”孔艽如此想着。
稍微感慨一番后，孔艽将注意完全集中至广寒太阴经的功法上。
先是通读数遍，碰到不懂之处问道傀儡，后者也会严肃的逐个解惑。
大大节约了孔艽的时间。
过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将整部心法完全熟读理解通透后的孔艽开始正式修炼广寒太阴经功法。
双目紧闭，引导着体内灵力流窜向那些他从来没有涉足过的经脉路径。
奇怪的是明明是他第一次修炼，却有一种难言的水到渠成的感觉。
每一条新的经脉的灌入，他的身体都会不自觉的颤抖一下，全身每一个毛孔都舒服得伸展开来。
当他第一次完整运行完一个大周天。
体内原本湛蓝颜色灵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为雪白。
一股极寒的气息，不受孔艽控制的从他体内蔓延而出，将其盘坐着的莆田都覆盖上了一层冰霜。
冰霜的蔓延，随着孔艽修炼的持续，还在不断朝着考核空间周边蔓延。
傀儡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这一幕，暗金色瞳孔中流露出缅怀。
孔艽也许错了，他并不是没有智慧，只是他在某些时候，太执着于前人留在他身体里的规矩了。
……
霜月坛大峡谷之外，背负长剑的高大身影急速从大雪漫漫的天边掠来。
因为速度太快，所过之处的积雪硬生生被气浪推到了两边，雪地被推出一道笔直的沟壑。
这道身影看似年纪不大，却从骨子里散发出一股锋芒。
特别是他的双眸，凌厉逼人。
最终少年在大峡谷边缘一处密林中停下了脚步，四处张望一番后，一步迈入林中。
在进入霜月坛的必经之路上，身着红衣，却断了一臂的妩媚女子拦住了他的去路。
“此路不通！”相比几日前拦住孔艽时相比，女子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冷着一张面孔，看着面前的少年。
“识相的赶紧滚！”
少年剑眉一挑，颇为英武的面孔并没有因为女子的话而露出不悦之色。
眸子却是看向了女子的那被斩落的左臂。
女子仿佛注意到了少年的凝视，被戳中心中痛楚，脸上杀机再也掩饰不住，还算美丽的脸色带着狰狞：“我改变主意了，你不用走了。”
“哈哈！人家都说女人善变，你这臭婆娘还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少年朗声一笑，身后长剑已经自行飞出落入他右手之间。
剑身直至眼前的红衣女子，眼瞳中的战意跃跃欲试，嘴里不忘问道：
“不知道是不是一个眼睑修长，长得跟我一样英俊的少年把你胳膊砍下来了的？”
女子听到这句话，隐忍了数日的怒火顷刻间爆发，尖叫道：“既然你们是一伙儿的，那就去死吧。”
轰！血色雾气自女子身体内席卷而出，笼罩整个树林。
上官雨舟面对铺天盖地袭来的血雾依然不惧，目光中战火熊熊，长啸一声后。
咣！无数剑气亦是在同一时间爆发，一排排竖立在雪中的树木，直接在这一刻倾倒。
第三十四章 以精育轮
考核密室内。
以孔艽为中心，向着周围蔓延的白霜，已经覆盖了大半个空间的地面。
阴冷的环境，几乎和霜月坛外不相上下，可滴水成冰。
那时不时从孔艽体内飘逸出来的灵力，已经肉眼可见，完全转化为了霜白之色。
几乎是在他灵力完成蜕变的同时，他静坐着的体内隐晦的扩散出一股波动。
两股至纯的气息，被孔艽所修行的广寒太阴经引动，自考核空间的顶上那块晶石内飘逸而出。
其中一道为雪白之色的精魄。
原本这个空间已经足够阴冷。
在那雪白精魄气息出现的刹那，整个空间都在顷刻间冰封。
只有傀儡和孔艽所在的位置还保持着干燥。
另外一股更是神异。
其通体有皎白般的霞光流转，气息游动间，如同水波一般荡漾。
所过之处的空间残留下如同星河般的星光。
直至它完全凝聚为一团。
嗡！整个被雪白精魄冰封的密室，顷刻间冰消雪融，整个密室空间变成了无数星辰环绕的虚空宙宇。
而它本身则如同君王一般屹立在这星河的中央，如皓月当空而立。
置身这片宛若星河的异象内。
考核空间前方，那株庞大到需要两个人才能合抱的月凝冰芝，似乎感受到了那星河的气息，无风自动，左右摇摆，像是扭动身姿的曼妙女子。
傀儡貌似早就知道那两股至纯气息的存在，表现得不动神色。
在它目不转睛的注视下，那两股至纯气息最终都朝着孔艽眉形凝聚的月牙印记，缓缓飘荡而去。
孔艽浑然没有注意到外界的变化，还沉浸在修炼中。
第一个进入月牙印记的，是那雪白精魄。
气息与月牙印记接触的刹那。
嗡！极致的冰霜力量以月牙印记为中心，扩散全身。
原本还在孔艽控制下，于经脉中不换不急运行着的灵力，好似都被那冰霜力量给禁锢了。
明明是没有实体的灵力，而今如同水流一般，冻结成了固态。
突如其来的不知名力量的涌入，让孔艽心头莫名惊骇。
正当他不知所措间。
“凝神，以广寒太阴经功法将其消磨，直至它融入你的灵力。”
傀儡传入他意识中的嗓音，让孔艽心中渐安。
默默点头后，当即全力运行起广寒太阴经灵力，试图冲破那冰霜力量的禁锢。
可任凭孔艽如何拼尽全力，那体内灵力依然是毫无动静，那冰霜力量，就像是撼动不了的大山。
“怎么办？”内心着急，一抹冷汗，不受控制的从孔艽额间流下。
他并没有放弃，略微迟疑后，又是一咬牙，拼命运行起灵力。
“给我动！”伴随着他内心的咆哮。
丹田气海中沉浮的那轮灵轮，却是在这一刻缓缓旋转起来。
轰隆隆！灵轮的运转并不是悄无声息的。
而是发出只能孔艽才能听到的巨大轰鸣声，震耳欲聋，如是迎面铺天盖地而来的洪流。
灵轮一动，那原本被冰霜力量冻结为坚冰的灵力，总算有了些许流动的迹象，开始龟速在经脉中运行起来。
“有机会！”这一幕让孔艽心中一喜。
当即凝神，专注起运行太阴经功法。
有了灵轮的帮助，加之孔艽全力推动，灵力运转的速度，也逐渐恢复了它原本的速度。
但灵轮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在其丹田气海中越转越快。
原本已经回归正常流速的灵力，不知不觉间已经提升了数倍于之前的运转速度。
灵力飞速流窜在经脉之中，挤得经脉有种胀痛感。
孔艽目瞪口呆的看着经脉中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不知道如何是好。
“糟糕！我经脉有伤，这速度怕是要出事！”
孔艽自语间，心都提了起来。
稍息后，他又放松下来。
因为虽然灵力暴走了，但他因为服下爆气丹，而受损的经脉，却没有丝毫被扩大的迹象。
反而那些细小的裂痕，在灵力滋养下，居然有了愈合的迹象。
不过盏茶功夫，所有的伤势顷刻间愈合。
而这时候，尾随那雪白精魄之后，如皓月般的气息也携带着异象飘逸到孔艽眉心月牙印记的上空，似乎准备和雪白精魄一样，也进入孔艽体内。
傀儡在这时候突然出手，伸出两指，将那月华精魄拦截。
咔嚓！他那机关食指与中指，在接触到精魄的刹那，瞬间被莫名的气机缠绕，两指间出现密集的裂痕。
但他却毫不在意。
硬生生将精魄截断出五分之一的份量。
将精气控制在手中，傀儡头颅偏转向那株月凝冰芝，平静开口：“这是多余的太阴之精，可以给你，但是你要想清楚了。这太阴之精是孔艽引下的，你受了他的太阴之精，就得承担他的因果。”
考核空间因为傀儡话语的落下，陷入了沉静。
月凝冰芝停止了扭动，似乎是在思考。
良久后，女童稚嫩的声音，带着牙咬切齿语气，于月凝冰芝中传出：“我要！”
傀儡没有多做迟疑，直接将截断的那五分之一太阴之精投向月凝冰芝。
后者本就晶莹剔透的本体，在太阴精气进入体内的刹那，更是流光四溢。
剩余的太阴精魄，这被傀儡拿在手中，双瞳爆发出金色光柱，将其笼罩，它似乎在发动某种秘法。
最终太阴精魄被完全封印在了一个龙眼大小的金色蚕蛹内。
做完这一切，傀儡瞳孔中的金色都黯淡了不少。
他适才将那金色蝉蛹，一并投入孔艽眉心的月牙印记中。
可能是因为被封印了的缘故，金色蚕蛹入体，并没有如那雪白精魄一样，引起任何的波澜。
孔艽对外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或者是，他根本无暇顾及。
在那雪白精魄力量被他消磨后，他的丹田正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真个丹田气海像是雾气的灵力，而今完全化为了冰霜覆盖的湖泊模样。
而沉浮在其中的灵轮，如今更是与那冰霜琥珀融为了一体，如同倒影在冰湖之下的明月。
于气海中沉浮。
灵力也因此发生了质变。
每一缕灵气都雪白通透，轻轻流转，都散发出如同玄冰互相碰击的悦耳轻快声响。
他的修为疯狂增长，只片刻就顶满了养轮四境，达到突破的边缘。
“我能破境！”感受着体内充盈的灵力，孔艽眸子雪亮，非常自信的想到。
然而不等他将想法付诸于行动。
傀儡的嗓音猛地从他意识深处再一次炸响。
“醒来！”
声音中带着威严和不容置疑。
孔艽硬生生被傀儡的声音震醒。
眸子豁然睁开，孔艽一脸呆滞的看着面前那张僵硬的面庞，以及傀儡暗金色的瞳孔。
后者那木讷的脸几乎要抵在自己额头上了。
孔艽先是一惊，随即将身体后仰与傀儡保持距离，略带怨气的说道：“我明明……”
“你不能突破得太快，精气还没有完全和灵力融合，若是这时候突破，后患无穷。”傀儡仿佛要知道孔艽说什么，直接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需要你巩固一段时间，当你完全将精气炼化，能完全如臂使指般操控灵力的时候，才能突破。”
“精气什么精气？”孔艽茫然的看着傀儡的眼睛。
“养轮境都是以精育轮，我说的精气，自然是滋养灵轮的精气。”
“如今受了精气，修成了广寒养轮经，你才算是一个真正的养轮经修士。”傀儡随口说道，这个话题他只是一笔带过，似乎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出去之后要好好修行，莫要懈怠，早日将月轮印修至圆满。进入我广寒殿内门。”
孔艽瘪了瘪嘴，这已经是傀儡第二次提到广寒殿内门了，他很想说广寒殿早没了。
但又怕刺激到眼前这个智慧不低的傀儡。
索性没有开口，而是干巴巴的应道：“弟子遵命！”
傀儡满意点头，而后有转身看向身后的月凝冰芝，缓缓说道：“当你将月轮印修至圆满，再来此处寻我，带走这个家伙。她将会是你一大助力。”
孔艽其实早就盘算着这月凝冰芝了。
还在琢磨怎么从傀儡手里将其骗走。
一听他这话，眼眸当即就亮了，忙不迭的点头：“弟子遵命。”
傀儡的这句话无疑是下达了逐客令，孔艽哪里又听不懂。
但是取了这里的机缘，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了他总感觉有些愧疚，自己好像并没有给获得传承的这个叫广寒殿的宗门创造什么价值。
以后也没法回馈。
“毕竟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广寒殿了。”孔艽心中默默想着的同时，抬头看着面前的傀儡，后者那木讷没有感情的面庞好似也不那么僵硬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傀儡守护在这个空间不知道多久的岁月了。
一直执着于广寒殿的传承，大忠大义。
“外界的情况前辈知道吗？”孔艽最终还是于心不忍，试探性的开口。
“不要称呼我为前辈，你为我宗第九百七十二代弟子，从辈分上论，太过久远和复杂。你可唤我为乙字十二。”傀儡淡淡的指出孔艽话语中疏忽的地方。
而后以他独有的僵硬嗓音，缓缓回应孔艽之前询问的问题。
“外界所发生的一切，我都知晓。”
傀儡的回答，让孔艽眼瞳猛地睁开。
这个答案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居然知晓一切。
然而却依然甘愿守护在这个空间，等待着接受广寒殿传承弟子的到来。
“您……没想过出去吗？”孔艽斟酌再三，谨慎发问。
“我的职责是守护在这里，等待接受广寒殿传承的弟子的到来。过去如此，将来也会如此。”傀儡的回音如此的理所当然。
“乙字十二，你就没想过，以后再也不会有接受传承的弟子了吗？”孔艽这一次表现得非常认真，凝视着乙字十二那暗金色瞳孔。
这一次，他没有等到乙字十二的回答。
一道刺目光柱轰然从天顶上那水晶上爆发，孔艽只感觉自己再一次的被刺目的光华包围。
而后身体一轻，被失重感包围。
当再感觉到身体的重量的时候，已经回到了他方才进入考核空间的那个石室。
第三十五章 埋进雪里，有助于我提升修为
呼！外界寒风呼啸，无情的冰雪呼啸之声传入石室。
感受着体表那熟悉的冰凉气温，孔艽重重的吐出一口热气。
他面色复杂的看着那粗糙的石壁，眼神有些恍惚。
倘若不是体内流窜着的已经从湛蓝色变成了霜白之色的充盈灵力，若不是他距离养轮五境不过一步之遥。
若不是储物袋里还躺着他广寒殿弟子的腰牌。
证明自己在考核空间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南柯一梦。
恐怕他都会以为这一切都是梦境。
“不管怎么说，机缘取到了。”愣愣的站立了许久，孔艽脸上总算绽放笑容。
这一次的机缘，远比他预料的顺利得多。
自己不仅得到了降霜残经的完整篇，《广寒太阴经》，灵力也因此发生质变。
他轻轻抬手，一缕霜白灵力缠绕于指尖。
相比没有修炼广寒太阴经之前，而今他的灵力精纯至极，数倍于之前。
同样的境界，孔艽感觉自己能打三四个自己。
而且他总感觉，眼前那霜白灵力，不仅仅是变得精纯了而已，好似还多了别的东西。
说不清道不明。
“多出的东西难道是乙字十二口中所说的精气？或许只有经历了以精育轮的修士，这才是真正的养轮境。”孔艽不禁回忆起，空间内被乙字十二一句带过的话。
他只是一笔带过，可能是以为这些知识孔艽应该是理所当然的知道。
“当今世界的养轮境，是缺失了那个东西，还是我没有触及到那个领域？”
孔艽无从知晓，但并不妨碍他以后去探索。
孔艽呆呆看着指尖霜白灵力忖量间。
意识深处，许久没有动静的云纹碑，倏然有了反应，文字扭曲变化。
‘携带降霜残经，前往霜月坛，可获得机缘值+10’
“霜月坛机缘已获得，机缘值+10”
足足十点机缘，孔艽从来没有得到过这种数量的机缘值。
头顶那占据了三分之一白色气运的云团，在他获得机缘值的刹那，顿时一阵涌动。
白色的部分，差不多占据了近半的面积，气运暴涨一截。
见得这一幕，孔艽嘴角不自觉含笑。
气运这东西真的非常重要，从他在灵田除虫轻松收获的数百灵晶，再到这霜月坛碰到生长在自己脚下的并蒂冰芝，甚至是最后侥幸躲过韩冬的搜索。
那匪夷所思的运气，无一不是受到气运的影响。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气运加身之人终有上天眷顾。
总能化险为夷，极难杀死。
“咱现在这气运，放在外门排进前二十没问题！”孔艽乐呵呵的想到。
突然，云纹碑又发生了变化。
‘将月轮印修至圆满，回归霜月坛，可获得机缘值+15。’
云纹碑的变化，到没有出乎孔艽的预料。
毕竟出来之前，乙字十二已经反复叮嘱过这件事了。
“看来乙字十二那里还有更大的机缘可挖！”孔艽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株大得不可思议的月凝冰芝。
当然，肯定还不止于此，孔艽顿时感觉自己又充满了斗志。
不管这么说，这里的一切结束了。
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石室，孔艽迈步而出。
一边走着，他还不忘伸出手指朝着自己眉心的月牙印记轻轻点了一下。
那个月轮印记是广寒殿弟子的象征，如今继续让他在自己额头上挂着有些太过显眼。
还好，修得广寒太阴经后，孔艽已经能控制这月牙印记。
指尖与印记轻轻触碰后，月牙印记当即隐匿无踪。
做完这一切，孔艽的身体也走出了石室。
他的脚步刚刚踏出此地，映入眼帘的画面，另得他的表情当即化为呆滞。
熟悉的霜月坛如今已经大变样。
之前祭坛两边的建筑，虽然破败腐朽，但好歹能看出它们原本的模样。
而今有大片区域已经化成了真正的废墟。
石室对面，霜月坛祭坛以东的建筑群完全变成了泥砖烂瓦，满目狼藉。
这里似乎经历过什么可怕的大战，那片连积雪都没有了，断壁残垣间，依稀还残留着刺骨的杀意。
“韩冬搞的鬼？”孔艽眯着眼睛感受着那熟悉的杀意，那是韩冬灵力独有的气息，他绝对不会认错。
除却杀意之外，还残留着另外一种陌生的锋锐气息，霸道无比。
它似乎比杀意还要强势，不断侵蚀着韩冬留在大地上的杀意。
显然，在孔艽进入考核空间的时候，外界发生了大战。
连同大半个霜月坛都在那战斗中被毁去。
“是门派的支援到了？”孔艽轻声猜测。
但他又不敢确定。
更加无法推测两边到底是谁赢了。
“不管了，先躲几天，等这件事平息了再出来。”
害怕韩冬重新杀过来的孔艽，赶忙远离了石室，找到一个积雪较为厚实的地方，飞快的挖掘出一个雪坑。
正待他趴在雪坑里，欲要故技重施，把自己给埋进雪里的时候。
一股淡淡的清香突然缭绕于孔艽鼻尖。
那是一种类似于兰花的香味，幽香清洌、醇正弥久。
孔艽却没有心思去细闻那香味了。
因为一道身着白色襦裙，梳着环形发髻的少女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所挖雪坑的边上。
一张精致到每一个五官都几乎没有缺陷的少女俏脸正半蹲在上方，充满灵性的眸子饶有兴致的看着坑里的孔艽。
孔艽被突然出现的少女惊得埋自己的动作一滞。
缓缓偏头，孔艽与少女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
那完美无瑕的面庞，看得孔艽眸子不受控制的放大了一刹那。
但很快便被戒备代替。
能够无声无息靠近自己，要不是有香味，他几乎发现不了的存在，绝对不是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你就是你这样活下来的？把自己埋进雪里？”少女较好的嗓音响起，指着雪坑里的孔艽，眼含笑意。
少女来历不明，搞不清楚是敌是友的孔艽只有硬着头皮胡扯道：“这是鄙人的修炼方式，埋进雪里，有助于我提升修为。”
不等少女回应，另外一声夸张的笑声突然从雪坑上响起。
一个身材高大，满脸浮肿淤青的少年突然也从坑边探出了脑袋，看着坑里的孔艽，以含糊不清的声音嘲笑道：“臭卜……表脸，介话尼也嗦德~粗口。”
孔艽被这个长相清奇的少年吓了一跳。
审视了他看了半天才看看清楚，他脸上的淤青和红肿下，依稀可见熟悉的面容。
“上官雨舟？”孔艽略微迟疑后，以不是很确定的语气问道。
“似喔！”上官雨舟笑着点头，嘴里的牙都在他的嘴角裂开的时候掉了一颗，落入雪坑。
“你怎么来了。”孔艽脸上顿时充满古怪之色。
“怎么变成这幅鬼样子。”
“来救你啊！”上官雨舟含糊了几句，总算能勉强吐词清晰了。
说着指了指脸上的淤青和红肿，又指向一旁的少女，满不在乎的应道：“让她揍的。”
第三十六章 天地人三品之精
考核空间，因为孔艽的离去，再次恢复了它亘古长久的寂静。
那因为孔艽修炼了广寒太阴经而覆盖了整个空间的坚冰，也在徐徐融化。
但这里的寂静并没有持续太久。
一道稚嫩的童声，突然响起，打破了这里短暂的安宁。
“乙字十二，你给的功法不对吧。《广寒太阴经》是内门弟子才能修炼的功法。”
“那家伙就算通过考核，也仅仅只是外门弟子，理应修炼以霜雪之精养轮的《寒宫妙月经》”
说到这里，女童的声音变得有些羡慕：“这样也就罢了，你居然让他同时带走了两份精魄，雪魄之精倒不算什么，还有一份太阴之精。”
“他的天赋成为内门弟子，只是时间问题。以后给和现在给并无区别。”乙字十二木讷的嗓音自黑暗中响起，回应月凝冰芝。
乙字十二的回答让月凝冰芝哑口无言，只得悻悻回道：“你还真大方，这霜月坛这么就岁月才凝聚一份的太阴之精，给说给就给，眼都不眨一眼。”
乙字十二没有接话，暗金色的瞳孔在黑暗中缓缓黯淡，似乎又进入了某种休眠的状态。
散发着晶莹光华的月凝冰芝亦是没有再开口。
……
外界。
上官雨舟站在大峡谷的悬崖边上，面朝孔艽，毫不在意脸上的淤青，指着下方狼藉的霜月坛乐呵呵说道：
“我翻遍了这里每一具尸体都没找到你。”
“当时我就知道你小子没那么短命，肯定在某个地方猫着呢。”
“果如其然，你还真活了下来。。”
孔艽不置可否的咧了咧嘴，要不是他机智，凭借自己所修炼功法的特殊性，将体温将至最低，和雪地完美融合在了一起。
他的结局恐怕比那些死在这里的人没有两样。
但他却没有在这件事上多做解释，而是随口问向上官雨舟：“上官师兄怎么来这霜月坛了？”
“刚出关就听周师妹说霜月坛出事了，说你为了掩护他没能逃出来。这不，我就紧赶慢赶的就过来了。”上官雨舟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风轻云淡的将来时的经历一笔带过。
孔艽知道上官雨舟的性情，过程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只是他也没有多问，平静的点了点头。
既然他见过周婷语，那么也应该知道霜月坛的凶险，刚出关就义无反顾的过来救自己。
这一点让孔艽心头微微触动。
不过男人表达感情的方式是不同的。
两人只是互相对视一笑，一切都在不言中。
两人短暂交谈间。
“再不走，我可不等你们了。”
一道不耐的轻灵嗓音突然从两人身后传来。
生得如瓷娃娃般精致的少女，坐在雪地一块光秃秃青石上，双手托着精致下巴，以淡淡的语气提醒着两人：
“我可告诉你们，韩冬可没死，不知道什么时候杀过来，有你们好看的。”
孔艽适时回头，目光停留在那个少女身上，眼睛里深深藏着忌惮。
他一直留意着这个气质、样貌、实力方方面面都惊为天人的少女。
孔艽也就在刚才才知道，和韩冬在霜月坛动手的人，是她。
那大地上蚕食着韩冬杀意的锐利之气，就是她的手笔。
当然，更让孔艽在意的并不是这些。
孔艽目光不着痕迹的挪向少女的头顶，她头顶上的代表了她气运的存在，早已不是云团。
而是璀璨一片，傅以鎏金，浑然天成的黄金液体。
孔艽只是目视那片金黄色的气运，他就有一种双目酸胀的感觉，不可直视太久，
这种程度的气运，已经不能用常理来形容了。
看着这个少女，孔艽脑海里只有五个字，既定之天命。
这个少女乃是身负天机的天命之人。
她光是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可怕的天命命格，就能搅得上官雨舟头顶的气运翻滚不停。
至于孔艽自己的气运，更是在那少女出现的刹那，就乱成了一团乱麻。
还好，少女的命格并没有影响孔艽太久，他意识深处的云纹碑便是一震，将其头顶那翻滚如沸水的气数云团镇压。
“好可怕，上官雨舟的气运在她面前简直苍白无力。”孔艽暗暗心惊。
这种天命之人的命数，时时刻刻都在影响周围的人。
要不是孔艽有云纹碑镇压，自己也要受到影响。
通过上官雨舟的口，他也知道了她的名字。
皇甫五芹，苍梧派掌门皇甫英的掌上明珠。
掌门之女对于她而言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头衔。
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天资惊艳的天才，一个实力妖孽到可怕的少女。
根据上官雨舟的阐述，皇甫五芹曾经凭借一己之力，追杀了外门执法堂悬赏榜上排名前三的凶人数万里地，直至那人逃出了芜东地界才肯罢休。
要不是掌门皇甫英严厉禁止她走出芜东地界，她估计得再追几万里。
按照上官雨舟的话来说，就是因为皇甫五芹的存在，苍梧派年轻一代，才能力压无数门派，成为当今芜东地界，这一代数一数二的存在。
她实力早已超越了这一代人不知道多少距离。
她的名字不仅在苍梧派外门是个传说，泱泱芜东，这一代人也鲜有人不不知道她皇甫五芹的。
上官雨舟就是因为在霜月坛见到了这个传闻中的强者，忍不住手痒请教了一番。
结果可想而知，皇甫五芹可不手软，他被狠狠修理了一顿。
算是上官雨舟这些年来，少有的败绩，惨败。
不过他也不气馁，反而乐呵呵的。
就在孔艽暗暗惊骇于皇甫五芹的天命的时候。
上官雨舟已经和皇甫五芹交谈在了一起。
“皇甫师妹，可别开玩笑了，有你在，借他十个胆也不敢回来呀。”上官雨舟对于皇甫五芹的威胁，倒是表现得从善如流。
“倒是皇甫师妹万金之躯，掌门这次怎么舍得派你来这苦寒之地。”
皇甫五芹前一刻还百无聊赖的空灵眼瞳，在听得上官雨舟一口一个师妹后，当即眯成了危险的弧度，以平静但带着威胁的语气看着后者，慢吞吞的说道：“叫皇甫师姐！”
“皇甫师姐！”上官雨舟鼻青脸肿的表情不变，几乎没有片刻犹豫，直接喊出皇甫师姐四个字。
听得一旁的孔艽扶额哀叹交友不慎。
“被她打败了，连同尊严都被击碎了吗！上官雨舟我还是喜欢你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上官雨舟这操行，哪还有平日放荡不羁的模样。
听得一声皇甫师姐，皇甫五芹很是受用，好看的眼睛都眯成了月牙状。
她就是因为年龄小，又是掌门之女，只要是岁数大的，都叫她皇甫师妹。
听了十六年皇甫师妹，早就烦透了。
心情大好的皇甫五芹这才有心情解释道：“当然是我自己要来的，你们掌门可管不住我。”
说道这里，皇甫五芹语气又顿了顿，目光略过上官雨舟，定个在了孔艽身上。
慢悠悠说道：“有个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在我面前哭鼻子，让我来救人，我有什么办法。”
这句话顿时让孔艽和上官雨舟表情一凝。
符合皇甫五芹形容的女孩，只有一个，也只有她才会求人来救孔艽。
“周婷语！”孔艽与上官雨舟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猜测的答案。
“周师妹藏得挺深，居然和皇甫五芹一起长大的，她的背景不简单。”要不是皇甫五芹开口，孔艽就算是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
那个整天贪玩得修炼都不肯的少女，居然有这种背景。
平日里也太低调了吧。
皇甫五芹提到周婷语，俏脸上也是无奈居多，而后又补充道：“当然不是全部，主要是为韩冬而来。”
“他以修士之血滋养灵轮，修的是人灵之精，杀的还是我苍梧派弟子。光凭这一点，我就必须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皇甫五芹表情尽管还是那般风轻云淡，灵动瞳孔中却有凌厉杀机一闪。
身为掌门之女，皇甫五芹还是有觉悟的。
孔艽刚从考核空间出来，满腹疑问无处寻答。
听得皇甫五芹开口。
话语中的人灵之精，和乙字十二提到的以精养轮，好似有联系。
当即颇为诚恳的问道：“何为人灵之精？”
皇甫五芹乃是掌门之女，又天纵奇才，必然知道一些寻常弟子不知道的隐秘。
错过了这家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这也是我想问的。”上官雨舟对这个话题也颇有兴致，伸长了脖子直直的看着皇甫五芹，希望听到答案。
皇甫五芹并没有马上作答，眸子在两人身上一一扫过，略微思忖后方才应道：“其实这些东西你们再修炼一段时间，宗门也会派人告知你们的。”
“也罢，现在说出来也没什么。”
说着，皇甫五芹神情难得变得慎重，坐在青石上以模仿某个人的姿态语气说道：“养轮境，养的乃是先天之轮，先天之道基。单纯的灵气滋养只是下下之选。需辅以天地之精，滋养其轮，才得以让这先天之轮不至于明珠蒙尘。”
皇甫五芹可是第一次教导别人，显得异常认真，俏脸上还带着兴奋，不过她自以为掩饰得很好。
当即伸出三根指头一一列数道：“天地之精可分天地人三等。”
“天品之精乃是天地日月之精，如今天地灵气匮乏，天品之精诞生的条件又苛刻至极，近数百年鲜有天品之精的消息，非大机缘者不可得。天品之精共有八十八类，尽数记载于一本名为《仙基》的古籍上。”
“地品之精更多了，共有一百七十九种。《仙基》上也有，我也记不住有哪些。这一类精气也是重宝了，一经出世，便能引来各方争夺。
“咱们苍梧派的执法堂堂主所得的古一重水，就是年轻时在那凝聚于万千河流交汇之处的青川寻得。当时也是杀了不少人才抢到的机缘。”
“人品之精那就多了，我更记不住。相比天地二品，凡品倒是更容易获得，反正大多数人都寻不到天地之精，用人品之精凑合的。”
皇甫五芹倒也有趣，说道自己记不清的时候，表情也是理所当然，俏脸平静。
孔艽安静的听着皇甫五芹说完，每一个字都认真斟酌品味。
大致明白了以精养轮的这个精是什么概念。
第三十七章 地品：霜雪之精
“原来并不是古修和我们不一样，而是天地之精难寻。现在几乎都修的是凡品之精了，更有甚者，连凡品之精都没有寻到，只能以气养轮，养出个下下成的灵轮。”
上官雨舟也是听得眉头紧皱，似乎在为将来的精气操心。
皇甫五芹明亮的眸子一转，见得两人都没有说话，在认真听自己讲话，更是来了兴致。
也不催促大家走了，俏脸严肃的继续说道：“没有以精育轮的养轮境修士，严谨的说称不上完整的养轮境。所以在面对那些吸收过精气的修士时，难以招架。”
“以精养轮的修士可越一个小境界斩敌，不是难事。”
“当然，所修之精气的品质，也关系到他的实力。”
“天品可斩地品、地品可杀人品、人品杀下下品。”
孔艽听得这话，脑海里不禁回忆起当日韩冬出手的姿态，他当时就觉得这个凶人不是普通的养轮境修士，果不其然，他是吸收过天地之精的。
下意识又问道：“那韩冬的人灵之精是什么品质？”
韩冬大费周章，围了霜月坛，杀了数个门派的弟子。
以得罪这么多门派为代价而吸收的人灵之精，可想而知，绝对不低。
孔艽因而才好奇。
“人灵之精在《仙基》上是没有的。天地骤变，天地之精越来越来稀少，后世修士寻到的旁门左道罢了。”皇甫五芹对于人灵之精嗤之以鼻，但又不得承认道：“不过经过这么多年的考证，吸收过人灵之精的修士，确实有战地品之精修士的无数先例。当属地品之类。”
“但人灵之精也有高低。以凡人之血凝结的人灵之精只能算人品之列。”
“唯有修士所凝结的人灵之精，才可与地品之精相提并论。”
“那韩冬。”孔艽犹豫了片刻，方才小心翼翼问道：“是已经成功了吗？”
“嗯！”皇甫五芹轻轻点头，随口应道：“他能够从我手底下逃走，必然是已经成功了。”
说着皇甫五芹脸上带着警告意味，看着孔艽和上官雨舟：“我可警告你们哦，别打人灵之精的主意，想要凝炼一份人灵之精，需要无数修士灵性。杀孽太重，你们要是碰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苍梧派也保不住你们。”
“到时候，我可不会手软的。”
孔艽微微一笑，他现在已经明白过来，自己在那考核空间已经是吸收过天地之精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品质。
但从他灵力的蜕变来看，决然不是凡品。
所以他应该不用去为了天地之精而忙碌了，何来碰人灵之精一说。
“广寒殿可是财大气粗，怎么可能用凡品精气给自己弟子。”他如是想到。
上官雨舟更是大手一挥满不在乎的说道：“我可瞧不上那玩意儿，要修就修剑道之精，我可是要成为剑仙的人物。”
听得此言，皇甫五芹也不说话，定眼巧了上官雨舟片刻，淡然的眸子中有光芒闪烁，似乎在窥探什么。
稍息后才回收目光，居然没有当场反驳上官雨舟之前的狂言，而是认真的说道：“你的剑道天赋确实不差，养轮五境就已经将《八尺剑经》和《飘雨剑诀》糅合在一起了，悟出了独有的剑气。若是如此成长下去，以剑气辅以其他金戈之精温养灵轮，未来成就决然不低。”
“皇甫师妹有眼光！”能听皇甫五芹一句夸，上官雨舟脸都快笑烂了。
那可是皇甫五芹啊，能被她夸一句，能吹十年。
不过皇甫五芹只是提了一句后，又看向孔艽，灵动的美眸中同样有金色光华闪烁，一闪即逝。
就这么一瞬间，孔艽感觉自己身体一凉，他有种错觉，好似自己修为在皇甫五芹面前没有秘密可言，尽数被窥探。
“这女人好生霸道。”孔艽暗暗心惊，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这时候皇甫五芹已经收回了自己窥探孔艽的某种秘法，似乎看出了什么东西的她，表情变得意味深长。
以灵动嗓音轻笑着道：“你倒是有好气运的家伙，居然已经纳了天地之精入体。”
“什么！孔师弟这么大事你居然瞒着我，为兄好是心痛！”上官雨舟佯作痛心疾首状，嚎了一声后，又兴致勃勃的问道：“啥品质的，地品还是凡品！叫什么名字？”
唯独没有问天品，上官雨舟也是知道问那种东西，有些不切实际。
既然已经被看出来，孔艽也不装了，反正那天地之精已经被他吸收了，把他杀了也抽不出来。
摊了摊手，随口应道上官雨舟：“不知道！”
他倒是没撒谎，他是真不知道，乙字十二似乎不愿意多说天地之精的话题，他也没敢多问。
如今连自己吸收的天地之精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倒是皇甫五芹，小手摸着好看的下巴沉吟了半晌，似乎是在小脑袋里回忆和孔艽体内天地之精相符合的存在。
良久后才应道：“气息冷若冰川，灵气色如白霜，寒气逼人，很符合仙基中关于霜雪之精的记载。”
说着，皇甫五芹看着孔艽眼睛笃定问道：“你是不是在霜月坛吸纳的精气。”
自己吸收了天地之精这件事是瞒不住的，皇甫五芹都能一眼看破自己的情况，宗门长辈怕更是瞒不住。
因而孔艽很是光棍的点了点头：“是！”
“怪不得！”皇甫五芹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俏脸颇为感慨的指了指下方的霜月坛，说道：
“你们掌门早就怀疑霜月坛不是个简单的地方，这里的严寒，连灵力都抵御不住，像极了《仙基》记载中霜雪之精产生的影响。”
“只是很多人在这里苦寻多次无果，这件事也就罢了。”
“没想到，让你得了个便宜。”
“何为霜雪之精！是什么品质！”上官雨舟帮孔艽问了他最想问的问题。
孔艽也在这一刻竖起了耳朵，想要多听听皇甫五芹对自己所吸收的天地之精的评价。
“霜雪之精，又叫雪魄之精，诞生在那亘古不化的冰川深处，乃是霜雪力量极致的演化。”
“纳入霜雪之精的修士，灵力雪白如霜，带有极寒特性，修炼冰类道术有奇效。”
“古时有将冰霜灵力修炼到极致的古修，可冰封千里。”
皇甫五芹一一列数出霜雪之精的好处，最后以一句意味深长话为结束：“因而雪魄之精与执法堂住的古一重水为同一品质，当为地品。”
“这家伙真是福大命大！”
这话说的上官雨舟都羡慕了，要不是他道心坚定，一心只追求剑道，怕是要捶胸顿足了。
不过他也为孔艽高兴，他朋友不多，孔艽算是唯一一个，周婷语只能算半个。
要不然他也不会刚出关，听到孔艽身陷险境，提着剑就杀过来了。
“孔师弟，以后咱哥俩称霸苍梧派外门，当为外门双雄！”
上官雨舟意气风发，像是自己吸收了霜雪之精一样。
孔艽对于上官雨舟偶尔流露出来的幼稚表现，早已习以为常，也不点破，反而兴致勃勃的讨论到：“外门双雄太难听，要不叫外门双杰吧！”
皇甫五芹很想掉头就走，但碍于周婷语的请求，她忍住了，当即挥手打断了两个心理年龄只有八岁的少年的谈话。
“霜雪之精毕竟是地品，这种机缘的事还是不要外传的好，怕引人觊觎。”
“放心，我会如实将这件事禀告给掌门，宗门会给予你照顾的。”
皇甫五芹这话说得真切。
孔艽乃是苍梧派弟子，又吸收了霜雪之精，未来不可限量。
苍梧派对于天才弟子，自然是有特殊照顾的。
“如此甚好！”孔艽暗送了一口气。
要不是皇甫五芹用手段窥探了他，他根本不想提这事。
如果皇甫五芹愿意保密，他自然是不会乱说的。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天色渐暗。
霜月坛之劫，随着皇甫五芹的到来，韩冬的退走，也算是告一段落。
唯一遗憾的是没有能把这个凶人给留下来，将来又不知道多少人会栽在他手里。
毕竟他修的可是人灵之精，这条路一旦开始就没有了回头路。
不过这些都跟孔艽关系不大了，他觉得，自己以后的道途，估计不会在和韩冬有什么联系了。
“我不可能被同一个人追杀两次吧！”孔艽暗自想到。
霜月坛事了，三人自然是要回归宗门的。
以皇甫五芹为首，三人飞快的穿越在漫天风雪之中，朝着苍梧派方向赶去。
凭借皇甫五芹的修为，她要是全力赶路，孔艽和上官雨舟是万万不可能跟的上的。
因而她完全是照顾孔艽两人，特意放慢了速度。
孔艽洞察了这一点，在紧跟前方那个少女的时候，目光时不时望向她百无聊赖的背影。
暗道：“她是放心不下我和上官雨舟的安全。”
“也不知道是周师妹的原因，还是她本性如此。”
经过短暂的相处，孔艽与皇甫五芹的秉性也算是有了些许了解。
这个少女有傲气，也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特别执着，不过性格算是纯粹，就是有些暴力倾向。
想到这里，孔艽瞥了一眼侧旁脸上淤青还未消去的上官雨舟一眼。
“还好，只伤到些皮肉，没下重手，她还是有分寸。”
第三十八章 掌门皇甫英
一路无话。
有皇甫五芹在，那霸道的气息弥漫开来，什么妖兽，什么魑魅魍魉都不敢把目光投过来。
路上自然畅通无阻。
因而原本两天才能走完的路程，只用了不到一天就走完了。
第二天朝阳晨曦裹在大地上那漫漫积雪上时。
孔艽已经遥遥的看见了苍梧派的宗门。
“回宗之后，孔艽你先别急着离开，得去一趟执法堂，将这次霜月坛的事情事件向宗门报备一下。”临到宗门山门前，皇甫五芹特意交代了孔艽一声，直呼其名，没叫他师兄。
孔艽也不在意。
皇甫五芹没让他叫师姐，他都觉得是万幸了。
“我明白的。”孔艽点头，大概猜出来因为什么的他，并没有问原因。
这次霜月坛之行，数个门派上百名采药弟子都在那里成为了韩冬提炼人灵之精的血食。
这种大事件，苍梧派高层必然会关注。
自己作为整个事件的全程目睹者，和唯一幸存者。
执法堂那边定然是有问询的。
“早点回来，晚点咱们吃酒去！”上官雨舟只是打了个招呼，背着自己的佩剑就消失得没影儿了。
看他兴冲冲的样子，孔艽八成猜到，他又得去找那个倒霉的师兄‘请教’剑法去了。
至于皇甫五芹，早在他们踏入宗门，丢下这一句话的刹那就消失无踪了。
“这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望着皇甫五芹消失的地方，孔艽回忆着自己和她短短一天的相处。
叹了口气，颇有些惆怅。
同样的年龄，甚至比自己还小一岁，就已经达到这种高度。
听上官雨舟话里话外的描述，皇甫五芹怕是早早就达到了养轮境的极致，只差一步就能踏入九成九外门弟子朝思暮想而无法企及的的升轮大境界。
别说孔艽自己了。
连上官雨舟这个外门人人称道的天才，在她面前也有些黯然失色。
更可怕的是她头顶那气数云团，如旭日东升，璀璨一片的金黄。
注定她这一生的不凡。
“唉，想这么多有什么用，等这件事了了，好好把体内霜雪之精炼化，然后冲击养轮五境吧。这些天之骄子还是离远一点的好，别被那可怕的天命运数所扰。”
孔艽唯一的优点就是想得通。
他其实修炼速度不算慢了。
从杂书楼出来后，从养轮三境，一路高歌猛进，不到一年就快到养轮五境了。
“将来未必不能成为天之骄子！”想到意识深处的云纹碑，孔艽又重新恢复了信心。
朝着执法堂的位置迈步而去。
外门执法堂，算是外门弟子最不愿意去的地方之一了。
它的职权内罚触犯门规的门下弟子，外惩在苍梧派境内掀起血案的穷凶极恶之徒，又负责宗门巡视，行杀伐之事，权利极大。
堪称宗门利剑。
里面的执法弟子，各个杀伐果断，一身血腥味，每一次外出都能吓得外门弟子胆战心惊，没有一个正常人。
要不是这次推脱不开，孔艽也不想来这满是血腥味的地方。
黑色的不知名材质堆砌成的高塔映入眼帘，眼前已经是外门执法堂所在。
孔艽并没有马上进入其中，暗暗在心里将这一路打好的腹稿重新回忆了一遍，反复确认有什么漏洞没有。
其实霜月坛这次的灾难，他都可以知无不言。
唯一要隐瞒的就是在霜月坛下得到的机缘。
这件事是万万不能说的。
因而他要想法设法淡化自己的机缘。
“只是霜雪之精的事情是瞒不住的，皇甫五芹都看出来了。就说我睡在雪坑里，莫名其妙都发现了霜雪之精？希望能糊弄过去吧。”孔艽暗暗想到。
反复推敲，确认没有疏漏后，孔艽昂首挺胸的踏入执法堂高塔。
他是受害者，有什么好怕的。
灵气氤氲，缭绕于山间的内门主峰。
身着华贵黑色衣袍的中年男子站在水中亭台中央，手持一本古书看得入神，另一只手捏着鱼食抛向面前青波荡漾的水池。
迎来池中鱼儿一阵争抢，泛起水波。
他的身边，皇甫五芹坐在亭边，直接将藕白的小腿伸入池中，仍由水中游鱼游过来轻吻舔舐她娇嫩的脚指。
她面向池水，以较好的嗓音向着男子诉说着什么。
稍息之后。
“我就知道霜月坛有霜雪之精。”听完皇甫五芹的陈诉，男子嘴角挑起不出所料的笑容，语气倒也平静。
身为苍梧派掌门，地品之精虽然珍贵，但还不足以让他动容。
“等那小子从执法堂出来，问他愿不愿意将求得霜雪之精的途径献给宗门，门内必有匹配的奖赏与他。”说到这里，皇甫英语气顿了顿，将手中古籍在手掌上轻轻一拍，又补充道：“若不愿意也就算了，反正霜雪之精已经被他吸收，两三百年内怕是难以凝聚。”
“嗯！”皇甫五芹心不在焉的点头，似乎兴致不高。
“怎么了，是谁又招惹你了。”皇甫英放下古籍，笑眯眯看着自己的女儿。
“还不是你让我不能下杀手，放走了韩冬。”皇甫五芹没好气的撇着自己父亲，小声嘀咕道：“我明明能杀了他。”
“杀了他之后呢？采人灵之精的人就绝了？天地灵气骤变之后，天地之精越来越少，采人灵之精的人如雨后春笋，络绎不绝。没有他韩冬，也有韩春、韩夏、韩秋，杀不完的。”皇甫英颇为淡定的又洒下一把鱼食。
淡淡的说道：“最近芜东地界，采血食的人越来越多了，每一次掀起血案的过程都有进退有度，不像是散修。这次执法堂不也排了些外围弟子去霜月坛营救吗？也被伏击了。”
“放他走，放长线钓大鱼。”
“我倒要看看，这背后站着的人是谁！”
说着皇甫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能身居掌门之位，他的实力或许不是苍梧派最强的，但计谋权术，绝对是最厉害的。
皇甫五芹只能闷闷点头，小嘴一撇后又问道：“孔艽怎么处理？”
皇甫英满不在乎的以鱼食逗着水中鱼儿争抢，头也不回的说道：“这么多人就他一个人活了下来，倒有些气运在身上。”
皇甫五芹当即点头，颇为认可自己父亲的话：“他是有大机缘的，能在霜月坛活下来，还得了霜雪之灵机缘。修炼速度也不慢，将来可为苍梧派中流砥柱。”
皇甫英笑而不语，缄默良久后才说道：“你知道芜东之地有多少可为门派中流砥柱的人才吗？我这一百多年见识过的天才不计其数，但是能真正成长起来的，十不足一。”
“道途凶险，每一步都是杀机。”
“这也是为什么我不让你离开芜东的原因。”
话到这里，皇甫英语气也有了好转。
“看看他将来的表现吧，要是真有气运在身，内门弟子的位置少不了他的。至于门派砥柱，还言之尚早。”
说着皇甫英又想到了什么，轻笑道：
“当然，霜雪之灵的事，我会帮他压下来。他修为太弱了，等他有足够的实力，再仍由这消息扩散出去。”
“身为掌门，职责以内，我会保护门下弟子的。”
第三十九章 莫名其妙
执法堂的问询，比孔艽想象中顺利得多。
他甚至很多打好的腹稿都没有用上。
负责问询的执法堂弟子就草草记录完事。
给孔艽的感觉像是再走一个过场。
只见面前那个面容年纪二十五六上下，一直面带笑容的执法弟子，合上册子，笑眯眯的说道：“孔师弟所言与周婷语、冯安两位师兄师妹所言并不无出入。辛苦孔师弟跑一趟了。”
“只是皇甫师妹的出手，还请孔师弟不要声张。掌门对皇甫师妹可是视若珍宝，不希望有她太多的传闻传扬出去。”
“我晓得。”孔艽看了一眼对方合上的册子，轻轻额首，他自然不可能忤逆这种要求。
男子这才满意点头，丢下一句话后转身就走：“孔师弟可以走了。”
孔艽目送对方慢吞吞走出房间的背影，伸手挠了挠后脑勺。
颇有些不明所以的低喃道：“这就让我走了？”
稀里糊涂的来，又稀里糊涂的被叫走。
按理说，霜月坛这么大事件，不应该多次反复换不同的弟子来询问吗？
就这么草草完事，是不是有些太不严谨了？
连孔艽都觉得执法堂办事有些不靠谱。
“执法堂震慑宗门内外，不可能发这种错误才对。”
困惑的表情很快在他脸上褪去，敏锐的他闻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就好像自己来这执法堂汇报霜月坛所见所闻只是表象，后面那男子的一句话才是让自己此行来的重点把？
还有韩冬这件事，居然就这么过了，苍梧派死了这么多弟子，郑刚这种养轮六境，外门第二梯队的高手的死，也没让执法堂有动作。
孔艽可不相信，苍梧派真的无动于衷。
宗门死这么多人，宗门不有所表示，必然会让外界以为软弱可欺，宗门威严何在。
倘若苍梧派如此软弱，根本不可能在这芜东之地立足。
当下的诡异的平静，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这些事和我无关，少打听！”孔艽暗暗想到，正欲走出这个专门审讯的房间。
一道俊朗的少年身影，却是挡在了门前，刚好堵住他离去的去路。
孔艽眼珠微转，定格在这人身上。
这少年身形不高，差了孔艽半个头，长得倒是不差，皮肤白得跟自己以前在杂书楼那会儿又得一拼。
特别是一双眼睛，带着桃花。
他那一身浑厚的气息，不在韩冬之下，养轮八境。
少年表情里有轻浮，在孔艽打量着他的时候，后者也在打量孔艽，眼睛带着审视。
孔艽不愿意和执法堂的人结仇，眼神只和他淡淡的触碰了一下，便将视线移开，不去看他的眼睛，轻声笑道：“师兄，你先进来，还是我先出去？”
少年无动于衷，只是上下打量了孔艽一遍，面无表情随即说道：“我就不进去了。”
说着少年语气突然一转，“听说你见过皇甫师妹了？”
一听皇甫五芹，孔艽眉头都是一挑，只得硬着头皮点头：“是！”
“漂亮吧？”少年脸上总算展露笑意，一双桃花眼都泛起荡漾的眼波。
孔艽恶寒，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保持着脸上的从容，如实应道：“师弟没有见过比她更配得上风华绝代这个词的佳人了。”
“有眼光！不过看看就行了，别有非分之想。”少年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后，也不停留。
只留下一脸茫然的孔艽。
“娘的，这执法堂什么鬼地方，没有一个正常的人吗？”
孔艽愤愤不满的走出执法堂。
离开前，孔艽回头看了一眼执法堂这黑色的高塔建筑，松了一口气：“虽然莫名其妙，但好歹过关了。”
正暗自庆幸着，孔艽回头时的余光瞥到了什么，神情一动。
视线意向他目光定格的方向，执法堂门口处。
早早的就等待着两道身影，正是数日前分别的周婷语和冯安。
待他从里面走出，周婷语俏脸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小巧的身体用力的蹦跳着挥舞小手，吸引孔艽的主意：“孔师兄，这边！这边！”
见到曾经共患难的两人安然无恙，孔艽脸上的郁闷之色终于消散几分，轻笑着问道：“你们来了！”
对于两人的到来，孔艽并不觉得意外。
上官雨舟也好，皇甫五芹也罢，都是周婷语求他们来霜月坛救自己的。
两人随便一人抽空去通知一下周婷语，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听上官师弟说你平安无事的回来了，我和周师妹就马不停蹄的过来执法堂门口等你了。”冯安经过这几日的调养，气色明细那好多了，看着相安无事的孔艽，老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
“还好，孔师弟无恙，这几日和我周师妹可担心死了。”
周婷语本来是想第一个和孔艽说话的，谁知道被冯安抢了先，当即抢过话道：“当日孔师兄你掩护我和冯安师兄撤退后，我们就在数百里之外，曾经采药队伍安静扎寨的地方等过你半日。”
“没见你过来，我们就日夜兼程的跑回宗门搬救兵了。”
听到救兵这个词，孔艽瘪了瘪嘴，露出苦笑。
能把皇甫五芹搬过来当救兵，这周婷语的面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但冯安在场，他也不好多说，只是点头。
毕竟他曾经在执法堂被警告过，不要提及皇甫五芹的名字。
冯安突然压低了嗓音，似乎是想和孔艽求证某件事情：“我听说霜月坛这次数个门派组成的采药队伍，除了咱们三人以外，都死在里面了？”
周婷语这时候也把小脑袋伸了过来，乌溜溜的眼睛望着孔艽充满了好奇。
孔艽脑子里回忆了一遍执法堂里的经历，那个审问自己的师兄，只说了不要泄露皇甫五芹的事，并没有说不能提及这场劫难。
这才点了点头，承认了冯安的询问：“没错。”
“吸！”冯安、周婷语同时吸了一口凉气。
尽管在离开之前他们已经知道，霜月坛必然会凶险非常。
但只活下来他们三个，这个结果真是够震惊的。
两人后怕的同时，也又庆幸，还好他们果断选择了离开，要不然，现在也是霜月坛尸体中的一具。
冯安看着面前没有缺胳膊少腿的孔艽，由衷感叹：“孔师弟福大命大啊。”
孔艽当日没有能逃出来，身在绝境中，居然都能在那种绝境里活下来。
其中经历必然凶险重重。
不过冯安却一点不觉得意外，孔艽在绝境中表现出来的冷静和关键时对局势的判断，老练到他这个在外门混迹了多年的老人都挑不出毛病。
更可贵的是，这个少年实力还强横，外门第二梯队的那些小高手，面对他时，一着不慎都可能被他取走性命。
第四十章 执炉长老
冯安脊背发凉的同时，对于韩冬的做法无法理解。
“韩冬真的是个疯子，他杀这么多门派弟子，就真不怕遭到清算，他真不怕死？”
但冯安又不敢在执法堂门口细问，只得朝孔艽使了一个眼色。
“孔艽师弟，凌玉阁的采药任务，我们还没有交付呢，周师妹说要等你一起。”
“我们先过去把这件事了了吧。”
孔艽自然是明白冯安有很多问题要细闻，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一路上，冯安对于霜月坛的事情求知欲异常旺盛。
毕竟这是他经历过的最大的一场劫难。
孔艽只是按照和执法堂那边的说辞重新复述了一遍，末了以韩冬被门派里一位高手重创逃遁作为结局。
当提到‘高手’两个字的时候孔艽特意去瞥了一眼旁边的周婷语。
后者吐了吐舌头，也没有将皇甫五芹的名字说出来。
应该是接受过和孔艽同样的叮嘱。
三人一路走来花费半个时辰，算是来到了凌玉阁。
负责接待他们的还是那位师姐孙飞鸢。
见得曾经派往霜月坛采药队伍里，唯三活着的三人到来，这个负责在凌玉阁发派任务的师姐，也难得流露出些许感慨。
霜月坛的事还没有在苍梧派大肆传播开来，知道消息的人还很少。
然而负责那次采药人登记的孙飞鸢明显是知道的。
“三位真是福缘不薄。”孙飞鸢以隐晦的语气恭喜三人平安归来。
孔艽和周婷语、冯安相视一笑，也没有多说什么。
在孔艽眼神的示意下，负责收纳此次收获的周婷语当即将那装着月凝冰芝的灵药袋交付到了孙飞鸢手里，娇声笑道：“师姐你清点一下，这是我们三人的收获。”
孙飞鸢接过灵药袋，眸子投入其中，表情第二次出现动容，显然被其中月凝冰芝的数量所惊。
但职责所在，她还是将里面的灵药清点了一遍，方才说道：“一共二十株。”
“撇开宗门规定的每人三株的采集量，还多出十一株。”
其实有二十二株的，当时在霜月坛峡谷上，孔艽和冯安各服下一株，以缓解爆气丹的副作用。
但二十株的收获，也堪称不俗。
要知道，霜月坛月凝冰芝的采集，每个人堪堪能完成三株任务量就很不容易了，灵药可不是那么好找的。
“剩下的十一株，三位是上缴宗门，按照每多出一株，十个灵晶、五贡献点的额度补偿给你们，还是自留？”孙飞鸢提着灵袋，按照宗门规矩，向着三人征求意见。
“都上缴了吧，反正咱们留着也没用，换点贡献点，将来有大用。”冯安低声朝着孔艽交流道，将自己的意见道出：“贡献点可不好挣，远比灵晶昂贵。”
孔艽哪里信不过冯安，连这个外门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人，都说贡献点有大用，他自然不会反对。
“就依冯师兄所言吧。”
“我怎么都行！”周婷语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头。
三人有了共识，孔艽转而想孙飞鸢客气的说道：“那就麻烦师姐将多出的月凝冰芝换成灵晶和贡献点了。”
说着三人纷纷拿出属于自己的外门弟子腰牌，交付道孙飞鸢手里。
后者一番操作后，适才将腰牌递给三人，和腰牌一起交出来的，还有一百十一枚灵晶。
“宗门委派，基础奖励是每人二十灵晶，十点贡献值。”
“多出上缴的月凝冰芝合计五十五点贡献值，和一百一十枚灵晶，贡献值已经记录在你们各自腰牌中了，每人合计二十八点贡献值，灵晶你们自己拿去分。”
在孙飞鸢轻笑声中，这次采集任务的委派划上了句号。
孔艽三人每人收获二十八点宗门贡献值。
以及分到了五十六枚灵晶左右。
当然，这些奖励其实和三人这次霜月坛真正的收获比起来，算不得什么。
周婷语的兜里还装着一株可入二品灵药的并蒂冰芝呢。
三人不动声色的告别了孙飞鸢，寻了一个无人之处，开始商榷并蒂冰芝的如何处理。
“二品灵药牵扯太大，处理不好很可能会迎来别的同门的觊觎。”冯安低沉开口：“我的意见是拿去门外的灵市，买个好价钱，再偷偷回来，我知道一家还算公道的商家。”
孔艽则不是很信任外面的灵市，将自己担忧说了出来：“他们之所以公道，还不是因为当时冯师兄拿去的东西，不值得他们下黑手。并蒂冰芝价值能让升轮大境界的强者觊觎了，保不准灵市的人起贪心。咱们境界太低，怕是守不住这个财富。”
听了孔艽的话，冯安老脸上也沉静下来，眉头紧皱，因为他无法反驳。
财动人心，连同门在霜月坛为了几株月凝冰芝都可能内讧，更别提价值更高的月凝冰芝了。
并蒂冰芝的处理问题，也是个麻烦事。
“唉！”孔艽叹了口气，也是面色忧虑，有些头大。
归根结底还是他们实力太弱，要是有外门第一梯队的实力，怎么可能还如此瞻前顾后。
忽然，孔艽瞥到了一旁无辜眨着眼睛的周婷语。
心头一动，暗忖道：“要不让周婷语去问问？”
这个想法让孔艽眼眸一亮，这小妮子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能请动皇甫五芹，背后肯定有势力。
让她去问再好不过了。
因而孔艽将脸偏向周婷语，以询问的口气说道：“周师妹，你觉得呢？”
冯安听闻孔艽问周婷语只是瘪了瘪嘴，他虽然很感激周婷语替自己疗伤，但一般情况遇事他都是和孔艽商量。
周婷语在他看来还是个小姑娘，哪有什么好主意。
谁知道周婷语，微微偏头，思忖了片刻后说道：“我倒是有个同族姑姑在炼丹阁里任职。”
冯安当即来了兴趣，问道：“贵族姑姑在炼丹阁担任什么职位呢？”
“好像是执炉长老。”周婷语兴冲冲的说道：“哦，对了她叫周尚香。”
“执炉长老！周尚香！那是你姑姑！”冯安下巴差点掉下来。
执炉长老那可是专门负责整个炼丹阁所有丹炉炼制丹药合格与否的最终决策者，除了炼丹阁的阁主，就她权力最大了。
撇开在炼丹阁的地位不谈，宗门其他长辈面对执炉长老也得笑脸相迎。
谁还没有个需要炼丹的情况，总有求到人家的时候。
冯安怎么看周婷语也不像是有个这么大权力的姑姑的人，不禁感慨：“周师妹，你为什么不早说！”
“正要说来着，你们也没问我呀！”周婷语莫名其妙的摸了摸后脑勺。
孔艽也没有点破周婷语仙二代的身份，只是哈哈笑道：“哈哈，别纠结了，这并蒂冰芝就给周婷语，她姑姑可是执炉长老，一株二品灵药的处理完成没问题。相信她也不会贪墨自己侄女儿的东西的。”
“等确定了价值，咱们再分。”
“周师妹没问题吧？”说着孔艽象征性的征询了一下周婷语的意见。
“哦，那我去问问，只是姑姑最近在看一炉比较贵重的丹药炼制，可能要一两个月才出关。”周婷语如实说道：“到时候我们再去吧。”
“行，也不差这一两个月。”孔艽点头。
最终并蒂冰芝的处理去向，被敲定。
三人约定了改日再聚的约定后，各自散去。
第四十一章 传闻
从霜月坛九死一生回来后，孔艽一路颠簸回宗门。
而后又去执法堂应付审问再到凌玉阁交付月凝冰芝，中途几乎没有时间休息。
饶是孔艽修为刚刚得到提升，也感觉身心俱疲。
当他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浅一深的回到时地穴洞府，天色已晚，周边的山林只能看到淡淡的轮廓，毕竟苍梧派不是霜月坛没有那般明亮的月光。
“呼！”一屁股坐在简陋的石床上，孔艽直接仰面躺下，那种肉体安置的舒适感，让他重重舒了一口气。
咕咕！再次听到耳畔洞府内那灵泉的轻灵跳动声，一个多月没有回来的孔艽眼神恍惚，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霜月坛经历的数次险象环生，神秘空间内，那时间都无法追溯的傀儡，以及这次获得的机缘。
脑子里回忆了一遍这次的经历，孔艽低喃的声音在洞府内响起：“差点回不来了。”
之前在杂书楼呆了两年，修为虽然增长不快，日子也平平淡淡，让他心里有些懈怠了。
这次出门遭遇的险情，算是给他敲了个警钟。
以后还需要更加谨慎才行，在这危机重重的世道，丝毫的懈怠都可能有性命之忧。
思忖到此，孔艽强打精神，从舒适的石床上重新坐起。
然后解下腰间从蒋行天尸体上得到的储物袋，将这次霜月坛一行的收获一股脑抖了出来。
哗啦！
杂七杂八的东西顿时铺满了石床。
首先是灵晶，从蒋行天那里夺来的灵晶，孔艽三人各自分了一百多枚。
然后凌玉阁交付月凝冰芝，又分得五十六枚。
加上孔艽帮助灵农除虫，原本还剩余的一百五十枚，共计三百一十枚左右灵晶。
然后就是所获得的物品。
蒋行天的储物袋、《炎蟒盘形》道术玉简、恢复修为的归灵液，这些是从蒋行天那里夺来的。
还有就是还剩一次使用次数的小金刚符箓，这是周婷语给自己的，孔艽方才忘了这事。
“这是要还的！”孔艽特意将小金刚符箓捡了出来放到一边。
他自诩为不是什么好人，但对于这方面事情还是不会占别人便宜。
从广寒殿考核空间得到的是：
《广寒太阴经》功法
《桂魄摧城戟》戟法
上等养轮法器青铜战戟
以及月轮印的修炼口诀，这个在孔艽脑子里，算是知识，知识无价，也在统计之内。
最后就是皇甫五芹口中的霜雪之精，已经被孔艽吸收。
一根一根手指掰数着这次的收获，孔艽脸上也是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尽管差点小命不保，好在这些收获值得。”
清点完毕，孔艽又将东西一股脑的装入储物袋。
这个储物袋的价值在一百灵晶左右，只有五方左右的空间，不算大，好歹也够用了。
做完这一切，孔艽也没有休息。
强行振作起精神，逼迫自己走到涌动的灵泉旁边，盘膝坐下。
“不能懈怠啊！”嘴里嘟囔着，孔艽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还记得离开空间之前，乙字十二对自己说过的话。
精气还没有完全和灵力融合，需要一段时间来打磨。
乙字十二似乎很重视这一点，强行阻止了原本积累已经够突破养轮五境的孔艽在空间内突破。
孔艽深深记住了这一点，自然也不会怠慢。
随着孔艽进入修炼状态，洞穴空间内再次寂静。
伴随着小泉咕咚声。
孔艽的呼吸也逐渐均匀。
在他重新运起广寒太阴经，朝着功法的运行路线去运转的时候。
恐怖的寒气，再次从他体内缓缓蔓延开来。
先是他盘坐着的地面，被染上白霜。
而后是距离他最近的灵泉，除却泉口位置，因为活水不断，没有被冻住，其它位置的泉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起了玄冰。
冰霜逐渐扩散，不到一盏茶功夫将整个洞穴冰封。
这里的温度已经堪比霜月坛，滴水成冰。
时间过去良久，上官雨舟的身形踏入洞穴内。
也不知道他去哪儿找人切磋了一番，打得应该挺高兴，一脸的志得意满。
不等他看清楚洞穴内的情况，就被迎面扑来的寒气冻得脸色一僵，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冷战。
“好冷！”上官雨舟哆嗦的说道，外面明明风雪依旧，再和洞内比起来，居然还要温暖不少。
当他目光定格在灵泉旁，盘膝修炼着的孔艽后，他居然一定不觉得意外。
反而咕哝道：“霜雪之精这么霸道？”
还好，之前皇甫五芹点破了孔艽已经吸收天地之精，成功以精育轮的事实。
所以上官雨舟一点也不稀奇。
反而是端详了一阵孔艽如今的状态后，无奈一笑：“真不让人省心。”
一边说着，上官雨舟提着长剑走了出去。
就立身在洞穴门口，将长剑插入地面，面对漫天飘雪，稀奇的修炼起来。
他这举动，竟然是在帮孔艽把关。
正如孔艽去霜月坛之前，帮他把关一样。
还好，上官雨舟和孔艽的实力，已经足以护得住洞穴内那口灵泉了，倒也不怕有心人的觊觎。
孔艽这么一闭关就是整整一个月。
在此期间，霜月坛之劫的传闻，终于开始在苍梧派外门传播开来。
毕竟苍梧派死了不少人，其中还有一个养轮六境的郑刚，想瞒也瞒不住。
况且就算是苍梧派封锁得再好，其他门派也难免有消息流露进来，毕竟死人的又不止苍梧派一家。
那一百多号采药人，几乎死绝了，放在芜东地界，也算是大事件。
当然，作为掀起这场血腥风暴的罪魁祸首，韩冬的名字也在外门广为流传。
众位弟子一听，是韩冬掀起的这场劫难，各个背脊发凉，庆幸自己没有加入霜月坛的采集队伍。
没有人敢说去执法堂接受对于他的悬赏令。
对于这种凶人，恐惧还是多于恨意的。
“不过我听说，这次霜月坛也不是全军覆没，好像咱们苍梧派有三个幸存者活了回来。”
“真有这事？咱们整个外门能在韩冬手底下安然脱身的人，恐怕只有第一梯队的那些天才了吧。”
“好像不是第一梯队的那些人。”
“噢！是哪三个？”
“不知道，凌玉阁那边守口如瓶，好多人前去打听都没有结果。”
这个话题顿时让苍梧派的弟子们有了兴趣。
毕竟这次苍梧派派去霜月坛的采药人，都是记录在凌玉阁的，有心人想查是很容易就能查到的。
但如果凌玉阁严厉将这消息封锁，在消息的源头就掐断，那些外门弟子也就没有办法了。
于是乎，对于三人身份的猜测，在小范围内成为了外门弟子聚集在一起的谈资。
毕竟能从韩冬手底下逃生的人，下意识的都被外门弟子们列入高手行列。
只是几乎没有人猜到孔艽他们三人头上来。
到底是周婷语、冯安三人一直属于寂寂无名的弟子。
而孔艽展露锋芒时，也仅仅只在霜月坛。曾经目睹他击杀蒋行天的人，也几乎都死绝了。
算是让孔艽获得了继续蛰伏下去的机会。
这也是好消息，在没有足够的实力前，保持低调是一种对自己的保护。
第四十二章 灵力质变：养轮五境
凛冬已过，冰消雪融。
时光一晃而过，孔艽已经闭关一月有余。
他闭关的洞内寒霜依旧，冷如冰窖，极寒的坚冰并没有因为外界冰雪的消融而有所融化的迹象。
在外把关一月有余的上官雨舟索性弄来一张毛皮地毯，坐在洞府前独饮，独自面对这外门莺飞草长的春色，好不自在。
兴致高了，便拿起长剑，就在洞府外舞起，不愧是剑道天才，蹲坐一月，眼看外界雪融草长，居然在剑道上又有了新的明悟。
一时间剑气纵横，肃杀之意，将洞府门口笼罩，于岩壁上留下密集的剑痕。
“哈哈，快哉！”
上官雨舟朗笑着，忽然他眼睛一眯，看向洞府外必经之路上，一道佝偻着的老者身影，正谨慎走来。
在上官雨舟看到老者的同时，后者那略显浑浊的眸子也望向了他，眼底里带着谨慎，他似乎是方才见识到了上官雨舟挥洒剑气的场景。
“这位师兄，可不能上前来了。”上官雨舟朗声开口，挥手示意来者离去。
老者也不生气，眼底的忌惮收起，只走到两人相隔五丈之处停下，笑眯眯的解释道：“老夫冯安，我来找孔艽师弟。这位师弟麻烦通报一下。”
来者正是与孔艽在霜月坛经历过生死的冯安，前者告知过他自己的闭关地。
而今以上官雨舟和孔艽的能力完全有实力守住那口灵泉，倒也没有了之前的遮掩。
“哦，那你可来得不巧了，他正闭关呢。”听闻冯安的解释，上官雨舟依然没有要让开的意思，反而脸色带着警戒。
他可不知道冯安和孔艽的关系，生怕他影响到后者。
与此同时。
酷冷缭绕的洞府内。
端坐于灵泉眼旁边一月之久的孔艽突然有了动静。
呼！其体内陡地迸发出风雪呼啸之声，更为恐怖的极寒力量从其体内喷涌。
肉眼可见的寒气能量涟漪以他端坐的位置为中心，朝着周围横扫而出。
极寒扩散，原本就晶莹一片，满是冰晶的洞府，更是在顷刻间可滴水成冰。
连一直未曾冻结的灵泉泉眼，保持着涌泉的姿态，也终于是被冻成了冰柱。
寒气似乎不仅限于洞穴内，它更是咆哮着涌出了洞府空间，蔓延到洞外的石壁过道，为其铺上了白霜。
最后甚至涌出了洞穴。
正站在洞穴门口，和老者交谈着的上官雨舟首当其冲。
好在他提前察觉到了后方的动静，眼神一动间，脚下晃动，退至洞穴旁边，避开了冰霜寒气。
冯安就没有那么好运，猝不及防下直接被狂涌出洞穴的寒气，迎面撞上。
整个人瞬息间被染上一层白霜。
还在经过这么长的距离，寒气已然没有了杀伤力，加之冯安肉身强度堪比妖兽，只是打了个喷嚏。
上官雨舟看着冯安狼狈的模样，笑眯眯的说道：“你运气不错，他应该是出关了。”
上官雨舟话音刚落，前一刻还肆虐咆哮的寒气，下一刹那倏然间全部收敛。
洞穴过道，连同洞府内的寒霜坚冰，都在顷刻间融化。
寒气能量，好似全部被盘坐在洞府中的孔艽吸收。
咕咕！灵泉重新喷涌。
孔艽已经完全吸收了霜雪之精，将其与灵力融合，做到了收放自如，不再有一丝寒气外露。
同时，也就在刚才，突破了养轮五境。
体内灵力净白如雪，对灵力的操控如臂使指，再也没有丝毫的艰涩感。
丹田内，沉浮在如是冰湖内的灵轮，也是灿灿生辉，纯净如雪。
这时，他也睁开了紧闭一月的眸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霜雪之精的影响，其瞳孔里无端端多出一股清冷出尘气质。
宛若寒冬飞雪里傲然挺立的雪松。
“养轮五境！”感受着身体经脉中流窜着的澎湃灵力，孔艽平静开口。
终于，他按照乙字十二的要求，彻底炼化了在考核空间吸收的霜雪之精，同时也水到渠成的步入养轮五境。
受到霜雪之精的影响，他的灵力更显神异。
同样是养轮五境，普通的对手，根本不是他一合之敌。
“蒋行天要是还在世，我十招内就能杀他。”感应着体内灵力的变化，孔艽自信开口。
别说蒋行天，当日拦住他去路的那个韩冬同门的师妹，他感觉自己都能不费太大力气解决。
“真不愧是地品天地之精。”
低喃着，孔艽意念一动，太阴经灵力陡然在他手中凝聚。
最后凭空凝聚为一柄晶莹剔透的玄冰长剑，剑锋之处，寒气逼人，有太阴经灵力缭绕。
随着他的念头不断变化。
玄冰长剑时而又化为一杆长枪，一把弯刀，甚至是一柄战戟。
他如今对寒冰的操控，根本不需要再借助引水决。
正在孔艽沉迷于自己的成长，摆弄着太阴经灵力的时候。
一声苍老的嗓音从洞外顺着洞穴过道，传入了耳中。
“孔师弟在吗，冯安前来探望！”
听得冯安的名字，孔艽这才将又变成了一面圆盾的玄冰，挥手撤去，化为点点冰屑消失在空气中。
“来了！”应了一声，孔艽带着满足笑容迈步走出。
重新出现在上官雨舟和冯安的面前，两人在见到孔艽的时候，目光都下意识的多打量了几眼后者。
而今的孔艽气质大变，以前他的皮肉外貌也不算差，但可能因为在杂书楼待久了的原因，总感觉有些懒散。
而且以前的他眸子转动间，更有些让人感觉此人心思深沉。
而今那些种种，都变成了内敛，给人以冰山般的清冷。
“好家伙，你都养轮五境了！”上官雨舟看着孔艽啧啧称奇，却是没有提到霜雪之精。
他又不是周婷语，平日里看着不拘一格，但脑子不笨，怎么可能在外人面前揭自己师弟的老底。
反观冯安，则面露诧异。
他可是从孔艽还在养轮三境时，就关注到这个少年的。
从那时候开始，还不到一年，这就连破两重境界了。
“这修炼速度，太快了吧。”冯安羡慕之色几乎不用掩饰，
他又看了看上官雨舟，心中暗道：“果然天才和天才都是待在一块的，能让上官雨舟在他闭关时帮忙坐镇，孔师弟的天赋怕是和他伯仲之间。”
上官雨舟和孔艽的关系，在外门又不是秘密。
都知道剑道天才上官雨舟和一个默默无闻的弟子走得近。
冯安以前也疑惑为什么上官雨舟这种天才会屈身和孔艽结交。
直到他和孔艽一起经历了那些变故，只能说，是他冯安自己有眼无珠了。
“唉，霜月坛九死一生，可比上官师兄在外门和人切磋凶险得多。”孔艽撇了撇上官雨舟，坦然的应道：“要没有一点进步，我还修个什么真！”
“言之有理！”上官雨舟深表同意。
回应完上官雨舟，孔艽又笑眯眯的看向冯安，调侃道：“冯师兄，什么风把你刮来了。”
这个老家伙最近过得应该不错，面色红润，蒋行天留在他身上的火毒看来是清理完毕了。
“孔师弟说得什么话，其实早就该来拜访了。之前那蒋行天那包里的炼器材料不是给我了吗，这些天练了些小玩意儿，就放在我哪儿，周师妹已经去了，这一趟就是是专门请你的。”男人之间，一起经历过生死的，关系总是要亲近些。
因而冯安和孔艽说话，倒是随意，没有和上官雨舟那般客气。
“哦，那我可得见识见识冯师兄的技艺了。”孔艽笑着点头。
倒不是稀罕那些冯安炼制的小玩意儿，他现在法器倒是不缺。
主要是冯安把周婷语也请过去了。
正好问问并蒂冰芝的情况，想来冯安也是这个意思。
思忖到此，孔艽暗自笑骂：“这老狐狸行事，就是稳当。”
“正好，你们走吧，坐了一个月骨头都痒了。最近又有所明悟，得找人切磋剑法。”上官雨舟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一路急行，几个跳跃就消失在了孔艽视野中。
看他那迫不及待的样子，又不知道哪位师兄要被他烦了。
“上官师弟果然不愧是传闻中的天才，剑道天赋果然了得。”望着上官雨舟消失的背影，冯安由衷感叹。
孔艽只是笑着拍了拍老头的肩膀，催促道：“走吧，别看了，别让周师妹等急了。”
冯安的住所就建在凌玉阁山岳后方的两山之间，距离凌玉阁不到一炷香时间脚程。
用冯安的话来说，距离凌玉阁近点，方便打探消息，能够第一时间嗅到宗门最新动向。
这让孔艽不得不给他伸出一个大拇指，他也就是年轻伤了本源，要是没那一劫，外门第一梯队，必然有他冯安一席之地。
别看冯安自己不修边幅，他的住所倒是修得挺雅致，青砖黑瓦砌成一个背靠山壁的庭院。
院中有他从山上引下的清泉，池还养有一些青鱼。
庭院周围则是些绿植，因为正值初春时节，那些花卉也抽出不少嫩芽，倒也别致。
只是庭院中那个锻造炉有些破坏美感，想来是冯安平时研究炼器时用的。
当孔艽和冯安走入庭院时，周婷语的身影早就等待在此处。
她正埋头在锻造炉旁摆弄着什么，浑然没有意识到孔艽两人的到来。
“周师妹！”
孔艽当先打过招呼，周婷语才反应过来，转头朝着两人露出甜甜笑容：“孔师兄来了。”
第四十三章 韩冬悬赏排名
“在捣鼓什么呢！”孔艽点头示意，一边说着，三两步走到锻造炉前，好奇的投去目光。
却见锻造台上，陈列着几件崭新的物件，想来就是冯安口中所说的，刚炼制出来的一些小玩意儿了。
周婷语手里就拿着一个骨质的法器，也不知道什么功用。
孔艽见到周婷语小手每摸一下那骨片法器，它就变换一种颜色，在红黄蓝绿之间不断切换。
“这件是不入流的法器，没什么太大的功用，只是注入灵力后，会不断变换颜色，散发光华，可以当做照明火把使用。”
冯安再胖笑眯眯的解释着法器的作用，随即示意周婷语：“周师妹喜欢就送你了。”
“谢谢冯师兄！”周婷语早就对它爱不释手了，听得冯安的话也不客气，道了声谢后笑眯眯的受了。
“女孩子都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孔艽在一旁看着笑而不语。
“说什么谢，都是霜月坛一行得到的炼器材料，本就是该大家平分的东西。”冯安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从锻造台上拿出几个黑黝黝的箭头。
转身又朝着孔艽说道：“我看孔师弟是用弓的，特意用那些材料打造了五枚箭头，幸不辱命，这箭头已经能达到下等法器的行列了，能注入灵力，对敌时想来是有用的。”
“只是箭矢是一次性消耗品，用了就很难收回了。”
孔艽一听是专门给自己打造的，当即来了兴趣，兴致勃勃的拿起箭头，掌中灵力凝聚，化出一根玄冰箭矢的箭杆，并将其装在了箭头上。
随即取下长弓直接拉满，灌注灵力。
果然，黑漆漆的箭头对于孔艽灵力的灌注没有丝毫阻塞感。
可比他用玄冰凝聚的箭矢，能够容纳更多的灵力，威力自然也更大。
只是箭头毕竟只是下品法器，不能灌注太多灵力，因而孔艽也不敢肆无忌惮的往上面施加，怕它承受不住太阴经灵力而炸开。
“不错！”孔艽试了一下，有这个箭头，弓箭的力道应该能提升两到三层左右。
即便他现在已经觉得弓箭的用处不大了，但也聊胜于无了。
收起五枚箭头，将其放入储物袋，孔艽颇为诚恳的谢道：“冯安师兄有心了。”
“咱们师兄弟别讲这些虚头巴脑的话，过命的交情呢。”冯安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
在周婷语和孔艽都拿到了钟意的物品后，氛围自然是融洽无比。
冯安又从屋内拿来美酒美食，三人就坐在雅致的别院里悠闲的闲聊起来。
论到消息的灵通，冯安绝对是外门数一数二的。
谈到什么方面都能说上几句。
当然，最近苍梧派外门的最热门的话题，就是霜月坛之劫了。
谈到霜月坛之劫，自然就要谈到韩冬。
以及这次劫难的三个幸存者。
“咱们三个从霜月坛逃回来的消息，凌玉阁那边是有记录的，肯定是瞒不住的。按理说，早就应该把我们三个挖出来了。”
冯安提到这个话题，老脸上都带着疑惑。
“但是咱们都回来一个多月了，也没见消息传开，也是奇了怪了。”
孔艽眉毛一挑，往嘴里倒了一杯酒后，以不是很确定的语气回道：“想来是凌玉阁那边封锁了消息吧。”
其实孔艽早就在执法堂去接受问询的时候，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审讯过程太轻松了。
像是有人专门打过招呼一样。
这次冯安又说他们三个的消息都被严密封锁了。
这让孔艽更加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
“宗门里肯定有哪位实权人物帮忙掩饰了。”孔艽如此推测。
想到这里，孔艽目光撇了撇身侧的周婷语，能够让有这种实权的人帮忙掩饰，他所认识的人里面就只有两个人能办到。
一个就是身边的仙二代周婷语。
还有一个就是皇甫五芹。
而她们两个与霜月坛之劫或多或少都有联系，这样一来就是说得清楚了。
掩饰消息其实就是保护他们三人。
在外门实力不高，却又被关注得太多的话，可不是一件好事。
想来那个实权人物，掩饰消息的出发点，就是保护他们三个。
当然，这些也只是孔艽的推测，也不能告诉冯安。
“不管怎么样，也算是好事。”冯安虽然想不明白，但他清楚消息被掩盖对他们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那些外门的师兄弟还在推测，咱们三个是不是第一梯队的那些高手呢，决然是不可能怀疑到我们头上的。”
冯安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笑得阴险。
周婷语爱不释手的摆弄着手里发光的骨片，随口加入话题：“对了冯师兄、孔师兄，关于韩冬的消息你们听说了没有。”
“我这几天特别去关注了一下悬赏榜哦，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孔艽饶有兴致的看着周婷语，这个没头脑的师妹在去霜月坛之前，连执法堂的悬赏令都不知道。
“韩冬的悬赏排名听说从八十二，提升到了三十七。”周婷语兴奋的说着，浑然忘了自己在霜月坛差点被韩冬宰了的事。
冯安笑嘿嘿的补充道：“可不只是悬赏排名提升了，奖励也提升了，缉拿或带回他头颅的人，可以获得一份人品天地之精。”
冯安明显是知道天地之精是干什么的，苍老的眸子中，当即变得雪亮。
只是他对自己的实力有分寸，对付韩冬是痴人说梦，因而只有渴望，没有念想。
从他对人品天地之精都感兴趣这一点，也可以看出冯安很清楚，以自己目前的情况，能有一份人品的天地之精都是天大的机缘了。
“人品天地之精种类繁多，韩冬悬赏令上的天地之精到底是哪一种呢？”孔艽对于天地之精的了解还是从皇甫五芹的口中得知的。
因而颇有兴致，问得很细。
“潮汐之精，于无尽海岸上凝聚的精魄，在人品里也算是靠前了。”冯安瘪了瘪嘴，很是羡慕的说道：“也不知道最终会被哪一个师兄拿到这个奖励。”
“想多了，韩冬的实力，整个外门第一梯队里也找不到几个能杀他的。”孔艽倒是对韩冬的实力有了一个认知。
以无数修士的人灵之精养轮，连皇甫五芹都说了，那是堪比地品之精的存在。
外门里还真找不到几个能打过他，还能杀他的。
毕竟他可是从皇甫五芹手底下逃走的人。
悬赏令上的排名对韩冬也看得看轻了些。
周婷语倒是对于孔艽的话不怎么赞成，颇为气恼的说道：“哼，他也就比孔师兄早修炼了几年，我觉得孔师兄要是再修炼个四年五年的，韩冬决然不是你的对手。”
周婷语可是见识过孔艽的手段的。
对此自己说出的结论，她深信不疑。
连冯安听到这话都略微沉默，眼睑低垂，似乎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得，你抬举我了，再修个十年八年我也不会去找他。”孔艽连忙摆手。
如果不是被逼入绝境，他是万万不可能和韩冬那种气运傍身，又修为恐怖的人交上手的。
话题已经说道这里，孔艽自然要问并蒂冰芝的情况了。
“周师妹，周尚香长老什么时候出关？”
孔艽要问的，也是冯安要问的，今天之所以把两人都召集过来，就是想问周婷语这个事。
当即伸直了脖子，等待周婷语的回应。
“应该快了吧，也就这个月前后，放心啦，我已经托人带过话了，等她出来肯定会找我的。”周婷语也不是很确定自己姑姑的出关时间。
但是对于自己姑姑肯定回来找自己这事，她倒是信心满满。
“不打紧不打紧，周长老忙着的是大事，咱们等等也无妨。”冯安笑呵呵的应道。
“嗯，到时候一有消息，我就来找你们。”周婷语轻轻点头，又开始摆弄她刚得到的骨片了，她是真喜欢这小玩意儿。
第四十四章 风雨欲来
得到周婷语确切的回复后，孔艽到冯安居所这一行，算是目的达到了。
先是把炼器材料给分了，又问了并蒂冰芝的消息，三人聊了半天，也到了该各自离去的时间。
周婷语先走了。
孔艽却是临走时被冯安使了一个眼色，似乎有话要说。
孔艽顿时了然，也不着急走了，等待周婷语走远了，两人又重新回到庭院内。
“冯安师兄怎么了？”对于冯安孔艽是了解的，他绝对不会没事把自己专门留下来，必然是有要事告知。
“这段时间门派里气氛不对。”冯安拿起桌案的酒壶，给自己狠狠灌了一口，也不擦拭胡须上的酒渍，眸子望向了庭院中那从上山流下的山泉，表情颇有些不安的说道：“执法堂堂主已经近一个月没有露过面了。”
“炼丹阁也从我们从霜月坛回来以后，不对外开放，夜夜紧闭。”
“周尚香长老之所以现在还没出关，八成也是因为某个原因，在加紧炼制丹药。”
“我这几日注意到门派里负责守山的弟子数量也不对，比平时多了数倍。”
“咱们外门第一梯队的那批强者，外出的，也大多数被召集回来了。”
冯安以低沉的嗓音，将自己最近于苍梧派察觉到的所有异常情况如数家珍的道出。
他每说一句话，孔艽的眉头就皱紧一分。
他这一个月都在闭关，对外界一无所知。
冯安则不同，他每天都在关注着外门的动向，切嗅觉异常敏锐，适才察觉到这些寻常弟子根本不会注意的细节。
“冯安师兄说的这些变化，单独一个拿出来也还没有什么。”孔艽表情也逐渐凝重起来，脑子转得飞快。
“但是这些细节全放在一起，可真的有些不寻常了。”
说到这里，孔艽表情肃穆的看向老脸同样严肃无比的冯安：“冯师兄的意思是，门派将会有大事发生？”
后者慎重的点了点头，以刻意压低的语气低沉说道：“必然是大事，我在苍梧派几十年了，太了解我们门派的行事风格了。咱们掌门是个有算计的，往往不动则已，一动必然是雷霆万钧。”
说着，冯安特意慎重的叮嘱了一句孔艽：“孔艽师弟，咱们这段时间没事还是不要出宗门的好，就算是有大事发生，宗门内总还是安全的。”
“风雨欲来啊。”孔艽轻轻揉了揉眉心，表情也是担忧居多。
他的实力最近提升很多，但毕竟修炼时间尚短，满打满算，也就处在外门的第二梯队那一列。
在大势面前，也还只是一个蝼蚁罢了。
同时他又暗自庆幸：“还好，我在霜月坛把机缘取了，不然这事一搅合，不知道又要等猴年马月才能出去了。”
两人又在庭院中商议了一些细节，特殊时期有哪些事不能做，哪些事情谨慎着做。
孔艽也好，冯安也罢，一老一少都是心思活络之人，事情往往都是一点就通。
临走前，孔艽又突然想到什么，多问了一句冯安：“冯师兄可知道《仙基》一书？”
皇甫五芹曾经说过这本古籍，详细记录了天地人三个品阶的天地之精。
只是她记住的也不多。
孔艽刚好吸收了霜雪之精，又在方才听闻了潮汐之精的的消息，自然那对这些天地之精很产生了兴趣。
自然是想要看一看的。
不然以后说道天地之精，连它们的品级，甚至代表了什么价值都不知道，可就有些懈怠了。
再说了，养轮境修士的实力，和他所吸收的天地之精品阶，是息息相关的。
将来碰到如他一般，已经吸收了天地之精的敌人，也好有个大致的判断不是。
听得孔艽所说的《仙基》名字，冯安皱眉想了片刻，总就是没从脑子里找到这方面的信息，只好苦笑摇头：“没听说过。”
而后又补充道：“不过你可以去问问外门功法阁问问，一般的古籍那里都有收纳，如果没有，那就只能去内门找了。”
“好！那我这就去问问”孔艽点头，起身与冯安告辞。
外门功法阁。
镇守在此处的还是那个赵巍，赵执事。
连冯安都能嗅到门派里异样的气息，这个赵执事好像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依然每天坐镇此地，逗着笼中小鸟。
“也不知道这赵执事是个什么修为！”看着那老头悠闲的模样，孔艽暗自猜测着。
即便现在他已经比那时来买降霜残经时有了很大进步。
但看这赵执事，还是感觉看不透。
恰逢此时，赵执事余光也注意到了刚刚迈入功法阁的孔艽。
对于这个用三百灵晶买了一个残缺功法的冤大头，他还是印象很深的。
当即放下鸟笼，颇有兴致的看着他，调侃道：“哟，大财主来了。”
“赵执事，许久不见，身体还是这般硬朗，尽显强者风范啊。”孔艽自然是换上了笑脸，一阵客套话拍在赵执事马屁股上。
后者却是无动于衷，老脸上露出的笑意，也不知道是真笑，还是假笑。
“今天是来借阅，还是又看上那部功法了。”赵巍这句话揶揄的意味很浓了，他料想孔艽也没有把那降霜残经研究出个什么名堂。
“借阅！借阅！”孔艽佯作没有听懂赵执事的话，连忙说道：“不知道赵执事，这外门功法阁中，有没有收纳一部叫做《仙基》的古籍。”
“仙基？”赵执事眉头一挑，上下打量了一番孔艽。
随即啧啧称奇。
“养轮五境了，这修炼速度倒是挺快，确实也到了该去参详这本古籍的时候。”
听他这话，孔艽顿时嘴角一挑：“有戏！”
“仙基自然是有的，但是只有拓本，原书在内门。拓本一个贡献点借阅一天，不收灵晶。”赵执事捋着胸前的胡须，特意说明，不收灵晶，似乎是在提醒孔艽。
还好孔艽刚从霜月坛归来，收获了二十八点贡献值，当即拿出腰牌，客气的说道：“麻烦赵执事，弟子要借阅三天。”
赵执事先是拿着孔艽的腰牌，确认里面有足够支付三天借阅的贡献值后，适才深深看了一眼孔艽。
随即手掌一挥。
就如他当初取降霜残经一样。
一枚样式普通的玉简当即从众多书架上飙射而出，落入他的手掌中。
在交付《仙基》之前，赵执事还略带认真的问了一句：“你小子是不是去过霜月坛了？”
孔艽心中一突，赵执事可和外门的那些弟子不一样，无论是消息还是权力都不在一个层次上。
他要是有心打听，说不定还真能打听到。
再加之自己降霜残经又是从他手里兑换的，难免会引来他的怀疑。
不过好在赵执事貌似没有皇甫五芹的能力，看不透自己已经采纳过霜白之精。
这让孔艽心头一安，表情古井无波的回应道：“没去过啊，赵执事问这个干嘛？”
“没事，仙基收好。”赵巍也没有多问，只是随口应了一句，便将玉简交付到了孔艽手里。
“弟子告辞！”孔艽佯作高兴模样，拿着玉简开开心心的就走了。
留下赵巍，半眯着眼睛看着孔艽的背影消失在功法阁。
嘴里嘀咕道：“也不知道这小子说的真话还是假话，不过他修炼速度倒是挺快的，这么年轻就养轮五境了，不知道和内门那些老家伙看上的上官雨舟比又如何。”
拿着仙基走出外门功法阁，孔艽脸上前一刻还洋溢的笑容，当即收敛，眼神带着警惕，回头看了一眼功法阁。
“这老家伙，真是敏锐。”
赵巍好歹是个执事，有些事，肯定不好欺瞒。
时间一久，孔艽的谎言终究是要不攻自破的。
“希望他别起什么心思才好，不然只能跑路了！”孔艽嘴里嘀咕着。
不到万不得已，孔艽还是不想放弃自己苍梧派弟子身份的。
外界这么凶险，有个门派栖身终究好过当个散修。
若是真到了不得不做出抉择的时候，孔艽肯定跑得毫不犹豫。
“好在苍梧派门派内，是安全的。”看着功法阁外熙熙攘攘的外门弟子，孔艽微微一笑，将这点不安抛之于脑后。
第四十五章 《仙基》
回到洞府，孔艽便迫不及待的将意识沉入玉简，研究其这部连皇甫五芹都很推崇的古籍《仙基》。
看了稍息，他才明白，这部古籍为什么会被内门收纳了。
它不仅仅是本详细阐述了天地之精的古籍。
还对这个养轮境这个境界有简单诠解。
‘何为养轮？’
‘灵轮乃修道者先天之道基，需以灵力温养，以天地之精气孕育，直至无垢无暇，列入仙基，方为养轮。’
‘纯粹灵力滋养只可孕出下下品之轮，不为灵轮，不成道基。若辅以天地之精，滋养其轮，才得以让其焕发神异，成就无上仙基。‘
‘大凡仙人之姿，其道基所成之日，必定能沟通天地，伴天地异象而成。
‘天地之精有高低之分，分天地人三品，此书一一列数，供后人参详。’
“道基？指的是升轮大境界吧，原来古时候，称之为道基。”孔艽仿佛有所明悟。
也知道了为什么皇甫五芹曾经隐晦的表示，没有采纳过天地之精的养轮境，根本不是真真养轮境的意思。
单纯的灵力滋养，书里都说了，根本不算灵轮，就算是突破了升轮境界，他体内的也结不成道基。
自言自语间，孔艽又将目光继续投入玉简中。
然而他的眼睛却是呆滞了一下。
因为记录了天品的那几页，空空如也。
孔艽翻找了许久，确定玉简里只有地品和人品的天地之精的记录。
“好你个赵巍，居然没有跟我说这事！”孔艽愤愤不平的骂了一句。
想来也是，这个玉简，只是拓本，原本还在内门呢。
拓印的时候，有选择性的将一些较为隐秘的篇幅人为漏掉，也是一些门派很常规的操作。
天品之精的篇幅估计是门派高层故意没有记录在里面。
至于什么原因，孔艽也不知道，他即便嘴里骂着，但也只能接受这个事实。
对赵巍稍微抱怨一声后，孔艽不得不将目光继续投向记录了地品天地之精的那些内容。
这个《仙基》的编撰者非常有心的，将每一个天地之精都划分了排名排序。
由高到低，分别代表了它们的品质的高低。
孔艽第一眼看到的是，地品第一的天地之精。
地品第一：大庚之精
诞生于地脉深处，天庚原矿的核心之处，历经千年才有凝聚成精的可能。
其精之锐，肃杀之气直透地表，方圆百里寸草不生，人畜勿进。
采此精气者，需受万剑透体之苦。
古往今来采此精气者九死一生。
非大毅力者不可取之，非天资纵横者莫要觊觎。
大庚之精孕育出的道基，为庚金剑基，乃天品之下剑修第一道基。
道基一成，剑光可透千里。
地品第二：龙脉之血
地品第三：晦怨尸精
……
地品之精，一共一百七十九种，每一个种都有详细的介绍，包括它们诞生的条件，以及其能够滋养出来的道基。
可能是因为地品之精太过霸道的原因，每一种地品精气的吸收，都是有风险的。
其中尤其要数大庚之精最凶，九死一生。
至于大庚之精所诉，剑光可透千里，在孔艽看来就有些夸大其词了。
看到这里，孔艽忽然想到了什么额间流出一丝冷汗。
try{ggauto();}catch(ex){}
第四十六章 长戟断江
灵泉的灵力一如既往的被孔艽体内功法所勾动，尽数朝着他身体的两个灵窍涌去。
而后进入身体经脉中，被广寒太阴经功法的运行轨迹裹挟着，徐徐炼化。
经过一个大周天的炼化，最终化为纯粹的霜白之色，融入冰湖一般的丹田。
但是今天，好像又与往常有些不同。
“咦！”修行了越一炷香有余，孔艽察觉到了某个异常现象，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咦。
根据他的感知，涌入丹田的灵力数量，好像比平时多出了一倍多。
孔艽不敢大意，当即顺着经络，朝着那多出的灵力方向，慢慢摸索过去。
找到了灵力异常的源头。
除了他的两个灵窍以外，他眉心位置，也就是月轮印存在的部位，居然也在主动勾动灵泉涌出的灵力。
月轮印吸收灵力的速度，居然比孔艽两个灵窍加起来还要快上一丝。
察觉到这个奇怪现象的孔艽自然是一脸愕然。
“这月轮印能当灵窍用？”
倏然，他脑海中回忆起在霜月坛考核空间时，乙字十二就曾经说过，月轮印有凝聚月华之能，更能帮助修炼者吸纳天地灵气助益修行的话。
初时，孔艽并不在意，毕竟在他看来，这月轮印就算是能助益修行，那也抵不上灵窍吧。
所以没有第一时间忘哪方面去想。
而今体会到这月轮印吸纳灵气的速度，他才知道，自己之前就是个井底之蛙。
单单只是月轮印吸纳的灵气，已经比两个灵窍加起来还多了。
孔艽呆呆的感受着额前，那还在不停吸纳着天地灵气的月轮印，因为吸收速度过快，导致他额前一种异样的清凉感，有些结巴的说道：“这……不等于我有了四个灵窍？！”
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乙字十二在检验自己天赋时，对于自己有几个灵窍的事情毫不在意了。
反而再在意自己的灵轮是否完美无瑕。
“原来如此！”孔艽喃喃低语，明悟了一切缘由。
月轮印其吸收灵力的速度，完全能抵得上两个灵窍。
有月轮印在，即便是只有一个灵窍的修士，那也能抵得上三个灵窍修士的修炼速度。
谁还在乎你有几个灵窍啊。
“离开之前，乙字十二一再强调月轮印的重要性，我起初还不知道为什么，我真是个榆木脑袋。”孔艽自嘲一笑。
至于为什么到今天孔艽才察觉到月轮印能够帮助修行的事。
自然是因为他从霜月坛归来后，灵力就已经顶满了养轮四境巅峰，根本不需要再吸收灵气用以炼化成灵力了。
所以在他闭关的那一个月里，他完全是在一遍遍的运行广寒太阴经，消化霜雪之精的力量。
等到完全炼化霜雪之精，他突破到养轮五境已经水到渠成。
那时候正好冯安来寻，根本没机会体会到月轮印的神妙。
“有这月轮印，我的修炼速度，将从今天开始，完全不一样了。”感受着额间那闪烁着光华的印记，孔艽目光炯炯。
这一夜，孔艽修炼得非常舒心。
那是他从来没有体会到过的，天才的修炼感觉。
一夜修炼，抵得上他之前数日的修行成果。
因为灵窍数量带给修炼的增益，并不是一加一这么简单。
又有灵泉相助，孔艽都有些沉迷于其中不可自拔了，恨不得直接闭关冲击养轮六境。
照这种速度，他判断自己突破到养轮六境，一年时间足以。
别小看这区区一个境界的差距，养轮五境到六境，普通修士需要三四年，甚至十年也未尝能够突破。
可惜，这种蹭蹭往上积累的速度，在黎明前结束了。
在晨曦照耀到苍梧派山门的时候，孔艽能明显感觉到月轮印吸收灵气的速度减缓了，连自己灵窍的吸纳速度都减缓了起码五成。
这让他不得不睁开眼睛，抱怨道：“怎么还跟降霜残经时一样，只有夜晚修炼效果才能事半功倍，白天修炼的加持就没有了。”
不管是降霜经还是太阴经，都隐隐指向了天空中的明月。
或许是这个原因，才让他能在夜晚事半功倍，而在太阳照耀时，月亮隐去，他的加持自然就没有了。
“唉！”叹了口气，孔艽不得不起身继续研究起《仙基》
日子一天天过去，孔艽晚上修炼，白天时就看看书，或是以广寒太阴经所记录的心法，催动月轮印，探索这个被乙字十二称为广寒殿弟子最重视的根本之物。
日子虽然平淡，却也不枯燥。
慢慢的，孔艽发现了一些月轮印其他的作用。
暂且不谈它能够直接祭出，用以对敌的杀伐之能。
最让孔艽感觉神异的一点是，他能依靠太阴经心法，直接将眉心的月轮印沉入丹田。
月轮印一入丹田，就和丹田气海中沉浮的灵轮融合在了一起。
try{ggauto();}catch(ex){}
第四十七章 毒丹
孔艽想的没错。
在他刚刚靠近洞府，还没有来得及走出乱石地，等在洞府门口原地处，翘首以盼良久的冯安早早的就看到了从乱石地中走出的前者。
来不及说什么客套话，冯安便走上前来，老脸愉悦的说道：“孔师弟，快跟我走，周长老出关了，周师妹已经到了炼丹阁，咱们现在就过去。”
“好！”孔艽听闻，也是笑容满面，一口答应，哪有拒绝的道理。
两人一前一后，朝着炼丹阁方向火速赶去。
炼丹阁从孔艽自霜月坛回归以来，一直处于封闭状态。
因而他们也没有进去炼丹阁的机会。
今天孔艽与冯安双双去到炼丹阁。
其封闭了近两个月的大门终于开启。
两名负责炼丹阁守卫弟子，只是淡淡的看了一样孔艽和冯安，也没有阻拦，便仍由两人进去了。
想必是周长老已经派人打过招呼。
孔艽两人也省去了一番解释的时间。
步入炼丹阁，浓郁的药香味扑鼻，孔艽摸了摸鼻尖，显得有些不适应。
他也好，冯安也好，还是第一次来这个炼制丹药的地方。
以往购买丹药只需要去宗门专门的供给丹药的地方就行，除非是来这里某个丹药师炼制定向性的丹药，没谁会来这里。
因而两人站在门口位置，居然有些不知所措。
直至一位药童打扮的童子，走到两人面前，客客气气的问了一句：“两位可是孔艽师兄与冯安师兄。”
“是我们！”冯安客气的点头，挤出他招牌式的和善笑容。
“跟我走吧，周长老等待两位多时了。”童子也是回以冯安以微笑，脆生说了一句话后，便一路小跑到前方。
孔艽两人慢慢跟上。
一路弯弯绕绕，两人被带到炼丹阁深处，一处雅致的庭院内。
庭院两边篱笆里，各种灵药种植于其中，相比炼丹阁的药香，这里的灵药更多了几分盎然的生机。
孔艽猛吸了两口这清新的空气，感觉心旷神怡。
三人于门口位置顿住，童子停下脚步，客客气气的朝着堵在门口的屏风后面作揖道：“周长老，两位师兄已经带到了。”
“下去吧！”慵懒成熟的女性嗓音自屏风后传入孔艽耳朵。
而后孔艽又听到屏风后又接连响起周婷语没心没肺的欢快嗓音：“孔师兄、冯师兄进来吧。”
听得熟悉的嗓音，孔艽心中一定，与冯安对视一眼后，默默的绕过屏风进入其中。
却见屏风后雅洁的空间内。
周婷语正笑嘻嘻的和一名面容华贵，身着药袍的女子坐在一处。
女子年纪看上去并不大，气质很是雍容，眼神中浮现着些许沧桑，生有一双丹凤眼，神情间有些许疲惫。
想来是这两个月闭关炼丹，熬出来的疲态。
饶是如此，也掩饰不住她一身的贵气。
坐在那里，只是轻轻朝着自己看了一眼，眼里无意中透露的威严便让孔艽微微曲下了腰，不敢去凝视她的眼睛。
他和冯安一起，朝着女子行了一礼。
“外门弟子孔艽!”
“冯安！”
“拜见周长老。”
“不用客气，入座吧。”周尚香挤出笑意，以温和的嗓音让两人入座。
随即亲切的说道：“我方才听婷语说过你们两人了，霜月坛一行，多谢两位照顾了。”
“哪里的话，周师妹与我同期入门，互相扶持罢了。”孔艽客套了几句，可不敢因此托大。
“倒是弟子受伤，受了周师妹的照顾，该弟子感谢周师妹才对。”冯安更是老奸巨猾之人，对答如流。
周尚香笑而不语，目光又看向自己的侄女，温和的表情冷了下来，颇为埋怨的说道：“平日里不好好修炼，到今天了才养轮三境。”
“你在外门胡闹也就罢了，门内好歹安全，也没有人逼你修炼。”
“这次你却是做得过了，就这点实力还敢出去乱跑，差点闯下大祸，你知道霜月坛此行有多凶险吗。”
前一刻还开开心心的周婷语，听得耳边姑姑长篇累牍的话，顿时如打了霜的茄子，蔫吧了下来，低垂着小脑袋呐呐说道：“我知错了！”
“不，你没错。我错了，姑姑就不该答应你母亲，接你来外门。”周尚香即便是苛责人的时候，语气也没有太多波澜，像是念经一般，喋喋不休。
“给你防身的东西，搁我这儿放了两年了，也不见你来拿，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既然我管不了你，只能把这事告诉你母亲了。”
“不不不！姑姑，我是真错了，长这么大，我从来没有这么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以后真的真的不敢了！”周婷语的脑袋摇晃得跟个拨浪鼓一样，声音都带上楚楚可怜的哭腔了。
孔艽在一旁都听得头大，也难怪周尚香被气这么惨，摊上这么个侄女儿，养气再好的人都得气得跺脚。
这不，周婷语尽管嘴里认错，眼睛却悄咪咪的和孔艽对视了一眼，还抽空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这让孔艽脸皮一抽，他知道，周婷语还会再犯的。
他太了解这小妮子了，典型的记吃不记打。
周婷语的表现哪里瞒得过周尚香，但外人在这里，她又不能太多苛责，索性装作没看到。
拿起茶几上的清茶轻抿了一口气，润乐润嗓子，她的声音又趋于温和。
“你们此行摘得的那一株并蒂冰芝，婷语已经给我过目过了。药性很足，确实能入二品灵药行列，于我有大用。”
“你们于婷语有恩，我也不占你们便宜。”
“是要灵晶还是其他的东西，尽管提出来，只要不太过分，我都可以满足你们。”
冯安鞠了一躬，真切的问道：“周长老，不知道并蒂冰芝折成灵晶，能值多少。”
孔艽瞥了一眼冯安，他明白后者的意思，他是在衡量这株冰芝的价值。
他大概率是不要灵晶。
“并蒂冰芝尽管只是二品，但及其稀有。相比其他二品，价格还要略高。”周尚香果然没有欺瞒，一五一十的将并蒂冰芝的价值和盘托出，而后补充道：“换成灵晶，三千是有的。”
“吸！”孔艽和冯安听得那株灵药的报价，一起倒吸了一口凉气。
“三千，就算是我们三人分了，也能分到一千。”听得这个数字，孔艽感觉自己呼吸有些急促了。
一千灵晶，多少外门弟子穷其一生都没有积累到那个数字。
可能是因为这个数字是孔艽和冯安没有料到的，两人都沉默了下来，似乎在思考用这个价值在周尚香那里换得什么东西。
周长老也不催促，端着茶水又饮了一口，脸上的疲惫愈加明显。
两个月的丹药炼制，不眠不休。
她是真的累了，还有周婷语这个不省心的侄女儿要教育。
要不是这并蒂冰芝对她有大用，她怎么也要明天才叫来孔艽和冯安。
气氛沉默良久，冯安是第一个开口的，抬起苍老的头颅，望着周尚香，声音颇为颤抖的说道：“周长老，弟子不要灵晶，想斗胆向长老求一枚蕴灵生丹。”
孔艽看着冯安不断抖动的身体，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激动。
一想到他之前曾经说过，他是年轻时受了挫，才导致眼前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这样的状态并不是无药可以的。
努力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求购一枚可以治疗他病患的一种丹药。
“冯安师兄之前说的，莫不是这蕴灵生丹？”孔艽暗自猜测。
周尚香听了蕴灵生丹的名字，眸子难得多大打量了一番冯安，见得他如此苍老的模样，她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
毕竟身为炼丹阁长老，有什么病症是她一眼不能看穿的？
在周尚香的注视下，冯安颤颤巍巍，大气都不敢喘，倒不是怕这个长老。
而是害怕周尚香否定他，否定蕴灵生丹能救他这件事。
冯安进二十年的努力，要是被周尚香否定，他估计会撑不下去。
毕竟她可是执炉长老，苍梧拍丹道数一数二的人物。
她都否定了，几乎可以说是无药可治。
“你这是伤了本源。”冯安忐忑不安中，周尚香沉吟了稍息，适才露出笑容：“蕴灵生丹，确实能让你枯木逢春。”
得到周尚香的肯定，冯安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另一边，周尚香一语说完，长袖便是一挥。
咻！
一个精致的玉盒已经呈现在冯安面前。
“蕴灵生丹价值算你一千，你的要求我满足了。”
“谢周长老！”冯安颤抖的拿起玉盒。
连忙打开它，终于是看到了盒子里静静躺着的那枚粉白色丹药，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
两行热泪不受控制的从干瘪的脸颊留下。
“恭喜冯师兄多年夙愿得以如愿。”孔艽在一旁轻声恭贺。
“恭喜冯师兄，以后修行之路平步青云。”周婷语好像忘记了不开心，也适时出声，娇笑恭贺。
冯安傻傻一笑，平日里最油滑的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只是在场还有一人，周尚香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孔艽你的要求呢，是要灵晶还是要别的东西。”
孔艽抬头，恰好看到周长老那柔和中带着贵气的眸子的注视。
他却是犯了难。
并蒂冰芝价值不菲，他却是一时间不知道要什么了。
提升修为的丹药？他如今有月轮印，修炼速度今非昔比，真没必要用并蒂冰芝这么大代价去交换这种东西。
法器，他也有广寒太阴经和降霜残经合成的上等法器。
再加上一个同是上等法器的青铜战戟。
法器只多不少。
功法，他如今修的广寒太阴经，那可是广寒殿的古老传承，没有比它更好的功法了。
因而功法也没有必要换。
道法更不用，他有月轮印和桂魄摧城戟。
好像自己什么都不缺了。
周尚香也没有催促，任由孔艽去思考。
“要不交换一个保命的物件？”孔艽如此思忖，见识到外界凶险的他，深知人命如草芥。
霜月坛一百多个采药人说没就没了。
谁知道那种不可抗力的灾难会不会再次降临在自己头上。
保命的东西，自然是首选。
一念至此，孔艽已经有了定夺。
当即行了一礼，恭声道：“弟子修为低微，想向长老求一个保命的物件。”
周尚香眉头一掀，显然孔艽的回答出乎了她预料，她还以为后者会求一些提升修为的丹药。
听闻孔艽的要求后，周尚香略作沉默，眼神似乎是在回忆，稍息时候方才应道：“倒是有一个东西。”
说罢，她手掌一翻，一枚被白色不知名油蜡封存的黑色药丸出现在她掌中。
孔艽的目光当即锁定在了周尚香的手掌上。
同一时间，周尚香嗓音响起：“这枚丹药是我从一只半只脚踏入了升轮境界的黑泽玄鳞蟒毒囊里提炼出来的毒丹。”
“将油蜡撕开抛出，剧毒瘴气会顷刻间笼罩方圆百丈，养轮九境修士不跑快点都得栽，养轮九境之下直接会被毒气化为浓水。”
“半只脚踏入升轮境界的毒蟒里提炼出来的毒丹！”孔艽听到这句话时眼睛已经雪亮。
听到能威胁到养轮九境修士的性命时，更是面露渴望之色。
甚至是冯安听完都时脸色一变。
在他看来，这东西要是孔艽手里，说不定真能阴死养轮九境的修士。
他可是养轮四境就敢杀养轮六境的狠人。
“我要！”孔艽几乎没有迟疑，以笃定的声音回应周尚香。
“好，我会附赠你一枚解毒丹，服下后瘴气不会对你产生影响。”毒丹虽强，在周尚香这个执炉长老这里也就这样。
因而她并无心痛之色，将毒丹连带着一枚绿色的丹药一起被她放入一个玉瓶里后，袖口一摆，药瓶已经放在了孔艽面前。
后者小心翼翼的收起药品。
脸上已经在阴恻恻的笑了。
有这种毒丹，再碰到像韩冬那样的凶人，他也有了保命的本钱。
接连送出蕴灵生丹和毒丹，本就熬了快两个月没合眼的周尚香也有些乏了，柔声朝着孔艽和冯安说道：“没什么事就各自离去吧，本长老有些乏了。”
孔艽早就看出来周尚香的疲态，他和冯安哪有拒绝的道理。
当即起身朝着周尚香鞠了一躬后，老实走出房间。
离开之前，一直在旁边装得跟个乖乖女一样的周婷语终于装不下去了。
“孔师兄等等我！”娇唤一声，周婷语迈动脚步，欲要跟上两人。
确实被周尚香冷冷的嗓音定格在了原地。
“我没说你能走了！”周婷语回头，露出比苦还难看的笑容，嗲声道：“姑姑！”
“从今天开始，你就在我庭院里闭关，不到养轮四境，不准出去。”
孔艽离开前听到了这两姑侄的对话，只能摇头。
“能治住周婷语的，恐怕就只有周长老了。”
炼丹阁门前。
孔艽与冯安双双走出，看着门外，外门那春和景明的景色。
都收获到了满意丹药的两人心情俱是美妙无比。
“孔师弟，我先走一步了。”冯安并没有停留太久，与孔艽打过招呼后，就急冲冲的离开了。
孔艽没有阻拦，因为他知道冯安要去干什么。
“等待了这么多年，总于是拿到了蕴灵生丹，我要是冯师兄，也是一刻也等不了。”
看着冯安三步并作两步，最后甚至飞奔起来的背影，孔艽爽朗一笑。
他也为这个老油条感到高兴。
直至冯安的身影消失于远方，孔艽也背负着双手，慢吞吞的离开了炼丹阁。
这次并蒂冰芝交换来的收获，总算让他有了一些底气。
“可惜，毒丹只是一次性的用品，我得好好谋划谋划，怎么把它能最大利用化，不杀两个养轮九境，对不起我的并蒂冰芝。”路上传来孔艽让人脊背发凉的冷笑。
第四十八章 八升轮强者破空
苍梧派内明月高悬，外门连绵的群山被月华笼罩，万籁俱静。
只是灵泉地穴洞府外那片乱石地上，却是时不时响起轰鸣之声，偶尔传荡开来。
听声音似乎是某件兵器正在朝着地面乱砸。
引得那片区域的地面都在微微轻颤。
声音时断时续，月华洒在那乱石地中，少年那的挥汗如雨的身影上，印上一层荧光。
再次于地面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孔艽扛着青铜战戟，气喘吁吁的站在早已狼藉一片的乱石地中，眉头紧缩。
“不对！”
这《桂魄摧城戟》的第一式，长戟断江，他老感觉差点什么东西。
虽然眼下已经威力不俗，却远远距离战技中记载的威能差了一截。
孔艽是个爱动脑子的，不会像个傻子一样埋头苦练。
所以他每挥出一招，都会沉思良久。
导致他握着战戟的手掌，因为频繁发力，都渗出鲜血了也丝毫察觉不到。
“到底差了什么东西！”孔艽脸色微沉，仍由汗水如雨般从侧脸滑落，许久没有动静。
没有了他肆意破坏的声音，乱石地也终于迎来片刻安宁。
稍息后，孔艽抬头，满是思索的目光望着天上的明月，听着耳边远方传来的虫鸣声，兀自出神。
沉浸在其中的他浑然没有察觉到，一道穿着白色襦裙的少女身影，已经坐在这片乱石地最高的一处巨石上，看着他许久。
少女手持着一串冰糖葫芦，贝齿轻启，奋力张开的小嘴，刚好能将一个葫芦吃下去。
享受着糖葫芦在嘴里炸开的酸甜味道，她的眼睛都眯成了月牙。
“真甜！”
连带着她放在石头边缘的小腿，都摇得更欢快了。
皇甫五芹直到将一串糖葫芦吃完，发现孔艽还站在原地愣愣出神。
那吹弹可破的白嫩小脸终于是忍不住叹了口气，当即出声道：“你差了‘势’。”
轻灵的嗓音循着夜色传入孔艽耳中，他那没有了焦距的眸子瞬间清明。
当即偏头，恰好看到边缘巨石上坐着的皇甫五芹。
她浑然不顾形象，将糖葫芦的竹签，放在嘴边轻舔得津津有味。
这时候她才像一个十六岁的少女。
月华及身，她本就天生丽质的容貌气质，而今刚加出尘。
“皇甫五芹！”对于皇甫五芹的到来，孔艽顿时面露古怪。
他可不记得自己和这个天才有什么交集。
同时眼里带着隐晦的忌惮，这种天命加身的人时刻都会影响身边的人，自己这点气运，在她面前根本不算什么。
“叫皇甫师姐！”皇甫五芹原本还舔得起劲的小嘴，因为孔艽直呼其名，当即抿成了危险的弧度。
一双明亮的眸子，在夜色中依然醒目，看着孔艽，她声音执拗，带着不用质疑的霸道。
孔艽脸皮一抽，知道她特殊癖好的孔艽，只得硬着头皮叫了一声：“皇甫师姐！”
“嗯！”皇甫五芹这才满意的收起不善的目光，背着小手，身形从巨石上一晃。
再一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孔艽的身前。
嗅着鼻尖近在咫尺的，自皇甫五芹身体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兰花体香，孔艽暗自惊骇道：“好快！”
尽管知道皇甫五芹的不凡，他依然被后者神鬼莫测的身法所震惊。
这要是实战中，自己脑袋被她摘下来怕是都反应不过来。
皇甫五芹则完全没有注意到孔艽的眼神变化，一手拿着竹签，一手只顾着的指向地面，那孔艽用青铜战戟破坏出来的条条深深沟壑，平静的说道：“你少了那股所向披靡的‘势’，挥出的戟法也只是外强中干，虚有其表。”
说着，皇甫五芹伸出手指开始一一列数。
“我曾见过一位剑道的天才，哪怕不配剑，站在那里，迸发的剑气依然能让人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也见过用刀的强者，撇开他的兵器不要，他单手就可为刀，有横扫千军的胆魄。”
“他们都到了那种境界，领悟到了各自的‘势’。”
“剑有剑气，刀有刀胆。”
“而戟，最重气势！”
听得皇甫五芹随口说来的话，孔艽脑海中浮现的第一画面就是上官雨舟。
这个外门的剑道天才，哪怕不出剑，他的眼睛依然凌厉逼人。
给人的感觉就是锋芒毕露，看他一眼就知道他是一个剑道高手。
皇甫五芹不知道孔艽已经开始思索自己的话了，当即伸出皓白的手腕，在孔艽肩膀上拍了拍，一副师姐的做派，老气横秋的道：“当然这需要时间的沉淀，再天才的人，也需要领悟。”
“看你的样子才练戟不久，慢慢来。”
“……”孔艽瘪了瘪嘴，看着还没有自己肩膀高的少女，那一副老成的表现，心中五味杂陈。
谁让她却是比自己厉害呢。
“皇甫……师姐，深夜到访，有何贵干。”孔艽只得干巴巴的问道。
皇甫五芹将竹签随手丢到一边，以无所谓的语气随口道：“你掌门问你愿不愿意将在霜月坛获得霜雪之精的方法，奉献给宗门。”
“当然，宗门会给予你相应奖励的，不会让你吃亏。”
孔艽顿时头大如斗。
他哪有什么方法，完全是考核空间内，广寒殿给自己门下弟子的福利。
但是他又不敢瞎扯。
骗骗别人也就罢了，面对皇甫五芹，面对掌门皇甫英那个连冯安都要称一声老狐狸的存在。
他又怎么干乱说。
一时间愣愣的看着皇甫五芹，不知道如何应答。
皇甫五芹与他对视片刻，明亮的眸子眯了眯，似乎是看出来孔艽的心头的不愿，当即又甩手道：“算啦算啦！不愿意就算了。”
“你掌门说了，每个人都有各自的机缘际遇，宗门尊重每一个弟子的意愿，不予强求。”
听得这话，孔艽委实松了一口大气。
如果皇甫五芹硬要问，他也只有乱扯了，不管他们信不信，反正他不可能把广寒殿考核空间的存在供出来。
毕竟那关系到自己下一步的机缘。
而那样做的话，所造成的结果可能就是苍梧派和自己产生间隙隔阂。
在这个门派估计是呆不久了。
幸好掌门皇甫英也是个有远见的人，不会把事情走到这一步，白白让一个有潜力的弟子生出异心。
“掌门高义！”这句话孔艽却是说得真心。
当下他也回过味来，为什么自己能这么轻松通过执法堂的询问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在背后操控一样。
如今想来，可能就是那个素未蒙面的掌门，在暗地里给予自己照顾。
“高不高义的我不知道。”皇甫五芹偏着脑袋想了想，给予了自己老爹比较中肯的评价：“反正那他总能在无数选择中，做出最稳妥，也最优于宗门的选择。”
说着，皇甫五芹突然抬头，看向了星辰弥漫的天穹，一双眸子中神采奕奕。
“比如今晚。”
“今晚？”孔艽被皇甫五芹突然调转的语气，搞得摸不着头脑。
目光也困惑的顺着她直视的夜空看去，却是空无一物。
正在他正欲继续发问的时候。
轰！轰！轰！
无数道强大的气息，毫无预兆的从苍梧派门派最深处的内门中陆续爆发。
即便是相隔甚远，那无数道气息凝聚在一起，形成的可怕威压依然跨越无数群山弥漫到这乱石地中。
这一刻，孔艽只感觉浑身的肌肉，都被那疯狂弥漫到天地间的威压挤压得紧绷，血液流动都变得缓慢了。
“咕噜！”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恐怖的压迫力，孔艽艰难咽了一口唾沫。
他感觉自己正在被猛虎窥视。
而自己，只是一只白兔。
这还是距离过远的原因，这要是当面被这威压覆盖，怕是站都站不起来。
不仅仅是孔艽被威压所震慑。
这一刻身在苍梧派的弟子，不管是在闭关修炼的，还是在修炼道术的，亦或是在各自洞府中休息的人，都纷纷被可怕的气息惊醒。
所有人都惊疑不定，面露骇然之色看向那气息爆发的源头，内门！
“这是……升轮？”孔艽结结巴巴的张开嘴巴，看着皇甫五芹，似乎想从她的嘴里得到证实。
“是！”皇甫五芹在那威压之下，倒还表现平静，轻轻点了点小巧的精致下巴，算是承认。
那凝聚在一起，几乎囊括整个苍梧派内外门的气息，正是属于升轮强者的。
而且还不止一个升轮大境界的强者。
下一刻！
咻咻咻！数道身影携带着璀璨灵力光华，从内门中升天而起，朝着某一个方向极速掠去。
还在外界的弟子只要抬头，都能看到那携带着各色灵力的升轮强者破空而去，在夜空中留下的灵力轨迹。
这一幕，孔艽也看到了，因为他在皇甫五芹抬头的时候，早早的边看向了他们破空而去的方向。
粗略一数，孔艽起码看到了八个升轮强者的身影。
一股不好的预感，无端从他心底升起。
他来苍梧派这么久了，从来没见过这阵势，如此多升轮强者同时出动，决然不是简单的战斗。
“冯安师兄的没有说错，苍梧派最近确实有大事发生了，就在今晚。”孔艽喉结滚动，微微咽下一口唾沫。
回忆起前些天冯安的话，如今已经一一验证。
直到那些身影远去，消失在了天际，孔艽目光再也不能捕捉到他们的身影时。
他适才低头，看向身侧表情始终平静的少女。
看她那平淡的面容，她恐怕是早早就知道了今晚会发生的事情。
“他们……要去哪儿？”孔艽试探性开口，想从少女口中得到答案。
后者风轻云淡的摆摆手，做出一个斩首的的动作。
“杀人！”
说着皇甫五芹身形一晃，正如她来时一样，毫无预兆的消失了。
只留下孔艽独自一人，在这死寂一片的乱石地中伫立。
周围的虫鸣，早在那八个升轮强者气息升起的刹那，就没有了声音。
“希望，不要殃及到我这个外门弟子才好。”孔艽喃喃的低语声，回荡在乱石地。
第四十九章 内幕消息：外门历练
翌日，外门一处挂着酒肆字样的酒馆内。
虽然只是清晨，但这里却早已人满为患。
这处酒肆，乃是一个外门弟子所开，平日里酿些酒卖与外门弟子。
刚开始，只是一个简陋的小棚，后来人越来越多，就成了酒肆。
上官雨舟喜欢饮酒，平日里的酒水也都从这里购得。
如果要打探消息，这里绝对是外门的首选之地。
孔艽和上官雨舟的身影早早的就出现在这里，两人各自点了一壶清酒，坐在一起，也不说话，只是竖起耳朵，听着周围酒客的谈话。
这里的话题，大多数都绕不开昨晚那八个升轮强者破空而去的话题。
苍梧派已经许久没有见过这么大阵势的，升轮强者同时出动的画面了。
有一位年轻弟子满脸愁容，对此抱有担忧。
“芜东地界，能让我们门派这么慎重对待的敌人，必然不是寻常散修，可别是两派之间的火拼啊。我们这些外门弟子，在两派对决中，就是炮灰，遭殃的都是我们这些外门弟子。”
也有人资历尚老的弟子，大口喝着酒，对此满不在乎。
“这点阵仗不算什么，咱们苍梧派在芜东地界，也算是能排进前三的大派。当年剿灭火德宗的时候，咱们执法堂主一人剑挑火德宗三名升轮强者立下赫赫威名，打得芜东地界不少人至今看着我们苍梧派的弟子都退避三舍。”
也有如孔艽和上官雨舟这般理智的弟子，不曾开口，只是默默地听着那些前来饮酒的弟子说话。
兀自思量其中利害。
听了半晌，逐渐发现一些端倪的孔艽这才敲了敲桌案，低声对着对面坐着的上官雨舟说道：“上官师兄，今日可见过那些身处外门第一梯队的强者们。”
“不曾！”上官雨舟摇头。
同时，他也明白了孔艽的意思。
这些身在酒肆的弟子，包括他们两人在内，都是外门的外围弟子，只有第一梯队的那些高手，才算是有一些知情权。
想要得到想要的消息，估计只能从他们那里入手了。
上官雨舟昨晚，还在外面跟人比斗，因为升轮强者破空的事情，还没打完就跑了。
他虽然好斗，但不傻，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一回到洞府就找孔艽商议。
两人这才一大早就来这酒肆打听消息了。
然而听来听去，也都是些无关痛痒的情报，等于没来。
这让孔艽满脸的愁容，明知风雨将至，却有无力感。
“皇甫五芹也真是，说话说一半，就跑了。”孔艽还在为昨晚没有从皇甫五芹口中打听到消息的事情而苦恼。
如今只感觉十分被动。
沉默半晌，孔艽眼珠一转，索性提议道：
“上官师兄，咱们在这儿也只能是浪费时间。”
“你面子大，去问问那些第一梯队的强者，看他们能够透露一些消息出来。我去找冯安，他信息最灵通了。”
上官雨舟在外门也算是小有名气，那些第一梯队的人，高低要给他三份薄面，这件事让他去办最稳妥。
至于孔艽，则是去找冯安。
如果说，外门谁的嗅觉最敏锐，那必然要数冯安这个混迹外门二十多年的老江湖了。
“好！”上官雨舟，应了一声，也不耽搁，将杯中清酒一饮而尽后，转身就走。
孔艽也默默放下一枚灵晶后，尾随上官雨舟离开了酒肆。
今天的外门格外热闹。
一大早就有不少弟子在路边拥簇在一块，讨论的话题，都离不开昨晚的八升轮破空事件。
孔艽也知道从他们嘴里听不到什么重要消息，一路急行，没有停滞。
一炷香后，他来到了冯安的住所。
“冯安师兄在吗，孔艽来访！”轻敲了几下房门，孔艽试探性的朝着屋内喊了一声。
他也不确定冯安是不是在家里。
幸好，稍息后屋内传来冯安熟悉的嗓音。
“在呢，孔师弟进来吧。”
声音还是冯安的声音，只是吐词更加低沉平稳，音调也少了往日的沙哑。
这个细微的细节却逃不过孔艽的耳朵。
他脸色微动，而后想明白了什么，嘴角含上了笑意。
“看来冯师兄得到的那枚蕴灵生丹效果不错。”
嘎吱！推开房门，孔艽目光当先看向那植被包裹的庭院中央。
一名黑发男子，正躺在摇椅上，眯着眼睛，听着从山下引下的泉水，落入小水池的叮咚声，甚是惬意。
从那男子的五官上，孔艽依稀还能看到冯安昔日的影子。
眼睛偏小，鼻梁高挺往下弯曲，只是黑发间还是有几丝白发，虽然不完美，但也差不多接近痊愈了。
在孔艽看向他的时候，冯安眯着享受的眼睛也睁开了，不在浑浊，反而神采奕奕。
与孔艽对视在了一起。
“恭喜冯师兄，身体复原。”孔艽脸上含笑，大大方方的朝着冯安拱了拱手。
并没有因为冯安容貌的变化而又丝毫惊讶。
反倒是冯安装不下去了，颇为郁闷的说道：“孔师弟居然一点也不惊讶。”
“有什么惊讶的，冯师兄自己都说了，自己只有三十九。”孔艽一半玩笑，一边认真的重复着冯安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
说着他已经走到冯安近前，上下打量着他。
啧啧称奇：“蕴灵生丹当真有此神效？连修为都提升了。”
走到近前仔细感应，能清晰看出来冯安如今的修为，已然是养轮六境。
“唉，说来惭愧，我本来就是养轮六境。受了重创后，伤了本源，修为自然也降了。”冯安说道往事，自然一脸的惆怅。
这种情况孔艽当然要挑吉利话说，微笑宽慰道：“如今好了。虽说冯师兄已不是青年，但也是青壮年，算不上年事已高，努努力，这辈子未尝没有升轮的可能。”
说道升轮，冯安眼睛也明亮了半分。
朝着孔艽递过去一个感激的目光：“还是要谢谢孔师弟，要没有那一株月凝冰芝，我也不可能康复。”
霜月坛的经历，也是冯安为什么这么信任和感激孔艽的原因。
换个人，早就把他宰了，独吞月凝冰芝，这种事在这世道并不罕见。
一番寒暄后。
孔艽提到昨晚的异象。
冯安也并不意外孔艽来这里的原因，慢吞吞从摇椅上做起，表情脸上的喜色转为忧虑，随即以仅有他和孔艽才能听到的嗓音，轻轻说道：
“昨晚那阵势，我也看到了。”
“所以今天天还未亮，我就去了一个老朋友的洞府打探了。那是我年轻时候的一个好友，如今也是养轮七境，算得上外门第一梯队的人物。”
“从他嘴里，听到一些不好的消息。”
说到这里，冯安语气一顿，由白转黑的眉头都拧在了一起。
“就在这几日，咱们外门可能就有命令下来了。”
对于冯安能特意去找到养轮七境的高手询问原因的事情，孔艽并不意外，这件事他能想到，冯安必然也能想到。
相比这些，孔艽显然更想听到这件事的准确情报。
当即以同样低沉的嗓音反问：“什么命令！”
“外门历练。”为了不让孔艽误会，冯安特意解释道：“不是普通的历练，我那好友的意思是可能和昨晚的升轮强者破空有关。”
“往日的外门历练，也就是杀杀妖兽，让咱们这些外门弟子见见血。”
“这次，可能是要和外面的修士，生死相搏了。”
冯安的话，再结合昨晚皇甫五芹的只言片语，孔艽当即分析出来个大概，嘴唇轻抿试探的问道：“这是掌门的意思？”
“八成是，咱们掌门行事风格奇诡。”冯安以自己掌握的情报做出判断。
“自他上位以后，往往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突然发力。”
“昨晚估摸着是想拿人祭刀了，顺便给我们这些弟子磨磨剑。”
“外门确实也懈怠太久了，该见识一下外面的血腥了。”
第五十章 云雀台
从冯安的住所告辞，孔艽一路回家，心事重重。
时不时叹息苦笑。
“我这刚从霜月坛回来，还没养两个月呢，又要出去见血了。”
“不过既然是历练，应该不会碰到什么太强的敌人吧，例如韩冬之流，这种高手定要是留给第一梯队的弟子去对付的。”
“我一个小小养轮五境，想来是安全的。”
话虽如此，不过世事难料。
特别是战场上，保不准就遇到那种养轮后期的强者。
毕竟他去霜月坛采个药都能碰到韩冬。
“得早些回去做个准备，也提醒一下上官师兄。”
“这掌门还真是有魄力，外门这些弟子有多少没人见过人血，也不怕都死外面。”
回到洞府的时候，上官雨舟的身影早已等在洞府门前多时。
两人聚到一起，交换了一下情报。
果然，上官雨舟从一个养轮后期的弟子口中得知的消息，和冯安那里得到的出入并不大。
“咱们两边的消息都一样，几乎可以肯定，这次的外门历练将会是危险重重了。”孔艽如此感慨。
他的目光看向上官雨舟，后者倒是跃跃欲试，眼睛里都是亢奋。
对于一个战斗狂热份子，战场对于上官雨舟而言或许是不错的归宿。
“不过还是要做些准备，别死外面了。”上官雨舟低头想了想，一溜烟跑没影了，也不知道去准备什么了。
只留下孔艽站在洞口良久，而后索性转身去到乱世地，操练自己的戟法。
他有刚从周尚香长老那里换来的保命毒丹。
倒是比去霜月坛之前多了一个强力底牌。
其他的不用准备了，该练功就练功，将桂魄摧城戟早日练到大成，也能成为他一个强力底牌。
“我已今非昔比，养轮六境都可杀得，这次历练未必就是坏事。”孔艽自信的嗓音轻轻传来。
半日之后。
正午时分。
咚~
一声悠扬的钟声，陡忽间从外门最高处的山峰上响起。
声音不大，但穿透力极强，声波覆盖整个外门。
只要还身在苍梧派的弟子，都能听到那一声回荡在群山中的悠扬。
不少资历尚浅的弟子，听闻钟声后面面相觑，不明白这钟声的意义。
那些养轮五境以上的老牌弟子，则是各个面露肃然，不少人甚至叫出那发出钟声法器的名字。
“龙吟钟！”
龙吟钟，外门召集弟子的法器。
苍梧派有门规，龙吟钟一响，只要还在门内的弟子，凡是修为养轮四境以上，必一个时辰之内前往云雀台。
“龙吟钟已经近二十年没响过了。”
“上一次是剿灭火德宗时敲响的，外门弟子死伤近半。这一次又响，不是好事啊。”
“丧钟又响了！”
几个资历尚老的弟子聚在一块，尽皆面露愁容。
他们有不少人是从火德宗之乱钟幸存下来的弟子。
而今再次听到龙吟钟声，恐惧居多。
与此同时，乱石地中，孔艽的身影也伴随着钟声的响起，走了出来。
汗水浸湿了他的衣物，他都毫无在意，一双眼睛直直的看向钟声来源的方向，轻轻说道：“这么快吗？”
云雀台。
位于苍梧派外门主峰，被苍梧派先人以伟力一剑削断山腰，铸成的平台。
足以容纳万人。
平日里少有弟子愿意来到这里，因为云雀台这个地方，不是什么好去处。
是个总是伴随着宗门某些巨大的战役和争端的地方。
特别是二十年前，剿灭火德宗一役后，外门弟子伤亡近半，当时也是在云雀台聚集的，成为了上一代外门弟子心中的阴影。
而今龙吟钟再响，不管那些还健在的老弟子心里如何抵抗，也不得不再次走上云雀台的阶梯。
一炷香之间过去。
听闻钟声后，独自赶来的孔艽已经站在云雀台山脚下，抬头看了一眼那一直连绵到顶端云雀台的白玉阶梯，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传说中苍梧派的灾厄之地，今天算是要走上一遭了。”
说完，他随即收敛心神，缓缓踏上云雀台的阶梯。
孔艽走得不快，他的周围，外门弟子也自然是络绎不绝的从他身旁掠过。
大多数人面露愁容，也有少部分人神情亢奋，干脆运起灵气从阶梯之下一路飙射上云雀台。
中途孔艽看到了不下上百名养轮六境的，处于外门第二梯队战力的弟子。
拥有实力的人就是不一样，很少能从他们脸上看到惶恐。
只是第一梯队战力，养轮七境以上弟子却是一个都没看到，应该时提前就有了通知，正如他们是第一批知道外门历练这件事一样。
临近登顶云雀台时。
咻！一道极快的身影瞬息间从孔艽身侧掠过，快到他眼眸都是微微一缩，只看一道人影晃过，甚至没看清相貌。
然后前方就爆发了战斗。
那个从孔艽身边掠过的弟子，直接截住了前方一个一道赤裸着上身的壮汉。
两人没有多话，直接动手。
主动出手的弟子身形飘忽不定，手持长剑以刁钻的角度，不断朝壮汉发起攻势。
壮汉以慢打快，一双铁拳舞得密不透风，倒也不落下风。
阶梯上的弟子倒也见怪不怪，乐得看起了热闹，对着战斗中的两人指指点点。
“尤流风又和朱丹打起来了。”
“两个是积怨已久了，往日在外门遇到都少不了一阵打斗。”
“不过两人实力都在伯仲之间，怕是又难以分出胜负了。”
……
“两个养轮六境！”孔艽看到这一幕，判断出两人的实力后，绕开了战斗区域，继续前行。
像这种战斗，外门时时刻刻都有发生，一般都不会出什么人命。
孔艽也没有看的兴趣，虽说他如今的实力只有养轮五境，但吸收过霜雪之精，又习得广寒太阴经后，一般的养轮六境还真不是他对手。
当孔艽走上云雀台时，上方早已人满为患。
因为高台上还没有长辈到来的原因，这些弟子还比较放松，熙熙攘攘的人群聚集成各个小团体，推测着这次龙吟钟响的原因。
孔艽目光从这些人群中一一扫过。
发现这些人大致分成了两个阵营。
一个阵营为养轮五境和养轮五境以下修士聚集的团体，他们人数最多，占据了十之八九的数量，位于云雀台后方。
一个阵营为养轮六境的专属区域。
他们人数较少，只有两三百来人左右，
但却全部站在云雀台的最前方。
两个阵营泾渭分明，接壤之处留下一条互不来往的空闲区域。
不管怎么说，养轮六境已经是外门第二梯队战力，当然要和其他弟子区分开来。
孔艽也不觉得意外，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因而他的眼睛在两个阵营前后扫动之后，迈动脚步，朝着后方的阵营走去。
然而刚走两步，一道精瘦的身影却是突然从第二梯队战力的阵营走出，挡在了孔艽面前。
孔艽脸色微变，当即抬头，直到看见了冯安那熟悉的面孔，适才放松下来。
原来冯安早早的就来到了云雀台，如今实力恢复的他在，自然是要在养轮六境那个队伍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