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反派且曹贼 大启国贞武三年七月五日。 黎安府林家。 月色朦胧。 “我不是在玩《神女录》重制版吗?女主要被反派玷污了!这么关键的时刻我怎么睡得着啊……” 魏不器迷迷糊糊间听到了一声重物落地的动静,他忽然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接着睁开了双眸。 “这是什么地方?” 他稳住踉跄的身子,一脸茫然地打量起了自己身处的这间披红挂彩的婚房,红烛摇曳泪纷纷,一方铜鎏金狮子绣球双耳熏炉置于堂中,香雾滚滚,令他莫名面红耳热。 他对眼前古朴雅致的景象有着一种强烈的即视感,忽而低头看去。 一名身着大红婚服的平常男子倒在他的脚边。 “我穿越了?” 魏不器悚然一惊!他蓦地抱住了头,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在脑海中如走马灯一般闪过,令他明白了自身的处境。 “这是《神女录》的世界,我成了反派魏玦!这会正要替入赘林家的游戏主角叶腾洞房?” 《神女录》,又名“神朝”,这是一款角色扮演游戏,游戏的故事发生在一方名为“虞夏界”的高武世界,此界的人族建立了一个延续一千五百年的“大启国”,而魏不器此时的身份正是这个千年神朝掌舵者的嫡次子! 魏玦,字不器,他的父亲大启内阁首辅魏夕为游戏的最大反派之一。 而他则是游戏的唯一指定黄毛…… “我一个纯爱战士怎么会穿越成牛头人?” 魏不器惊魂未定地看着地上相貌平平的青年,旋即转头望向一旁的铜镜,镜中的他是一位俊美无俦的华服公子。 《神女录》是公认美术水平顶尖且剧情优秀的神作,自上线以来好评如潮,然而深受玩家喜爱的它却有一点争议不断,它充满“绿色环保”的元素! 这款游戏有着数名主人公,超过十条的世界线,几十种不同结局,然而各路主角却是异途同归的被反派魏玦牛得死去活来,一众被奉为神女的女主无不遭其毒手,轻则失身,更甚者恶堕…… “不行!” 魏不器猛摇头,他一回忆起《神女录》的剧情就头皮发麻,以主角视角游玩这款游戏纯属找虐,他也一度被反派恶心到退游,但又因为走不出精彩的游戏故事而反复犯贱。 他最后忍痛打出了游戏的全结局方才退坑,然而游戏开发商在五年后推出了重制版,于是他犹犹豫豫地选择了回游,没想到刚开始玩就穿了…… 这一刻他发现虽然用主角的角度玩这款游戏是自取其辱,可他现在是黄毛,虐文直接变爽文了啊! “我现在处于噩梦开始的时间点?” 他盯着倒在身前的新郎官陷入了沉思。 叶腾,游戏主角之一,拿着经典的赘婿剧本。 游戏剧情之初,魏玦正好在叶家庶子入赘林府当天到黎安府巡天监当差,他隐瞒身份参加叶林两家的婚典,无意间得见身为女主的林家小姐的惊世容颜,枭雄之心顿起。 魏二公子在入夜后潜入新婚夫妻的婚房,这里有个典中典情节,他见到了被林大小姐拦在外堂的叶腾!这恒河里,作为赘婿的游戏主角若是放在网文中,没个上百章连女主的手都摸不到,更别说洞房了。 魏贼在叶腾发现自己前将之打晕,然后魏不器就穿越过来了,此时他与艳色绝世的女主角只有一门之隔,白璧无瑕的新娘子触手可及,与美人共赴巫山何等快意,那么事实果真如此吗?知晓游戏剧情的他不这么认为。 “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魏不器看向弥漫着白雾的香炉,一股浓郁的异香在他鼻尖处缭绕,而他从睁眼开始就有一种气血涌动的燥热感。 “她是故意在婚典上让魏玦看到自己的容貌。” 他记得《神女录》的开篇剧情就是林大小姐引魏府二公子入婚房,意图以“夺情香”控制他,结果暗算不成反被…… “游戏设定中,夺情香是一种能够令人情动的毒香,并且炼香之人可以施术控制中毒者。” 魏不器已是头部充血,大脑的思维能力开始下降,呼吸也越发粗重。 “现在有一个问题……”他强自冷静,“我是穿越到了《神女录》的初版还是重制版?” 魏不器的确熟知《神女录》的剧情,可他是在五年前玩的这款游戏,对于故事的细节难免有所遗忘,所以他不敢以高高在上的上帝视角俯视这个真实世界,更何况他可能是穿入了才玩不到一个小时的重制版游戏中。 他虽然听说新版在剧情的大方向上没有变化,可是局部的改动似乎不小,他如果仗着“玩家”的身份横行无忌,这个修行者满天飞的残酷世界会教他做人。 游戏剧情中的魏玦在今夜让主角叶腾学会了坚强,不过今时的他不敢保证一切会按原著的走向发展。 “他一定吃过解药。” 魏不器俯身在昏迷不醒的叶腾身上摸索,作为游戏主角的林家赘婿要在下一个剧情才会拿到金手指,目前则毫无威胁。 “没有?” 他并不失望,林大小姐想来也不会将多余的解药放在一个没什么用的赘婿身上,甚至不太在乎他的死活。 “我不能让今日的新娘子久等呢……” 魏不器打开婚房的门,一轮残月挂在丝绸一般的夜空中。他把叶腾丢了出去,而后再次将稀薄的月光隔绝在屋外,一切都寂然无声。 他转身看向门扇紧闭的内室,《神女录》中最为惊艳的女主之一就在门后! 其名—— “林灼月……” 魏不器走到贴着“囍”字的寝室之前,不声不响地将门推开,怡人暖香扑面而来,入目是浮翠流丹,烛火明艳,然而所有光彩又因那名端坐于榻上的盛装女子而黯然。 她凤冠霞帔,一袭红帕遮住了她的容颜,华丽宽厚的礼服令人看不透她的身段,使她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不速之客为她清冷静谧的气质所动,似乎窗外的月亮也被她比了下去。 第2章 狂妄 ‘你在等我给你掀红盖头是吧?’ 魏不器愈感心身躁动,毒香充斥婚房内外,他必须尽快拿到解药。 他无声无息地步入内室,反手将门合上,而后闲庭信步般向她走近。 新娘子泰然自若地坐在香榻之上,似乎真的认为进屋的人是新婚丈夫,实则心如明镜。 “好香……” 魏不器堂而皇之地坐在了她的身侧,一股比之毒香更为热烈的气息涌入鼻腔,他好似看到一株艳红色的月季在炽焰中绽开。 “我让夫人久候了。” 一道温润嗓声响起,却是他摆出了反派的架势,光明正大地与林灼月打了个招呼。 不等林大小姐开口,他又信手拿起了一旁红盘上的玉如意。 他竟是要替叶腾掀开新娘的盖头。 “窸窣~” 魏不器以手中如意挑起喜帕,先是一抹白皙映入眼帘,而后的景色令他一怔。 ‘《神女录》的角色原画还是太保守了!’ 她有着一张艳妆下仍显清丽绝俗的面孔,比黑夜更为深邃的砌墨长发在脑后盘成庄重典雅的妇人发髻,幽暗发色与她如脂如玉的白腻肌肤相互映衬,相得益彰。 黑发少女转眸望向身旁的贼子,她一双赤瞳似燃烧的红月般炽烈明亮,挺俊瑶鼻使她的精致脸蛋更显鲜艳姣丽,一点朱唇漾着动人蜜色。 这是一位火一般的女子,她如不可侵犯的烈焰,然而靠近她的人又会难以遏止地生出扑火之念。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林灼月开口了,她的美目如赤焰中的红宝石,眸光却一片清冷。 “我是应夫人盛情之邀而来。” 魏不器配合她的表演,他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新娘那灿若明霞的玉颜。 “你的无耻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她的唇角勾起了一抹嘲弄的弧度。 魏不器正要反唇相讥,她的赤眸忽地泛起红光。 二人对视之间,她的目光越发明炽,他的眼神却逐渐涣散。 “魏不器,大启当朝内阁首辅魏夕的嫡次子,自幼被送入问剑宗修行,然不学无术,修为不过初启第一天关,为人恣睢无忌,可谓纨绔膏粱……” 林灼月轻舒了一口气地看着神色呆滞的魏不器。 “我能这般顺利地控制住他,可见宗门给我的消息没有错漏,执行下一步计划前先讯问他一番。” 她看向几乎贴着自己坐下的清峻男子的眸光中不仅流露出了嫌恶,眼底更是藏着盛怒,似乎彼此间有着血海深仇。 “你照实回我的话。” 林灼月盯着双目无神的魏不器。 “七圣地及四大仙门之一紫薇宗的念慈上仙是被你们魏党中何人所害?” 她提及“魏党”二字时不自觉地捏紧粉拳。 “……我不知道你说的人是谁。” 魏不器眼神空洞地给出回复,林灼月一时蹙眉,眸中显出黯然之色。 “你的父亲魏夕是否已经破入圣境?” 她再度问道。 “老登不告诉我。” 魏二公子是个孝口常开的人。 “你这忤逆不孝之徒……” 林灼月看他的眼光更为嫌弃,她与魏党仇深似海,但也对他目无尊长的态度感到不齿。 “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到黎安府意欲何为!魏党可是要与我四大仙门争夺巡天监的监正之位?” 她忽地面露喜色,只因魏不器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令她以为自己即将得到魏党的机密。 魏公子沉思良久,林大小姐神经紧绷。 突然一道释然而自信的声音响起。 “妈妈生的!” 林灼月一愣,她迷惑地望着一脸痴相的魏不器,不解其意。 “他说的是什么暗号?” 她有心追问,又恐迟则生变,当即说道。 “你现在离开婚房,沿着门口的小径直走,进入玉翠院,找到一位发色深青的妇人,你见到她的第一时间将她扑倒。” 魏不器立时起身。 “是!” 他猛地将林灼月扑在软榻上。 “我没让你扑我……” 林大小姐勃然大怒!她一掌拍在魏贼的肩膀上,欲将压在身上的恶人推开。 令她脊背发凉的情况出现了,她的奋力一击竟被悄无声息地化解,掌劲打在他的肩上如泥牛入海,毫无回响。 她一时如坠冰窟,只觉压着自己双肩的一双大手如山岳般不可力抗,情知不妙的她扬起头,一张丰神俊朗的脸庞闯入眼中,这人竟对她露出了温和笑容。 “林夫人尽兴了吗?” 魏不器笑吟吟地望着身下的清冷新娘,她如琬似花的脸蛋在此时阴云密布,然而再深的云层也无法遮盖她的明丽容颜。 “你从头到尾都在戏耍我?” 林灼月面沉如水,她如今岂会不明白魏贼根本没有被自己控魂,宗门给她的信息有问题! “我见夫人天真烂漫又何忍坏了卿的玩兴?” 魏不器好整以暇地笑着说道,他也是彬彬有礼之人,此刻虽说压在了别人的新娘身上,可也并未对她上下其手,仅以双手按在了她的香肩上,此外秋毫无犯。 “狂妄!” 林灼月眸光森寒,她的似雪肌肤忽地泛起红潮,热雾如丝般从她身上涌起,魏二公子只觉抱住了一口火炉,双手成了铁板上的炙肉。 “林夫人以为自己在和谁说话?” 他笑容不改,一指点在了林大小姐的眉心处,她面上的红晕顷刻退去。 “不可能……” 林灼月面色一僵,红瞳中显出了惊骇之色,魏不器竟然轻而易举地封住了她的一身法力,这人动手时流露出的一丝气韵让她的心沉入谷底。 “你的修为在我之上?”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贼子,以出阁之龄开启第二天关的她在同辈中已是凤毛麟角,紫薇宗上下称她为百年难见的天之骄女,然而比她大不了两岁的魏不器居然与她拉开了一个大境界的差距。 世人皆视魏家二公子为酒囊饭袋,若年纪轻轻打破第三天关的他是废物,七圣地的英才成什么了? 宗门给她的情报错得离谱! “微末境界何足道?” 魏不器轻笑一声。 《神女录》中的魏玦绝非恃势凌人的无脑反派,所谓虎父犬子不过是他心机深沉的表现。 他在游戏里是一位机关算尽的大阴谋家,所有主角的噩梦,乱世枭雄,终极大反派候选人之一,令人庆幸的是他总在成为最终BOSS前死于剧情杀。 第3章 他是懂搜身的 “我闻魏府二公子是个不思进取的浪荡子,谁又会想到你以舞象之年破开第三天关?果真有其父必有其子。” 林灼月临危不乱,似乎仍有翻盘的手段。 “林夫人谬赞了。” 魏不器直视她那明艳赤眸,她的眼瞳给人一种温暖感,毫不刺目。 “我听城中人说泰宁伯的庶子在今日入赘林家,娶了一个痴傻新娘,不曾想夫人竟是一位丰姿冶丽的绝世佳人,而且贵为七圣地中四大仙门之一紫薇宗的仙子,看来我今晚没来错。” 他无所忌惮地端量着林大小姐的花颜,丝毫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你当吃定我了吗?”林灼月面若寒霜地盯着身上的魏不器,“我想你也知道我不是孤身一人。” 魏公子叹了口气。 “我今日初至黎安府,因心系公事,尚未回府即往此地巡天监上任,地方巡天使许远望师兄邀我到你林府吃喜酒,我本以为他是欲与我交好,岂料竟是你们二人布局要害我。” 魏玦自小被送入四道宗之一的问剑宗修炼,此番是他初入仕途,他的首辅父亲给他安排了黎安府巡天监巡察官的职位。 “你等的计划是以夺情香将我控住,令我去冲撞留宿贵府的康王妃,事发之后,陛下看在我父的面上不会治我重罪,可我巡察官的位置却是保不住了,将我赶出黎安府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吗?” 林大小姐目光闪烁,她方才让魏不器到府中的玉翠院行凶,那儿住的正是康王的正妻凌氏。 “我与你无话可说,许师兄就在玉翠院等你,他过了时辰若不见人,必来寻我,你到时想走就迟了。” 她眼见事不可为便想吓退魏贼。 “真的吗?”魏不器面带笑意,“我不信。” “我观许师兄也是识时务之俊杰,他见你事败,岂敢与我撕破脸皮?恐怕早已遁走,你说是也不是?” 林灼月目不转睛地与他对视。 “你要和我赌他是否会来救我吗?” 她明白魏不器说的是实话,可她不能露怯。 修为上她被碾压,如果心理防线也失守了,今晚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与当朝首辅为敌需要勇气,七圣地至少要半数联合才能同魏党分庭抗礼,她与许远望并非师出同门,对方敢和她一同谋划将魏玦驱逐出黎安府,但是在事泄后绝不会冒着被魏家人清算的危险为她解围。 “我已经是赢家了,为什么要和你赌?” 魏不器慢条斯理地说道。 “你和许师兄太让我失望了,你们四仙门是大启太祖开国时封立的七大圣地中的四家,是为道门领袖,我们四道宗是依附仙门的小门小派,然不论仙门与道宗都是一家人,八门弟子素以兄弟姐妹相称,共掌巡天监为上皇执法,二位怎么能够做出手足相残之事?” 林灼月对他板起冷脸,这个狗贼只是在今日的婚典上看了她一眼,当晚就摸到她婚房来了,还敢在这振振有词? “我只知道四道宗有两家是你爹魏夕的走狗。” 林大小姐想要展开话题为自己争取扭转局面的时机。 “夫人过分了,我那老父一生尽忠王事,鞠躬尽瘁,以年迈之躯肩负万万里帝国,你们却算计他唯二的嫡子,实在令人齿冷!他到底有何过错,你甚至不愿叫他一声‘阁老’。” 林灼月对他的话是啼笑皆非。 “天下谁人不知当朝首辅乃是逆贼?我朝令武帝何等明君,他十年前于南藩之乱中临阵嗣位,平定战乱,你父却不顾陛下知遇之恩,为争权夺势而悍然逼宫,将太上皇抬回了龙椅上,借此势倾天下,可谓古来未有之佞臣。” 魏不器遗憾地道。 “世人对他的误解太深了。” 他见新娘子张口欲言,忽地竖起食指抵在她柔润鲜美的红唇上,将她到了嘴边的话堵了回去。 “我愿与林夫人秉烛夜谈,奈何毒香乱我心神,可否先给我解药?” 魏不器盯着她的清丽脸蛋。 夺情香虽然控制不了他,可他到底是中了毒,其药效发作时他恐怕会失去理智。 他面前这位女主角不是什么花瓶,纵是被他压在身下也保持着冷静,意图拖延时间,寻找反败为胜的机会。 “我没有解药。”林灼月心平气和地说道,“你去问许远望要吧。” 魏不器莞尔一笑。 “夫人方才以审讯的姿态问我话,可是喜欢拷问的戏码?我对此道颇有研究。” 他说罢就放开了被自己压制的赤瞳美人,其下意识地想要起身,却又发现四肢动弹不得。 “你想怎么样?” 她望向身旁的恶贼。 “莫慌,我手上没有刑具,还能对夫人严刑拷打不成?” 魏不器握住了她穿着大红色绣花鞋的纤纤小脚。 “我还以为你不会轻易撕破自己谦谦君子的外皮呢……” 林灼月眸光一凝,她紧绷的脸蛋儿无法为她掩饰内心的不安,然而要强的她还是对恶人露出了一个嘲谑的笑容。 “你现在打算给我解药了?” 魏不器轻描淡写地开口了,他暂时还能压制夺情香的毒性,所以他有时间炮制今晚的新娘子。 “我给不出自己没有的东西。” 林灼月毫不犹豫地道。 “好。” 他笑着点头,而后不紧不慢地脱掉了她的艳红婚鞋,一双包裹在纯白丝质足衣下的曼妙玉足展露在了他的眼中。 “你想干嘛?” 林灼月眯起美眸,她本以为自己在这一刻能够忍辱负重,然而自幼受到的良好教养还是让她无法容忍这种冒犯。 “这还用问吗。” 魏不器毫不留情地扯下了她的袜子,一双粉嫩白至的纤足暴露在了空气中,珠圆玉润的脚趾似乎因为紧张而蜷缩。 “你最好把手拿开!” 林灼月面无表情,她的白净脸蛋难以遏制地泛起红晕,或许是因为本身体温高于常人,她感觉握住自己脚丫子的那只手有点儿冷,这又使她的感官更为敏锐。 “我从脚向头地搜你的身,一直到摸透你身上所有能够藏物的地方,到时候我如果还没有找到解药……” 第4章 红烛泪 魏不器审度着手中的温香软玉,不得不承认其如冬雪般纯美,幸好他是球迷。 他不打算给林大小姐思考的时间,作势要掀开她嫣红长裙的下摆。 一道几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我给你解药。” 林灼月瞋目切齿地说道。 “夫人早这么说不就好了吗?” 魏不器笑吟吟地点头,却未放开她的纤弱玉足,而是警告似地按了下她的温润脚心,使她不由自主地低呼出声。 “你先解开我身上的禁制!我将解药藏在一件储物法器中,只有我能将其取出。” 玉貌花容的新娘对贼子投去冰冷的眸光,他则是不徐不疾地道。 “我要先拿到你说的东西。” 她没有回避。 “我右手食指上的玉戒就是。” 魏不器毫不客气地牵起她的柔荑,纤秀玉指如青葱般白润,一枚翠色戒指被他取下。 他尝试以神念开启到手的所谓储物戒,可惜未能成功。 于是他故意找茬般将戒指戴在自己左手尾指上。 “我让你放开我。” 林灼月神色森冷地看着肆意妄为的他。 魏不器掐了下她细润的脸蛋,她立时觉察到身上的禁锢被解开了。 重新得到身体控制权的她并未反击,只是打开了他的手,而后赤着一双柔嫩纤足走下了床,莲步轻挪,与贼人拉开了距离。 “请。” 魏不器将戴着玉戒的手伸出,林灼月凭空拿出了一只木盒。 “我炼制夺情香时准备了三份解药,这是最后一片,你以温水送服即可解毒。” 他眸光一动,这个女人给出的药物他不可能轻易服下,本也打着让她试毒的主意,然而她所说的解药却只剩一粒。 “我今夜冒渎了林夫人,心中有愧,无颜在贵府久留,解了毒就走,你不会给我吃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魏不器对她温和一笑,所言自是假话。 他不想当牛头人,不过也不会轻易放过敌人,林灼月今天敢算计他,明日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 解毒之后,他会在第一时间控制住眼前之人,无论是对她威逼还是利诱,先将她捏在手中,消除可能的威胁。 “我之前服下的药已经过了时效,这枚解药我们对半分,如何?” 林灼月看出了他的顾忌,主动提出解决方案。 “正合我意。” 魏不器欣然应允,但是没有接过她递来的杯盏,而是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杯水。 “今日是夫人大喜之日,礼不可废,我先前已为卿掀起盖头,不如后面的合卺之礼也一并行了吧?” 林灼月眉头一紧,心中了然,她不认为魏不器提出这种要求是单纯为了羞辱她,这人看重的是共饮合卺酒时需夫妻交臂这点,目的是确保异变突生时能够及时制服她。 “我依你就是了。” 林灼月忍辱含羞,魏不器与她坐在盖着红布的圆桌旁,二人的手臂勾在了一起,好似真是一对新婚夫妻。 “我先用吧。” 新娘子在他的注视中将半块粉色药片投入口中,仰头将手中的水饮尽,白皙玉颈滚动,而后轻启朱唇对向他,示意已将药咽下。 “我敬夫人一杯。” 魏不器这才举杯,手上同时夹紧她的纤细藕臂,以防不测。 “你现在可以走了吧?” 林灼月在他服下解药后冷声问道。 “我要等它生效。”他蓦地眯起眼睛盯着对面的清冷少女,“不过……” “你的药似乎没什么用?” 魏不器感觉得到体内的毒素并无消解迹象。 他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视线中的冷艳新娘忽然散出重影,这让他意识到夺情香的毒性发作了。 恍忽之间,他本就急促的呼吸越发凌乱,胸口传来炙热的跳动感,名为理智的“弦”在一瞬间到了崩断边缘。 “……你服下的确实是解药。” 林灼月笑了,她毫不退却地与魏不器对视,红瞳中终于显露出了藏在眼底的讥诮与决意。 “不过用法错了。” 她怎么可能会给魏贼解毒! 此獠能够被她轻而易举地勾入婚房,可见品性之恶劣,这种人会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放过她吗? 与其幻想他会收手,不如赌一把,让他彻底疯狂。她已不能全身而退,比起一个清醒的大敌,迷失在毒香中的他反而在可控范围之中。 “我给你机会……你为什么不珍惜呢?” 魏不器面沉如水,他忽地伸手掐住了林灼月的莹透脸颊,迫使她张开了鲜艳红唇,她粉光脂润的香舌上赫然有着半枚药片。 他毫不犹豫地将手指探入她的嘴中,试图取出解药,却被她狠咬一口。 吃痛中他察觉到这个女人已将药吞入腹中。 “我如果没猜错的话,这药是要含在口中才能起效,你现在该怎么办。” 魏不器盯着她清丽绝俗的玉颜,林灼月的眼瞳在此时好似燃烧流淌的赤金,她的凝白脸庞染上了红晕,更显鲜艳妩媚,一抹冷情的笑容在她脸上绽开。 一身艳丽盛装的她忽而挑衅似地翘起修长笔挺的玉腿,玲珑精致的莲足在烛火下漾着蜜色。 她摆出了大家闺秀的从容不迫之态。 “我没有输,你也不会赢,这是我的选择,所以你再如何凌辱我也算不上对我的报复,你如果想报被我戏弄之恨,杀了我。” 魏不器定神地望着眼前艳色绝世的新娘子,是他想当然了,她不是一个会轻易屈服的女子。 她清楚地知道即使为他解毒也不会有好下场,于是走出了这一步险棋,比起从此受制于他,一时之辱似乎也算不上什么了。 该说她不愧是《神女录》中最为惊才绝艳的女主之一?游戏剧情中的她百折不摧,从未堕落,要强而坚强,甚至某位反派也在数条世界线中被成长起来的她反杀。 “我很荣幸为夫人解毒。” 魏不器向她走近,他凝视着林灼月白璧无瑕的容颜,一直到彼此的理智被毒香吞噬。 绣阁中灯火摇曳,堂外的香炉燃了一夜。 烛泪无声。 第5章 你也不想我们的事被外人知道吧? “林师妹果然遭了魏贼毒手?” 一道黑影来到了婚房之外,他听着门后若有若无的动静,一时红了眼睛,怒不可遏地捏紧拳头。 他欲破门而入,然而却没有勇气向前一步,几近抓狂。 最后,他只能踹了一脚地上昏迷的赘婿后转身离去。 “我许远望与你魏不器不死不休!” 东曦既驾。 一缕晨光将沉睡的林府唤醒,率先睁眼的是在屋外石阶上睡了一夜的新郎官。 身着红袍的平凡青年一脸迷迷糊糊地坐起身,他捂着生疼的侧腰,混沌的眼神逐渐变得清明。 “她把我从婚房中丢出来了?” 叶腾怅然若失,他是泰宁伯的庶子,自幼与母亲相依为命,直到十年前的南藩之乱后才到叶府认祖归宗,然而却受生父冷遇,在叶家过着下人也不如的日子,如今又沦为赘婿。 他的新婚妻子显然看不上他,不要说同房,昨天他连人家的手也没牵到。 如今只有一事能够让他聊以慰藉。 “林大小姐竟不是传言中的呆傻姑娘!” 叶腾回忆起昨日的惊鸿一瞥,眼中闪过倾慕之色。 “她为神妃仙子,我却是个百无一用的赘婿,如何能够奢望她的青睐?不过我不会永远在谷底!终有一日她会对我另眼相待。” 他神情坚毅地看着紧闭的婚房大门,其中的人儿是他变强的信念,他必要登临绝巅,如此才能护住风华绝代的绝美妻子,为十年前枉死的母亲向魏家讨个公道! …… “我真没想当曹贼。” 魏不器在温香软玉中醒来,他因额角传来的胀痛感而皱起眉头,昨宵的美好在脑海中重现。 他理清状况后呆了好一会时间,接着毫不怜香惜玉地推开压在腰上的丰润美腿,不紧不慢地坐了起来,拿起一旁的衣袍披上。 大恶人的动作惊醒了睡梦中的美人,一双明艳赤瞳在屋中亮起,他转眸望去,一张布满泪痕的清冷面孔映入眼帘,她略显茫然的神色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你醒了啊?” 魏不器脸上的淡漠之色敛去,他对黑发凌乱的明丽少女露出了一个温和笑容。 “魏贼!” 林灼月迷蒙的眸光立时恢复澄明,她面色一冷,下意识地靠向墙角,然而方才起身又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玉体随之一僵。 “林夫人没事吧?” 他明知故问地对着玉颜涨红的新妇说道。 “你该走了。” 林灼月面若寒霜地与他对视。 新婚夜失身于仇家的确令人绝望,但她不容许自己为此落泪。 你问她脸上的泪迹是从哪儿来的啊?此为贼人蛮横所致,她不认为这是自身懦弱的表现。 “我尝闻‘一日夫妻百日恩’,夫人夺我元阳之身又翻脸不认人,实在令我心寒。” 魏不器叹了口气。 “你可以在此逞口舌之快,不过我要提醒你,你再不走就迟了。” 林灼月平心静气地说道,她选择与魏贼周旋至天明,是因为有把握在此时脱困。 “卿的师门长辈难道会在今早驾到?” 他笑容不改,心中其实已经没了将她收下当狗的想法。她昨日宁可在毒香中沉沦也不愿屈从,可见禀性如苍松翠柏,他若是逼人太甚,恐怕会令她生出玉碎之念。 “是又如何?” 林灼月不置可否。 “我若此刻对你下杀手……”魏不器语气轻快地说道,“你又该如何应对?” “你不会伤我性命,我不过是个打开第二天关的修士,于大局无害,而你杀了我却会使魏党与四大仙门的矛盾加剧,甚至引发两方大战。” 林大小姐拿出了作为紫薇宗当代首席弟子的底气。 “我有一事问卿。” 他面不改色。 “说。” 林大小姐黛眉浅蹙,魏不器忽地凑到她的面前,彼此的鼻息再度交融。 她在恶人的逼视下毫不畏怯,扬起玉面与他对峙。 咄咄逼人的他开口了。 “你也不想我们的事被外人知道吧?” 林灼月眸光一凝,心间涌起了屈辱感,这人显然是在威胁她不要将“魏府二公子是修炼天才”一事传扬出去。 “我会暂时为你保守秘密,不过你尽可将昨晚之事大肆宣扬,我不在乎,你如果想威迫我为你禁脔,我必与你玉石俱焚。” 她睁着一双赤眸与魏不器相互凝视,眼中没有丝毫惧色。 “望你初心不改。” 魏不器盯着她清艳绝俗的脸蛋说道,旋即翻身下床,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 “魏不器!” 一道清厉嗓声在他身后响起。 魏不器回头看去,却见她挺起了玲珑有致的娇躯。 她红瞳炽烈,身下的染血白绸被忽而燃起的火焰吞没,立于火中的她好似一株不可亵玩的红莲。 “今日之辱,我必报之!待你踌躇满志之时,你会看着手中的辉煌坠落,喜乐从你的指缝间流失,届时你将明白因果不虚。” 林灼月一字一顿地对他道出了近乎赌咒的声言。 魏不器一怔,他望着眼前的黑发少女,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融入了这个世界。 游戏中,她今时的话将会一语成谶,为他将来的落幕埋下伏笔,他在所有世界线中皆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嚯!” 魏不器唇角一扬,他迈步向林灼月走去,毫不客气地一把扯下她方才穿上的青色肚兜,小衣上绣的是“深林明月”的美景。 林夫人气得小脸煞白,他却一脸认真地欣赏着满月光景。 他留下一句话后拿着人家的衣物扬长而去。 “小看你了~” 林灼月气抖冷地看着他消失在眼中,在他离去后,一道清纯活泼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大小姐!你起来了吗?他们到府上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以平复情绪。 “你先将人安置好。” 林灼月正要穿衣,忽然玉面一红地低头看去,却见雨打梨花般乱景。 “我还得去弄一碗避子汤……” 门外的侍女又出声了。 “你怎么来了呀,请安是吗?等着。大小姐!叶腾姑爷要见你。” 林灼月正在收拾泡芙,闻言头也不抬,心平气和地说道。 “不见。” 第6章 谁说反派不能当赢家 魏不器走在林府一条花径小道上,他脚步虚浮,心不在焉地将手中余温尚存的少女肚兜收入袖口。 他昨天经历了高强度战斗,与林灼月来回交战了七八个回合,一直到清空弹夹,如今的他已是到了弹尽粮绝的境地! 当时,他的想法是将那个女人拿捏在手中,然而事态的发展还是沿着游戏的原本剧情前进了,这是在告诉他,他无法改变既定的命运? “嗯……” 魏不器忽然从沉思中惊醒,他看向前方吹来暖风的桃花林,一道倩影映入眼帘。 那是一名风姿绰约的丰美少妇,她有一袭如瀑青丝,落英缤纷间隐见一张仪态万方的鹅蛋脸,一双明艳的桃花眼转盼多情,然而她眉眼间的妩媚风流却被眸中的端雅贞静掩盖。 美妇人身着一袭湖绿色的典雅袄裙,葫芦一般的玲珑身段被纤柔布料勾显,高耸的衣襟尤为惊心动魄,可谓妍姿艳质。她长裙猎猎地立在春暖花开的园中,给人一种明艳而不妖媚的美感,于桃林中演绎出了一幅令人神往的仕女图。 “她是林家的媳妇?” 魏不器惊诧,他在昨日的婚典上未曾见到如此美人,此女的姿色比之林大小姐也是各有千秋。 他没有对桃花园中的美贵妇生出曹贼之心,一个闪身消失在了她的眼中。 牛头人他不当嗷。 “二公子!” 魏不器翻出林家院墙,他才走出几步就听身后传来一道恭敬的声音,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属下黎安府重明卫防御司正使杨少成见过公子。” 一名英挺健硕的中年男子对他躬身见礼。 “你是此地重明卫防御使?” 魏不器皱着眉头地看着眼前这名神容憨厚的中年人,重明卫是他亲爹一手建立的特务机构,与直接受命于皇帝的銮仪卫并称“二卫”。重明卫明面上听内阁指挥,实为魏家私兵,其中的防御司是专门负责保护魏党要员的部门,防御使就是安保头子。 “这是我的令牌。” 杨少成毕恭毕敬地取出一枚银令递到魏不器面前,他接过查验,确真无疑。 “原来是杨使官。”魏不器挤出了一个玩世不恭的笑容,一地重明卫防御使算得上是魏党的中层人员,一般以战力见长,“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呢?” 他蓦地面色一沉,接收了原身魏玦的记忆的他知道自己此时该如何表现。 “魏夕那个老东西在我身上留下了可以定位的暗手?” 魏不器眸光冰冷地拿起腰间的玉佩捏碎。 “是这个吗?” 杨少成眼角一抽,脸上的“老实”差点儿没绷住,这也太好孝了。 “公子误会了。” 他一脸忠厚地拿出了一枚玉牌。 “您昨日命人传信回府,说是酉时还家,大少奶奶见您迟迟未归,当即将您的命牌交于我,令我把您找回来,我到巡天监衙门问过后才知您是到林家吃喜酒,属下赶到林府时,发觉您已借宿于此,是以不敢叨扰。” 魏不器听到“大少奶奶”时缓和了脸色,他在黎安府也有亲人。 大启国当朝首辅魏夕正是黎安府出身,今虽长居京城,然根基在此。 魏家大公子魏环魏不矜在去岁任黎安府知府,今年三月受命为广南州巡抚,南下就任去了,其妻女家眷却是留在了黎安府,杨少成口中的“大少奶奶”就是他兄长之妻,他的大嫂。 “你昨夜没有看到什么不好的东西吧?” 魏不器的神情忽而由阴转晴,他笑吟吟地走到杨少成身前,抬手为他正了下衣襟。 “是!” 杨少成面不改色,他听闻二公子喜怒无常,今日一见方知名不虚传。 “请公子放心,属下昨宵寻到林府时,以命牌确定您无恙后就在府外静候,并未遇到什么危险。” 魏不器点了下头,他知道命牌,这是一种能够指出牌主所在方位与生命状态的一种特殊法器。 “杨先生辛苦了,我们打道回府吧,莫要让我嫂子挂心。” 他和善地拍着杨少成的肩膀。 “马车已备好,公子这边儿请。” 魏不器走出胡同,一辆由焰色宝马拉驰的华贵车驾出现在眼前,他不紧不慢地跨进了车厢,杨少成则是为他充当车夫。 马车跑了起来,他独自在车上闭目养神。 他能够代入并理解原身的思维模式。 ‘我是一名父仇者,兄控,心灵扭曲的恶徒……’ 魏不器主动坠入记忆的海洋,原身魏玦的恶之根源来自其父魏夕。他得到了母亲所有的爱,与之相对的是受到父亲的厌弃。 首辅家的长子与次子在出生时皆遭天妒,几为死婴,前者是被魏夕以大神通拉出了鬼门关,而到后者降诞之时,魏阁老也无计可施,最后是其生母以一命换一命的秘法救下孩子,痛失爱妻的魏大人因此不愿面对幼子。 原身渴望得到父亲的爱,而魏夕却从来不看他一眼,甚至对他说过“我希望活着的是你母亲”这种话,这使魏二公子走向深渊,好在他的生命中还有一束光,他的兄长魏不矜甚爱他,一直看护在他身边,曾为了他几度与魏阁老争吵。然而,魏玦无法心安理得地接受长兄的疼爱…… “纵是大夫人在劫难逃,我宁可她是为保全长公子而逝,你害了所有人。” 这是魏玦五岁时从贴身侍女口中听到的话。 他的大哥比他年长十岁,降生时先天有损,命在旦夕,虽被魏首辅挽回一命,但是未能补足本源,自幼体弱多病,只能走儒修一路,即使如此他也在而立之年前打破第六天关,跻身大宗师之列,可谓绝代天骄。 魏长公子年岁渐长,身子骨却每况愈下,御医曾言其活不过五十岁,而被母亲救回来的魏玦却有健全的身体,这也让魏党内部出现了一种声音,他们叹息魏阁老的妻子当年为什么不保下长子,而是要在多年后以性命保住幼子,魏玦自己也会想自身的存在是否是个错误。 “我只说一遍,倘若我再听到有人非议吾弟,家法处置!” 魏玦的兄长在知晓此事后怒不可遏,他拉着自闭的幼弟来到众人之前,当众杖杀了那名口无遮拦的侍女,不过这并不能消解原身心中滋长蔓延的黑暗。 “错的不是我,可他们认为我有错,那么对与错已经不重要了……” 年幼的魏玦如此作想。 他之后被魏阁老送往问剑宗修行,那时的他已不愿相信任何人,包括爱护他的兄长。他不再期待父亲的认可,而是毫不掩饰地在魏党人面前表现出对生父的憎恨,作恶时又将“家父魏夕”挂在嘴边,赞不绝口,以求给亲爹拉仇恨作为报复。 “恨父爱兄”是他表现出来的肤浅形象,事实上,他从未将内心的真正想法展露。他恨魏夕,但已不在乎了,他爱着兄长,可也不会再对其毫无保留。他的纨绔外衣下是一个不断丰满羽翼的阴谋家,他唯一的追求是权势和力量,他要定义对与错。 “命运……” 魏不器睁开双眸,他从回忆的洪流中脱身,神色平静。大戏已经开幕,谁说反派不能当赢家? 第7章 严厉の大嫂 黎安府是一座古朴的大城市,此城距离大启都城洛京不过二百余里,地势险要,受京城直辖,是为抵御南方的天然屏障。 若从高空俯瞰这座城池,你会看见南面城墙呈半月状,形成拱卫京师之势,正因此地是从南方入京的必经之路,商贸由此而兴,物阜民丰。 府城中勋贵巨贾众多,当今上皇的唯一兄弟康王就封于此,权贵有泰宁伯叶家等勋爵,豪商以新锦林家为第一,不过要论城中至贵者,当属坐落于城南的魏家,自首辅家长公子南下以来,魏府在今天迎来了另一位主人。 “我记得长公子与大少奶奶在五年前大婚时,二公子自入问剑宗修行以来第一次下山,时年十三岁的他一入京就绑了慎国公府的五小姐,人家比他年长了整整七岁呢,他是喜欢年纪比自己大的女人?” “你忘了两年前的事了?那时小小姐三周岁摆宴,他第二次出世,在青楼与信侯家的三公子争风吃醋,约好以一场围棋决定谁为年少的花魁梳拢,谁料他棋风彪悍,抄起棋盘就把人打死了!” “他此番第三次入世好像还没干什么大事……” 魏府之外,一名素装美妇领着一众家丁丫鬟等在门口,她身旁是一对容貌妖冶的双胞胎姐妹花,二人身着黑色劲装,看上去已有双十年岁。 为首的清丽妇人皱眉地听着身旁两姐妹窃窃私语,并未制止。 一直到一辆马车在她眼中由远及近。 “你们两个莫要嘀嘀咕咕的了,朝姬你管好你妹子!雾姬太不像话。” 冷艳贵妇出声呵斥,她身侧的两姐妹只好一脸无辜地收声。 “踏——” 杨少成驾着马车行驶在官道上,他隔着好远就看到了等在魏府外的主仆,重明卫中的两朵金花的话也被他听在耳中。 ‘咱家公子替那林家赘婿洞房好像的确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在心里吐槽,如果他知道林灼月是四仙门之一紫薇宗的当代首席弟子就不会这么想了。 “恭迎二爷回府!” 杨少成在一阵恭恭敬敬的唱声中翻身下车,他先是对着领头的柔媚少妇行了一礼,口称“大少奶奶”,而后掀开了马车的帘子。 魏府少奶奶身后的绝色姐妹眨着美眸,神色各异地看向停在前边不远的车架。 一名身着华服的清峻男子出现在了众人眼中。 “嗯?” 有人睁大了眼睛,迎面走来的贵气公子无法用“英俊”这两个字来进行简单的描述,他现身的那一刻连在场的环肥燕瘦也被夺去了光彩,若非他嘴角那一抹略显轻佻的浅笑,任谁也不会相信他是恶名远扬的魏二。 ‘我这大嫂的姿容和她在游戏中女配的身份不相符啊?’ 魏不器看到魏府一众人中为首的那名端雅贵妇后也是一怔。 那是一名站在人群中好似鹤立鸡群的女子,她有一袭倾斜如墨的柔润青丝,玉面如五月的百合般清美,螓首蛾眉,未施胭脂的粉润薄唇似含冷霜,春威不露。 她身着一袭青色长裙,不似寻常妇人有着丰润饱美的身形,倒如少女一般身姿曼妙,高挑纤柔的身段颇为动人,削肩清减却显有力,腰肢如水蛇一般妖娆,向下又是极具拓宽的臀儿,令人失神的是身材下作的她却有一身凛然正气。 “宁姝……” 魏不器在心中念出了一个名字,他对快步向自己走近的貌美大嫂露出了纵意的笑容,然而她却是板着俏脸,一双美眸流露出了冷色,粉唇轻抿,端方而又冷艳。 “你又闯了什么祸!” 宁姝走到小叔子身畔后竟是毫不客气地低声质问。 “嫂子何出此言?” 他先是眯起了眼睛,而后若无其事地望向身旁的杨少成,笑容不改地说道。 “杨使官和你说了我昨日的去向了吧。” 杨少成连忙表忠心似的开口了。 “属下差人与大少奶奶说了您在林府吃喜酒后歇宿在那。”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自己没有把魏二公子昨夜做新郎的事说出去。 “不错。” 魏不器点了下头。 比起他的大嫂,杨少成显然更不愿得罪他。 他是不受亲爹喜爱,可是魏阁老到底只有两个儿子,在这个皇帝没有子嗣都会被拉下马的世界,他对魏党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仅此而已?” 宁姝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这个稚气尚存的俊美男子。 “嫂子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魏不器叹了口气。 “我时隔两年再次下山,本以为回家可以吃到嫂子包的饺子,岂料你会像审讯贼人一般对我。” 他故作委屈地摇头。 原身魏玦与兄长魏不矜亲如手足,他对嫂子是爱屋及乌,颇为尊重,宁姝则是因为他的所作所为而不喜他。 她曾对丈夫的兄弟抱有期待,一度拿出“长嫂如母”的架势想要管住小叔子,这当然是妄想,久而久之她也不再用热脸贴人冷屁股,对他敬而远之。 “呵。” 宁姝冷笑一声,倒也不再追问。 魏不器向她身后看去,一对尽态极妍的姐妹花映入眼中,俏丽如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 二人有着一模一样的狐媚儿脸蛋,狭长的美眸像是能将人的魂魄勾走,她们身着深色紧身装束,前凸后翘的娇躯似蜜梨般丰美,两双笔直修长的玉腿尤为惑人。 “朝姬见过二公子。”两姐妹中看上去更为成熟稳重者在注意到他的目光后主动行礼,她身旁满眼好奇的天真姑娘则是慢了半拍才开口,“我是雾姬……” “小小姐!” 她话音未落,人群后的魏府忽然传来惊呼。 魏不器下意识地望去,一众家丁丫鬟慌里慌张地让开了一条道,但见一个扎着元宝髻的粉嫩女娃骑着一只粉嘟嘟的大猪飞驰而来。 小女孩儿似是控制不住身下的猪,人和坐骑径直向魏二公子冲去,她瞪着一双水润的大眼睛打量前边的“陌生人”,忽而双眸一亮地抬起小手抓住了猪的大耳朵,粉猪一个急刹,她顿时整个人向前飞了出去。 “是爹爹回来了!” 魏不器一愣,而后也意识到这个一脸惊喜地向自己扑来的精致娃娃是什么人,连忙伸手将她抱在怀中。 “叔叔我啊~” 第8章 她们嫁人了吗? ‘魏香雾……’ 魏不器兴致勃勃地与怀中粉妆玉琢的小女孩儿对视,这个姑娘必是他兄长的独女,他的侄女。 “爹爹你能下地走路了哇,身子好起来了吗?太好了!” 魏香雾喜地欢天地叫道。 “你怎么不听人说话。” 他掐了一下小丫头的婴儿肥脸蛋,这个孩子怕是脸盲,他们兄弟的容貌只有四五分相似,怎么还能认错? “他是你叔。” 貌美大嫂出声了,她黛眉浅蹙地伸手想要从魏不器手中接过女儿。 “嗯?”魏香雾疑惑地望向母亲,接着又盯着亲叔的俊脸看了片刻,最后一脸自信地道,“这是我的爹爹!” 众人:“……” 宁姝唇角一抽,她看着还笑吟吟的魏不器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对着女儿幽声说道。 “你忘了之前那个抢你饺子吃的叔叔了吗?” 魏香雾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她呆愣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忽地眼眶一红,“哇”地一下哭出了声,手舞足蹈地想要从他的怀中脱身! 魏不器陷入了沉思,他两年前入京参加侄女的三周岁宴,好像是骗走了她碗里的吃食?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吧?那时候的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嫂子怎么把孩子弄哭了?” 他倒打一耙地责怪道。 “你……” 宁姝对他翻了个妩媚的白眼,将哭得像是世界末日一样的女儿抱了过来。 “我已在府中备宴,你是要先用膳还是沐浴?” 魏不器心想“你这台词少了一段”,这话他当然不会对兄长的妻子说出口。 “吃饭。” 他跟着嫂子走进碧瓦朱甍的魏府,迈步的同时还不忘对一边的双胞胎姐妹花露出一个轻挑的笑容,以此回应她们之前的问候。 朝姬面对他意味深长的目光也只能还以微笑,不自觉地握紧了胞妹雾姬的手。 两姐妹看着他走远后才与杨少成一同进府。 “杨前辈。”朝姬字斟句酌地对脸上写满“忠诚”的杨少成问道,“我等应当如何侍奉二公子?” 杨少成听懂了她的话。 “你是想问我们是否要听从他的命令?” 他目不斜视地说道。 “朝姬,你和雾姬本是重明卫镇抚司的人,后被长公子看重而调入防御司,如今更是成了魏府的亲卫,你应该知道我们要听谁人指挥。” 杨少成自问自答。 “我们防御司与镇抚司不同,你我的职责就是护卫魏党要员,阁老与二位公子是我们存在的理由。我们首先要听阁老的话,其次是长公子,再次就到二公子。你是个聪明人……” 朝姬轻抿朱唇,不再言语,她转头瞥了一眼身旁还在用“我很好奇”的目光盯着魏不器的天真妹妹雾姬,一时惴惴不安。 …… “我果然最喜欢吃嫂子包的饺子。” 魏府的餐堂之中,一家三口围着圆桌用餐,桌上是珍馐美馔凤髓龙肝,然而魏不器却是对着一盘饺子大快朵颐。 “食不言,寝不语。” 宁姝冷淡道。 “你之前哄孩子吃饭都不说话的吗?” 魏不器故作惊讶地问道,貌美大嫂横了他一眼,不理他。 他转而看向身侧的幼小侄女,粉嫩姑娘正全神贯注地吃着东西,一时间都忘了旁边的“坏叔叔”。 这丫头虽然是个能够记得两年前被人抢了食物的吃货,但是吃相却是像个淑女,一盘饺子吃了半天还是剩下大半。 “唔……” 魏不器忽然拿起身前还剩下两个饺子的餐盘。 “我的也给香雾吃吧。” 他在侄女反应过来前将自己的饺子倒进她的盘中,小女孩儿愣了一下后才抬起脑袋,她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看向身侧的亲叔,眸中的敌意转变为了亲昵,主打一个“有奶便是娘”。 “你吃饱了吗?” 魏香雾口齿清晰地脆声问道。 “我等你吃过了再吃。” 魏不器“慈爱”地摸着她的头。 “你不会饿肚子吧?” 她的小脸蛋儿上显露出了清澈的愚蠢,率直地道。 “我爹爹说了,你有饭吃的时候,一定要想着身边的人是否还在挨饿。” 宁姝暗自点头,眼前“叔慈侄孝”的一幕令她心中一暖,然而小叔子接下来的话直接让她胸口三级烫伤。 “你怕我饿着吗?我们一起吃吧,你吃两个饺子就喂我一个,你多吃些,好不好?” 魏香雾刚才没看清他其实只给自己倒了两个饺子,她打量着身前满满当当的一盘饺子,欣然说道。 “谢谢叔叔!” 她将饺子推到亲叔的面前,而后跳下椅子,直接爬到他的腿上坐下。 “给你~” 魏不器一口吃下怀中的娇小姑娘送到嘴边的饺子,接着像是撸猫一般揉着她的脑袋,她也享受似的眯起眼睛。 宁殊无言以对地看着被骗得晕头转向的女儿,她方才还以为小叔子是真心疼爱侄女。 这个混帐是死性不改。 “不器。” 她在家宴即将结束时开口了。 “你如今出来做事,万不可再如以往一般荒唐,巡天监司掌刑律,你身为巡察官当秉公执法,莫行蝇营狗苟之事,叫你兄长失望。” 魏不器抬头看向对面的清美少妇,笑着说道。 “嫂子教训的是。” 宁殊神容稍霁地继续说道。 “你大哥南下巡广南府,我不掌事,魏府的大小事务都是朝姬与雾姬两姐妹在打理,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吩咐她们。” 魏二公子点了下头,忽而问道。 “她们嫁人了吗?” 宁殊闻言下意识地答道。 “没有……” 她回过神后气得俏脸通红。 “你意欲何为!” 宁殊说罢也不等小叔子回话,当即起身走到他的身前,抱起他怀里的女儿转身就走。 魏不器要玩弄重明卫中女子她拦不住,眼不见为净。 这人无可救药。 “嫂子何故发怒?” 魏不器一脸无辜地看着美艳大嫂的窈窕倩影,香雾将小脑袋靠在母亲的削肩上,挥着肉嫩的小手与他告别。 大恶人也笑着摆手回应,一直到母女二人消失在视线之中。 他脸上的笑意逐渐敛去。 “我也该办正事了呢……” 第9章 此子,断不可留! 魏府很大,内有成片的建筑群,房屋或在林中或在湖边,整座府邸就是一座林园。 魏不器走在林间小道上,一众侍女应他要求,给他找了一处依山傍水的院子作为起居之所,这座位于山脚处湖岸侧的小院深合他意,名为卿玉院。 此时正值赤日凌空的亭午时分,孟夏的热风吹皱波光粼粼的湖水,原本燥热的空气在经过湖面后变得清爽,湖畔小筑尽得凉意,可谓“晴日暖风生麦气,绿阴幽草胜花时”。 “叶腾……” 魏不器立在湖边凉亭中,轻声念出了一个名字。 他不会轻视昨夜被自己丢出婚房的叶家庶子,这位林府赘婿乃是《神女录》的主角之一,注定推翻魏党的存在。 当时的他似乎有着杀了未来的心腹之患的机会,可他为什么不这么做呢?对于优质耗材,他私以为有必要将其剩余价值榨干。 “朝姬……” “雾姬。” “见过二公子!” 魏不器听着身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后两道清脆悦耳的女声响起,他也在这时转身。 “不必拘礼。” 他打量着身前的双胞胎姐妹花,发现容貌身段皆是一模一样的她们并不难分辨身份,如果说姐姐朝姬的眼神像是狼犬,那么妹妹雾姬的目光则是泛着哈士奇的神采。 “你要吃这个吗?” 魏不器注意到了雾姬的视线,这个神色天真但是身材下流的姑娘不时偷瞄亭中石桌上的糕点,这是侍女给他准备的餐后甜点。 “吃吧。” 他对千娇百媚的姐妹二人露出温和笑容,拿起一盒点心递了过去。 “嗯?” 雾姬眨巴着清亮的眸子,她没有第一时间接受魏不器的好意,而是转头望向身旁的姐姐。 “你还不谢过公子。” 朝姬低声说道。 “谢公子。” 她一双狭长的狐狸眼弯成了小月牙,正要接过魏不器递来的米糕,然而他却是握住了人家的玉手,一把将她拉到身侧。 “你坐下吧,我与你姐有事商量。” 雾姬一怔,下意识地把手抽了回来,见他没有进一步的举动才敢在落座。 朝姬想到这位二公子的名声,面上的笑意变得勉强。 这人似已看清了她们姐妹的虚实。 ‘他想干嘛?雾姬这个笨蛋!你要变成男人的玩物了啊,我也跑不掉,我们姐妹都会被他当做禁脔……’ 朝姬在心中发出悲鸣。 她可以从魏不器的表现中看出这人对她们的笼络之意。 不过她更愿意相信这是纨绔浪荡子在用糖衣消解她们的戒心。 “我还不知你们姐妹芳龄。” 魏不器笑吟吟地问道,他看得出朝姬的复杂心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如果真的扮成一个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才有问题。 他发现自己以原身的行为模式进行活动是一件毫无压力的事,甚至可以说是如鱼得水~ 这难道是本色出演? “我们二人今年二十有二。” 朝姬强自镇定。 “修为如何?” 魏不器又问。 “我与雾姬在今年初勉强打破第三天关。” 她言辞谦顺,事实上,她们的天资放在七圣地亦可称天才。 “让你们姐妹在魏府管家倒是屈才了呀。” 他笑容不改,转头望向坐在身旁的雾姬,这个有着狐媚儿脸蛋的美人儿像是松鼠一般捧着一块米糕吃得欢快。 “好吃吗?” 雾姬闻言下意识地点头。 “嗯!” 魏不器瞥了眼忐忑不安的朝姬,当着她的面将头凑向雾姬。 “我也尝一口吧。” 他张开了嘴,此举落在朝姬眼中无异于展露獠牙。 “嗯哼?” 雾姬一怔,从未有过侍奉他人的经验的她一时没懂魏不器的意思,随后恍然地拿起一块糕点,小心翼翼地向他口中送去。 他冷不丁地咬下一口,连带着她纤白的玉指一并纳入口中,惹得她俏脸一红。 懵懂的她试探性地将手缩回,将之藏在身后擦了一下。 ‘他是在威胁我吗?’ 朝姬如坠冰窟,如果说雾姬没心没肺,那她就是想得太多,看到魏不器让自家妹子喂他甜点,她就能想到她们姐妹被迫上演“双姝献桃”。 “话说……” 他忽然笑盈盈地对朝姬问道。 “我们魏府可有收到泰宁伯叶家的寿宴请柬?” 她顿时愣住,似乎完全没有想到他会问起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事。 “我记得此事,泰宁伯府在半月前是有送来柬帖,大少奶奶让我们不必理会。” 魏不器神色自若地继续说道。 “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请杨使官来见我,然后为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洗尘。” “嗯?是!遵命。” “去吧。” 朝姬如蒙大赦地拉着雾姬退下,不消片刻,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壮硕中年男子来到了他的面前。 “二公子。” 杨少成笑容憨厚地拱手见礼。 “杨使官客气了。” 魏不器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还不知先生的修为到了何等境界~” “某家侥幸在一年前破开第六天关。” “大修行者?” 他蓦然一惊,修行之路的前三关被称为凡境,而打破第四天关便是超凡脱俗的宗师,更进一步为大宗师,大修行者更在此二者之上! ‘重明卫防御使一般由大宗师担任,这等大修行者应当入京任职,他留在地方是为何?’ 魏不器心中有了答案,杨少成应是他爹或者他大哥给他安排的护道人。因为他到黎安府巡天监任巡察官,所以当地重明卫防御使是一位大修行者。 “下官蒙受阁老错爱,得海量修行资粮支撑才走到这一步,实在惭愧。” 杨使官叹息,魏二公子无语,你个浓眉大眼的怎么也爱装逼?大修行者若是能用宝药堆出来,天下早就是七圣地的了,非天资纵横者破不开第六天关。 “我有一事要请先生帮我。” 魏不器直截了当地说道,他昨日之所以不杀叶腾,是为了更大的收获! “黎安府叶家的当代泰宁伯会在两日后庆寿,届时我会前往。” 游戏剧情中,叶腾在生父诞辰日回府祝寿,当夜他醉倒在了叶府后山,得到了命中注定属于他的金手指,从此一飞冲天。 “你带人到叶家,布下‘搜神捕魂大阵’,将整个泰宁伯府陷于阵中,勿使一寸土地遗漏在外。” 叶腾此子……断不可留! 第10章 林灼月:他的咬痕还在 “万事俱备……” 魏不器离开湖边凉亭,走进了杨柳依依的卿玉院中。 对于他莫名其妙的要求,杨少成最终还是答应为他办好,他有任性的权力。 虽然说凡事预则立而不预则废,但是面对位面之子这种不讲道理的存在,他也不敢保证有心算无心就一定能赢,且看后日。 “二公子。” 他行至院中玉砌雕阑的阁楼前,一对容貌妖冶的双生姐妹走了出来。 “您沐浴要用的热水我们已经放置在阁中了。” 朝姬小心敬慎地说道,她身旁的雾姬也跟着点头,一脸认真。 “辛苦。” 魏不器拍着她的香肩。 “你们去忙别的事吧,我洗沐后还要午枕。” 朝姬一直紧绷的神经这才舒缓,她看着魏二公子步入阁中,正要拉着雾姬远离是非之地,一道带着疑惑之意的清亮嗓声在她耳边响起。 “我们不用侍寝的吗……” 雾姬小声问道,她话语未落,一只纤柔玉手捂住了她的嘴。 ‘你疯了?’ 朝姬睁大美眸地瞪着一脸无辜的妹子,姐妹二人僵在了华阁之外,她们等了许久,确认屋里的人没有什么反应后才舒了口气,正要迈步逃离…… “雾姬留下来吧。” 一道云淡风轻的声音传来。 “不是……” 朝姬面色一白,握紧了雾姬的手,而后硬着头皮地转身说道。 “我妹妹身子抱恙,让我侍奉公子吧。” 雾姬惊诧而不惊惶,她正欲开口,可是话到嘴边又被姐姐以警告的目光逼了回去。 “你们来伺候我汤沐。” 魏不器以不容置疑的命令式语气说道。 “是……” 两朵金花对视一眼,姐姐满眼绝望,妹妹一脸茫然。 “哗啦~” 香室中云蒸雾集,水声乍响。 魏不器靠在盛满热水的玉质浴桶中,他头枕丰美,身后为他梳洗头发的女子正是朝姬,她此时褪去外衣,身着一件看上去给人饱美之感的桃花肚兜。 雾姬与他一同泡在桶中,她穿着一片绿菊小衣,认真地为他擦洗身子,或许是因为他没有对她动手动脚,她也并未应激,只是脸蛋上那一抹红晕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侍寝……好可怕!’ 他本来不打算为难这对姐妹花,不过面对她们的挑衅之语,他实不能充耳不闻,反派不要威严的是吧? “你们后天同我一块去叶家为泰宁伯贺寿。” 魏不器眼睛也不睁地说道。 “我会做好整备。”朝姬强颜欢笑地看着枕在自己怀中的大恶人,“敢问公子要备什么礼?” “不必备礼。” 魏不器忽然睁开双眸,而后眼角一抽。 他道为何一直为他擦拭身子的雾姬没了动静,这货竟然靠着浴桶睡着了。 似乎是因为盆浴太过惬意,她的唇角还挂着一抹天真的浅笑,令人不忍惊醒她的好梦。 “我家小妹愚钝,恳请公子见谅。” 朝姬头皮发麻地说道。 “无妨,令妹纯真可爱,我甚爱之。” 魏不器不紧不慢地从水中起身,动作轻柔,像是担心惊动睡梦中的美人。 “让她睡会儿吧,我洗得差不多了,你来服侍我更衣。” 他的这份温柔让朝姬不寒而栗,恍惚之间,她好似看到了一个择人而噬的怪物披上了儒雅随和的人皮。 “我要歇息了,你们退下吧。” 魏不器回府的第一天风平浪静。 翌日,作为巡天监巡察官的他本该上值,但他翘班了。 黎安府巡天使许远望联合紫薇宗首席弟子林灼月算计他的事他不会忘,不过他现在的心思全在明日的泰宁伯寿宴上,没功夫搭理那人,这笔账来日再算。他在家中游山玩水,又是一日天明。 “你要带香雾去叶府?” 魏不器抱着俏生生的小侄女,他身前是面色不善的貌美大嫂。 “她一听我要出门就挂在我身上不肯下来了,说到底还是嫂子的错,你应该多带她出去玩。” 冰清玉洁魏二爷如是说道。 “我……你这混账存心气我是吗!” 宁殊一时气急,她看向魏不器身后的朝姬与雾姬,接着又瞥了眼一旁的杨少成,心生犹豫。 “嫂子要一起去吗?” 他笑吟吟地问。 “我不去。”她板着玉颜说道,“你要把香雾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 “魏贼……” 一声轻语在黎安府林家的某间闺房中响起,屋内的铜镜映照出了一双明艳赤瞳,这双美眸的主人坐在梳妆台前,她柳眉紧锁地抬起素手揉着玉颈,指端触及之处有着一道显目的淤红,与之相伴的是浅浅的咬痕。 自那一夜后已经过了两天,然而魏不器留在她身上的痕迹还是没有完全消退,以至于她这几日只能深居简出,不过她此时却是不得不出门。 她那名义上的赘婿的生父要在今日过寿。 “大小姐!”一道清纯活泼的嗓声从寝室外传来,“你换好衣裳了吗?” “好了。” 林灼月心平气和地应道,她穿上了一袭能够遮住颈部肌肤的深红色长裙,步履款款地走出了闺阁。 “我们走吧。” 她对守在门外的俏丽侍女说道,这时一名身着青衫的青年男子走上前来,正是林府赘婿叶腾,他低眉顺眼地对着还没说过几句话的妻子施了一礼。 “见过大小姐。” 林灼月瞥了他一眼,并未言语,向身边的少女问道。 “清宴在哪?” “二小姐在马车上等着您呢。” “你去拿些糕点给她在路上当零嘴……” 叶腾欲言又止地看着她撇下自己走远,心中不是滋味。 他知道林大小姐会到叶家拜寿,不过是为了维护叶林两家的关系,事实上,他入赘林府也是两大家族利益交换的结果。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所幸与他成婚的女子并非传闻中的傻子,而是一位神女般的人物,令他一见倾心。他备受鼓舞的同时又怅然若失,如今的他连站在她身边的资格也没有。 “她这般女子,真的有男人能够得到她吗?我还要走出多远才能追上她……” 第11章 羞辱 向午。 碧空万里。 泰宁伯府在今天自旭日初升始便是车马盈门宾客如云。 “黎安府知事任元任大人到!” “北织造局李副使到!” “张家爵爷到!” 叶家大堂,一对父子坐而对弈,此二者正是当代泰宁伯叶峦及其长子叶离,他们淡然自若的听着府外传来的唱声,不以为意。 “我得到回话,巡天使许远望今日也会前来,你一会儿出去迎客。” 叶峦神容庄重地对儿子说道。 “我晓得。”叶离在棋盘上落下一子,他那一张与叶腾相似但是更为俊秀的脸庞上显露出了期待之色,“不知许上使对我入门之事有何安排?” “此事不能急。” 泰宁伯摇头,他话音未落,外面再度响起一道呼声。 “林家大小姐到!”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叶离见父亲不愿多说,于是主动起身,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那位林灼月小姐来了,想必三弟也回来了,我去看他。” 叶峦轻描淡写道。 “你不要弄得太难看了。” 叶离低头称“是”,转身离去,他走过前院,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出现在眼前。 “大少爷!” “见过大少爷!” “大少爷出来了!” 他以微笑面对家仆与客人的问候,脚步不停地走出大门,一个载着数箱寿礼的车队停在了门口。 “叶离……” 叶腾见到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兄弟走来,面色复杂地翻身下马,上前行礼。 “拜见兄长。” 叶离却是收起笑面,神色冰冷地道。 “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人前要叫我‘大少爷’,你听不懂吗!” 叶腾脸色一青,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可也只能像个叶家仆从一般低头。 “大……” 一道清亮的唱声忽而炸开。 “巡天监许上使到!” 叶离眸光一凝,立时没了玩心,低声呵斥道。 “你还站在这里做甚!我泰宁伯府的中门是你一个赘婿能走的吗?还不叫林大小姐出来,你给我滚到后门去。” 叶腾低眉不语,垂下的发丝将他的面容藏在了阴影中,没人看到他此时的狰狞面目。 “岂有此理……” 一旁的华贵马车中有人低语,车上的林灼月眉头紧锁,叶离折辱叶腾她不在乎,但他是在打林家的脸! 她刚要起身下车,忽地美眸一缩,掀起帘子一角向后方望去。 是他…… …… “他怎么会来叶家为泰宁伯祝寿?” 魏不器在马车上听到巡天监巡天使许远望到来时也是皱眉。 《神女录》到底只是一款游戏,它传达给玩家的信息是有限的。 他知道主角叶腾会在泰宁伯的寿宴之后得到金手指,但是今日都有何人赴宴他不清楚,原作剧情中也没有这方面的细节描述。 “叶家不过是一个落魄的武勋家族,朝中无人为官,如今靠着经商维持门面,许远望堂堂一地巡天使,根本不必卖面子给泰宁伯,除非他们私交甚深或有利益关系……” 魏不器掀开车帘,为他驾车者正是重明卫防御使杨少成。 “杨先生。” 杨少成在他从车中探出头的同时看向了他,似乎是猜到了他的担忧,主动说道。 “我奉公子之命在林府布下的大阵的确有可能被许远望察觉,他虽然只是打破第五天关的大宗师,但是出身四仙门之一两仪道的他必然精通阵道。” “……无妨。” 魏不器顿了一下后露出了温和笑容。 “我张口就可让他退避三舍。” 杨少成一怔,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走下车,不远处的朴素马车上也下来了一名身着黑白道袍的壮年男子。 正此时,一位华服公子从人群中走出。 他是叶家的大少爷。 “后学末进叶离拜见许上使!” 泰宁伯府外的一众勋贵巨贾在这时也走了上来,神态各异地对着看上去不过而立之年的许远望见礼,他也露出谦逊笑容还礼。 “借过。” 一个清峻男子忽然站了出来,引人注目,正要和叶离交谈的许远望扭头看去,旋即变了脸色,在来人即将走到面前时他又露出了热诚的笑脸。 “二……” 走来的人乃是魏不器,他不给许远望说话的机会,直接在众目睽睽下一口淬在他的脸上,通俗来说就是吐口水。 巡天监许上使刚挤出来的笑容顿时凝固了,他的笑并没有消失,而是转移到了魏二公子面上,现场已是一片死寂。 许大人先是红温,然后又是双颊铁青,牙关紧咬,他红着眼眶地盯着眼前的俊美公子,呼吸急促,可却不敢有丝毫异动。 “你大胆!” 许远望尚未开口,他身旁的叶离已从惊愕中回神,下意识地怒斥出声,然后就后悔了。 许巡天使发出了一声怒笑,接着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马车都不要了。 这人竟然忍下了唾面之辱。 “好……好一个张口退敌!” 还在马车前坐的杨少成哑口无言,最后大笑出声。 车内的朝姬也掀开帘子看到了这一幕,庆幸自己刚才让雾姬看住了魏府的小小姐魏香雾,不然孩子就要学坏了。 更远处的华丽车架中,林灼月面无表情,她不同情许远望,相对而言,之前被魏贼弄得全身都是污秽之物的她更为凄楚。 “你是……” 叶离心惊胆战地看着面前这名笑颜温润的俊逸青年,他不是蠢人,立马想到了黎安府中唯一能让巡天使唾面自干的存在。 “敢问可是魏二公子当面。” 他极尽谦卑,毕恭毕敬地欠身施礼。 “不敢,我胆子小,岂能受你的礼?” 魏不器笑吟吟地说道,他心情不错,所以不打算和叶离计较方才的事。 许远望在他入黎安府当天算计他,他一向有仇必报。 今日对许的羞辱只是提前收的利息。 “我……” 叶离大汗淋漓,这时一声响亮的笑声从叶府中传出,但见一名身着玄色长袍的英挺中年男子快步而来。 “小爵叶峦见过公子!” 泰宁伯谦恭地走到魏不器身前见礼,这让四周未能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宾客恢复了清醒,他们对首辅次子表现出了所有的卑顺。 “魏家……” 叶腾遥望那名立于人丛中如鹤立鸡群一般的清朗男子,魏不器的到来算是救了他,现在没人在乎他走大门进入叶府了不是吗? 第12章 魏不器是好人 “我不知二公子驾到,有失远迎,还请原谅一二。” 叶峦笑容满面地弯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脸上再找不到身为大启三等伯的傲气。 “快请到府内喝茶。” 叶离也学着父亲点头哈腰。 “嗯……” 魏不器打量起了叶家父子二人,面露笑意。 这两货是《神女录》前期的龙套反派,游戏剧情中,叶腾在今日得到金手指后会很快将他们爆杀。 不过,这个真实的世界终归与游戏不同,从许远望到泰宁伯府贺寿一事来看,这一家人还不简单,搞不好和四仙门有着什么牵扯。 “叔叔!” 清亮的稚声忽然传来,众人不约而同地向声源处望去,而后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一对艳如桃李的双生姐妹花并行而来,二者有着一般无二的狐媚儿脸蛋,肌肤微丰,身量高挑匀称,两双修长笔直的美腿最为动人~ 眼前的双姝单挑一人出来都是祸国殃民的尤物,二者站在一起更是给人成倍数增长的视觉冲击感,然而在场众人在惊鸿一瞥后就将目光从她们身上移开。并蒂莲无人不爱,但是谁敢觊觎魏二的禁脔?信侯家的三公子被他用棋盘砸死才两年呐,忘啦! ‘这个丫头难道是魏长公子的独女?’ 泰宁伯的注意力在跑来的那名女娃身上。 “我们家香雾这么开心呀?” 魏不器抱起小女孩儿时的话让周围的宾客神经紧绷。 他们对当朝首辅家的纨绔子只有畏惧,但是对魏长公子是又敬又畏。 魏不矜在四个月前还是黎安府知府,他在任时,在场的哪一位不是被制得服服帖帖?而魏香雾不仅是其独女,更是魏阁老唯一的孙辈,身份当真要比当朝公主更为贵重。 “你不是说带我出来吃东西吗?” 粉嫩姑娘似乎有点怕生地将小脑袋埋在他的怀中。 “等会……” 魏不器搂着小侄女,转眸望向身旁的叶峦,后者连声说道。 “请公子小姐到府里用些茶点。” 叶离立时像是狗腿子一般为他们引路。 “嗯?” 他才走出几步又沉下了脸色,目光凶厉地看着前方那个站在大门前的平凡青年,叶腾! ‘一点儿眼力见也没有的东西!’ 叶离上去就要将人打晕拖走,然而身后一道慢条斯理的嗓声让他僵在了原地,抬起来的手无处安放。 “叶兄。” 魏不器笑吟吟地与面色苍白的叶腾打了个招呼。 他记得原剧情中,叶赘婿在叶府外受辱时是林灼月为他解围,她人呢? 正好,这个好人就让他来当吧,与这位游戏主角交好也是他计划的一环,而且…… ‘真正的反派总是以主角挚友的身份登场!’ “我们……见过面吗?” 叶腾茫然地望着走到面前的魏不器,叶离震惊的目光让他暗爽,可自认是魏家仇敌的他与魏二公子没有交情啊? “你是贵人多忘事。” 魏贼一脸和善。 “我前日到林家吃了你与林大小姐的喜酒。” 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我还帮你为新娘子掀红盖头,喝交杯酒,洞房”。 “是你?” 叶腾面露讶异,他其实没想起来那天见过魏不器,但他清楚自己此时应当如何表现。 这一刻他发现那些打在身上的视线与以往不一样了,他们不是在看林家赘婿,是在注视魏二公子的“叶兄”。 他惊愕地觉察到心底忽而涌出的得意,与他有着不同戴天之仇的魏家人只需动下嘴皮子就能让他从谷底升到云端,可怖的是他竟然在享受这空中阁楼般的虚荣。 “公子与犬子有旧?” 叶峦惊讶地问道。 叶腾想笑,“犬子”是他父亲对叶离的爱称,他在亲爹口中从来只是“他”! 哈!太神奇了,他想知道魏二公子一句“叶兄”,到底能为自己带来多少从未有过的东西? “算是。” 魏不器给出了模棱两可的说法,他若是对叶腾太过热情也会令其生疑。 “大小姐……” 一声低语突然传来,数道目光顿时扫向一旁的林家马车,但见一名俏丽侍女掀开帘子走出,她转身扶着车上的另一人下车。 “林家的那个痴傻小姐?” “我听闻她自幼身患怪病,一直在南方调养身体。” “她是在上个月回到黎安府,之后就是叶腾入赘林府,两个可怜虫。” 人群中响起几道轻不可闻的窃语。 “呵!” 叶离发出了一声只有自己能够听见的冷笑,嘲弄地看了眼叶腾,这个野种结交了魏二公子又如何?他已是不得翻身的赘婿,而且妻子还是一个呆傻女子。 “不是……” 一众正在等看笑话的叶家人与外家宾客蓦地呼吸一窒,突如其来的一抹赤色让他们不自觉地眯起眼睛,只见一名黑发如瀑的红瞳少女走下马车。 她一袭丝绸般的长发随风舞动,赤眸炽烈,一点朱唇与之相映成辉,你难以从她白璧无瑕的面上找到丝毫缺憾,唯有一丝清冷气息令人望而却步! 如果说她的双眸是赤焰,那么她一身华丽而不艳丽的红裙就是火莲,花叶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段收敛,使她好似一株含苞待放的仙葩,可远观而不可亵玩,谁人有幸见证她绽放时的风华? “好美~” 一声惊叹将众人唤醒,开口的人是魏香雾。 他们回过神后,猛地看向一旁的叶腾,密集的视线在他与走来的赤瞳女子身上打转。 这时看向他的眼神不再只有艳羡,更多的是嫉妒,甚至有人毫不掩饰眸中的怒恨,比如叶离。 ‘荒谬!’ 叶腾读懂了亲大哥的神色,万众瞩目下,他忽然有一种驾雾腾云般的快感。 他感觉拿回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他的人生中从未有哪一天如此璀璨,过往的屈辱被浮华冲开。 这一瞬他迷失在了靡丽之中,他没能看清自身是沐浴在了魏不器的神辉下才得到了微弱的光点,甚至他引以为傲的妻子也曾浸沐在魏贼释放的晶光之中。 “或许……” 叶腾忽然想到。 “魏不器是魏家中的好人?” 第13章 幽会 “魏公子里面请!” “公子且在后园喝茶,这些糕点可还合您与魏小姐的胃口?” “小爵还要到府邸外迎客,公子慢用,正宴开始时我来请您上座。” 林灼月惊艳了所有人,但是今日的主角不是她,更不是作为寿星的泰宁伯,而是魏不器。 她现身后只是将林家的礼单交给了叶峦,即没看叶腾,对魏贼也是无视的态度。他当然不会舔着脸凑上去,他们之间只是有过一次上百亿的交易,真不熟。 魏二进了叶府之后不再理会叶赘婿,刻意走近,只会让人认为居心不良。他撇开那些对他小心翼翼又阿谀谄媚的叶家客人,带着香雾与姐妹花在轩敞的府邸之中漫步,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好像回家一样。 “杨先生。” 魏不器在泰宁伯府一处林中亭台纳凉,身旁是杨少成。魏香雾被他放出去撒野了,由朝姬与雾姬照看。 “你请务必时刻盯紧叶腾,无论他有何动向,都要和我说明。” 他不紧不慢地说道,今日之行是为截获作为游戏主角之一的叶赘婿的金手指,其他都不重要。 “公子放心,我以神识笼罩叶府,那位叶公子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注视下。” 杨少成还是一副老实人的样子,他不知魏不器意欲何为,但是他们现在做的事显然要比魏二公子前两次出世时整的活要好。 “好……” 他点了下头,正要说话,出去撒泼的小侄女儿跑了回来。 “叔叔!”魏香雾风风火火地扑到他的怀里,“我交到朋友了。” 魏不器笑着揉她脑袋,目光向她身后望去,一个看上去不过五六岁的黄裙姑娘跃然眼前。 “叔……见过哥哥!” 扎着双螺髻的粉嫩女娃看上去元气满满,她眨着一双明澈的大眼睛与魏不器对视,毫不畏生。 ‘你路走宽了啊。’ 她一张口的称呼让某人满意。 “乖。” 魏不器笑吟吟地将盛满甜点的食盒递到她的面前。 “吃些糕点。” “叔叔。”魏香雾并不在乎刚交到的朋友平白比自己长了一辈,她满眼星光地说道,“清宴好厉害!” “你是叫清宴吗?” 他莫名觉得眼前这个神气扬扬的活泼女孩的名字有点熟悉。 “嗯!” 清宴两眼放光,她忽然将藏在身后的手伸了出来,魏不器顿时明白侄女为什么说她“厉害”。 “我抓到一个大家伙,哥哥可以帮我烤吗?” 她将一只肥美的野兔举高高。 “这个……” 魏不器面对两只小萝莉那满怀期许的目光……他没有动摇。 “它还小,你把它带回家里养着吧,等它长大了我们再吃掉它。” 魏二公子提出了一个能够引导孩子向善的建议。 “好吧……” 叫做清宴的女孩犹豫着点头。 “你们吃些水果点心。” 他陪着两个小丫头玩闹,香雾兴高采烈,清宴吃了点儿东西之后主动请辞。 “我要回去找我姐姐,下次再玩。” 魏不器若有所思地看着头顶小兔子的她跑远。 “清宴……” 他转头望向一旁的杨使官。 “她跟着林大小姐到的叶府。” 杨少成会意道。 “林清宴?” 魏不器眸光一凝。 他想起来了,《神女录》是有这么一个角色,其为林灼月的同胞姐妹。 她是一个单纯作为工具人存在的配角,出场是为退场,多数世界线中的她都死在了原身魏玦的手上,为他亡于林神女之手做好铺垫。 “我以后还能和清宴玩吗?” 魏香雾挂在他的身上。 “……当然。” 泰宁伯府的大宴在下午开办,叶峦这位寿翁看似满面春风,但了解他的人都能看出他已没了过寿的兴致。 他原本在诞辰日大操大办就是为了招待许远望,谁料来了一个煞星,一张嘴把他的贵客喷走了,他却不得不陪笑。 这就好比有人霸占他的妻子,他还得问人家爽不爽,要不要在他头上拉一泡屎,然后留下恶人在家中过夜,好吃好喝地供着。 “魏公子,请!”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叶家的宾客逐渐散去。 叶峦见魏不器没有要走的意思,只能不断敬酒,最后强颜欢笑地出言留他歇宿。 魏二公子勉为其难地同意了他的请求,以上不过是前戏,他现在可要开始办正事了啊。 “他在哪里?” 一间灯火昏黄的厢房中,魏不器坐在床边,温柔地为怀中睡去的魏香雾抚背。 “回公子的话,叶腾提着一壶酒在闲游。” 站在门口的杨少成轻声说道。 “嗯……” 他将小侄女在榻上放平后起身。 “你两在此看好香雾,差人传信回府,告知大嫂我们明早还家。” 魏不器对守在门外的姐妹花说道,而后带着杨少成向后山而去,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 “可笑……” 叶腾握着酒壶走在夜色之中,他神色迷离,唇角翘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我的路到底在哪?” 他已从今早的虚华中挣脱出来,而后陷入迷茫,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母亲的仇我何时才能报!” 叶赘婿捏紧了拳头,他的生母死于十年前的南藩之乱,然而他却只能仰望罪魁祸首魏家。 “叶兄。” 一道清朗的嗓声将微醺的他惊醒,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后山,只见一名俊逸公子坐在山坡之上对他招手。 “魏公子?” 叶腾一怔,想到了今早的事,意识到魏不器能给自己带来巨大便利的他露出了笑容。 “一起喝一杯吧。” 魏二举起手中的酒坛对他招呼,他的笑颜一如既往地温和,一切正在按他所知的进程发展。 “好!” 叶腾喜笑颜开。 “你我今夜不醉不归。” 他快步走到魏不器身旁坐下,举杯与他共饮。 二人没有多话,微笑着推杯换盏,这种氛围令叶腾胸腔之中的郁气一扫而空。 他想,外面关于魏二公子的传言不过诽言谤语,这般一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会是什么肆意妄为的二世祖?他有朝一日若是推翻了魏家,必要留他一条性命。 “我这还有几坛美酒。” 魏不器言笑晏晏,想要将叶腾灌醉,他的计划到这一步可以说是成功一半…… 他忽地眯起了双眸,身后传来草丛被掀动的声音。 叶腾猛地回头看去。 “我好像看到一只野兔,魏兄在这等着,且看我去将它抓来下酒。” 他在酒劲的鼓舞之下起身追入后山深处。 魏不器神色自若地自斟自酌,对背后由远及近的轻缓步声充耳不闻。 夜幕低垂,山林堕入黑暗之中,一双赤瞳好似黑夜中的野火一般无声燃起。 “林夫人。” 他忽然笑着开口。 “你引开丈夫是为与我幽会?” 第14章 疼 晚风习习,夜静得只有林中的知了还在吵闹。 他仰头看着天边的黯然残月,她凝视着他,谁都没有说话。 一只夜莺忽而从二人的头顶飞过,清脆的蹄声打破寂静,而后一道比鸟鸣声更为清脆悦耳的清冷嗓声响起。 “你居心何在?” 魏不器慢条斯理地起身,他回头望去,双目对上了一双明艳的红瞳。 一名黑发如绸的清艳女子立于夜色之中,稀薄的月光映照在他如霜如雪的面颊上,平添冷意。 她身上的红裙在漆黑中好似烈火熄灭之后的余烬,一切都显得那么冰冷,不过他在此时却是能够忆起她衣裙下的纤美身子是何等炙热。 “我听不懂卿的话。” 魏不器眸光轻佻地审量着眼前美人的容颜,一如前夜地对她用着亲近的称唤。 “你为什么而接近他?” 林灼月目不转睛地与他对视,她的眼神没有丝毫的畏怯。 她看着面前这个在淡薄的月华下显得飘然若仙的清峻男子,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清这个人的内心,即使他们有过肌肤之亲。 如果单纯视他为好夺他人之妻的好色之徒,这显然是在轻敌,她甚至在想,他那晚闯入她的婚房根本不是想要得到她,他似水中雾月,不可捉摸。 “夫人说的‘他’是指叶兄?”魏不器笑吟吟地道,“我就不能是真心与他交好吗。” “呵……” 林灼月冷笑,诚心交友?她现在从头到脚都还是有魏贼留下的咬痕。 “我倒是想问林大小姐。” 魏不器轻笑道。 “你来见我是为何?” 他双眸眯起,林灼月现身之前,他就已经收到了杨少成的传音,知晓了她的到来。 这个女人可不蠢,她不会不知道孤身见他是找死,可她还是来了,这足以说明她有全身而退的底气。 此女背靠四仙门之一的紫薇宗,叫来一位大修行者助阵绝非不可能,他现在等着截夺叶腾的机缘,倒是不能和她撕破脸皮了。 “我不是问过你了吗?” 林灼月从容自若地与他对峙。 “可我也说了我是想和叶兄结好呀。” 魏不器挑眉,二人忽然不约而同地转头向夜幕中的丛林看去,欢快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魏兄,我抓到野味了!” 叶腾从林中窜出,手上提着一只还在挣扎的野鸡,他话音未落又皱起了眉头。 “人呢?” 他环视四周,只有一片粗壮的银杏树生长在半山腰,不见人影。 “他回去了吗……” 叶赘婿莫名其妙地独自坐在一颗树下,他此时如果绕到树的背面,一定会看见精彩的场景,而他若是早上片刻回来,就能见证这样一幕—— “你夫君回来了呢~” 魏不器看向身旁艳色绝世的红裙少女,在她反应过来前,他一把扣住了她的皓腕,将她压在树上。 “魏贼!” 林灼月一双赤瞳几欲喷火,他们现在的姿态极其糟糕,她背靠在树干上,身前的大恶人抓着她的左手按在头顶,欺身上前,将她笼罩在了阴影之下。 “嘘~” 魏不器面带浅笑地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她的鲜润红唇上,将她到了嘴边的话堵了回去,他们耳边响起了叶腾的自语。 “林夫人……你的丈夫若是知道我们私会该如何是好?” 他在林灼月耳畔轻声细语,然而他怀里的姑娘不是一个会轻易妥协的女子,她面若寒霜地低声斥道。 “你放开我,我是不知你来叶家有何目的,但你必是有所图谋,你若再敢咄咄逼人,我这就唤我师门长辈出手,坏了你的好事!” 魏不器闻言,非但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反倒更进一步地将她锁在身前。 “林夫人何必如此。”他的脸上仍是不变的温和笑容,好整以暇地道,“我们不能好好相处?” “你听清自己在说什么了吗?” 林灼月怒极反笑,和平共处?这人现在可都把她按在树干上了! “我对夫人心有爱慕,可也不会做出强人所难之事,你相信我吗?” 魏不器认真地道。 “鬼才信!” 他们以只有彼此能够听见的声音窃语,林灼月被他这一打搅也没了鱼死网破的气势,人在有选择的情况下不会走死路。 “我不是没拿你怎么样吗?” 魏不器无辜地道,他只是抓着她的手将她压制在树旁,此外毫毛不犯。 “你先放开我……” 林灼月轻抿朱唇地冷声说道,对他的话不屑一顾。 “好。” 魏不器轻柔地松开了她的手,他是可以轻而易举地控制住她,但是将她逼入绝境并不是一个好的主意,她必有令人意想不到的手段求援,届时他的计划能否执行下去就是未知数了。 “你的事我不管,我只说两件事,说完就走。” 林灼月面无表情地揉着染上红晕的纤柔手腕。 “请说。” 魏不器彬彬有礼地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第一,你不要害了叶腾的性命,我不想见到无辜之人枉死。” 他在林大小姐的注视下点了下头,因为叶腾并不无辜。 “其二……” 与林灼月的声音一同响起的是一道未知生物在草地上爬行的动静,她明显一惊,骤然看向魏不器的脚边,一条青蛇正在向她游去。 “蛇!” 她似乎对粗长的事物有着一种天然的恐惧,抬手就要打出一道流火,他却是握住她的手阻拦。 “你想被他发现吗?” 叶腾的声音在这时传了过来。 “谁在那边!” 魏不器听到脚步声,立时搂住林灼月的劲瘦腰肢,与她一同藏在暗处。 她本就惊魂未定,这会被他压得喘不上气,更是应激,慌不择路地抬起玉手狠掐他的腰肉。 他直吸冷气,疼得面目扭曲,怎么肯吃这个亏,猛地咬住她白润的耳朵,想要以此让她松手,而她却是更为激烈地掐他。 “奇怪……” 叶腾的声音几乎就在他们耳边,魏不器咬着她的耳珠,逐渐尝到一丝猩甜,林灼月柔若无骨的滚烫身子软倒在了他的怀里。 “疼~” 第15章 灰猫 魏不器察觉到掐在腰间的那只手放轻了力道,于是也松开了口中的温香,不过最后还是报复似地狠吸一口,满嘴血锈味。 他低头看去,一张通红的小脸蛋儿映入眼中,怀中的她已是一副受辱神女的凄艳模样。 她睁大一双含着晶莹的明艳赤瞳,满眼羞怒地与他对视。 “夫人真是爱哭。” 魏不器没有身为罪魁祸首的自觉,他笑吟吟地抬手想要为她拭泪。 “我没哭。” 林灼月嗔目切齿地打开他伸来的手。 “这是小珍珠?” 他的指尖却是已经从她眼角取下一点莹润。 “闭嘴……” 林大小姐深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提起衣袖将面上的泪珠擦净。 “我知道卿不是会轻易落泪的女子。” 魏不器意有所指地笑道。 他清楚眼前美人的性子,她不会为一时之辱而泣。 比起她不屈不挠的顽强精神,她的下作身子显得太不争气,似乎一受刺激就会掉下眼泪。 “你的话太多了!” 林灼月看懂了他的眼神,顿时有种秘密被人洞穿的羞耻感。 “别动。” 魏不器忽然拿出一张白色手帕,小心翼翼地为她擦着染上猩红的粉润耳朵,好似一个怜爱妻子的好丈夫。 “你够了……” 她面若寒霜地夺过魏贼手中的帕子,对他的温柔嗤之以鼻,她不相信这个让人打心里感到恐怖的男人会对她心软。 “我认为拒绝他人好意也是失礼之举。” 他笑容不改。 “呵!” 林灼月看了一眼手中的丝帕,纯白的面料上赫然有着一抹艳红。她登时着恼,为何她两次与贼子接触都被弄得出血? “夫人不是要与我说事吗?第二件事是什么呢。” 魏不器轻笑着问道。 “你还要抱着我到什么时候?”林大小姐神色冷酷地挣脱开了他还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我要说的是……” 她话音未落,却见大恶人蓦地眯起双目,后退一步,开始左顾右盼。 “它来了吗。” 魏不器低语,一缕神秘诡谲的灰白色雾气在他眼前飘过,似乎就在这一瞬间,潮水一般的灰雾浸透了这片山林。 “这是你的手笔?” 林灼月这时也觉察到了不对劲。 “不是。” 他为了确保她情绪稳定而给出答复,开口的同时放开了神识,发现自己的感知竟然无法穿过雾气,而且杨少成似乎与他失去了联系。 “叶腾不见了。”林大小姐并未惊慌,神色凝重地看着他问道,“你不给我一个解释吗?” 魏不器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忽而拿出了一块由白玉铸成的阵盘。 他对如今的状况也是一知半解,《神女录》中没有这种场景,游戏主角叶腾得到金手指是在一瞬间发生的事。 当时作为玩家的他只是看到自己操纵的人物醉倒在泰宁伯府的后山,屏幕一黑,然后那个存在就出现了,此刻的情势显然不是那么简单。 “开!” 魏不器张开双手,白玉阵盘悬于掌中,一道璀璨夺目的光华迸发而出。 “你到底要做甚?” 林灼月只觉脚下的山体都在震颤,她惊疑地望着魏贼手上的白玉盘,就在她以为什么东西要被激发时,他指掌间的光芒忽然暗淡,似是受到了未知存在的压制。 “林夫人,你如果不想你的丈夫横死,还请助我一臂之力。” 林大小姐又见大恶人对自己露出了从容不迫的笑容。 她一时眉蹙春山,有一说一,她对叶腾的生死未必有多在意。 这就好像她在路上见到一条野狗,见其生而不忍见其死,但它真死了,她也不会有什么感触,可若她有救人一命的机会,她一向愿意伸出援手。 “我倒要看你所图为何。” 林灼月低声说道,挥手向魏不器手中的阵盘打出一道用以复活阵法的术式。她并非相信他的话,而是知晓他今晚的目标不是杀了叶腾,更不是要害她,他的图谋恐怕与眼前这片灰雾有关。 “夫人果然冰雪聪明。” 他面上的笑容更盛,二人合力之下,被他虚托在手中的白玉盘再度释放出了灿烂的神光。 “这是……你竟然在叶府布下了搜神捕魂大阵?” 林灼月面色一变,只见七条朦朦胧胧的锁链拔地而起,以勾魂索命之势向森林深处掠去。 “找到你了!” 魏不器头顶白玉阵盘,骤然间像是化为了一柄飞剑破空而去。林灼月对他鬼魅似的身法感到惊骇,来不及多想,她也如火矢一般卷起热浪飞出。 他沿着魂链所指的方向飞驰,不过片刻就穿过密林,踏足山巅。 令人难以想象的一幕出现在他眼中。 “嘶哈——” 一道嘶鸣传来,魏不器看到了灰雾之中的那名样貌平平无奇的青年,正是叶腾。 他此时似乎是被不明生灵所控制,面目狰狞地睁大了双眸,眼眶中只有一片惨白,而他身前还有另外一个存在。 与他对峙的是一只通体被毛的可怖生物,它有一身柔密发亮的灰色毛发,一双天蓝色的竖瞳泛着冷光,虎头虎脑,脸颊两侧的胡须看上去轻柔而又锐利,只见它四肢着地,弓起优美矫健的腰身,一副蓄势待发的架势。 “猫?” 赶来的林灼月发出了疑问,她又注意到叶腾不人不鬼的样子,惊诧道。 “他怎么了。” 魏不器目光炯炯地盯着那只灰猫,眸中难得地流露出了情绪。 “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何而来吗?可还记得我们的新婚夜,我将叶腾请出婚房时发现他身上有着一只‘渡劫蛊’,这是一种拥有起死回生之能的奇蛊,而失去肉身的大神通者能够依靠此蛊活出第二世,我来是为了救他。” 魏不器把叶腾说成了被未知强者盯上的苦主,而他则是拔剑相助的侠客,事实上他是一个掠夺者!眼前的灰猫就是叶赘婿的机缘,不过现在是他的了。 他想要的不是一个大神通者的魂魄,更重要的是它身上的那个东西,那是一件独一无二的至宝。 他要定了。 第16章 交换信物? “我就当你说的是真话……” 林灼月眯起美眸,她看着前方神容扭曲的叶腾,而后又望向那只看上去像是猫的灰色生物。他们林家的赘婿若是真被眼前这个诡异生灵附身后藏在林府,她可就寝食难安了。 “你到后面去吧。” 魏不器手托白玉阵盘地望着不远处炸毛的灰雾存在,今天出了不少状况,他不容许再有意外。 “嘶!” 灰色生物回头对他龇牙裂嘴,明显急了,转身一个起跳向浑身雷光闪烁的叶腾扑去。 ‘他是被护主的渡劫蛊控制了吗?’ 他没有急着出手,而是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驱使雷霆与灰雾对抗的叶腾,两眼泛白的他显然已经失去了神志。 《神女录》的设定中,叶赘婿亡故的生母与七圣地之一的蛊神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的渡劫蛊就是他母亲留给他的珍宝,这只与他性命双修的蛊无法被他人夺走。 现在的情况其实并不复杂,眼前的猫是一位大神通者在失去肉身后的残魂,他想要通过吞噬叶主角身上的蛊来重生,这直接导致蛊虫暴种,操纵宿主与不速之客展开较量。 “这一战是以渡劫蛊落败为结局,待它显出败相,我再出手不迟……” 魏不器好整以暇地坐山观虎斗,然而事情没有向他所知的方向发展。 “啊!” 失控的叶腾发出一声怒哮,奔涌的雷霆在他手中挣扎,而后猛地扑向灰雾生灵!它被直接击飞出去,毫无还手之力。 “想逃?” 魏二公子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阵盘对向被打飞出去的灰猫,清楚原作情节的他岂会不知残魂的想法。它不可能打不过一只蛊,这是见他在此,眼看事不可为,意图佯败后逃窜。 他手中的白玉盘绽出炽烈的神辉,七条魂链破开灰雾,向它席卷而去! 一道凄厉的叫声炸开—— “吼!” 灰色生物被袭来的锁链封住,它睁大了天蓝色的眸子看着魏不器,而后通体爆散为一团雾气,无影无踪。 “你走不了!” 他猛地转头望向林灼月所在的方向,魂链带着金戈之声射了过去。 林大小姐觉察到周身涌动的灰雾,她一双赤瞳变得炽烈,忽而燃起的烈焰将黑暗驱逐,火光中的她神圣不可侵犯。 灰猫狼狈地显出身形,它难以招架漫天掩地的锁链,链条如同渔网一般将它困住,它好像一只真的猫一般表现出了足够的耐心,身姿敏捷地在迅速收缩的链网中避开不时扫来的魂链,它在片刻后终于捉住一个脱身的机会。 “嘶哈!” 灰雾生灵纵身一跃,从密密麻麻地锁链中找到一处空档窜出,随后毫不犹豫地化为一阵灰烟,随风消逝。 “你不要让它跑……” 林灼月面色凝重地望向魏不器,她不希望那个诡异存在流离于黎安府。她话音未落,只见他将手中的白玉阵盘抛向灰猫消失之处。 “杨先生!” 魏不器朗声喝道,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英挺中年男子出现在了空中,他伸手将飞来的阵盘握住,手中印诀翻飞。 七条雾气缭绕的魂链离地而起,一瞬间缠绕成了一颗铁球,一道呜咽声随之响起。 它被锁在了球体之中。 ‘他是故意留出一处破绽,引它入瓮?’ 林灼月神色一动,转眸望向一旁的魏不器,他的唇角恰好翘起一抹温和浅笑。“幸不辱命。” 杨少成落到他的面前,他望向魏不器的目光带着一丝惊叹,似是第一次认识他。 他本以为自家公子是在胡闹,不料此行真有收获,那只灰猫在全盛时期必是一位打破第七天关的大神通者。 令他更为惊讶的是魏二公子今晚的表现,他虽说是操纵阵法对敌,可是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气韵根本不似低品级修行者。 “它跑不掉了吧?” 魏不器望着悬于空中的铁球。 “插翅难逃。” 杨少成挥手一招,链球在下坠的同时不断紧缩,最后像是一颗鸡蛋一般落在魏不器手中。 “好。” 他笑吟吟地将装着灰雾生灵的球收了起来。 “它是什么存在?” 林灼月走了上来,她隐晦地看了一眼杨少成,一位敌方大修行者在场让她倍感压力。 “你不是看到了吗?”魏不器轻描淡写地说道,“一只猫啊。” 她轻抿红润唇瓣,不再过问,毕竟她不能指望仇敌会向自己透露什么秘闻。 “对了。” 魏不器忽又看着她的清艳容颜问道。 “你刚才要和我说的事还有一件事没说呢。” 林灼月轻吐了一口气,不再纠结那只灰猫的事,垂眸看向他的左手。 “把它还我。” 他疑惑地歪了下头。 “我怎么听不懂夫人的话?” 林大小姐面色冷硬的低声斥道。 “你什么时候把我的玉戒还有肚兜还我!” 魏不器恍然大悟,他抬起左手,尾指上戴着一枚精致的玉质戒指,这是他在洞房之夜从林灼月身上得到的战利品,此外他还拿走了她的一件肚兜。 “肚兜姑且不谈,这枚戒指对卿有何特殊意义?” 他饶有兴致地把玩着手上的玉戒。 “这是我母亲的遗物。” 林灼月眉头紧锁。 “倒是我失礼了。” 魏不器从善如流地停止了对她所珍视之物的亵渎,她的脸色略为缓和,然而他的下一句话却是让她俏脸涨红。 “你能将它弄丢,这说明了我即使将它还你,你也守不住,不如让我代为保管。” 他一脸诚恳地说道,储物戒可是罕见的异宝,他能将到手的宝贝交出去吗? “你……” 林灼月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她有心抢夺,但又无能为力。 她的眸光在魏不器发上斜插的玉簪上一扫而过,忽然明目张胆地伸出了手,毫不客气地抽走他的发簪。 他愣了一下,而后嘴角勾勒出了一道玩味的弧度,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这个要强姑娘将他的发饰捏在手中。 “我会拿回我的东西!” 林灼月放下狠话后拂袖而去,手上拿着他的发簪。他戴着她的戒指离开了山林,留下晕死在地的叶腾无人问津。 第17章 主人的小猫咪 月牙弯弯。 魏不器在夜色下信步闲庭,悠然自得,手上盘着“铁核桃”。 杨少成欲言又止地跟在他的身边,原本在他眼中不成气候的魏二公子蒙上了一层幽冷的迷雾,这把一位大神通者的残魂当成玩具未免太凶残了。 “我有一事要请先生去办。” 魏不器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院落说道。 “公子但请吩咐。” 杨少成应道。 “你现在去暗中守着叶腾,他身上要是发生了什么异变,你什么也不要做。如果天亮前他没有遇到任何离奇之事,你就杀了他。” 他望着满天繁星,云淡风轻地道。 “这……”杨少成一怔,而后点头称“是”,他不明白二公子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杀死一个林家赘婿对于魏党而言和踩死蚂蚁并无区别,“我这就去办。” 他得到魏不器的应允后踏空而去,他也在此时走进了别院。 “公子。” 一名身着黑色紧身装束的狐媚美人迈着一对大长腿迎面而来,正是守夜的朝姬。她一双媚如秋月的狐狸眼可谓摄人心魄,然而面对他时,她却不敢展露丝毫锋芒。 “香雾还有雾姬睡了?” 魏不器柔声问道。 “是。” 朝姬低眉顺眼地应声。 “你也不用值夜了,杨使官在呢,我们睡吧。” 他转身走向院中的空房,朝姬面红耳热地僵在原地。 作为双胞胎中的姐姐,她虽然只是早了一刻钟出生,可却好像带走了妹妹九成的脑子,脑力发达的她总是喜欢胡思乱想。 二公子说“我们睡”,这是要她侍寝的意思?她今天还没洗沐,身上会有什么令人不喜的味道的吧?不是!她是护卫,暖床不是她的职责,她可以拒绝!好吧不行。 “我来……” 朝姬强自镇定地跟着魏不器进屋,见他一言不发地宽衣,她主动上前服侍。 魏二没有说话,任她为自己解下衣袍,而后穿着白绸内衣倒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她见此一幕又是迟疑,而后玉颜红润地拉开腰间丝带,黑色外衣滑落在地,丰美白腻的身子之上只剩下了桃花肚兜与纤薄亵裤,满室生香。 ‘他真睡了?’ 朝姬紧绷脸蛋,小心翼翼地钻进魏不器的被窝,与他保持一段距离。 “你离我这么远是为何?不要掉到地上去了。”他轻慢的嗓声忽然响起,令她头皮一麻,“是……” 她顺从地靠向身旁的男人,隐约嗅到了他的味道,这是一种会让人想到冰泉的清冽气息。 “再靠过来些。” 魏不器翻身侧躺,一把将身旁美人的丰腴玉体搂入怀中。她突然遇袭,似是受到惊吓而发出了一声“嘤”。 朝姬身躯僵直,好半晌见他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才逐渐放松了身体,意识到自己是被当成抱枕了。 她不言不语,一直到身后传来平稳的呼吸声才敢合眼。 …… “公子未免过于在意这个叶家庶子……” 杨少成守在泰宁伯府的后山,他在暗处盯着前方仍是昏迷不醒的叶腾。 他不理解魏不器为什么要让他到这儿看着一个赘婿,依照二公子的意思,此人今夜还会碰上奇遇? 这是在说笑吧,区区一个尚未踏足修行之路的凡夫俗子,就算他是身负奇蛊,可是那蛊也非什么绝无仅有的至宝,除此之外他还有何过人之处?他总不会是什么福缘深厚的话本主角吧…… “嗯?” 杨少成忽而睁大双目,他屏息凝神地望着漆黑的夜空,一道白色虚影若隐若现。 ‘这该不会又是一道大神通者的残魂……’ 他惊愕地张开了嘴。 今天晚上是个什么情况?要知道打破第七天关的大能放在整个大启国都是凤毛麟角,他们魏党中达到这一境界的存在不过一手之数,这些个人都是哪里冒出来的? 夜下的幽影向地上昏睡的叶腾飘去,他的身形逐渐凝实,真身竟是一名须发皆白的飘逸老者。老爷爷盯着叶赘婿看了许久,最后露出满意的笑容,他的灵体化为一片白沙灌入不省人事的青年体内,山中残月依旧。 “王先生……” 叶腾迷迷糊糊地发出一声低语。 “嘶!” 杨少成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他真是气运之子?” 他可以想象拥有一尊大神通者助力的叶腾以不可阻挡之势崛起。 “公子为什么能够算到……” 杨少成满头大汗,比起叶赘婿,他们魏家的二公子显然更为可怖,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 “如何?” 魏不器翌日一早打道回府,这次和他一同坐在马车上的是杨少成,至于香雾还有姐妹花则在另一辆车上面。 “一如公子所料。” 杨使官郑重其事地将昨夜见闻道出。 “王先生?” 魏不器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公子……” 杨少成犹豫着说道。 “我观那个林家赘婿气运通天,你又与他结仇,他日后恐成大患,为何不杀他?” 魏不器轻笑道。 “我另有安排。” 他夺了叶腾的机缘后确实对他起了杀心。 位面之子的确不凡,他截胡叶腾的金手指,这人转头又有际遇。 但是,这不正好说明叶腾还在他的掌控之中吗?如果这位主角昨日没有新的奇遇,脱离了游戏剧情,他会毫不犹豫地让杨少成出手将其镇杀,一个不可预测的敌人才是真正的大敌,而现在的他什么也不是。 ‘你在耗尽光芒之前为我再做最后一件事吧……’ 魏不器笑容温和。 “敢问公子。” 杨少成看向他手上由锁链织成的铁球。 “你准备如何处置它?” 魏二饶有兴致地道。 “我养它吧。” 他不急着处理灰雾生灵。 《神女录》的设定中,它曾也是一位惊才绝艳的女子,在经历了不堪回首的背叛之后,它沦为了一道神智不清的残灵。 碰!它在囚笼中奋力挣扎,他则是安抚似的将手中的球体捏紧。一两声呜咽传入他的耳中,他不为所动。这是调教的第一步,先把它关上几日,待它精疲力尽后再将它放出,这能教会它如何当好主人的小猫咪。 第18章 嫂子的闺蜜——康王妃 “娘亲!” 魏不器刚下马车,就见魏香雾从朝姬的怀中挣脱而出,满眼欣喜地扑向等在府外的母亲。 “你可算回来了。”宁姝似是舒了口气地将女儿抱在怀中,清美的脸蛋儿上露出了动人浅笑,“我还以为你被牙婆拐走了呢。” 她说话的同时瞥了眼一旁笑吟吟的小叔子,就差拿手指他鼻子。 “嫂子何出此言?” 他莞尔一笑。 “我对香雾爱如己出,就是我死在外面,那也不能让她丢了。” 貌美大嫂面色一沉。 “你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魏不器歪了下头。 “我哪句话说得不对?” “哼……” 宁姝对他翻了个冷媚的白眼。 “你给我正经些,府里来了客人,你莫要失礼。” 他笑容不改地问道。 “谁来了呀?” 美艳大嫂低声道。 “康王妃。” 魏不器立时眯起了双眸,对她口中的人早有耳闻。 他入城当天中了林灼月的算计,那时她自以为用毒香控制住他后,就是让他去冲撞同样留宿林府的康王妃,为的是将此事闹大后迫使他离开黎安府。 《神女录》中出场的角色没有这位王妃殿下,她连配角都不是,为什么这一个游戏剧情外的人物的名字会三番两次出现在他耳中?谨慎起见,他肯定是要见她。 “你若是不想见她,不见就是,她不会打搅你。” 宁姝轻声说道。 “客人上门,我当然要见。” 魏不器笑着说道,他想知道康王妃为什么会来魏府。大启对于藩王一向是“养猪政策”,除了十年前在南藩之乱中失控的西南五王是真正裂土封王者,其余皇室皆是无权无势的闲汉,哪怕身为上皇唯一兄弟的康王也不例外。他的王妃为何接近魏家? “嫂子你和王妃的关系如何。” 他问。 “我在黎安府的亲近之人不多,她算一个,所以我时常会邀她到府上做客。” “她既然是嫂子的闺中密友,那我更要见了~” “你要干嘛?” 宁姝神色警觉地望着他,魏不器惊诧道。 “上皇年过花甲,康王作为陛下的幼弟,如今也是半百高龄,他的妻子想来年事已高,我能对她做甚?我还想问嫂子是如何与她交好的呢。” 她顿时无言以对。 “好了。” 宁姝见小叔子又要说话,当即不再与他窃语,转眸望向候在一旁的双姝。 “你们带香雾去沐浴,她昨夜在叶府没有洗沐吧?” 朝姬拉着雾姬应下。 “是!” 魏不器面露微笑,倒是没有阻拦。他刚才也正要让两姐妹伺候汤沐,不过长嫂发话,他自不会与之较劲。作为一名温良恭俭的谦谦君子,他可以顶大嫂的嘴,但是不该和嫂子对着干。 “我也先去更衣。” 他在一众侍女的簇拥下走进府中,因为他所住的卿玉院离中门有好一段距离,所以他选在就近的汤沐阁洗沐,香雾则是被姐妹花抱回了母亲的闺阁。 “你们下去吧。” 魏不器在热雾蒸腾的香室中浸浴,挥手驱散周围一众妙龄少女 “康王妃……”他在玉质浴桶中闭目养神,“我倒是疏忽了对她的调查。” 他于脑中复盘起了那天在林府受到的暗算。 当日的主谋是许远望,同谋为林灼月,他们目的是将他驱逐出黎安府,康王妃只是计划中的工具人。 林是紫薇宗的人,许出身两仪道,二者所作之事必是为了四仙门的利益。他哪拦了道爷的路,让他等非要赶他走呢?那位王妃殿下未必就是真的无辜。 “嗯?” 魏不器猛地睁开双目,转头看向右方,他的视线似是跟着某个存在逐渐移到浴房门口。 他嘴角扬起一道若有若无的弧度,周身蓦地爆发出了几乎凝为实质的气劲!室内弥散的水雾被风卷残云般扫空,万象澄澈,同时被冲开的还有阁室的门。 烈风声势不减地向着洞开的房门灌去,屋外的存在首当其冲,他看到一袭湖绿色衣裙如同风中飞花在热烈绽放,这朵花儿在怒放到极致后随风凋零,凄美碎瓣与忽而起舞的如瀑长发于朝晖中翩跹。 “怎么会是……” 凄艳绝美的一幕令他恍然,他看到了缤纷落尽后的花蕊。 一名霞姿月韵的美妇人出现在了他的眼中,她长发飘飘,一张仪态万千的鹅蛋脸在此时显出嫣红,尽态极妍。她有一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瑶鼻挺俊俏丽,丰润红唇尽显妩媚,然而她的妖娆颜色又被一股端淑静穆的气质压制。 美艳贵妇来时身着一袭雍容华贵的湖绿色宫裙,这时她身上只剩几缕薄纱,丰腴饱美的身躯尽显女子体态之美。她香肩圆润,精致的锁骨似盈暗香,高耸入云处有着一抹金莲藏鲤肚兜,曼妙柳腰支撑起了难以想象之重,向下又是极具拓宽的臀儿,一双丰美修长的玉腿勾魂夺魄。她是五月牡丹,美艳而又庄重,可望而不可即。 ‘是她!’ 魏不器瞳孔一缩地看着门外那名美眸含怒的艳美妇人,他见过此女!那是他与林灼月洞房后的第二天,当时他走在林府的花径小道之上,偶然瞥见桃花林中的她,深受惊艳。 “你可知我是——” 绿裙美妇似是经受不住他的凌厉眸光,她抬起双手护在身前,正要自报家门,可却被他冷声喝断。 “你这刺客胆敢行刺本公子?” 魏不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飞身从玉桶中跃起,毫不犹豫地向她杀去。 “我……” 端艳贵妇见他袭来,一时方寸大乱,急切地想要表明身份。他却像是刻意不让她多言,抬手以漫天水花炼出一柄三尺长剑,竟是直接向她眉心刺去!杀意毕露。 她一时花容失色,绝望地合上转盼多情的桃花眼。他眸光一凝,剑锋不断向她迫近,似乎是想逼她出手,他手中的剑刃在触及她的鬓发时停下。 正此时,他似是觉察到了什么异常,探手搂住她纤柔有肉的腰肢,二人飞旋间落入还在冒着热气的浴桶中。 “你要做什么啊!” 美贵妇清醒过来,玉颜涨红,断是不肯与他同浴,他却握着她的皓腕将她擒拿,屋外传来步声。 “不器。” 宁姝火急火燎地带着朝姬与雾姬赶来,她快步走入室门大开的浴阁,一眼看见魏不器与一名清艳美妇共浴,顿时眼前一黑。 “你~” 第19章 大嫂打人啦 “我抓到一个刺客。” 魏不器控制着与自己一同浸在浴桶中的美艳贵妇,他的手在人家丰腴白腻的肌肤上留下了几道红印。 “刺你个头!”宁姝气急败坏地走上前拉住了他还扣在别人的纤柔玉腕上的手,“你还不放开康王妃殿下?” 她身后的双姝眨着美目,朝姬不似雾姬一般眉眼带笑,她疑惑地看着眼前荒唐而又旖旎的一幕,以她对二公子的了解,他不是如此唐突之人…… “嗯?” 魏不器目露“惊讶”。 “你说她是康王妃?” 宁姝见他不肯放开双眸噙泪的康王妃,一时气得丰盈衣襟剧烈起伏。此刻的状况在她看来不是小事,一位王妃被陌生男子按在浴桶中,二人还都衣衫不整,这与失贞何异?女子的名节可是比性命更重! “宁妹妹~”康王妃泫然欲泣,她似是还顾及身为王妃的仪态,小声哽咽,“你这兄弟要杀本宫!” 魏不器这时松开她的素手,她的冶艳脸蛋上划落清泪,如泣如诉地搂住走到玉桶旁边的闺蜜。 “好姐姐,没事了。” 宁姝拍着她的纤白玉背,眸光凌厉地剜了一眼小叔子,他还一脸无辜。 “我先让人带你去换一身衣裳,这么说话也不是事。这个家伙冒冒失失,冲撞了凌姐姐,我定让他给你一个交代!” 她柔声说道,将此事定性为一个误会。 “你们快来帮忙。” 宁姝转头叫来姐妹花,令她没想到的是魏不器竟然又去搂康王妃那染上一道红痕的白润蛇腰,像是想要将功补过般把她抱出了浴桶。作为大嫂的她见此也是气抖冷,你怎么还敢碰别人妻子的身子! 她吸了口气地打量着王妃殿下几是不着片缕的丰美娇躯,好大!而且身上还有不少淤红。 这可如何是好? “朝姬,你快带王妃到旁边的浴房去。” 宁姝连忙拿起一边挂着的浴巾将康王妃的丰腴玉体裹住,让人扶着她。朝姬不动声色地看向还在玉桶中的魏不器,见他给了自己一个眼神,她会意点头。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魏二公子怎么可能会鲁莽犯错?他是对人家起了疑心。 这生性多疑是像谁啊?长公子可不这样。 “你好大的胆子!” 宁姝目送两姐妹搀着康王妃离开浴室,她气愤填膺地转头看向魏不器。 “你连王妃都敢下手,哪天岂不是我也要遭你凌辱?我打死你这混账东西!” 她火冒三丈地捏起粉拳在小叔子的肩膀上捶了起来。 “嫂子莫气。”魏不器露出了一个似含惭愧的笑容,“我这不是不知道她的身份吗?” “你先出去吧,我还在沐浴呢,男女授受不亲。” 宁姝闻言更恼。 “你还知道男女有别?她今日受此大辱,若是想不开怎么办。” 魏二见她不走也不在乎,靠在桶壁上闭目养神。 “我一会向她道歉。” 宁姝美眸含煞地盯着油盐不进的他。 “你等会再见她切莫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她冷哼一声,转身向门口走去,魏不器忽又叫住了她。 “嫂子~” “有话就说!” “康王妃怎么会到汤沐阁来?” 他望着神色不善地貌美大嫂问道。 “我到府外迎你,回到客堂后听侍女说她不慎把茶水打在了裙子上,所以到这想要换身衣裳,我一想到你在这边就赶过来了。” “原来如此,我会向她致歉。” “哼。” 魏不器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那远去的倩影,他眼前浮现出了康王妃那一袭迎风绽裂的湖绿色宫裙以及她裙下的完美玉体,这个女子可称绝色。 “她怎么会是康王妃……” 大恶人无声低语。 他刚才见到她的那一刻确实猜到了她的身份,但是他在林家那惊鸿一瞥之中,他根本没有想过她是黎安府唯一的王妃殿下。 不是他疏忽,而是他得到了错误的信息。林灼月误以为他受毒香操纵时命令他去袭击康王妃,她那时说的是“你去扑倒一个发色深青的妇人”。 “康王妃分明是黑发,林灼月为什么说她有着一袭青色头发?” 魏不器摸着下巴。 这位王妃殿下在他看来大有问题,所以他才会出手试探。他方才对她挥剑时只用出了寻常打破第一天关的修士的水平,可她却像不通修行的凡人一般毫无招架之力。 比起相信她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羸弱女子,他更愿意认为她深藏不露,这一点在她的下作身段上得到了体现。她穿戴整齐时平平常常,可是一解衣裳又会让人想到海水不可斗量,她的资量远在他所认识的所有女子之上,可谓胸怀天下。 “嗯?” 魏不器刚从浴桶中起身穿衣,朝姬低头走了进来,向他汇报了一件事。 “你说她回去了?” 他顿时眯起了眼睛。 “康王妃殿下此时应该已经出了魏府。” 朝姬低声说道。 “她换好衣裳后连大少奶奶都不见就执意要走。” 魏不器点了下头,若以常人的想法去理解她,她这么做也在情理之中。 “你看她可有什么异样?” 他笑容温和地问道。 “这个……” 朝姬上前为他更衣。 “我没看出王妃殿下哪儿不对。” 她猜想魏二公子可能是想知道康王妃和嫂子的事。 “她和大少奶奶在一年前的一次赏花会上结识,从那以后我们两家有了往来,她经常到魏府来做客。” 魏不器轻轻颔首,不再多问。 时未至正午,魏府因为贵客上门而提早准备了正宴,岂料客人还没吃饭就已走了。 佳肴上桌,一家三口围着圆桌而坐,明眼人都能看出坐在主位上的大少奶奶闷闷不悦。 “娘亲。” 坐在亲叔怀里的小香雾疑惑问道。 “你不是说凌姨来了吗?” 魏不器将小侄女儿抱在怀中,往她碗里夹了一根鸡腿,想要以此堵上她的小嘴。她口中的人当然就是康王妃凌氏,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呵。” 宁姝妩媚地横了一眼小叔子。 “你问你叔!” 第20章 朝姬:不要把我妹妹当狗训! “怎么了吗?” 魏香雾眨巴着大眼睛看向魏不器。 “没事。” 他用下巴蹭了一下怀中小女孩儿的柔密黑发。 “你凌姨有事回去了。” 小香雾点了下头,倒也没有追问,她伸出小手拿起碗里的鸡腿送到他的嘴边。 “我们一起吃。” 魏不器笑着咬了口鸡腿。 宁姝无言以对地看着眼前叔侄情深的一幕。 她这可恶的小叔子在哄小孩子这件事上倒是厉害。 “叔叔昨天骗了我!” 香雾忽然皱起粉嫩的鼻子,将手上被他啃了一口的鸡腿抽了回来,表示不满。 “我什么时候哄你了?” 魏不器疑惑道。 “就是昨晚!” 她鼓着腮帮子说道。 “你说好抱着我睡觉,我一睡着你就和朝姬到别的房间去了,今天早上我起来都看到了。” 宁姝顿时眯起了美目,她眸光幽然地盯着笑容不改的小叔子,微不可察地哼了一声。 “我的不是,下次一定不会丢下香雾了,不要生我的气好吗?” 魏不器温柔地揉着侄女的脑袋。 “说好了哦~” 魏香雾这才展露笑颜。 “不器。” 宁姝在这个时候板着俏脸说道。 “你过几日与我去康王府向王妃殿下谢罪,她不追究你的责任,可你不能当作无事发生。” 魏不器点头应允。 以他对康王妃做的事,换了旁人,就是有着十条命也不够用。 那位王妃殿下不是不问他的罪,而是无能为力,她的丈夫不过一个闲散王爷,见了魏首辅也得跪舔。她若想要让他付出代价,唯有豁出性命将事闹大,不过即使她这么做,结果也只会是一地鸡毛。 …… “杨先生。” 魏不器用过午膳后回到了卿玉院。 “我有一事要请你帮我。” 他站在院内的柳树下,暖风沿着湖面吹来,灰绿色的柳条在他脸上抚过,好不惬意。杨少成立于他的身后,定神地听他说话。 “你调用重明卫帮我去查一下许远望与泰宁伯有何关联,另外,我要康王妃的所有信息。” 杨使官顿了一下,点头说道。 “我明白了。” 他经历了昨日之事后,当然不会再视魏二公子为一纨绔,他甚至认为他显露出来的所有不凡只是他浪荡子表皮下的冰山一角。 “对了。” 魏不器回过头对他露出了温润如玉的笑容。 “先生是道修吧?” 杨少成一怔,似乎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谈起修行之事,颔首道。 “天下修行者十斗,修道者独占八斗,我自也是其中之一。” 魏不器面不改色地应了一声,他忽然拿出一册玉书,上书“问剑书”。 “我在问剑宗修行多年,我宗作为四仙门之下的四道门之一,举宗上下皆为剑修,走的是最为靠近修道者的一条修行之路,一向被视为道家的一份子。我宗经典博大精深,我虽参悟数载,但却所获寥寥,可否请先生为我释经?” 他将手中的问剑宗经典递了出去。 “这……” 杨少成半惊半喜。 人族先贤开辟过数之不尽的进化之法,当世主流的修行法有七种,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道法。大启开国时封立的七大圣地中有四家是由道修组成的仙门,由此可见修道者的地位! 剑修是最为接近本源道术的一个分支,问剑宗也被四大仙门承认为道宗,这一门派的传世典籍可以比肩圣地传承,对于道修而言有着不可估量的价值,就算如今问剑宗归顺于魏阁老,他们也不肯对魏党之人开放所有神通术法。如今问剑宗最为根源的法门摆在了他的面前,他怎么可能不为所动? “请先生为我讲经。” 魏不器笑吟吟地将手中玉册推到他的面前。 一部经书罢了,问剑宗都是他的东西,他当然要物尽其用。 这么一位办事得力的大修行者,他怎么可能会不尽心笼络?在他看来,杨先生还有极大的剩余价值可以开发。 “谢公子。” 杨少成郑而重之地接过经文。 “你去办事吧。” 魏不器笑容温和地抬手为他将肩上的落叶拍去,他低头称“是”,转身离去。 “真吵啊。” 他目送杨使官走远,不紧不慢地拿出了一枚铁球,球体在他手上震颤,一两声低吼传入他的耳中。 “我还得多关你几天~” 魏不器给自己放假,他是完全没有要去上班的意思。 他知道自己去巡天监或许可以找到许远望为何要赶他离开黎安府的蛛丝马迹,但这也会打草惊蛇,所以他选择等待杨少成的调查结果。 之后两天,他陆续收到了一些报告,但是并没有什么关键信息。康王妃的资料也都摆在了他的书桌上,结论是她并无异常,他不相信,下令继续深查。 …… “你舒服吗?” “再用力一些。” “这下怎么样呢~” 魏不器倚在湖边凉亭中的贵妃榻上,手中盘着铁链球,身旁是一对艳如桃李的姐妹花,姐姐在身后为他捏肩,妹妹在下面帮他捏腿。 “真乖。” 他神容温柔地伸手揉着身边美人的脑袋,雾姬一张狐媚儿脸蛋上写满了天真清纯,她在他的抚弄下露出了愉悦的浅笑,毫不介意地将身前丰盈压在他的腿上,她那温软挤出了一道惊人的弧度。 “啊~” 魏不器从一旁的果盘中拿起一粒青翠欲滴的提子送到她嘴边,她热切地张开了红润唇瓣,就连粉光脂润的小香舌也吐了出来。 他面上笑意更盛,将青提喂到她口中。 很润。 ‘你不要把我妹妹当狗训!’ 朝姬敢怒不敢言,对雾姬恨铁不成钢,这个蠢货再过一段时间怕是要自荐枕席。 “喜欢公子。” 雾姬亲昵地用白璧无瑕的脸蛋儿蹭他裤腿。 魏不器笑而不语,转眸看向手中封印着灰雾生灵的“铁核桃”。 三天了,它似乎已是力穷气竭,叫声从一开始的“嘶哈”变成了“喵”,差不多可以放它出来了。 ‘我只要得到它身上的那件至宝,要不了多久就能打破第四天关,跻身宗师之列……’ 第21章 这还有王法吗? “二公子……” 杨少成快步来到湖边,他一眼看到了瘫在凉亭中的魏不器,一时汗颜。 这人把头枕在重明卫两朵金花之中的朝姬的怀里,雾姬则是靠在他的腿边撒娇,好一副纨绔浪荡子的作派。 他的手上拿着那颗封有大神通者残灵的铁球,像是想要将一颗鸡卵中的黄白摇匀一般地晃着球体,嘴上轻声念着令人琢磨不透的话。 “我还想让你出来呢,你怎么不听人说话?看来还得给你几天时间冷静。” 魏不器忽然抬起了头。 “见过公子。” 杨少成上前见礼。 “杨先生来了啊?不必多礼,快请入座吧。” 他彬彬有礼地从软榻上直起身子。 “属下有要事禀报!” 杨使官正色道。 朝姬那双捏在魏不器肩上的纤白玉手一顿,她清楚有些事情自己最好不要听进耳朵,立即有了拉着妹妹退下的想法。 她转眸看向雾姬,眼角顿时一抽,这货好像是困了,这会儿已经将丰润饱美的身子蜷缩在了榻上,脑袋枕着魏二公子的腿,昏昏欲睡,一点没拿自己当外人。 “请说。” 魏不器倒是没有要赶姐妹花离开的意思,手还放在雾姬的头上,像是撸猫一般揉弄她的发丝,她也一脸享受地发出娇媚的哼声。 朝姬没有吭声,她看得出身前的男人对她妹妹还是有些宠爱,不过这是对待孩子或者宠物的爱。 希望是前者吧。 “我查到了许远望的一些事。” 杨少成将秘闻道出。 “你说饮翠画舫?” 魏不器眯起了眼睛,他当然知道饮翠画舫。 黎安府有着一方碧水湖,其湖水碧绿苍翠,美不胜收,引人流连忘返,这片绿湖因此成了城中最大的风月之地。月明星稀之时,你会在湖面上看到美轮美奂的画舫掀起碧波,达官贵人与歌女艺妓的欢声笑语彻夜不绝。直白地说,饮翠画舫是青楼。 他为什么会知晓饮翠画舫?因为这是《神女录》中的经典场景,其上藏着一位女主角!问题在于,她是另外一个剧情的主要角色,许远望不该和她存在联系。杨少成带来的情报说明了一件事,他更加可能是穿越进了未知的重制版游戏中,这毫无疑问是一个坏消息。 “我拿到密报,手下探子在碧水湖看见了巡天使许远望与泰宁伯叶峦秘密会面,二人一同上了饮翠画舫。” 杨使官确信道。 魏不器不紧不慢地点了下头。 看来他有必要先去捏住那个她。 “我们明日……” 他忽地转头看向亭外小径。 一名花信年华的成熟侍女走来,手上拿着一封册子。 朝姬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她点了下头,起身迎了上去,二人短暂交流,她接过人家手中的书贴折返。 “二公子。”她将手中的贴子递到魏不器的面前,“这是巡天使许远望给你的请柬。” 他饶有兴致地道。 “念。” 朝姬这才打开手中的书册。 “他邀我今晚到饮翠画舫一叙?”魏不器听罢,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这不是巧了吗……” 他前几天在叶府外当众羞辱许远望,与他撕破脸皮,这封请帖的意思是要求和? “公子可要赴会。” 杨少成问道。 “上峰请我喝花酒我岂能不去?” 魏不器笑容温和,对着朝姬说道。 “巡天监有把我的飞鹤服送来吧?你去找出来,我要穿。” 她顿时一脸疑惑,不懂他的想法,飞鹤服是巡天监的官服,你穿这个去狎妓? “杨先生。” 他又看向了杨少成,笑道。 “黎安府巡天监有我们的人吧?你让人去请几个师兄弟来见我,我有事要他等帮忙。” …… 华灯初上,灰绿色的湖水倒映出了天边那抹残月。 碧水湖在夜幕下好似深渊,湖边一片宁静,隐有几声女儿家的笑语随风而过。 一尾锦鲤忽而腾空,它在月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后落入湖中,摆动尾巴向湖心游去,昏暗的水面随着它的前进逐渐亮起,一轮如梦似幻的楼船出现在了湖面上,绚烂夺目的灯火使得周围水域亮如白昼,逐光的鱼儿在画舫边上游动,它们跟随乐声起舞,欢歌笑语。 “白莺姑娘的舞姿还是这般动人!” “我先去见允美人,各位兄台慢饮,今夜消愁~” “你等听说了吗?新的花魁乃是一位叫做凌儿的姑娘,据说她的歌喉可使鱼儿追逐船只,不知是真是假?” 饮翠画舫上载歌载舞,香风醉人,这时谁人又会想起十年前的南藩叛军几乎攻破这座“洛京之壁”? “许上使~” 楼船最上层的某间厢房之中,一名身着黑白道袍的英朗壮年男子坐在桌前,正是黎安府巡天监巡天使许远望,他举起酒盏,身旁的熟美妇人为他斟酒。 “我今夜要见贵客,芍仙你让手底下人看着船上,不要让人闹事。” 许远望轻描淡写地说道,被他叫做芍仙的鸨母笑着颔首。 “大人放心就是。” 他顿了一下又道。 “你们那个凌儿姑娘可还安好?” 芍仙掩嘴轻笑。 “我替凌儿谢过上使关心,她好着呢,下月就要开始登台献歌,您记得来听。” 许远望平静道。 “你下去吧。” 鸨母笑容不改地颔首,她正要转身离去,屋外忽然传来混乱的声音。 “我倒要看哪个不长眼的胆敢在许大人跟前生事。” 她面露愠色,加快步子地走出厢房。 许远望心平气和地喝着清酒,没有露面的打算,这种破事他不会过问。 就在他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时候,一道清朗的嗓声响彻画舫,他先是一呆,而后猛地一拳捶在桌上。 “欺人太甚!” 许上使面红耳赤地出了包房,他从走廊的围栏向下看去,画舫的甲板上站着数道身着飞鹤服的人影,为首的清峻男子正是让他恨之入骨的仇敌,只听他道。 “我乃巡天监巡察官魏玦,到此查办一桩逼良为娼的大案,闲杂人等回避。” 许远望瞋目切齿,他作为东道主请魏不器吃酒,此獠竟敢巧立名目带人封了画舫,他想干嘛?这还有王法吗! “魏贼……” 第22章 加攻速,加暴击 “放肆!” 一声厉喝响起。 饮翠画舫的鸨母芍仙出声斥道,然后就听不速之客自报家门,她立时吓得俏脸煞白。 魏不器?这不是那个绑架慎国公府五小姐,曾用棋盘砸死信侯家三公子,如今当上巡天监巡察官的首辅次子吗?坏了,贼喊捉贼来了。 “魏……” “魏二公子?” “是那个魏不器!” 饮翠画舫上的士绅名流一阵骚动,平时要有什么巡察官寻事,他们眼睛都不眨一下,但是一听大恶人的名号,在场之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京中信侯家的公子被他打死也是白死,他回问剑宗躲两年照样横行无忌。 他们可不敢和魏二对弈啊。 “诸位。” 魏不器的脸上露出了温润如玉的笑容。 “你等若是问心无愧,自认与饮翠画舫的案子无关,现在可以下船。” 他就是来找茬的,目标是许远望,此外还有那位潜藏在画舫之中的游戏女主角。 “我……” 鸨母欲言又止,只见他话音未落,立时有人起身对他行了一礼,而后飞步出了楼堂。 她见此无可奈何,只好命小厮准备舢板,分批送客人离开。 如今她只能希望那位巡天使能够看在她家主人的份上出面。 “魏大人。” 芍仙待堂内的主顾全部散去后才敢陪着笑脸走到他面前。 “误会。”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笑声打断。 “许上使。”鸨母惊喜地回头看向笑容满面走来的英挺男子,“您可来了。” 许远望没有看她,他仰天大笑地走向魏不器。 “我等候魏兄弟多时……” 他的话没能说完。 “办差的时候称职务。” 魏不器慢条斯理地说道,他语气温和,完全不似传言之中的纨绔子弟,倒像一个儒雅随和的仁人君子。 许远望被他噎住,面上本就勉强的笑意更难看了。 他干笑道。 “魏巡察这是哪一出啊?” 许远望在心里破口大骂,他可是巡天使!下面还有巡检长,然后才是魏不器这个微不足道的巡察官,这人竟敢教他做事? 可怜他们四仙门为大启执掌巡天监千年,现如今,魏党通过掌控四道门之中的问剑宗与玄阴教,逐步渗透巡天监,像是黎安府这种魏家老巢甚至有五成巡察官“姓魏”。 他到黎安府前虽然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是到任后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这里根本就是魏姓人的一言堂,有一说一,他和魏不器到底谁是真正的巡天使还不好说呢! “我收到检举,有人称饮翠画舫中存在压良为贱之事,正好许上使邀我到此谈事,我就顺便过来办案了。” 魏不器言笑晏晏,他回头扫视身后一众依靠魏党的巡察官,朗声说道。 “诸君,搜查的时候万不可惊扰船上怜人。” 许远望怒火中烧地看着那些向魏不器行礼后四散开来的巡天监之人,岂有此理,不把他这个巡天使放在眼里是吧? “好!” 他强颜欢笑地叫道。 “我最欣赏魏巡察这种不辞劳苦的精神。” 魏不器温柔道。 “一切都是为了大启。” 许远望眼皮一跳,他或许还是小看了魏贼,这人一张口就让他感觉毛骨悚然。 “我们到楼上详谈。” 他侧身做出“请”的姿态。 “可。” 魏不器与他一同上楼,进了一间燃着香薰的厢房,二人相对而坐。 “我们在这不论公务,四仙门与四道宗同气连枝,你我以兄弟相称就是。” 许远望放低姿态,主动为他斟上杯酒,满眼诚恳。 “许师兄有话不妨直说。” 魏不器轻声道。 “我有一事必要向魏师弟请罪。” 许远望站起身,他垂下头颅,情真意切地道。 “你一定要原谅为兄。” 魏不器不置可否地拿起杯盏抿了口酒,对于许远望诎膝请和他不意外,这人还有别的选择吗?四仙门绝不可能为了杀他而与魏党开战,两方在这几年好不容易达成平衡,没人愿意轻易打破此刻的宁静。 许巡天使杀不了他,更是没法将他赶出黎安府,他只能低头认怂。 魏二理解他求和的意愿,但是不相信他是真心议和。 “我是鬼迷心窍才会做出那事。” 许远望叹了口气,然而他向下的脸庞却是阴沉如水,他一想起林灼月的大婚之日就是心如刀剉。 两仪道以双修之法跻身圣地,林家女本是他看重的道侣人选,奈何还未和人说过几句话,他就看着心仪之人落入贼手,而他只能在他们的婚房外承受拷打。 以他对夺情香的充分了解,那位林大小姐在事后若是没有设法避子,必会怀上魏贼的孽种。事已至此,他又能怎么办呢?唯有眼前这个恶徒,他是绝对不会宽恕。 “今日我要与你坦诚相待再赔礼道歉。” 许远望忍辱负重,他抬手一拍,一名画舫的清倌人手托玉盘走进屋内。 “这是……” 一直默然不语的魏不器眸光一动地看着摆到自己面前的托盘,上面放着一双暗紫色及膝丝质足衣。 “此为奴家在今夜以‘冰凌丝’织成的罗袜,请公子品鉴。” 走来的艺妓低声说道。 “哦?” 魏不器饶有兴致地拿起桌上这双紫袜,入手的一瞬间他就愣住了,这触感与他所知的丝袜别无二致,甚至还有一种特殊的冰冷质感。 “我之所以想请魏师弟离开黎安府,就是让此物害了!我与饮翠画舫的东家在碧水湖下找到一处洞窟,其内满是一类特别的冰蚕,你手中之物就是以它们吐出的冰凌丝所织。” 许远望一副感慨唏嘘的样子。 “你应能看出此物的价值,它一旦问世,必能引得天下瞩目,换来滔天富贵。我联合了叶家还有林氏想要吃下这座金山,当我知晓你到黎安府时,担心此事败露,是以出此下策。” 他最后郑而重之地说出了真假难辨的话。 “我已知错,只要你能宽赦我的不是,我愿将冰凌丝从今往后带来的一切收益的三成给你。” 魏不器放下手中可以增加攻速与暴击这两项属性的珍宝,抬头说道。 “怎么才三成?” 第23章 许远望:你要怜惜她啊 “这……” 许远望呼吸一窒,他的目光对上魏不器那双流露出疑惑之色的眼睛,顿时被他理所当然的态度气得肝胆欲碎。 “魏师弟有所不知。” 他深吸了一口气地说道。 “这冰凌丝非是我一人之物,如若不然,我何妨予你五成?” 魏不器点了下头。 “好。” 许远望暗自舒了口气,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也不是贪得无厌之人,这门生意,你们四家各拿一成,余下六成归我。” 他闻言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你要明抢可以直说,为何还要假装合作?太温柔了吧,他哭死! “这不好吧……” 许远望勉强一笑。 “我不打算追究许师兄之前算计我的事。”魏不器笑容温和地道,“人都有犯错的时候。” 他听懂了魏贼的意思,这是在说只要他让出冰凌丝的六成利,先前的事一笔勾销。 “你当为兄是小气之人?” 许远望顿了一下后露出了坚强的笑容。 “依你!” 他心中滴血,可也只能故作大方,罢了!不过是区区冰凌丝,给他好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我敬许师兄一杯。” 魏不器见他真的答应自己的要求,反而眯起了眼睛。他认可这个神奇的冰丝可能带来的利益足以让许远望对他用计,但是…… 他不相信林灼月会为这种理由“以身饲虎”,她是特殊的。 这人拿出冰凌丝是为藏住更大的秘密? “请。” 许远望强笑举杯,二人共饮,气氛得以缓和。 “今日能与魏师弟冰释前嫌,我心甚慰,这有一个消息不知你是否想听。” 他默然颔首。 “我就直说了,我们两仪道会在下月到黎安府招收弟子,你到时可来观礼。” 魏不器一怔,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 他此时与许远望坐在饮翠画舫的情况已经完全脱离了他所知的游戏情节,事实上,无论是他还是许,都不该在这个时间点接触到那个女主角。 比起此时的局面,姓许的无疑是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两仪道收徒是原作剧情!作为主角的叶腾在得到大神通者残魂的助力后强势崛起,镇压不可一世的兄长叶离,成功拜入仙门,开始了推翻魏党的主线。 “到时再说。”魏不器不置可否,他到饮翠画舫还有另外一件大事要做,“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许远望目光一凝地看他露出惭愧之色。 “魏师弟不必客气。” 魏二公子轻声细语地说道。 “我看上了画舫上的一位姑娘。” 许远望顿时愣住,而后大笑,抬手指着他说道。 “你啊,真会说笑,不知哪位美人入了你的眼,我让鸨母送来!” 魏不器的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吐出一个名字。 “凌儿。” 许上使笑容满面地大包大揽道。 “她是你的了……” 他忽然像是被人掐住脖子一般打住话语,笑痕凝固在了脸上,目露怒色。 “许师兄是有什么难处吗?” 魏不器故作疑惑地道。 “不……” 许远望艰难地挤出微笑,手却捏了起来,拳头硬了。 “你说的是那位新的花魁?她还没到登台的时候,纵是我也见不到她,你换一个吧。” 魏不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双眼,从中读取到了自己猜想中的信息,这位黎安府巡天使已经着了她的道! 《神女录》的故事中,她会在一个月后作为饮翠画舫的花魁出场,一展歌喉,从此传出艳冠天下之名,人们还未见过她的容颜就已神魂颠倒。 显然,他眼前这位许上使听过她的歌声,不然他岂会在此时变了脸色?她的歌咏无人能拒,纵是大宗师也会受到影响,不知不觉间倾心于她,走火入魔。 “我要是说我非要她不可呢?” 魏不器轻慢道。 许远望的面色不受控制地涨红。 他脸上的浅笑几乎是要绷不住了。 “是魏师弟的话……” 许巡天使低下了头,藏住扭曲的面目,为何魏贼总是盯上他爱慕的女子? 要与他翻脸吗?他不能这么做。 那就只能—— “我想凌儿姑娘愿意侍奉于你。” 他仰头露出一张僵硬的笑颜,耳边仿佛再度响起了那天在画舫的走廊上听到的仙乐,那个他未曾谋面的女子必是一位惊才绝艳的绝色美人。 “有劳。” 魏不器云淡风轻地谢道。 “去。”许远望转头看向一旁侍立的清倌人,“你把鸨母给我叫来。” 他说罢之后,忽然为自己倒了杯酒,猛地喝下,似乎想要将什么东西浇灭。 “二位大人~” 名为芍仙的鸨母迈着碎步走进厢房。 “芍仙。” 许远望向风韵犹存的鸨母看去,翘起的嘴唇轻颤,最后笑着说道。 “我这师弟看上了凌儿姑娘。” 芍仙面色一紧。 “您的意思是……” 许上使立时神容阴沉,对她的迟疑生出怒火,厉声喝道。 “你不要明知故问!” 他急了。 “不行。” 鸨母缩着脖子摇头。 “凌儿姑娘的出阁时间是在下月。” 许远望眼角一抽,他知道这不是能让魏不器收手的理由,规矩在他面前苍白无力。 “你是要让魏二公子败兴而归?” 他冷声质问。 “我不能打破我家主人定下的门规。” 鸨母芍仙泫然欲泣,她转头望向一旁还在自斟自酌的魏二,央求道。 “公子换一个姑娘吧。” 魏不器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好整以暇地喝着清酒,看都不看他们一眼。 “够了!” 许远望咬牙切齿地拿出一张万两银票拍在桌上。 他可悲地发现自己好似成了戏台上由人笑骂的丑角。 为什么他要出钱出力地将心爱的女人送到仇人床上啊。 “你们东家那边我去解释。” 他说罢也不看欲言又止的鸨母,转头望向魏不器,笑道。 “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的雅兴了,告辞。” 许远望说罢转身离开。 “……对了。” 他迈出几步后又回过了头,好似随意地道。 “我听闻凌儿姑娘年岁尚浅,身娇体弱,你可要怜惜她啊。” 第24章 凌儿 “我让人去服侍凌儿姑娘沐浴更衣,公子先到她的闺房歇息,她随后便至。” 魏不器送走许远望后,鸨母芍仙陪着笑脸说道。 “烦请带路。” 他笑容温和地起身,正要跟着鸨母离开厢房,忽又回头端起桌上盛着那双暗紫色及膝丝质足衣的玉盘。 “嗯……” 芍仙神色微妙地看着他的动作,没敢搭话。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出房间,此时的饮翠画舫一片寂静,先前的顾客早已落荒而逃。 魏二公子享受包船待遇,他闲庭信步般走在雕楹碧槛的走廊上,清凉的夜风拂面而来,带着一股湖水的湿气,清新自然,而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更是让人神清气爽。 “公子进去歇会儿吧。” 鸨母带他来到了楼船顶层的一间寝房外。 “你下去吧。” 魏不器信手推开房门,一阵暖香扑面而来,此香似有动情之效,令人面红心跳。他放眼望去,几缕红烛驱开黑暗,点出珠围翠绕的内景,流光溢彩,最后一道艳色帷幕挡住他的目光,为美人香闺增添了神秘感。 他步入只有烛泪滴落之声的闺房,无声无息将房门合上,不紧不慢地走到红色幔帐前将之掀开,内室的陈设比起外面显得精简,一张颇有生活气息的红木床榻摆在室中心,此外就是梳妆台及橱柜等家具。 幕布再度垂下,他在幕后转了一圈,没有触碰那位花魁的私人物件,毕竟他是有着仁义礼智信等美好品质的谦谦君子,岂会唐突佳人? “凌儿……” 魏不器在香榻上坐下静候,并不担心她会逃遁。 他今夜带人控制住饮翠画舫,为的不只是反客为主,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绝她退路。 如今杨少成在碧水湖上坐镇,一众巡察官守住了楼船的各处出口,她是插翅难飞,只能洗干净来见他。 “谁是东家?” 魏不器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他确信自己是穿越进了《神女录》的重制版。 在他熟知的剧情中,饮翠画舫的东家就是那位凌儿姑娘,但是他从许远望与鸨母的对话中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这里的主人另有其人。 他或者她与许巡天使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冰凌丝就是他们从碧水湖下发现的宝藏,往深处想,那人或许也参与了将他赶出黎安府的谋划,这一群人有着共同的秘密。 “我好像听说过凌儿这个女主角的人设在新版游戏中存在改动……” 魏不器仔细回忆与她有关的记忆。 她的真实身份为世人所不容。 这是一个身世凄苦的女子。 “吱吖~” 魏不器飘飞的思绪被一道轻柔的推门声吸引回来,他抬头望去,红烛映照下的帷幕外出现了一道朦胧倩影。 她迈着无声的步子走来,艳红的帷幔忽而一颤。 这个女子似是伸手捏住幕布后迟疑了。 “妾身凌儿给公子请安……” 一道清扬婉转的少女嗓声打破了宁静,她的声息似乎带着一种玄妙韵律。 魏不器闻声一怔,他不可控制地感觉到头皮一阵酥麻,眉心灵台中的神魂也随之摇颤。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神女录》中描述的“神籁仙音”是个什么概念,她的声音就像致幻的毒药,令人落入幻境,不可自拔。 “你进来吧。” 魏不器眼前的红色幔帐终于被掀开了,一道与红烛光焰交相辉映的明艳身影跃然眼前。 这是一名丰姿冶丽的妙龄少女,她有一袭江河一般的深青色长发,一张清丽妍媚的尖俏脸蛋在此时粉红的气氛下显得惑人,柔媚妖艳。她一双媚如秋月的桃花眼转盼多情,鼻翅挺俊,一点朱唇纤薄而不刻薄,娇若三春之花。 她身着一袭能够让人想到碧水湖的绿色长裙,窈窕匀称的纤柔身段虽不能与丰腴妇人争峰,然而青涩未熟的气息反倒为她增添了一分俏媚。她削肩清瘦,圆领的裙袍暴露出了她那楚楚动人的锁骨,胸前勾勒着恰到好处的青春弧度,蜂腰盈盈一握,臀儿挺翘,一双笔直修长的玉腿在裙下若隐若现。如果要找一个词语用以概括她的美貌,那么唯有“媚骨天成”能够胜任。 “妾拜见公子~” 清媚少女对着前方的清峻男子盈盈见礼,她的唇角扬起一道妩媚动人的浅笑。 “不必多礼。”魏不器笑容温润地看着凌儿,“我夜半来访,你不会怪我不懂礼数吧?” “公子说笑了。” 凌儿一双千娇百媚的桃花眼扑闪。 “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魏不器莞尔一笑,他轻拍身旁的床铺,慢条斯理道。 “坐吧。” 她顿了一下,而后笑靥如花地轻挪莲步,轻慢而优雅地在距离他一拳距离的位置坐下,柔声细语地道。 “公子找我何事?” 魏不器眸光一凝,她忽地将柔媚姣俏的脸蛋凑到他的面前,媚眼如丝,温温柔柔地在他耳边吐着热气,气息如兰似麝。 他聚精会神,看穿了她的意图,这个女人正在尝试以魔音控制他。 不得不说她的能力太过可怖。 “我今日是到这儿办差。” 他指了一下身上唯有巡天监之人能穿的飞鹤服。 “我知道了,公子办完差使,所以到我这儿听首曲子是吗?” 凌儿抿嘴一笑说道。 “我想请姑娘为我跳一支舞。” 魏不器面不改色。 他一向不喜操之过急,少了前戏的战斗毫无趣味。 不过他现在不想和这个女人虚与委蛇,今天他来了就没打算放过她,危险的东西当然是要握在自己手中。 “嗯?”凌儿疑惑地问道,“公子想要看我跳什么舞。” “天魔曲。” 魏不器云淡风轻地说道。 “是这个啊……” 她先是恍然大悟,而后神色一僵,强颜欢笑地道。 “我怎么不懂公子的意思?你说的好像是朝廷禁绝的魔教舞曲,这儿哪有魔女~” 魏不器对她的话听而不闻,他好整以暇地拿起放在一旁的紫色及膝罗袜,将之送到她的面前。 “你换上这双足衣为我舞一曲吧。” 第25章 花魁的舞姿 “这……” 凌儿泫然欲泣地看着魏不器手中薄如蝉翼的暗紫色丝质足衣。 “妾身不明白公子的意思。” 她一张鲜艳妍媚的脸蛋儿上尽是委屈之色,可怜兮兮地轻咬薄唇,媚态尽显。 “我又不是魔教妖女,岂会那等邪术,公子若是不弃,我愿为你舞一曲惊鸿。” 魏不器对她露出了温润如玉的笑容,似乎认可了她的话,她一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更为明媚,然而不等她展颜一笑,他不紧不慢地开口了。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许多年前有一武林大派惨遭灭门,唯有一名女弟子带着女儿侥幸活命。” 凌儿唇角那抹浅笑顿时凝固,她好像一个精致无瑕的人偶般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对家破人亡的母女流落江湖,然而面对仇家的追杀,母亲还是死了。” 魏不器轻声细语地继续说道,凌儿双眸空洞地坐在他的身侧,好似三魂丢了七魄。 “女儿倒是好运,因为天资非凡而被魔教中人收养,她在多年之后的如今也能独当一面了呢。” 他笑容温和,似乎也为那个时乖运舛的女子感到怜惜,不由轻叹。 “妾身竟然不知公子这般多愁善感。” 凌儿回过了神,她的清媚脸蛋上挂着微笑,摇头说道。 “我就不会同情你说的那个女子,与魔教勾连,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魏不器玩味一笑,神色自若地看着她,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你……” 她在他的注视之下忽然泪盈眼眶地哽咽道。 “你难道想说我就是那个堕入魔道的可怜女子?” 魏不器笑容温情,然而眼中却是没有丝毫情绪。 “我说你是,你不是也是。我说你不是,你是也不是。” 凌儿凄艳无助地啜泣道。 “公子……” 他在这个时候突然加重语气地喝道。 “叫我巡察官大人!” 她在一声厉喝下滚落两行清泪。 “妾身明白,巡察官大人若是想要我的身子,直说就是,我能不给你吗?何必污蔑我是什么魔教妖女。” 魏不器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忽又拿出一张手帕,轻柔地为她拭泪。 “莫哭。”他柔声细语地说道,“你哭花了妆还怎么为我献舞?” 凌儿听他灭绝人性的话,一时哭得更加伤心,声泪俱下。 “妾身要怎么做才能让巡察官大人高抬贵手?” 魏不器一脸为难,把玩着手中的紫色罗袜叹道。 “我作为巡察官当秉公执法,可又心慕于卿,这可如何是好?” 他就差没把“威胁”二字写在脸上。 “妾愿为大人舞。” 凌儿低语。 她从魏不器手中拿过丝帕,三两下擦去面上的泪痕,转眸对他挤出哀艳笑颜。 这一刻,她看上去才像身不由己的花魁,在客人的威逼利诱下献出贞洁,含泪卖笑。 “请吧。” 魏不器笑容不改。 他有意折辱眼前这位魔教妖女,这是一场心理战。 只要她扛不住压力做出第一次妥协,在他的步步紧逼之下,她的底线也将不断后撤,直至沦陷。 “巡察官大人是要妾身换上这双足衣?” 她玉颜红润地看着他拿着的那双暗紫色及膝罗袜。 “你若觉得为难就罢了。” 魏二公子从不强人所难。 “妾岂敢不从?” 凌儿妩媚地横了他一眼,似乎还是有些羞赧,轻声说道。 “我到帷幕外面去换……” “不必了。” “是~” 魏不器倒是没有提议帮她换上罗袜,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身旁的绿裙少女垂下脑袋,一双纤柔玉手捏住衣裙,在他的目光下将裙摆掀起,露出脚上的白莲绣鞋。 她娇躯轻颤地俯下腰身,将鞋子解下,一双藏在藕荷色薄短足衣下的小脚丫子显露。 最后,两只害羞地蜷缩着嫩白脚趾的玲珑玉足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我帮你拿着吧。” 凌儿面红耳赤地攥着刚才脱下的藕荷色足衣,似是手足无措到不知该将它们放在何处,他在这时体贴地伸出援手。 “不是……” 她慌忙摇头。 “妾身不敢污了大人的手。” 魏不器面露笑意地望着她,并未将手收回,她只能含羞带怯地把手里还有温度的袜子交给了他。 他打量着眼前这名娇羞美人,像是想要将她握在手中似地捏紧入手地温润足衣,心如明镜。 《神女录》中的她可不是什么羞涩少女,此情此景此刻,她不会坐以待毙。 “巡察官大人~” 凌儿对魏不器眨着一双风风韵韵的桃花眼。 “妾身听话就不是魔教妖女了对吗?” 他莞尔一笑。 “谁知道呢。” 花魁姑娘幽怨地望着他,忽又更进一步地将长裙撩起,一截修长圆润的白腻小腿展露在了他的眼中。 “妾身这是头一回让男人看到身子……” 她轻咬红唇地小声说道。 “幸甚至哉。” 魏不器云淡风轻地应道,他没有以肆无忌惮的目光享用她的纤白玉腿,只是看了眼她手中的暗紫色罗袜,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巡察官大人真是不解风情。” 凌儿娇俏地哼道。 花魁姑娘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屈膝将一双白净藕足放到榻上,这个姿态略有不雅,但是便于穿上袜子。 她以精致可人的白润脚尖对向面前的清峻男子,一对白璧无瑕的修长美腿几乎全然落入他的眼中,她将绿色裙摆压在腿间,这道最后防线险之又险地护住了她的圣域。 “好冰~” 她将纤足探入罗袜,魏不器看着她雪腻的肌肤逐渐覆上一层暗紫色的薄纱,艳美妖媚。 “妾身献丑了。” 凌儿鞋也不穿,迈着一双裹藏在紫意之下的玉足走下了床,步履款款至艳色帷幕之前。 魏不器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却见此女对他扬起妖冶笑靥,她忽然抓住裙摆,猛地撕去半截下摆,一双穿着暗紫色及膝罗袜的纤美玉腿展露在了他的眼中。 她一袭深青色长发飘然若仙,清媚绝艳的容颜摄人心魄,绿色长裙随着她的舞动而绽放,暗紫色的足衣鲜艳夺目。他忽然有了一瞬间的恍惚,不知为何感觉她有些眼熟,似曾相识。 第26章 这个姐姐他是见过的 “惊鸿舞……” 魏不器神色自若地看着翩然起舞的凌儿,眼中倒映出了一道倾世倩影。 她一头及腰长发好像挥洒青墨一般在空中徜徉恣肆,飘扬的衣袖于挥舞之间卷起香风,劲瘦的柳腰于俯仰中尽显妖娆,只余半截的裙摆在她旋身的瞬间如花蕊怒放,一双穿着紫色及膝罗袜的纤白美腿踏着飞步,紫意下的玲珑藕足好似湖中飘曳的冰莲。 花魁的客人看出她跳的非是传说中的魔教舞曲,而是惊鸿舞,不过他并未出言打断,而是平心静气地欣赏她的惊艳舞姿。她起舞间粉面含春,一双妩媚动人的桃花眼转盼多情,惊心动魄。绮丽旖旎之中,他读懂了她的目光,转眸望向墙上挂着的那支玉笛,信手将之拿起送到唇边,清越婉转的笛声追上了她的舞动。 “呜呦~” 凌儿秋波流盼,舞姿在他的笛声下更为欢畅,她忽而轻启朱唇,这个举动也让魏不器眸光一凝,一道勾魂夺魄的绝妙仙音从她口中吐出,令他心神荡漾。 “卿——” 魏不器在她的歌咏中凝神定气,不敢大意,若非来时有所准备,他断不会由她低吟浅唱。 笛声与歌声好似两只鸟儿在清夜中追逐,竟是难舍难分,凤吟鸾吹。就在某一瞬间,她的嗓声忽然一转,缓歌慢舞骤然化为疾风骤雨,笙歌昂扬热烈,翩然舞姿变得妩媚奔放,挥手旋足间尽显袅娜风流。 他的双目随着一条飘飞的轻纱束带而眯起,花魁的惊鸿舞姿彻底转为妖媚魔舞,随着那缕束腰落地,她一身绿色长裙如花初绽,粉嫩白润的香肩若隐若现,精致锁骨夺人眼球,扬起青春弧度的衣襟露出一抹雪腻,裙摆翻飞。 “这就是天魔曲?” 魏不器呼吸一促,他虽从未见过这支凶名赫赫的魔教舞曲,然而此刻还是将其认了出来。 她的舞姿越发炽烈,一袭襦裙好似一株含苞待放的鲜绿牡丹,春风忽至!艳美妖媚的花苞迎风盛放,纷华靡丽到了极致。 他的眸光突然被凌空飞起的绿裙遮掩,像是一只超逸绝尘的青鸾从他眼前飞过,烟云过眼,一名穿着金莲藏鲤肚兜的绝色少女再度出现在他眼中,她身上只剩可怜小衣与一片亵裤,最为妖艳的是那纤柔美腿上的暗紫色及膝罗袜。 “巡察官大人——” 凌儿那如风中柳絮一般翩翩跹跹的纤柔玉体于旋舞中定下,她蓦然回首,桃花眼中闪过冷媚。 魏不器不动如山地与她对视,神容平静,他能看到身后有着一道魔影袭来,就在下一个瞬间,他方才垂下玉笛的双手乃至通体已是动弹不得。 她见此一幕,清艳绝丽的玉面上终是露出真心笑颜。她毫不畏缩地将只着内衣的玲珑娇躯展露在他眼中,迈着一双覆盖在紫色罗袜之下的白腻美腿向他走去,眸光戏谑。 “我还以为你知道我的一切。” 魏不器眯起了双目,认真地审量着眼前的清媚美人,对她有了更为强烈的即视感。深青色长发,桃花眼,金池肚兜…… “你是谁?” 他脸上仍是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这句问话似乎是在配合她的得意,想要让她赢一次。 “你猜~” 凌儿妩媚一笑,一道笼罩在深邃魔云中的朦胧身影从魏不器身后走出,它站在了他们身侧。 他望向立在烛火下的倩影,瞳孔骤然一缩,这一刻,他的脑海中忽有一道惊雷划过,疑云顿时散去,所有线索串联了起来。 这是一具藏在阴影与黑云之间的魔躯,透过薄雾,他可以看清它丰腴饱美的身段,而那难以想象的沉重让他印象深刻,这个姐姐他是见过的。她不像是傀儡死物,身上有着与常人无异的生命气息,唯独没有魂魄。 “我竟不知……” 魏不器目不转睛地望着凌儿。 “当王妃不如当花魁?” 他终于明白林灼月让他去袭击康王妃时为何会说“你去扑倒一个发色深青的妇人”,答案就在面前这位凌儿姑娘身上,而他会觉得她眼熟也是理所应当。 如果不是真相摆在眼前,即使二者的容貌有着三分相似,谁又会将金枝玉叶的少妇王妃与一个沦落风尘的少女花魁联系在一起呢? 她们竟是同一个人! “你猜到了?” 凌儿那清绝妖媚的玉面上显出惊讶,而后唇角扬起一抹冷媚浅笑,柔声细语道。 “我也给你讲个故事。” 她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请。” 魏不器目光炯炯,花魁凌儿若是康王妃凌氏,他对黎安府局势的判断都要被颠覆。 “你知道吗?你之前和我说的那个在灭门之祸中带着独女逃生的母亲,她当年其实怀上了一对双胞姐妹。” 她合上一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面露追忆。 “她既幸运,而又不幸。其腹中胎儿之一乃是造化钟神秀的‘天音体’,然则另外一个却是为天地所不容的‘并蒂魔体’。” 凌儿的清澈嗓声低了下去。 “花开并蒂为祥瑞,魔胎却又大凶,她在娘胎之中吞噬了双生姐妹,成就一魂双体,独自降生于世。” 魏不器是一个极好的听众,他半低着头,倾耳细听,神情跟随她的语气变化,显出共情之态。 “没错。” 凌儿忽而笑靥如花,一双千娇百媚的桃花眼显出冷艳,语气森寒地道。 “我就是那具在娘亲腹中吃了同胞姐妹的魔体。” 魏不器看着凌儿那张尽态极妍的玉脸,从她眸中觉察到了一丝自毁之念,她似乎期待从他脸上看到恐惧与憎恶,可是他却露出一个温情的笑容。 “你想你那姐妹了吗?” 凌儿一怔,眼眶不由自主地染上红晕,而后面露愠色,她的含怒一笑也是那般柔美妖媚。 “我竟忘了你是一个不知骗了多少良家的登徒子。” 魏不器莞尔轻笑,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忽而问道。 “我还不知姑娘芳名。” 她顿了一下又绽露冷媚笑颜。 “凌冷蕊。” 第27章 攻心 夜渐行渐深了。 一轮半月孤单地挂在夜空中,好似一颗破碎晶石点缀在漆黑的绸缎上。 灰绿色的湖水不只倒映着夜色,一艘美轮美奂的画舫在湖心漫游,如诗如画,然而比起水天一色的寂静,楼船里的某间香闺却是三人成行。 “好名字。” 魏不器露出温和笑容,他看着面前清媚妖艳的凌儿,或者说凌冷蕊。 “巡察官大人好像不明白自身的处境?” 她眯着一双妩媚动人的桃花眼与他对视,身旁笼罩在魔云之下的另一肉身骤然爆发出了骇人威势。 “我没想到你是一位打破第四天关的宗师。” 他赞叹地摇头说道。 “你还有后手?” 凌冷蕊扬起一张媚如秋月的尖俏脸蛋,见他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我想知道凌儿姑娘打算如何对我。” 魏不器打量着近在咫尺的这名衣着妖艳的绝丽少女,他依然以最开始的称呼对她,在知晓她真名的此刻,“凌儿”这个叫法显得过于亲密。 “你问我吗?巡察官大人前日毁去我的衣裳,将我拖入浴桶,肆意轻薄。今又闯我住处,强令我为你献舞,你说我会如何对你?” 她清美绝艳的玉面上勾勒出了一道妖媚笑颜,这抹浅笑与她此时的穿着交相辉映。她的身段窈窕匀称,玲珑有致的上身只着一件金莲藏鲤肚兜,凝白削肩与曼妙柳腰动人心魄,向下看去,一片极短亵裤艰难地护住了她的腿根乃至臀儿,最后则是包裹在她光润玉腿上的暗紫色及膝罗袜,鲜艳夺目。 “我谢罪的话,你愿与我冰释前嫌吗?” 魏不器以温润目光望着身前丰姿冶丽的少女花魁。 “你在说笑?” 凌冷蕊似是被他逗乐一般掩嘴轻笑,一颦一笑皆是妖娆妩媚。 “我可以向凌儿姑娘证明我的诚意。” 他笑容不改,眉心忽然绽出灵光,一道朦胧不清的神魂于灵台中端坐。 “这是……” 她的目光探入他的神海之中,赫然看见一道布满裂纹的光盾挡在他的魂魄前,眼前一幕令她下意识地拧起黛眉。 “我来时请了一位大修行者在我的神魄上设了禁制,它一旦被触动,我的护道人会立时赶来。你看见了,它已在碎裂边缘,这是你那歌舞所致,天魔曲果然了得。” 魏不器笑吟吟地说道,她的脸色变得阴晴不定,然而下一瞬间,她又惊诧地睁大美目。 “你这是何意?” 凌冷蕊亲眼看他炼化那道护住魂灵的阵禁,这明显不是给她演戏,她确信他毁去了自身的保命符。 “我说了,我是真心要与凌儿姑娘化干戈为玉帛。你可以将我项上宝坠取下,那是一件封印了大宗师全力一击的至宝。” 他云淡风轻地说道。 “你……” 她的面色又是一变,小心翼翼地抬起玉手探入他的衣襟之中,旋即拿出一枚虎形玉坠。她感受着吊坠逸散出的可怖威压,顿感如坠冰窟,这就是魏党的底蕴吗? “我将性命交予你手,这足以说明我的诚意了吧?” 魏不器一脸认真地说道。 “你到底居心何在?” 凌冷蕊一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中尽是对他的忌惮。 “我说了,你若愿意,我们化敌为友。” 魏不器笑容温柔地说道,他改变策略了。 凌冷蕊刚才表明身世时暴露出了内心的脆弱,这让他看到了突破她心防的机会,所以一改态度。 兵家有言,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他以势压人,固然能让此女屈服,然而却非长久之计,若能使其心服,谁想动武?至于他交出的防身之物,如果说这是一局象棋,他不过是抛弃了“卒”,“车”可还捏在手中。 “你凭什么认为我们能当朋友?”她忽而面若寒霜地看着他,“纵是抛开你对我做的那些事不谈,我们也不是一路人。” “非也。” 他面不改色地道。 “我们有同样的愿望,志同道合,可为道友。” 凌冷蕊冷媚一笑,似是对他的话嗤之以鼻。 “凌儿姑娘与林大小姐可是挚友?” 魏不器笑着问道。 “是又如何?” 她眸光一凝地盯着他,想不明白她们之间的关系怎会叫他知晓,这事不该有第三者清楚。 “我们不是有着共同的敌人吗?” 魏不器笑颜更盛。 他本以为林灼月与许远望是一丘之貉,如今来看,他们并非同党。 那么他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呢?林夫人能够说出康王妃有着一头青发,显然知道她的身份,然而许上使却对凌儿一无所知,这足以说明他们各怀鬼胎。 “此话怎讲?” 她目露寒光地看着他,似乎他的话触碰到了什么禁忌。 “你知道冰凌丝吧?” 魏不器说道。 “我都被巡察官大人逼着穿上这双下作的足衣,岂能不知?” 凌冷蕊发出娇媚哼声。 “我来见你之前,许远望拿这冰丝哄我,说这就是你们要赶我离开黎安府的原因。他不惜以这万金不换之物转移我的视线,背后必定藏着更大的秘密。你们一同策划将我驱走,但又你瞒我瞒,可见你与林夫人是许上使之敌。” 他话音落下,她看他的眼神尽是惊异,好半晌才开口。 “厉害……” 魏不器莞尔一笑。 “凌儿姑娘是承认我说的话了?” 凌冷蕊眨着妖妖娆娆的桃花眼,她白璧无瑕的脸蛋儿上勾出一道似含嘲弄之意的明媚笑颜,而后所有笑意都被冻结在了冰雪之下。 “你以为自己是在和谁说话?我们可是仇敌,结盟之事断无可能!” “怎么会呢。”魏不器岂会一味放低姿态,许多时候更重要是展露獠牙,“你不觉得我知道得太多了吗?” 她勃然色变!魏贼知晓她们的事,若他转头去寻许远望,后果不堪设想。 “你又在威胁我?” 凌冷蕊玉颜更冷。 “我是对你晓之以理。” 魏不器笑容不改,林灼月与凌冷蕊是亲密无间的至友,她们多他一个刚交的朋友没关系吧? 第28章 王妃与花魁 “你不怕我杀了你?” 凌冷蕊神容冷媚地看着魏不器,她将手中从他身上取下的虎形吊坠扬起,示意他的命在她手里。 “我若不是相信凌儿姑娘,岂会坦诚相待?你与我家嫂子又是闺中密友,看在她的面上,你也不会要我的命对吧?” 魏不器笑容温和地说道,事实上,她只要胆敢有丝毫异动,他会毫不留情地先下手为强。 “你真以为我与她有什么感情?”凌冷蕊笑吟吟地说道,“我可是魔教妖女。” “凌儿姑娘在我眼里可是有情有义。” 他情真意切地说道。 “哼……” 她眯起一双妩媚动人的桃花眼盯着魏不器,妖艳玉面上的冰霜消融于她唇角忽而扬起的惊艳弧度,接着又是可怜兮兮地垂下脑袋,抬手抹泪。 “我从一开始就逃不出巡察官大人的手掌心,你既然吃定了我,何必说什么联合,你就是让我当你走狗,我也不敢说不。” 魏不器这时发现被她控制不能动弹的身体恢复了知觉,他饶有兴致地望着身前“掩面而泣”的清媚少女。 这个姑娘不愧是魔教妖女,胆子够大,这会儿在他面前还是衣不蔽体,一身可人小衣可谓妍姿妖艳到了绝顶。 她一袭深青色长发倾泻如墨,白润香肩在鲜明的发丝下更显雪腻,玲珑锁骨妩媚勾魂。她韶颜稚齿,然而身段却是颇具规模,金莲藏鲤肚兜挺起一道青涩惑人的弧度,蜂腰纤柔而又有劲,向下则是一抹玄色亵裤,最终的点睛之笔是那裹在她柔润美腿上的暗紫色及膝罗袜。她这一身穿着配上她此时哭眼抹泪的姿态,完全就是一个刚受客人欺负的少女花魁,楚楚可怜。 “凌儿姑娘可是答应与我联手?” 魏不器俯身拾起那袭落在地上的绿色长裙,不紧不慢地拍去衣裳上的灰尘,暗香盈盈。他迈步走向垂眸啜泣的凌冷蕊,将手中的衣裳披在她的身上,为她将半露的柔媚身子遮上。 “妾身还能拒绝?” 她睁着一双泪珠盈盈的明媚美眸与他对视。 “卿是冰雪聪明之女子。” 魏不器笑容不改,这个女人太过妖媚,泪眼朦胧看来,谁人能挡?不过他不是人。 “我就这般不入大人的眼?”凌冷蕊打开他为自己穿上衣裙的手,幽怨叹道,“你看了我的身子又要当作无事发生是吗……” 他可不会相信她的话,《神女录》的剧情之中,她仅在幕后靠着歌喉就将靠近的人玩弄于鼓掌,他岂会大意? “我唯愿你自尊自爱。” 魏不器温情地说道,凌冷蕊听着他的话语不由眼波一颤,暗道“高手”。 “我看大人不过道貌岸然~” 她眸光清媚地剜他一眼,挑衅似的挺起丰盈,金色肚兜在绿色衣裙间若隐若现。 “你想要我负责?” 魏不器怎会让她得寸进尺,他突然抬手压在她的纤柔削肩上,温柔地推着她靠在墙上,她还没反应过来,他低头将脸庞埋在她的青发之间,细嗅媚香,而后轻柔地咬住她的晶莹耳珠。 “不要……” 凌冷蕊方寸大乱地想要将他推开,他也顺势放开了她,面露笑意。 “巡察官大人就会欺负小女子。” 少女花魁面红耳热地扁着红润唇瓣,她想翻脸,但又觉得师出无名,毕竟是她先撩拨他。 “我们还是说正事吧。” 魏不器若无其事地说道。 “你真讨厌。” 凌冷蕊嗔道,她迈着一双裹在紫色丝袜里的白润玉足走向一旁的梳妆台,自顾自地坐下,拿起一张丝帕擦着染上湿痕的粉嫩耳垂。 “我想要请凌儿姑娘将我引荐给林大小姐。” 他笑着说道。 “我会和她商量。” 她坐在木凳上晃着一双紫丝脚丫。 “你能做主和我说些我们要做的事吗?” 魏不器慢条斯理地说道,他提出所谓合盟,为的不过是利用她们罢了,第一步就是要从凌冷蕊口中套出信息。 他其实并不信任眼前的花魁小姐,这人的身份是个问题。他刚才点出她与林灼月是挚友,这是为了不说穿她的真实背景,她的情况哪有这么简单。 就事论事,一个魔教妖女怎么会和仙门神女成为朋友?答案显而易见,她是紫薇宗安插在魔门的细作,反过来说,她也可以是魔道在仙宗埋下的暗子。这等立场难辨的双料奸细,他只能用一时,不能用一世。 “你都知道那么多了,我就和你说一件事,待我说完你也不要再问。” 凌冷蕊回头对他露出慧黠的明艳笑容。 “好。” 魏不器顿了一下后颔首同意。 “你说要和我们一起对付许远望,我就告诉你他的事吧,他勾结了魔教,不过他勾搭的不是我,而是饮翠画舫的另外一个东家。” 他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她的话透露出了两个情报,首先是许远望勾连魔教,其二,这艘画舫有两位东家,一是凌儿,另一人则是许上使的魔道盟友,他可能就是幕后黑手。 “他是谁。” “不是说好不问的吗?”凌冷蕊扬起妖冶玉颜,轻哼一声说道,“我和他不熟,他是教内派来的人。” “谢姑娘解惑,我就不问更多的了,此外我有别的疑惑,为何画舫的人不知你是东家?” 魏不器不解地道,许远望先前帮他请凌儿侍寝时,鸨母显然不知她的身份。 “因为……” 凌冷蕊眨着一双风流旖旎的桃花眼,一片魔云忽然将她吞没,她化作一道墨影向他身后淌去。 魏不器回头看去,却见之前那道将他控制的丰满魔躯倒在榻上,而那化成流影的绝丽少女在此时灌入它的体内。 它,不对,她身上的黑雾骤然消弭,朦胧不清的身躯变得真切,不多时候,一名仪态万方的绝色少妇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嗯?” 魏不器顿时一怔,目不转睛地看着床榻上的她。 这是一名艳色绝世的美艳妇人,她一袭堆云砌墨般的柔密长发洒在床上,不可方物的鹅蛋脸上显出雍容华贵,一双明艳动人的桃花眼意惹情牵,瑶鼻挺丽,鲜艳丰泽的红唇勾出妩媚浅笑。她生得妍姿艳质,身段袅娜娉婷,然而妖冶妍媚之态又被一股端雅贞静的气质所遮掩。 清艳贵妇此时侧着娇躯躺在软榻之上,微丰香肩在烛火的映照下蒙上了一层惑人蜜色,精致可怜的锁骨半遮半掩,只见一袭鲜红薄被盖在她的身上,纤柔布料将她丰润饱美的身量描绘得淋漓尽致,最能证明其身份的丰硕之处夺人眼球,柳腰盈盈一握,而后则是桃儿般的挺翘,修长笔直的肉润美腿划出一道流畅线条,酣畅淋漓。她是花中牡丹,端肃而又艳丽,无可置疑的王妃殿下。 “我是以这副模样作为饮翠画舫的东家出现。” 凌冷蕊笑靥如花地说道。 魏不器看着她,不一会儿就在她的身上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是一个人,他可以从她那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将她认出,一点儿也不陌生。 “你是姐姐还是妹妹?” 他忽然问道。 “我都是。” 她认真地说道,而后抬起丰润美腿向他踢去,凌空一脚,婴儿肥的鲜嫩玉足掀开被子又落下,春色乍现,这是在逐客。 “巡察官大人请回吧~” 魏不器望着凌冷蕊。 她身上有着王妃的端庄与花魁的妖艳。 他辨明她身份的方法是寻找她眉眼间那股不变的清媚。 第29章 长嫂如母 东方将白。 碧水湖在黑夜中呈现灰绿色的湖水逐渐变得碧翠。 湖心处如诗如画的楼船在游弋一夜后终在岸边停靠。 “船动湖光滟滟秋~” 魏不器在湖边漫步,昨夜从凌冷蕊的香闺离开后,他见夜深,所以在画舫上过宿,一觉醒来也不急着回府,倒是有了游览湖景的兴致。 “公子。” 杨少成跟在他的身后,碧绿的湖水倒映着二人的身影,影子不时被暖风吹皱。 “怎么了吗?” 魏不器语气轻慢。 “你昨夜受用的那位凌儿姑娘在方才离开了画舫。” 他轻声细语地说道,从昨夜开始他就没搞懂魏二公子到这儿是要做甚,这什么状况也没出,难道真是来玩? “我知道了。” 魏不器点了下头,他也不打算与凌冷蕊打什么招呼,所谓结盟还要等她消息。 事实上,他昨宵不止一次对她动过杀心。在他眼中,作为游戏主角的叶腾也不过是个困于剧情的玩偶,不足为虑。但是她不同。 她是迷雾中的魔影,什么康王妃,什么花魁,所有一切都脱离了他所知的剧本,完全超出他的掌控,这些才是真正让他忌惮的事情。 “公子想杀他吧?”杨少成的声音响起,“你心中忧虑若能一剑扫平,何不求个心安……” 魏不器深夜走出那个花魁的闺房时的杀意被他看在眼中。 “不。” 魏二公子忽然驻足。 一声哗啦,碧绿的湖水荡起涟漪,只见一条肥鱼从水中飞起,“啪嗒”一下落在他的脚边,而后剧烈扑腾起来。 他莞尔一笑,俯身将送上门的锦鲤捧在手中,神容温和地看着鱼儿在掌中摆尾,几缕水花溅在他的身上,他不惊不恼。 “我不喜杀,见其生,何忍见其死?”魏不器优游自若地抚弄手上生龙活虎的锦鲤,“它只是走到了我的面前,没挡我的路,我当怜惜之。” 杨少成看着优哉游哉的他,一时无言,他发现自己还是无法理解他,他的眼中没有善,更没有恶,这是在想什么呢? “我们回去吧。” 魏不器在湖边蹲下,小心翼翼地将鱼儿放回水中,目送它消失在绿意盎然里,而后回头露出一个令人如沐春风的温暖笑容。 “是……” 杨少成低下了头,一时间只感觉身前之人的气质更为宁静,不可捉摸。 …… “公子回来啦!” 魏不器乘车回府,他刚下车,一名清艳美妇就迎面走来,正是大嫂宁姝。她身后跑出一个生得狐媚儿脸蛋的天真女子,笑靥如花般明媚,不是雾姬又是谁? 他面露笑意地看着迎来的真率美人,对她伸出了手,她妍丽脸蛋上的笑颜更盛,停下脚步的同时眯起美眸,好像小猫一般用脸颊发鬓蹭他的手。 这一幕让在场之人眼角一抽,后面的朝姬更是一脸恨铁不成钢。 “你拿着这个吧。” 魏不器揉了一会她的脑袋后将手上的精致包裹递给了她。 “好~” 宁姝走了上来,她也知道雾姬的性子,对她没什么意见,不过她看向小叔子的目光却是不善。 “你昨儿上哪去了?” 她问。 “我去办差了呀。” 魏不器眸光温润,一脸无辜地看着貌美大嫂,其云髻高耸,一张未施粉黛的玉颜显得清丽绝俗,高挑曼妙的身子穿着一袭天蓝色长裙,可谓冷艳动人。 “是吗……” “我还能骗你不成。” “可我怎么听说你去了青楼?” 宁姝疑惑地看着一身白鹤服的小叔子。 “你听谁说的啊。” “我说的。” “嗯?” 魏不器笑吟吟地转头看向身旁将玉手举起的雾姬,见她一双狐狸眼澄澈动人,他忍不住伸手捏了下她白润的脸蛋,倒是没有怪她,这事他也并未让她们瞒着。 “我是去了饮翠画舫。”他这话一出,大少奶奶顿时柳眉倒竖,他继续道,“不过我是去查案。” “我接到检举,说是出了一桩逼良为贱的要案,所以才带人过去搜查。” 他面不改色地说道。 “你说的那个案子,不会是你犯下的吧?” 宁姝以怀疑的目光盯着他,不能怪她多想,这人五年前把慎国公府的五小姐抢了的事她还历历在目。 “我何必去做那种事?”魏不器故作不悦地道,“嫂子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她在小叔子的质问下也不好再咄咄逼人,轻抿红唇,放轻嗓声地说道。 “你是去办正事就好。” 魏不器轻叹口气。 “我倒是第一次知道嫂子这般疼我。” 宁姝对他翻了个妩媚动人的白眼,她不知道,他对她的这个小眼神早有预料,提前接下。 “你良心呢?我在你前两次入世的时候,哪次待你不好?分明是你每回做些让人寒心的事。”她说着又冷哼一声,“我看你这几日懂事,这才盯着你,你若是一如从前那般胡作非为,我可不会看你一眼。” “我闻长嫂如母,你的管教我哪敢不听?” 魏不器笑容不改。 “少来。”宁姝一双凛然杏眼剜了他一下,她是问心无惧,不怕与他说些男女之事,“你以后别去那等烟花柳巷,家里没有女人了吗?” 魏二公子点头称“是”,一副左耳进又右耳出的模样,不过这样的表现在她眼中已是值得嘉许,这人竟然没有和她斗嘴。 宁姝见他肯听人说话,唇角勾起一抹柔媚浅笑,不过这道弧度转眼又被一向不苟言笑的她收敛。 她忽然看向雾姬怀中抱着的精美包裹,好奇地道。 “你带了什么东西回来?” 魏不器没想到她会问起此事,转头看了眼自己交给雾姬的布裹,这是他从饮翠画舫拿的由冰凌丝织成的足衣样品,是他带给姐妹花的小礼物,拿这送大嫂就不合适了。 “不是什么稀罕物。” 他随口说道。 “我能看吗?” 魏不器没想藏着掖着,她想看又不是想要,于是点头应允。她走上前,解开雾姬怀里的裹布,里面是数个精巧木盒。 “这是什么小玩意儿?正好四个,给我们还有香雾的吗……” 魏二公子:“?” 第30章 魏长公子,魏不矜 “我有好东西当然念着你。” 魏不器顿了一下后从容自若地说道,面对宁姝明亮的美目,他怎么能说“与你无关”?这就太失礼了。大嫂想要,他就给了,他有什么错呢? “你真的晓事了,我很高兴。” 她看他的眼神更为柔和,小叔子送她什么东西她不在意,他的心意让她欣慰。 “嫂子喜欢就好。” 魏不器与貌美大嫂在府外上演了一出“叔嫂情深”,他们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她忽然抬手扶着白润额头。 “我倒是忘了与你说正事了。” “出什么事了吗?” “没……” 宁姝轻声细语地说道。 “你兄长今早传信说要见你。” 魏不器一怔,作为一名兄控,他适时展出一道笑颜。 “我现在就到地宫去。”他没有忘了嫂子,“我们走吧。” 她闻言却是下意识地摇头,神情没有什么变化。 “他没找我呀。” 魏不器立时眯起了双眸,他本就多疑,身边之人但凡有了任何一点异样都会失去他的信任,或者说,他从来不会真正相信哪个特定的人。 “啊?” 宁姝注意到了他的疑惑,这才反应过来失言,面不改色地说道。 “你兄长说要见你,想来是有要事与你商谈,我一妇道人家还是不要知道为好。你快去吧。” 他顺势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笑着对她点头示意,带着杨少成率先进府,朝着地宫入口而去,留下三个女人分了他带回来的东西,无人知晓盒子里边会是冰丝足衣。 “你说大哥这时寻我做甚?” 魏不器对着身旁的杨使官问道,他的脸上勾着浅笑,喜形于色。 “长公子许是想你了。” 杨少成字斟句酌地说道,他知道魏二公子与亲爹像是仇人,但是他们兄弟却是感情甚笃,情同父子。 “我是和他一年没见过面了呢~” 二人一同进了魏府的地宫,这儿是府内绝对的禁区,除了魏家的嫡系血脉以外,只有当地重明卫防御使能够入内。 魏不器穿过一条幽深的长廊,只见一方立着四根水晶柱的祭坛出现在了眼前,给人古朴神秘之感。 杨少成快步上前,拿出一枚玉令掷入坛中。 “公子这边请。” 魏不器走上水晶坛,坛上有着两块圆盘随着令箭升起,其中一处将他托在空中。 他对面的悬盘在此时亮起光芒,一道身影在其中若隐若现。 光华逐渐凝实。 “大哥……” 魏不器望着盘上显化而出的光影,一名玉质金相的长发男子出现在了他的眼中,其眉清目朗,然而面色却是肉眼可见的苍白虚弱。他身着一袭朴素白衫,坐在一架平平无奇的轮椅之上,给人弱不禁风之感,唯一令人畏怯的是他那双幽深的剑眸,如渊如海。 他甫一现身,眼睛就盯在了魏二身上,一眨不眨,而后嘴角扬起一抹儒雅微笑。 一道轻柔的嗓声响起。 “你长大了。” 魏不器看着兄长魏不矜。 “我们不过一年不见,你我哪有什么变化,身体好些了吗?” 他打量着长兄,胸腔升起暖意,但也仅此而已。原身魏玦虽然深爱亲兄,但是内心封闭的他不会对他人深信不疑,就算是兄弟,他也一向半信半疑。他们之间虽有深情厚谊,但是相处起来并不热闹。 “你还不知我的身子怎么样吗?老样子,不必挂心。” 魏不矜轻声细语,他的视线没有从他身上离开。 “我听闻你此次巡南回京之后,必要入阁,到时就是小阁老。” 魏不器忽然笑道,魏不矜也笑了。 “你在黎安府过得可还舒坦?” “倒是没人让我不好过。” “嗯……” 杨少成站在远处望着祭坛上兄友弟恭的一幕,只有此时,他才感觉爱笑的魏二公子真正显得平易近人。 “我今日见你,除了想与你说话以外,还有一事要提。”魏不矜沉吟片刻后说道,“你如今在黎安府当差,要小心康王府。” “何出此言?” 魏不器面不改色,眼前闪过一张艳美妖媚的脸蛋。 “我一直到今年三月还在黎安府任知府,当时出了一件丑事,为了天家颜面,我将事情压了下去。” 魏长公子不紧不慢地说道。 “时值初春,我正要下值回府,忽然巡天监的人来报,说是城东一间酒馆有人闹事,捉拿归案后发现是个魔修,这也不值一提,可那嫌犯偏生是康王府的供奉。” 魏二公子立时意识到他所说的事可能与她有关。 “我得闻此事之后,不敢擅作主张,立即差人传信入京,事情传到上皇耳中,圣旨降下,我奉命搜查康王的府邸,但是一无所获。陛下疼爱唯一的兄弟,初查没有结果,他不愿深究,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大哥的意思是说……”魏不器接话道,“康王与魔教勾结?” 魏不矜颔首。 “我没有确凿的证据,但他确有嫌疑!” “你能和我说一下魔教吗?” “这可说来话长。” 魏长公子笑容温煦,他则侧耳倾听。 “我们魏家树敌无数,举世皆敌,魔教与我等也有千仇万恨。” 他云淡风轻地说道。 “你应知晓,所谓魔教并非门派,他们更像一个族类。天地间存有魔气,沾染者堕入魔道,沦为魔修,魔教便是由魔徒聚集而成的势力。他们没有名号,世人称其为魔,他们也就自称魔教。魔教组织零散,分舵各自为政,唯一能够统辖他们的是以教主为首的‘尊者会’。” “我知道。”魏不器又问,“你说我们与魔教有仇,指的是十五年前那件事吧?” 魏不矜轻言慢语地道。 “当年父亲初登高位,恰逢魔教猖狂,他老为得圣心,决心治理魔祸。当是时,魔教贼子与江湖武修争夺地盘,这让爹看到了机会,他设计让魔徒与武人开启了存亡之战,那一战,两方皆是死伤惨重,结下不共戴天之仇,从此‘以武禁魔’成了国策。” 魏不器的唇角翘起又抚平。 他家那个老登当真心狠手辣,一出手便是血流漂杵,引魔教与武林门派开战可谓釜底抽薪。 魔教与江湖势力同为大启国内患,魔徒肆意妄为,武人以武犯禁,此二者都是朝廷的眼中钉。魏阁老不费一兵一卒,略施小计就让魔道同武修杀个天昏地暗,留下血海深仇,从此世世代代拔剑相向,国朝的两大忧患至此缓解。 “这一计的唯一后果,就是魏党未能置身事外,与魔教及武林结成死仇。” 第31章 揉出汗了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今后在黎安府,不论遭遇何事都务必将自身安危看作最重之事,万不可以身犯险,倘有不可为的事,定要与我联络,我为你扫平一切。” “我让你留意康王府,你当牢记于心,莫要着了魔道宵小的道。你经年惹祸招愆,如今长大成人,当知有所不为。” “你年纪不小了,我就把你嫂子还有香雾交给你了,照看好她们。” 魏不器与魏不矜兄弟二人的谈话在大哥的叮咛中结束,都说长兄如父,他倒像是苦口婆心的母亲。 对此,魏二公子耐着性子听他唠叨。 他心里在想一个女人。 “凌冷蕊……” 魏不器独自站在水晶坛上低语。 她除了知道那个女人的双重身份以外,对她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她在迷雾中…… 作为紫薇宗安插在魔教的细作,她可以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但她同时可能是魔道埋在仙门的暗子,谁能知道她的真心? “她想对付许远望这一点不假。” 他认可她的利用价值。 “我就先等她的好消息吧——” 魏不器在这边与兄长魏不矜道别,魏府另外一头的竹林小苑,宁姝拿着他的礼物回到了住处。 “香雾还没睡醒?” 她轻声对着贴身侍女问道。 “小小姐应该还要睡上一二时辰才肯起来。” 宁姝点头应允,她对女儿颇为宠溺,对于赖床这种小事不会上纲上线。 她独自回到闺房之中,将两个精致木盒放在梳妆台上。 这时她对小叔子带回来的东西起了好奇心。 “他会送我什么小玩意儿?” 宁姝在桌前坐下,迎面的铜镜照映出了她的容颜。 镜中美人云鬟雾鬓,一张清艳秀美的白净脸庞似乎使得屋内更加亮堂,杏眼水润柔情,鼻翅挺俊,鲜唇未施胭脂却显红润绝色,给人百合般清丽妩媚。 她身着一袭天蓝色广袖长裙,此时坐在镜台前,丰美匀亭的身段被紧绷的衣料勾显,前凸后翘,挺起一道饱美弧度的衣襟半靠在了台上,领口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响,好在曼妙紧窄的纤腰无需占用更多衣料,分担了压力,而顺着腰身向下看去,与木凳相互挤压的挺翘显出惊艳曲线,令人心驰神往,不能自拔。 “这个盒子倒是精美……” 宁姝饶有兴致地拨开盒锁,掀开盖子,而后目露疑惑。 “这是何物?” 她看着盒中的肉色丝料,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茫然地将之拿起,布料被她提起的同时展开,足有她半条腿儿那般长短,料子薄透冰凉,她甚至可以透过纤丝看到镜中的自身。 迟疑半晌,她的明艳美眸忽而泛起涟漪,白皙玉面染上一丝红晕。 手中物被她“嘭”的一声压回盒内。 “这个混帐东西……” 宁姝恼羞成怒地轻咬红艳唇珠。 她又不蠢,虽说没有见过这种款式的衣物,但这玩意的长度一看就知是穿脚上的! 可恶,他怎么能够送她足衣?而且还是这种一眼给人妖媚动人之感的样式,这与调戏何异? “他本来好像没有要给我送礼的意思?” 宁姝非是好歹不分的女子,转念一想又发现问题在自己身上,俏脸顿时更红,这是她想要他才给…… “我早该想到他不会带什么好东西回来!” 她眉蹙春山,似是纠结地审量桌上那双肉色罗袜,最后轻叹一声。 “他君子坦荡荡,我若将此物还他,倒显心虚,就当他那句‘长嫂如母’是真心话,收下他的孝敬好了,我也不是不疼他……” …… 碧空万里。 魏府的内湖倒映着风和日丽,一座雕梁画栋的亭台在水面上随风荡漾。 一对鸳鸯在湖边你追我赶地打闹,它们忽然扑入水中,惊扰了如诗如画的美景。 “啊~” 魏不器怡然自得地躺在湖岸凉亭的贵妃榻上,头枕一双丰盈香润的白丝美腿,一颗红提被身旁的狐媚美人送到她的唇边。 “你吃吧,给我拿颗李子。” 他笑吟吟地望着眼前这张显出纯真无邪的艳美脸蛋,给他膝枕的姑娘正是雾姬。 “公子吃嘛,我给你剥了好久呢,张嘴。” 雾姬一脸认真地用手里的提子在他的唇上打转。 “那我吃了。” 魏不器笑容温和地接受了她的投喂,手上把玩着温香软玉。 ‘我是小看她了?’ 朝姬侧身坐在一边为他捶腿,眼前一幕叫她无言以对,她的愚笨妹子好像真能哄住大恶人? 她打量着雾姬的穿着,此时的她身着一袭玄色衣裙,丰美轻熟的身量在紧身装束下无处可藏,最为过分的是…… 魏二公子此时将她同胞姐妹的裙摆掀到大腿上,一截白腻肉润的肌肤暴露在了空气中,向下则是他前两日带回来的纯白罗袜。他头枕美腿,手上捏着天真姑娘的嫩白丝足,小脚丫子在他掌中好似冰莲,珠圆玉润的可爱脚趾蜷曲又松开,让人想到花开花谢。 “公子可以不摸我的脚吗?” “怎么了呀,你刚才自己把它给我。” “可是,人家是让你看我换上了漂亮的足衣,你现在把我揉出汗了……” 雾姬小声控诉。 魏不器莞尔一笑,本就是故意逗她,见她讨饶也就收回了手。 他转眸望向旁边默不作声的朝姬,拿起手边的卷宗向她递了过去,她这才回神,连忙接过密件。 “你念给我听。” 魏不器嗓声温润地说道,这是杨少成刚才送来的密报,关于叶腾的近期活动。 “是。” 朝姬轻声应道。 他半眯着眼睛假寐,她的清脆嗓音很是悦耳。 从这一份调查结果来看,叶赘婿正在沿着命运的路线发足狂奔,一去不复返了。 “他在那个大神通者的帮助下成为了道修,即将打破第一天关,最近在拿‘锦衣帮’练级……” 魏不器若有所思地心语,他这两日在等凌冷蕊的回信,不过也没有疏忽了对叶主角的关注,此人还有大用。 “这里好像有个重要剧情……” 他一听锦衣帮就觉耳熟,正要细想,忽而转头望向亭外,一道天蓝色的倩影带着香风款款而来。 “嫂子?” 第32章 那一抹风情 “哗~” 水天一色,一道比天空更为蔚蓝的身影在湖边融入画境。 那是一名水佩风裳的绝丽美妇,她云鬓高耸,一张柳夭桃艳的瓜子脸婉婉有仪,凛然杏眼为她添上端肃贞静的气质,朱唇轻抿,一股不可冒犯的春威油然而生。 她步步莲花,一身天蓝色广袖长裙在暖风下猎猎翻飞,丰盈匀称的身段被风儿描述得极情尽致。她虽为人母,但是身量不似寻常妇人一般过分肥美,倒像年轻女郎般轻盈动人,身前挺起的优美弧线饱满可怜,纤腰盈盈一握,翘美的臀儿有种恰到好处的韵味,一双修长美腿被迎风的衣料画出轮廓,勾魂夺魄。她似在风中含苞待放的花儿,暗香盈盈动人心。 “嫂子怎么来了?” 魏不器看着步履款款的貌美大嫂,自然地展出笑容,从雾姬的白丝美腿上起身。 “你……” 宁姝看着左拥右抱一对艳色绝世的双胞胎姐妹花的他,倒没什么意见,这总好过他去青楼狎妓。 她板着一张冷脸,不是因为这人偎红倚翠,而是为了别的事情。她轻吸了一口气,正要开口,抚过凉亭的风忽然变得激烈。 呼啦!一道汹涌的夏风带着湖水的凉意而来,她猝不及防之下,身上如湖面一个颜色的裙摆被猛地掀起,一双穿着纤薄肉丝的丰润美腿展露无遗,白腻细嫩的肌肤在较深一层的肉色下更显妖媚,与她大腿的嫩白雪色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感,令人目眩神迷。 “好白……” 魏不器眨着眼睛,眼前的旖旎风光让他一怔,不过一看大嫂面红耳赤,他又体贴地抬手揉起眼睛,迷惑地道。 “好大的风,沙子跑进眼睛里了,嫂子快帮我吹。” 宁姝这时回过了神,连忙压住翻卷的衣裙,耳热颈赤,再也端不住长辈的架子,面上的凛然正色成了一片羞红。 “你哪只眼睛被风迷了?” 她强自镇定地对着还在轻揉双眼的小叔子问道,不想失了长嫂的风度。她现在满心懊恼,怎么就穿着他送的足衣过来了,还让他瞧见,这成什么了啊? “我双眼都进了灰。” 魏不器透过指缝看着走近的她,她那清美绝艳的玉面忽然凑了上来,竟然真要帮他…… “我帮你吹。” 宁姝在他身前俯下身子,一张红艳鲜美的润泽唇瓣轻启,吐气如兰。 他感受着抚过眼角的热息,顿时明白她的用意,这是她化解尴尬的方式。 魏家大少奶奶不是那等遇事惊慌失措的女子,她此时把小叔子当作孩童对待,倒是顺理成章地将方才的突发状况消弭于无形。 ‘不是……’ 朝姬眼皮直跳地望着几乎将脸贴到一块的男女,连忙低下了头,这可不是她该看的呀。 “我没事了。” 魏不器适时将身子后撤一个身位,面上露出了温情笑容,绝口不提刚才的事,至于绝色嫂子为何穿着他送的足衣来见他,他也不会探究。 “你不会怪我扰了你的良辰美景吧?” 宁姝再度摆出端正之态,想以大嫂的威严将他镇住,事实上她的小脚丫子已在鞋里扣了起来。 “嫂子找我应当是有正事。” 魏二公子面不改色,他拍了一下身旁的位置,请她入座。她才不坐呢,这人的榻上还有对姐妹,她入坐岂不也成了他的姬妾? “你还记得你前几日冲撞康王妃的事吧?” 她沉声说道。 “是有这事。” 他眸光一动,想到她之前说过的话,立时明白是那魔教妖女来了信儿。 “我说要带你去康王府向她赔罪,拜帖送去多日,她一直没有回应,今天终于来了准信。” “哦?王妃殿下是怎么说的。” “她邀我到‘展眉阁’一见。” 魏不器不解地望着美艳大嫂,她读懂了他的询问目光,摇头说道。 “你不知道那地方也对,那儿是林家开办的商楼,专门招待贵门女眷,卖的东西都是名贵的胭脂水粉和新鲜衣裳。” 宁姝拿出一张请柬送到他的面前。 “展眉阁……” 他接过了粉色的书帖。 这时他猛地想到朝姬说的那个被叶腾当成新手怪的锦衣帮,他记起来了! 叶赘婿在得到金手指成为修行者后的第一个剧情就与这两方面有关,不出意外的话,这是其扬眉吐气的机会。 “我要领你登门谢罪,她却邀我到展眉阁看那什么新的料子,我不知是否应该让你到那女儿家的地处……” 宁姝轻声说道,倒是没有非要他在这种情况去见康王妃。 “哦?” 魏不器打开帖子,扫了一眼上面的话语,大意是他们找到一种绝妙的新料,做了一批上好衣裳,请黎安府的贵妇前去尝鲜。 “你意下如何。” 她见他半晌不说话又问。 “我那日顶撞了王妃,如今有请罪的机会,我当然要去啊。” 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清浅弧度。 展眉阁是林家的地盘,凌冷蕊引他前去,无疑是要商定合盟之事。 这里有个问题,他明日的行动恐怕会与原著的“锦衣帮事件”在时间线上相撞,届时的局势说不定会偏离他所知的轨迹,好在他现在预料到了可能发生的危险。 “你没打什么坏主意吧?” 宁姝见他笑得灿烂,她不由眉蹙春山,展眉阁上的女子都是黎安府达官贵人的家眷,这可不兴乱来。 “怎么会呢~” 魏不器在目送大嫂离开后,转头让双姝去准备沐浴要用的热水,他独自召见了杨少成。 游戏的剧情与他的计划出现了交织,这是他作为穿越者不能避免的情况,他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改变世界线的走向。他无法预测原作的情节会在明天发展成什么模样,不过他可以利用已知的信息做好布局。 他心中有一个想法,叶主角与锦衣帮接触而引发的状况或许会成为他的助力。他有自信在结盟的事上让她们屈服,如今的局面更是为他再添一分把握。合作之事若是成了,他就能够直接利用紫薇宗来对付许远望。 “你现在去办一件事……” 第33章 再相见 “我不日就可打破第一天关……” 红日初升,清晨的第一缕曦光将林府唤醒,一处简朴小院之中,一名正在榕树下打坐的平常男子忽而睁开双眸,眼里有光,此人正是林家赘婿叶腾。 他平平无奇的面上再不见往日的颓堕委靡,而是容光焕发,给人神采飞扬之感。 若是给他一个向曾经的自己道别的机会,他会说“我当横空出世”。 “你还差得远啊。” 一道苍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王先生。” 叶腾喜形于色,自他在泰宁伯府与魏二公子一醉梦醒,一位大神通者的残魂就寄宿在了他的身上,他由此踏上修行之路。 他幼时听母亲读过许多话本,这等奇遇当是书中主角才能拥有,但他不信什么气运,他要靠自己的奋斗登临绝巅。 为了护住风华绝代的神女妻子,为母报仇,他必将不惜一切代价。 “我可曾说过,要你戒骄戒躁?” 一名身如鸿毛一般飘在空中的苍髯老者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老人神色严厉,眸光含着为人师长的忧虑。 “先生教诲,晚辈铭记于心,断不敢因微末成就而骄横恣肆。” 叶腾毕恭毕敬地低头说道。 “你经年吃苦受罪,看尽白眼,我只愿这番经历能够为你铸就一颗万劫不磨的道心,而不是一朝翻身,如小人得志般嚣张跋扈。” 王姓大能严厉地说道,令身前的青年诚惶诚恐。 “我记住了!” 王老这才缓和脸色。 “你三日之前招惹那个什么锦衣帮,想要夺来他们手上的‘破境丹’,破开第一关,这事办得不够漂亮,不过既然你与他等定下赌约,今日就去了结了吧,你如今能够胜过那帮派的废物少帮主。” 叶腾点头称“是”,面有惭愧。 锦衣帮是黎安府城东的一个帮会,以经营布匹为生,帮主不过是个打破第二天关的小人物。 他前几天打了他们的人,而后又用林家姑爷的身份狐假虎威以自保,当他得知那些家伙手上有着一枚能够破关的丹药后,他用母亲留给他的那块价值连城的宝坠为诱,定下一场赌斗。 ‘我只要破入第一天关,一个月后的‘升仙会’就是我的翻身之时,一飞冲天……’ 叶腾暗下决心,他在听说四仙门之一的两仪道要在黎安府招收门徒后,当即有了打算,唯有成为圣地弟子,他才能够实现身份上的越级。 “嗯?” 他在洗漱之后走出小院,准备离开林府,路上忽见一道红裙倩影领着一干人马向中门而去。 “她要去哪?” 叶腾以倾慕的目光望着那名绝色女子,但却不敢上前见礼,他找上一个交好的家丁,想要知道她的去向。 “你不知道吗?展眉阁今日有场盛会,大小姐当然要去坐镇。” 他神色恍然,不知为何,他在这时忽然想起那位魏家公子。 “我能遇到王先生,魏兄有着一半功劳,与他相识是我的福气……” 叶腾不知道,他感念的魏不器此时已经到了他刚才听说的那个地方,即将会见他的夫人林灼月。 “我会追上她!” …… 一座位于黎安府东面的富丽阁楼一早熙熙攘攘,莺声燕语不绝,似乎这儿的空气也带着一股女儿家的脂粉香味。 这个时候,两辆马车停在了高阁的后院,楼里立时走出一队容貌秀美的妙龄少女迎了上去。 不多时,一名身着华服的清峻公子走下了车,他身上挂着一个还在打哈欠的粉嫩丫头。 “你在车上睡了一路还不够吗?” 魏不器面带笑意地看着怀里的小侄女儿。 “我们到哪儿了呀。” 魏香雾睁着朦胧睡眼与他对视,粉雕玉砌的脸上写满“我是谁”,“我在哪”。 “好玩的地方。” 他掐了一下小女孩儿的白润脸蛋。 “真的?” “我骗你做甚。”魏不器好笑地道,“你不是喜欢那个凌姨吗?一会就能见到她了哦。” 他见姑娘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不自觉地放轻嗓声,垂首用额头磨蹭她白嫩的脸颊。 “我和叔叔更好。”小香雾在他脸上“吧唧”一口,他笑容更盛,“好~” “你放她下来吧。” 一道清婉嗓声传来,他回头看去,一名清美贵妇在侍女的搀扶中从另外一辆马车走下,她头梳朝云髻,面如桃瓣,杏眼含春威不露,窈窕娉婷的身子穿着一袭与今日的天色一般的天蓝色广袖长裙,曼妙体态于迈步间摇曳生姿,楚楚动人。 “你娘亲发话了哦。” 魏不器笑吟吟地将怀里的女娃放下,她在母亲的威严下摆脱了睡意,两只肉手分别牵住他们。 “康王妃可曾驾到?” 宁姝对着低头站在身前的年轻侍女问道。 “殿下在楼上等着魏夫人。” 她闻言颔首,转头看向身旁的小叔子,美眸流露出了一丝严厉。 “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魏不器笑而不语,她不再多言,领着他与香雾走进峻宇雕墙的展眉阁。 这儿在招待客人上显然有着区别对待,前门人来人往,侍者却又不多,无法照顾所有宾客,甚至还要让人排队入阁。 与之相对,魏府的大少奶奶一来就被迎至宁静的后院,一众美貌姑娘上前听候差遣,请他们进阁,如此待客之道叫人如沐春风。 “就是这里。” 清秀少女带着他们上了阁楼,来到空无一人的顶层,一行人停在了一间厢房外。 宁姝与魏不器对视一眼,正要敲门。 门在这时忽然被从里面打开。 “宁妹妹来了呀~” 一道娇翠欲滴的轻柔嗓声顺着香风而来,但见一名霞姿月韵的清艳贵妇出现在了门后。 她一袭堆云砌墨般的乌黑长发盘成了妩媚动人的高花髻,鹅蛋脸仪态万方,最为动人的是她那一双转盼多情的桃花眼,秋波流连,令人心醉魂迷。 绝丽妇人身着一袭诗情画意的湖绿色宫裙,她丰腴饱美的惊艳身段好似盛放的牡丹,纵使身着深衣,高耸的衣襟依然宣告它的无处可藏。她身量下作,但这似乎无法动摇她雍容华贵的大妇气质,魏不器看着她,在她眉眼间找到了熟悉的清媚,不由一笑。 ‘凌儿……’ 第34章 于是,她对他伸出了脚 “凌姐姐。” 宁姝与走出厢房的凌冷蕊对上目光,她展出一道浅笑,上前亲昵地握住了她的手。 “你可让我久等了呢。” 王妃殿下的白净玉面上勾出一抹柔媚弧度,言语间透着亲近,似乎全然不怪那日在魏府所受之辱。 “我这不是出门前还在家里教训了这个混账东西吗?” 魏不器站在一旁看着她们姐妹情深,一对各有千秋的绝色美妇在眼前款款而谈,他也不由多看了几眼。一个是丰姿冶丽的皇室王妃,另外一人为清美明媚的大家贵妇,这放谁眼里都得迷糊。 他观赏着桃李争妍的春景,谁料嫂子忽然话锋一转,将矛头指向了他。 霎时间,两双勾魂摄魄的美目盯在了他的身上。 “宁妹妹……” 凌冷蕊一见他就像受惊小鹿般后退半步,一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中尽是无措与无助,一时泫然欲泣地望向好姐妹。 “莫怕。” 宁姝连忙将她半搂在怀,柔声安慰。魏不器挑眉,他分明看到王妃殿下眼中那抹慧黠,这个妖精给他上压力呢。 “见过殿下。”他顿了一下后上前见礼,面露惭色地道,“我前些日子冲犯了王妃,今特来请罪。” “好姐姐,这个祸害已经知道错了,你若实在气不过,那就打他一顿吧。” 宁姝轻声细语地说道,作为嫂子,她当然向着小叔子。 “我……罢了。” 凌冷蕊委委屈屈地轻咬下唇,最后摆出王妃的姿态,以端雅庄重之态面向魏不器,明艳的美目中显出严肃。 “你且听好,我念你年幼,那日之事便不与你计较,倘若再有下次,我……” 魏二公子饶有趣味地与她对视,此女嘴上义正辞严,可又趁着他人的视线不在自己脸上,竟然对他抛去一个含情脉脉的媚眼,好一个魔教妖女。 “谢殿下宽赦。” 他对她的作妖只当没看见,有她哭的时候。 “你可要记住王妃的话!”宁姝暗自松了口气,跟着呵斥了他一句,而后又对凌冷蕊劝道,“我们到里面说话吧。” “嗯……” 此时作为康王妃的她倒也没有玩得过火,小香雾懵懂地看着眼前一幕,四人一同进了燃着香薰的明亮厢房。 “我看了展眉阁的请帖,他们说是找到一种极好的新料,凌姐姐可见识过了?” 宁姝转移话题道。 “你来之前,阁中的姑娘给我送来了些试样,确实不错。” 凌冷蕊与她走到屋内那铺着一张藏青色桌布的圆桌前,桌上摆着十数件女子的贴身小衣,五光十色。 “嗯?” 宁姝拿起一件纯色肚兜,丝料的冰凉质感让她一怔,因为她的腿上穿着同样材质的足衣。 “宁妹妹觉得如何?” 王妃殿下笑吟吟地问道。 “此料世所罕见。” 她轻声赞叹,回头看了一眼若无其事的小叔子,将心中疑惑压下。 “衣料可以,款式落了俗套。” 魏不器走上前,信手提起一条薄短亵裤,一本正经地给出评价。 “你这下流坯子!” 宁姝对他翻了个好看的白眼。 “我没说什么浑话啊?” 他一脸无辜地望向貌美大嫂。 “你对女子的衣物倒是颇有见地。” 她冷哼一声,这人的脸皮堪比城墙,竟敢与她们讨论女子闺中之事。 “不足夸。” 魏不器莞尔一笑。 “我没夸你!” 宁姝没好气地说道,魏不器耸肩,他又看到凌冷蕊故意在自己眼皮底下窃笑,好像是在嘲讽他被大嫂吃死了。 “我饿了。” 魏香雾见他们言笑晏晏,不由扁起小嘴,可怜兮兮地抓住母亲与亲叔的衣摆。 “我叫人给你送些吃食过来。” 魏不器温柔地揉着她的小脑袋。 他到屋外与侍女知会一声,不一会儿,香茶与甜点就上了桌。 茶话会开始了,他与美少妇们围着圆桌而坐,他想知道凌冷蕊就他们结盟之事与林灼月谈得如何,但是现在没有机会单独问她的话。 “这个好吃。” 小侄女儿拿着一块糯米糕送到他的嘴边,他笑着接下她的投喂,正此时,他刚合上的嘴忽然一顿。 他不动声色地转眸望向对面的艳美王妃,她与闺蜜有说有笑,不见丝毫异状。 可是,他方才分明感觉小腿迎面骨被踢了一脚。 ‘嗒——’ 魏不器脑补出了一声细微动静,他又被人用脚在腿上踢蹭,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谁干的好事。 他行若无事地继续吃着甜糕,下一瞬,他的双腿好似捕兽夹一般猛地夹紧! 猎物入口,一条纤美玉腿在他的膝间挣扎。 “你怎么了吗?” 宁姝疑惑地打量着忽然面色一僵的凌冷蕊。 “这个紫米糕有点干。” 王妃殿下面不改色地含笑说道,然而她的眼神却已动摇,因为魏贼开始脱她鞋子。 “这样……” 魏嫂子没有怀疑。 “魏公子爱吃紫米糕吗?” 凌冷蕊盈盈欲笑地望向魏不器,他对此只是礼貌点头,一手探到桌下,握住她那玲珑精致的小脚丫子,将其穿着的青莲绣鞋揭下。 她的笑容凝固在了面上,他垂眸瞥了一眼,顿时愣住,只见一只裹在暗紫色罗袜之下的曼妙玉足横在自己腿间。 这是一朵楚楚可怜的冰莲,它种进了他的心湖,使他不能心静。 “你说紫米糕……我是喜欢。” 魏不器意有所指地道。 “那你倒是吃啊~” 凌冷蕊会意,她蓦地伸出粉光脂艳的香舌在红润唇瓣上转了一圈,如此轻佻的举动与她端丽贵重的气质自相矛盾,一股艳冶妖媚的韵味骤然而起,动人心魄。她那受他拿捏的紫丝藕足不再挣扎,似勾引又似挑衅地张开珠圆玉润的嫩白足趾,紫色丝料在她足尖处变得薄不可见…… “可以吗?” 魏不器不放过她,他忽而竖起食指抵在她鲜润可人的踇趾上,手指轻柔地向下划落,触感温凉,令人爱不释手。 “嘤!” 凌冷蕊在他的捉弄下不住发出一声低哼,一双风流蕴藉的桃花眼一片润泽,撩人心弦,她咬唇忍耐的柔情媚态别有一番风情,见他不肯放手,她只能传音道。 “我有话和你说……” 第35章 你就拿这个考验本大人? 七月炎夏,一股热风吹过人来人往的展眉阁,阁楼顶层的一间厢房也被劲风掀起窗帘,屋内围桌而坐的几人沐浴在了风中。 其中,一名俊美无俦的清峻公子正喂身旁的小女孩儿吃糕点,他的身旁是两名桃夭李艳的贵妇人。 嗒!一声关节受到按压的脆响传开。 “凌姐姐没事吧?” 宁姝疑惑地看着玉面红艳的康王妃凌冷蕊。 “我这身子一久坐就不利索。”王妃殿下笑语嫣然,实则银牙暗咬,一双风风韵韵的桃花眼横向对面的男人,这人无视她的传音,此时还在桌下抓着她的脚,方才的响动就是他在按她的脚趾! “王妃正值花信年华,怎么说话却像老太太?” 魏不器笑吟吟地说道,他手上还把玩着温香软玉,一只穿着暗紫色罗袜透出雪腻的玉足在他掌上无处可逃。 “你说点好听的话。” 宁姝嗔怪地白了他一眼。 “无妨。” 凌冷蕊展现出了与她高耸的衣襟一般宽广的胸怀,她其实不想帮魏不器说话,可是这人开始挠她脚心了呀! 她强自镇定地吸了口气,美眸一转,扫了一眼雍容尔雅的魏家大少奶奶。 一只脚被拿捏了,她还有另外一条腿。 “我们一会儿到外边逛一圈。” 宁姝的妍丽脸蛋上仍然一如既往地勾着内敛的浅笑,她捧起茶杯,然而杯盏还没送到唇边,她一双纤纤玉手忽然一颤,白净面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红晕。 她呼吸一促,面红过耳,猛地转头看向小叔子,一双凛然杏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她方才分明感觉自己的腿被人用脚蹭了一下,这个混账…… 魏不器面对大嫂质问的目光先是一怔,当他看到凌冷蕊脸上挑衅似的妩媚笑容后,立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嫂子……” 宁姝见他开口,连忙在桌下掐住他的另一只手,低声恼道。 “你现在连我也敢轻薄了是吗?给我安分一点!” 魏二公子付之一笑,并不着恼,他现在两只手都被霸占,左手是美艳大嫂的温润小手,右手则是握着清媚王妃的小脚丫子,倒是在某种意义上实现了左拥右抱。 “我去更衣。” 凌冷蕊笑容不改地对闺蜜说道。 “嗯……” 宁姝应了一声,她也有话想要和小叔子私下说。 魏不器顺势放开了王妃殿下的紫丝莲足,不过却将她的绣鞋藏在脚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凌冷蕊一时没反应过来,将脱困的脚丫子抽回后才意识到不对劲,一双勾魂夺魄的美眸含着幽怨地盯向了他,她小嘴一扁,清艳玉面上显出哀怜,可怜巴巴地将纤足送回他的腿上,讨好一般地用细嫩脚掌摩挲他的腿侧,表示认输。 ‘你就拿这个考验本大人?’ 魏不器没有太欺负她,不紧不慢地拿起地上的青色绣鞋,将她穿着紫色丝质足衣的藕足藏了进去。 这妖女翻脸比翻书还快,一将脚收回就媚眼如丝地剜了他一下,起身步履款款地向门口走去。 宁姝目送她离开后,以凌厉眸光对向小叔子。 “你方才不会是要用脚去调戏康王妃吧?” 她视魏不器为家人,拿他当半个儿子对待,信任还是有的,她不相信他会对自己下手。 “我那是无心之失。” 他笑容温和地说道。 “你最好是。” 宁姝轻哼一声,不与他计较,他今日的表现在她心中差强人意。 “我坐得也乏了,出去走一会。” 魏不器站了起来,他知道凌冷蕊先行离开是为了与他独处,今儿的正事还没谈呢。 “去吧。” 她颔首应允,本想问他送自己的足衣是否来自林家,但又不好意思提起,只好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 小侄女儿在他离开之前又将一块甜糕送到他的嘴边,他吃下后出了香室,向走廊的尽头走去。 那个女人求他帮忙穿鞋的时候,用脚在他腿上写了一个“五”。 “就是这儿?” 他来到一间房门紧闭的阁室外,彬彬有礼地抬手敲门。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进来~” 一道妖媚的嗓声从门后传出,他眼前的屏障随之洞开,方才别过的清艳贵妇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我在凌儿姑娘看来是那般无礼之人?” 魏不器审量着眼前的端庄美妇,她一张鹅蛋脸仪态万方,尽显王妃之贵重,如果她那双荡魂销魄的桃花眼中没有那股媚劲,他还真没办法把她和饮翠画舫上的少女花魁相联系, “巡察官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凌冷蕊又是装模作样地抬手抹泪,可怜巴巴地说道。 “妾身不敢与你犟嘴。” 他轻笑一声。 “我竟不知凌儿姑娘这般喜爱我送你的足衣。” 她抽抽搭搭地开口道。 “我今日特意穿上这双罗袜来见大人,为的就是希望你看见它后念起旧情,待我好些。若是叫你发现我没穿你赏赐的衣物,我怕又要吃点苦头,甚至下不得床。” 魏不器饶有兴致地望着眼前泪眼婆娑的娇艳贵妇,这个魔教妖女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撩拨他,这是何意? “我与凌儿姑娘是盟友,你说是吗?” 他直入主题。 “你是吃定我们了?” 凌冷蕊忽又露出一道明艳笑颜。 “你与林大小姐谈过了吧?” 魏不器轻描淡写地问道。 “我和她说了,她要与你当面相商。你手里捏着我们的把柄,我等只能任你搓圆捏扁了呀。” 王妃殿下在桌前坐下,欠身揉着脚腕,似乎是在控诉他方才的蛮横。 “她何时来?” 魏不器想到原著中那个会在今天发生的事件,他昨日做好了安排,如果出了什么状况,此时必已传入他的耳中。 “她该到了才是……” 凌冷蕊忽而眯起美眸,转头望向门口,他在这时跟着看去,一道急促的喘声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凌姑娘!” 一名妙龄少女推开房门,步履急切地走入室内,至他们身前施礼后说道。 “我们大小姐今日不能来赴约了……” 第36章 未知的变动 “你们林家出什么事了?” 魏不器不动声色地问道,他盯着眼前闯入房内的貌美侍女,想要从她眼中找到有用的信息。 “奴家也不晓得。” 她慌里慌张地摇头。 “大小姐只是命我前来传话。” 凌冷蕊收起笑意,黛眉浅蹙,显然没有料到此时的情况。 “我们怎么办?” 她转头看向旁边的他。 “我去见她。” 魏不器顿了一下后说道,他现在没有收到任何关于林家的消息,说明情势超出了他的掌控,他必须要先弄清楚状况。 “你?”凌冷蕊的眉头皱得更深,“你要做甚?” “我作为盟友,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他的嗓声依然温和。 “你想怎么做?” 她一双桃花眼盯着他。 “凌儿姑娘在想她突然来不了是否会是我的手笔?你知道,我没有理由这么做。” 魏不器看出了她眼中的疑虑。 “我与你同去。” 凌冷蕊毫不犹豫地道。 “不,你留在这边。” 他不着痕迹地审量她的神容,在他的猜想中,她与林灼月是挚友,可是这一刻他在她的脸上找不到多少忧思。 “我们三人不能光明正大的见面,这会打草惊蛇。你就在这陪着我那嫂子,之后再找机会与我们会合。” 魏不器字字在理。 “你见了月儿后有什么事要差人与我说。” 凌冷蕊犹豫片刻后说道。 “嗯……” 他见她答应留下,疑心更重。 他之所以不让她跟着自己去见林灼月,原因之一是不想她们合力对付他,此外…… 他是在借这个机会试探她俩的真实关系,如果二人真是无话不谈的至交,她此时的表现未免太过平淡,此二者的感情达不到共享秘密的程度! “你回去那边后和我大嫂说我先走了。” 魏不器目送她离开,不过片刻,杨少成匆匆赶来。 “见过公子!” 魏二公子并不为失控的局势而惶急。 “你查到什么了吗?” 魏不器听他说完,一时无言,他思量片刻后站了起来。 “林大小姐今在林家一间叫做‘向丽堂’的商铺?” “她在出事后就近去了那儿。” “我们过去。” …… 林家是黎安府有名的望族,先祖也曾功封一等伯,虽说爵位传袭至今只剩一个恩骑尉的名头,但是家势从未衰落,如今作为商贾之家的他们在布匹生意上蒸蒸日上,被称为“新锦林氏”。 他们以纺织技术扬名,织出的料子能与江南织造局的上等丝绸相提并论,是以得名“新锦”。林家一向将产出的布匹交予叶家行销,本家商会只有几间铺子,向丽堂是其一。 时未至正午,林家的向丽堂竟是闭门谢客,堂中后院,一名赤瞳少女像是一尊石像般立在树下,此人正是林大小姐,林灼月。 “大小姐!” 她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猛地回头看去,一头青丝随之飘起。 “怎么样了?” 黑发美人盯着走来的妙龄侍女连声问道。 “不是……” 年轻丫鬟低下了头,小心翼翼地说道。 “外面来了一个俊俏公子,他没有自报家门,只道前来为你分忧。” 红裙女子深吸了一口气,似是想要发作,但最后还是道。 “请他进来。” 她看着侍者转身离去,一直到她消失在了走廊转角,而她目不转睛地凝望长廊,一直到听见一阵莫名熟悉的脚步声。 来者大步流星,密集的步声似与她此时的心境共鸣,令她不自觉地拧起柳眉。 终于,一道欣长身影闯入了她的眼中。 “是你!” 她瞳孔一缩。 他展出了温情的笑容。 二人在杨柳依依的院落之中对上了目光。 “好久不见。” 魏不器以一道克制的浅笑对她,柳树下的女子凝瞩不转地与他对视。 她丰容盛鬋,一袭倾泻如墨的及腰长发随风轻舞,清冷玉面绝丽脱俗,令人不禁眯起双目的是她那双明艳美目,一双赤眸似火莲般灼灼风流。 与她炽烈双瞳交相辉映的是一身明媚红裙,她虽为少女,艳色衣裙穿在她的身上却是恰如其分,不落窠臼,窈窕匀称的身段显出不染纤尘的美感,凛然不可亵渎。 “你为何而来?” 林灼月低声质问。 “我想林夫人此刻一定需要我。” 魏不器眸光温润地望着她的白净玉面,她眼眶泛红,朱唇上印着咬痕,一副心力交瘁的可怜模样。他可以想象,她双目含泪不肯落下地僵在此处,紧咬下唇,心中的焦灼如烈火般将她吞噬。 “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她觉察到了他的眼神,立即面无表情地侧过脸庞,只将白璧无瑕的侧颜留给他,不愿让他看见自己的脆弱。 “令妹的事我都知道了。” 魏不器向她走去,林灼月面色一冷,但又不退不避,任他不断将彼此的距离拉近。 “你是何意?”她面若寒霜地逼视着来到身前的清峻男人,“我知道这事与你无关,你的话我如今一个字也不想听!” “我调了重明卫在城内展开搜查,她一定不会有事。” 他柔声细语地说道。 “你……” 林灼月一怔,面上的冰霜如遇骄阳般消融,她轻抿唇瓣,张口欲言,最后低眉不语。 “我帮你。” 魏不器给出了让人难辨真情假意的许诺。他在展眉阁听杨少成说了林家的事后也愣了。 他所知的游戏剧情在今日面目全非,原本的故事线上,叶腾招惹锦衣帮,与其少帮主约斗,夺来了一枚破境丹成功升级,这也导致那个帮派砸了林家的向丽堂。 然而就在这一切还未发生的此时此刻,与这个事件毫无关联的林家二小姐林清宴出事了,她半个时辰前遭人劫掠!不知去向,这是原作中不存在的情节,未知的变动搅乱了他的准备。 “是我之过。” 林大小姐忽而自语,魏二公子思绪一顿,主动接话。 “你能和我说一下此事经过吗?” 林灼月不知是否听到了他的话,她呢喃细语。 “清宴贪玩,我对她不忍严加管教,以至她养成了独自领着随从出门的习惯,今天本要带她去展眉阁,一时不察下她又叫护卫驾车到东市,这一次只有她的侍卫一人回来……” 第37章 喜欢林大小姐的一句话:我没哭 “莫哭。” 魏不器看着眼前神不守舍的红瞳美人,她眼角的晶莹在艳阳下熠熠生辉,他拿出一张纯白手帕向她递去。 “我……” 林灼月这才回神,没有去接他的丝帕,而是立即别过玉面,想要掩饰自己的柔弱。 “我知道。”他却是打断了她的话语,对她露出一道温润如玉的笑容,“你没哭,我想说的是,为家人落泪并非懦弱之举。” 林灼月顿时向他投去恼怒的目光,活脱一个被说穿心事的少女。 她只觉得魏贼可恶,为何他能轻易看穿她心中所想?而且,她与他不过见了三次面,但是每回她都在他面前抹泪。 恼恨之后,她莫名又被他面上的温情浅笑吸引,而后不寒而栗。她不是为他的虚情假意而颤栗,恰恰相反,她是感受到了他的真情实意而打了个寒战。他似乎真能与她共情,为她分担哀恸,给她冰凉的心以温暖。 “我听不懂你的话。” 林灼月轻吸了一口气后转过头不看他。 “容我失礼。” 魏不器忽而上前,轻柔而又认真地将她眼梢的泪珠拭去。 她身子一僵,要强的她绝不肯在他这个仇敌面前后退,转眸瞪了过去。 若在之前,她必要还以颜色,奈何她此时一颗心都系在妹子身上,只能承他的情,而且此人向来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让她无可指摘。 “我要出去找清宴。” 林灼月沉寂半晌后说道,幼妹被劫的事让她无法在此安心等待消息,此外,她也不想与魏不器独处。 “我知你心急,但是我们留在这里是最好的做法。你若实在心焦火燎,那就收下这个。” 他绵声细语地提出建议,并无替她做出决定的意思,对她表现出了足够的尊重。 “这是?” 她望着他手中鹅卵石一般的翠色晶石。 “我能在黎安府中以此物与你联系。” 魏不器笑着说道,她唇珠一动,最后一言不发地接过他送来的玉石。 “你的事,冷蕊与我说了,此番事了,我们可以暂时摒弃前嫌,届时我再与你细谈。” 林灼月说罢,毫不迟疑地转身离去,只留给他一个黑发摇曳的窈窕倩影。 “她方寸大乱的样子可不多见……” 他注视着她走远,这个女人有着不同寻常的坚强,纵是他们的新婚之夜,她也不曾迷失。 人皆有底线,她的逆鳞就是家人,只有挚爱亲朋能够牵动她的心神,而她唯一的亲妹子更是她绝对的雷池。 游戏中,原身魏玦在某条世界线害了她的姐妹,她几度崩溃,却又能在绝望中坚守本心,黑暗的侵蚀无法让她黑化与堕落,这份刚强让她最终得以手刃仇人。 “二公子。” 杨少成一个闪身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有消息了吗?” 魏不器不紧不慢地问道,他想,局势或许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掌控之中。 “是!” 杨使官看他的眼神带着惊叹。 “我按公子的意思去查了锦衣帮……” …… 锦衣帮是一个扎根在黎安府城东的正经帮派,他们不以欺行霸市为营生,而是做着布帛生意,虽不能与新锦林家及泰宁伯叶家这等世勋相提并论,可也经营着十数家布行,不容小觑。 这是一个强者为尊的世界,经商没有修行者护持必是难以为继,锦衣帮的帮主就是一名打破第二天关的存在,这等修为放在七圣地不值一提,但是在江湖上可称二流高手。 锦衣帮的驻地在东城一处荒废的街道,这儿此时聚了一众劲装打扮的帮会成员,他们激忿填膺地围在一方破落擂台下起哄,台上是两名青年。 “少帮主快出手收拾了林家赘婿!” “对!今日必要让这个赘婿知道我们锦衣帮的厉害!” “一个赘婿也敢惹到我们头上,狗儿的,你不过是林氏的一条狗!” 帮众激愤。 台上一名衣着浮华的公子哥轻佻一笑,他的对手是一名平平无奇的年轻人。 青年神色自若,对下方的声讨充耳不闻,不为外物所动的姿态使他看上去自信满满,卓尔不群。 “你胆敢站在我面前这一点的确值得夸耀。” 名为钟武的锦衣帮的少帮主冷笑连连。 “多说无益。” 叶腾轻描淡写地说道,不卑不亢,全然未将敌手放在眼中。 “你找死!” 钟武勃然大怒,信手一招,兵器架上的一杆长枪落在他的手中。 他不等叶腾开口,纵身向他杀去,手中枪兵发出破空声,枪杆迎风弯曲,以不可阻挡之势横击而出。 叶赘婿仍是云淡风轻,脚尖一点,身子像是翎毛一般向后飘去,躲开了那势大力沉的一击,竟是游刃有余。 “钟兄莫非只有口舌功夫?” 钟少帮主更怒,挺枪追袭,叶主角从容不迫地游走于枪刃之间,一派挥洒自如之态。 他明白,天关之外的修行者根本使不出什么神通术法,他不可能输! 因为…… “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钟武不断出枪。 “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叶腾轻笑一声,忽然翻手拿出一只黑盅,“去!” 他一声低喝,手中的圆盅涌起黑雾,猛地卷向锦衣帮少帮主,这竟是密密麻麻的蛊虫。 “不可能!”钟武不敢置信,“你一个道修养蛊?” 叶赘婿笑而不语。 他波澜不惊的眸光下闪过一丝得意。 如今的他可不是那个人尽可欺的赘婿。 “啪啦!” 一道音爆声将他惊醒,他转头看去,只见一条手臂粗的鞭子带着劲风到了眼前。 他猝不及防下只能抬手护在身前,而后整个人被抽飞出去,撞在了护栏上。 天旋地转之后,他猛地吐出一口鲜红,万分艰难地抬头看去。 “我……钟帮主这是何意?” 叶腾望着那名向自己走来的壮硕中年男子,面上的优游自若已是无影无踪,只余强自镇定。 “你一再挑衅锦衣帮可是林家的意思?好!既然你们想要赶尽杀绝,我也不必再讲什么规矩,你做好赴死的觉悟了吧?” 第38章 魏不器的剑 “不是……” 黎安府城东,锦衣帮驻地,荒僻的街道上聚着好几十个壮汉,街角的擂台上,一名相貌平平的青年男子狼狈倒地,他神色惊愕地看着走到身前的魁伟中年男子。 “钟帮主误会了!” 叶腾面无血色,对着走来的锦衣帮的帮主钟过拱手致意,在死亡的威胁下,他强装平静地道。 “我与令郎只是切磋——” 他想表明自己并非受了林家的命令而挑衅锦衣帮,然而一开口就被人插了嘴。 “你当钟某凭何在黎安府创下一番基业?哄弄小孩的话不必说了,你一个赘婿若不是得了林家的指令,安敢与我锦衣帮为敌?我知你们叶林两家因为布帛生意视我为眼中钉,今时终于决定拔了我这根钉子了吗?” 钟过神容冷厉地说道。 “绝无此事!” 叶腾一时心惊。 他以为自己与钟武约斗之事不值一提,未曾想他们的帮主如此敏感! 小辈间赌斗事小,三家势力开战事大,他要是弄得锦衣帮狗急跳墙,给叶家与林家造成损失,他的生父和岳父岂能饶他? “你们两大家族既然容不下我,我走就是。”锦衣帮的帮主钟过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不过,我也不能轻易抛下家业。” “钟帮主且听晚辈解释。” 叶赘婿深吸了一口气以保持冷静。 “近日之事乃我一人所为……” “多说无益。”钟过不听他狡辩,“你们要我走可以,交出十万两白银与冰凌丝,我带着弟兄们从此撤出黎安府。” 叶腾一怔,而后也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啼笑皆非。 “你想让我妻族拿钱赎我?他们恐怕连百两银也不愿为我出。” 他有自知之明,一个赘婿,死了还能再找,钱没了可就损失大了啊! “我晓得,我也没想拿你当肉票。” 钟帮主轻描淡写地说道。 “你……”叶主角勃然变色,“你意欲何为?” 他话语未落,马蹄声忽而传来,一辆由两匹白马拉驰的华贵马车在众人眼中由远及近。 “太好了……” 钟过长舒了一口气。 “你绑了我家何人?” 叶腾怒不可遏,他认出了街上跑来的马车是林家车架。 他的问话无人在意,马车不过片刻就到了擂台前,驾车之人为一独眼年轻女子。 眼罩女人跳下马车,面无表情地掀起车厢的帘子,低声喝令,车内传来动静,一名妙龄侍女护着怀里的粉嫩女娃下了车。 “二小姐!” 叶腾惊恐万状,他慌了。 他方才一直到被钟过出手打伤也没有对招惹锦衣帮的事后悔,然而,他在这一刻尝到了悔恨的滋味。 林清宴是林府的宝贝疙瘩,他那仙妻的心头肉,她若因为他惹的祸而受到伤害,他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会是何等惨烈。 “你有本事冲我来!” 他暴跳如雷地对锦衣帮的帮主吼道,一记耳光飞来,直抽得他合不拢嘴,唇角渗血。 “聒噪。” 钟过冷淡地道,转头看向马车旁边的小女孩儿,只见她板着可爱的脸蛋,不哭不闹,甚至还安慰似地捏着身侧女侍的手。 “不愧为名门贵女。” 他感慨一声,对她露出和善的笑容。 “二小姐,今日以这种手段请你到锦衣帮做客,实乃不得已而为之,一切皆是你家赘婿之过,我也无奈。” 林清宴捏着小粉拳不出声。 叶腾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嗔目切齿地道。 “她还是孩子!你如此不顾道义,不怕被黎安府各家群起攻之?” 锦衣帮的帮主再度摇头,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道。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死,第二条路就是为我向林家的家主传话,让他带着我要的东西来赎人。” 叶腾无措失语,他该怎么办?这若回到林府,他那岳丈安能饶他?对了…… “你真要如此?”他急中生智地咬牙说道,“我与魏二公子有故,他若得知此事,必会为我出头!” 钟过脸色顿变! 魏家,这两个字对他而言太过伟岸,锦衣帮若是泥鳅,魏党就是能够遮天蔽日的巨龙。 他若开罪了当朝内阁首辅的嫡子,不要说逃出黎安府避难,就是离开大启,远遁山北妖国,那也难逃一死…… “一个赘婿也敢攀交魏公子?” 冷笑乍起,一名身着白衫的儒生走上擂台,他那一双狭长的三角眼以轻蔑对向地上的叶腾,接着对锦衣帮的帮主施礼道 “钟大哥,他不过狐假虎威,你我有何惧哉?” 钟过顿了一下后点头。 “李副帮主言之有理。” 叶腾登时绝望。 “我看,我们不用与林家多言,断这林二小姐一指让他送回去,他等必会就范。” 白衣书生慢条斯理地说道,叶腾两眼一黑,差点软倒在地,心中急问寄宿在身上的大神通者残魂可否出手,王先生却道“你死之前我不会冒险动用残躯”。 “你忍能让一女童见血?” 钟过也是皱眉扫视李姓副帮主,似乎没有想到他行事如此不择手段。 “帮主,我们没有退路,第一莫做,第二做绝!” 锦衣帮的副帮主轻声劝道,他言语间拿出了一柄短匕。 “你取她一缕头发让林家赘婿带回去传信就够了。” 钟帮主不悦地喝道,白衫儒生无动于衷,他转身向靠在马车上的林家丫鬟与林二小姐走去,手中的匕首在丽日下闪出寒芒。 “不……” 叶腾惊惶,他张口欲言,却被一名锦衣帮的汉子扑倒在地,眼睁睁望着恶人走下擂台。 他后悔无及,若不是他对那枚破境丹生出贪心,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今日事发之后,林家再无他的容身之处…… “我家长姐不会饶了你!” 林清宴双眸噙泪,她到底年幼,面对如此情势如何不惧? “呵~” 李副帮主漠然不动,然而就在下一瞬间,他的瞳孔骤然涣散。 他好似看到一道耀如冬日的剑光,旋即胸口一阵麻木。 一名手执三尺青锋的清峻男子站在了他的眼前。 第39章 我要让姐姐和我一起嫁给大哥哥! 剑光照空天自碧。 一点寒芒压盖烈日之辉,躁乱的街道霎时寂静,一名冷峻青年夺走一人性命的同时也夺去了所有人的目光。秋霜切玉剑,落日明珠袍。 他似年少气盛的剑侠,锋芒毕露,仗剑荡尽不平事。他如超尘脱俗的剑仙,眉因拍剑留星电,衣为眠云惹碧岚。其一身月白长袍翩若惊鸿,遗世而独立。 “你……” 一柄匕首摔在了地上,锦衣帮的副帮主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俊逸男子,他的视线逐渐被黑暗吞噬,低头看去,最后映入眼中是贯穿胸膛的长剑。 “大哥哥!” 一声带着哭腔的童音打破寂静,林清宴泪盈眼眶地望着那道挡在前方的亲切身影,一时泣不成声,若非侍女拦阻,她一定已经跑出去扑到他的怀中。 “魏兄!” 叶腾喜极而泣,他盯着台下的白衣剑客,从未如此感激过一个人。他救了林二小姐,更是将他拉出深渊,此恩此情,他纵是粉身碎骨也难以回报。 “李副帮主!” 锦衣帮的帮众在惊愕之后迎来了惊恐,魂飞胆颤地瞪视着那名翩翩年少的执剑男子,那一剑太过惊艳,只见匹练般的一尺寒光一闪而逝,随之逝去的还有他们的副帮主。 “剑修?” 锦衣帮的帮主钟过压下了心中的惊骇,他目光凝重地审量着立身于人群间的清贵公子,此人的修为不在他之下! “魏兄弟小心。”叶腾此时急声道,“这个锦衣帮帮主乃是一名打破第二天关的武修……” 他话音未落,身后将他按在地上的汉子猛地掐住他的双颊,打断了他的话语。 “你是何人?” 钟帮主沉声静气地对不速之客问道,空气再次安静,他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我锦衣帮一向安分守己,不曾招惹过尊驾吧?望你不要管我们之间的恩怨。” 钟过忍辱含怒,他实在不想与一个不知底细的强者为敌,真打起来,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然而,他的一再退让并没有得到尊重,无视是最高轻蔑,这让他忍无可忍。 “逼人太甚!我本欲与你化干戈为玉帛,既然你不领情,你我手底下见真章吧。” 他怒不可遏,猛地鼓起气劲,古铜色的皮肤泛出红光,肌肉膨胀,体形随之拔高,显出了骇人的力量感。 “大哥要出手了!” “这个小白脸完了!” “为李副帮主报仇雪恨!” 锦衣帮一众人顿时沸腾,同仇敌忾,他们好像看到了眼前那个俊美到不像话的贵气男人被横推。 “你可知他是魏……” 叶腾一开口又被后面的壮汉逼着以头抢地,一时心急如焚。 他听过魏不器的事迹,这位公子自幼拜入问剑宗,但是在修行上得过且过,至今不过是破开第一天关的修为。 这人方才能够一剑诛杀锦衣帮的副帮主,想来也不是以力压人,而是仗着剑修杀伐凌厉的优势才偷袭建功。他此时失了敌明我暗的先机,一旦与钟过正面为战,必败无疑。 “大哥哥天下第一!” 林清宴激动而又担忧地挥着肉嘟嘟的藕臂。 “哼——” 锦衣帮帮主发出一声低吼,整个人如同炮弹出膛一般带着热雾向持剑而立的年轻人杀去,气势如虹。 白袍剑修寂然不动,这让对他凝瞩不转的林家二小姐捂住了嘴。 一道丝弦般的剑光乍起。 “嗖啦!” 剑气争鸣,破空声响彻,这条破落的街道归于寂静,在场之人无不失声。 钟过带着残影射出的身躯重新出现在了众人眼中,他迷茫地睁着双目,眼中只有三步外的白衣后生,发生什么事了? 他面无人色,一抹绯红从嘴角溢出,倒下之前,他强打精神地低头望去,一截染血白刃从身后破膛而出,剑尖倒映出了红日,而他前方的剑士早已无影无踪…… ‘三境强者?’ 锦衣帮的帮主在心中轻语,这是他最后的念头,他不明白,一个看上去年不过弱冠的青少为何会是叩开第三天关的修行者…… 这等人物放在江湖上已是一流高手,寻常武林门派的掌门不过如此,七圣地的天骄也不可能在这个年纪有此成就。 他,到底是何人? “唰……” 魏不器以风恬浪静的眸光注视着身前将要倒下的人,不疾不徐地抽回手中青锋,浓稠的猩红顺着剑身淌下。 他优雅挥剑,剑上的颜色猛地溅射在地,画出一片艳丽,而他一身白裳随风猎猎翻飞,不染纤尘。 一股玷污了风儿的腥气将人们惊醒。 “帮主!” 锦衣帮的帮众惊恐万状,顿感天塌地陷,他们的依靠竟在一剑之下败亡。 “他的境界……” 叶赘婿骇异地凝视着传闻中不学无术的魏家二公子,惊诧后释然,他早知温文尔雅的魏二绝不会是什么纨绔膏粱,如今来看,他恐怕已在第二天关中深耕多年,这才是高门贵子的位格。 他来不及多想,猛地挣脱开了锦衣帮之人的控制,快步流星地奔向林二小姐。 “危”字还在他的头上。 “二小姐。”叶腾火急火燎地对着小女孩儿张开怀抱,“你到姐夫这来!” 他惹上锦衣帮,以至林府的明珠被劫,这要是让林大小姐知晓,再传到他岳丈耳中,他不死也得脱层皮!这就是他急着讨好孩子的原因,目的是让她在林家人面前为他开脱罪责。 “哇!” 林清宴忽然泣不成声,梨花带雨地飞奔向他。叶腾喜形于色,下一刻,他的笑痕在面上凝固。 “大哥哥!” 林二小姐好似乳燕投林一般扑入剑锋在手的清峻男人的怀中。 “我要让姐姐和我一起嫁给哥哥!” 她声泪俱下地以小脸蛋儿在他胸膛上摩挲。 “不哭。” 魏不器展出一道温和笑容,温情脉脉地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安抚。 “清……” 叶主角茫然若失地看着眼前令人暖心的一幕,欲言又止,最后挤出了尴尬的微笑。 他呆立片刻,蓦地回头向街口看去,一支人马随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闯入了他的眼中。 他看清了策马而来的红瞳少女,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被林清宴许配给魏不器的林大小姐林灼月。 第40章 恩我会还,仇我会报 “清宴!” 一道如释重负的清亮嗓声传来,人群之中的清贵公子抱着香培玉琢的小女孩儿回望,一名红裙女子轻骑而来,锦衣帮的一众人为她让开了一条道。 这是一位仙姿玉色的绝丽美人,她跃马扬鞭,一头飘逸长发挥洒如墨,雾鬓风鬟,白璧无瑕的玉面上显出喜色,她那明艳赤瞳却是流露出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 马蹄声如紧锣密鼓,马背上的她身着一袭明媚红裙,窈窕匀称的身段给人稚气未脱的感觉,这股青涩又被恬淡而贞静的气质遮饰,令她看上去有种不符合年龄的矜重,少了一分少女感,多了一点少妇味。 “我在这呀姐姐!” 魏不器怀中的林清宴眉花眼笑地对着赶来的林灼月挥手。 “你没受什么伤吧!” 林大小姐飞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地上前,伸手想去抱她又担心她身上有伤而不敢妄动。 “我没事,一个坏人说要砍我手指,大哥哥救了我~” 林二小姐眉飞色舞,一双白藕般的肉手勾着魏公子的脖子,不肯从他身上离开。 “不……” 林灼月被她的话惊得面无血色,一时泪盈眼眶,不顾她还身在魏不器怀里,迈出半步与仇人一同搂住妹子,将白净额头贴在她的粉嫩面颊上。 她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后怕,清宴果真受了伤害,她定会抱恨终天。 魏不器若是迟来一步,她不敢想下去。 “大小姐?” 叶腾欲言又止地望着前方相拥的三人,他的仙妻几是依偎在了魏不器的怀抱,一同抱着孩子的他们好似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一家三口”的温情演绎刺痛了他的心。 ‘他与我交好是为夺我之妻?是啊,她如广寒仙子,谁人不为之动心!’ ‘我早该想到魏二居心叵测,他一权门贵胄,凭何同我一个赘婿称兄道弟?他在戏弄我,魏家就没一个好人。’ ‘你在想什么啊!另一个我,魏兄弟救我于水火,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与畜生何异?他待我不薄,我要相信他……’ 叶赘婿心痒难挠,他连头发丝都没碰过的妻子在眼前与别的男人搂抱,这让他如何不妒火中烧? “他们冰清玉洁,我不能胡思乱想!” 魏不器不知道叶腾内心的挣扎,他对触手可及的林灼月展出一道温和笑容,以只有彼此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 “你要以身相许?” 林大小姐回神,正要开口,林二小姐先声夺人。 “我也要。” 他莞尔一笑,揉了一下她的脑袋。 “这一次我要谢你。” 林灼月后撤一步,将林清宴留在他的臂膀间,对他似乎有了一丝信任,她以一双澄明如火的红瞳与他对视。 “我对这个孩子甚为喜爱。” 魏不器笑颜不改,她张口欲言,忽而转头,一个相貌平平的青年男子走入她的眼中,她下意识地攒眉蹙额。 “这是怎么回事?” 林大小姐看向魏二公子。 “他不是要来和你解释了吗?” 魏不器对她眨着眼睛。 “见过大小姐。” 叶腾走到二人身前见礼,林灼月默然不语,他一时心凉。 “我要为今日事向大小姐请罪,但求责罚。” 叶腾在名义上的妻子的目光下低声下气,冷汗不觉冒出,他可以想象自己道出真相之后会是何种下场。 “我前段时间在东市开罪了锦衣帮,与他们的少帮主约斗,二小姐被劫与我有关……” 他将事件经过言明,心有不甘,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以为的小矛盾会被锦衣帮的帮主上升为生死存亡的冲突。 林灼月看他的眼神一向古井无波,这一次带上了冷霜。 她不可能容忍这种事。 “林夫人。” 魏不器蓦地说道。 “我看,叶兄虽然有错,但也只是无心之过,你就宽赦他吧。” 叶腾顿时对他投去感激的眼光,他想给刚才怀疑魏大哥的自己一个巴掌。 他若对林大小姐有意,岂会为他说情? 此恩此情,他无以为报! “嗯……” 林灼月顿了一下后应声,不置可否,她只是回应魏不器,叶腾的长篇大论从始至终没有得到她的答言。 她对入赘林府的叶家庶子一贯无感,此番终是对他生出厌烦。 不过以她的性子也不会对一个无所谓的人多言。 “我们应当如何处置锦衣帮?” 林大小姐扫视一眼周围被林家人围起来的锦衣帮一众人。 “容我思量。” 魏不器不动声色,他一直以眼角的余光观察着街口,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儿。 正此时,林灼月猛地朝着他视线所向之处望去,一阵急如星火的马蹄声打破了宁静。 众人本就紧绷的神经更为紧张,只见,一架珠围翠绕的精致马车似逃亡般闯入了街道。 “呵……” 魏不器看到了跑来的马车上的“凌”字标牌。 “冷蕊?” 林灼月一眼认出了这是好友的座驾,转眸望向魏不器。 “她怎么来了?” 魏二公子疑惑不解地摇了下头。 “我也不知,她之前在展眉阁陪我嫂子,这是出什么事了?” 马车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人群之外。 驾车的人是一名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魏不器对她有印象。 他前几日到饮翠画舫时,见过这个女子,她是船上一名管事。凌冷蕊此时的身份不是康王妃凌氏,来者是花魁凌儿。 “魏公子!” 一道宛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清耳悦心的嗓声荡开,这等勾魂夺魄的仙音,是她没错,不过,她的语气不知为何带着一丝急切。 “你快上车,我有要事与你言说,我们上路再谈,事关你长嫂!” 林灼月本要上前相迎,闻声顿住脚步,一双赤眸扫向身旁的清峻男子。 “我去问她出了何事。” 魏不器拧起眉头,眸光一凝,表现出了对家人的关切。 “你去吧。” 林大小姐没能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玩味,她轻抿红唇,低声说道。 “我欠你一条命,恩我会还,仇我会报。” 今天放假赶路回家,明早更新 第41章 林灼月与凌冷蕊 “来。” 一名白衣贵公子走向人群外的马车,一只纤纤玉手从帷裳后探出。其音如水,其肤如玉,一个仙露明珠般的女子在他心中活色生香。 “失礼了。” 魏不器看着眼前欺霜赛雪的柔荑,毫不迟疑地将之握入手中,他被她拉上了车。 “你坐下吧。” 魏二公子抬眸望去,一名夭桃秾李的华年少女映入眼帘。 她有一袭清凌凌的深青色长发,尖俏脸蛋尽态极妍,一双媚如秋月的桃花眼转盼多情。他不是第一次与她对上目光,然而每回都为她美眸所惊艳。 美人儿身着一袭清微淡远的湖绿色长裙,长开但又未熟的身段撑起衣料,勾出优美流畅的曲线,娉婷袅娜,含苞欲放的她自有一股清纯媚态,冶丽清媚。 “踏——” 魏不器看了她一眼后在侧座落身,笑而不语,对她所谓“大事”不闻不问。马车在这时跑了起来,风驰电掣。 “魏不器……” 林灼月牵起林清宴的手,对远去的马车凝瞩不转,一直到它消失在街道的尽头。不知为何,她有种不祥的预感。 曈曈太阳如火色,没人注意到那名倒在血泊中的儒生动了一下手指。 马蹄声远去。 “你有何话要与我说?” 魏不器在暗香浮动的车厢中出声了。 他眼前的青发少女一脸严肃,煞有介事。 她笑语嫣然时千娇百媚,这会摆出一副婉婉有仪的神态,倒是别有一番风韵。 “我想说的是……” 凌冷蕊正色直言,她才开口又突然收声,柳眉一扬地打量着云淡风轻的他。 他的面上波澜不惊,这让她意识到东窗事发。 这人已是心如明镜。“你刚才提了我嫂子。” 魏不器见她欲言又止,主动帮她回忆先前的事。 “她没事哦。” 魔教妖女认真地道。 “你为何以她的名义骗我上车?” 她眨巴着一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对他轻吐香舌。 “你与月儿打情骂俏,我吃味了嘛。” 凌冷蕊收敛肃容,转眸变回了那个善于撒娇卖俏的少女花魁。 “凌儿姑娘……”魏不器轻叹道,“林夫人视你为挚友。” 她神容僵滞,显然没有想到他会说这种话,她的如花笑靥凋零又绽放。 “你不知道姐妹之间也有不能同享的东西吗?” 他望着似怀春少女般楚楚可怜的她。 “你命途多舛,我以为她是你唯一的知己。” 凌冷蕊的笑颜变得勉强,但她还是若无其事地俏皮道。 “你在我心中比她更重。” 他们四目相对,她不喜欢他温情脉脉的眼神,这让她读不懂他眼中的光采是对她的怜爱还是嘲讽。 “你怎么忍心害她?” 魏不器像是面对一只迷途的羔羊而柔声细语。 “你……” 凌冷蕊眼眶一缩,她脸上本就艰难的笑痕终于泯没,青色发丝随着她低头的动作划落,将她的桃花玉面藏在阴影之下。 他看着她,眸光依然温柔,不带一丝一毫的恶意。 半晌,一道令人心旌摇曳的清悦嗓声响起。 “我就知道瞒不过巡查官大人。” 她头也不抬地低声说道。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魏不器笑而不答,他从未被蒙蔽,何须去发觉。 信任是危险的东西,它常与背叛相伴,所以他不相信任何人。 对于凌冷蕊这种立于仙门与魔教之间的女子,他怀疑她的一切,包括她的存在。 “我知道了……” 她低眉垂眼,梦呓似的说道。 “你我初次交锋时,你推断我与林灼月是至友,你从那时就开始试探我了对吗?” 凌儿姑娘喃喃自语。 “你真正觉察到我的异常应是在展眉阁的时候,当时林家出事的消息传来,你要去见林灼月,我提议与你同往,你刻意拒绝了我,而我也轻易答应你留下陪你嫂子……” “我作为她的好友,怎么能在她遇险时处之泰然呢?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将虚情假意变成真心实意啊~” “她,或许也是与我虚与委蛇。” 魏不器以温软的口吻道出诛心之言。 “她若是真心待你,你也要让她伤心?” “不……”她的纤瘦身子一颤,但是语气始终平静,“她不会心伤。” 凌冷蕊忽而昂首,她的玉面上展出一道明媚浅笑,唇角那抹弧度莫名显得哀艳。 “你说人死了还有心吗?” 他与她对视,他在她的眸中看到了熟悉的色彩,她当初说在娘胎中吞噬了同胞姐妹时也是这个眼光,好像是亲手毁去了心爱之物,万箭攒心,可她又能在痛楚中得到扭曲的快意,这是一种疯狂的自毁欲望。 “她会死?” 魏不器眸光一凝。 “你不想她死?” 她饶有兴致地眯起了勾魂夺魄的桃花眼,如同角斗场上被打得节节败退的困兽找到了反攻的机会,笑容越发灿烂。 “我知道,你猜到了吧?今日之事是我的手笔,我约你与林灼月到展眉阁会面,让锦衣帮劫走林二小姐,请君入瓮,最后,他们都会死在东城的街上。” …… 未时。 碧空如洗。 黎安府城东的某条古旧街道归于宁静。 “我们回家。” 林灼月将林清宴抱了起来。 魏不器离去后,她下令将锦衣帮的人一并捉拿。 不过半刻钟,一众失了主心骨的残兵败将在象征性的抵抗后缴械投降,林家人兵不血刃。 “大小姐。”一名林府客卿走到她的面前,“我看过了,锦衣帮的帮主与副帮主一伤一死,这要如何处置?” 林灼月一怔,以她对魏不器的了解,锦衣帮帮主钟过不死,只可能是他留手了。 “你叫人给他疗伤吧……” 她顿了一下后说道,转头望向地上无声无息的锦衣帮副帮主,眼中闪过一丝憎恨,她听说了之前的事,对于这个想要向清宴下毒手的人,她只恨没能亲手诛杀。 “嗯?” 林灼月忽地屏息凝神,而后目露骇色,她眼见那名本该身亡命殒的儒生睁开双目,血口大张,面貌狰狞绽裂,他的七窍源源不断地涌出了漆黑如墨的魔雾,刹那间将长街淹没! “魔教……” 第42章 是她 “她死了。” 一架贝联珠贯的锦绣马车向着黎安府东城门奔驰,车上,一男一女侧对而坐,暗流涌动。 “这个时辰……” 凌冷蕊掀开布幔向车外看去,她一双明艳动人的桃花眼中倒映出了午后的日光。 “一切都结束了哦~” 她转眸望向一旁的清峻男子,对他露出了清媚的笑颜,她审量着他的面孔,期待从上面找到悲伤的情绪,可惜没有。如果此时给她一面镜子,她或许能够得到满足。 “你啊。” 魏不器与她对视,他面上的凝重忽然化成了怜惜,笑容温润。 “不要哀伤。” 他伸手在她眼角轻抚,抹下一滴晶莹。 “我怎么会让你做出亲者痛而仇者快的事呢?” 凌冷蕊神容一僵,旋即掩嘴轻笑,笑吟吟地道。 “我方才看了眼窗外,眼睛被风沙迷了,你该不会认为我在为她哀悼吧?杀她的人是我,我若为她而泣,岂不成了一本正经的贱人?与其如此,我倒更愿当个不知廉耻的娼妓。” 她不知自怜,将诸般恶毒的字词用于自身。 “你刚才的意思是你在林灼月身边留了后手?没用的哦,除非你敢让你的护道人去保护她。” 魔教妖女摇头说道。 “她的死局唯有打破第六天关的大修行者才能化解。” 魏不器笑而不语。 凌冷蕊蓦然眯起双眸。 他与她对峙片刻后说道。 “她没事。” 她不敢置信地盯视着他,她此刻关注的不是林灼月的生死,她在意的是他让护卫从身边离开的做法。 “你怎么能……” …… “天黑了!” 林清宴在长姐的怀中睁大双眸,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冲天而起的魔雾,凌空的丽日被挡在了墨色的雾霾外,天昏地暗如坠深渊! “这是对我的杀局?” 林灼月的一双赤瞳在漆夜中显得炽烈,她不是蠢人,立时明白今日之事是魔教针对她的毒计。 “大小姐。” 叶腾在这时火急火燎地走到她的身前。 “嗯?” 林大小姐转眸向他望去,黛眉浅蹙。 “我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一门魔道秘法,其与眼前的情况一般无二!那个锦衣帮的副帮主被炼成了‘魔偶’,它会在一刻钟内释放出魔气将周遭吞噬,最后,黑雾中的生灵皆会泯灭!” 叶赘婿魂惊胆颤地说道,这是他体内的大神通者残魂给出的说法,而且,王先生直言救不了他。 ‘果然……’ 林灼月心语,她作为仙门弟子,对魔修的手段一望而知,可是至亲还在怀中,她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我们会死吗?” 林清宴懵懂地问道。 “胡说八道。” 她若无其事地掐了一下妹子的脸蛋,玉手轻颤,来不及惊慌的她强打精神。 “大……” 叶腾张口欲言,林灼月一个眼神将他逼退。 她双眸灼亮如火,骤而扬起玉手,一团激烈的赤炎被她握在了掌中, 焰光好似一只被缚的朱雀般在她指间飞舞,灿烂炳焕,汹涌的热浪以她为中心向四周辐射,众人恍若重见天日。 “怎么可能?” 叶腾一时瞠目结舌,他惊愕地望着如太阳神女般大展神威的妻子,像是第一次认识她。 “我竟不知她有如此修为!” 一道苍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你这夫人了不得。” 他精神一振地追问道。 “先生可能看出她的境界?” “我道她为何天生一双赤眸,老夫没看错的话,她应是‘焰灵体’!”王先生赞叹道,“她在及笄之年破开第二天关,这等资质放在七大圣地也是凤毛麟角!” 叶腾恍如隔世,他此时望向林灼月更觉高山仰止。 这般惊才绝艳的女子,果真是他娘子?他如何能够拥有如此天之骄女。 他心中忽然升起了挫败感,原本他想自己拜入仙门就能得到她的认可,今日方知妄想,他到底还要走出多远才能站在她的身边。 “去!” 林灼月猛地掷出手中赤矛,霎时间绽放出的火光将街巷点亮,流焰直扑遮天蔽日的魔雾。 火柱撞在浓厚的雾墙上,熊熊烈焰如烟花般炸开,热流滚滚,直逼得街上的人马如热锅上的蚂蚁般乱窜。 她这一击声势浩大,火舌舔舐下的黑雾似潮水退下又涌起,无情地宣告了她的徒劳,不等众人绝望,雾气再度翻涌。 “小心!” 叶腾眼见一片魔雾向林大小姐席卷而去,顿时惊恐万状。她虽从未正眼看他,可他早已将她视为至挚爱,怎么忍见她受到伤害? “不要怕……” 林灼月护着怀中幼妹转身,她的眸中闪过一丝决然。 作为紫薇宗的当代首席,她的身上当然有最后的保命之物,不过即使有那件异宝,她也只能保住清宴一人,至于自己她已顾不上了。 她的面上毫无犹豫,做好了祭出绝命手段的准备,临死之刻,她的心中竟然浮现出了一张讨厌的清峻脸庞,她想,他在的话一定能够力挽狂澜。 “这?” 林灼月蓦地睁大双眸,一枚翠色晶石从她袖口飞出,她记得此物,这是魏不器在之前分别时交给她用以联络之物。 玉石放出光华,一道环形护盾将她包裹,迎面而来的魔雾被阻绝在了盾外。 她一时恍然,不知作何感想。 “轰咔!” 林灼月被一声好似雷鸣的巨响惊醒,抬眼望去,遮蔽穹顶的黑雾开始溃散,一缕曦光打在了她的脸颊上。 她看着护在头上的翠晶向上飘去,将出现在空中的那名大修行者挡住,忽而闪出耀目的光华。 浓雾好似烈阳下的冰雪般消融,半天朱霞。 “他早有安排?” 林灼月呢喃,她的绝境再一次被他润物细无声般化解。 她的眸中流露出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一颗微妙的种子在她心中种下,但又很快被她碾碎。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五味杂陈的心境抚平,她在这时不只想到了魏不器,更是想到了凌冷蕊。今日的事有太多疑点,她不想怀疑好友,但事实似乎又指向了她。 “是她……” 第43章 魔修:魏公子才是魔道中人 “你怎么敢……” 一道迷茫的低语在密集的马蹄声中响起,凌冷蕊睁着一双动人心魄的桃花眼看着同座的清峻男子,她的美眸中显出了不可置信。 “我为什么不能让护道人去护卫她。” 魏不器笑吟吟地反问。 “她的性命难道比你自己的危亡更重要吗?”魔教妖女眸光冰冷地望着他,她不信这个诡计多端的贼子会舍己为人,“或者,你有两位大修行者作为亲随?” “你把打破第六天关的强者当成什么了呀?这等存在放在江湖上可是一方霸主,武林名门的掌门人不过如此。” 他摇头否定了她的推测。 “你真不要命了?” 凌冷蕊眯起了美眸。 “我第一次知晓你如此在乎我的生死。”魏不器似笑非笑地问道,“为何?” 她抿着红唇不言不语。 “我知道哦。” 他笑容温和地继续说道。 “你虽然想杀她,但今日的一切并非你的计划。” 凌冷蕊眸光一动,默不作声。 “我猜,你与紫薇宗勾连的事让魔教发现了,他们决定除了林灼月,于是逼迫你杀了她,自证清白。” 魏不器轻声细语。 “你听从了他们的计谋,因为你本就想要她的命,而你将我牵扯进来,是因魔教来人想要把你一并诛杀。” 她终于抬眸看向他,似乎没有想到他能算到这种地步。 “她死后,你再借我的力量灭了魔教的对手,如此一来,你的死局也就解了。” 他看着她。 “是……” 凌冷蕊顿了一下后展出清媚笑颜。 “我该说不愧是巡察官大人吗?” “我有一事不明。”魏不器疑惑地道,“你为何要杀她?” 他心中有答案,但是想听她亲口道出缘由。 “你以为想杀我的只有魔教?紫薇宗同样对我起了杀心,林灼月大婚的第二日,仙门派了一支人马入驻林府,他们就是为我而来。” 凌冷蕊笑靥如花的说道。 魏不器了然,他那天就是在林大小姐的婚房中醒来,她为了逼他走,透露了师门长辈将要到来的信息。 她在紫薇宗与魔教强者的威胁下别无选择,只能走上这一条路,不论她原本是心向何方,她能选的只有斩断与仙宗的关联,击败魔道中的敌手,彻底投身魔海。 “我的谋划现在因为你将护道人派去就林灼月而告败,你说我们会死在一起吗?” 凌冷蕊对他嫣然一笑。 魏不器张口,他未出声,马车原本透着光亮的帷裳骤然一暗,车内陷入了漆黑。 他们话音未落,车架似是受到了什么打击,马匹发出嘶鸣,而后车体轰然崩解,碎木与布料好似落花一般飞扬。 “呵……” 魏不器踏着一块布帛腾身,平稳落地,从容自若地举目四望。 他此时似是身处一片茂密的树林,这片林子被黑影笼罩,不见天日,寂静而又阴森。 凌冷蕊不见踪影,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黑袍人,此人通体藏在衣袍之下,看不出男女与年纪,一股若有若无的威压暗自涌动。 “老朽见过魏二公子。” 一道衰朽到难辨性别的声音从黑衣人身上传出。 “一位打破第四天关的宗师?” 魏不器无视了他的问候,无声低语。他对此时的异变并不惊讶,他坐上凌冷蕊的马车时就有准备,她方才也说了,魔教要杀她。 当街袭击大启国内阁首辅的嫡子,这等事只有魔道干得出来。 不过这让一个打破第四天关的宗师来对付他就有些可笑。 “我等此番只为清理门户,万不得已下惊扰了公子,还望海涵。” 黑袍老者以嘶哑的嗓声说道,他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 “您若没有别的事就回去吧。” 魏不器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他忽然取出了一个由灰色铁链编织而成的铁球。 “喵~” 一声无助的低吟从他手中的球体中传出,楚楚可怜。 “你去为我杀了他,我以后就不把你关起来了,如何?” 他笑容温和地说道,掌心上的链球内封印的正是叶腾被他所夺之机缘,他自那日后一直没有放他出来。 “呜哇!” 它在囚牢中发出了激切的吼声。 “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魏不器五指一张,铁球顿时飞起,它在空中猛地崩解,一团灰雾开始弥漫。 “这是何物?” 黑袍魔修悚然一惊,这片坠入阴影的森林忽而被浓雾淹没,魏家的二公子消失在了他的感知之中。 “吼——” 他听见了诡异的叫声,这道声响从四面八方传来,令他毛骨悚然。 “你动手吧。” 魏不器在雾中轻语,他似乎丝毫不担心被自己关押多日的灰雾生灵会反咬一口。 事实上,他有得是手段杀一个宗师,当前的状况对他而言算不上危机,之所以放它出来,不过是给它一个机会。 毕竟,他可不想像叶腾一样把一个区区大神通者的残魂当成祖宗供起来,不要说它已经死了,它就是全盛时期,他也能用出“爹来”将它拿捏在手。 “嘶哈!” 魏不器在林中好整以暇地打量着那名迷失在雾里的黑袍人,一声嘶吼炸开,魔修惊恐转身,一道看不清形体的灰影向他扑去。 他慌忙祭出一只神秘的黑色断指抵御,当前的状况容不得他不慌,他可是宗师,这个鬼东西释放出的灰雾竟然能让他束手无策,可见其诡秘。 瞬息之间,他拿出的残肢就与袭来的神异存在交锋,这时他看清了它的身影,一只灰猫,它不仅不给人凶戾之感,反而叫人怜惜,不过它的可爱在张开血盆大口后消失了。 “不……” 黑衣魔徒惊呼,他眼见自己以大修行者的手指炼成的魔器被灰雾生灵吹出的一口青烟溶解,这一瞬他觉察到了对方身上的那股玄妙气韵。 “大神通者残魂?” 他一时吓得亡魂皆冒,这个魏家的公子是什么鬼!怎么比他还像魔修?他用的断指不过是件死物,这人竟然囚禁至强者的生魂用以对敌,灭绝人性! 第44章 我没有说谎 “啊!” 一道绝望的哀嚎打破了森林的寂静,这声嘶叫为夜色下的密林增添了一股恐怖感,合上林中弥漫的灰雾,生出了诡异的气氛。 “不错……” 魏不器看着那名被浸没在浓雾中的魔修,他心中对这道大神通者残魂的价值有了评估。 “它的实力接近大宗师。” 他其实并不看重灰雾生灵的战力,他想要的一直是它身上的那件至宝,可惜如今不是取走他的时候。 “魏公子!” 黑袍魔修的惨叫声传来。 “我知错了,你饶了我吧,今日之事我愿赔罪。” 魏不器对他的话仍是置若罔闻,他不轻易杀人,当他决定取走一人的性命时,一定是此人活着的意义还不如死去来得有益。 “谢上仙救我!” 魔教宗师无望地嚎道,他明白再向魏二公子求饶也不过是浪费气力,此獠是个魔头!他从始至终都未与他言语,视他为死物,这等丧心病狂的邪魔岂会因他悲鸣而心生恻隐? “嘶——” 灰雾存在再度低吼,黑衣魔徒的声音逐渐隐没。 “他说的‘谢’是何人?” 魏不器若有所思地举目四望,眼前一片寂静,不见活物! 凌冷蕊在马车受到打击而解体时就失踪了,不过…… 他不担心她的死活。 “喵呜~” 一声乞哀告怜般的叫声传入了他的耳中。 他转头看去,一只看上去不足一岁的半大灰猫落入他的眼中。 它一张圆脸我见犹怜,天蓝色的大眼睛中充满了惊惧与无措,面对他的目光,它可怜兮兮地缩在一棵树下,不敢轻举妄动。 “你做得好。” 魏不器对灰猫露出了温润如玉的笑容,它此时的表现,让他明白这些天把它关在黑屋里是个不坏的做法。 “不要怕。” 他对畏畏缩缩的小猫咪伸出了手。 “来。” 《神女录》中关于它的剧情不多,它作为叶腾的金手指,可却长期处于沉睡。它是游戏的一个大坑,一直到结局它的身份也没有被揭露,只是暗示它与七圣地中最神秘的蛊神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他听说重制版补全了它的故事,不过他是没有机会去了解了。事实上,它的过去对他而言并不重要。 哪怕它生前是风华绝代的神女,这也不会影响它如今在他手下摇尾乞怜。 “嘶哈——” 灰猫望着走来的大恶人,一时炸毛。 魏不器笑而不语,漫步至它身前,对它伸出了手。 它缩头缩脑,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近在眼底的手,而后试探性地将脑袋探出,它用头在他手上蹭了一下。 “乖。” 魏不器轻柔地揉着它的柔密毛发,它得到意料之外的温柔后睁大了双眸,而后主动从树下走出,围在他脚边打转,亲昵地用头和身子磨蹭他。 他笑容更盛,正要开口,忽而眯起了眼睛,俯身将温软的小猫抱在怀中。 猫叫响起的同时他也抬眼望去 “魏公子好雅兴。” 一道清朗的声音响彻。 大风忽起,林中弥散的灰雾随风消逝。 林木上,一名身着黑白道袍的少年立于树冠,其丰神俊朗,体态轻盈,一派谪仙之相。 “呜!” 魏不器安抚着怀里紧张的灰猫,来人能让它警惕,显然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你就是‘谢上仙’?”他笑容温和地道,“我竟不知两仪道的前辈驾到,失敬。” 他认出了上方少年所着袍服,此人竟是仙门弟子,与许远望师出同门! “不敢当。” 谢姓少年笑道。 “我才要向二公子谢罪。” 他云淡风轻地道。 “我的人冲撞了公子车架,万死难赎其罪,他如今死了,你的气也出了,我叫人送你回府吧。” 魏不器垂眸撸猫。 “我的人呢?” 他轻声细语地问道。 “你真爱说笑,她是我教叛徒,我已命人将其正法。” 谢上仙正色直言。 魏二公子摇了下头。 他的面色仍是波澜不惊。 “我明白了。” 少年人见他不言不语,恍然大悟地道。 “你对我魔教的女子有意?好说!我今晚就送一匹处子到贵府。” 魏不器莞尔一笑。 “我想要的人,你以为你杀得了吗?” 谢上仙眸光一凝,一道破碎声炸开,他蓦地回头望去。 一抹凌厉无匹的白芒将笼罩天地的阴影撕开一道口子!但见一名身着染血绿裙的青发少女骑着一匹玉虎破空而来,气势汹汹,宛如一名纵横驰骋的女将。 少年勃然色变,他凝视着纵虎杀来的清艳女子,毫不犹豫地取出一张两色阵图,对她打出一道黑白之气,气劲所过处皆为灰烬,他这一招竟是要将她当场磨灭。 “谢浪……” 凌冷蕊面无血色,一抹鲜艳挂在她的唇角,她一身湖绿色长裙已有大半染红,凄美绝丽。 她看着正面扫来的阴阳气,身下的玉虎毫不迟疑地向前飞驰,竟是撞开了他这一击。 被他唤做“谢浪”的少年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不可能!” 他可是打破第六天关的大修行者,一个宗师怎么能够化解他的全力一击。 “魏二的手笔?” 谢浪望向魏不器,他只见那名白衣贵公子展出了温情笑颜,淡然地抚弄着怀抱内的灰猫。 他失神之际,青发美人已是落到了地上。 二人在他眼前相拥。 “咳!” 凌冷蕊从玉虎身上跃下,她似不能稳住身形,踉踉跄跄地扑进了他的怀中,咳出一口鲜红。 “凌儿姑娘。” 魏不器一手将她搂住,以神念探查了她的状态,虽身受重伤但并不致命。 “你骗我……” 她睁着一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与他对视,俏面上挤出了一抹凄艳的浅笑。 “我如何骗你了?” 他顿时一怔。 “还问……” 凌冷蕊笑容不改地轻声道。 “你忘了你在饮翠画舫上给我的那个东西了吗?” 魏不器看向还在空中的玉虎,他抬起手,它化为一枚虎形玉佩落入他的手中。 他之前在画舫上对她用了攻心之术,想要与她及林灼月结盟,当时他为表诚意将这枚玉器交给了她,故意没有要回来。 那时他说这是一枚能够释放出大宗师全力一击的宝物,事实上,他说谎了,这是用来应对大修行者的至宝,不过只受他的控制,这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更新会晚,中秋节快乐~ 第45章 他与她的坠落 “英雄出少年。”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一名身着黑白道袍的俊逸男子立在树冠上,他俯视着林中相拥的男女,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魏公子可否听我一言?” 谢浪凝视着抱在一起的他们,他诚恳地说道。 “你可知你怀中女郎乃是穷凶极恶的并蒂魔体?这等凶煞,纵是魔教也谈之色变,你若将她留用,恐有不测!” 魏不器莞然而笑,他与无辜的眨巴着一双桃花眼的少女对上目光,抬手以衣袖为她将唇角的血痕擦净。 “依谢前辈之见。” 他好整以暇地问道。 “我应当如何处置她?” 谢浪神色整肃,连声说道。 “魏公子深明大义,我心甚慰,你将她交给我,我愿斩魔卫道!” 凌冷蕊笑吟吟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丝毫不担心他会弃她不顾。 “巡察官大人~” 魏不器笑容不改,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心善,见不得血,今日之事就此作罢。” 谢浪顿时眯起了双目,低声质问。 “你要执迷不悟?” 魏二公子叹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 谢上仙神色变换,他的双手握紧又松开。 “你若一意孤行,休怪我不顾魏阁老的面子!” 魏不器玩味一笑,云淡风轻地道。 “凭你也配?” 谢浪忽地面色大变,他看着魏二扬起手,其掌中的虎形玉佩显出了璀璨夺目的裂纹。 这一瞬,他真切地感受到了死亡的迫近,来不及多想就本能地祭起手上的两色阵盘挡在身前。 一只气吞山河的玉虎踏风而起,凌烈的罡风将山林搅得飞沙走石,它宛如复生的圣兽一般向他扑杀。 “怎么会……” 谢浪脚下的巨杉在烈风下化为碎屑,他面如土色,双手推着阴阳阵盘抵御杀来的玉虎,神辉闪射。 他下一刻惊恐万状,挡在身前的阵图发出了撕裂声!最后崩解成了飞花,虎兽神威不减,径直将他扑飞。 光团落地,辉光贴地而行,将土石犁出一条泥路,血色染就红土,凄美而又惨烈,玉辉在地上飞驰百米后才散成光点,一个血人靠着一截断木艰难地稳住身形。 “好。” 谢浪的眼前一片猩红,他扶着树干,猛地吐出一口艳色,身躯摇摇欲坠。 “我大意了。” 他强颜欢笑地望着前方的冷峻青年。 “你这一招可是差点送我去见道祖了啊。” 魏不器笑而不语,不骄不躁,依偎在怀的美人出声了。 “不要掉以轻心!他名谢浪,本是四仙门之中两仪道的长老,后抢夺宗门至宝叛入魔教,我听闻他劫来的那件宝物叫做‘一方图’……” 谢浪手捏法印,他用以对抗玉虎而被撕碎的两色阵图在手中重聚,此图与先前又有不同,从圆盘变为了方正图卷。 “我认输了。” 他气喘如牛,漆夜之下的森林被倏地点亮,一片狼藉的林地上显出了繁复神秘的灿烂阵纹,放眼望去,大地炽如白昼! “哦?” 魏不器泰然自若地立于未知的大阵上,纹丝不动。 “你我改日再斗。” 谢上仙神色冰冷地望着他,魏贼赖以将他击伤的那枚虎形玉佩虽然碎了,但是谁能保证他没有别的筹码?他今身受重创,若再与他纠缠,恐怕是要折戟沉沙。 “我看谢前辈还有手段,怎么却说自己败了?你不要让着我。” 魏二公子搂着少女与猫,不徐不疾地说道。 “我可不敢小觑公子。” 谢浪挤出一道在血色下显得可怖的笑容。 “这是我最后的逃生后手。” 他手中的阵图上缭绕的阴阳气在此时融了一股混沌雾,漫山遍野的阵符开始明灭不定。 “你既然喜欢凌儿,我就代表魔教将她交给你了,你可要爱护她。你们两心相悦,不可为世俗所扰,我送二位到千里之外过段清闲日子。” 魏不器一怔,原本虚握的右手逐渐放松,他的面色忽而变得阴沉。 “你要趁我不在黎安府时作乱?” 他似乎方寸大乱,举起左手,亮出尾指上的玉戒,一道灵光乍现。 “嗯……” 凌冷蕊茫然地望着他,她认出了他手上的戒指,这是林灼月的乾坤戒,为何会在他的身上,他用这个东西对抗阵法是在胡闹? “枉费工夫。” 谢浪开怀大笑,这又牵动伤势使他吐出一口绯红,不过他面上的笑意不减。 他审量着已经束手无策的魏二,嘴角上扬,这是他今天第一次占据上风,让他如何不乐? 先前他设计刺杀紫薇宗的当代首席失败,方才损兵折将也没能除了凌魔女,然后又被他打得遍体鳞伤,可谓一败涂地,今时终于轮到他赢了! “我以一方图布下的‘游仙阵’非大神通者不可破!” 谢浪大喝一声,遍地的铭文在亮到极致后崩碎,无尽的星点将阵中的人淹没。 “你可不要死了啊……” 他凝望着消失在光芒中的他们。 “魏不器!” 一方无边无界的暗域之中,一名青发飞扬的少女紧抱着男子,一只灰猫在他们的胸间发出悲鸣。 “我在。” 魏不器睁着一双星眸,他的眉心闪过一道光辉,一柄石碑般的巨剑出现在了他的头顶。 ‘本命飞剑?’ 凌冷蕊因伤情愈重而神志不清,她眼波迷蒙地望着悬空的石剑,这面剑盾显现的瞬间就定住了他们周身的乱流,令她心安。 她知晓剑修皆有一把性命双修的本命之剑,可是不曾听说谁人的剑器会是这般模样,不过她能感受到它的浩瀚! 或许,这是他真正的底牌? “我要破开乱界了。” 他轻声细语道。 “明白……” 她晕晕沉沉,这时她确信他是有意走这一遭,不然他可以在传送阵开启前亮剑,他到底意欲何为? “开!” 魏不器低喝一声,上空的石剑绽出一道剑光,无天无日的暗界被撕出一道裂隙! 他们坠入了缝隙中,不断下落,似是跌进无底之渊,不知过了几时,满天星斗闪耀。 凌冷蕊早已不省人事,他也头昏脑涨,从容不改地将灰猫从怀中放了出来,失去意识前,他听到了水流潺潺,噗咚…… 第46章 凌冷蕊:我不要在野外! “哗啦啦……” 一轮半月在夜空中像是航行星海的船儿,自东向西,月华如水般洒落,浸透了寂静的山林,银辉下的林间溪流如天河的支脉熠熠生辉。 林溪清澈见底,不时有一尾游鱼跃出水面,浮光掠影。溪水的下游,清透的流水忽然染上红晕,这抹猩色越靠近岸边越鲜艳。 水声迟滞,一名身着白衣的清峻男子倒在溪边,他的身侧是一名青发凌乱的绿裙少女,一只灰猫围着他们打转。 “喵唔~” 魏不器浑浑沌沌间听到了一声低吟,只觉面上湿润,好似有着什么东西在舔舐他的脸颊。 “呼!” 他蓦地睁开双眸,将贴在他脸上的猫咪吓得炸毛。 “我也晕过去了?” 魏二公子坐起身子,与身前睁着天蓝色大眼睛的灰猫对上了目光,而后东观西望。 他的身旁躺着一位衣裙染血的青发女子,清艳容颜一片苍白,双眸紧闭,一副病美人之态。 少女身着一袭湖绿色长裙,半边身子还在溪流之中,因血而显得红绿相间的衣料被溪水沁透,雪色若隐若现。她的衣襟被流水掀开,绣着金莲藏鲤之景的肚兜紧贴着白腻的肌肤,冷梅在月光下含苞待放。 “她的伤势再耽搁下去恐有性命之危……” 魏不器伸手轻抚她的白润额头,检查过她的伤情后就要将她抱起,她忽而娇躯紧绷。 “不要碰我!” 他眨了下眼睛,眼前的魔女双眸紧闭,眉蹙春山,并无醒转的迹象,这是她本能的自我保护。 “是我。” 魏二礼貌地给出回应,而后将手从她藕臂与笔直修长的美腿下穿过,把她横抱在怀。 凌冷蕊听到他的声音后明显得到安慰,原本僵直的身子变得温软。 她浅粉色的唇瓣无意识地开合。 “我不要在野外……” 魏不器:“?” 他不理会她的梦呓,搂着她向林中行去。 “这儿离黎安府应该不过百里。” 魏二公子踏着月色前进,他不可能让那个两仪道叛徒将自己送到遥远之地,不过即使他及时冲出游仙阵洞开的空间裂隙,他也还是被传送到了荒郊! 他回去的路程估摸要个一两日工夫,这个不急,当前还要先稳住她的伤体。 这个女人若是死了,他不白忙活了? “你去问洞里的‘熊兄’可否让我们借住一夜。” 魏不器在一处山洞外驻足,神念一扫,一只躲在阴影下的黑熊在他脑海中显现,他垂眸看向脚边的灰猫。 “喵!” 小猫咪心领神会,它娇小的身子化为一道灰影掠入洞中,不一会儿,一只熊瞎子被它撵了出来。 “你让它带你去为我找些吃食。” 魏不器吩咐道,随后抱着凌冷蕊进了洞窟,折了一些草木为她铺床。 “她的腰上还有外伤……” 他挥手将一旁的落木点燃,漆黑的石窟泛起昏黄。他打量着地上人事不省的绝丽少女,不紧不慢地在她身侧坐下,为她宽衣。 一条被溪水与血色浸染的绿裙被他解下,暗香浮动,一具于明艳篝火的映照下漾着蜜色的玉体在他眼中纤毫毕现。她韶颜稚齿,清纯妩媚,成长还未成熟的身段已是不容小觑。 美人的身上只剩一片美艳的金色肚兜,一抹玄黑的亵裤似乎是以节俭料子为目的进行设计,它呈现出了最为稳定的结构。他的目光向下扫去,一双纤柔的美腿包裹在暗紫色及膝罗袜之下,丝料润泽,她的雪肤在足衣下朦朦胧胧,紫丝透出肉色,美得动人心魄。 “大宗师下的手?” 魏不器审量着她劲瘦柳腰上的创口,血痕从侧腰延伸到了小腹,触目惊心。 他可以想象自己被谢浪拖住时,凌冷蕊经历了何等艰辛的战斗,劫杀她的魔徒是一打破第五天关的强者,他们一番缠斗,她最后抓住机会以他的玉佩反败为胜。 这也怪他,他当初没有将那件法宝的真正威能告诉她,不然她对敌时也不必如履薄冰,费尽心力地寻找一击必杀的战机,最后身受重伤才诛灭对手。话说,她此时的状态对他而言不算坏事,不是吗? “呜哇。” 灰猫忽然卷着一堆野果折返,它以无邪的眸光盯着大恶人,一副任劳任怨的模样。 “你休息吧。” 魏不器温和一笑,接着又将目光移回魔教妖女身上,将手伸向她的肚兜,轻柔地将之揭下,而后是丝裤与足衣。 湿衣穿在身上影响上药与恢复,事急从权,他没有别的意思。 不过,他在这一刻受到了考验。 “好大的伤口。” 魏二公子取出一只玉瓶,将其中的粉色药散洒在她的身上,她腰伤的刀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看上要不了几日就能痊愈,至于一些细小的伤痕在眨眼间没了踪影。 “这枚丹药应能让她在明天苏醒……” 他给她上过药后,拿出一枚红丸塞入她的口中,最后解下外衣披在她的身上。 “她的伤会在这两日好转,我明日带她上路,最迟后日回程。” 魏不器在凌冷蕊身侧的石台上打坐。 他想到谢浪最后的猖狂,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月辉渐冷,在他身边踱步大灰猫忽然壮起胆子,扑入的他的怀中,眯着眼睛打盹。 “娘亲!” 晨光熹微。 一声清音忽将魏不器惊醒,他睁眼望去,只见旁边的少女双眼紧闭地将手向前伸出,眼角带着晶莹。 他顿了一下,突然将她抬起的玉手握住,她急促的呼吸顿时缓和,双眸颤抖,而后睁开了一双风流蕴藉的桃花眼。 “你醒了?” 魏不器捏着她的手露出温润笑容。 “嗯……” 凌冷蕊茫然地与他对视,眸中逐渐有了高光。 她眨了一下美目,忆起了先前的事,忽又神色一动,似乎感觉到了身上不着片缕。 二人相顾无言,这时的她没有惊慌,不需确认自身的状况,她像是相信他什么也不会做,所以丝毫不惊,一道明媚动人的浅笑在她面上扬起。 “我才知道巡察官大人想当我娘~” 第47章 “共浴爱河” “我待你如亲女,你叫我一声爹也不吃亏。” 月落乌啼,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山林中翠鸟鸣幽,一处洞窟内若明若暗,青年笑容温和地望着躺在身前的少女,他们一双手在昏暗中相握。 “哼……”凌冷蕊眨着桃花眼,笑吟吟道,“年纪不大,花式不少。” 魏不器笑颜不改,轻捏她的玉手。 “你的身子好些了吗?可能行走。” 她顿时像受到亲长关心的孩子般可怜兮兮地扁着粉唇。 “我还不能走动。” 他点了下头。 “我背你赶路吧。” 凌冷蕊不提昨日之事,她眸光一动,对他问道。 “我们在哪?” “黎安府百里外的荒山。” “你是故意让他将你送走……” 魏不器笑而不语,她轻扬柳眉,又道。 “我懂了,你是要将计就计,他将你驱逐到异地是为趁你不在时举事,岂料你并未远去,你此番杀回去必能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她说罢又轻叹一声。 “不愧是你。” 他笑了。 “凌儿姑娘怎么把我说得像是什么机关算尽的恶贼?我是巡察官,他是魔徒,惩奸除恶是我职责所在,我的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大启与天下子民。” 魏不器轻声细语地表明心迹,满腔热忱,主打一个为国为民。 “巡察官大人心系苍生,小女子心悦诚服。” 凌冷蕊莞然而笑。 “你饿了吧?” 他转移话题道。 “这里有些野果可以充饥。” 魏不器放开了她的手,转而指向一旁草堆上面的果子。 “嗯……” 她的目光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掠过树果,一只虎头虎脑的灰猫跃然眼前。 “我之前忘了问,这只猫是你养的灵兽?” 凌冷蕊兴致勃勃。 “算是。” 他伸手揉着小猫咪的脑袋,小家伙享受地发出了“咕噜”声。 “它叫什么名字?” 魏不器被她问住。 “我还没想好。” 灰猫似乎听懂了他们的话,对他叫了一声。 “我们一起给它起名吧?” 凌冷蕊眉花眼笑地提议道。 “好。” 他的心中浮出一个名号。 “它是男子汉还是小姑娘?” 她一本正经地问。 “母猫。” 魏不器给出答案,他倒没有去掰开它的后腿检查的意思,猫也是要面子的。 “喵?” 灰猫睁大了天蓝色的竖瞳。 “它一身灰毛,我看就叫‘灰姑娘’。” 凌冷蕊正色道,魏不器莞尔一笑,她还真会取名。 “我看也不错。”魏不器撸着它,“它名‘灰仙子’。” 她顿了一下,若有所思,而后欣然点头。 “喵呜!” 灰猫表示同意一般用头蹭它的手。 “我让你吃早点,你怎么尽看它,先填饱肚子吧。” 魏不器拿起一颗红彤彤看上去像是提子的鲜果。 “啊……” 凌冷蕊对他张开了樱桃小口,他也不恼,如她所愿将果子送到她的唇边。 她星眸欲醉,将他递来的红果吃下的同时还把他的食指咬住。 他看向她的眼神变得似笑非笑。 “我还要。” “大的要吗?” “你还不快给我~” 魏不器温柔体贴地把她喂饱,她苍白的面色显出红润。 “你在这休息,我拿你的衣物到河边清洗,一会儿你穿上衣裳我们就上路。” 他说着就站了起来。 “巡察官大人还愿为我洗衣。” 她惊奇地道。 “你我患难与共,如今你身负重伤,我也只能担起照顾你的责任了啊。” 魏不器露出了温润如玉的笑容。 “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凌冷蕊忽又可怜兮兮地抿着红唇。 “请说。” 他极有耐心。 “我被大人弄得浑身黏腻,你能抱我去沐浴吗?” 她红着脸小声说道。 “你身上有伤,我给你上了药,药散还是不要洗掉较好。” 魏不器挑眉。 “我的外伤大都痊愈,不要紧的,你会帮我的对吧?” 凌冷蕊楚楚可怜地望着他。 “你的意思是要我为你洗沐?” 他饶有兴致地道。 “是……”她羞羞答答地躲开他的视线,含羞带怯地道,“我的身子也被巡察官大人看过了,掩耳盗铃之事大可不必。” 魏不器玩味一笑,他从来不信这个魔教妖女的话。 “凌儿姑娘艳色绝世,我若一念之插……” 他话音未落就被她摇头打断。 “我相信你。” 凌冷蕊煞有介事地道。 “你话已至此,我能不帮你吗?” 魏不器眯起了眼眸,他笑着将地上以他外衣为被的魔女抱起,将他玲珑有致的身子裹在衣中。 她的娇躯先是猛地绷紧,而后逐渐变得温软,将脸庞藏在青发间不去看他。 他搂着她走出了昏暗的山洞,洞外,东方欲晓。 “你能碰冷水吗?” 魏不器向小溪走去的同时问道。 “巡察官大人未免小看我了。” 凌冷蕊轻哼了一声。 “我们快些洗漱然后上路。” 他站在了水流潺潺的溪边,垂眸望向怀中的少女,忽然发现她在颤抖。 “嗯……” 她低声应道。 “你帮我把腰带拉开。” 魏不器冷不丁地来了一句出乎她预料的话。 她明显更紧张了,不过还是抬起勉强能动的素手在他腰上摸索。 二公子没闲着,他慢条斯理地将她身上裹着的白袍拉开,明知她不安,他的动作还是温温吞吞,似乎故意折磨她。 “好了。” 凌冷蕊的气息一促,她拉开魏不器的束带的同时,她身上的衣裳也落在了地上。 她可以感受到他那从身后及腿下穿过的手,他们之间再无隔阂。 一缕晨光忽然洒在了他们身上。 “我要进去了哦。” 魏不器抱着她迈进溪流之中,二人的身体被溪水淹没,最后只余肩膀上还在水外。 “呼……” 凌冷蕊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而他没有放开她的意思。 “怎么了吗?” 他感受着怀里僵直的身子,显然,她之前说的是假话,什么被他看过了所以没关系,哪有女子会因为被看光而任人轻薄? 她其实不愿与他共浴,他与她相识以来,她一直在做一件事,她似乎一直在折磨自己。 正如此时。 更新会晚两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