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撒泼打滚 “都是你,害死了我家男人,又克死了我儿子,我跟你拼了。” “给我拉住她。” 孙向阳是被一阵嘈杂的声音给吵醒的。 迷迷糊糊的,他还在想,谁这么没有公德心,大清早的就吵架,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他愤怒的从变得硬邦邦的‘床上’坐起来。 “诈尸了!” 这时,一个更加尖锐的声音在耳朵旁炸开,吓得孙向阳一个激灵,仅余的一点睡意也彻底消散。 然后他就傻眼了。 我是谁? 我在哪? 不对,他不是被车撞了吗? 按理来说,他应该在医院里,怎么躺在地上? 而且周围还多了些奇奇怪怪的人? 看穿着打扮,倒是有点像七十年代那会。 还没等他弄明白,一股汹涌的记忆冲入他的脑袋,让他差点宕机。 孙向阳,一个跟他同名同姓,却出生在陕北偏僻小农村的人,父亲半年前为了救三個落水的知青,一命呜呼。 母亲挟恩索报,大闹了几次,硬生生让那名被救的女知青嫁给了他。 而这个孙向阳,从小偷偷跟着父亲学了一些风水堪舆,并且沉溺其中。 就在前两天,村里唯一一口吃水的井突然干了。 而这口井恰好是他父亲以前为村里找出来的。 于是老支书找上门,希望他能帮着看看,想想办法。 没想到,原主刚刚下去,井就莫名其妙的塌了一部分,将原主给埋了。 等大家好不容易将原主挖出来,却已经没了气。 然后就发生了眼前的一幕。 也就是说,他穿越了。 就在孙向阳愣神之际,一个身影冲到他面前,用一根脏兮兮的手指往他嘴巴戳。 他本能的避开。 “不是诈尸,是真的活了,刚刚应该只是闭了气,现在才缓过来。” 悻悻的收回手指的老支书用浑厚的声音压下周围的骚乱。 “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苦。” 接着,又一个身影来到他旁边,一屁股蹲在地上,扯着嗓子开始哭嚎起来,听得孙向阳一脑门子黑线。 “嚎什么嚎,向阳刚刚醒来,你想再让他闭过气去吗?” 老支书又发话了。 哭嚎声立马戛然而止。 “向阳,你怎么样了?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卫生院看看?” 老支书那张满是褶皱,黝黑沧桑的脸凑到近前,关切的看着孙向阳。 “我没事,不用去医院。” 孙向阳摇了摇头,他这会脑袋还有些迷糊,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梳理一下那些凌乱的记忆。 “向阳他娘,你先带孩子回家休息,井的事情过两天再看。” “还看什么看,我儿子都差点没命,依我看,这口井不祥,赶紧填了吧。” 提起这个,张桂花便来气。 她早就说了,这害人的玩意不要碰,偏偏儿子也是个不省心的,跟他那逞能死了的爹一样,是个犟种。 “胡说什么呢,把井填了,全村的人到哪吃水去?” 老支书眼睛一瞪。 “爱去哪吃去哪吃,反正跟我家没关系,这种事情以后也不要来找我儿子了,他这么小,能懂个屁,而且我家往后还得好好过日子呢。” 张桂花丝毫不杵老支书。 “娘,咱们先回家,我脑袋还有点晕。” 孙向阳轻声说道。 根据原主的记忆,早些年,他娘并不是这样的,对谁都和和气气,也乐于助人。 直至他爹因为搞封建迷信被人给举报后,整个人一下子垮了。 于是,他娘才站出来,变成了一个‘泼妇’。 硬生生给他爷俩争出了一片天地。 因此,别人可以对张桂花的撒泼不满,唯独原主不行。 只可惜,原主以前并不明白这点,常常觉得丢脸,没少让他娘夜里垂泪。 “哎,这就回,陈书婷,还不过来扶着伱男人回家?” 张桂花愣了一下,然后快速点点头,接着冲旁边一个头发凌乱,眼睛红红的女人说道。 孙向阳的目光也不由自主的投了过去。 这个女人正是他现在的媳妇,大城市来的知青,模样肯定是没得说,方圆十里八村打着灯笼都难找。 只是她这会却显得有些狼狈。 陈书婷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来到孙向阳身边蹲下,小心的将他扶起,穿过旁边看热闹的人群,朝着家里走去。 孙向阳张了张嘴,但碍于他娘还跟在后面,最终什么都没说。 婆媳关系,自古以来都是个难解的题。 而关于这个女人的记忆,也不时的从他脑海深处蹦出来。 可以肯定的说,陈书婷是个好媳妇,但同时也是个很骄傲的女人。 这或许跟她的出身有很大的关系。 尽管,她是因为孙向阳的娘挟恩索报,再加上愧疚,才答应嫁给孙向阳,但两人自从结婚后,她便端起了自己那份责任,也一心一意想要跟孙向阳过好日子。 这对婆媳最大的矛盾就是,结婚都半年了,陈书婷的肚子还没有半点动静。 这让张桂花很不满,觉得是陈书婷不甘心,看不上她儿子,才不愿意给她家传宗接代。 但实际上,两人虽然结婚半年,却还没有圆过房。 不是陈书婷不愿意,而是原主不知道从哪本古籍里看到一段话,说风水师五弊三缺。 对此,原主深信不疑。 因为他爹娘在有他之前,还有一儿一女,全部夭折。 而他小的时候,身体也不好,没少生病,是个药罐子,以至于现在也远不及常人。 而且他家以前是大户人家,前些年,一下子就败了。 所以他才始终不愿意跟陈书婷同房。 如果把话说开,张桂花或许还不会对陈书婷有那么大的意见,但偏偏,这女人是个骄傲的性子,也或许是觉得难以启齿,毕竟这是个羞于谈‘性’的年代。 而原主,一心想着‘重振家门’,都近乎魔怔了,对家里的事情不闻不问,或者还有点逃避的心理,也没有主动替陈书婷解释。 陈书婷的骄傲跟沉默,以及原主的不作为,导致婆媳矛盾激化。 不过这些在孙向阳看来都不算个事,等回头自己主动坦诚,再认个错,顺便把房给圆了,明年就生个大胖小子。 他现在最大的问题还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怎么就穿越了呢? 而且,越是往家里走,他越是有些晕乎乎的,脑袋里面一胀一胀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跑出来。 “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孙向阳迷迷糊糊的想着。 等回到家,进了屋,他被陈书婷扶着躺上炕,便再也坚持不住,勉强留下一句他先睡会,便彻底陷入黑暗,而他的意识也仿佛被什么都吸了进去。 隐隐约约中,他好像还听到有人叫了他一声爹,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第二章 一场游戏? 当孙向阳再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屋内点着一盏油灯,勉强照亮方圆几米。 他盘坐在炕上,衣服已经被换过,脏兮兮沾满泥土的身子也被擦拭过。 在他的面前,摆着一张小方桌,上面是特意给他留的饭。 一大碗小米粥,两个鸡蛋,一碟腌黑的萝卜条,还有两个结实的窝窝头。 而他的对面,则坐着一个的四五岁的小女孩,扎着两個小辫子,模样怯怯的,不时望着碗里的鸡蛋悄悄咽着口水。 见到这一幕,孙向阳拿起鸡蛋剥了一个,递给小女孩。 “给。” 眼前的小女孩叫嘟嘟,刚满五岁。 半年前,孙父是为了救三个落水的知青才遇难。 当时陈书婷因为靠近水库边,第一个被救上来,随后孙父又去救更远处那对知青夫妻,最终三人全部遇难。 嘟嘟便是那对知青夫妻遗留下来的女儿。 当初陈书婷答应嫁给孙向阳,唯一的要求就是带着嘟嘟一起嫁过来,当成亲闺女养。 所以白天孙向阳昏迷前,恍恍惚惚听到的那一声爹,并不是错觉。 “我不吃,娘说鸡蛋要留给爹补身子。” 嘟嘟小脸满是纠结,但最终,她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 这种乖巧,孙向阳上辈子也曾经历过。 甚至嘟嘟的情况也跟他上辈子相似,所以面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女儿,便格外怜惜。 “那这样,爹不喜欢吃鸡蛋黄,所以只吃鸡蛋清,你帮爹把鸡蛋黄吃了可以吗?” 孙向阳将鸡蛋掰开,把鸡蛋清自己吃了,剩下的鸡蛋黄送到小丫头的嘴边。 或许是鸡蛋黄诱人的香味,或许是孙向阳跟以往截然不同的强势,让小丫头本能的张开嘴,她先是小心翼翼的咬了一点,随后眼睛一下子瞪大,接着就主动接过鸡蛋黄,大口的吞了进去。 “谢……呜……爹。” 【你收到村民冯嘟嘟的真心感谢,经验+10。】 ??? 孙向阳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这是怎么回事? 出现幻觉了? 虽然醒来后,他就觉得自己身上好像多了些什么,但又看不见摸不着,更说不清。 没想到这会竟然自己‘蹦’了出来。 难道跟投食有关? 他决定继续尝试一下。 “慢点,别噎着。” 孙向阳说着,又将剩下的那个鸡蛋剥开。 但这次,他却将鸡蛋黄吃了,反而将鸡蛋清送到小丫头面前。 此时,小丫头脑袋还有些懵。 爹刚刚不是说不喜欢吃鸡蛋黄吗? 只是不等她的小脑袋想清楚,嘴巴就已经不由自主的张开。 陈书婷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如此一幕。 “娘,是爹说不喜欢吃鸡蛋黄,让我帮他吃的。” 嘟嘟被吓了一跳,有些心虚的解释。 陈书婷看了小丫头嘴边的鸡蛋清,没有说什么。 只是目光落在孙向阳的身上,有些奇怪。 对此,孙向阳并没有解释,也没有跟陈书婷说什么,而是拿起一个窝窝头,大口的吃了起来,心里也在琢磨着。 刚刚第二次投食,不知道是不是被陈书婷进来打断,没有得到半点回馈。 他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之前那以文字形式,莫名出现在他脑海中的提示并不是错觉。 系统? 还是别的? 随后,孙向阳又试着将窝窝头还有小米粥分享给嘟嘟,但还是没有再得到经验,这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等吃饱喝足,孙向阳大老爷似的靠在被子上,开始发呆。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想到之前的提示,他心中一动。 经验这玩意,不是只有在游戏中才会出现吗? 他忍不住在心里尝试着叫了一声:“面板?” 下一刻,孙向阳再度瞪大了眼睛。 因为在他面前,果然出现了一道虚幻的面板,用手触摸,却空空如也。 旁边正在玩耍的嘟嘟没有半点察觉,显然只有孙向阳自己能看到。 然后他便认真的盯着面板上出现的字。 姓名:孙向阳 身份:村民 等级:0(0/100) 剩余经验:10 技能:无 评价:你就是个一无所有的白丁。 游戏说明: 1,本游戏已锚定,初始覆盖范围:双水湾。 2,一切游戏规则,由玩家自行探索。 …………………… 所以,这是一场游戏? 可如果是游戏,那未免也太过真实了,两辈子的记忆,如同电影画面,一帧帧的在脑海中划过。 所见,所知,所感,全都找不出一丝虚假。 思索片刻,他还是倾向于自己穿越到了这个年代,取而代之了原主,但却多了个游戏化的金手指。 使劲摇了摇头,发现那道虚幻面板并没有消失,孙向阳又试探着在心里说了句,收回。 顿时,面板消失不见,一切好像都跟之前没什么不同。 但孙向阳却明白:不一样了。 随后,他又尝试了几次,最终把目光落在剩余经验那一栏,看着那孤零零的10点经验,选择了添加。 面板上的字迹随之变动。 姓名:孙向阳 身份:村民 等级:0(10/100) 剩余经验:0 技能:无 评价:虽然你找到了方法,但你仍旧是个一无所有的白丁。 仅仅只是加了10点经验,等级并没有提升,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孙向阳感觉身体中好像有股暖流散开,如同泡在温泉里,暖洋洋的,就连之前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所以,提升等级=增强体质? 那他要是提升到一百级,会怎么样? 因为没有足够的经验给他尝试,孙向阳很快就转移了注意力,开始思考眼下的处境。 眼下是77年阳历10月份,地点是陕北俞林一个叫双水湾的地方,村里总共不过三百口子人,距离最近的县城都有二十多公里。 住的也是窑洞。 有那么一瞬间,孙向阳以为自己穿越到电视剧平凡的世界里。 但仔细翻看完原主的记忆才发现,这里既没有将‘额真想锤死你’当成口头禅的孙少安,也没有一个叫秀莲的。 一切都显得似是而非。 唯一相同的就是落后跟贫穷。 村里到现在都还没有通电,家家户户只能点油灯。 别看村子叫双水湾,但实际上,黄土高原向来缺水,距离村子最近的水库,也有四五里地,还是处在一个小山沟沟里。 虽然在山沟里那个水库上游,也有一个清澈的小水潭,勉强能供应全村吃水,但一来距离远,再一个路难走。 基本上挑一担水回来,就得一两个小时,严重浪费时间。 眼下秋天还好,要是等冬天到了,路上结冰,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了。 目前,他虽然多了一个游戏面板,但一切都需要他自己摸索,也没法直接提供他粮食跟水,还得靠自己。 至于说离开这个贫穷落后的小村子,他还没有想过。 先不说他压根无处可去,光是之前游戏说明中,那个坐标锚定,覆盖范围仅限于双水湾,还有村民冯嘟嘟这个提示,都说明,这个游戏面板只能在双水湾管用。 最起码目前来说是这样的。 哪怕还没有摸索出更多的用途,可光是改善体质,就足以让他扎根下来,先苟着。 想赚钱,再等几年也不着迟。 这么一想,倒也挺不错。 现在他老婆孩子热炕头,已经算是达到了上辈子的终极梦想。 上辈子,他同样出身小山村,父母早亡,被叔叔一家收养。 婶婶虽然嘴上刻薄,但也没缺他短他什么。 记得他考上大学那会,婶婶回了趟娘家,回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却把学费塞给了他。 所以对于叔叔一家,他始终心怀感恩。 毕业后,他孤身一人在大城市里打拼,三十多岁,却还没有成家。 女朋友倒是谈了一个,但房子却是摆在他面前的一道大坝。 不愿意拖累叔叔一家,他只能自己打几份工,勉强凑够了首付。 但等了两年,开发商破产,房子烂尾。 女朋友倒也乖巧懂事,知道以后并没有埋怨他,只是找了一家小资情调的咖啡厅,跟他一番剖心长谈, 收到一张好人卡后,对方还安慰他,将来他一定能找到比她更好的。 谈不上怨恨,只是满心疲惫。 最后的记忆是他离开咖啡厅,恍恍惚惚过马路的时候,一辆红色的跑车闯红灯,失控的将他撞飞。 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人卡生效,灵魂意外来到这个年代,并彻底取代了跟他同名同姓的原主。 关键是还多了个漂亮媳妇,以及乖巧可爱的女儿。 前女友的话,也算一语成谶。 要说上辈子还有什么遗憾,那就是没来得及报答叔叔一家的养育之恩。 好在他死之后,那开跑车的家伙也会赔偿一大笔钱,算是稍稍弥补。 至于这辈子,既来之,则安之。 “睡觉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书婷收拾完,爬到炕上。 她那原本有些肥大的蓝色粗布裤子,顿时被撑的浑圆。 “等等!” 突然,孙向阳叫了一声,面对着陈书婷疑惑的目光,他也没有解释,径直下床,去外面打了一盆水,然后端回屋。 “嘟嘟,洗了脚再睡,伱也顺便洗洗吧。” 孙向阳有些期待的看着陈书婷。 给媳妇打洗脚水啊,这是一家之主,是陕北爷们能干的事情吗? 他态度都这么低了,陈书婷要是不给他百八十点的经验,那就是没良心。 只是,面对他期待的目光,陈书婷脸上却露出羞愤的表情。 第三章 老支书的认可 穿着鞋走一天,晚上那个味道,大部分人都深有体会。 这种情况下,再漂亮的女人,脚也不是香的。 陈书婷是大城市来的知青,比较爱干净,以往晚上睡觉,都会洗漱一番,但自从村里的井干了后,打水不方便,加上下午帮孙向阳擦身子,洗衣服,晚上做饭,以至于水缸里的水所剩不多。 剩的那点,明天早上还得用。 正因为如此,所以今天陈书婷并没有洗脚,多少散发着一些味道。 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孙向阳竟然嫌弃她脚臭,对于已婚,却仍旧是黄花大闺女的陈书婷来说,只觉得羞愤,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而孙向阳看着对方的表情,还有凑近后,闻到的那股味道,终于反应过来。 “咳,嘟嘟,赶紧过来洗脚睡觉。” 说完,孙向阳没有再去看陈书婷的脸,径直爬上炕。 而嘟嘟应了一声,乖乖的爬下来,坐在小板凳上认真的洗脚。 等她洗完,陈书婷端着水去了外面,直至孙向阳等的都快睡着了,她才悄默默的进来。 从陈书婷身上薅羊毛的计划自然失败,倒是嘟嘟,又给他贡献了5点经验值。 要不怎么说,女儿是父母的贴身小棉袄呢? 第二天,太阳已经升的很高。 孙向阳屁股下面垫着一截木头桩子,后背靠着土墙,让自己沐浴在阳光下。 陕北的十月,即便是白天,气温也已经降到十度左右。 他目前的家是在半山坡上挖出来的,总共有三孔,相当于三间房。 窑洞位于村子的高点,站在他家没围墙的院子里往下看,是一座座参差不齐的窑洞,由一条蜿蜒小路相连。 邻里之间,基本都相隔三四十米。 更远处的一些在山坡上开垦出来的梯田里,隐约可见一些小小的身影在忙碌。 此时,嘟嘟正在院子里玩着玻璃珠,这是她最宝贝的玩具,每天睡觉都得藏在枕头下面。 但这会,她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不时拿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偷瞟一旁的孙向阳。 哪怕小孩子懂的不多,比较单纯,她也能明显感觉到这个爹,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有些小欢喜。 就在这时,一個揣着手,满脸愁容的身影闯进了院子。 “老支书爷爷。” 嘟嘟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乖巧的叫了一声。 “哎,嘟嘟乖,爷爷给你糖吃。” 老支书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让嘟嘟的眼睛瞬间明亮了几分,但她却没有立即接过,而是扭头看着孙向阳。 “既然是老支书爷爷给的,你就拿着吧。” 孙向阳也起身说道。 “谢谢老支书爷爷。” 嘟嘟这才接过那块糖,但却没舍得吃,而是放在鼻子下面使劲闻着味。 “向阳,好点了没有?” 老支书看着孙向阳,温声说道。 “好多了,您怎么过来了?” 孙向阳明知故问。 “还不是那口井给闹的吗?今天早上,孙庆山家媳妇去山沟里挑水,不小心滚了下去,结果把腿给摔断了。” 老支书叹了口气,脸上的褶子顿时更深了。 “那是挺严重的,去医院了吗?” 孙向阳关切的问道。 “找了几个人,送社里卫生院了,不过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大家都比较忙,每天光去挑水就浪费不少时间,要是谁家不小心,还得遭罪。” “是这么个理,我听说社里不是有打井队吗?您没去问问?” “怎么没去?但社里的打井队任务都排到冬天了,谁也不让,所以只能来求你了。” “老支书,您可千万别这么说,虽然我也想帮村里,可昨天您也看到了,我跟那口井犯冲,差点就死了。 而且昨天回来,我娘说了,我要是再敢碰那些封建迷信的东西,就把我的腿给打断。 所以我以后也不准备再学那些东西了,都是假的,骗人的,我们要相信科学。” 孙向阳满脸为难。 听到他的话,老支书干脆翻了个白眼。 “你娘那边,回头我去说,我知道她还在怨恨当年那件事情,实际上,知道那家伙去社里举报你爹后,我恨不能拿枪毙了他。 还是你爹拉住我,说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劫。 至于那些东西是不是骗人的,我比伱更清楚。 后来我可是偷偷瞧见你爹跑那家人祖坟转了两圈,结果不到半年,那家人就开始倒霉。 举报你爹的那个家伙,更是得急病死了。 他家其余人也吓坏了,连夜搬走,说是去投奔亲戚,现在也没了信儿。 从那以后,你还瞧见谁敢去举报你爹?” “还有这么一出?” 孙向阳听得目瞪口呆,要不是看对方信誓旦旦的模样,以及脑海中回忆起那家人的结局,他甚至以为对方在编故事。 可为什么从那以后,他爹就整个人像没了精气神一样,彻底垮了? 如今孙向阳二十一岁,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也不过才十来岁,所以记忆也有些模糊。 难不成后来又发生了别的事情? “至于你有没有得到你爹的真传,骗得了别人,还能骗得了我这双老眼?” 老支书自傲的说道。 “您老什么意思?” 孙向阳小心翼翼的问道。 难不成他的秘密被发现了? “昨天你刚被挖出来的时候,我可是亲自检查过,不仅没了气,就连脉都摸不着了,可隔了半个小时,你又生生的活了过来,要是没真本事,能做到? 要是我没猜错,你这是靠着龟息假死,才能死而复生吧?” 老支书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 这次轮到孙向阳翻白眼了。 前面的故事真假他分辨不出来,但这次,他却知道,原主是真的死了,要不是自己灵魂穿越,鸠占鹊巢,说不定原主这会已经被埋了。 还龟息功假死。 怎么不是阎王爷看他阳寿没尽,把他给放回来了? “你放心,这件事情就我知道,保证谁也不说,不过你得帮村里再找一口井。” 老支书自以为发现了孙向阳的秘密,趁机‘要挟’。 “老支书,您昨天肯定看错了,我就只是昏迷,就跟您说的,闭过气去了,所以才能醒来。而且,我要是真会什么龟息假死,那我爹肯定也会吧?要是这样,他怎么会被淹死?” 孙向阳拉出已经死了的爹为自己辩解。 “你爹不一样,他当年破戒,坏了那家人的风水,所以也被破了功,一身本事没了九成九,要不然一个水库,能淹死你爹?” “破功?我爹跟您说的?” “这用得着你爹跟我说吗?明摆着的事情,我这双眼睛又没瞎。” 老支书自信一笑。 不等孙向阳再说什么,老支书便继续道:“还有,只要你帮村里重新找口井,我就把当年你爹放在我那里的法器跟一些书还给你。” “我爹还在您那里放了东西?我怎么不知道?” 孙向阳错愕道。 “你爹破了功后,身子就一天不如一天,为了以防万一,他特意将自己的法器跟你们这一脉书送到我那里,让我帮着保存。 当时他还骗我说你不是那块料,这些东西放家里,被你看到后迟早会惹祸。 他让我帮着保存,等以后找了真正的传人再说。 我本来也信以为真,加上你这几年韬光养晦,也就没在意你。 直到这次村里的井突然干了,我想着死马当活马医,让你去看看,才真正发现你小子原来藏的这么深。 我看你已经青出你爹胜你爹了。” 老支书满脸真挚,敬佩的说道。 【你得到老支书孙玉德的认可,经验+20。】 第四章 论薅羊毛哪家强 ‘听着’来自系统的提示,孙向阳顿时精神一振。 这样的话,他可不困了。 同时他也发现,这次系统的提示,跟昨晚有所区别。 昨晚他是收到冯嘟嘟的真心感谢,这次是得到老支书的真心认可。 这么说来,其实并非只有对他表示感谢,他才能得到经验。 既然认可也可以,那么喜爱,畏惧,怨恨,这些发自内心的情绪是不是也能给他带来经验? 整个双水湾差不多三百口子人…… 这笔买卖,干了! “老支书,瞧您说的,我好歹也是双水湾的一份子,这种事情就算您不说,我也肯定会全力而为。” 孙向阳拍着胸口,信誓旦旦的说道。 “真的?” 老支书满脸狐疑,刚刚不是还一个劲的推辞吗? 怎么转变这么快? 是被他拿捏到了把柄? “当然是真的了,就算不管村里,我家也总得吃水吧?这村里没个井,是真的不方便。” 孙向阳不由想到,今天一大早,陈书婷就去挑水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昨天晚上那一出,对方有点不愿意搭理他,他想帮忙,也被拒绝。 “好,你能这样想,我也就放心了,我知道你不愿意被人知道你的本事,所以等晚上的时候,咱俩偷着去找水。 对了,我这次过来还特意给你带了样法器,你先瞅瞅。” 老支书满怀欣慰。 孙向阳的眼睛一下子瞪大。 您玩真的? 然后在他怪异的目光下,老支书从两根袖子里各抽出一根三十厘米左右,有個握把的金属物,听碰撞的声音,以及看颜色,应该是铜的。 “寻龙尺?” 孙向阳诧异的说道。 “看吧,我就知道你认识这玩意,本来按着伱爹的意思,这法器是不能给你的,但我也知道,他的本意只是想保护你,现在你爹走了,村里的井又突然干掉,我觉得,这应该是你爹在天之灵给出的警示,让我把东西给你,重新为村里找出一口吃水的井。 向阳,你现在也不小了,已经成家,该接过你爹的担子了,况且,你也不想你爹在天之灵不安吧?” 老支书语重心长的说道。 “老支书,您既然有寻龙尺,干嘛不自己去找水?” 孙向阳并没有跟对方掰扯孙父的在天之灵,主要是自己占了人家儿子的身体,难免有些心虚。 而他之所以认识寻龙尺,并不是原主留下的记忆,而是他上辈子亲眼见过。 当时村里也是要打井,就去找了个师父,对方手里就拿着跟这差不多的东西,两手平平举着,然后在打井的地方走走停停,嘴里念念叨叨,直至两根棍在一股‘神秘’的力量推动下交错,对方大喝一声,用力跺了跺地面,一副高人模样:在这打,准能出水。 而结果就是,真的打出了水,还是一口水量丰富的井。 当时他便惊为天人。 哪怕后来孙向阳大学毕业了,回到老家,村里不少人自家打的井都干了,可那口井仍旧在不断的出水。 “你当我没去吗?不瞒你说,我昨晚还偷偷拿这玩意去试了试,但这玩意压根就不听我的话,我估计只有你们这些风水师才能用。” 老支书以前见孙向阳的父亲用过这玩意,模样学了个十成十,可昨晚他走了大半个村子,也没见有反应。 无奈之下,只能来找孙向阳摊牌。 至于孙父的嘱托,人都死了,还不是由他做主? “行,不过我这身体还有点虚,您先让我养两天,等好了,我陪您走一遭,不过咱们先说好,如果我找不到水,您可不能急眼。” 孙向阳不得不先打预防针。 至于如何找水,他已经有了些想法,关键还得看系统给不给力。 “放心,真要找不到水,那也不是你的问题。” 老支书随口敷衍。 在他看来,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孙向阳,肯定能找到水,对方无非就是谦虚罢了。 就这样,老支书带着满足离开。 等他离开后,孙向阳拿着寻龙尺,装模作样的在院子里走了一圈,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手握的太紧,愣是没半点反应,最后只能感叹自己不是那块料,便丢到一边。 看来,还得借助系统。 心里想着,孙向阳便将面板召唤出来。 姓名:孙向阳 身份:村民 等级:0(10/100) 剩余经验:25 技能:无 评价:你似乎有了新的发现。 此时,剩余经验一栏里,静静的躺着25点经验值,其中5点是昨晚嘟嘟感谢他打的洗脚水,陈书婷是连一点经验也没给他。 而另外20点来自刚刚老支书的认可。 “要添加吗?” 孙向阳想了想,决定还是暂缓,区区25点经验,就算全加了,也没法让他的等级提升到1级。 还不如先将经验留着,试试有没有别的用途。 毕竟他下面还有一个技能栏,只是目前显示:无。 “系统,我要打一口能供应全村吃水的井!” 没反应。 “大哥,来口井。” 依旧没反应。 琢磨了片刻,孙向阳试探的再次说道:“消耗经验点,寻找水井位置。” ??? 这次,虽然仍旧没给他什么反馈,但孙向阳却隐隐有种感觉,自己应该找对了方法,之所以没有反应,估计是因为经验还不够。 先前的游戏说明中,可是提示过他:一切游戏规则,由玩家自行摸索。 这也意味着,他的路走宽了。 孙向阳先是一喜,随后表情就耷拉下来。 这25点经验,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结果竟然远远不够? 那得需要多少? 五十? 还是一百? 他要是有这么多经验,直接升级不香吗? 不对。 升级只是一锤子买卖,但如果真的能够找到水井,岂不是可以收获更多的经验点? 这么一想,好像也不亏,甚至可能大赚。 而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薅羊……经验。 “嘟嘟,过来。” “爹。” 嘟嘟立即跑了过来。 “刚刚老支书爷爷是不是给了你一块糖?” “嗯。” 嘟嘟点头,有些不明所以,刚刚不是爹爹让她拿的吗? 难道爹爹想吃? 想到这里,嘟嘟虽然满心不舍,但还是咬牙拿出来。 “爹,给你吃。” “爹不吃,这是老支书爷爷给你的,不过老支书爷爷是为了求爹帮忙,才给嘟嘟的糖,那嘟嘟是不是也应该好好谢谢爹。” 孙向阳的表情像极了哄骗小红帽的大灰狼。 “谢谢爹。” 嘟嘟立即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真挚。 【你收到村民冯嘟嘟真心感谢,经验+10。】 第五章 白眼狼 快中午的时候,张桂花跟陈书婷背着农具一前一后的回来。 但前者却耷拉着一张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婆媳又闹矛盾了?” 孙向阳心里忍不住直犯嘀咕。 看来得抓紧坦白了,要不然天天这样,也不利于家庭和睦。 昨天晚上,他虽然跟陈书婷睡一个炕,但中间却隔着一个小家伙,娘俩睡一个被窝,他自己一個。 或许是习惯了孙向阳的‘冷落’,所以陈书婷压根都没询问他的意见,仍旧跟以前一样。 而孙向阳也因为刚刚穿越,并没有贸然行动。 两口子还是做着床上的陌生人。 只是不等孙向阳主动坦白,张桂花便开口抱怨起来。 “一个个的都是白眼狼,占了咱家的窑洞,还在背后嚼舌根,要不是你媳妇拉着我,今天非得把她的嘴撕烂。” “出什么事了?” 孙向阳听得有些迷糊,白眼狼,占窑洞? 听上去好像不是婆媳闹了矛盾,而是有人在嚼舌根,被张桂花给听到了。 不过这些话也唤起了他另外一些零碎的记忆。 原主56年生人,打从有记忆起,就住在眼下这三间窑洞里。 但偶尔听村里一些闲言碎语,以及爹娘的谈话,还是让他明白,自家以前挺阔绰的,住的窑洞不管地段还是规模都是村里顶好的。 毕竟他爹可是风水师,普通人家也培养不出这种‘人才’来。 后来因为发生了一些变故,所以全家搬到了这三间窑洞里。 而他家原本的窑洞,在社里工作组的分配下,给了几户当初逃难来的人。 张桂花说的占窑洞,应该就是指那边了。 根据原主残存的记忆,那边现在有四户人家。 一家是两代寡妇带着三个孩子,一家是没了爹娘的两个光棍兄弟,一家是瘸腿的老头,还有一家是前几年被下放的一对老教授夫妻。 要说嚼舌根子,应该是那两代寡妇家。 尤其是那个老的,瞧着就是个厉害角色。 “还不是那心里遭了蛆,占了咱家窑洞的老虔婆,不但不感恩,还一个劲的在背后说咱家坏话,说什么井干了,都是因为咱家得罪了井龙王,所以你下去后,井才塌了,放她娘的屁,她也不想想,当初要不是你爹找出来的这口井,她上哪吃水去? 怎么?吃水的时候不念着咱家的好,井干了反而怨起咱家来了?” 此时,张桂花仍旧满脸愤愤不平。 “娘,你也别生气,这种小人畏威不畏德,等有机会,我帮您收拾她。” 孙向阳安慰道。 “你收拾她?你能砸她家的玻璃,还是揍她家的娃子?” 张桂花没好气的说道。 自家儿子什么德行,她能不知道? 要是能有出息,也不至于连个媳妇都降服不了。 平时呆呆的跟个木头似的。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开窍。 “奶奶,嘟嘟给伱糖吃,你不生气了。” 这时,嘟嘟凑到张桂花身边,从口袋里掏出那块一直没舍得吃的糖。 “好,奶奶不生气,还是嘟嘟乖。” 张桂花虽然对陈书婷各种不满意,但对嘟嘟还是挺不错的。 也没有因为自家男人救嘟嘟的父母牺牲,就仇视这个可怜的小女孩。 她的泼辣,更多的还是对准外面。 “嘟嘟,跟奶奶说,你哪来的糖?” 突然,张桂花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问道。 “是老支书爷爷给我的,我不要,爹让我拿的。” 嘟嘟一五一十的回答。 “老支书又跑咱家来干嘛?儿子,我跟你说,他要是再让你去看井,你不许答应,别说你不会看,就算会也不能帮忙。” 张桂花立马就想到问题的关键。 “老支书爷爷跟爹爹说,晚上偷着去。” 嘟嘟在旁边脆生生的说道。 张桂花的目光一下子凌厉了起来。 “不许去,听到没有?要不然我把你腿给打折了。” “行,我不去,不过咱家也得吃水,以后我去水塘那边挑水吧。” 孙向阳点点头,面对亲娘的暴击,他只能暂时妥协。 张桂花诧异的看着他,这是吃错药了? 还是知道心疼媳妇了? 不由得,她看向一旁的陈书婷。 “我去挑水就行。” 陈书婷捋了下搭在耳边的头发,眼皮一跳。 结婚已经半年,自家男人什么样,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因为从小身子骨差的缘故,所以几乎没做过什么重活,平时就闷在家里研究那些什么风水堪舆,孙父活着的时候,还有老支书暗地里关照,生产队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他这个人。 反正不去干活,也没有工分,不用分集体的粮食,毕竟孙向阳怎么都算不上五保户,不在照顾行列。 而她,自从来到双水湾插队,宁愿靠自己也不愿意依赖别人,几年锻炼下来,像挑水,或者地里的农活,已经有模有样。 所以也压根没指望孙向阳帮她干活。 况且,她也不觉得孙向阳能把水挑回来。 “他要去挑水就让他去,拦着干什么?也省得他天天在家鼓捣那些害人的东西。” 张桂花瘪了瘪嘴。 这要是陈书婷主动提出让孙向阳去挑水,她肯定不会这么说。 但陈书婷不愿意,她可就有的说了。 总之,在这种小事上面,婆媳两个的意见注定不会统一。 听到婆婆的话,陈书婷没有再说什么。 大不了等孙向阳吃不了这份苦,她再去挑水。 中午,一家人馏的窝窝头,还熬了一锅小米粥,唯一的菜则是腌的萝卜咸菜。 小米是上个月刚分的粮食,家里还算富裕。 但也就是因为孙向阳昨天昏迷,张桂花担心他的身体,才多煮两天,搁平时,肯定不会这么嚯嚯。 至于鸡蛋,这会则没了影子。 别看已经77年,城里不少人家都能顿顿白面馒头,可对于广大贫困农村来说,填饱肚子仍旧是一件奢望的事情。 像插队的知青,按照规定,每个月的口粮不低于35斤。 一些富裕地方的生产队,或许可以给到45斤,但双水湾,本就缺水少地,只能按照最低标准执行。 同样,这边生产队社员们能分到的粮食也是有限。 而孙向阳家,因为他自己不事生产,就一吃白饭的。 随着孙父救人牺牲,哪怕家里多了个陈书婷,也只是勉强能维持生活。 所以摆在孙向阳面前的,还有一个重要问题,那就是粮食。 原主如何先不提,反正他不可能心安理得的待在家里吃白饭,况且挨饿的滋味也不怎么好受,还是得想办法改善一下家里的生活条件。 尤其是冬天马上来了,没粮食的家庭,只能勒紧裤腰带,干熬着。 这可不行。 但问题是,他现在怎么才能最快的,不引人怀疑的弄到粮食? 毕竟他那系统游戏没法直接提供给他这些‘实物’。 关键还得靠自己才行。 “要不趁着打井,跟生产队‘借’点?” 吃完饭,稍稍休息了一下,张桂花跟陈书婷又背着农具干活去了,两人甚至都没有招呼一下孙向阳,显然也没指望他能帮上什么忙,权当让他在家看孩子。 不过孙向阳却没有闲着,不当吃白饭的,就先从帮家里挑水开始吧。 还能顺便认认路,尝试一下自己到底能不能走出双水湾。 “嘟嘟,走,爹带你挑水去。” 第六章 挑水技能化 听到孙向阳的话,嘟嘟抓着地上的玻璃珠,麻利的爬起来,小脸上满是兴奋。 平时,陈书婷不让她出去,只能闷在家里自己玩,现在可是爹爹要带她出去玩,不是她自己要求的。 就这样,孙向阳挑着两个空桶走在前面,嘟嘟手里不知道从哪捡了一根树枝,摔摔打打的跟在后面。 画面充满了和谐。 路上偶尔也碰到一些村民,全都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孙向阳。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当初孙向阳家折了两个孩子,他生下来也是体弱多病,在很多人的印象中,孙向阳就是个病秧子,常年躲在家里不露面。 何曾见他下地干过农活? 更别提去挑水了。 “向阳,你这是要去山沟沟那边挑水?” 终于,有人拦下孙向阳,正是村里的妇女主任。 “是的,七婶。” 孙向阳停下,应了一声。 “你身子好点没有?你又没挑过水,别逞能,回头等你你七叔有空了,我让他帮你家挑两担。” 陈香琴很自然的说道。 两家其实并没有血缘关系,但在农村,总能论着辈分。 “没事,我现在身体比以前好多了,也该帮家里干点活了。” 孙向阳自嘲的说道。 其实原主以前的身子骨虽然差,但也不至于弱不禁风,在这個年代,生在农村,却没怎么干过农活,实在是罕见。 “行吧,伱现在也大了,娶了媳妇,能帮衬着家里,你娘跟你媳妇也能松快些,不过那边的路不好走,你仔细着点,回头我找找老支书,让他去公社哭两嗓子,赶紧把打井队请来,这样大家就都能有水吃了。” 陈香琴忍不住说道。 从她的话语中,显然没有将找水的希望放在孙向阳的身上。 “七奶奶,老支书爷爷说我爹就能找水。” 身后,嘟嘟骄傲的说道。 “老支书又去找你了?” 陈香琴有些诧异,不过她也清楚孙向阳家的情况,顿了顿,又道:“你要是真能找到水,那没得说,七婶肯定支持你,如今跟以前不一样了,在咱双水湾,谁也不能把你怎么着。” “我知道了,七婶。” 孙向阳点点头。 跟对方告别,孙向阳领着嘟嘟继续前进。 “嘟嘟,以后咱家里的事情,不要随便跟外面的人说,知道了吗?” “我知道呢,奶奶说七奶奶是好人,上次她还给过我好吃的,所以我才跟她说,要是坏人,我才不跟她说话呢。” 嘟嘟用力点点头,小小的心里,显然也有了善恶之分。 孙向阳提醒她,倒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四五岁的小孩子,哪能分辨出那么多东西,刚刚她开口,话里话外都有股子傲娇劲,明显是觉得他这个爹,有本事。 至于说,好人还是坏人,是不是真的关心感激他,以前他分辨不出来,现在却不同了。 当然,没有给他带来经验点,不代表就是坏人。 这年头,自家都吃不饱穿不暖,能管好自家就算不错了,哪来那么多的善心? 在你困难的时候,不落井下石,就已经是好人了。 而且,能坐稳妇女主任的,也不是一般人。 不过这次的事情也提醒了他,以后有些事情要尽量避讳着点,不能因为嘟嘟小,就把她当成空气人。 没多久,两人便沿着一条小路,来到那处山沟沟,因为路比较难走,所以孙向阳让嘟嘟在上面等着,自己下去挑水。 这会,农村也没有抱孩子的,家家户户都习惯放养,四五岁,就一个人在村里找小伙伴玩,到饭点,经常能听见一些找孩子的吆喝声。 要是不放心,就跟着大人去地里‘干活’。 再大个两三岁,更是洗衣做饭捡柴火,照顾弟弟妹妹,俨然是小能手。 生活在平原地带,或者大山里的人,很难理解黄土高原的地形特征。 简而言之,就是千沟万壑,沟壑纵横。 如在高空俯视,就像大地破碎了一般。 所以这处山沟沟,旁边并没有陡峭险峻的高山,更像是大地上裂开的一道缝隙。 像两山之间必夹一水之类的说法,并不适合这边。 这边之所以有水,更多的是因为地势足够低,当然,恰好下面也有一条水脉。 否则像这样的山沟沟多的是,但并非哪个山沟沟里都有水,这边也就不会严重缺水了。 孙向阳打上水,用扁担挑了起来,说实话,有点别扭,好在上辈子在农村,他也没少挑水,适应了一下,才找到感觉。 【你领悟了挑水技能。】 脑海中,突然以文字形式出现的提示,让孙向阳愣了一下。 挑水技能? 他忍不住将面板召唤出来,在技能一栏中,果然看到了这门技能:挑水【初学乍练】。 看到这个提示,孙向阳挺高兴的。 倒不是高兴学会了挑水,而是这个提示预示着,他可以将更多的东西技能化。 比如说:割麦子,锄地,开车,维修,甚至是医术,武术。 只要他能认真的学习,只要他能入门,是不是就代表着,他可以用经验不断提升? 如此一来,也更加坚定了孙向阳留在双水湾的念头,因为目前只有在这里,他才能得到足够的经验。 而眼下,随着全村人吃水困难,所有人都迫切的希望能够重新在村里打出一口井。 这种殷切的期望,如果转化为真心的感激,得有多少? 就算村里有不少白眼狼,也绝对远远超出付出的经验。 所以这笔买卖,能做。 想到这里,孙向阳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挑着水,沿着小路就往回走。 或许是因为早上有人摔下来,这会的小路被挖出一些台阶,可以立足。 可即便如此,等孙向阳爬上来后,仍旧累的气喘吁吁,两腿软绵绵的,好像已经不是他的。 哪怕昨晚他加了10点经验,身体素质提升了那么一点,仍旧很虚弱。 这主要是他从小身子骨就不好的缘故,先天不足。 上来后,孙向阳放下扁担,准备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就听到不远处有小孩子的声音。 “小破孩,丧门星,没了爹,死了娘……” “你胡说,我现在有爹,有娘,还有奶奶。” “你现在的爹娘又不是亲的,你亲爹亲娘早就死了,而且你现在的爹还是个病秧子,说不定哪天也死了,你就是个小丧门星。” 听到这里,孙向阳脸色已经无比难看。 他迈着软绵绵的脚步,深一脚浅一脚的快速朝着那边走去。 第七章 有人欺负嘟嘟? 在一个小土包上,正有两个大点的孩子,居高临下的拿小石子往下丢着。 而嘟嘟则站在下面,显得有些狼狈,但仍旧在竭力的辩解着:“我不是。” “你就是,我奶奶都说了,不让我们跟你玩,你赶紧滚。” “你胡说,我不是小丧门星。” 这时,随着孙向阳靠近,小山包上那两个小孩也终于发现了他。 “不好,小丧门星那個病秧子爹来了,快跑。” 两个看上去也就八九岁的小男孩,见到孙向阳出现后,二话不说,撒丫子就跑。 尽管孙向阳很想追上去,拎着狠狠揍一顿,但无奈发现,以自己目前的状态,想追上对方,还是有些难度。 农村长大的孩子,从小就追鸡斗狗,撒欢惯了,跑的那叫一个快。 更何况,他也不放心把嘟嘟一个人留在这里。 “爹,我不是小丧门星。” 见到孙向阳出现,嘟嘟眼睛一红,再也忍不住,眼泪吧唧吧唧的往下掉。 “你当然不是了,你是爹的好宝贝。” 孙向阳将嘟嘟拉到怀里,疼惜的看着她脑门上鼓起的包,分明是刚刚被石头打的。 “疼吗?” “不疼。” 嘟嘟一边抽泣,一边摇头。 “伱不疼,可爹心疼,你等着,回头爹就帮你出气。” 孙向阳说着,目光再度投向那两个已经跑远的小男孩。 两人见他没追上去,也慢慢停下,嚣张的望向这边。 “病秧子,没出息,娶个媳妇不下蛋。” 【你收到村民钱大山的鄙夷,经验+8。】 【你收到村民钱小山的鄙夷,经验+7。】 “呵!” 孙向阳被气笑了,这是他得到经验后,第一次没有感觉高兴。 毕竟没谁愿意被人指着鼻子骂,尤其还是两个小兔崽子。 同时,他也记起这两兄弟的来历,要不怎么说冤家路窄呢? 这两人,正是‘霸占’了他家祖传窑洞,那对寡妇家的孩子。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什么样的家庭,养出什么样的孩子。 他们编的这些顺口溜,自然是因为听大人不断重复,才记忆尤深。 中午的时候,张桂花还气呼呼的回家,说起那个老虔婆背地里说他家的坏话,说他得罪了井龙王,这会又是小丧门星,又是病秧子,还有不下蛋等糟践人的话,明显也是从她那里学来的。 基本上,每个村里都会有一两个这种不要脸,喜欢背地里嚼舌根子,贪小便宜,颠倒黑白的老虔婆。 跟这种人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对方惯用的绝招就是撒泼打滚,死不要脸,最擅长的一句话就是:有种你就弄死我。 张桂花这几年,为了他爷俩,也没少撒泼,但她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这样,只有别人家针对她家时,她才站出来反击,更不会在背地里挑拨是非,编瞎话。 本质上,张桂花还是个善良的农村妇女。 但那个老虔婆,却是个十足的害虫。 而正如对方最擅长的:有种你就弄死我。 孙向阳肯定不会为了这么一个害虫就搭上自己,可这件事情,却不算完。 包括不远处那两个小兔崽子,也不能这么算了。 没有再理会对方的叫嚣,孙向阳领着嘟嘟离开。 挑着水,一路上歇了好几次,孙向阳才将水挑回家,就这样,本来九分满的桶里,也只剩下一半。 顾不得休息,孙向阳去屋里一顿翻找后,就领着嘟嘟来到老支书家。 相比他家,老支书家的院子倒是有半人高的围墙,站在外面就能看到老支书正蹲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把镰刀仔细的磨着。 “吆,向阳来了?快过来坐。” 老支书也没想到孙向阳这会过来,毕竟上午他刚刚去找过对方,费了好大的劲才说服对方帮忙找水,不过得先休息两天,养养身子。 没想到,下午就过来了,难不成是有了发现? “老支书,您那孙子在家吗?” 孙向阳也没废话,直奔主题。 “怎么回事?这个小混球欺负嘟嘟了?” 老支书看了一眼被孙向阳拉着,明显是哭过的嘟嘟,顿时怒了。 “孙跳跳,给老子滚出来。” 气急的老支书,直接忽略了辈分问题,冲着屋里大喊。 “爷爷,咋了?” 紧接着,一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就从屋里跑出来,满脸疑惑。 “说,是不是你这个混球欺负嘟嘟了?今天老子不把你的腿给打断,就不是你老……爷爷。” 老支书二话不说,就要找棍子。 “老支书,误会,跟跳跳没关系,您先别生气。” 孙向阳赶忙将其拉住,然后才解释起来。 “刚刚我领嘟嘟去挑水,碰到钱婆子家那两个孙子,结果这两个小兔崽子骂嘟嘟是小丧门星,还拿石头丢她,见到我后,也是一口一个病秧子。 还有中午的时候,她家那个老虔婆,碰到我娘,也一个劲的说怪话,说咱们村的井之所以干掉,是因为我得罪了井龙王,井塌掉也是要把我给收了,我不死,村里就甭想打出水来。” “放他娘的屁。” 不等孙向阳说完,老支书就怒了。 自己为了说服孙向阳帮忙找水,费了多大的劲? 为的是谁? 还不是为了全村能早点吃上水。 结果这个老虔婆竟然一个劲的扯后腿,这要是孙向阳撂了挑子,谁来找水? 真以为打井很容易? 当初孙向阳他爹给村里找出那口井之前,村里已经打了好几口井,都挖了十几米,愣是没出一滴水。 甚至其中一口井,大家伙愣是不服气,打了二十多米就不好打了,出来的水也只够几家喝的,能有什么用? 直至孙向阳他爹出手,仅仅只是十来米,冒出来的水,就供全村人吃了十来年,里面的水还是源源不断。 谁承想,这口井却突然干了。 正因为明白打井找水到底有多困难,老支书才会去找孙向阳,尤其是在知道了孙向阳有真本事,胜过他爹之后,就更加热切了,俨然把孙向阳当成村里的宝贝疙瘩。 现在竟然有人欺负村宝一家子,叔叔能忍,他这个老支书也不能忍。 “向阳,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保证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老支书郑重其事的说道。 甚至他也明白,那个老虔婆针对孙向阳一家的原因,无非就是怕对方哪天把窑洞给要回去,如今孙父又死了,趁这个机会,还不赶紧落井下石? “老支书,您言重了,不管那个老虔婆,还是那两个小兔崽子,就算骂我两句,我也懒得搭理,但是嘟嘟的身世您也知道,无论以前如何,她现在都是我闺女,我也是拿她当亲闺女养。 那两个小兔崽子欺负嘟嘟,肯定不能这么算了,但我一个大男人,上门去找事,会传出欺负寡妇的闲话,打小孩子,影响更不好。 所以,想请你家跳跳出马,将那两个小兔崽子狠狠揍一顿,帮嘟嘟出口气。 至于借口……” 说到这里,孙向阳犹豫了一下,这件事情肯定不能把嘟嘟牵扯进来,但也不能让孙跳跳太招人恨,毕竟人家是在帮他,不能坑小孩子。 第八章 奉旨打架! “阳叔,就说我看到他们两个往水塘里撒尿,所以才出手教训他们。” 不等孙向阳给出理由,孙跳跳就自己找好了。 这种事情,他熟啊。 而且他也没说谎,以前村里的井还没干的时候,他们也没少去那边玩,趁着有小伙伴喝水,就在旁边撒尿。 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以前,村里人都不吃这水塘里的水,小孩子嘛,调皮捣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现在,全村,整个双水湾大队,都指望这水塘活下去,你往里撒尿,是想让所有人都尝尝味道? 你就算再厉害,那也是犯了众怒,谁来了都不好使。 听到孙跳跳找的理由,孙向阳看向他的目光明显变了。 这孩子圆脸大腮,身子骨壮硕,一看就有出息。 一对二,绰绰有余。 “那就麻烦你了。” “阳叔,你放心,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保管把钱大山跟钱小山揍的他们娘也不认识。” 孙跳跳被这目光一激,当即用力拍着胸膛保证道。 “扯什么犊子呢?” 老支书这时眼睛一瞪,后者立即缩了缩脖子。 都说隔辈亲,但孙跳跳却知道,爷爷翻脸的时候,连他老子一块打,然后他再被他老子揍一顿。 等于犯一次错,挨两次打。 所以心有余悸。 “向阳啊,这件事情……” “老支书,您要是觉得不方便,那就算了,大不了我亲自出马。” 孙向阳这么一说,老支书顿时急了。 “这件事情我肯定支持。” 说完,老支书看向自家孙子,“就按你阳叔说的办,但不能真的把人给打坏了。” “放心吧,我有数。” 孙跳跳下巴一抬,自傲的说道。 “跳跳,叔也不能让你白忙活,这里有五毛钱,伱拿着再找两个小伙伴帮忙,就用刚刚你那個理由,他们家里人要是找你麻烦,你就大声嚷嚷,说他俩是孬种,输不起,小孩子打架,打输了就只知道找家长。” 孙向阳从口袋里掏出五毛钱。 他这可是下血本了,别的生产大队如何先不提,反正他们双水湾大队,去年年底分红的时候,一个日值只有四毛钱。 所谓的日值,就是一个青壮劳力社员工作一天的劳动所得,经过全年的收入,折算出来的价值。 富裕的时候,年底统计的日值可能五毛,六毛,但收成不好,年底根据大队全年的收入水平折算一下,可能只有三毛,四毛的样子。 所以这个日值,也不是固定的。 而这个日值,换算成青壮力的工作量,就是每天的十个工分。 按照一个日值五毛钱来计算,也就是说,孙向阳直接拿出了十个工分。 别说对一个小孩子,就算对大人来说,也是辛辛苦苦一整天的劳动所得。 甚至一些妇女,一些年纪小的,每天跟着生产队干活,只有八个,乃至六个工分。 孙跳跳看着孙向阳手里的五毛钱,眼睛明显一亮。 这年头,村里的小孩子可是没有零花钱这个概念的,基本都是自己捡‘垃圾’,等卖货郎推着小车来村里,就会带着自己平日里攒下来的‘垃圾’去换好吃的。 哪个小孩手里要是能有个五分,一毛钱,那都是被围着羡慕的对象。 别看孙跳跳是老支书家的孩子,但不代表他就有零花钱。 不过,他虽然眼馋,但却没有拿,而是看向老支书,这点家教他还是有的。 要不然,肯定又是一顿爷俩混合双打,说不定这次还得再加一个亲娘,三人混打。 奶奶倒是打小疼他,但架不住‘敌人’太多。 “既然是你阳叔给的,那就拿着吧,不过先说好,这钱你自己不准独吞。” 老支书深深看了孙向阳一眼,才点了点头。 “我知道,谢谢阳叔,您就等着瞧好吧。” 孙跳跳说完,接过钱的时候,同时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不出所料,孙向阳又收到了来自孙跳跳的真心感谢,这次是15点经验。 可见,这小家伙是个懂事的,也机灵,今后可以好好培养一下。 “嘟嘟,你等着,跳跳哥现在就去帮你报仇。” 说完,孙跳跳撒丫子就往外跑。 这可是他头一次奉旨打架,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事情办妥,孙向阳也准备离开,不过却被老支书给拦住,让他稍等,然后就进了屋。 过了片刻,老支书便拎着一个袋子走了出来。 “这里有点杂面,你带回家,让你媳妇给嘟嘟做点好吃的。” “老支书……” “刚刚你给跳跳钱,我可没拦着,现在是我给你的。” 老支书挥了挥手,硬气的说道。 “谢谢大大。” 孙向阳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这小半袋杂面。 大大在这边就是大伯的意思。 至于杂面,是用豌豆跟小麦按照对半的比例,进行研磨加工的一种面粉,用来擀面条,绝对好吃。 掂量了下手里沉甸甸的杂面,差不多得有十斤。 如今拿着粮票去买白面,根据白面的等级,基本在一毛八到两毛二之间,跟六十年代那会,几乎没有变化。 要是按这来算,他无疑赚大了。 不过这里面,却有老支书的投资,也有对他遭受‘委屈’的补偿。 目的不言而喻。 所以孙向阳并没有拒绝对方的这份好意。 回去的路上,孙向阳一手拎着杂面,一手牵着嘟嘟,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等回到家,孙向阳将杂面放起来,然后才对着嘟嘟说:“嘟嘟,今天的事情不许说出去,知道吗?另外晚上等你奶奶回来,让她给你做手擀面,你奶奶做的手擀面可香了。” “我保证谁也不说。” 听到有好吃的,嘟嘟用力点着小脑袋。 难得这次孙向阳没有继续薅羊毛。 经过钱家那两个儿子的鄙夷,还有孙跳跳的感谢,如今孙向阳攒下的经验已经足足有65点,他试了试,仍旧不够找出水井,但绝对快了。 至于他在等级方面加的点,依旧只有之前那10点,要是攒下来的经验全部用来加点,他现在距离升级,也将近在咫尺。 说不定晚上再薅两把,就可以升到一级了。 但孙向阳却没有这么做,如今自己的身体虽然弱了点,但他又不去生产队干活,也不用跟人打架,日常足够了。 还不如用这些经验,先找到一口水井,只要打出水来,他现在消耗的经验,将数倍的回来。 那个时候,手头的经验点宽裕了,再加点也不迟。 尤其是老支书对他的态度,也让他明白,这口井,越早打出来,越有利。 傍晚,外面已经擦黑,张桂花才跟陈书婷回来,跟中午的时候截然相反,这会的张桂花满脸兴奋,整个人像是吃了人参果一样爽快。 而且她在家里也是藏不住话的,看到孙向阳后,就嚷嚷起来。 第九章 来自亲娘的愤怒! “儿子,你下午是没看到,老虔婆那两个宝贝孙子,被老支书家的小子带着几个娃,给狠狠的揍了一顿,说是他们往吃水的池塘里撒尿,这两个坏种,跟那老虔婆一個德行,不愧是一家子。” “她家那俩小子挨揍,您中午吃的气,消了没?” 孙向阳问道。 “消了也跟你没关系。” 张桂花撇了撇嘴。 自家儿子没本事,反倒是人家的儿子给她出气了。 虽然挨揍的不是那个老虔婆,但她平时最宝贝那两个孙子,那就是她的命根子。 打她那两个孙子,比打在她自己身上,更疼。 可不是报仇了吗? “对了,娘,老支书下午给了点杂面,今晚咱们吃擀面条吧。” 孙向阳也没解释的意思,只要气消了就好。 “那个老家伙又来了?这一天好几趟的,想干嘛?谁稀罕他送的杂面?等会我就还回去。” 张桂花听到后,第一反应不是欣喜,而是抱怨。 对方的主意,不用问她也知道,肯定又是找自家儿子去找水。 她倒也不是非得制止儿子找水,关键问题是,儿子没这个本事,最后反倒是容易弄巧成拙,得罪人,还不如一开始就拒绝个干净。 “还就算了,老支书那人死犟,不过我也给了他五毛钱,算是买的。” 孙向阳找了个理由,也算把那五毛钱的账给平了。 “给钱了啊,那就不还了,嘟嘟等着,奶奶洗洗手,就给你做手擀面。” 一听给钱,张桂花就不说什么了。 总不能上门再把钱要回来吧? 况且,就五毛钱的杂面,估计也没多少。 等张桂花进了屋,陈书婷却把嘟嘟拉到身边,看着她的额头。 “娘,我下午不小心磕的,真不疼。” 嘟嘟被看的心虚,但想起之前爹跟她说的,要保密,所以就编了个理由。 但她那点小把戏又怎么可能瞒得过陈书婷? 感受到朝着自己这边射来的那道冷飕飕的目光,孙向阳犹豫了下,还是选择了说实话。 “下午我领着嘟嘟去挑水,碰到钱婆子家那两个小兔崽子,嘟嘟想过去玩,结果被对方丢石子打到了。” 孙向阳刚说到这里,陈书婷便直接起身,脸上已经挂满了寒霜。 看她的架势,明显是要去找对方算账。 见状,孙向阳赶忙拉住她。 “你先别急,我下午回来就去了老支书家,找他家那个孙跳跳,去把那两个小兔崽子狠狠揍了一顿,给嘟嘟出气,你要是还不满意,等回头我亲自出马。” “娘,跳跳哥说会帮我报仇的。” 嘟嘟也在一旁说道。 只是小脑袋瓜还有点没转过弯来。 明明爹跟她说过,谁也不能说,要保密,怎么自己就说了? 害得她刚刚只能编瞎话。 “跟娘说实话,真是这样的吗?” 陈书婷深吸了口气,再度蹲下,认真的看着嘟嘟问道。 “嗯,真的,我想去那边玩,他们不让,说我是小丧门星,害死了我爹娘,还骂现在的爹是病秧子,说你不会下蛋,回来后,爹就带我去老支书爷爷家,给了跳跳哥五毛钱,让他帮我报仇。” 这次,嘟嘟老老实实的回答。 “好伱个孙向阳,跟老娘还撒起谎来,我刚刚就奇怪,老支书那人就算送点杂面,怎么还会收钱,跟我玩起心眼了是吧?”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孙向阳回头,就见张桂花手里拿着一根擀面杖,正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你收到村民张桂花的愤怒,经验+20。】 嚯! 足足20点经验,这可是大丰收啊。 不过这也足以说明,此刻张桂花愤怒到什么程度。 那擀面杖,摆明了不是在唬他,是真的要砸下来。 孙向阳二话不说,撒腿就跑。 这叫好汉不吃眼前亏。 在外面转了一圈,估摸着家里那位气也该消了,孙向阳才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家。 刚推开门,就闻到一股香喷喷的味道。 再看饭桌上,嘟嘟正埋头扒拉着碗里的手擀面。 而张桂花跟陈书婷也在吃着,压根就没有等他的意思。 “嘟嘟,奶奶做的手擀面好吃吗?” 孙向阳也不客气,直接一屁股坐在旁边,温和的问道。 “好吃。” 嘟嘟嘴里鼓囊囊的,说话的时候还喷出来一点。 “好好吃你的饭,甭理会你这没出息的爹。” 张桂花明显是余怒未消。 倒是陈书婷起身,去给孙向阳盛了满满一大碗手擀面,甚至还浇了点卤子。 “娘,您别生气了,嘟嘟是我闺女,她吃了亏,我这个当爹的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过那两个小兔崽子跑的贼快,我刚刚挑水爬上来,根本就追不上。 再说了,我要是出手教训他们,轻了没用,重了会被村里人说闲话,说我这么大个人,只知道欺负小孩子,名声多不好听? 而且那个老虔婆本来就跟咱家有仇,借着引子,还不得来咱家闹?” 孙向阳这才轻声解释起来。 “她来就来,你娘我还怕她不成?” 张桂花闻言,一摔筷子,直接瞪着孙向阳。 “对,您肯定不怕她,但因为这点小事,就把咱家搅合的不得安宁,不值当,就算要收拾她,以后办法也多的是,您就等着看好了。” 孙向阳认真的说道。 “行,你现在大了,翅膀也硬了,我说不过你,但她家欺负嘟嘟的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张桂花说完,也不再理会孙向阳,径直离开。 看她离开的模样,倒也没有立即去找对方算账的意思。 毕竟白天孙跳跳刚刚揍了人,她这会要是再上门,说不定就有人联想到孙跳跳是她儿子指使的。 至于那个老虔婆是否会猜到,她压根就不在意。 反正又没有证据。 但别人的想法,她多少还是有些在意的。 “你呢?还生气吗?” 等张桂花离开,孙向阳不由得看向自家媳妇。 先前,听到嘟嘟被打后,他明显感觉到陈书婷憋着一股怒火,但偏偏,却没往他身上发,所以一点经验都没得到。 反倒是张桂花,直接来了个暴击。 所以孙向阳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不成自家媳妇,不生他的气? “没什么好生气的,小孩子打打闹闹,也正常。” 陈书婷淡淡的回答。 可孙向阳却听出了她的言不由衷。 陈书婷要是不心疼嘟嘟,当初也就不会非得带着嘟嘟嫁过来,并视如己出。 但正如孙向阳刚刚说的,她就算去帮嘟嘟找回场子,也不可能打对方家的小孩,只能找大人理论。 问题是,对方那一家人,压根就不是讲理的。 反倒不如孙向阳的办法更有用。 想到这里,陈书婷看向孙向阳的目光,变得有些奇怪。 自从对方这次‘活’过来,所作所为,甚至看向她的目光,都像变了个人一样。 难道是因为差点死掉,所以导致性格大变? 至于说为什么没有生孙向阳的气,结婚半年,自家男人什么样子,她会不知道? 习惯了! 这种事情也没指望,自然就谈不上生气。 第十章 收徒?未雨绸缪罢了! 晚上,睡觉前,孙向阳再次放下大老爷们的‘面子’,给家里所有人都打了洗脚水。 张桂花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你娘我还没老的动弹不动,你一个大老爷们,以后少干这些。” 收获零。 “以后还是我自己来吧,嘟嘟也不能惯着,让她自己去外面洗脚。” 陈书婷犹豫了下,委婉的说道。 她总觉得孙向阳这是在无事献殷勤。 收获零。 撑得肚子浑圆,懒洋洋躺在那里的嘟嘟倒是谢了他这个爹,但明显有些敷衍,她现在一点都不想动弹,更不想洗脚。 收获同样是零。 孙向阳也只能熄了今晚就达到100点经验的成就。 加上来自亲娘愤怒的那20点,他现在攒下来的经验已经有85点,已经很近很近。 第二天一大早,孙向阳又去挑水了,不过这次倒是没有再带着嘟嘟。 虽然肩膀还有点疼,但总得慢慢适应才行,多运动一下,也属于锻炼身体。 因为赶得早,所以路上碰到不少去那边挑水的,九成都是女的,看到他后,纷纷用一种惊奇的目光打量着他。 倒也有人停下,问他村里井的事情,并且抱怨钱家那两个儿子不是個东西,往吃水的池塘里撒尿,活该被揍。 老支书的亲孙子,跟钱家两个调皮捣蛋惹人厌的儿子,谁的话更有说服力,不言而喻。 自始至终就没有怀疑过孙跳跳是受孙向阳的指使。 这便是固有的印象作祟。 或许是因为挑水技能的缘故,孙向阳这趟回家,虽然依旧累的气喘吁吁,但表现要比昨天稍微好一些,桶里的水还剩下六成。 回到家,张桂花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有些怀疑他被陈书婷给灌了迷魂汤。 自家儿子以前什么德行,她能不知道? 想到自己以前苦口婆心说了那么多都没用,结果娶了媳妇才半年,就开始对媳妇言听计从,主动承担家里的活,心里就酸酸的。 白养了! “你身子弱,以后还是我去挑水吧。” 陈书婷见桶里的水使劲晃都快晃不出来了,再加上刚刚婆婆那让她浑身不自在的眼神,她宁愿去挑水的是自己。 “没事,就当锻炼身体吧,我以后也不能总待在家里吃白饭。” 孙向阳摇摇头,刚刚回来的路上,他明显感觉自己挑水似乎更加熟练了,估摸再挑个十天半个月,挑水技能就能晋升了,他想要试一下,这种技能晋级,到底是什么感觉。 以后能不能摸索出更多的技能为他所用。 见孙向阳这么说,陈书婷没再劝,反正她也不认为孙向阳能坚持几天,也就三分钟的热度,正好让他体会一下别人的不容易。 等她们去生产队干活,家里又只剩下孙向阳跟嘟嘟两个人。 在屋里转了一圈,孙向阳又把寻龙尺找出来,双手平举着,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他想试试,能不能把这玩意也给技能化。 那样或许不需要消耗经验,就能够找到井了。 但试了不知道多少次,依旧没得到半点提示,倒是把孙跳跳给等来了。 “阳叔,我昨天找了四个人,把钱大山跟钱小山狠狠揍了一顿,鼻子都打破了。” 一来,孙跳跳就邀功。 对他而言,这可是一次难得的体验。 以前,他要是在外面打架,还是以多欺少,回到家后,少不得挨揍。 唯独这次,不但没挨揍,还赚了一毛钱,让他在小伙伴中,威望蹭蹭的涨。 毕竟其他小伙伴也是有钱拿的。 “没说露嘴吧?” 孙向阳随口问道。 “没,我嘴巴严实着呢,就连我娘都没说。” 孙跳跳信誓旦旦的回答。 “对了,阳叔,我看钱大山跟钱小山似乎有些不服气,要不我再去揍他一顿?” “打架上瘾了?要不要我跟你爷爷说说?” 孙向阳没好气的瞪了这家伙一眼。 他昨天要不是为了给嘟嘟出气,也不会‘雇’孙跳跳帮忙。 但正常情况下,他也犯不着跟两个小孩子置气。 “别。” 一听孙向阳要跟他爷爷说,孙跳跳就一个激灵。 昨天也就仗着是孙向阳去他家,要不然他连这次奉旨打架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以前大家都说孙向阳是病秧子,但孙跳跳算是看明白了,这位阳叔摆明了是真人不露相,要不然自家爷爷昨天也不会答应。 而且他刚刚过来的时候,阳叔手里还拿着‘宝贝’在练功呢。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这玩意要是拿出去打架,应该挺威风吧? “想玩?” 孙向阳见孙跳跳的目光一个劲的往寻龙尺上瞄,问了句。 “谢谢阳叔。” 孙跳跳立即打蛇随棍上。 要不怎么说这孩子有出息呢? 知进退,有眼力劲,关键是脸皮厚。 看来老支书也算后继有人了。 “别想好事了,这玩意是你爷爷送来找水的,要是你拿去玩,信不信伱爷爷让你半个月下不来炕?” 孙向阳虽然不在意这玩意,但还得用它来当掩饰,自然不可能让孙跳跳拿去玩。 而且,老支书那边,现在都急的上火了。 要是发现自己送来让孙向阳找水的寻龙尺被自己孙子拿去玩,那后果可不是跟人打架那么简单了。 “这玩意能用来找水?” 孙跳跳一听是他爷爷送来的,顿时不敢再打主意,不过却忍不住好奇心。 “当然,这是寻龙尺,风水师的法器,想不想学?” 孙向阳突然心中一动。 “师父。” 孙跳跳更是二话不说,直接扑通一下,跪在孙向阳面前,微胖的小脸上,满是渴望。 寻龙尺也好,法器也好,他都不懂。 但他知道,爷爷现在很看重孙向阳,在家里也说过村里干掉的那口井,就是孙向阳他爹以前找出来的,现在就指望着孙向阳再找一口井。 这么一根大粗腿,还不抓紧抱住? 【你收到村民孙跳跳的崇拜,经验+10。】 “别这么急着叫师父,我可还没决定要收你当徒弟呢。” 孙向阳摇了摇头。 他这么做,可不仅仅是心血来潮,而是想到老支书对他已经是风水师的事情深信不疑。 凭借着系统,孙向阳自问可以很好的扮演这个角色,往后也不用被人怀疑。 但处在眼下,终归还是有些顾忌。 可如果把老支书的宝贝孙子也拉上这条船,今后真要发生什么,也不愁没人挡在他前面。 做法是有些无耻,但胜在安全。 别看老支书年纪都一大把了,好像也没多少个年头好活,但如果因此小觑他,不拿他当回事,绝对大错特错。 如今,双水湾生产队的队长,是他本家侄子。 孙姓,又是双水湾的第一大姓。 这里面代表着什么,不言而喻。 孙向阳怀疑,他爹之前把东西送到老书记那边,又故意说了些话,什么恰好被对方看到他去举报他那家人祖坟转悠,都是一出戏。 甚至就连那举报他爹那人半年后得疾病而死,都有蹊跷。 不过事到如今,孙向阳并不打算‘追究’当年的真相。 过去了,就过去了。 况且孙父这么做,也只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家人。 而孙向阳如果想要在双水湾扎根下来,老支书这个靠山,就必不可少。 还有就是游戏系统锚定了双水湾,似乎也有什么深意,需要靠他一点一点去发掘。 这里面,同样也少不了要借助老支书的地方。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就是,他能先帮村里找到一口吃水的井,才能谈后面的事情。 所以收孙跳跳当徒弟,也就不着急。 后面他还得问问老支书的意见,这可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不能强买强卖。 “师父,我懂,是不是要先考验?” 孙跳跳一副熟练的模样。 前几年,老支书家里‘收’了一些连环画,虽然有些烧了,但也有一些不小心‘落’了下来,孙跳跳就看过一本叫西游记的连环画。 里面孙悟空拜师,还得经过重重考验,最后才学会了七十二变。 “对,我现在交给你第一个考验,带着嘟嘟出去玩。” “师父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嘟嘟妹妹的。” 第十一章 找水 一直到晚上,老支书才带着孙跳跳,把嘟嘟给送了回来。 看嘟嘟的模样,今天明显是玩高兴了。 “还知道回来啊?以后再这么晚回来,就不给你饭吃。” 见嘟嘟被送回来,张桂花便耷拉下脸来。 不过她这火明显不是冲着嘟嘟,有点指桑骂槐的意思。 “向阳娘,你不用忙活,嘟嘟在我家吃过了。” 老支书就像没听见,也不拿自己当外人,进屋后,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 至于嘟嘟,似乎也意识到回来晚了,显得有些怯怯,一个劲的往孙向阳这边挤。 “没事,有爹在。” 孙向阳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后者眼睛顿时一亮。 虽然没有说话,但孙向阳却又收到了一份来自她的经验,不多,只有5点。 但如果加上孙跳跳要拜师时候提供的那10点,以及之前攒下来的,正好100点。 并且,孙向阳有种很强烈的直觉。 用来找水的经验点,已经够了。 张桂花压根就没搭理老支书,听到嘟嘟已经吃了饭,就进了隔壁屋。 老支书这才冲着孙向阳使了个眼色,然后两人来到外面。 “向阳啊,跳跳还小,不懂事,他缠着你拜师,我已经教训过他了,这可是你家传的本事,以后肯定得传给你儿子,你爹放在我那里的东西,等抽個空,伱去拿回来。” “老支书,您说这个就见外了,我瞧着跳跳这孩子机灵,将来肯定能有大出息。” 孙向阳看出老支书明显有些言不由衷。 “长大了也是种地,能有什么出息?” 老支书摇了摇头,不是他见识短,而是如今就这样。 老鼠的孩子会打洞,农民的孩子不种地干嘛? 当然,要是能学门手艺,那肯定是好的。 其言下之意,已经很清楚了。 不过孙向阳却没有立即答复他,而是说道:“明天上午您有空吗?要不咱们先去村里转转?” “转转?” 老支书的眼睛一下子锃亮。 “你,你是说……” “对,养了两天,我身体也好多了,而且那寻龙尺,我也有点感觉了,可以试试,但具体能不能找到,我可不敢保证。” 孙向阳仍旧没有打包票。 “行,明天我领你在村子里转转,你也别太着急,就算一次找不到,咱们还能找第二次,第三次,没啥大不了的。” 老支书虽然满脸兴奋,但也没敢给孙向阳太多压力。 “那就说好了,明天上午。” “好,就明天上午,你今晚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 老支书说完,冲着屋里喊了一声,孙跳跳就跑了出来。 “走,回家。” 等这对爷孙离开,孙向阳回到窑洞,就见张桂花坐在那里,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 “老支书是不是又要你去找井,我就知道他没安好心。” “娘,老支书一大把年纪了,也不容易,而且他这些年也没少照顾咱家,我刚刚也跟他说好了,明天去试试,如果不行,以后就算了。 而且我肯定不下井了,就在周围,在村里转转。” 孙向阳解释道。 这种事情,瞒肯定是瞒不住的,与其等张桂花从别的地方知道,回来找他算账,还不如他主动坦白。 也不知道是他哪句话说到点子上了,这次张桂花竟然没有炸,只是留下一句:反正你也长大了,管不着你了,爱咋咋着的话,就离开了。 孙向阳明白,他娘这一关,算是过了。 “你真能找到水?” 陈书婷终究还是没忍住,她当初也听说过一些传闻,但压根就不信这玩意,在她眼里,那就是些封建迷信的糟粕。 但老支书三顾茅庐,仿佛笃定了孙向阳能找到水,这可能吗? 毕竟在她的印象中,老支书可不是个蠢人。 “怎么?不信?” 孙向阳没想到一贯骄傲的陈书婷也会对这个感兴趣。 “你不会是在……糊弄老支书吧?” 陈书婷瞪大眼睛。 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可能了,毕竟以前孙向阳在家研究那些玩意,她只觉得神神叨叨的,一点都没有科学理论根据,跟她从小到大接受的知识背道而驰。 “有没有糊弄,你很快就知道了。” 孙向阳没有过多解释,因为这些东西,他也解释不清楚。 陈书婷见他的反应,满脸狐疑,但也没有再追问,转身就去忙活了。 第二天一早,孙向阳照例去挑了一担水回来,这次比昨天又有进步。 等他回来的时候,就见到老支书已经揣着手,等在院子里,仿佛生怕他跑了。 而且不仅仅是老支书来了,就连孙跳跳也在陪着嘟嘟玩。 爷孙俩齐上阵。 “老支书,吃了没?” 孙向阳将桶里的水倒进水缸里,问道。 “已经吃过了,这挑水的粗活,哪用你来干,跳跳,回家让你爹往这边挑两担水。” 老支书压根就不给孙向阳反驳的机会,径直吩咐孙跳跳回家喊人。 后者一听,麻利的爬起来,就朝着家中飞奔而去。 “老支书,真不用麻烦恩光大哥,就两担水,我自己挑就行,还能锻炼锻炼身体。” 孙向阳起个大早,可不仅仅只是为了去挑水。 先前在路上,他便将那好不容易积攒的100点经验消耗掉,脑海中出现了一副简易的地图,有两个红点,一个代表他,一个代表打井的位置。 只要他移动,属于他的那个红点就跟着移动,轻易的就找到了打井的地点。 虽然找到了,但他却没太多开心之意,因为那个位置,他不‘喜欢’。 可问题是,经验点都已经消耗掉了,不可能返还给他,再想积攒100点,肯定比之前难的多。 “这算哪门子麻烦?反正都是干活,给生产队干也是干,给社员家里就不是干活了?” 老支书心里那杆秤歪的有些厉害。 孙向阳也没去纠正他。 反正打井的位置已经找到,带着老支书去村里溜一圈就是了。 “那行,我吃口饭,咱们就去。” 孙向阳放下扁担,洗了把手,便进屋喝了碗小米粥,啃了个窝窝头。 指望有什么奢侈的早餐,压根就不现实,甚至青黄不接的时候,一天也就吃两顿饭,一顿干的,一顿稀的。 他出来后,就见孙跳跳已经返回,继续陪着嘟嘟玩玻璃球。 老支书手里多了一杆烟袋,蹲在那里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 见到孙向阳出来,立马起身,满脸热切的看着他。 “吃饱了?” “嗯,咱们走吧。” 孙向阳扬了扬手里的寻龙尺。 这可是他用来找水的道具,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至少用这玩意,他能扒拉出一大堆似是而非的理论,比起空口无凭,更容易取信别人。 第十二章 有娘生,没娘养 “咱们从哪开始?” “先去村里之前那口井吧,正常来说,井水不会无缘无故的干掉。” 面对老支书的询问,孙向阳想了想说道。 但实际上,那口井跟他找到的地方却隔着一段距离。 至于是不是同一条水脉,他就不清楚了。 因为他消耗了那100点经验后,系统直接给出打井的红点,甭管如何,直接往下打就是了。 “好,咱们现在就去。” 老支书明显已经迫不及待了,当即就在前面领路。 后面,孙跳跳拉了拉嘟嘟,两个小家伙也屁颠屁颠的跟上。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干掉的那口井旁边,如今周围还有不少挖孙向阳时清理出来的泥土石头,至于那口井,这会也盖上了木板,压了石头,防止小孩子掉下去。 来到这边,孙向阳也没废话,拉开架势,双手平平举起寻龙尺。 这玩意他之前研究了挺久,虽然没能技能化,但掌握方向还是没问题的。 只见他握着寻龙尺,缓缓的围绕着井周围走了一圈,眉头也随之皱起。 旁边,老支书大气都不敢喘,似乎生怕打扰到孙向阳。 而孙跳跳跟嘟嘟则瞪着大眼睛,里面全是好奇。 “怎么样?有水吗?” 见孙向阳放下手,老支书立即问道。 “没有。” 孙向阳揉了揉发酸的胳膊,摇头说道。 他刚刚虽然一半在装样子,可另一半还是仔细的感受,却什么都没感觉到。 “没有?难不成真的是天要绝我双水湾的水?” 老支书满脸悲怆。 好好的井,没有一点征兆,突然干掉,不就是最大的警示吗? 还有孙向阳下井后,这口井也突然塌陷。 也就孙向阳得到真传,福大命大,这才没死,要是换个人,说不定早就死了。 尽管,就算没有这口井,村子里也能去水塘那边挑水,远是远了点,也浪费时间,但至少干不死人。 当然,村里也可以提前建好水窑,在下雪结冰前,储存下大量的水,熬过这个冬天,也是一個主意。 甚至等公社那边打井队忙完了,再过来帮忙打口深井。 但这些选项,肯定不如现在就找到一口跟之前差不多的井。 甚至如果村子下面真的没水了,就算找打井队来,也未必能打出水来。 “老支书,您先别着急,就算这边没水,可村子这么大,总能找到的,咱们继续再转转。” 孙向阳看老支书的模样,心有不忍。 但他也不能直接领着对方过去,该做的戏,必须做足了才行,不然解释不清,反而会生出更多的麻烦。 “对,再找找,向阳,今天就麻烦你了。” 老支书一听,仿佛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随后,孙向阳很认真的又带着老支书转了不少地方,一路上,也没少碰到人。 大家知道孙向阳在找水后,纷纷想跟着看个热闹,但全都被老支书给轰走了。 净添乱。 这要是打扰了孙向阳找水怎么办? 没看他都踮着脚走路,大气都不敢喘吗? 当快要中午的时候,孙向阳终于接近了目的地。 那是一座位于村子偏东的窑洞小院,跟别家窑洞最大的不同就是,它的形状像一个平放的凹字。 不但有三孔朝南的窑洞,左右两边也各有两孔。 院子虽然不小,但这会却摆满了东西。 “向阳,这边……” 老支书有些担心的看着孙向阳。 这座村里规模第一的窑洞,便是孙向阳家以前的祖宅,后来出了些意外,让给了几户外来的,那钱家,便住在这边。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三户人家共用。 “老支书,您说咱们村,风水最好的地方在哪?” 孙向阳突然问道。 “你是说这里?” 老支书眼睛一瞪,并且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这里可是孙向阳家的祖宅,当初选择这边,肯定没少花心思。 至于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属于不可抗力。 “不管有没有,咱们找一找,终归放心。” 孙向阳说完,就端起寻龙尺走进院子。 此时,在他脑海中那副简易地图,正有两个红点在慢慢的接近。 直到孙向阳走到院子中间为止,红点彻底重合。 在老支书惊愕的目光下,分握在孙向阳手里的两根寻龙尺,竟然慢慢的靠近,最后彼此相贴。 然后,孙向阳抬脚跺了跺地面。 “找到了!” “真找到了?” 老支书不敢置信的上前,死死盯着孙向阳的脚下,仿佛那里藏着什么金银财宝一样。 “嗯,在这里打井,八九不离十。” 孙向阳矜持了一下,没说十成十。 “好,好,向阳,你这次可是给咱们双水湾立大功了,等回头打出水来,队里绝对重重奖励你。” 老支书就差拍着胸口保证了。 对此,孙向阳也没有拒绝,他为村里找水,除了自家吃水也能方便些,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借’些粮食,不用挨饿的度过这个冬天。 “老支书,那接下来打井……” “干嘛的?大白天就跑我家院子里,是不是想偷东西?” 就在孙向阳想要说什么的时候,身后老远就传来一个扯着嗓子的声音。 老支书本来兴奋的脸,直接黑了下来。 “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偷东西?而且这座窑洞是村里的,只是拿来给你家住。” “呦呵,这不是老支书吗?今儿个碰到正好,昨天你孙子拉人把我两个孙子给打了,伱怎么说?老支书的孙子,就能随便打人吗?” 来人正是钱家那个老虔婆,本名叫什么估计没几个知道的,因为大家平时都叫她钱婆子,再加上她那令人讨厌的性格,私底下干脆叫老虔婆(老钱婆)。 “怎么?往水塘里撒尿还有理了?也就看你家没个男人了,要不然我非得抽死他,有娘生,没娘养的玩意。” 老支书这么些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别说眼前这个老虔婆,再泼辣不讲理,敢大街上扒衣服的,他都见过不少。 什么时候虚过? “谁往水塘里撒尿了?就算你是老支书,也不能空口诬赖人。” 钱婆子虽然还在嚷嚷着,但语气却弱了几分,一看就是心虚。 也就是说,她那两个孙子还真做了。 倒是让孙跳跳歪打正着。 “行了,小孩子的事情我也懒得管,这趟过来就是通知你,接下来村里要在这边打井,赶紧把院子里的东西拾掇拾掇,别碍事。” 老支书懒得跟她废话,直接说道。 “打井?在我家院子打井?我不同意!” 听到要在‘自家’院子里打井,钱婆子直接急了。 第十三章 别怪我不讲情面! 打井,是眼下全村都盼着的事情。 但也得分在哪里打。 如果这口井,只给自家用,钱婆子这会牙都能给笑没了。 问题是,这口井要供应全村人吃水。 也就是说,如果这口井打在她家的院子里,那么以后村里所有人都要来这边挑水。 从天不亮,到晚上,不知道要来多少趟人。 又吵又闹的,她家以后还怎么过日子? 而且人来人往,她家要是少了东西怎么办? 还有她那个模样身段都不错的儿媳妇…… 越想,钱婆子越是不能同意。 突然,她目光一转,看到了旁边的孙向阳跟嘟嘟,她先是一愣,随即脸上便爬满凶厉的表情。 “好啊,我说老支书怎么突然跑到我家来打井,是不是你这个病秧子挑拨的?你个杀千刀的,之前就应该被井龙王收走,现在居然还跑来祸害我家,还有这個小丧门星,晦气,赶紧滚出我家。” 钱婆子不敢冲着老支书龇牙咧嘴,但一个病秧子,她可不怕。 “啪!” 话音刚落,钱婆子脸上就狠狠挨了一巴掌。 这也就是老支书眼疾手快,瞅着孙向阳要动手,所以才提前打了。 像钱婆子,他打可以,任谁也不敢叽叽歪歪。 但换成是孙向阳,难免会落下不好的名声。 所以还是由他来当这个恶人比较好。 “打人了,老支书打人了,欺负我一个家里没男人的老婆子。” 钱婆子先是被打蒙,差点蹲到地上,然后撒腿跑到外面,就在那里大声吆喝起来。 此时,恰好生产队的社员回家吃饭,听到这边的动静,纷纷赶了过来。 “大家都来评评理,老支书就能随便打人吗?不就是欺负我家没男人吗?我可怎么活啊。” 钱婆子这会干脆坐在地上蹬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那里哭嚎,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样。 “娘,怎么了?” 一个颇有风韵的女子,抱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后面还跟着两个大点的男孩,着急忙慌的过来。 她便是钱寡妇。 钱大山跟钱小山的娘。 “不是让你在家看门吗?你死哪去了?再不回来,咱家都让人给扒了。” 钱婆子冲着儿媳妇发火。 钱寡妇则有些懵,怎么好好的,要扒她家的窑洞? 然后她就看到了老支书,还有孙向阳。 难不成对方要来把房子给收回去? “钱婆子,大白天的你嚎什么呢?” 不等钱寡妇说话,一个身影疾步走来,正是之前孙向阳去挑水的时候,遇到的那个七婶,双水湾的妇女主任,金香兰。 她这个妇女主任可不是只管谁家生孩子。 一般邻里之间的纠纷,也多数由她出面。 毕竟她是妇女,有什么话也比较容易说开。 “你瞅瞅,老支书带着这个病秧子打我,还要拆我家的窑洞,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了?双水湾要是没讲理的地方,我就去公社。” 钱婆子见人越来越多,干脆指着自己被扇肿的脸,使劲嚎着。 刚刚老支书那一巴掌可是没留半分情面,此刻钱婆子头发披散,脸颊红肿,倒真像是被人给殴打了。 顿时,不少目光就落在老支书的身上。 “是我打的,伱待怎着?别说你去公社,就算你去县里,我孙玉德也照打不误。” 老支书眼睛一瞪,上前走了两步。 要不怎么说恶人自有恶人磨,钱婆子见老支书似乎一副要生吃了她的模样,吓得脸都白了。 “老支书,您先消消气,犯不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金香兰赶忙上前拉住老支书。 钱婆子什么人,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平时大家躲着她都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跑她家来闹事? “哼!” 老支书冷哼一声,然后环顾一周,大声的说道:“正好大家伙都在,我就说说,刚刚向阳已经帮咱们双水湾重新找了一口井,只要把井打出来,以后大家就又能有水吃了,再也不用跑那么远去挑水。 不过就是这个老虔婆,死拦着不让,别说打了她一巴掌,她要是还拦着,我就开会,把她赶出双水湾。” “找到水了?” “在哪?” “钱婆子,你凭什么拦着不让打井?” “就是,全村人都喝你家孙子撒尿的水吗?” 随着老支书开口,周围的人也都怒了。 两人的分量本来就不对等,一个德高望重,一个人人厌弃。 更何况还关系到打井,全村人的喝水问题。 矛头指向谁,还需要考虑吗? “胡说八道,找水凭什么找到我家里来?就这个病秧子也能找到水?我呸……啊。” 钱婆子干脆把矛头对准孙向阳,可刚刚骂完,额头上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石头。 循着方向看去,就见孙跳跳正快速放下手,一副无辜的模样。 “向阳,你真找到水了?就在钱婆子家院子里?” 金香兰忍不住看向孙向阳,老支书拉着对方找水,她是知道的。 但没想到,最后找到的地方却是钱婆子家的院子,真的假的? “七婶,有没有水,找人打一下不就知道了?” 孙向阳不紧不慢的说道,不过神情却有些冷,任谁被人一口一个病秧子的叫着,估计都不会高兴。 倒是老支书跟孙跳跳这一对爷孙,一耳光加一石头,挺解气的。 而且钱婆子针对的骂了他两次,一共给他贡献了30点经验。 这算什么? “胡扯,我家院子里怎么可能有水?这个病秧子是要是有本事,之前怎么会差点死了,分明是他家得罪了井龙王,所以咱们村那口井才干了。” 钱婆子张牙舞爪的说道。 “放你娘的屁,咱们村原来那口井可是向阳他爹找出来的,你前脚吃水,后脚诅咒人家,良心都被狗吃了? 而且当时那口井,就是用这把寻龙尺找到的,我可是亲眼所见,向阳如今继承了他爹的本事,又用这把寻龙尺找到了新的井,这是我们双水湾的福气,谁要是敢叽叽歪歪,动什么歪脑筋,别怪我孙玉德不讲情面。” 不需要孙向阳出面,老支书便先把狠话给撂下。 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同时让大家明白一件事情,孙向阳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病秧子了。 想什么,做什么,可得好好掂量掂量才行。 果然,随着老支书的话,不少围观的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了明显的变化。 第十四章 打井队长的反对 钱婆子一家搬来的时候,村里那口井就已经打出来了。 等那口井干了以后,她也听过一些传闻,但感触并不深。 但对于村里一些三四十岁的人来说,却记得很清楚,尤其是在那口井之前,大家吃水困难,花费好几个月,加班加点,一连打了好几口井,结果都没水,当时大家都快绝望了。 直至孙向阳父亲出手,又有老支书的支持,大家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最终打出了那口井,结束了全村人去几里外挑水的困境。 正所谓吃水不忘挖井人,这点浅显的道理,大家还是都懂的。 现如今,孙向阳再次挑起了其父的担子,为村里重新找了一口井。 在这种情况下,钱婆子却拦着不让,无疑是犯了众怒。 “钱婆子,你还是不是个人?” “对,哪有你这样的。” “谁拦着不让打井,就是双水湾的罪人,我支持老支书的决定,咱们开会,把她赶出双水湾。” 有人带头,局面顿时群情激涌。 刚刚还龇牙咧嘴的钱婆子,在这种阵仗下,直接吓傻了。 跟土生土长的双水湾人不同,她家可是后搬来的,本就没什么根基,更何况还是跟老支书,跟全村的人作对,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行了,大家都少说两句,老支书,您的意思是,这口井咱们要打?” 金香兰大声制止后,询问着老支书的意见。 至于说钱婆子不同意? 这里还轮不到她做主。 “对,我的意思是打,今天晚上开会,召集人,明天就开始打井。” 老支书用力一挥手,干劲十足。 “不错,早点把井打出来,不然等下个月天气冷了,路上结冰不说,这打井也难。” 旁边有人支持。 “我不同意!” 就在大家以为尘埃落定之际,人群后面突然响起一個声音。 哗啦啦。 众人立即朝着说话的人望去,想要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 结果等众人回过头,却发现是一个不认识的女人。 对方看年纪也就在三十来岁,穿着一身粗布衣服,身体消瘦,但那双眼睛却炯炯有神。 “你谁啊?我们双水湾的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这个女同志是哪来的?凭什么阻止我们打井?” 见不认识,大家伙可就不客气了。 “刘队长?” 老支书看着对方,有些惊讶。 “大家别吵,这是公社里打井队的队长,刘春花同志。” 大家一听是公社打井队的,顿时不说话了,只是好奇的看着对方。 “刘队长,你怎么过来了?” “孙老支书,伱们双水湾是不是太胡闹了?打井得由专业的人勘探,才能确保打出水来,不会浪费大家的时间跟粮食。 之前您去社里找我的时候,我刚好不在,等回来后听说您找过我,就立即过来了,想着先找好位置,把准备工作做好,然后从打井队分过几个人来,领着大家伙在入冬前把井打出来,别耽误大家吃水。 没想到你们却在这里胡闹。” 刘春花最后的定义就是胡闹。 用什么寻龙尺找水,不就是封建迷信吗? 以前那些骗子就是用这玩意骗人的。 所以她坚决不允许有这样的害群之马。 “刘队长说的对,我就说了,这个病秧子怎么可能找到水?他就是在骗人。” 本来,钱婆子都已经绝望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没想到突然冒出一个打井队的刘队长,还是站在她这边,顿时又让她神气起来。 这病秧子,总不能跟公社打井队的队长比吧? “你给我闭嘴。” 老支书狠狠瞪了钱婆子一眼,然后看着刘春花。 “刘队长,你能来帮我们打井,我们双水湾肯定欢迎,但也不能说用寻龙尺就是胡闹吧?万一院子里就有水呢?” 老支书不得不站出来支持孙向阳,毕竟是他三番五次的上门,说了不知道多少好话,才把人家给请来找水。 如果因为刘春花一番话,他就抛弃孙向阳,那他孙玉德成什么人了? 更何况,他内心深处,还是更愿意相信孙向阳。 “老支书,那院子里有没有水我不清楚,但我刚刚去村里之前干掉的那口井仔细看过了,还问了一些人,这口井本来一直都有水,只是突然干掉,那就说明不是受到干旱的影响,更大的可能是因为地下土层塌陷所导致,让水脉改变了原本的方向,才导致井突然干掉。 而最好的办法就是以那口井为中心,仔细勘探周围地层的变化,相信可以重新将那条水脉找出来,而这边,距离那口井已经有些偏移了,就算有水脉,也不可能通向这边。” 刘春花说着自己的判断。 她一个女人,能够成为打井队的队长,自然不是靠着这张没什么姿色的脸,而是实打实的能力,给公社诸多生产队,找出了一口又一口的井,被大家所信服,所以才推举为队长。 自然,她说的话就是权威。 信一个用封建迷信手段的病秧子,还是信一个声名在外,有丰富经验的打井队队长? 只要看看周围那些迟疑的神情就知道了。 尤其是钱婆子,有刘春花给她‘撑腰’越发的得意起来,看着孙向阳的模样,更是小人味十足。 “刘队长,水脉在地下,具体从哪走,往哪流,谁又能看出来?” 孙向阳知道,自己必须得站出来了。 不是他想出头,而是他现在已经被套牢了。 100点经验砸下去,如果因为对方几句话,就导致功亏一篑,那他就赔大了。 况且,他还指望这口井给他收割更多的经验呢。 因为系统给出的答案,只有这个小红点,所以他也不知道地下那条水脉是怎么走的,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按照那个红点打,肯定能打出水来,甚至还是最优的方案。 但如果这个刘队长真的有点本事,硬生生也蹭到了那条水脉呢? 即便打起来比起他找的位置要困难的多,可只要能够打出来,就证明人家是对的。 反之,他就是错的。 道理很浅显。 所以他必须要站出来。 第十五章 破釜沉舟! “就是你找的井?” 不需要别人介绍,刘春花看着孙向阳手里的寻龙尺,就明白了。 “你刚刚说地下水脉的走向,我的确看不到,但水脉从哪走,还是有不少征兆跟依据的。 像一些浅表层的水脉,如果经过一块土地,那么在这块土地同时播种,往往农作物不会同时成熟,有一部分庄稼会出现返青的现象,并且农作物的高度会明显的比其它地方的高,在此处打水井出水的概率就比较高。 甚至在冬天,地面经常起雾的地方,代表着湿气比较大,在这个地方打井同样可以很容易地打出水。 但这两种情况,也不是每个地方都有的,仅仅只是代表土地浅表层有水脉。 我们黄土高原的土地,以粉土颗粒为主,富含钙质,具有大孔性及垂直裂隙,渗透能力比较强,所以地下水脉往往埋的比较深。 这个时候,就要以土质的结构层,结合周围的地势来分析,然后通过取样,进行对比,可以最大限度的寻找到有水的地方。 双水湾的地形我考量过,再结合之前那口井,我有信心重新找出一口井,打通原本那条消失的水脉。” 要不怎么说人家是打井队的队长呢? 别的不提,光这一番理论,愣是把所有人都唬的一愣一愣的。 而且,人家是有真才实学的。 双水湾的村民,虽然经过扫盲,认得些字,但也仅此而已。 尤其是涉及到这种理论知识,更是一头雾水。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觉得刘春花厉害。 于是,心里那杆秤就更偏了。 即便是孙向阳,也对其有些佩服。 什么黄土高原的土质,什么钙质,他压根就不了解。 能够找到井,也是靠着系统。 但刘春花越厉害,他就越是不能让对方得逞。 否则损失100经验是小,从此威信扫地,失去整個双水湾的信赖,才是最大的隐患。 他的系统,初始锚定点就是双水湾,说明这里是他的大本营,只要好好经营下去,努力发展双水湾,未来的收获,也将是源源不断的。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先帮村里找到一口井,初步建立起信任基础,以后不管他说话,还是做事,大家才会信服他,愿意跟着他干。 要是第一步就被人搅合黄了,判定他是个满口谎言,只会搞封建迷信的神棍,以后还怎么发展? 所以,他肯定不能认输。 必须要赢,让村里按照他找出来的位置打井。 “刘队长说的对。” 孙向阳先是‘肯定’了对方的话,然后继续说道:“既然刘队长精通这么多理论,那也应该知道,地下水脉流淌的时候,会跟岩石等障碍发生碰撞,继而会形成一种强大的物理冲击力,并产生辐射,即水脉波。 而这种水脉波在转换过程中,又会生成一种流动的磁场。 尽管磁场看不见,摸不着,却是一种客观存在的特殊物质,就如同指南针一样,它便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磁场,我想这点,刘队长应该不会不承认吧?” 孙向阳的办法很简单,刘春花不是说他搞封建迷信吗? 那他就从科学的角度出发,讲事实,讲理论。 刘春花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孙向阳还能搬出这样一套理论,但她并未反驳,甚至还点了点头。 磁场,肯定是存在的。 这点她不会去刻意的否认。 “既然磁场存在,甚至早在一千多年前,我们的老祖宗就发明了指南针,那就说明,有很多办法都能够感应到磁场的存在。 我手里的寻龙尺,它的材质是铜,是一种很好的导体,当我双手握着寻龙尺的时候,自身的微弱电流会跟这两根铜棒产生一种微弱磁场效应,并且彼此形成一种平衡。 但是,当进入某种更强大的磁场后,这种平衡就会遭到破坏,在磁场效应的推动下,发生变化。 根据这种理论,便能够判断出,某个地方是否存在着地下水脉流动形成的磁场,继而确定地下有没有水脉。 不知道我这个解释,刘队长满意吗?” 孙向阳搜肠刮肚,总算勉强来了个自圆其说。 这下子,轮到众人被他唬的一愣一愣的了。 虽然又是水脉波,又是磁场,还有什么效应,他们肯定是不懂的,但不妨碍他们觉得很厉害。 没看这里最有学问的刘春花刚刚都已经点头了吗? 只是,唯一让大家疑惑的是,孙向阳这个病秧子,怎么会懂的这么多? 难道这就是风水师? “我确信有磁场,但你说的什么利用身体跟铜棒形成电磁效应,然后去感应另外一种磁场,我不了解,我还是更倾向于自己的判断。” 刘春花想了想说道。 “我知道,刘队长肯定以为我是骗子,而且我也不否认,自古以来,就有很多骗子打着风水师的幌子招摇撞骗,所以让这一行名声有些不好。 但风水一脉,其实就是天地万物的运转,是山川河流的走向,是二十四节气的变换,这些都是有规律可循的。 有句老话说的好,屋大人少切莫住,是因为屋大不聚气,一个人住容易生病。 说白了,就是阳气不够,寒气容易侵袭入体。 便是慈禧那种人物,居住的卧室也只有小小的一间。 这可是老祖宗们无数年总结下来的经验教训,刘队长总不会继续否认吧? 既然如此,那就足以说明,风水其实是存在的,只是换了一种解释罢了。 眼下,想要判定我到底是不是骗子,其实很简单,就在我说的那个位置打井,要是打不出水来,不管花费多少,全部算在我身上,后半辈子我当牛做马,也会把工分跟粮食给大家伙补上。 这样总可以了吧?” 孙向阳最后的话铿锵有力,同时也是在将军! 论威信,他肯定比不过刘春花,要是大家投票,不用想也知道结果。 所以孙向阳不能让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那就只能相信系统给他的指引,来一出破釜沉舟之计,压上自己的名声,还有后半辈子,来博一个明亮的未来。 至于说输了会如何,孙向阳压根就没考虑过。 系统给出的指引,要是还能输了,那他干脆早点搬出双水湾算了。 这一波,优势在他! 第十六章 双水湾打井队成立! 刘春花愣愣的看着眼前这个有点瘦弱的青年,脑海中回荡着他最后那铿锵有力的话语。 对方,似乎豁出去了。 就为了给风水师正名? 尽管她也承认,孙向阳说的那番话有那么一点道理,但终究还是理论上的,人体的微弱电流才多大? 能够影响铜棒形成磁场效应吗? 能够被地下水脉形成的磁场冲击破坏吗? 刘春花不是专门研究这个的,所以没法用事实来判定,但她总觉得,哪里有问题。 更关键的是,对方的态度。 甚至还要搭上后半辈子,值得吗? “不行!” 没等刘春花开口,一旁的老支书就站了出来。 “向阳,你是帮村里找水,又不是给自家打井,就算没打出水来,那也不是你自己的事情,没道理让你承担队里的损失,咱们双水湾要是连这点担当都没有,那不成笑话了?走出去也会被人戳脊梁骨。” 老支书很坚决的说道。 孙向阳是他找来的,这口井也是他要打的,更是为双水湾,为所有人打的。 “老支书,我……” “你不用说了,这件事情不可能让你一个人背,至于井,就按你说的位置打。” 老支书干脆一锤定音。 “孙老支书,这打井不是一件小事,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刘春花终究还是没忍住,又劝了一句。 “刘队长,我知道伱还是不愿意相信寻龙尺能够找到水,要不这样,咱们先根据我选的位置打几天,总共也花费不了多少人工,在这期间,你也可以在一旁观察,研究分析土层的变化。 如果这边真的出水了,不恰好也能证明寻龙尺是有用的吗? 咱们黄土高原向来缺水严重,光靠你那些理论,也不能百分百保证打出水来吧? 不如试试寻龙尺,将两者结合,要是真的成功了,那样以后岂不是能够帮助更多的人? 这才是你这個打井队队长应有的使命。” 孙向阳继续忽……劝说着对方。 这年头,大家还是很重视荣誉的,大多数人都是在其位,谋其职,甚至废寝忘食,舍小家为大家。 毫无疑问,刘春花也是这种人。 想到孙向阳之前那套磁场的理论,想到万一真的有效,刘春花也不禁心动起来。 正如对方说的那样,她作为打井队的队长,她的使命就是在这片黄土高原上打出更多的井,解决更多的人吃水困难问题。 “好吧,那就先打几天,看看情况。” 刘春花最终点了点头。 旁边,钱婆子傻眼了,这个打井队的队长不是站在她这边吗? 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同意了那个病秧子的话? 就在她准备继续说什么的时候,一道像刀子般凌厉的目光朝她看了过来,正是老支书。 顿时,她吓得一哆嗦,没敢吱声。 “我看大家伙基本也都在,也不用等晚上了,现在就举手表决,不同意在这边打井的举手。” 老支书这才把目光转向众人。 其实,有他点头,以及刘春花都同意了,压根就没必要开会。 但老支书是什么人? 又怎么可能犯下这么简单的错误? 开会,举手表决,那就代表了整个双水湾大队的集体意见,有错也得一起担着,就算公社那边来人,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要是没有这道程序,不幸真出了问题,那就是他这个老支书搞一言堂的责任,甚至还会牵连到孙向阳。 老支书一句不同意打井的举手,周围顿时鸦雀无声,没有一个敢冒头的。 没看到对方那快要吃人的目光吗? 就算钱婆子,这会也不敢举手。 “既然没人举手反对,那就全体通过,我宣布,双水湾打井队,正式成立,生产队那边协调好打井的社员,明天早上,在这边集合。” 老支书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又看向刘春花。 “刘队长,既然来了,那中午就留下吃个饭。” “不了,我这次过来的比较急,得回去安排一下,明天一早也带人过来,以后就驻扎在这边,孙老支书帮忙找孔窑洞就行。” 刘春花摇了摇头。 她那边还有不少事情要忙,本来这趟过来,只是想着先看看,然后派人过来,没想到最后连自己都陷了进去。 “刘队长放心,今天下午我就帮你把窑洞找好,你尽管带人来就行了。” 老支书痛快的应下。 双水湾肯定也得成立打井队,但因为经验的缘故,干点苦力还行,真要打起来,还得听人家的。 尤其是现在打井跟以前也不同了,一些工具这边也没有,尤其是抽水的机器。 这些都得从刘春花的打井队那边弄过来。 而且这次他的野心比较大,想尽量打的深一点,为双水湾留下一口可供百年吃水的井。 “好,那我就先走了。” 刘春花来去匆匆。 等她离开,老支书又看向钱婆子,还有另外跟她站在一块的几家。 “你们这边早点把院子清理出来,不能耽误了明天的打井,知道了吗?” “老支书,您放心吧,一会我就开始收拾。” 说这话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青年,名叫赵富贵,是住在那个院里的四户人家之一,家里还有一个弟弟,目前都还是光棍。 “嗯,你赵富贵办事,我还是信得过的,那就这样,大家也别围着了,都散了,该干嘛的就干嘛去。” 老支书点点头,双手一背,朝孙向阳示意了一下,然后就走在前面。 孙向阳也没犹豫,抬脚跟上。 而孙跳跳拉着嘟嘟,走在最后。 人群里,张桂花跟陈书婷面面相觑。 两人脑海中都闪动着一个念头。 “刚刚那是我儿子?” “那是我丈夫?” 其余人,也彼此议论纷纷,尤其是孙向阳今天的表现,可以说一下子改变了在大家心目中固有的印象。 谁又能想到,那个成天不露面,只知道躲在家里的病秧子,还有这等学识? 毕竟刚刚刘春花的认可,足以说明,人家不是在胡说八道。 偏偏自己愣是什么都没听懂。 不过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双水湾要打井了,而且还是按照孙向阳找出来位置打。 第十七章 爱会逐渐消失? 当所有外人都离开后。 住在这边的四家人凑在院里。 “我看那个病秧子就是故意搅的咱们不得安生,早点从这里搬走,他好把这边给要回去。” 钱婆子首先发表着‘感言’。 这里面,她的意见是最大的。 “婶儿,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为了给村里打井,咱们先将就一下,等井打好了,咱们吃水也方便。” 赵富贵开口说道。 他今年二十五岁,虽然长得人高马大,甚至看上去有点凶狠,但本质却是憨厚的那种类型,在生产队里也以干活卖力出名,任劳任怨。 “哥,我觉得钱婶儿说的对,那个孙向阳是什么人,我最清楚,没一点本事,他要是能找到水,早干嘛去了?” 这次说话的是赵富贵的亲弟弟,赵富海。 看年纪,也就十七八的样子。 相比哥哥的憨厚,他就比较滑头了,平时在双水湾打架斗殴,基本少不了,没少给他哥惹祸。 “富贵,你听到了没有?连你弟弟都看出那个病秧子不是好人,你可千万别给他骗了,这打井就不说了,弄的咱们进出都不方便。 等打好以后,全村的人都往这边来挑水,从早到晚的,谁能受得了? 万一哪家少了东西,咱们去找谁?” 钱婆子见有人附和自己,顿时多了些底气,说完后,又把目光对向旁边一個行动不便的小老头。 “老瘸子,你怎么看?” “村里都决定了,我能怎么看?你要是不愿意,刚才怎么不举手?” 老瘸子淡淡的回答。 钱婆子直接被噎了一下,她刚刚敢举手吗? 老支书还不得把她给撕了? 不由得,钱婆子又看向居住在这边的最后一户人家,那是一对被放到这边的夫妻,据说以前是在大学里教书的,犯了些错误。 年纪也就五十左右,身上的衣服虽然打满补丁,但两人身上仍旧有种一看就迥别于这边的气质。 “钱大姐,你也不用看我们,这里是双水湾,我们老两口也只是被放到这里改造,连举手投票的权利都没有,村里要在哪打井,我们都没意见,也管不着。” 说话的是这对老两口中的妻子,她直接打消了钱婆子的话。 甚至说完后,便扶着丈夫慢慢回到位于东边的那两孔窑洞。 “呸,臭老九,不识抬举,活该遭罪!” 钱婆子没想到对方这么不识趣,忍不住咒骂了一句。 一旁的老瘸子听到后,眼皮都没抬,也转身一瘸一拐的回到自己那孔窑洞。 他所住的窑洞属于正向那三孔窑洞的一孔,旁边的两孔则属于钱家。 至于院子里,的确堆了不少东西,但那基本都是属于钱家跟赵家两兄弟的。 “小海,咱们可说好了,到时候绝对不能让他们那么容易就在咱们院里打井。” 钱婆子最终只能对准唯一附和过自己的赵富海。 “钱婶儿,您就放心好了,我保证听您的。” 赵富海嘿嘿一笑,那双贼溜溜的眼睛,却落在她旁边的钱寡妇身上。 “行了,少废话,赶紧先把地方给腾出来。” 赵富贵没好气朝着弟弟脑袋拍了一巴掌,然后顾不得吃中午饭,就开始拾掇起来。 “这么多东西往哪收拾?大山他娘,伱先拾掇着,我去做饭。” 钱婆子嘀咕了两句,冲着钱寡妇说了声,扭头就走。 先前一言不发的钱寡妇,让闺女站到一旁,挽了挽袖子,招呼两个儿子也加入其中。 院子里,主要是一些捡来的柴火,木头棒子,还有一些石头,以及破烂。 肯定是不值钱的,但基本家家户户都会如此。 “晓云嫂子,我帮你。” 赵富海立即凑上前。 钱寡妇其实并不姓钱,她本名叫胡晓云,比起赵富贵还大两岁。 自从家里男人死后,大家为了区分,私底下干脆叫她钱寡妇。 毕竟整个双水湾,也就只有这一户姓钱。 一说钱寡妇,大家就都知道说的是谁。 至于钱婆子,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反而不会有人这么称呼她。 当孙向阳领着嘟嘟回家的时候,家里两个女人已经早早等着他了。 虽然没有三堂会审的架势,但看那两张脸,似乎如果他不给一个交代,今天就别想有饭吃。 刚刚老支书拉着他说了不少话,核心思想只有一个,让他不用担心,天塌下来,整个双水湾给顶着。 但家里这两片天,外人就不顶用了。 只能靠他自己。 “说说吧,那口井是怎么回事?” 张桂花率先发难。 “什么怎么回事?就是找了一圈,然后发现在那边可以打出水来。” 孙向阳解释道。 “你糊弄鬼呢?别的地方没有,偏偏就在那边的院子里?” 张桂花翻了个白眼,虽然今天孙向阳的表现让她刮目相看,但固有的印象中,自家儿子什么模样,她能不知道? “这玩意谁能说得准?你儿子我又没有孙悟空的火眼金睛,只是靠着我爹留下来的寻龙尺找到那里,我有什么办法?” 孙向阳干脆双手一摊,晃了晃还拎在手里的一根寻龙尺,至于另一根,这会正在嘟嘟的手里。 “你爹?是不是你爹之前偷偷告诉过你,那边院里能打出水来?” 张桂花眼睛一亮,似乎终于找到了依据。 她就说嘛,自家男人活着的时候就没少说儿子不是那块料,也不可能一下子变得厉害起来。 如果是自家男人的话,就解释的通了。 “您要非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孙向阳在张桂花身上薅经验的计划彻底失败。 “既然这次是你爹生前告诉你的,那就算了,以后不许这么胡闹。” 丢下这句话,张桂花便忙着做饭去了。 一旁的陈书婷本来还有许多疑惑,这会也没了。 她虽然跟已经去世的公公打交道不多,但也明白,那是个能人。 以前村里那口井,就是公公找出来的。 那么再找到一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难怪先前孙向阳那么有信心,感情根子在这里。 然后她也离开。 原地,顿时只剩下孙向阳跟学着他架势,举着寻龙尺转啊转的嘟嘟。 “嘟嘟,好玩吗?” “嗯,好玩,谢谢爹爹!” 【你收到来自村民冯嘟嘟的感谢,经验+2。】 2…… 所以,爱会逐渐消失对吗? 第十八章 破土!!! 冯嘟嘟,自亲爹亲娘死后,跟着陈书婷来到孙向阳家,年纪虽小,但也懂得察言观色,平时小心翼翼的。 不过这丫头也是个鬼机灵。 最近几天,她明显感觉出孙向阳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好,所以也愿意待在孙向阳的身边。 尤其是,她知道孙向阳喜欢她说谢谢,也就变得张嘴就来。 她倒没有那么多的心眼,只是单纯的觉得自己说谢谢,如今的爹就很高兴,那她多说几声就好了。 可惜,她并不知道自己如今这个爹,真正要的是什么。 当她嘴里的谢谢成了习惯,也就慢慢变得不怎么‘值钱’了。 所以提供给孙向阳的经验,也越来越少。 这分明就是薅经验薅出抗性来了。 对此,孙向阳也没什么好办法。 而今天,他的收获其实不算少,钱婆子对他恶意满满,加起来一共给他提供了30点经验。 还有一个的叫赵富海的,虽然自始至终都没说过话,但依旧给他提供了10点经验。 就连刘春花,也给了他5点经验。 最后加上嘟嘟的2点经验,今天总入账47点经验。 至于之前好不容易积攒的100点经验,已经被他用来找井。 而且通过今天的事情,这個游戏已经摆明了告诉他,折腾,搞事,才能搞来经验。 没有犹豫,孙向阳直接将这47点经验加上。 顿时,他游戏面板上的数据就发生了变化。 姓名:孙向阳 身份:村民 等级:0(57/100) 剩余经验:0 技能:挑水【初学乍练】 原本,孙向阳曾经加过一次等级经验,从0到了10,如今再加上47点经验,便达到了57点,距离升到1级,已经完成了一半多的成就。 与此同时,他再次感觉到了身体中流淌的那种暖流,凭空出现,散于全身,那种感觉比上次来的更加强烈。 身体似乎也多了些力量。 或许用不了多久,就能摆脱病秧子这个事实。 第二天,孙向阳依旧先去挑了一担水,这次桶里的水维持在七成左右,再度进步。 而且,身体的提升,也让他不再像之前那样,又酸又软。 在家里吃了饭,孙向阳才领着嘟嘟来到打井这边。 老支书,还有选出来的打井队成员早就已经集合,十来个青壮劳力,都是那种干活肯卖力气的,甚至还包括居住在这边的赵富贵。 这次打井,因为关系到双水湾的百年吃水大计,老支书亲自挂帅,担任双水湾打井队的队长。 见到孙向阳过来,老支书立即招呼一声。 “向阳,吃了没?就等你来画圈了。” “在家吃过了。” 孙向阳点点头,也没客气,直接来到红点的位置。 “就这里。” “好。” 老支书其实昨天就记住了孙向阳指出的位置,但仍旧让孙向阳再度点出来。 然后他招呼一声,立即有人绕着这个点,画出了一个大圈。 看直径,这个圈少说也有三米。 跟后世用钻井机不同,很多农村打的井,直径也不过才二三十公分,打好后,直接下水泥管就可以了。 但那种井往往比较深,动辄几十米,甚至上百米。 而如今,只能靠着人力来挖掘,范围小了,根本活动不开,也满足不了全村人吃水。 所以这口井,必须要大。 三米的直径,后期周围还得用石头砌起来,防止时间长了周围土层塌陷。 如此一来,到最后弄好,直径也就两米左右,可以供好几个人一起打水,免得还得一个接一个的排队。 “废话我就不多说了,这口井关系到咱们双水湾的吃水问题,早一天打出来,大家就能早一天吃上水,谁要是敢偷奸耍滑,别怪我不客气。” 老支书单手叉腰,另一只手拿着长长的烟杆用力的挥舞,口中唾沫星子直喷。 “老支书,您就放心好了,额们都有数,谁要是不卖力气,直接大耳光子抽他。” 周围顿时有人回应,然后便是轰然叫好。 “点炮!” 话落,旁边早就准备好的鞭炮就被点燃,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整个双水湾的人,几乎全都听到了。 也就如今形势不同,否则老支书少不得杀鸡上香烧纸这一番流程走下来。 至于现在,只能放个炮,宣布破土。 等鞭炮响完,老支书郑重的拿着洋镐递给孙向阳。 “向阳,井是你找出来的,这破土,也得由你来。” 以往,这种事情肯定是老支书来负责,但这次,他却让给了孙向阳。 不仅仅是因为这口井是孙向阳找出来的,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帮孙向阳建立威信。 “好!” 孙向阳没有犹豫,甚至当仁不让。 他接过洋镐,重重砸下,在那个中心点,挖出一个坑。 至此,破土! 然后孙向阳就退到一边,打井队的人正式开动。 只见三个人拿着洋镐,背对背站在中心,先从周围画出来的那条线开始挖掘。 这帮地里的能手,做这种活完全就是驾轻就熟,配合默契。 不一会,就挨着翻了个遍。 然后又上来三人,拿着铁锹将已经松动的土装进小车里,由另一队人开始往外运土。 老支书则拉着孙向阳站在一旁看。 真正干活的时候,压根就没让孙向阳上凑。 整个双水湾谁不知道他的身子骨弱? 如今虽然已经开始去挑水,但依旧没谁把他当成青壮劳力看待。 更何况,孙向阳现在是负责找水的‘大师’。 你见哪个大师还得亲自干活的? 另一边,钱婆子一家也在门口看热闹。 只是相比看别人的热闹,她的心情就不怎么热闹了。 尤其是好好的院子,就这么被挖了一大块,以后没地方堆放东西不说,还会成天到晚的不断人,搅的她家不得安生。 所以,这会她看着孙向阳的目光,更加仇视起来。 “瞧把他得意的,要是挖不出水来,我看他怎么收场。” 钱婆子忍不住嘀咕着。 “娘,您少说两句。” 钱寡妇担心被人听到,小声的提醒。 毕竟老支书还杵在那呢。 “怕什么?还不能让人说话了?等着吧,我看他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钱婆子虽然一副不害怕的语气,但也下意识的压低声音。 想顺顺利利的打井? 没门! 第十九章 坏了风水? 快中午的时候,刘春花才带着两个人,用驴车拉着抽水的机器赶来。 毕竟别的地方正在打井,抽不出太多人,而且双水湾也成立了打井队,她带人过来,更多的是提供‘技术’上的支持。 “老支书,你们这动作够快的啊。” 刘春花看着院子里已经打下半米多深的井,忍不住说道。 “不快点不行啊,全村人都等着吃水呢。” 老支书叹了口气。 其实,他完全可以等到刘春花带人来了再开始,但偏偏趁着对方没来前就动工,摆明了是想做成既定的事实。 这样刘春花就算有什么反复,也没用。 毕竟都已经开始打了,总不能再填起来吧? “队长,以我的经验,在这里打井,根本就不可能出水。” 跟着刘春花来的是一老一少,老的五十岁左右,最大的特点就是那满手的茧子。 少的也就二十来岁,他先是围着那口井转了一圈,然后走到刘春花旁边,也不避讳着一旁的老支书跟孙向阳,干脆的开口。 “用寻龙尺找水,就是骗子。” 听到他的话,老支书的眼神就开始不善。 “行了,你少说两句,不管怎么样,先打个几米看看再说。” 刘春花瞪了对方一眼,没瞅见人家都已经开始了吗? 现在说这种丧气的话,不是自找没趣是什么? “对,年青人就是沉不住气,打个十米八米的,又费不了多大的事,就算真没水,这不你们专业打井队的来了吗?” 老支书话里话外只有一個意思,成功了,那是孙向阳的功劳。 失败了。 也没关系,从头再来。 毕竟我们一帮子农民,不是专门打井的,懂个屁? 听着他的话,孙向阳都有些感动,老支书的这份偏爱,实在有点不讲道理。 刚刚那说话的青年被堵的差点就想撂挑子,原路返回。 作为公社唯一的一支专业打井队,他们平时不管去哪,都会受到隆重的欢迎,老乡送饭,送水,是常有的事情。 而他,作为打井队的技术骨干,预备小队长,更是大家眼里的香馍馍。 谁见了他不叫一声王技术员? 结果来到双水湾,愣是碰了个满头包。 刘春花见他的模样,也没劝,自己手底下什么人,她最清楚不过。 虽然她也不看好在这边打井,但实际上,她却是希望能够打出水来。 这样是不是就代表着,寻龙尺并非骗人的玩意,而是真的有效果? 就如同之前孙向阳说的,只是因为这一行骗子太多,所以把名声给搞臭了。 刘春花觉得,要是寻龙尺真有用,她肯定得想办法学会,再结合自己的技术跟经验,绝对能够打出更多的井。 相比一上来就咋咋呼呼,愣头青一样的王立技术员,另外那名老师傅在询问了这口井的规模后,提出了一点建议。 首先,在他的预计中,这口井如果真的能出水,那深度也在十五米以上,如果就这么直上直下的打下去,后期施工会比较困难。 所以他建议,将最上层三米的直径扩大到四米,往下挖到五米左右,再缩小到三米,再深五米,直径缩小到两米。 这样的好处就是挖到一定深度后,那缩小的位置,可以站人,进行协助挖掘。 同时,这种结构也能防止井壁坍塌,更安全。 甚至后期垒石头,也会更加的牢固。 这便是刘春花带他来的原因。 因为在打井技巧这方面,对方才是真正的老师傅。 老支书听后,没有二话,直接让对方指挥。 期间,孙向阳也知道了对方的身份,耿国海,四十五岁,祖上是摸金校尉出身。 因为扩大了直径,所以挖井的进度也大大减缓,直至傍晚歇工,总共挖了也就两米多深。 这个进度已经不算慢了,但挖井,越往下越困难,速度也会越慢。 先前老支书说什么挖个十米八米,费不了多大的事,压根就经不起推敲。 不过这会,也没人傻到再提这茬。 只有王立,一边躲着老支书,一边心里冷笑。 正常这种不确定有水的井,一开始顶多挖个一米多点的直径,先打个十来米,看看情况。 如果确定有水,再加大力度,否则就会重新填上。 既省时,又省力。 像现在这个规模打下去,十天半月都不一定能打到深度,更关键的是,如果没打出水来,等于所有的功夫白浪费了。 因为老支书先前‘得罪’过他,其余人也没拿正眼瞧他,所以他明知道这茬,却只字不提,就是等着最后看笑话。 收工后,双水湾打井队的人各回各家,也不存在管饭的事情。 就连刘春花三人也是带着干粮来的,只是托老支书给找了两孔窑洞,晚上居住。 院子里,钱婆子看着面前的大坑,心里那股别扭劲就别提了。 虽然她‘家’院子宽七八米,可中间挖这么大个坑,两边留出来的地方也就小了,以后进出都不方便。 关键是出门见井,谁能高兴? “钱婶儿,瞅啥呢?” 赵富海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也站在大坑旁边。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井一打,我心口就开始疼。” 钱婆子借着话头开始抱怨。 “坏了!” 突然,赵富海狠狠一拍手,把钱婆子给吓了一跳。 “一惊一乍的,干嘛呢?” “钱婶儿,我知道您为什么心口疼了。” 赵富海凑近,小声的说道。 “为什么?” “肯定是这口井闹的,这是坏了咱们院里的风水,我听说这玩意可神叨了,这要是命不够硬,能被克死。” “克,克死?” 钱婆子顿时慌了。 别看她跟人吵架,动不动就是:有种你就弄死我。 但实际上,她却怕死的要命。 甚至,刚刚她也只是感觉心里别扭,不得劲,所谓的心口疼,无非就是那么一说。 但经过赵富海提醒后,她的心口窝竟然真的开始疼了。 “小海,我知道你打小就聪明,这些年,婶儿也没少‘照顾’你,伱可千万要帮婶儿想个办法。” 钱婆子很清楚自己在双水湾有多么的不受待见。 自家那个面瓜性子似的儿媳妇压根就指望不上,两个孙子还没长大,外人的人更是不会管她。 所以数来数去,好像就只有眼前这个赵富海能拉她一把。 “这……” 赵富海见钱婆子着急,眼珠子一转,开始吊起胃口来。 第二十章 有人要整幺蛾子! “小海,咱们都住一个院里,那就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钱婆子终究是人老成精,虽然心口传来的疼痛把她给吓住了,但这些年接触下来,赵富海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又怎么可能不清楚? 放在外人眼里,那就是从小坏胚子。 跟他那老实憨厚的大哥,根本没法比。 “钱婶儿,您别急,其实想要破解也不难,只要这口井打不成,甚至打不出水来,最后填上,不就没事了吗?” 赵富海不紧不慢的说道。 “你说的倒简单,那病秧子连公社来的打井队长都糊弄过去,老支书还偏向他,谁还能阻止不成?” 钱婆子心想,要是能阻止得了,她先前早就阻止了。 可是在撒泼打滚,耍无赖这三板斧都用完后,她也想不出别的招来。 尤其是老支书那撕了她一样的目光,更是让她有些害怕。 “明着跟老支书对抗肯定不行,但咱们可以暗着来啊。” 赵富海说道。 “怎么暗着?” “说起来,这件事情还得晓云嫂子帮忙。” “她?她能帮什么忙?” 提起自家那个儿媳妇,钱婆子就撇了撇嘴。 “您先别急,听我慢慢跟您说……” 随后,声音越来越小。 第二天一早,孙向阳依旧去挑了一担水回来,虽然之前老支书让孙跳跳父亲给他家挑过一次水,但后面,孙向阳就婉拒了。 毕竟他有手有脚的,去挑水既能锻炼身体,还能探索技能的熟练度问题。 等他吃了饭,晃悠悠的来到这边,打井队早就已经开工了。 今天,双水湾打井队又添了三人,达到了十五人的规模,这还没加上刘春花带来的人。 主要是面积大了,可以供更多的人同时干活。 小推车一辆接一辆的将土运到外面,堆成一座小山。 当孙向阳领着嘟嘟过来后,孙跳跳第一时间跑来把嘟嘟给领走,老支书给他的任务就是照看好嘟嘟,多在孙向阳面前刷刷好感。 就算孙跳跳没想法,可先前收徒那件事情,老支书明显上了心。 他处处维护孙向阳,自然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而此时,老支书正站在院子里,大声的吆喝着。 “都给我把找婆姨的劲头拿出来,这口井,关系到咱们双水湾百年吃水大计,作为挖井人,你们的名字势必要随着这口井不断流传下去。 将来等你们老了,可以拉着孙子的手跟他骄傲的说,咱们双水湾的井,是你爷爷当年一锹一锹挖出来的。 所以,谁要是敢偷奸耍滑,直接给我滚蛋,因为你压根就不配享受这份荣誉!” 不得不承认,老支书在调动干劲方面,还是很有水平的。 尽管在孙向阳看来,所谓的百年吃水有点过于遥远,顶多二十年,各家各户有条件后,都会找人在院子里打压水井,告别挑水的日子。 哪怕黄土高原缺水严重,可用钻井机使劲往下打個几十上百米,也足够一家人吃用了。 甚至未来,大家还会安装自来水,太阳能。 但这一切,都是基于孙向阳了解后世的发展变化,才会知道。 对于当下双水湾的人来说,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吃水困难,是一代又一代人延续下来的问题,在他们的思想里,早就根深蒂固。 所以他们压根就想不到未来会是什么模样,只是单纯的以为,现在打一口百年大计的水井,就能够让后代子孙,再也不用跑好几里外去挑水,不用有人为挑水摔断腿。 冬天也不用因为出不去,只能煮雪水喝。 不用洗了脸的水,再去洗衣服。 正因为如此,所以老支书的话,对于眼下双水湾打井队的人来说,是一件充满了荣誉跟骄傲的是事情。 “还有,只要打出水来,年底每人一张奖状!” 老支书继续往外撒着诱饵。 “老支书,您可得说话算数啊,我这辈子还没拿过奖状呢,有了这玩意,以后我娶婆姨都容易。” 听到有奖状,一个推着小车的青年立即说道。 其余人也纷纷起哄。 “就是,一张奖状,少说能顶一百斤粮食。” “我家里有两张奖状,跟伱换两百斤粮食怎么样?” “滚蛋,老子儿子都会满地跑了,还用得着奖状娶婆姨?” 婆姨,是陕北这边的方言,跟媳妇一个意思。 虽然这会众人的话听上去有些不着调,但现实的确如此。 因为奖状不仅仅代表着荣誉,也代表着这个人踏实能干,人品可靠,否则生产队也不会把奖状发给他。 普遍观念中,只要人品好,肯卖力干活,日子就差不了。 媒婆说的再好听,都不如一张奖状来的更实际。 所以先前那人说有了奖状,娶婆姨容易,并不是一句玩笑话,至少大部分属实。 “行了,都给我好好干活。” 老支书这会也发现孙向阳过来,对着那帮干活的社员挥了挥烟杆,就把孙向阳招呼过来。 “瞅瞅!” “瞅什么?” 孙向阳有些摸不着头脑。 “今儿一大早,刘队长就下去挖了些土,说是要去跟之前那口井做什么比对。” 老支书这才解释道。 “那挺正常的,毕竟人家就是专门研究这个的。” 孙向阳并没有什么想法,他对土壤之类的,压根就不了解。 尤其是黄土高原这边,上辈子都没来过,更没有从事过相关职业。 “不过我瞅着她好像对咱们挖的这口井没什么信心啊。” 在孙向阳面前,老支书并没有掩饰自己的真实情绪。 “那您有信心吗?” 孙向阳问道。 “废话,我要是对你没信心,还会在这边打?” 老支书眼睛一瞪,似乎对孙向阳‘不信任’他有些不乐意。 “那不就得了,您有信心,我也有信心,而且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咱爷俩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打出水来。” 孙向阳坚定的说道。 “不错,现在咱们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不过你小子跟我说句实话,多深能打出水来?我心里也好有个数。” “老支书,您也太高看我了吗?以我那点本事,能找到这边有水,已经很不容易了,至于打多深,我哪知道?反正使劲往下打就是了。” 孙向阳实话实说。 他的确不知道这口井要打多深。 唯一知道的就是,这里是整个双水湾,最好,最适合打井的位置。 “好吧,这边用不着人盯,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说完,老支书就拉着孙向阳离开。 第二十一章 打出血来了! “队长,要我说,咱们根本就不应该来,人家压根没瞧上咱们。” 双水湾干掉的那口井旁边,刘春花正比对着两堆土壤。 王立则站在旁边鼓噪着。 “耿师傅,你能看出这两堆土有什么不同吗?” 刘春花没有理会他,而是认真的问着蹲在旁边的耿国海。 虽然在普通人眼里,这两堆土除了湿度不同,没什么两样,但不管刘春花,还是耿国海,都是这方面的行家,能辨别出一些普通人看不出来的东西。 耿国海捻了捻手里的土,然后放进嘴巴认真尝了下。 “都是地道的黄绵土,应该属于同土壤层,正常来说,黄绵土层下,打出水来的可能性要比白绵土大一些,至于土壤里钙化跟碱性情况,得去县里才能检测。” “嗯,跟我分析的差不多,不过这种土层下,通常只有二十米以下的位置才可能打出水,我了解过双水湾以前打的井,二三十米的都有过,但却没打出什么水来。 反倒是这口干掉的井,看深度也就十几米,按照这边人的话,这口井以前供着整个双水湾村民吃水,一直都没有干过。 足以说明,这下面的确有一条小型水脉,没想到竟然被人这么精准的找了出来。” 刘春花有些敬佩的说道。 正因为打井多,所以她更明白这里面的含金量。 而恰好,找到这口井的就是之前用寻龙尺的孙向阳父亲。 她最终同意在那边打井,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队长,不管什么时候,能人肯定是有的,可惜找出这井的人已经死了,要不然倒是可以好好请教一下。” 耿国海的语气透着几分唏嘘。 要说能人,他这一脉也勉强算。 只是现如今,他却只能跟着打井队打井。 “老耿,你也未免太高看对方了吧?说不定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王立没忍住,再度出声。 他对那些封建迷信一类的东西,向来嗤之以鼻。 耿国海只是笑了笑,并未回话。 在他的那些记忆里,各门各派都有一两手绝活,是真本事的那种。 就好比他父亲,以前打洞,可以精准的打到墓室的偏角位置,这样既能顺利下去,又不会将墓室给打塌。 而风水师,自然也有属于自己的绝活。 其实有很多东西,了解的越深,便越会深信。 反倒是那种一知半解,半吊子水准,容易怀疑这,怀疑那。 在耿国海的眼中,王立,无疑就是这种。 不过,耿国海虽然没回话,后面却响起了声音。 “这位王技术员,要不你也来碰一个?” 三人顿时扭头,就看到老支书跟孙向阳走了过来。 而刚刚说话的,正是孙向阳。 不管如何,承此身,就得担此身的因果。 人家都这么瞧不起他父亲了,他还能无动于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孙老支书,您怎么过来了?” 刘春花起身,脸上甚至带着那么一点尴尬。 虽然她也有些不满王立的口无遮拦,但终究是她带来的人。 在人家的地盘上,说人家的坏话,还被抓了个正着,实在是没脸。 “过来瞅瞅,刘队长比对出什么来了吗?” 老支书看都没看一旁脸色难看的王立。 “两边的土壤结构相同,基本可以确定属于同一土壤层,既然这边能打出水来,那边打出水来的可能性也很大。” 刘春花说了两句老支书喜欢听的,算是把刚刚的‘梁子’揭过。 “嗯,还是刘队长有眼光,不愧是打井队的队长,巾帼不让须眉!” 老支书果然高兴了,甚至还文绉绉的说了两句。 “孙小哥,借一步说话如何?” 突然,耿国海看着孙向阳说道。 孙向阳虽然不明白对方要搞什么,但还是跟着对方来到一旁。 “耿师傅,您有事?” “是这样的,我先前听说干掉的那口井,是孙小哥父亲找出来的?而且我也听队长提过你用寻龙尺找水的事情,不知道令尊传自哪一脉?” 耿国海沉吟了下,才开口问道。 “不瞒耿师傅,其实我也不清楚我爹属于哪一脉,前些年的事情,想必您也清楚,我爹受到打击后,就一蹶不振,几乎不跟我谈论这些东西,而且半年前,他走的也突然,没有留下什么信息。” 孙向阳摇了摇头。 “孙小哥既然能用寻龙尺找到水,肯定继承了令尊的衣钵吧?” 耿国海继续问道。 “耿师傅说笑了,我就这点三脚猫的本事,除了会转一下寻龙尺,别的真没学到。” 虽然不清楚对方的目的,但孙向阳才不会在对方面前吹牛。 他属于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就连找到那口井,也不是靠着寻龙尺,所谓的寻龙尺,无非就是個幌子,用来掩人耳目。 毕竟有他父亲的例子摆在那里,大家顶多会觉得他找水的本事已经达到他父亲的水平,并不会怀疑别的。 更关键的是,耿国海对他而言,还属于外人,带着几分防备,也是应该的。 而孙向阳的这种防备,耿国海明显也感受到了,不过他并不在意。 他眼下接触孙向阳,也只是恰好遇到了,想着先认识一下,相信未来总有用上的时候。 “我相信孙小哥的本事,绝对不比令尊差,那边的井,肯定能打出水来。” “那可就借您吉言了。” “老支书……” 就在这时,远处一个身影快速奔来,并且一边跑,一边喊,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等稍稍靠近,孙向阳也认出来人的身份,孙庆波,双水湾打井队的一员。 也就是那个想着靠奖状娶媳妇的。 “血,有血!” 孙庆波上气不接下气的停下,直嚷道。 “什么血?哪个伤着了?” 老支书第一反应就是打井队那边有人不小心受伤,毕竟又是洋镐,又是铁锹的,要是干活不注意,被伤着也是正常。 不过,要是伤的轻了,孙庆波肯定不是这种动静。 毕竟都是糙汉子,流点血,谁会大惊小怪的? 所以只能是很严重,快要不行了。 对老支书而言,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先把井给打出来,可要是井还没打好,就死了人,就有些不吉利了。 第二十二章 老支书怒了! “没人受伤,是打井打出血来了。” 孙庆波见老支书误会,赶忙解释道。 “打井打出血来了?” 不仅仅是老支书,其余人也都露出惊奇的神色。 好端端的,怎么可能打出血来? 尤其是刘春花,她打了这么多年井,还从没碰到打出血这种古怪的事情。 甚至她有些怀疑,对方是不是吐字不清楚,把挖出水来,说出血来。 “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打出水来了,还是打出血来了?” 老支书瞪着眼睛问道。 “没打出水来,就是血,您快去看看吧。” 孙庆波焦急的说道。 “向阳,走!” 老支书本能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孙向阳,这种诡异的事情,也只有孙向阳才能解决。 难不成那里有什么龙脉? 毕竟老支书看过不少孙父藏在他那里的书,知道龙脉是怎么回事。 当即,众人便朝着打井地赶去。 来到这边后,就见到所有人围在那口井旁边,气氛很压抑。 “老支书来了。” “快让向阳看看怎么回事。” “是不是打到脏东西了?” 一片七嘴八舌中,孙向阳来到井旁。 这里与其说井,倒不如说是池,毕竟直径四米,把在场所有人装下都没问题。 此刻,在中心的位置,有一块土被翻开,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黑褐色的颜色,并不断往周围扩散。 看到这一幕,孙向阳踩着小木梯下去,蹲在旁边仔细的观察。 还没等他看出什么,又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的身边。 “的确是血!” 来人正耿国海。 “真是血?” “我就说了,肯定是血,闻着就有股血沫子味。” “好端端的,怎么出血了?” 很显然,在去叫老支书前,他们就已经论证过了,现在不过是得到了肯定。 “都给我闭嘴。” 老支书没好气的训斥了一句,然后也着急忙活的下去,蹲在孙向阳旁边,一脸认真的打量起来。 正常的鲜血肯定是红色的,但如果混在泥土里,几个小时就会变成黑褐色。 更重要的是,眼前这些染血的泥土,明显还带着几分湿气,跟周围正常的土壤颜色泾渭分明。 “向阳,看出什么来了吗?” 老支书问道。 只是,还没等孙向阳回答,一旁的耿国海就捻起一点带血的泥土,仔细看了看,又放在鼻子下面闻了起来。 周围的人见状,更是瞪大眼睛。 “不是人血,倒像是鸡血。” 耿国海很快就说出自己的判断。 “鸡血?这里怎么会有鸡血?是不是谁故意撒上去的?” 老支书一听鸡血,心中顿时松了口气,随即便朝周围问道。 原本破土的时候,他还想杀只鸡,至于碍于如今的形势,才没这么做。 可现在,自己没杀鸡,井里却出现了鸡血。 以老支书的阅历,立即就分析出,肯定是有人故意捣乱。 “老支书,不是撒上去的,是我用洋镐挖出来的,之前上面没有血,土也是硬的。” 旁边一个青年指着带血土壤旁边的错层说道。 如果是撒在表面,他早就发现了。 可事实上,他是狠狠挖了两轮,才突然挖出了血,之前那土可是邦邦硬。 “从土里挖出来的,不代表不是人为。” 孙向阳这时说道。 然后他从旁边拿过铁锹,先是将上层带血的泥土小心的铲掉,接着就在下面发现了一個手指头粗细的洞。 “这是……” “是有人先用铁棍或者别的东西在地上打了个眼,然后用管子(cha)进去,再顺着管子把血灌到了这里面,最后再把眼给堵起来。 这样,在用洋镐挖掘的时候,如果不注意,便很容易忽略掉这个被堵起来的小眼,中间的土层也不会有血,继而突然挖出这些带血的泥土,让人以为,这些血就是从地下凭空挖出来的。” 孙向阳说出自己的判断。 早在耿国海说明是鸡血后,孙向阳就基本猜到了事情的始末。 毕竟在风水中,鸡血,尤其是公鸡血,不但可以破煞,甚至还能破坏风水。 等被挖出来后,再借机造谣,说这边挖出了血,有脏东西,属于不祥之兆,不能在这边打井。 造成一个既定的事实。 这是有人不想他们在这边好好打井,所以暗地里搞鬼。 尽管在孙向阳看来,这个办法有点蠢,破绽百出。 但做这件事情的,肯定是村里人,甚至就是这座院里的某个老虔婆。 受限于见识,能够想到这个办法已经很不容易了。 毕竟很多人,通常都是蠢不自知,反而洋洋得意,觉得别人不可能发现,甚至做出一些令人瞠目结舌的蠢事来。 可惜的是,这里不但有人能轻易辨认出是鸡血。 甚至还能将过程给还原。 要说,终究还是对方不够狠,要是直接放自己的血,说不定效果会更好。 “不错,就是这样。” 耿国海也在一旁点头。 实际上,这点他也想到了,却没有抢孙向阳的风头。 同时也想借机掂量掂量孙向阳的能耐。 “艹他娘的,哪个混账玩意做的?” 老支书彻底怒了。 这是有人要当双水湾的罪人,被他查出来,绝不轻饶。 “我就说了,好端端的怎么可能打出血来,原来是有人故意搞鬼。” “是谁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 “必须找出来。” 随着老支书开口,双水湾打井队所有人也都怒了。 “赵富贵,你就住在这边,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旁边,有人把目光对准赵富贵。 但也只是询问,毕竟赵富贵的人品也是公认的,在村里人缘很好。 以前他那不争气的弟弟赵富海打架惹事,大家也都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不过多计较。 哪怕赵富贵是外来的,但这些年下来,也早就融入进了双水湾。 听着对方的问话,赵富贵脸色显得有些难看。 “没听到有外人过来,不过昨晚小海说两边的土有点碍事,在这边忙活了一阵。” “你弟弟赵富海?” 听到这话,周围的人愣住了。 原本大家心里想的是钱婆子,毕竟先前就是她撒泼打滚,阻止在这边打井。 要说谁会出幺蛾子,那么对方的嫌疑最大。 可现在,听赵富贵的意思,似乎他弟弟也有点问题。 至于说赵富贵‘出卖’自己的弟弟,大家反倒没什么意外。 赵富贵虽然踏实能干,说大智若愚,也谈不上,但绝对能拎得清,更能分得清事情的轻重。 他很清楚,老支书也好,村里其他人也罢,对于这口井抱着怎样的期望。 不管是谁,哪怕老支书的儿子拦着不让,都得被老支书打断腿。 以往,赵富海惹祸了,他固然生气,也没少揍。 但毕竟是自己亲弟弟,自己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长兄如父,他不能不管。 可这次的事情,实在是老支书已经动了真火,更犯了众怒。 而且,谁会做这种事情,不明摆着的吗? 他不相信自己那个看似聪明,实则自大的弟弟会无缘无故的这么做,这件事情里面,肯定也少不了钱婆子。 就算他眼下没有把弟弟给供出来,稍后只要找到钱婆子,仍旧会水落石出。 相比那个时候,他弟弟被动的卷入,还不如他现在主动坦白,最少他的立场得摆好,只有这样,才能有缓和的余地。 所以他看似是大义灭亲,本质上还是想救弟弟。 “行,既然你说你弟弟昨晚在这边,那你就去把伱弟弟找来,当面问个清楚。” 老支书压着心里的火气,对着赵富贵说道。 他让赵富贵去找人,也充分说明,他是相信赵富贵的。 也不担心两人会串通。 真要这样,那就是他眼瞎,看错了人,这对兄弟,也没必要留在双水湾了。 “好的,老支书,您放心,如果这件事情真的跟小海有关,我肯定给您一个交代。” 赵富贵说完,便转身大步离开。 他弟弟并未被选入打井队,所以白天得跟着生产队干活,并不难找。 “还有钱婆子一家,去两个人找找,带回来。” 老支书继续发着话。 随后,立马有人小跑着离开。 老支书的威望,在这一刻尽显无疑。 第二十三章 暴揍!!! 梯田里,生产队的社员们正在平整着土地,将那些大的土块打碎,这样回头下了雪以后,可以最大限度的存储水分。 也更有利庄稼的生长。 赵富海拿着撅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将大点的土块敲碎,这个活倒是不累,就是得有耐心。 但很明显,赵富海偷懒了。 只要看看他走过地方,再跟周围的人对比,一目了然。 而此时,赵富海不知道为什么,眼皮一个劲的直跳。 按照左眼跳财,右眼跳灾的说法,他应该是要倒霉了。 昨晚,他跟钱婆子密谋,原本是打算让钱寡妇‘帮忙’,但没赶上巧,只能怂恿钱婆子将家里还在下蛋的母鸡给宰了放血。 不是不想宰公鸡,而是钱婆子家压根就没公鸡。 毕竟养两只母鸡还能下蛋,平时攒着,碰上大集了,拿去换点钱,贴补家用。 然后他又想了个办法,把鸡血灌到地下。 这样一来,既破了那口井的风水,还能把打井队的人给吓唬住,可谓是一举两得。 按照昨晚灌进鸡血的深度,这会应该快要挖到了吧?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刚刚开始,他的眼皮就开始跳动。 难不成出什么事情了? 就在赵富海疑惑之际,猛然看到他哥正快速走了过来。 “哥,你怎么……” 赵富海刚迎上,眼前就是一黑。 “啪!” “砰!” 先是一個大巴掌,狠狠扇在赵富海的脸上,然后又是一脚踹出,直接将赵富海踹了个跟头,滚了好几圈。 赵富贵身高体壮,又长年累月的干农活,两三百斤的粮食,说扛就扛,那力道,别说踹几个跟头,真要狠下心,肠子都能给踹断。 而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但将赵富海给打蒙了,周围人也都下意识的看了过来。 “富贵,怎么了这是?” 在生产队下面,还分着不同的小组。 赵富海所在的小组组长叫孙恩奎,一个三十来岁,不高,却满脸沧桑的汉子。 而赵富贵,如今虽然被抽调去了打井队,但本身也是这个组的。 他跟孙恩奎的关系还不错。 所以这会孙恩奎见他无缘无故的暴打赵富海,就急忙走过来拉住他。 “组长,你别拦我,今天我非得打死这个不干人事的小畜生。” 赵富贵推开拦着自己的手,再度上前,将已经坐起来的赵富海再度踹倒,最后干脆骑上去,捏着拳头,狠狠的朝脸上招呼。 孙恩奎有些愣神,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以前不是没见过赵富贵教训弟弟,所以他刚刚也以为赵富贵打几下就算了,可看眼下这架势,分明就是往死里揍。 “富贵,冷静点,再打就把人给打坏了。” 孙恩奎见机不妙,再度上前将赵富贵给拉住,旁边也有人围了过来,满脸好奇,甚至还有人幸灾乐祸。 “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 “这个小畜生昨晚往打井的地方灌了鸡血,想坏了那里的风水,打死他都是便宜他。” 赵富贵满脸铁青的说道。 “灌鸡血?” 孙恩奎懵了。 周围的人顿时哗然。 昨天那鞭炮响的,在这边都能听得见。 而且谁不知道,眼下老支书正大张旗鼓的带人打井? 可以说,打井这件事情是双水湾当下最紧要的事情,没有之一。 并且这口井关系着整个双水湾的吃水问题。 现在,赵富海这个小畜生竟然想坏了那口井的风水? 当即就有人没忍住,冲上去开始对着赵富海拳打脚踢。 至于说里面有没有趁机报仇的因素,就只有打人者自己知道了。 “都给我住手。” 眼见形势就要失控,孙恩奎不得不上前阻止。 而此时,赵富海就像失了魂一样,身上的疼痛,对他而言,反倒是次要的。 先前做那件事情的时候,赵富海压根就没有想过后果,或者说,他自以为别人不会猜到真相,自然也就不会害怕。 可刚刚哥哥的话,却让他脑袋嗡的一声,自以为最大的隐秘,就这么暴露了。 同时,哥哥的愤怒,以及周围人的目光,也让他生平第一次,真正的感受到了害怕。 “老支书那边怎么说。” 孙恩奎深吸口气,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拳头。 他一边狠狠的瞪着赵富海,一边问着旁边的赵富贵。 既然赵富贵都已经找过来了,他相信老支书肯定也已经知道了真相。 “现在还不好说,不管怎么样,我先把这个小畜生带过去。” 赵富贵摇了摇头。 虽然他有心想给弟弟开脱,可只要看看周围人的反应,就知道这里面的难度。 所以他刚刚才会打的那么狠。 “行,我跟你一块过去。” 孙恩奎说道。 “麻烦组长了。” 赵富贵道谢后,又恶狠狠的瞪向自家弟弟。 “爬起来跟我去见老支书。” “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救救我,都是钱婆子指使我干的。” 害怕过后,赵富海顾不得鼻子还在流血,顶着一张慢慢开始肿起来脸,开始痛哭流涕。 “爬起来!” 赵富贵没有理会他,只是冷冰冰的说道。 一个激灵后,赵富海老老实实的从地上爬起来。 “赵富贵,那口井可是我们双水湾的希望,你弟弟要是真坏了那里的风水,到时候可别怪兄弟不敬你的面子。” 这时,旁边有人缓缓开口。 “放心,此事我赵富贵肯定给双水湾老少爷们一个交代。” 赵富贵认真的说道。 听到他的话,本来已经快要爬起来的赵富海一哆嗦,再度一屁股蹲在地上。 这是想要他的命? 原本,赵富海一点也不希望看到那口井打出水来。 可现在,他唯一的想法就是,那口井,一定要打出水来。 因为那已经成了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如果打出水来,那么他还能赎罪,大家看在他哥哥的面子上,说不定饶过他这一回。 可要是打不出水来,岂不是坐实了他破坏了那口井的风水? 所以才导致没能打出水来? 随后,赵富海一瘸一拐的跟着赵富贵,以及孙恩奎来到打井队这边。 第二十四章 处置结果 “小畜生,给我跪下!” 刚进院子,赵富贵就冲着赵富海后腿弯踹了一脚,后者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老支书,人我给您带来了,就是这个小畜生干的,要打要杀您说句话,我亲自动手。” “胡说八道什么?杀人不犯法?” 老支书瞪了他一眼,然后看着被打成猪头的赵富海,却没有说什么。 很显然,之前赵富贵那顿毒打,还是起到了些作用。 倒是打井队的其余人,脸色不善的盯着赵富海,但既然老支书没发话,再加上赵富海被打的不成样子,倒也没有继续上前胖揍。 赵富海原本想要‘解释’一下自己昏了头的行为,但在这么多凶狠目光的注视下,愣是没敢张嘴,只能跪在那里,瑟瑟发抖。 又过了差不多十几分钟,在一阵哭喊中,先前离去的那两人拖着钱婆子回来。 孙庆波手里还拎着半只散发着肉香的鸡,钱寡妇则领着闺女,带着两个儿子,忧心忡忡的跟在后面。 这一家,也算全乎了。 当众人看到那半只鸡,剩下的压根就不需要再问,就能确定,所谓挖出血来,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目的是为了坏掉这口井的风水。 “老支书,我找到钱婆子的时候,她正带着两个孙子躲在一個山沟里烤鸡吃呢。 而且她还死不承认跟这件事情有关,说昨晚她孙子想吃鸡,就把家里的鸡杀掉,正好被赵富海瞧见,她看在邻居的份上,就把鸡血给了对方。” 孙庆波晃了晃手里的鸡,冷笑着说道。 钱婆子是什么人,整个双水湾就没有不知道的,凭她那吝啬的性格,会因为孙子一句想吃鸡,就把家里下蛋的老母鸡宰掉? 宰了鸡不说,就算要吃,也应该在家里用锅子加上土豆使劲炖,这样连土豆都散发着一股鸡肉味,喷香。 谁舍得拿去用火烤着吃? 至于说把鸡血送给赵富海…… 甚至不需要别人去分辨真假,赵富海就已经急眼了。 “放屁,是这个老虔婆不愿意在院子里打井,说这口井坏了院子里的风水,她的心口窝一个劲的疼,所以才找我帮忙。 我一时糊涂,就答应了。 这一切都是她的主意。 老支书,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本来还在哭喊撒泼的钱婆子一听,也急了,她死死瞪着赵富海。 “你个心里遭了蛆的小王八蛋,我一个快死的老婆子,哪敢做这种事情? 明明是你不安好心,不想让村里打井,才找的我。 你一开始还说用我儿媳妇那不干净的血,说那玩意邪性,准能坏了这口井,我没同意,你又让我把鸡杀了,现在还把屎盆子扣我头上,我跟你拼了!” 钱婆子说着,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然张牙舞爪的朝着赵富海扑去。 本来拉着她的人,这会也顺势放开。 赵富海跪在地上这么长时间,膝盖又疼又麻,根本就站不起来,再加上一个不留神,竟然硬生生被扑倒在地。 不过他也不是好惹的,更不会害怕一个老婆子。 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狗咬狗一嘴毛。 钱寡妇站在那里,一副想上前拉,又不敢动弹的模样。 “够了,给我把他们拉开,像什么话。” 老支书满脸铁青的说道。 然后才有人慢悠悠的上前,将两人给分开。 而作为亲属之一的赵富贵,这会同样没有动弹。 “向阳,你看要怎么处置这两个混账玩意?” 老支书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扭头,看着孙向阳问道。 至于说再去审讯两人,到底谁才是主谋,压根就没那个必要。 事情已经明摆着了,两人谁都跑不了。 “老支书,我就一个小辈,这里哪有我说话的份?您做主好了。” 孙向阳并没有去接这份‘权力’。 好在老支书也没有继续为难他,而是看向满脸紧张的钱婆子跟赵富海。 “找个废窑洞,把他们两个关起来,直到这口井打出水来再说。” 当听到老支书的话后,不少人都愣了一下。 在他们看来,钱婆子跟赵富海的行为,就算打死都不为过,即便要‘轻轻’放下,也得把腿打断,然后赶出双水湾。 这样大家才能解气。 尤其是钱婆子,不少人早就受够她了。 而赵富海,也是个惹人厌的坏种。 打断腿赶走,也是为双水湾除害。 怎么能这么轻飘飘的放过? 不过碍于老支书的威严,倒是没人直接站出来反对。 更何况,老支书也没直接说放过两人,而是先关起来,等打出水来再说。 可要是这口井打不出水呢? “小畜生,还不谢谢老支书。” 令人没想到的是,赵富贵竟然又率先站出来,再度将赵富海给踹了个跟头。 “谢,谢谢老支书,我发誓,我以后好好做人,再也不敢了。” 赵富海爬起来后,很光棍的开始磕头。 而旁边的钱婆子梗着脑袋,虽然没跟赵富海学,但看她的模样,明显也松了口气。 只是,两人并未看到老支书嘴角挂着的冷笑。 随后便有人‘押’着钱婆子跟赵富海离开。 至于说带铺盖? 想得美! 冻死活该。 等人离开,老支书招呼一声,“都别愣着了,继续打井,以后打井队留人守夜。” 打井队的人随之轰然,再度开工。 而老支书则拉着孙向阳到一边蹲下。 “知道我为什么没有赶走他们吗?” “您老这么做,肯定有您的原因。” 孙向阳虽然也希望把钱婆子一家赶走,但却没有去质疑对方的决定。 “那伱说说,我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老支书却没打算这么放过他,不紧不慢的问着。 “是跟社里打井队的刘队长他们有关?” 孙向阳想了想,看着不远处的刘春花三人。 都说家丑不可外扬,钱婆子跟赵富海想破坏这口井的风水,也没什么好值得说道的。 但孙向阳却本能觉得,老支书这次的处置,除了因为这三人,肯定还有别的原因。 这也跟老支书以往的行事风格有关。 老而弥辣! 所以他不至于做出什么糊涂事,更不可能是因为心软。 同样,也不会就这么轻轻放下。 听了孙向阳的话,老支书咧嘴一笑,然后从烟袋子里捻出一些烟丝塞进锅盖里,接着掏出火柴点上,并深深的吸了一口。 随后在烟雾弥漫中,老支书开始解释起来。 第二十五章 高,实在是高! 吐出一口烟雾,老支书眯着眼,缓缓说道:“有句话叫今儿个,不同昨儿个,搁早些年,咱们双水湾最是团结,直到出了颗老鼠屎,把这锅粥给坏了。 这人心啊,也就开始散了。 这几年,钱婆子咋咋呼呼的,你当咱们姓孙的,没人想收拾她? 不过是被我给拦住了。 要不然,她一个外来的老寡妇,家里没個男人,凭什么炸毛?” 老支书说到这里,冷笑一声。 而这个答案,也有些出乎孙向阳的预料。 但他没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等待着下文。 “我之所以留着她,就是让她当那根搅屎棍,她闹一次,大家就恨一次,她搅合的大家耳根子不清净,大家也就讨厌她。 还有那个赵富海,也没少惹事,现在都没缺胳膊少腿的,你真当赵富贵有这么大的面子? 他赵富贵为人再好,也终究姓赵,不姓孙。 所以,他们越是使劲跳,大家才越怀念当年咱们双水湾团结的日子,才会记得大家都姓孙,才没空成天的搞窝里斗。 因此,双水湾必须得有这么几个恶人。 再就是当年社里把这几家人塞到咱们双水湾,你以为是好心不成? 附近哪个村里没塞人? 隔壁金家沟第二年就把人给赶走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嘿! 社里直接派了驻村的干部,一呆就是好几年,直到今年初才离开。” 老支书这番话,无疑有些颠覆孙向阳对他固有的印象。 钱婆子人嫌狗厌,感情根子在这。 他就说嘛,像钱婆子这种人,怎么可能没人收拾她? 嘴硬? 撒泼打滚? 真以为她百毒不侵? 光是她那两个孙子,就足以将她拿捏死死的。 狠狠的治个几次,信不信她以后比谁都‘和善’? 但相比让钱婆子乖乖闭嘴,老支书明显属于走一步,看三步的主。 甚至这里面还有金家沟的例子摆在那里。 老支书这么做,无疑是用心良苦。 “至于你说的那三人,刘队长我还是比较放心的,但是那个什么王技术员,鼻孔都快长在眼睛上面了,打心眼里瞧不起咱们,正等着看咱们的笑话呢。 在这个时候,咱们要是动私刑,你信不信他扭头就去社里举报? 我这把老骨头,倒是不怕什么,咱们姓孙的,也没有软骨头。 可他要是连伱一块举报,说你在村里搞封建迷信,怎么办? 哪怕有刘队长在,但这人心隔着肚皮,不得不防。 所以我才让人先关着钱婆子跟赵富海,等这口井打出水来,等刘队长他们离开再说。 同时呢,也是以防万一。 就算最后这口井没出水,或者水不够,那也不是你的错,是钱婆子跟赵富海坏了这口井的风水,他们两个就是咱们双水湾的罪人。” “老支书,还是您高。” 孙向阳忍不住的给老支书比了个大拇指。 要不怎么说人家走过的桥,比他走过的路还多呢? 哪怕他两世为人,也不得不说一个服字。 不愧一坐就是近三十年的老支书,至今在双水湾的威信都无人能够动摇。 这口井才刚刚开始打,就已经借着这次的事情,把‘替罪羊’给他找好了。 只是,孙向阳可以肯定这口井能够打出水来。 也就意味着,钱婆子跟赵富海,可能会‘逃过一劫’。 但不管如何,被关押在废窑洞里,晚上可不怎么好熬,再被饿个几天,回头就算能出来,也少不了大病一场。 而且,钱婆子跟赵富海,是被关押在一起的。 刚刚两人扭在一块厮打,都把屎盆子往对方头上扣,这在一块,能安生? 想到这里,孙向阳顿时放下心来。 接下来的日子,因为没有人捣乱,再加上大家都憋着一股劲,让打井的进度大大提升不少。 在那院子里,已经用木头搭起了一个高高的架子,上面挂着滑轮,绳子另一端绑着竹筐,井下面的人把土挖出来装进竹筐,上面的人拉动绳子,利用滑轮,把竹筐吊上来,再倒在小推车里。 整个过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站在旁边往下看,井里已经出现了第一道台阶,也意味着,这口井的深度超过了五米,原本四米的直径,缩减到了三米。 按着如今的进度,再有两三天,就能打出第二道台阶,深度也就能达到十米左右。 这些日子里,刘春花并没有一直待在这边,整个双水湾的地形,她都已经掌握,甚至包括小山沟那边的水塘她也都去过,尽管无法画出地下水脉图来。 但她能够确定的是,双水湾这边肯定有一条地下水脉。 如今就看孙向阳用寻龙尺找出来的位置,到底是不是那条水脉。 并且,她在心里也确定了几个位置。 万一到时候这边没出水,她也可以拿出自己的方案。 所以其余的时间,她则带着王立在相隔十几里外的另一处地方忙碌。 因为那边出了点问题,原本笃定可以打出水的井,最终打了四十多米,却仍旧不见一点出水的迹象。 经过讨论,那边决定重新选择位置,再打一口井。 也因此,刘春花没有太多的时间耽误在双水湾这边。 反正这边早就确定好了位置,只需要不断往下打就行了。 反倒是耿国海,几乎扎根在了双水湾,不断指导着这边的打井队进行挖掘。 因为他脾气好,肯教人,慢慢也就跟大家混熟了。 不过,耿国海却有事没事的往孙向阳身边凑。 至于说打的什么主意,恐怕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耿师傅,你觉得这口井打多深,才可能有水?” 井边,孙向阳看着耿国海翻看着刚刚从下面挖上来的土,不由出声问道。 如果抛开双水湾的地形特征,在黄土高原上,井的普遍深度都在四十米左右。 放在后世,用专业的打井机器,这点深度自然不算什么,一两百米的井,都轻轻松松给你打出来。 但这会,尤其是黄土高原上一些落后的地区,只能是人工挖掘。 费时费力,其实不算什么。 老百姓为了吃上水,不至于连这点苦都受不了。 真正难的是,如何能找到水。 很多时候,一连打好几口井,都未必能打出水来,反倒是白费了功夫。 这点,双水湾以前也经历过。 而刘春华那边,却是刚刚经历了一次。 所以说那些不愿意打深井,反而跑几里地去挑水,推水,属于‘懒惰’的行为,纯粹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也就孙向阳还没能将风水堪舆,将寻龙尺给技能化,否则往后光靠给人找水,找地方打井,都能直接脱贫致富,养活一大家子,并挣个民间水龙王的称号。 “再有个十来米,估计就差不多了。” 耿国海拍了拍手,回答着孙向阳的问题。 对于这个答案,孙向阳不置可否,但旁边却有人不乐意了。 第二十六章 出水了【求追读!】 “耿师傅,我觉得这口井,最多再有五六米就能打出水来。” 说话的人是孙庆波,他的年龄比孙向阳大两岁,正是精力旺盛的年龄,成天想着娶婆姨。 只不过他家条件比较差,负担重,长得也一般,脸上坑坑洼洼,个子一米七整。 综合下来,只有一个字:难! 但孙庆波也有优点,人比较活泛,跟谁都能处得,干活也麻利。 属于那种眼里有事,手上有活。 要不然以他的身板,还真不够资格进入打井队。 从来到这边,孙庆波就打定了主意,朝着孙向阳靠拢。 毕竟他眼睛不瞎,老支书对孙向阳多器重,他看得清清楚楚。 更关键的是,孙向阳有真本事。 所以只要孙向阳在这边,他有事没事就在附近转悠。 先前大家也讨论过多深能打出水了,相比别人往二十米,三十米这个数字猜测,他就认准了一点,这口井绝对不会比村里原来那口井更深。 如今,这口井已经打了七八米深,按照耿国海的话,再打個十来米,差不多就得二十米才能出水。 但出水后,肯定还得继续往下打个几米。 这么算下来,在耿国海的预期中,这口井最终得有二十五米左右。 跟大多数人猜想的差不多。 而双水湾之前干掉的那口井,却只有十几米。 在黄土高原上,这个深度就能打出水来,绝对是少之又少,跟撞了彩差不多。 正因为有这个例子摆在那里,所以孙庆波才会这么笃定。 “五六米?庆波,要不要打个赌?” 听到他信誓旦旦的话,旁边一同排队等着推土的人就凑了过来。 “打就打,输了如何?” 要是孙向阳没在旁边,那孙庆波压根就不会接茬,但此时此刻,他怎么能怂? “输了的人拿出一百个工分,请打井队所有人吃顿好的。” 旁边的人说道。 一百个工分,听上去好像很多,但实际上,作为打井队的一员,每天满工就是十个工分,一百个工分,也就是十天的样子,正好十个日值。 如果换算成钱,按照一个日值五毛钱计算,差不多就是五块钱。 在场的都是拿满工的青壮劳力,咬咬牙,五块钱还是能拿出来的,但也绝对不轻松。 毕竟这会的五块钱,能买25斤左右的白面,要是买棒子面,地瓜面,就更多了。 “没问题,但你也得说个数,总不能光我说吧?” 一百个工分,恰好也在孙庆波承受的极限上面,眼下周围又有那么多人看着,他肯定不能虚。 “我赌十五米左右。” 跟孙庆波打赌的那人想了想,决定还是听耿国海的。 毕竟这段时间,耿国海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在打井方面,也是行家。 “那就一言为定,大家伙都帮忙做个证,等我赢了,咱们打井队好好改善一下伙食。” 孙庆波明显豁出去了。 周围立即响应。 毕竟两人只要有一个赢的,他们都能白蹭一顿好吃的。 有了这个小插曲后,打井队的气氛也被彻底调动起来,所有人都憋着一股劲,想要看看到底多少米能够打出水来。 老支书也来转了一圈,听到孙庆波跟人打赌后,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但第二天一早,他就让人在院子里架起一口大锅,并从家里带了一只鸡过来,早早就剁好,放锅里煮。 一整个上午,锅里散发出来的肉香,让人时不时的伸长脖子张望。 同样,大家的干劲也更足了,打井的进度,也以肉眼可见的加快。 就这样,三天后。 孙庆波的脸上的焦急再也掩饰不住,因为这三天下来,足足打下去了差不多五米,当初他打赌说的可是五六米。 这要是再往下打两米,还打不出水来,他就输定了。 想到一下子要输出去整整一百工分,他就恨不能打自己的嘴巴子。 其实那天打完赌后,他就已经后悔了,只是当时骑虎难下,根本容不得他退缩。 甚至等到了晚上,他爹听说他跟人打赌,要输掉一百工分后,直接抄起棍子教训他,而她娘,气的两天没跟他说话。 弟弟妹妹,也都没给他好脸色。 毕竟这个家里,就算是过年的时候,也没有奢侈到一下子买25斤白面。 所以他在家里的处境可想而知。 如今,他只盼着赶紧打出水来,这样他就不用输了。 可现实却是,他的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 此时,在井下,已经出现了第二道阶梯,三米的直径,再度缩减到了两米,并且已经往下挖了一人多深,算下来,如今这口井也差不多到了十二米。 而下面的土,也更硬了。 如果继续用洋镐,只能够容纳一人施展,效率无疑会大大降低。 因此,在到两米直径后,工具就已经换成了那种专门用来挖井的特制钢钎。 钢钎最下面被锻造成五六公分左右的平面,握在手里使劲往下捣,然后把土掘开。 虽然比起洋镐来,要慢一些。 但好处就是占用的空间小,原本两米的直径,用洋镐只能一个人干活,但现在,却足足有五个人握着钢钎干活,效率肯定比一个人快的多。 “铛!” 突然,赵富贵一钢钎下去,却没能深入土中,反而发出一声脆响,钢钎直接被弹开,震得他两手发麻。 “怎么?打到石头了?” 旁边的人听到动静,忍不住问道。 虽然黄土高原下面都是厚厚的土层,但不代表没有石头,之前打井的过程中,就挖出了好几块石头,最大的一块还得两个人才能抬动。 而打到石头,往往就意味着麻烦。 “应该是,不过这块石头有点硬。” 赵富贵光着膀子,身上沾满了泥土,脸上的汗顺着往下淌,形成一道道痕迹。 自从弟弟被关起来后,他便更加卖力的干活,甚至是到了拼命的地步。 而他的表现,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但却没人敢说什么,在老支书没有发话前,更没人敢保证什么。 “硬?再硬还能有咱们手里的家伙硬?大家都搭把手,先把这块石头撬出来。” 旁边的人也光着膀子。 虽然已经进入了十月份,外面的气温不断降低,但在十多米的井下,干着力气活,只会汗流浃背。 “好嘞!” 一声招呼后,几人都开始用钢钎试探着石头的范围。 最终得出,这块石头不算大,只有四十公分的直径,但正如赵富贵说的,这石头硬的有点不正常。 随后,几人围绕着这块石头开始挖掘。 令人没想到的是,足足挖下去五十公分,这块石头才开始有点动弹的迹象。 当把周围的土处理干净后,就见到一根类似柱子般的不规则石头直挺挺的杵在井的中间。 然后又从上面叫了两个人下来,大家一起使劲,终于将石头给晃动,最终生生给拔了出来。 这块石头拔出来后,原地留下一个三四十公分的坑。 但就在这时,赵富贵眼尖的看到小坑底部似乎有点晶莹的光泽,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便跪在地上,用手使劲掏了掏。 而他的举动,也引起了其余人的注意。 当赵富贵把手拿出来的时候,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 死死盯着赵富贵的手。 只见他的手上,湿湿的,沾着一些……泥水! 第二十七章 赚麻了 “水,出水了!” 井下,其余几人先是呆呆的看着赵富贵手上的泥水,等反应过来后,便狂喜的朝着上面大声喊了起来。 此时此刻,那泥水代表着什么,没有人会不清楚。 尽管大部分人都相信这口井可以打出水来,但心里的预期基本都在二十米往上。 也就是说,依着现在的深度,还得再往下打个十来米,才有可能出水。 像先前孙庆波打赌的话,压根就没人相信,就等着看他的笑话。 可现在,竟然真的被孙庆波给说着了。 当然,真正的功臣肯定还得是孙向阳,毕竟这里是他找出来的。 井上面的人,听到出水后,齐刷刷的愣住了,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就出水了? 可能吗? 直至井下的欢呼再度传来,大家才终于确定,没听错。 就是出水了! “出水了,老支书,出水了,向阳,出水了。” 孙庆波第一个反应过来,朝着不远处的老支书以及孙向阳奔去,诉说着这个好消息。 眼下打出水来,也就意味着,那個赌,他赢了。 可见,他是多么的有先见之明,以后在双水湾走路,都得抬着下巴。 并且回到家后,不但不用再挨训,他娘还得给他煮两个鸡蛋。 “出,出水了?” 老支书听后,声音都打着哆嗦。 他其实是最相信孙向阳的,因为之前他就发现了孙向阳隐藏的秘密,这些年,一直都在藏拙。 而孙父,也始终保守着这个秘密,甚至还跟他说儿子不是那块料,故意误导他。 现在呢? 就算孙父爬出来,他也得指着对方的鼻子笑骂两句。 只不过,他虽然对孙向阳有信心,但作为老支书,双水湾的定海神针,他考虑的事情往往比较多。 可谓是欲思胜,先忧败。 便是连马有失蹄这个结果都想好了对策。 那仍旧被关着的钱婆子跟赵富海,就是最好的替罪羊,用来给孙向阳擦屁股的。 只是现在,却是用不着了。 “对,出水了。” 孙庆波使劲的点着头。 “好,好啊!” 老支书同样满脸激动,紧接着,他就看向一旁的孙向阳。 “向阳,你是咱们双水湾的大功臣。” “啊,老支书,您过奖了,这只是我应该做的。” 孙向阳像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脸上同样挂满了喜意。 只不过,他的欣喜主要是来源此刻不断接收到的提示。 孙庆波,老支书,还有其余人的真心敬佩跟感激,化作了一道道经验,无形中,嗖嗖的朝他射来。 仅仅只是一个出水,只是一会的功夫,双水湾打井队提供给他的经验就已经好几十点。 先前的投资,直接回本一半。 这还是消息没有传播开来,等整个双水湾,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恐怕还会有一次更大的丰收。 可以说,这笔投资,他赚麻了。 不过眼下当务之急,还是确定井下出水的情况,再制定相应的计划。 毕竟这出水之前跟出水之后,是两个打法。 很快,孙向阳就跟耿国海来到井下,看着那拔出石头后的坑里,此刻正不断往外渗着水。 耿国海拿着钢钎往下捣鼓了几次,然后刚刚将泥土扒出来,就能看到正下方往上渗水,然后他竖起那满是泥水的大拇指。 “厉害,我老耿服了!” 耿国海当年没少跟着父亲研究打洞,后来在打井队也跟着打了不少井,可谓是经验丰富。 依着他此时的判断,这种情况是真正打着水脉了。 只要再往下挖个两三米,这口井的水量绝对少不了。 但更让他佩服的是,孙向阳对出水深度的把握。 先前两人讨论打多深才能见着水的时候,他说再打个十来米,也就是二十多米往后。 当时,孙向阳并没有回答他,只是脸上多少有些不以为意。 倒是孙庆波在一旁说最多五六米。 果然,一语中的。 此刻回想当时孙向阳脸上的那种表情,以及对孙庆波开口后的肯定,无不说明,在孙向阳的预计中,就是这个深度。 只不过他为人沉稳,谦虚,不愿意张狂罢了。 甚至在耿国海的判断中,孙庆波之所以能说出五六米,肯定是不经意的时候,听孙向阳提起过。 毕竟最近孙庆波一直围绕着孙向阳转悠。 这个可能,不是没有,甚至就是事实。 反正,耿国海就这么认为的。 自然,他此刻也就对孙向阳佩服的五体投地。 “嗯,跟我判断的差不多。” 孙向阳这会却没有继续谦虚,毕竟水都打出来了,谁还能来质疑他不成? 至少在双水湾,在打井找水方面,往后他孙向阳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更何况,他得维持‘高人’的形象,这样别人才会更加敬佩他,给他提供更多的经验点。 “不过接下来怎么打,还得耿师傅您来指挥,还有就是砌井,也得您来。” 自从开始打井后,老支书就又跑到公社‘哭’了一通,成功化缘到一批砖头。 俞林这边虽然也有石矿厂,但距离双水湾比较远,费时费力。 反倒是砖厂比较多,不缺砖头。 同时,双水湾原本那口井,也在老支书的命令下扒掉,将一些石头给起了出来。 毕竟砌这口井的时候,当时所有地方都困难,那时砖厂也少。 是老支书发动全村的人,去周围一些山沟沟里,一块一块捡来的。 这些石头基本都是从土层中冲出来的,比较结实。 用这些石头砌在水中,会更加的牢固。 上面的部分,则直接用砖头砌。 可以说,老支书为了这口能够传承百年的井,煞费苦心。 “没问题,交给我好了。” 耿国海痛快的应下。 随后,孙向阳爬出井,老支书确认了没问题后,立即让人放鞭炮。 向双水湾所有人宣告,出水了。 当鞭炮噼里啪啦的响起来时,双水湾那些还在梯田里忙活的社员几乎不约而同的抬头,远远的朝着放鞭炮的地方望去。 怎么这会又放鞭炮了? 还没等大家明白怎么回事,就见到孙庆波一边跑,一边喊。 “出水了,出水了!” 大家先是一愣,随即将手里的农具一丢,齐刷刷的开始往回跑。 越跑,人越多。 而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狂喜。 第二十八章 刘队长又来了 “儿子,好样的。” “还是向阳厉害,打小我就看出,向阳不是一般人。” “我看向阳现在比他爹都厉害了。” 院子里,此刻已经被塞的满满登登,不说整个双水湾的人都跑来了,但也差不多。 更多的人,都围在外面。 吃水不忘挖井人,这句话说起来简单。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曾经一开始的感恩,也会慢慢变成心安理得。 先前,村里那口井干掉,大家没办法,只能跑几里地外挑水吃,甚至还有人摔断了腿。 路难走,距离远,这些困难也不是不能克服。 但眼瞅着马上就要入冬了,到时候怎么办? 所以这段时间,大家越发怀念起以前村里有井的日子,吃顿饭的功夫,就能把家里的水缸装满。 平时用起水来,也不会抠抠搜搜,重复使用。 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感觉便越是强烈。 也因为如此,所以当大家听说井里出水后,才会迫不及待的跑来,想亲眼瞧瞧。 毕竟唯有体会过失去的艰辛,才会有复得的惊喜。 院里,张桂花仗着孙向阳母亲的身份,占据了最好的位子,说起话来,更是满脸的自豪。 周围的人,也随声附和。 这同样是一种母凭子贵。 用寻龙尺找到井后的孙向阳,可不仅仅是解决了大家吃水困难的问题。 更是变相的说明,他的本事,起码不会比他父亲差。 想想当初举报孙父的那户人家,谁心里没点忌惮? 可以说,当孙向阳用这口井证明了自己的时候,他的身份地位,便有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人觉得他是个病秧子。 这就好比老虎,再瘦的老虎,那也是老虎。 会吃人的! “都围在这里干嘛?地里不用干活了?” 老支书迈着八字步,瞪着眼睛骂道。 不过他的脸上,却透着几分得意,下巴都比以往抬高了几分。 刚刚他又是让放鞭炮,又是示意孙庆波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不就是为了眼下这一刻? 还不是想显摆显摆? 要不是他力排众议,坚定的支持孙向阳,能打出水来? 此刻,他甚至已经想好了,等年底修族谱的时候,自己跟孙向阳,要合力砍下一页来。 所以,村里谁的笔杆子最好来着? “老支书,今天可是咱们双水湾大喜的日子,就算歇一天,也不打紧吧?” 旁边有人笑嘻嘻的回应。 “行啊,想歇就歇着,不过没工分。” “嘁!” 周围立即传来一阵嘘声。 “老支书,咱们这口井什么时候能吃上?” “水多不多啊。” “急什么急?水都打出来了,还担心吃不上水?大家伙再坚持段时间,向阳这次找的井,比村里之前那口井还要浅,水也更多,足够大家伙吃的了。” 老支书回答着众人的问题。 “要不怎么说还是向阳厉害呢?回头让向阳去我家,我宰只老母鸡,好好给向阳补补身子。” “人家向阳稀罕你家老母鸡啊。” “还是去我家,我陪着向阳好好喝两杯。” 老支书仅仅只是起了個头,大家吹捧的对象立马就换成了孙向阳。 而孙向阳,‘看’着不断出现的提示,蹭蹭往上涨的经验,心里那种满足就甭说了。 果然,只有搞事,搞大事,才是收割经验的正确打开方式。 不过,井打完了,下一步该搞什么? 现在家里面,嘟嘟已经好几天没给他提供一点经验了。 光靠一两个人的真心感谢或者仇恨,实在是杯水车薪。 反正这个冬天,绝对不能闲着。 老支书装完,便将众人都给轰走。 还真想歇着不成? 地里的活不用干了? 想得美! 等众人离开后,老支书满脸笑容,像看宝一样看着孙向阳。 “累不累?要不你先回家歇着?” “不用,我在这边看着就行。” 孙向阳摇了摇头。 现在正是收割经验的时候,他在众人面前晃悠的越多,得到的经验就越多。 这要是回去了,损失算谁的? “那行,这边有你看着,我也放心。” 老支书点点头。 虽然从打井开始,老支书就没让孙向阳干一点活,而多数时间,孙向阳也是闲的难受,甚至主动帮忙干点零碎活。 但只要孙向阳在这边,不仅仅是老支书,其他人也都会觉得心安。 至于现在,就更别提了。 因为孙向阳已经用铁一般的事实,证明了自己。 位置,水位,都‘算’的一清二楚。 不是真本事是什么? 而接下来的几天,随着越往下打,出的水便越多,到了后面,一半功夫都要花费在往外排水上。 好在上次刘春花曾拉过一台抽水的机器来,每天早上,耿国海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机器摇动起来,放下管子,将积攒了一整个晚上的水给抽出来。 然后,一边往外倒水,一边往下打。 按照耿国海的经验,再打个两三天,这口井的水,便足以供应整个双水湾吃水不愁。 到时候,就得开始砌井了。 而这天一大早,刘春花带着王立赶了过来。 她倒不是知道了这口井打出了水,而是那边的事情告一段落,已经重新选好了位置,开始打井。 然后她又算了算,这么长时间下来,双水湾这边的井,按照正常进度,也得二十米了。 所以过来看看情况。 要是不行,也早点换位置。 但让她怎么都没想到的是,她刚进双水湾的地界,碰到去山沟里挑水的人,便直接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了她。 听到那口井只是打了十几米就出了水,现在都快要打好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难以置信。 十几米就出水了? 所以,她到底错过了什么? 而相比她只是难以置信,王立则完全不能接受。 他当初可是特意勘查过那边,并信誓旦旦的说,那边绝对打不出水来。 可事实却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原本他这次跟着过来,就是想看笑话。 到头来却发现,自己成了那个笑话。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扭头就走。 实在是,没脸待下去了。 堂堂一个打井的技术员,竟然输给了一个用寻龙尺,搞封建迷信的农村病秧子? 但最终,他还是跟着刘春花来到打井的地方。 因为他还想亲眼看看,说不定打出来的水不多呢? 第二十九章 请孙向阳出山? “咦,刘队长来了?” 刘春花跟王立刚刚到这边,就迎头碰上了老支书。 这倒不是什么巧合,而是刚刚孙庆波往外推泥水的时候,远远就瞧见刘春花跟王立朝这边走来。 所以已经提前通风报信。 老支书就是瞅着刘春花过来,才特意弄了个碰巧。 但他也只是跟刘春花打了个招呼,至于旁边的王立,直接被他忽略掉。 “老支书,听说打出水来了?” 刘春花问了句废话。 因为只要看堆在不远处那还湿乎乎的泥水,还有顺着沟流淌过的痕迹,就知道答案了。 更何况,先前在路上碰到人,对方已经提前跟她说了。 但该说的话,肯定还得说。 “对,也就十七米左右打到水的,不值一提。” 老支书装作不在意的挥了挥手。 别看他在双水湾向来说一不二,手腕也老辣,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多多少少有点老小孩的倾向。 只不过,也得分对象是谁。 “恭喜老支书了,这口井的出水量怎么样?” 刘春花自然也能听出老支书的炫耀,但还是问道。 “昨晚控了一晚上水,今早上用你们拉来的抽水机抽了半个多小时,再往下打個一两米就足够大家吃的了。” 老支书轻飘飘的说着,但脸上的表情,分明就是,快夸夸。 “那看来是真打着水脉了,以后双水湾再也不缺水吃了。” 刘春花一边说,一边朝不远处的孙向阳看去。 当初对方拿着寻龙尺,肯定的说,这边能打出水来。 甚至在她明确反对后,更是压上自己的前途,愿意赔偿消耗的工分,也要在这边打井。 这些足以说明,对方那个时候就已经百分百确定,这里有水。 同时也验证了,寻龙尺可以找到水,并非她一开始想的,只是封建迷信那么简单。 想到自己另一边那口井没有打出水来,重新找的位置,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她就起了一些心思。 是不是请对方帮忙去那边看看? 而且,寻龙尺既然这么精准,她能不能学会? 相比刘春花已经惦记起孙向阳,一旁的王立听到出水量,先前的期待彻底破灭。 人家不仅仅打出了水,而且出水量丰富,他感觉脸上再度挨了结结实实一巴掌。 “吃的水是不缺了,不管怎样,也谢谢刘队长能想着我们双水湾,要是没你们拉来的抽水机,还有耿师傅帮忙,这进度起码还得再拖半个月。” 老支书倒也不是得了便宜卖乖,就是单纯想着炫耀一下。 刘春花之前百忙之中,还特意抽空跑过来,帮着找位置,他也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老支书不用客气,这是我们打井队应该做的,不过我倒是有一事,想求老支书帮个忙。” 刘春花心里那个想法越发强烈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气只会慢慢变冷,而陕北这边,入冬也要稍早一些。 另一边那口井,这两天才重新开始打,就算加班加点,到年底也没有太多试错的机会了,甚至后面还有不少排队的。 所以她必须保证那口井能够打出手来,这样才不会浪费大家的时间跟粮食。 “刘队长有什么话尽管说,只要我能够做到的,肯定不会推辞。” 老支书这会认真了许多,但也没有直接打包票,而且他说的只是代表他自己。 “您也知道,之前我们在沙坪坝打了一口井,但那口井没能打出水来,只得重新找了个位置,但也不敢保证什么。 所以我想请你们双水湾的孙向阳同志帮忙去那边用寻龙尺测一下,看看现在那口井能不能打出水来。” 刘春花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让向阳帮忙去看看?” 老支书有些意外的看着刘春花。 对方可是公社唯一一支打井队的队长,经验丰富,这些年也没少打出有水的井,去年社里的先进模范队,就是对方拿下的。 所以当刘春花说出这番话,主动邀请孙向阳帮忙的时候,老支书有些意外。 但仔细想想,好像又理所当然。 孙向阳的本事,对方也算是亲眼见证了,指哪打哪,说出水就出水,表面上是用寻龙尺找到的,至于那些什么磁场理论,老支书也不懂。 在他看来,孙向阳更像是能掐会算一般。 而刘春花在沙坪坝打井,并在失败一次的情况下,想找孙向阳帮着瞧瞧,也能说得过去。 甚至对双水湾,对他来说,还是件长脸的事情。 但老支书却没有直接答应。 因为刘春花请的是孙向阳,而不是他。 想想之前,他为了‘请’孙向阳给村里找水,不也没少费口舌吗? 最后更是晓以大义,加上孙向阳自己也是双水湾的一份子,觉悟高,自家也得吃水,最终才答应。 但依着他对孙向阳的了解,以及对方这些年藏拙,不显山不露水的性子,恐怕未必会答应刘春花的请求。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就更不可能替孙向阳做主了。 “对,我想代表公社打井队,请孙向阳同志出山。” 刘春花郑重的点头。 甭管在外人眼里,是不是封建迷信,但在刘春花看来,既然孙向阳能够用寻龙尺找到水,那就是有真本事,是个高人。 况且,抛开这些不提,对方所谓的磁场理论,现在好好琢磨一下,还是很有道理的。 完全可以将这套理论抛出去,让大家明白,寻龙尺并非什么封建迷信,而是有科学依据的。 这样一来,今后孙向阳也能省去不少麻烦。 她也能有个交代。 “刘队长,实在抱歉,这件事情我没法子答应你,你如果想请向阳出山,就只能自己跟他谈。” 老支书摇了摇头,略带歉意的看着刘春花。 如果对方是别的事情,甚至借的人不是孙向阳,他都能直接答应下来。 唯独孙向阳,不行! 在老支书的眼里,孙向阳可不仅仅是能找水这么简单,如果他的本事比他父亲还厉害,那将是整个双水湾的福气。 甚至他之前在钱婆子以及赵富海身上,更是言传身教,也有等自己老了以后,让孙向阳来接他班的意思。 这足见他对孙向阳的看重。 “好,我亲自跟他说。” 刘春花点了点头,然后径直来到孙向阳面前。 第三十章 我拒绝! “你好,孙向阳同志,我为之前的不信任,向你郑重道歉。” 只见刘春花噔噔噔来到孙向阳面前,说完后,便是一个鞠躬。 本来还在眯着眼看热闹的孙向阳直接往旁边跨了一步。 开什么玩笑。 这种大礼他可承受不起。 更何况,有句话说得好,将求于人,则先下之。 哪怕他刚刚没有听到老支书跟刘春花说了些什么。 可这会,对方的诚意都快盛不过来了,他拿什么去接? “刘队长,你这是做什么?” 孙向阳让开后,直接开口。 “之前是我坐井观天,只听信了那些流言,殊不知,却犯了经验主义错误,事实证明,你的确用寻龙尺找到了水,也说明,寻龙尺是有用的。 因此,我必须要向你道歉。” 刘春花掷地有声的说道,而且她也是这么做的。 “刘队长,真的不用这样,你当初之所以拦着,也是出于一番好心,伱有你的立场,我也有我的坚持,这种事情,没有谁对谁错,大家的目的都是相同的,都是真心为了双水湾能够打出水来。” 孙向阳缓缓说道。 旁边,跟着过来的老支书听到他这番话,眼睛明显一亮。 不愧是他看中的人,这话说的有点水平。 顿时,他就有种老怀欣慰的感觉。 “虽然目的相同,但如果真因为我的原因,导致选错了位置,无法打出水来,那就是我的过失了。” 刘春花摇了摇头。 “没有发生的事情就不要说了,反正现在也打出水来了。” 孙向阳一边说着,一边心想,如果先前他没坚持,恰好刘春花在别的位置也打出了水,哪怕那个位置比眼下的井更深,更难打。 可只要对方打出水来,如今两人的处境就会颠倒过来。 相比过程,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他先前的坚持,更多的还是为了自己。 不过眼下,这种话就不必提了。 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双水湾也成功打出了水,可谓是皆大欢喜,双赢的局面。 “不错,有了这口井,今后双水湾的社员,吃水就方便了,但还有不少地方吃水困难,尤其是沙坪坝那边,比这边更困难。 先前我带着打井队在那边打了一口井,结果没却没能打出水来,只能重新挑选位置。 既然寻龙尺可以找到水,所以我想请你去那边帮着瞧瞧。 你放心,只要那边能打出水来,我会跟社里打申请,表彰你的奉献。” 刘春花也诚恳的说道。 “让我去沙坪坝找水?” 孙向阳怎么都没想到,刘春花竟然打的这个主意。 站在对方的立场上,的确没毛病。 但问题是,他是他,对方是对方。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他能够在村里找到水,那是消耗了100点经验,而根据游戏锚定的地点,这种能力也仅限于双水湾。 也就是说,只要出了双水湾,他就不能用这种办法了。 除非他能把风水堪舆也给技能化,到时候就成了他自身的能力,就跟如今的挑水技能一样,不管在哪,都能用。 可惜,前段时间,他固然从老支书那边将父亲留在对方那里的风水书籍拿回去,也一直挑灯钻研,就算原主以前也没少研究,可孙父对他的评价,并没有出错。 原主压根就不是那块料,给他带来的帮助也不大。 如今,他虽然勉强有了一点头绪,但更多的仍旧是处在一种雾里看花的状态。 给他的感觉就是,已经快要找到门径了,却有一层窗户纸隔着。 只要他能捅破这层纸,或许就成了。 但什么时候才能捅破,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也就是说,哪怕他现在积攒的经验已经快达到一千点,也没办法去双水湾之外的地方找水。 因此,刘春花打的主意,注定不会有结果。 更何况,现在才77年,在双水湾,有老支书给他当靠山,他又是给全村找水,所以基本不会出事。 可要是去了沙坪坝,万一再出点什么问题,谁来救他? 刘春花? 还是对他充满敌意的王立? 到时候就算老支书也是鞭长莫及。 因此,除非他得了失心疯,否则肯定不会出去浪。 至于什么社里表彰,荣誉之类的,能填饱肚子? 现阶段,他需要的是苟在双水湾,像只过冬的松鼠,使劲储备经验点。 待过個几年,改开之后,一切明朗,加上风水技能化,再出去浪也不迟。 尤其是双水湾已经成了他的基本盘,发展双水湾,就等于是提升自己。 所以,他干嘛要跑出去找罪受? “是的,咱们先去沙坪坝。” 刘春花点了点头,充满期待的看着孙向阳。 一句咱们,一个先去,孙向阳就有点不想搭理她了。 刘春花一个女人,能够成为打井队的队长,甚至从她的为人处世,都能看出这是个具有浓烈时代特色的人,讲究的是无私奉献。 孙向阳敬佩她,也愿意在精神上支持她。 但这玩意,你自己做也就罢了,最起码你精神上得到了满足,升华。 可拉着别人一起去无私,算怎么回事? “抱歉,我去不了。” 孙向阳也不再顾及对方的颜面,断然拒绝。 他算看出来了,对刘春花这种性格的人,一就是一,二就是二。 玩什么委婉表达,对方只以为自己诚意不够,会加大力度,继续劝说。 “我……去不了?是因为距离太远?我知道你身子骨弱,我可以找车子,驮你过去,不用你自己走路。” 刘春花果然没放弃。 “刘队长,我的意思是,我不会离开双水湾,更不会帮着去找水,无论什么条件,都不会去。” 孙向阳说的很坚决。 听到他的话,刘春花露出错愕的神情。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让你帮点小忙,只是去瞧一瞧,难不成还能累着你?我跟队长为了给各个生产队打井,还不是天天四处跑? 而且,你知道我们队长为了打井,已经多少天没回过家了吗? 你怎么一点觉悟,一点奉献精神都没有?” 不等刘春花说什么,一旁的王立就忍不住了,也算是找着了理由,上来就是一顿喷。 孙向阳的脸色顿时变冷。 第三十一章 苦衷? 孙向阳冷冷的看着王立。 不可否认的是,如今这个年代,很多人都有一颗奉献的心,不管在厂里,还是生产队,那是真的卖力,甚至是拼命干活。 而刘春花哪怕也是这种人,但也只是请孙向阳去帮忙,想方设法的给他解决困难,绝对不会拿什么大义,奉献的帽子去压他。 要是孙向阳的风水堪舆已经技能化,要是再过个几年,环境宽松一些,看在对方不辞辛苦往双水湾跑的份上,看在对方的为人,他也愿意帮这个忙。 问题是,他现在根本去不了,所以也就没办法答应。 但王立呢? 对方看他不顺眼,这点他早就知道了。 只是孙向阳懒得搭理他。 毕竟不是一路人,今后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可眼下,对方竟然高举奉献大锤,朝着他脑门子棒棒的敲来。 这就不能忍了。 “刘队长的为人,我是敬佩的,但你王立,王技术员凭什么舔着脸让别人奉献? 好,你不是谈奉献吗? 我们双水湾还有不少五保户,家里困难,那以后干脆由你来赡养他们吧,给他们养老送终。 如果你王技术员能做到这点,那我二话不说,立即就去帮着刘队长找水,怎么样?” 孙向阳开始反击。 对于这种喜欢拿着大义去压别人的伪善之辈,最好的办法不是为自己辩解,而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嘴上谈贡献,只去要求别人,谁不会? 真轮到他自己了,你看他急眼不。 “我又不是双水湾的人,凭什么让我给他们养老送终?” 果然,王立气坏了,这不是无理取闹吗? “对啊,我又不是你们公社打井队的人,凭什么让我去给伱们找水?” 孙向阳反唇相讥。 “你……这压根就不是一回事,让你去找水,是给我们打井队找的吗?还不是为了那些吃水困难的人?” “但找水打井,是你们打井队的工作,又不是我的工作?你王技术员会把你的工资分给我吗?” 听着孙向阳‘不讲理’的话,王立被气的直哆嗦。 他一個技术员,平时不管去哪个生战队,都会被捧着,敬着。 就算是遇到那些不讲理的,也用不着他出面,就有人帮他给解决了,无非就是站在旁边看看热闹。 真轮到他自己上阵了,却发现,好像压根就不是那么回事。 “王立,别说了。” 似乎生怕王立再说出什么得罪人的话,刘春花赶忙把他给拉住,然后歉意的看着孙向阳。 “对不起,王立他不是那个意思,但如果是因为工资的话……” “刘队长,跟工资没关系,是我自己的原因,抱歉了。” 孙向阳打断对方的话,并且说完后,直接转身离开。 刘春花明显还有些不死心,想要挽留,但却被老支书给制止。 等到孙向阳走远了,老支书才看着她说道:“刘队长,你就别再逼向阳了,他不是不想帮忙,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苦衷?” 刘春花不明所以的看着老支书。 “不错,你可能不清楚,向阳他爹,以前曾被村里的人举报过,从那以后就一蹶不振,所以这些年,向阳虽然继承了他爹那一身本事,但一直都在藏拙,不显山不露水。 依着我对他爹的了解,肯定是他逼着向阳发过誓,不允许他在外人面前显露自己的本事,更不能出双水湾晃悠。 这次要不是我卖着这张老脸,三番五次的登门相求,并且还有人因为去挑水,把腿给摔折了。 加上向阳这孩子心善,不忍村里再有人因为这个受伤,才不惜违背他爹让他发的誓,帮村里找了这口井。 尤其是他爹之前也因为救人死了,他现在又违背了他爹让他发的誓。 这心里,能好受吗? 要不我说,打井的这些天,他怎么就时常一个人发呆呢? 所以,刘队长你就别再难为他了。 他也不容易。” 老支书连连叹息。 就连刘春花在听完他的解释后,也沉默了。 想想孙向阳他爹,曾经给村里找了一口井,暴露了自己的本事,结果反遭人举报,估计对他的打击也很大。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不想自己的儿子步自己的老路。 至于说,孙向阳一家的品德,还用得着怀疑吗? 孙向阳他爹即便被人举报过,即便有人的良心被狗给吃了,但他仍旧愿意去救人,甚至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这样的人,谁能去怀疑他的品德? 如今,孙向阳为了双水湾的人,不惜违背父亲生前让他发的誓,同样不求回报,无怨无悔。 这对父子,都值得让人去敬佩。 她不由为自己刚刚的怀疑感到羞愧。 或许应该找个机会,跟对方道个歉。 而旁边,王立脸上阴晴不定,但他显然不是因为愧疚。 “不过呢,这人在做,天在看,刘队长知道当年举报向阳他爹的那人最后怎么样了吗?” 老支书突然话锋一转,说起另外一件事情。 “没脸待在双水湾,自己走了?” 刘春花想了想说道。 “不,那人在举报后没多久,就得怪病死了,连尸体都没敢往双水湾坟地里埋,估计是被他那连夜逃走的家人不知道给埋到哪个山沟沟里了。” 老支书说着,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王立。 他自诩自己这对眼睛,看人无数,压根就不可能看错人。 像王立这种心高气傲,小心眼的人,在意识到自己错了后,不但不会反省,反而会将过错归咎到对方的头上。 刚刚,他已经看出对方心里没憋什么好主意,所以才特意点出那户人家的下场,就是为了敲打对方。 真以为风水师是个面团,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果然,听到他的话,王立浑身一个激灵,脸色刷的就变白了。 先前在听到老支书的话后,他的确有了些想法,打算回去后偷偷举报孙向阳,让对方好看。 哪怕现在已经不比前些年,可事情要是闹大了呢? 但当他又听到老支书说起那户人家的下场,才猛地想起,孙向阳可不是只会找水,人家那是正儿八经的家传风水术。 尽管他一直对这玩意嗤之以鼻,觉得都是些封建迷信,骗人的,但架不住有真实例子摆在那里。 而且,传言中,风水师可是很邪乎的,能坏人风水,自然也就能…… 越想,王立心中越是后怕。 甚至恨不能狠狠扇自己一耳光。 不就是一口井吗? 沙坪坝的人吃不上水,跟他有什么关系? 凭什么要把他自己给赔上? 当即,他就咧嘴,朝着老支书露出一个自以为诚恳,但实际上却无比难看的笑容。 第三十二章 有人给陈书婷寄东西 孙向阳从打井队这边走出没多远,就碰到一个穿着军绿装,扎着大粗辫子的女青年,看年龄,也就在二十岁左右,手里正提着一个重重的包裹。 “唉,孙向阳。” 对方看到他后,立即叫了声。 “有事吗?” 孙向阳疑惑的看着对方,眼前的女青年,是住在知青点的女知青,以前跟陈书婷也算合得来。 但当初孙向阳要跟陈书婷结婚的时候,她却激烈的反对,甚至还指着孙向阳的鼻子骂。 后来就算偶尔见到他,也从未给过他好脸色。 “有人给书婷姐寄了东西,上面地址写的是知青点那边,邮递员丢下东西就跑了,我知道你在这边,就顺路给你捎过来。” 徐凤霞一边说着,一边认真打量着孙向阳。 以往,孙向阳在她眼里就是个一无是处的病秧子,虽然他父亲是为了陈书婷,还有另外两個知青死的,但他娘也不能挟恩索报,非得让陈书婷嫁给她儿子吧? 如果孙向阳人品好,踏实能干,那也就罢了。 可以前孙向阳什么样子? 仗着身子骨差,天天窝在家里,什么活都不干。 陈书婷如果嫁过去,这辈子不是毁了吗? 所以,她之前怎么看孙向阳都不顺眼。 直至这次村里的井突然干掉,而孙向阳又站出来,重新为村里找了一口井,她才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好像这个病秧子,也不是一无是处。 毕竟当初社里打井队的队长反对的事情她也听说了,但孙向阳却据理力争,才决定在这边打。 当时,知青点的人还讨论过,大家一致觉得,这口井是不可能打出水来的。 没成想,不到半个月,人家愣是把水给打出来了,甚至比村里之前那口井更好。 等到这口井砌好,大家就再也不用跑出那么远去挑水了。 哪怕是知青点,这些挑水之类的活,也都是大家轮流做的,就算她也不例外。 谁不想能有个近点的地方挑水?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才像重新认识一般,打量着孙向阳。 “那给我吧。” 孙向阳看了一眼对方手里拎着的东西,外面被用纸盒子包着,缠了一道又一道。 看体积,长宽大概有三四十厘米,高也有二十多。 虽然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但分量肯定不轻,这点看徐凤霞提着东西的架势就知道了。 “你行不行啊?要不我给你送家里去?” 徐凤霞并没有立即把东西给孙向阳,显然固有的印象中,孙向阳可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 “我身体比以前好多了,现在我家的水,也都是我去挑。” 孙向阳挑了挑眉头。 自从用经验升到1级后,他虽然没有脱胎换骨,但也比之前强了很多,如果要有个对比,那就是已经比他上辈子的身体强一些了。 但跟村里那些青壮劳力比起来,仍旧差了很多。 别看这会吃的一般,平日里也没什么油水,但因为常年干力气活,哪怕精瘦精瘦的,也有股子力气。 像孙庆波,个头虽然不大,扛着两百斤的东西,却能健步如飞。 至于赵富贵,就更夸张了,能抵两个孙庆波。 反观孙向阳,他上辈子的身体,是个什么样子? 因为常年熬夜,不规律饮食,不锻炼,平时扛个四十斤左右的大桶矿泉水爬五楼,都能累的气喘吁吁,也就比孙向阳刚重生那会的原主强一些。 不过现在,明显已经超过了。 正如他对徐凤霞说的,现在他都能把水给挑回家了。 他估摸着,等升到2级,差不多就是农村青年的正常水准,即孙庆波那种。 达到3级,差不多就是赵富贵这个级别了。 4级,他就敢说,自己是双水湾,甚至方圆百里的大力王。 而5级…… 孙向阳没去想。 不是系统不给力,而是想升到5级,需要的经验太多。 之前他从0升到1级,消耗了100点经验。 但升级后,他就发现,从1到2级,需要的经验就已经到了500点。 按照这个比例,到3级不得1000点? 那4级呢? 5级呢? 截止到目前,他积攒的经验有923点,升个2级,绝对绰绰有余。 可是孙向阳却没有立即升级。 因为他发现,身体变好之后,他的饭量也随之增加了。 虽然之前老支书赞助了一点粮食,但相比漫长的冬天,实在是杯水车薪。 在没解决粮食问题前,他并不打算继续提升身体素质。 不然,吃不饱,饿肚子的感觉实在太难熬了。 还不如现在这个样子。 反正不管家里,还是生产队,都不需要他去干什么力气活。 甚至在孙向阳找到的那口井打出水来后,他早上去挑水的时候,都有不少热心的社员想要帮他挑,哪怕他拒绝了,对方干脆用自己的桶,给他挑到家里,想拒绝都拒绝不了。 所以,这个冬天还有一项任务,那就是弄到足够的粮食。 别看现在整个双水湾的人都在感激他,甚至帮他家挑水,可等年底生产队结算的时候,但凡老支书敢多分给他家粮食,绝对会有人跳出来。 因为感激,终究只是一时的,当年孙向阳他爹不是也给村里找到水了吗? 可结果呢? 前几天,刚出水的时候,整个双水湾的人都跑来看热闹,当时大部分人对孙向阳的感激,绝对也是真心的,那些经验点骗不了人。 甚至有人信誓旦旦的说什么,要杀老母鸡给孙向阳补身子。 结果到现在,孙向阳连根鸡毛都没见着。 因此,在不涉及自己利益的前提下,大家或许会把感谢挂在嘴边,甚至这份感激还能给孙向阳带来一定声望。 但生产队的粮食就不同了,那是整个双水湾全体社员的,是集-体的粮食。 根据平时干活的工分分配粮食,这是底线,大家可以接受。 但凭什么多分给孙向阳家? 就因为他找到了水? 可他找水的这些日子,计算工分就好了,哪怕真正打井后,他不干活都没问题。 到时候按照这些工分算粮食。 这样公平公正,谁也不会有意见。 但要说,直接一下子分给孙向阳家远超他工分的粮食,或者多给他工分,那大家就不能接受了。 怎么? 劳动还分贵贱了? 更重要的是,分给他多了,大家分的就少了。 所以,哪怕孙向阳之前的想法,也只是跟生产队借点粮食,来年,或者来来来年再还。 这样一来,大家看在他找到水的份上,也勉强能接受。 至于白给,白要的索取就算了。 人性这玩意,千万别往高了估算。 借钱借出仇来的,难道还少了? 并不是说你帮助了别人,对方就一定会感激你,尤其还是牺牲自己利益的情况下。 这些念头在孙向阳脑海中快速闪过,继而看向面前的徐凤霞。 “那给伱吧,不过真挺沉的,也不知道书婷姐家里给她邮寄了什么东西。” 徐凤霞听到孙向阳的话,便将手里的包裹递给孙向阳。 同样,孙向阳也挺好奇的。 毕竟,他跟陈书婷结婚后,还从未听她提起过自己的家人。 第三十三章 高考要来了? “有人给你邮寄了一些东西,挺沉的,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中午,当张桂花跟陈书婷回来后,孙向阳便指着炕上的包裹说道。 旁边,嘟嘟已经围着那包裹挺长时间了。 但爹说要等娘回来才能打开,所以她只能眼巴巴的瞅着。 “给我的?邮寄东西怎么会直接送到家里来?” 陈书婷有些意外。 “不送家,送哪里?” 孙向阳同样摸不着头脑。 “一般这种邮寄包裹之类的东西,都会有包裹单的,邮递员会把包裹单送来,然后自己去邮局领出来。” 陈书婷解释道。 “这样啊,那我就不知道了,我回来的时候路上碰到徐凤霞,她拿给我的,说是邮递员把包裹放到知青点就走了,这上面的地址,还有名字都是你的。” 孙向阳摇了摇头,这辈子的原主出双水湾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也没什么外地的亲人,自然没人给他写信,更别提邮寄包裹了。 不过,听了陈书婷的解释,他也觉得这件事情有点蹊跷。 反倒是陈书婷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些什么。 毕竟包裹单,她曾经收到过好几张,但从未去邮局领过包裹。 如果时间长了没人领取,这些包裹会原路返回。 而这次,包裹直接寄到家里来,很明显是有人特意打了招呼。 就是知道她不会去邮局领。 “你看一下,如果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就丢了吧。” 陈书婷说完,便转身离开。 屋内,孙向阳跟嘟嘟大眼瞪小眼。 “爹,娘说让你打开。” 过了一会,嘟嘟忍不住开始催促。 “好吧。” 孙向阳点了点头,然后在嘟嘟期待的目光中将包裹打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箱子书。 “书?” 孙向阳忍不住拿出来翻看了一下,然后发现,这些书全都是一些高中课本,以及复习资料。 陈书婷的家人给她寄书? 这是做什么? 里面并没有夹带着书信,只有最上面一本语文书内页上用钢笔写着四个字:好好读书。 然后就没有了。 从字迹来看,写字的应该是个男人,笔力劲挺。 好好读书? 看着这四个字,孙向阳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零碎的片段。 老三届。 恢复高考。 因为年龄的缘故,上辈子孙向阳自然没经历过这一茬,但他记得,当时他高中的校长,就是老三届的。 在他们高考前的动员大会上,校长慷慨激昂的讲述自己当年参加高考时的艰苦,说什么那是刚恢复高考,然后冬天去参加考试,冻得手都伸不出来,说他们生在了一個好的时代。 当然,那位校长坦言,自己第一次去参加高考,因为饿着肚子,穿不起棉袄,冻得发挥失常,没考上。 但他却没有放弃,又努力了几年,最终成功考上大学,从此改变了命运。 后来孙向阳还真去了解了一下恢复高考的事情。 可因为时间过了太久,记忆已经有些模糊,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那是77或者78年的事情。 再结合眼下的已经进入十月份,即将入冬,以及眼前这箱子书,上面写着的好好读书,都足以说明,那个时间点,就是今年。 就在今天的冬天。 只不过,到目前为止,他们这边还没有收到任何通知。 但这并不代表一些消息灵通的人能够提前知晓。 毕竟这种大事,不可能一两天就决定,也不可能做到完全保密,势必会征集意见,然后经过酝酿,待到时机成熟了,再全国宣布。 在这种事情里,有人占据先手,也是正常的。 毫无疑问,陈书婷的家里就是这种,所以提前把书邮寄过来,让陈书婷早做准备,然后争取考上大学。 考上大学,意味着什么,孙向阳很清楚。 那可是——回城啊! 不过算算,也到时候了。 上辈子他看电视剧的时候,就有不少讲述这些知青的故事。 一些知青为了能够回城,使尽了手段。 没资格,或者没能考上大学的,便让在厂里上班的父母提前下岗,以工厂招工的名额回城。 还有一些女知青,不惜赔上自己。 这些年,尤其是那些早早就下乡的知青,很多都已经在农村结婚,安家,甚至还有了子女。 但当回城的机会摆在面前时,便是各种人间悲欢离合。 抛妻弃子。 抛弃丈夫孩子。 这种故事数不胜数。 如果孙向阳没有跟陈书婷结婚,那这件事情自然与他无关。 但眼下的问题是,陈书婷是有资格参加高考的,甚至她的家人‘神通广大’,能够提前得到消息,并且直接将邮寄包裹送到家里。 那么,当她知道后,会如何选择? 曾经恩爱的两个人走到一起,都会为了这种机会,毅然决然的离开,更何况陈书婷之所以嫁给他,主要是因为他父亲救对方跟另外两名知青牺牲了。 是她怀着愧疚,补偿的心理,以及张桂花上门去闹,对方最终才不得不嫁给孙向阳。 论感情。 在孙向阳来到这里前,她跟原主可是真的‘相敬如宾’,连房都没有圆。 而以前,原主也是个扶不上墙的。 直至孙向阳来到这里,情况才有所改变。 但这短短的时间,压根就谈不上感情深厚,更别提什么不离不弃了。 此时,陈书婷并不在屋里,甚至已经跟他说,不是重要的东西就直接丢掉。 也就是说,孙向阳完全可以自己决定,自己处理。 哪怕对方事后知道了,他也完全可以说,自己压根就不知道高考要恢复的事情,只以为是些书,没什么用,就塞到了一边。 甚至,就算他把书拿给陈书婷,可只要不说出恢复高考的事情,以对方对家人表现出来的抗拒,恐怕也会把这些书束之高阁,乃至送人。 再者说了,孙向阳有什么资格,又凭什么说恢复高考的事情? 他一个陕北小山村的农民,都没出过远门,小学都没毕业,怎么可能知道恢复高考这种大事? 真要不知死活的嚷嚷出来,再传到公社,传到县里,等待他的绝对不是什么奖状。 “嘟嘟,去叫你娘过来。” 最终,孙向阳把目光望向正满脸失望的嘟嘟身上。 至于心里,明显已经有了决定。 第三十四章 风水之法 没多久,陈书婷就一脸疑惑的跟着嘟嘟进来。 而孙向阳也不废话,直接指着箱子里的书说道:“有人给你寄了这些书跟复习资料,希望你能好好学习。” “书?学习?” 陈书婷不由自主的朝着纸箱看去,但随即,她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似乎这些书,还有叮嘱,让她想起了某些不愉快的事情。 “我用不着,你看着处理吧。” 果然,跟孙向阳预料的一样,陈书婷压根就没接受,甚至连缘由都没问一下。 “那就先放家里,万一哪天无聊了,可以看看,实在不行,就等嘟嘟长大了,给她上学用。” 孙向阳并没有说跟高考有关的事情,否则根本解释不清,因为就连寄书的人,都没留下跟高考相关的只言片语。 所以这些书最好的归宿,就是先放在家里,等事情明了后,再做处置。 陈书婷听到他的理由,直接翻了个白眼,留给嘟嘟上学用? 现在嘟嘟才四岁半,想看懂这些书,最起码也得初中以后。 因为双水湾没有学校,上学就得去七八里外的学校,而且还是直接上一年级,没有幼儿园。 而且,这会上学可不兴家长送,基本都是小伙伴一起,屁颠屁颠的,也不知道累。 可就算如此,年纪太小了也不行,离学校近的,七八岁差不多就上一年级了。 但在双水湾,多数都是九岁十岁才开始上学。 这么算下来,等嘟嘟上初中,最少也得十年以后。 孙向阳这是要把这些书当成传家宝啊。 不过陈书婷倒也没说什么,她虽然不打算看,可要说把这些书扔了,烧了,却是没有想过。 她以前上学的时候,对这些课本书籍最爱惜不过,刚发下来,就用旧报纸做书封,往往学完了,看上去还崭新。 所以她也做不出这种毁书的事情来。 便只能听孙向阳的了。 说完话后,陈书婷继续出去忙活,嘟嘟倒是留下了,只是小脸上满是纠结。 看着她的模样,孙向阳忍不住说道:“嘟嘟,你放心,要是这些书你娘不用,爹肯定给你留着。” 听到他的话,嘟嘟的眼睛猛然瞪大,表情呈现呆呆的模样。 学习什么的,最是讨厌了。 以往,陈书婷就教过她算数,每次她都掰着手指头,急得满头大汗,还经常出错,挨训。 所以她幼小的心灵里早就种下了对学习恐惧的种子。 她宁愿天天玩,也不愿意学习。 更何况,她私底下已经跟跳跳哥约定好,将来一起拜她爹当师父,然后用寻龙尺找水。 至于说找那么多水干嘛,她就不知道了。 总之,先前孙向阳握着寻龙尺,找到水的时候,那跺脚的姿态,已经深深的印入嘟嘟,以及孙跳跳的心底。 况且如今家长对孩子上不上学,并没有太多的执拗,小学都没上完就下学帮着家里干活的比比皆是。 真正让所有人,尤其是农村重视上学,还得从恢复高考以后,那些毕业的人,通通由国家安排了铁饭碗以后,才开始的。 于是,上学、高考,就成了农村孩子最好的出路。 家长也纷纷都重视起来,只要自家孩子是那块料,砸锅卖铁也要供出一个大学生。 但对眼下的嘟嘟,以及孙跳跳来说,孙向阳手握寻龙尺找水,才是最威风,最厉害,以及最想学的本事。 “行了,去玩吧。” 孙向阳看着嘟嘟感激坏了的表情,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便将这箱子书收好。 然后他就拿起那本看了一多半的水龙经,继续钻研起来。 这本书,是他父亲留下来的其中之一,主要讲的便是水。 郭璞老祖便说过: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风次之。 而水龙经的开篇则是:若知水龙作法,尽大地山河神机在握。 正因为如此,所以水龙经里面详细的阐述了如何辨别寻找水源,水口,水路,水法等。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从升到1级后,他便感觉除了身体好了许多外,就连脑袋也更灵光了,思维更清晰。 尽管还谈不上过目不忘,但也勉强摸到学霸的边缘了。 所以他现在只要有空,就会看书。 要是以前,见他又入魔了,张桂花少不得要说他几句。 但自从他给村里找出那口井,并还说出一番大道理后,张桂花就开始对他这种行为不闻不问。 哪怕在张桂花的心里,孙向阳之所以能够找到那口井,也是他爹生前告诉他的。 可外人不知道啊。 看着自家儿子现在有‘出息’了,被整个双水湾的人夸,她也有种欣慰的感觉。 甚至,她已经开始在心里期待孙向阳能够学会这些东西,别把他爹看家本事给丢了。 转眼又过了几天,外面仍旧是风平浪静,恢复高考的事情,仍旧没有传来,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孙向阳竟然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他觉得,应该是自己想到恢复高考的事情,所以生出来的错觉。 至于村里那口井,已经开始砌石头,按照耿国海的估算,最多再有四五天,就能砌好,然后把井洗一洗,再放置個几天,大家就可以去那边打水了。 所以这几天,老支书也在盘算着,要不要好好庆祝一下。 这天,孙向阳来到打井队这边转了一圈,突然孙庆波神神秘秘的把他拉到一边。 “向阳,伱听说了没?” “听说什么?” 孙向阳一愣,难道外面已经有了恢复高考的消息? 他那颗心,也不由的落下。 总算是来了。 回头就该跟陈书婷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只是不知道她的选择又会是什么。 还有嘟嘟,以后怎么办? “村里有人在说你的坏话。” 孙庆波满脸气愤的说道。 “说我坏话?” 孙向阳有些意外,不是恢复高考的消息? 还有,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说他的坏话? 毕竟他帮着村里找出了这口井,大家虽然没真的给他送鸡吃,但这才几天的功夫,不至于这么快就翻脸无情吧? 难不成是被关着的钱婆子,又开始作妖了? 不由得,他看向孙庆波,等待下文。 第三十五章 有人造谣 “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造的谣,说你能找到这口井,靠的压根就不是自己的本事,而是因为这里是你家以前的老宅。 说你家在挖这边窑洞的时候,就知道下面有水,但故意瞒着不说,不愿意在自家院子里打井给大家伙吃。 直到这次村里那口井干了,你没办法,才借着找水的幌子,把位置选在了这边。 还说你压根就不会用寻龙尺,只是在招摇撞骗。” 孙庆波满脸气愤的将自己听到的谣言说了出来,一副为孙向阳打抱不平的模样。 反正,不管别人怎么说,他是相信孙向阳有真本事的。 “招摇撞骗?” 孙向阳琢磨了一下这个词,但不得不承认,这个谣造的还是挺有水平的,逻辑方面,也完全能说得通。 按照正常的逻辑,他家以前就懂风水,所以才选择了这個风水宝地,挖了这几孔窑洞。 那么在这个过程中,发现地下有水,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别人不懂风水,自然发现不了,但这不包括孙向阳家。 尤其是他爹,以前就能为村里找到水,难道会不知道这边也有水? 再结合孙向阳以往的表现。 得! 还真是越琢磨越有道理,仿佛事实就是如此一般。 也不知道传出这个谣言的会是谁。 但毫无疑问,肯定跟他有仇,看他不顺眼。 钱婆子? 赵富海? 亦或是那个王立? “向阳,依我看,这件事情必须要查个清楚,不能让人平白污蔑你,等把那家伙找出来,我非得把他那张嘴给撕了不可。” 孙庆波继续说道。 “的确得好好查查,我也想知道是谁这么恨我。” 孙向阳点点头。 俗话说的好,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虽然他也明白,众人对他的感激只是一时的,但不管如何,先好好收割一批经验点再说,他还指望这个奋发向上呢。 哪怕负面情绪也能给他带来经验点,但一边是笑容满面的感激,一边是暗地里抽刀子,指着鼻子骂,三岁小孩都知道怎么选。 而且,有些谣言传着传着,大家也就深信不疑了。 虽说谣言止于智者,可这个世界上,大多数都是些人云亦云的普通人。 谣言之所以这么有市场,被广为流传,就是因为有噱头,能够满足一些人某些阴暗的想法。 更重要的是,传谣言的时候,会有一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优越感。 自然,越传就越是离谱。 孙向阳一旦形成这种招摇撞骗的印象,今后再想改变,就得多费数倍的力气。 尽管他还没将寻龙尺技能化,不会用,但在这件事情上,他可一点也不心虚。 他能够找到这口井,纯粹靠自己的‘真本事’。 “行,伱说怎么查,我听你的。” 孙庆波立即说道。 “这些日子,钱婆子跟赵富海那边,有没有人跟他们接触?” 孙向阳率先怀疑的仍旧是这两人。 “别人我不清楚,倒是钱寡妇每天都去送饭,赵富贵反倒是没去过,只是每天一个窝窝头,让钱寡妇给捎去,保证赵富海那小子饿不死就成了,你怀疑是他们两个造的谣?” 孙庆波一副立即就要去找他们算账的架势。 “不好说,甭管是不是,去问问就知道了。” 孙向阳说道。 “问问?” 孙庆波觉得,就算是对方造的谣,估计也不会承认。 但孙向阳既然说去问问,他自然陪同一起。 很快,两人就来到关着钱婆子跟赵富海那个废弃窑洞。 这边显得很荒凉,毕竟没人住,也没人打扫,甚至旁边还有一孔窑洞已经塌陷大半。 而另一孔相对完好窑洞门口,堵着一块四处漏风的木板,里面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音传出。 当初,老支书做主,将两人关在这边,直到打出水来再说。 但现在,虽说已经打出水来了,但老支书正忙着,哪有心思理会这两人? 并且,自从老支书跟他一番交心长谈,也让他明白,一个村子里,像钱婆子跟赵富海这种人必定是少不了的。 甚至大多数村子里都有这种人憎狗嫌的人,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奚落,教训孩子的反面。 孙庆波上前将用铁丝绑着的木板解开,外面的阳光洒进去,就能看到在窑洞口,两个身影蜷缩在一些柴草上面。 正是钱婆子跟赵富海。 但两人这会蓬头垢面,脸颊消瘦,在木板移开后,齐刷刷的挣扎起来,眼睛里像是冒着绿光。 并且,在赵富海的脸上还多了些抓挠的痕迹。 而钱婆子的嘴角,也残留着一点淤青。 很显然,这两人曾有过冲突。 原本,孙向阳是怀疑这两人的,但看到对方的模样后,这种心思立即就淡了。 两人这会明显饿的没有半点精气神,又怎么可能有心思去造谣? 况且,他们造谣说给谁听? 比起他来,两人在双水湾可没有半点人缘,在老支书刻意纵容下,大家恨不能两人去死,谁会发善心来看他们? 钱寡妇倒是每天来送点吃的喝的,但对方那绵软的性子,也不像是会传谣的那种人。 “向阳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看在我哥的面子上,放我出去吧。” 等稍稍适应,看清楚来人后,赵富海强撑着身子,连滚带爬的就要往孙向阳面前凑。 “我也不敢了,你放我出去。” 钱婆子同样有气无力的喊着。 “都给我老实点,没有老支书跟向阳发话,你们要是敢出来,别怪我不客气。” 孙庆波直接拦在洞口。 两人也随之停下。 这时,孙向阳不禁想起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至少在针对自家,编排自己的时候,钱婆子可是没有半点留情。 那咬牙切齿,遗憾自己没被井龙王收走的模样,他至今都记得。 要是因为对方被关了段时间,吃了点苦,看着很可怜,他就原谅了对方,那不说别人,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以后是个人,都敢骑在他头上拉屎。 更何况,孙向阳也实在同情不起来。 所以,放两人出来肯定是不行的。 不过他还是将目光落在赵富海的身上。 毕竟相比钱婆子,赵富海以前倒是跟他没什么恩怨。 关键是这家伙平时在双水湾野的很,消息也足够灵通。 或许能问出点什么,也说不定。 第三十六章 夺妻之恨? “赵富海,最近有没有人来看过你?” 孙向阳开口问道。 “我哥没来过。” 听到孙向阳的话,赵富海先是有些错愕,随即便用力摇头。 刚被关进来的时候,他心里的确有怨气,觉得哥哥没替他求情,说好话,所以才导致他被关进来。 毕竟以往,只要他惹了什么祸,最终都是哥哥赵富贵替他出面。 虽然也没少挨揍,但他都习惯了。 反正仗着哥哥不敢打死他。 他相信,这次也一样。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天,两天,五天,一直到现在。 他不但没有被放出去,甚至哥哥都没来看过他。 每次都是钱寡妇捎来一个窝窝头,却没有只言片语。 要说心里没怨恨,那肯定是假的,但慢慢的,他便开始慌了。 这时他才发现,如果没有他哥哥,他自己根本什么都不是。 正因为如此,所以当孙向阳问他有没有人来看过他的时候,他本能就想到了自己哥哥。 他觉得,孙向阳肯定不希望有人来看他,让他在这里自生自灭。 而他哥哥又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只要他不傻,就知道该怎么回答。 更何况,他说的也都是真的。 “那除了你哥跟钱寡妇,还有没有别的人来过?” “没有。” 赵富海毫不犹豫的摇头。 “听说你消息挺灵通的,那你知道双水湾谁对我有意见,看我不顺眼?” 孙向阳继续问道。 而这次,赵富海犹豫了一下,直接看向对面的钱婆子。 要说谁对孙向阳意见最大,那肯定是钱婆子了。 钱婆子的心,也立即提了起来,就在她准备喊冤,为自己辩解的时候,却又见孙向阳摇了摇头。 “除了这个老虔婆。” 尽管当面被叫老虔婆,但此刻,钱婆子却不敢有半点意见。 钱婆子以前撒泼骂街,凭的就是别人不能把她怎么着。 毕竟她都一把老骨头了,真要把她打出个好歹,她直接上对方家里赖着。 可被关在这么这么长时间,终于让她认清楚了现实。 不是没人能治她,而是能治她的人,平时懒得搭理她。 赵富海这边心里却有些失望,但他还是努力回想了一下,突然,一個身影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我想起来了,知青点的宋建强有段时间没少骂你,说,说你……” “尽管说就行。” 孙向阳知道后面准没好话,不过却把这个宋建强给记住了。 甚至,他的心里隐隐已经有了些答案。 “宋建强说伱是……癞蛤蟆,还说陈书婷嫁给你,将来肯定会后悔,我还知道,陈书婷嫁给你之前,这个宋建强也对她有些想法,不过现在好像跟那个徐凤霞挺好的。” 赵富海一股脑的把宋建强给卖了。 至此,孙向阳已经可以基本可以断定,那些谣言,大概率就是这个宋建强编排出来的。 在他的记忆里,这个宋建强高高瘦瘦的,戴着眼镜,很高傲的样子,跟双水湾的人合不来。 因为他当初刚来的时候,仗着自己是城里的,有知识,总是喜欢指点江山,说这不行,那不行的,对生产队的工作,也多次提出抗议。 慢慢的,也就变成了个讨人嫌。 除此之外,好像当初陈书婷要嫁给他的时候,对方的确说了不少难听的话。 随后,陈书婷也跟对方划清了界限。 而现在对方之所以跳出来,在孙向阳想来,应该跟徐凤霞有关。 刚刚赵富海也说了,这个宋建强跟徐凤霞好,而恰恰就在前几天,徐凤霞给他送包裹的时候,两人还见过面。 他能够感受到,如今的徐凤霞对他印象大为改观。 想来,徐凤霞回到知青点,便跟宋建强谈过他,觉得陈书婷也不算嫁错人。 但落在宋建强的耳朵里,就有些刺耳了。 像陈书婷这种气质好,长得好的女青年,受人爱慕也是正常的。 双水湾没结婚的青年,有几个没想法的? 只是大家有自知之明罢了。 但对于宋建强来说,肯定不会觉得自己配不上陈书婷,毕竟两人都是城里来的,都是知识青年。 这不是天作之合吗? 可惜,陈书婷却嫁给了孙向阳,他如何能不恨? 本来孙向阳一个病秧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他想针对也不容易。 没想到,现在孙向阳竟然跳了出来,并且一下子成了整个双水湾的英雄。 再加上徐凤霞也开始对孙向阳印象大为改观。 宋建强能受得了? 如今可谓是新仇加旧恨。 出于报复,见不得孙向阳好,他编排出这种谣言,也不是不可能。 尤其对方还算个知识青年,这脑袋也比双水湾的社员灵光,编的真像那么回事,符合逻辑。 更重要的是,这个谣言是刚刚出现的,就在他见完徐凤霞之后。 时机,未免也有点太过巧合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孙向阳自己想象的。 也有可能是他冤枉了对方。 但不管如何,现在总算有了一些线索,不至于连个目标都找不到。 “行,我知道了,你继续在这里好好反省,过几天,井就砌好了。” 孙向阳最后还是给了赵富海一点盼头。 等井全部砌好以后,估计老支书也就能抽出空来,定下这两人的惩罚。 先前老支书可是把这两人当成预备的替罪羊,如果那边没打出水来,这会两人恐怕早就被老支书给拿来顶包了。 所以说,能够打出水来,也算两人的‘幸运’。 听到他的话,赵富海的眼睛明显一亮,然后痛哭流涕的道谢。 随后,孙庆波重新将木板封上。 “向阳,我知道这个宋建强,不是什么好东西,成天阴阳怪气的,这次的谣言,肯定是他放出来的。” 回去的路上,孙庆波发表着自己的观点。 “你有证据吗?” “这还用得着证据?除了他,还能有谁?你等着,回头我找人收拾他,我还不信了,这双水湾有他撒野造谣的份?” 孙庆波冷哼一声。 他是没有证据,可他不傻。 孙向阳跟宋建强之间,还需要选择吗? “别急,这件事情我有办法,而且,就算你带人揍他一顿,难不成还能让他把那些话收回去?” 孙向阳摇了摇头。 怀疑的种子,一旦埋下,就会不断地成长。 而想要让这些谣言不攻自破,只有一个办法! 第三十七章 儿子,祸事了! 在孙向阳看来,尽管这个谣言说的头头是道,还颇有道理,但也不是没有破解的办法。 谣言不是说,他不会用寻龙尺,是在招摇撞骗吗? 但如果他证明自己会用,并且再找出点别的东西呢? 到时候,那谣言还能禁得住推敲? 况且,一旦证实谣言是宋建强传出来的,以两人过往的恩怨,对方的话还能站得住脚? 恐怕,再也不会相信相信他所谓的‘真相’。 而孙向阳之所以多费功夫,兜这么一个大圈子,甚至还得自证,压根就不是他宋建强有这么大的脸。 真正的原因是,孙向阳今后打算把双水湾打造成自己的根据-地。 他相信,这个游戏锚定在双水湾,肯定有特殊的用意。 既然没办法离开,那就努力的发展。 只有发展双水湾,不断的搞事情,才能收割到源源不断的经验点。 用来提升自身等级,可以让他的身体越来越好,有过上辈子的经历,他很清楚,没有什么比身体健康更重要的了。 除了自身等级外,他还能掌握各种技能。 挑水这种废技能就不说了,但是寻龙尺,风水堪舆,寻龙点穴,甚至将来再学点功夫,学点医术。 不说把自己打造成十项全能,可至少也得没什么短板。 而这,却需要近乎海量的经验点。 光靠平日里的感恩,或者仇视,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像这次打井,前前后后虽然没少浪费时间,可收获也是丰厚。 要是没有这一出,指望如今越薅越少的嘟嘟,分毛不拔陈书婷,以及动真火才会给他提供经验的张桂花,那得猴年马月才能积攒到一千点? 所以,他打算借着这次谣言,名正言顺的再搞一次事情。 要不然还真以为他拿那個宋建强没办法了? 上辈子,各种宫斗戏他可没少看,就算工作以后,职场里各种暗箭,抽冷刀子的事情还少了? 远的不提,眼下就有一个机会,能把宋建强给坑死。 那就是恢复高考。 宋建强可是属于驻扎在双水湾知青点的知青,虽然有资格报名,但得有介绍信才行。 而且,真以为如今报名参加高考没有正审这个环节? 老支书随便一封检举信,都能让宋建强失去这个资格。 考试没能考上,固然痛苦,但毕竟是尝试过了,明年可以继续。 可如果,连试的资格都没有呢? 尤其是宋建强为人骄傲,会认为自己考不上? 到时候恐怕比杀了他都难受。 所以,孙向阳这次准备用牛刀,真正要杀的,压根就不是宋建强,对方顶多属于牛身上的苍蝇。 “什么办法?” 孙庆波忍不住的问了起来。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你要是有心,可以试着找一找,当初宋建强亲口跟谁说的这个谣言,找到以后,先稳住对方,我有用。” 孙向阳并没有透露自己的计划。 倒不是信不过孙庆波,而是那个计划他还没考虑周全,总得给他个两三天。 而且,寻龙尺也还没转化成技能。 但关于这个,他反而不怎么担心,因为他有种强烈的直觉,转化为技能,也就在这一两天的事情。 说不定待会回家的路上,灵光一闪,就自个掌握了。 一旦他自己入门,转化成技能,就可以用经验点提升技能的等级,中间不知道省下多少苦功。 要是没这点,他吃饱了撑的,才会想去学更多的技能。 可同样的,技能多了,消耗的经验点也就多,他就得努力的收割经验。 所以,这是一个难以解开的循环。 “你放心,这件事情交给我好了,保证能把那家伙揪出来,竟然帮着外人造谣,哼!” 孙庆波拍着胸口保证。 他为人本就机灵,跟谁也能处得来,也就是说,交游广阔。 要不然也不会在谣言刚刚兴起的时候,他就先一步知道了。 不过跟他说起此事的那人,也是支支吾吾的,估计应该知道一些什么。 顺着这条线去查,肯定能找到。 他这次,可是奉了孙向阳的‘命令’。 他就不信对方敢不给这个面子。 哪怕谣言里,说孙向阳是在招摇撞骗,可这玩意,谁敢赌? 毕竟传个谣,吹吹风是一回事,真让自己上阵,哪个不心虚?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可是有前车之鉴的。 看着孙庆波浑身充满干劲的离去,孙向阳也扭头回了自家。 嘟嘟正坐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本小人书,看得津津有味。 先前她倒是寸步不离的跟着孙向阳,但打井队那边,现在正在砌井,到处都是砖头石头,她在那边根本没有地方玩,而且孙向阳担心她磕着,干脆就将她留在家里。 听到有动静,嘟嘟抬起头。 “爹。” 甜甜的叫了一声后,她又继续低下头。 她现在已经不玩溜溜球了,前几天,跳跳哥给了她一本小人书,还跟她介绍了里面的妖怪。 那个唐僧,是知了变的,骑的白马是龙变的。 还有个拿棍子的猴子,一个猪妖,沙和尚,组成了师徒四人。 跳跳哥还跟她说,等以后他们两个拜了她爹当师父,跳跳哥就是大师兄,她是小师妹。 看在跳跳哥给她小人书的份上,她高兴的答应下来。 孙向阳看了一眼嘟嘟手里的西游记连环画,也没在意。 这玩意用不着识字就能看懂。 反正他记得,上辈子他小的时候就看过不少。 毕竟谁还没个童年了。 相比陈书婷总是想教嘟嘟学算术,孙向阳无疑更加‘纵容’嘟嘟,让她先有个快乐的童年再说。 学习的这种事情,等上学以后也不迟。 什么输在起跑线上这类话,他向来嗤之以鼻。 等嘟嘟长大,他这个当爹的,早就给她攒下几辈子都花不完的嫁妆了。 所以只要嘟嘟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成长,保证秉性不歪,就可以了。 进屋后,孙向阳将那本水龙经拿出来,就坐在嘟嘟旁边,认真的看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桂花跟陈书婷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儿子,祸事了。” 【周一,冲榜,求几张月票跟推荐票,感谢诸位大老爷!】 第三十八章 火力全开 “娘,别急。” 孙向阳合上书,不紧不慢的说道。 “火都烧裤裆了,你还在这不紧不慢的。” 张桂花满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孙向阳,这刚出息了没几天,她好不容易扬眉吐气,就要被打回原形,她可接受不了。 “是外面有人造谣的事情吧?” 孙向阳问道。 “你都知道了?” 张桂花先是惊诧,随即就更怒了。 “你既然知道了,怎么不去找老支书,不去把那造谣的抓出来?” “嘴巴长在别人身上,难道还能给人家堵上不成?这件事情您就别操心了,我会解决的。” “你解决?你怎么解决?坐在家里看那些破书就能解决了? 不行,我去找老支书。 要是被我知道是谁造的谣,非得把她那嘴撕烂。” 张桂花跟先前的孙庆波如出一辙,似乎除了把嘴撕烂,也就没别的了。 只是,不等张桂花去找老支书,就见老支书阴沉着一张脸,紧随而至。 很明显,那猛如虎的谣言已经彻底传开了,比想象中的要更快。 “老支书,我儿子为了给村里找水,差点没被活埋,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又被你拉着去找水,现在水找到了,井也打出来,怎么就要过河拆桥了?” 张桂花抢先一步,把话丢过去,狠狠砸在老支书的脸上。 老支书那本就阴沉的老脸,顿时更加难看了。 这次,他是丢人丢大了。 前不久,他还拉着孙向阳,传授他那些管理村子的经验,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 结果得意了还没多久,就被人给偷了老家。 所以张桂花这些话,比揍他一顿还要让他难受。 “向阳他娘,伱放心,这件事情我肯定给你家,给向阳一个交代。” 老支书掷地有声的说道。 “交代?前阵子,老虔婆那事,你就说给个交代,结果呢?到现在那老虔婆还被关着,这下好了,连活都不用干了,我看这次肯定还是她造的谣。” 张桂花的火力一如既往的强盛。 原本想着儿子今后有出息了,她也就能少操了心,到头来却发现,这个家,离了她还真不行。 光只靠儿子跟儿媳妇,能被人给欺负死。 老支书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钱婆子的事情,不是他不作为,哪怕他的本意是给双水湾留個靶子,但上次的事情也不可能轻飘飘的揭过,该惩罚的,肯定还得惩罚。 但这不是因为忙着砌井给耽误了吗? 所以就想着多关个几天。 而且,被关在那废窑洞里,可谈不上什么享福,他还特意跟钱寡妇以及赵富贵打了声招呼,饿不死就行。 要不然以赵富贵那家庭条件,也不至于每天只拿一个窝窝头。 再加上现在晚上越来越冷,而那边除了一堆干草,可没有被子。 还有就是精神上的折磨,更令人煎熬。 甚至还不如干脆揍一顿,哪怕把腿打断,可至少能躺家里,有吃有喝,晚上还冻不着,更不用每天都担惊受怕。 孙向阳没说话,他之前就去找过钱婆子跟赵富海,确定这次造谣跟两人没关系。 但这会,他娘正在气头上,他如果替钱婆子说话,不是火上浇油是什么? 跟女人,哪怕是中年女人也不能讲道理。 那就只能委屈一下老支书了。 “这件事怪我,回头我就把那老虔婆收拾了,不过这次的谣言,我打听了下,跟钱婆子无关,以她那只会胡搅蛮缠,撒泼打滚的性子,也编不出这样的谣言。” 老支书也不傻,在听到谣言后,就判断出,这次的‘敌人’有点道行。 并且他还不放心,特意去找过钱婆子跟赵富海,也知道了孙向阳先前去过的消息。 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看了孙向阳一眼。 要不怎么说这小子以前都是装的呢? 他估摸着,孙向阳也明白事情跟钱婆子无关,但这会,愣是不开口解释,推着他来堵枪口。 这是一个老实人能做出来的? “除了她还能有谁?我儿子以前只知道窝在家里,能跟谁有仇?” 张桂花的逻辑很简单,谁跟她儿子有仇,谁的嫌疑就最大。 不过正常来说,她这么说倒也不算错。 毕竟就算犯罪,也还讲究个动机。 “娘,你先领着嘟嘟进屋,我跟老支书说说话。” 孙向阳估摸着张桂花的怒火发的差不多了,终于开口。 “奶奶。” 这时,嘟嘟也很有眼力劲的上前,拉住张桂花的手。 “一个个,没个省心的。” 张桂花嘟囔了一句,但还是拉着嘟嘟进了屋。 而陈书婷却站在那里没挪脚。 孙向阳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有让她离开。 “向阳,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老支书也有些琢磨出味来,便直接问道。 “嗯,虽然还不能百分百确定,但也八九不离十。” 孙向阳点了点头。 “是谁?” 老支书眼睛一瞪,怒火已经开始酝酿。 “宋建强。” “什么?” “是他?” 老支书跟陈书婷都没忍住,大概是怎么都想不到,这造谣的人,竟然会是知青点的宋建强。 但终究还是陈书婷反应快,并且也意识到了什么。 “是因为我?” “差不多吧,当初你嫁给我,他可没少说闲话,就等着看咱俩的笑话呢,结果我现在成了双水湾的英雄,他心里估计不平衡了。 再加上前几天,徐凤霞见过我,倒是对我印象改观了不少,估计回到知青点,没少提起这事。 而且我还听说,现在宋建强想跟徐凤霞谈对象。 这么算下来,新仇加旧恨,他针对我,也就不难理解了。 当然,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还没有证据。 不过我已经让孙庆波去找了。” 孙向阳缓缓说道。 “那肯定就是他了。” 突然,陈书婷笃定的说道,那语气,就连孙向阳都有些意外。 这婆姨现在都这么信任他了吗? “我看也是他,既然知道了是谁,那剩下的就简单了,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把所有人召集起来,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老支书更是二话不说,就打算去找人。 相比钱婆子跟赵富海,可以缓缓,这次的谣言却不能听之任之,必须要快刀斩乱麻,处理妥当了。 “老支书,您先别急,我这里还有点别的想法。” 孙向阳却叫住了老支书,后者顿时疑惑的看着他。 想法? 什么想法? 【感谢诸位大老爷一臂之力!】 第三十九章 升米恩,斗米仇 “您觉得咱们双水湾怎么样?” 在老支书跟陈书婷疑惑不解的注视下,孙向阳问道。 “穷!” 没有任何犹豫,老支书脱口而出。 在整个公社下面七个生产大队中,双水湾绝对是倒数第一的有力竞争者。 虽然说如今都穷,但那也是能分出一二三高低的。 双水湾之所以穷,也不是单纯的因为老支书不给力,而是因为这边要啥没啥。 站在高岗四处望望,连树都找不到几棵。 每次刮大风,外面都是黄土漫天的景象,出去走一圈,身上的土都能抖下二两来。 而且,这边除了随大流种地,也没什么可以发展的特色。 像金家沟,虽然距离双水湾不算远,但人家那里有一口煤井。 沙坪坝倒也缺水严重,但石头多,那边的石磨石碾子,更是远近闻名。 别的大队,要么建砖厂,要么地好。 反观双水湾,那是要啥没啥。 前两年,老支书倒是召集人,商量着是不是在双水湾也建个砖窑,可合计了半個月,愣是没了下文。 也不是建不起来,而是双水湾的路难走,缺牲口,烧了砖头,往外拉太困难。 说白了,就是收获跟付出不对等。 “怎么?你有什么想法不成?” 老支书随即就充满期待的问道。 “我是觉得,既然金家沟那边有煤井,咱们双水湾,难道就什么都没有吗?” “煤井?你说咱们双水湾下面也有煤?我就说嘛,咱们双水湾也不比金家沟差,凭什么他们有煤,咱们这里就没有?肯定是前些年来的勘探队看走了眼。” 这下,老支书彻底来了精神,激动的脚都有点不着地。 “老支书,您先别着急,双水湾有没有煤,谁也不敢保证,我的意思是,先找一找再说。” 孙向阳说出自己的想法。 “还没找?” 老支书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过来。 “你是想用寻龙尺找,然后让那些谣言不攻自破? 可万一要是没有呢? 怎么办? 而且你也把人心想的太简单了,就算你真找到了,对方能造谣一次,难道还不能造谣第二次? 还有,你看着村里困难,想帮着大家找条出路,那是大家的福气。 但不是我泼伱冷水。 我当支书这些年,看得最多的就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你现在帮了他们,的确会让他们感激你,但这种感激,能持续多久? 今后要是再遇到困难了,找到你,你帮还是不帮? 而且,你又能帮多少? 你自家还过不过日子了?” 老支书冷静下来以后,便开始分析着。 他能把话说到这份上,足以说明他是真的把孙向阳当成了自己人,设身处地的为他着想。 否则换个势利点的,恐怕孙向阳刚刚出口,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拉着他去找了。 甚至这跟之前找水还不一样。 村里没水,大家就只能去远处挑,每天都会浪费不少时间,生产队的活干的就少了。 并且冬天一旦下雪,路上结冰,就更没法去挑水了。 所以老支书才会显得迫不及待。 但要说帮着双水湾发展,那肯定是大好事,他也会举双手,全力支持。 可问题来了,到底是发展双水湾,让大家日子过好一点重要,还是孙向阳这个人重要? 当老支书说出这番话的时候,他的心里无疑有了答案。 他说什么也不会让孙向阳步他爹的后尘。 毕竟失去了一次,才令人更加懂得珍惜。 不发展,大家也就这样,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往后难道还活不下去了? 穷点就穷点,最起码饿不死,渴不死。 但要是因为某些人的贪婪,自私,伤透了孙向阳的心,甚至出点什么变故,导致孙向阳一家子都搬走了呢? 以后再遇到这种没了水,甚至一些别的重要问题,谁来解决? 就算不管别人,说自私点,他还想着等死了以后,让孙向阳帮忙找块风水好的地方埋了。 当然,这只是他想的最坏的结果,毕竟只要他在一天,肯定不会让人‘欺负’孙向阳。 但不管如何,这件事情都要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才行,否则他宁愿维持老样子。 “那您的意思是?” 孙向阳故作疑惑的问道。 老支书说的那些道理,他难道不懂吗? 他爹的例子还摆在那里呢。 这次的谣言,同样如此。 但他跟老支书的出发点却不一样。 老支书觉得,他给的太多会把双水湾的人嘴巴给喂刁,胃口也会越惯越大。 迟早会造成升米恩斗米仇。 而孙向阳想要收割经验,就得不断的搞事情。 但普通的方法,类似那种鸡毛蒜皮的事情,实在见效太慢,所以才想借着谣言的机会再来一次。 就好比先前找水,打井,直接一波肥。 只有这种涉及到双水湾所有人利益的事情,才能引发共鸣。 老支书刚刚那股子兴奋劲,因为什么? 因为双水湾如果真的能够找到煤,哪怕只是个小煤矿,都足以立即改变双水湾的现状,大家再也不用苦巴巴的盯着地里那点庄稼。 在这缺水少地的陕北小农村,种地也就只能是饿不死,但凡有点别的资源,都能立即改善大家的生活水平。 如果没有这个游戏系统,没有锚定在双水湾,趁着这次恢复高考的机会,孙向阳说什么也会走出去。 但现在,他就像被拴住了一般。 不是真的走不了,而是他舍不得。 尽管现在双水湾偏居一隅,巴掌大的地方,穷的尿尿都舍不得跑别人地里。 但事在人为。 毕竟高考都要恢复了,那改开还远吗? 等那春风吹过,才是他真正大展拳脚的时候。 尤其是他那游戏系统,太适合发展一个地方了,仿佛就是为了这个量身定做的。 能够寻找水脉,打出井来。 换个理解,不就是能够在自己的领地里找到资源吗? 那么,双水湾到底有没有别的资源? 甚至孙向阳还有一个连他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又充满诱惑的想法,等着他去验证。 当然,眼下的重点还是先找到属于双水湾的特色资源。 不过老支书的话,无疑也是有道理的。 升米恩,斗米仇的事情,不能不防。 第四十章 寻找资源点【求追读!】 “我的意思是这件事情不能急,得从长计议。” 老支书缓缓说道。 作为双水湾的老支书,要说不想看到双水湾发展,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那是假的。 但也得讲究办法不是? 既不能让坏人占了便宜,也不能让老实人吃亏。 至于说谁是坏人,谁是老实人,还需要说吗? “这样,你用寻龙尺悄悄的找,要是真的能有发现,咱们就双管齐下,先把造谣的家伙处理了,然后演出苦情戏,恢复你的清白,再宣布这个大好消息。 要是什么都没找到,那也是命,大家以前怎么样,今后还怎么样。 只把造谣的那家伙处理了就好。 总之绝对不能轻易就把好东西拿出来,哪怕你的心思是好的,可有时候,好心也会变坏事。 所以必须先得把事情掰扯明白了,这样对你,对双水湾都好。 不然的话,给了大家希望,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反而会让人怨你。” 老支书说出自己的计划,可谓是考虑周到。 “行,那就听您的。” 孙向阳痛快的点点头。 其实对于造谣者,只要有了怀疑对象,想找到人证,实在太容易了。 毕竟这里是双水湾,除了那几户外来的,还有知青点的知青,这里的男人都姓孙。 而且,这可不是隔着网线造谣。 如果造谣的真是宋建强,他肯定要把消息说给别人听,才能不断的扩散。 有孙庆波,最重要的是再加上老支书亲自出面,要是还找不到第一手人证,他这些年的支书,那就白当了。 至于找资源,孙向阳反倒不是太担心。 老支书交代完,就急匆匆的离开,院子里只剩下孙向阳跟陈书婷。 “需要我去知青点打听一下吗?” 陈书婷也不废话,干脆的说道。 甚至在她看来,这件事情主要责任在她。 以前住在知青点,宋建强的确对她表现出一些想法,但她早早就看清楚对方的为人,所以向来是敬而远之。 哪怕她之后嫁给了孙向阳,对方也没死心,多次在她面前诋毁孙向阳。 尽管那个时候孙向阳仍旧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但在陈书婷看来,不管原因是什么,既然她已经嫁给了孙向阳,那就是孙向阳的女人。 自己的丈夫就算再不堪,也轮不到别人来说三道四。 将对方狠狠骂了一顿,并且威胁,如果对方再敢纠缠,她就去找老支书,对方这才偃旗息鼓,不再纠缠她。 只是没想到,随着孙向阳最近的表现,渐渐证明她的眼睛没瞎,反而让宋建强心理失衡起来。 所以就想用谣言把孙向阳给毁了。 陈书婷记得,在知青点那会,宋建强就喜欢说一些小道消息,仿佛是为了彰显自己消息灵通,甚至时不时的引经据典,评判这个,评判那個的。 因此,先前孙向阳说出怀疑对象时,她基本就能断定,这次的罪魁祸首,就是宋建强。 既然是因为自己而起,她也不能置身事外。 “不用,你现在在知青点,可是属于外人,去了也是里外不讨好,有老支书在,伱就放心吧,跑不了他。” 孙向阳摇了摇头,婉拒了这份好意。 “嗯,需要我的话就说,我可以帮你作证,把他的真面目跟大伙说出来。” 陈书婷现在已然有了些夫唱妇随的架势。 不温不火的日子里,两人的感情却在慢慢升温。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最近一段时间,陈书婷都感觉自家丈夫变得让她有些陌生,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有时候晚上睡不着,她都在心里琢磨。 自家丈夫是从什么时候变得不一样了? 好像是从那次大难不死之后吧? 是因为开窍了? 尤其是对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那股自信,仿佛没什么事情能难住他一样,跟眼下的双水湾,有点格格不入。 但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孙向阳,正不断的吸引着她。 相比过去,她也更喜欢现在的丈夫。 陈书婷说完,也进了窑洞,而孙向阳则继续蹲在门口,开始认真的思考起来。 双水湾能有什么资源? 心里想着,他再度将面板召唤出来。 姓名:孙向阳 身份:村民 等级:1(0/500) 剩余经验:923点 技能:挑水【初学乍练】 1级,代表着他的玩家等级,后面的500点,是升到2级所需要的经验。 而剩余的经验,仍旧是923点,跟前两天一样。 这也说明,通过打井收割的经验,暂时达到了一个瓶颈。 原本想着等过几天井砌好了,老支书召集人,好好热闹下,最后再搜刮一波,突破一千点大关。 只是没想到,半路又冒出了造谣这一杠子。 虽说负面情绪,也能生成经验点,但他却不愿意弄的声名狼藉,这样也不利于今后的发展。 不过现在嘛,正如老支书所言,找到资源,双管齐下。 然后再打造一出苦情戏。 人都是有补偿心理的。 当知道自己冤枉了一个好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些愧疚,所以当证明了他的清白,并且还‘分享’出一块大蛋糕的时候,效果绝对是一加一大于二。 也就意味着,他能收割到更多的经验点。 对于孙向阳来说,搞钱,远远不如搞经验点来的划算。 毕竟现在就算有钱,也不敢声张,只能偷偷摸摸的。 像八十年代那些万元户,是很遭人嫉恨的,甚至是会被歧视。 因为那会,大家的思想仍旧停留在劳动最光荣,以身为工人而自豪。 基本上,最先发家的多数都是那些没有正当职业,游手好闲,又有点小聪明的人。 俗称,个体户! 你要是个体户,找了女朋友,去对方家里,未来丈母娘都不会拿正眼瞧你,甚至还会讥讽你两句:什么个体户,不就是街上摆摊的二流子吗? 可见,八十年代的有钱人,万元户,到底有多么的不受待见。 而经验点就不一样,这玩意只有孙向阳自己知道。 提升等级,身体强壮,百病不侵。 提升技能,医术,武术,甚至是风水一类,那可是花钱都买不来的。 学会了,一辈子都是自己的,谁也抢不走。 更可以成为今后安身立命的资本。 想到这里,孙向阳在心里默念。 “系统,消耗经验,寻找资源点。” 第四十一章 请开始你的表演! 中午,孙向阳心不在焉的啃着窝窝头。 要是换做往日,张桂花少不得要说几句,但她也知道,儿子正在为外面的谣言忧心,也就没打扰。 这次的事情,跟以前不同。 以前,谁要是找她家的麻烦,她直接就给骂回去。 但现在,外面那些谣言却不是她骂两句就能消失的。 搞不好,儿子都会身败名裂。 更重要的是,她可是知道‘真相’的。 殊不知,孙向阳之所以心不在焉,压根就不是为了外面谣言的事情。 那会他消耗了足足300点经验,总共找到了三个1级资源点。 而这三个资源点里,就包含着那条地下水脉。 所以,有点小坑。 不过,孙向阳这会的心思却不在水脉上,而是其中两条提示,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发现1级资源点肥沃的耕地72亩。】 【发现1级资源点贫瘠的耕地310亩。】 先不说同样是1级资源,为什么要有肥沃跟贫瘠之分,但上面那个肥沃的耕地72亩,哪来的? 他怎么不知道双水湾还有这等耕地? 下面那個贫瘠的310亩他倒是知道,就是那一块块的梯田,密密麻麻的,加起来也差不多有这个数。 也就是说,双水湾三百口子人,人均只有1亩耕地,少得可怜。 更关键的是,这些耕地贫瘠。 别的地方可能亩产四五百斤小麦,但这里,亩产也就两百斤。 等交了粮食,再分到每家每户手里,那是真的不够吃。 好在这边除了小麦还能种植土豆,玉米,小米,这些粗粮之类的,产量要稍微高一些。 如果双水湾能平添72亩肥沃耕地,绝对属于天大的好事。 别看这72亩连之前的三分之一都不到,但这可是被着重标出来的肥沃耕地。 什么概念? 收成差不多是之前耕地的一倍。 也就是说,这72亩地,种小麦为例,最起码亩产400多斤。 这么一算,就相当于150亩原有的梯田。 等于直接增加了二分之一的粮食。 这不是天大的好事是什么? 以往,双水湾不是不想种更多的地,而是能够开垦出来的,适合种粮食的地,也就那么多。 有些地,就算开垦出来,不说颗粒无收,估计到头来说不定连种子都挣不回来,白白浪费时间跟劳动力。 加上双水湾没有特色资源,大家就只能守着那三百亩地过日子。 但现在,却有了新的选择。 根据红点标记的位置,这72亩肥沃耕地位于双水湾的上游。 孙向阳不知道双水湾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但是如果将大家现在去挑水的那个山沟沟,跟大家居住的这道沟壑结合在一起,差不多就是个‘人’字形。 双水湾跟那挑水的山沟沟,正好处于‘人’字下面一撇一捺上,而那72亩肥沃耕地则处于交接,又稍稍偏向双水湾的位置。 但根据孙向阳的记忆,那边好像一片荒凉,什么都没有啊。 难不成另有隐秘? 同时,孙向阳在刚刚在消耗经验搜寻资源点的时候,隐隐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就好像他第一次想要找井的时候,虽然游戏系统没有给出反馈,但他却有种感觉,是自己经验点不够。 眼下也同样如此。 这是不是意味着,双水湾除了这三个1级资源点外,还有2级,甚至3级资源点? 但他因为经验点不够,所以无法显示出来? 那会是什么? 煤矿? 铁矿? 还是金矿? 但不管如何,这次的尝试都证明,双水湾并非一无所有。 而且现在就算给他一座金矿,他也没法挖掘,只会引来饿狼,一口将他吞了。 反倒是那72亩肥沃耕地,刚刚好,更适合如今的双水湾。 毕竟饭得一口一口的吃。 想到这里,孙向阳将手里的窝窝头放下。 这饭,是不能再吃了。 “吃不下?” 张桂花看着他。 “不是,接下来两天就别做我的饭了,我得饿饿肚子。” 孙向阳说道。 “饿肚子?你这又是要干嘛?咱们家的粮食虽然不多,但也用不着从你嘴里省。” 张桂花不满的说道。 反倒是陈书婷,若有所思的看着孙向阳。 “不是为了省粮食,我接下来得演一出戏,这吃饱了,可演不出虚弱的感觉。” 孙向阳也没瞒着,说出自己的打算。 他需要用一种元气大伤的模样来示人,让双水湾的人明白,他为了找到72亩肥沃耕地,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说不定就折了寿。 这样一来,今后再有人贪得无厌找他帮忙的时候,他也可以用这种借口,不是不愿意帮,而是付出的代价太大。 谁要是死缠着不放,那简单了,你把命数,把寿元借出来,我立即帮你的忙。 什么? 你不愿意? 你自己都不愿意,凭什么要求我损耗寿元帮伱? 来来,咱们让双水湾的老少爷们评评理。 总之,哪怕孙向阳什么损失也没有,但也必须要装作损失巨大的样子。 就好比老支书上次跟他说过的话。 先前举报他爹的那人突然得疾病死了,而老支书‘恰好’又看到他爹去对方家祖坟转悠了两圈。 并且那人死后,他爹身子就垮了。 老支书心里一琢磨,一拍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哪怕他爹一句解释的话都没说,甚至当着老支书的面否认,你问他信不信。 眼下孙向阳做的,就跟这差不多。 只不过他不擅长演戏,也假装不出元气大伤的模样。 这就好比你让一个满脸红光,吃的肚子浑圆的人去演一个快要饿死的人,他能演出来才怪。 孙向阳也是如此,既然演不出来,那就干脆来点真实的,狠狠饿个两三天,走起路来都打飘,压根就不用演,别人一看就像是伤了元气,亏了根本。 再加上之前听信谣言的怀疑所生成的愧疚,以及他为整个双水湾的付出,那感激还不得翻倍? 虽然手段有点‘下作’,但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 更何况,不管那口方便大家吃水的井,还是随后要找出来的72亩肥沃耕地,都切切实实的改善了双水湾的困难,让大家都得了利。 他就算从中谋取一些私利,也谈不上什么过错。 就算圣人,也得自己先吃饱饭,掌握了知识,才能拎着剑去谈教化。 下午,孙向阳便拎着寻龙尺开始到处晃悠。 第四十二章 寻龙尺技能化! 在孙向阳拎着寻龙尺到处晃悠的时候,不少人都露出惊奇的目光。 这是又要干嘛? 继续找水? 可井都已经打出来了,再找到又有什么用? 总不能打两口井吧? 但随后,也有一些人明白过来,肯定是跟那个谣言有关。 孙向阳这是想证明自己会用寻龙尺,能够继续找到水。 之前大部分人听到那个谣言后,也是半信半疑的,但不管如何,孙向阳都解决了大家吃水困难的问题,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 可也有一些,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笃定了谣言就是真的。 毕竟以往孙向阳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怎么会突然一下子变这么厉害了? 有这本事,干嘛不早点拿出来? 非得装病秧子? 然后就有人撇嘴,就算孙向阳找到了,谁去打井验证? 他自己去挖? 对于双水湾社员们截然不同的态度,孙向阳也能感觉到。 只是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冷笑。 吃水不忘挖井人,这还没正式吃上,就先把他这个挖井人踹了? 真当他没一点脾气? 原本,他还没有什么好办法,总不能再把井填起来吧? 但这次寻找到的那72亩肥沃耕地,却让他有了主意。 回头他就让孙庆波找找,但凡这次鼓噪,骂他的,都拿小本本记下来。 等那72亩肥沃耕地公布,赚完第一波经验点,然后他跟老支书谈谈,双水湾大队,是时候成立第三支生产小队了,到时候由他当这個第三小队的队长,顺便看看游戏面板上村民那一栏,会不会有变化。 而这第三支生产小队,今后将负责开垦种植那72亩肥沃耕地,骂他的,自然就别想加入了。 看上去,好像没什么不同。 但实际上,这里面的区别大了。 双水生产大队原本有两个生产小队,根据人数,差不多平分了原有的梯田,每次收粮食,这两个生产小队也是分开统计的,各自负责各自的社员。 自然,这粮食分配起来也是如此。 只不过以往,两个生产小队几乎没有什么差距,今年你多个千八百斤,明年我多个千八百斤,平均到每个小队的社员头上,真看不出什么来。 但要是第三支生产小队成立,并负责那块肥沃耕地呢? 今后那边的粮食绝对远远超越之前的两个生产小队,就算交完粮食,分配完基本口粮后,剩下的粮食,也绝对更多。 换而言之就是,同样是十工分的日值,第一第二小队每个日值可能最多五毛钱,但第三生产小队每个日值差不多七毛,八毛。 这差距不就来了吗? 至于说不满的社员想要去闹? 当孙向阳团结了老支书,团结了大部分人,并涉及到粮食的时候,你闹一个试试。 这人啊,不怕都穷,就怕身边的人比自己富。 而幸福往往也是通过对比出来的。 孙向阳的计划就是拉一波,打一波,这样感激他的人就会更感激,仇恨他的人也没关系,终究只是少部分罢了,这部分人,你就算对他再好,也白搭。 他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喜欢他,感激他。 而这小部分人,往后还能给他提供负面情绪转化的经验点。 实在不行,他也可以画大饼,拖个几年,到时候可就要分地到户了。 从生产队的模式,彻底转变为承包。 所以无论怎么看,孙向阳都不会吃亏。 更不可能别人骂他两句,他再舔着脸把好处送上门。 哪有这样的好事? 这72亩肥沃耕地,就是他的根基,也是他的试验田。 转了一圈,赚足了目光后,孙向阳一拐,根据标注出来的那个红点,来到目的地。 这边的地形是一条狭长的沟壑,底部也就二三十米的宽度,相对比较平缓,但那薄薄的黄土下面,却密布着经年累月冲刷来的碎石,除了有几棵歪脖子树,几乎看不到别的植物。 “肥沃的耕地?” 孙向阳看着红点重叠的位置,禁不住有些怀疑,是不是系统对肥沃的耕地有什么误解? 他就说嘛,这边离着双水湾不远,甚至就属于双水湾的地方,要不然他的游戏系统也不可能搜寻到。 这么多年来,这边几乎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也从未听说这里能种庄稼。 但随后,孙向阳又觉得不对劲。 村里开垦出来的那些梯田,在系统的评价是贫瘠,那么就足以说明,系统的判定标准,是以他的认知为基础的,那么他的脚下,就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难道那肥沃的耕地被碎石跟黄土掩埋了?正因为如此,所以这么多年来,才始终没有人发现?” 这个念头冒出来后,孙向阳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双水湾的人,也不是几百年前就世代居住在这边,真要严格的说起来,双水湾有人定居,形成村落的历史,也就从兵荒马乱那会开始的,满打满算才四五十年历史。 就算有人对这边好奇,拿着撅头刨两下,发现下面多是碎石后,也就不会在意了。 关键是这边也没什么稀奇的地方。 正常而言,也不会有哪个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跑这边来使劲往下挖。 即便挖出下面的土来,也不会觉得这边适合耕种。 这估计也是唯一的解释了。 不过就算碎石下面的土地可以耕种,想要把这里清理出来,也不是一个小工程。 但孙向阳仍旧相信,如果老支书知道这下面可以当耕地,并且土壤肥沃,绝对不介意发挥愚公移山的精神。 毕竟相比那口井,这里才是真正的百年大计! 有了这72亩肥沃耕地,就算那边的梯田里颗粒无收,也能保证双水湾饿不死人。 确定了答案后,孙向阳突发奇想,举起寻龙尺,沿着这条沟壑缓缓往前走,仔细感应着手里寻龙尺的变化。 当他整个人沉浸其中的时候,周围的一切慢慢被下意识遗忘,眼睛里,心里,所思所想,只有手里的寻龙尺。 同时,水龙经中的一段话在他脑海中闪过:水曲似金钩,左转抱身来,富贵此中求。 蓦然,孙向阳感觉手里的寻龙尺似乎轻轻一颤,仿佛有股电流经过,刺的他双手一麻。 这个时候,他的脑海中闪过一道提示。 【你领悟了寻龙尺技能。】 第四十三章 孙向阳:我是大局? 回去的时候,孙向阳走路都感觉轻快了几分。 寻龙尺技能化,最大的意义就在于,他就算离开双水湾范围,也可以使用。 就好比上次刘春花邀请他去沙坪坝帮忙找水一样,除了不愿意掺和外,最根本的原因就在于他能够找到村里那口井,靠的不是寻龙尺,而是直接消耗技能点找到的。 可现在,就算不依靠系统,光靠寻龙尺,哪怕没法找的那么精准,可想要找到水,估计也有了几分把握。 如同之前的挑水技能,假如系统消失了,他就不会挑水了吗? 所以,技能化,就代表着掌握,彻底成了他自己的能力。 今后也算是有了一技之长。 快到村口的时候,孙向阳就看到老支书带着孙庆波大步朝他走来。 “向阳,找到人了,就是那个宋建强造的谣。” 刚刚靠近,孙庆波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说了起来。 “早上你跟我说完,我就捋着找了找,最后发现是孙大嘴先传开的,我跟老支书找到他家,他还不承认,结果被我一诈就给诈出来了。 是宋建强给了他一块钱,让他在私下里传谣,这个夃老敢帮着外人造你的谣,这次非得把他的舌头拔了。” “孙大嘴愿意站出来指证宋建强吗?” 孙向阳问道。 “这可由不得他。” 孙庆波冷笑一声。 “老支书,您看……” 孙向阳又把目光望向一旁的老支书,对方这会正端详着他手里的寻龙尺,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孙大嘴那边你放心,今天晚上我就找人通通气,明天一早开会,把这件事情说清楚,还你一个清白。” “那宋建强会怎么处理?” 相比别的,孙向阳更关心这個问题。 “如果他只是造谣,顶多就是通报批评,关禁闭,不过他既然花钱让孙大嘴传谣,问题就严重了,这是在贿-赂别人,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必须要严肃处理。 这件事情我打算通知社里知青-办,他不是团员吗?必须得开除,然后通过劳动进行改造。” 老支书义正严词的说道,他绝对不允许有人破坏双水湾如今的大好局面。 而且,宋建强跟钱婆子这几个外来户还有些不一样。 那几家早就在双水湾安家,跑都跑不了,什么撒泼打滚骂街,甚至是打架,老支书压根就没看在眼里,甚至还有意纵容,就是为了给村里立个靶子,省得窝里斗,同时让大家看看,有些白眼狼是喂不熟的,只有自己人才靠得住。 但宋建强却是知青,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有背景的。 这手段用起来,也就不一样了,必须得由上而下。 当然,他之所以这么处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孙向阳就代表着双水湾如今的大局。 否则换个造谣的对象试试? 这点,孙向阳自然也明白。 他对双水湾越重要,也就越安稳。 至于对宋建强的处理,他倒是没有提别的意见,甚至这个结果比他一开始想的要更好。 因为宋建强一旦被开除团员,并进行劳动-改造,那么等高考恢复之后,他连报名的资格都没有,都不需要老支书特意写信。 而宋建强呢? 不仅仅是身份没了这么简单,等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的知青复习,通过高考就能回到城里,而他却被彻底栓死在双水湾,就算今后有回城的机会,也轮不到他的时候,那种痛苦,可想而知。 远比别的处罚,更管用。 要说宋建强也挺‘聪明’一人,不应该犯傻才对。 但一个骄傲自负的男人,因为女人而嫉妒眼红的时候,是没有理智可言的。 甚至在他固有的印象中,孙向阳仍旧是那个病秧子,他觉得,即便造谣,也不会有人管,只需要看着孙向阳重新被打落尘埃就好了。 他的目的,就是要把孙向阳给毁了,这样才能证明他当初对陈书婷说的话是对的。 也证明,陈书婷跟徐凤霞,都看错了人。 可惜,他错估了孙向阳如今在老支书心目中的分量。 那可是心头肉。 动孙向阳,那就是在掘双水湾的根。 他能放过对方才怪呢。 “向阳,你看这么处理怎么样?” 老支书最后甚至还问了孙向阳的意见。 “挺好的。” 孙向阳点点头。 倒是一旁的孙庆波有些不平,“就这么放过他,是不是太便宜他了?我看最好是把他抓起来,然后咱们开……” “再满嘴放炮,我抽你。” 老支书不等孙庆波说完就将他给打断,并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孙庆波被吓得一缩脖子,紧紧把嘴巴给闭上。 这时,老支书才重新看着孙向阳。 “向阳,伱刚刚这是去转了转?” “对。” “那煤矿?” 很显然,即便到了这会,老支书仍旧没死心,眼巴巴的看着孙向阳。 毕竟陕北这边,最大的特产就是煤矿。 看看那些有煤矿的生产队,再瞅瞅地里刨食的,差距实在是大。 一旁的孙庆波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话题,眼睛顿时瞪大,心也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双水湾有煤矿? 以后就不用种地了? 也不用再去买炭了? 冬天那火炕,也能使劲的烧了? 外面的大姑娘,也要挤着往双水湾嫁了? 他也能娶上婆姨了? 这一刻,孙庆波脑袋里不知道闪过多少念头,激动的脸都红了。 然后他同样期盼的死死盯着孙向阳,就等对方点头,说有。 “没找到。” 孙向阳摇了摇头。 老支书眼里的期盼立即肉眼可见的黯淡下来,不过他还是勉强笑了笑。 “也对,当年勘探队都没在双水湾找到煤矿,那就说明咱们双水湾没那个富贵命。” 如果说先前老支书还能欺骗自己,那现在,就是梦醒了。 至于孙庆波,也说不出自己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酸酸的。 “老支书,您先别急,我虽然没发现煤矿,但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 孙向阳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什么?” 老支书声音猛地提高几分,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孙向阳。 第四十四章 挖开就知道了 “不是煤矿,难道是……石油?” 老支书这次嘴皮子都哆嗦起来。 相比而言,他更希望能发现煤矿,因为普通小煤矿双水湾生产队自己就能挖。 但如果没有煤矿的话,石油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是那玩意,就不是双水湾能玩得转的了,得上头出面才行。 到时候人家指头缝里随便漏点,也够吃的。 听着老支书的话,孙庆波的心再度提了起来,满脸紧张,不敢喘气的看着孙向阳,生怕对方再说出一个没有。 “也不是石油。” 孙向阳回答。 “咳咳。” 孙庆波没忍住,一下子就岔了气。 老支书这会也顾不上搭理他,满脸苦笑的看着孙向阳。 “行了,你就直接告诉我,到底发现了什么。” “我也不敢确定。” “不敢确定?” “对,我可以肯定的是,那下面既不是煤矿,也不是石油,但依着我对双水湾地形走势,水脉流动情况,基本确定那边属于明堂环抱,金腰玉带的格局。 这种风水格局通常代表着生生之气,也就是生机勃勃之相,再加上我用寻龙尺勘查了一番,觉得那边应该有点东西。” 孙向阳缓缓说着,里面那什么格局,老支书跟孙庆波肯定是听不懂的,但生机勃勃四个字,还是能明白的。 但问题是,双水湾哪怕庄稼满地的时候,也谈不上什么生机勃勃吧? 而除此之外,周围正儿八经的连棵像样的树都找不着。 “向阳,你说的那地到底是在哪里?” 老支书不得不问出自己的疑惑,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刚刚孙向阳好像是从岔沟子那边回来。 “就在岔沟子。” 果然,孙向阳证实了老支书的猜测。 “向阳,你说岔沟子那里生机勃勃?我记得那里好像只有几棵歪脖子树,有点荒草吧?” 孙庆波忍不住说道。 煤矿没了,石油也没了,婆姨也离着他越来越远。 “我回来就是打算拿家伙挖一挖,看看底下有没有东西。” 孙向阳明白,空口无凭,再加上自己的威信还没彻底建立起来,当违背自己认知的时候,怀疑也很正常。 不过他相信,一旦挖出那块可耕种的肥沃土地,以及之前打井一事,到时候就算他说脚下哪里埋着金子,孙庆波也会深信不疑。 相比而言,老支书知道的内情多一些,也就更信任孙向阳,他对着孙庆波没好气的说道:“还不赶紧去拿洋镐铁锹?” 孙庆波吓了一跳,然后撒腿就往打井队那边跑去。 “向阳,你说岔沟子下面到底埋着什么东西?” 没了‘外人’,老支书说话也就不藏着掖着。 “老支书,这个您可就难住我了,我顶多能察觉到那边有些问题,但要说下面具体埋着什么,我又没孙猴子的火眼金睛,也看不到啊。 而且,这玩意跟打井找水,也不是一码事。 所以我才想着先挖挖,看看再说。” 孙向阳摇了摇头,并没有直接说出那下面是肥沃的耕地。 即便是装神弄鬼,也得有個度才行,过犹不及。 他如果直接跟老支书说那下面是耕地,固然带来的震撼更大,等挖出来后,老支书也会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但那样一来,却有个很大的隐患。 那就是严重超出了认知,往往产生的不是敬,而是畏。 真要是把他传的神乎其神,外面人尽皆知,说不定哪天,他就成了那只出头的鸟。 反而像现在这般,稍稍超出常理,又在能接受的范围内,刚刚好。 回头再跟老支书说说,别往外传,再加上他那一套科学磁场理论,基本就安全了。 听到孙向阳的话,老支书也没有再追着问。 不管下面有什么,待会挖一下就知道了。 没多久,孙庆波就扛着洋镐跟铁锹气喘吁吁的跑来,然后三人来到岔沟子。 等孙向阳指了个位置后,孙庆波便开始挖。 但正如记忆中那样,薄薄的黄土层下面,掺杂着不少碎石块,甚至还有一些沙子,而这些碎石都是一次又一次被暴雨冲刷下来,不知道历经多少年,才慢慢形成了眼下这种规模。 所以挖起来就有些费劲,动不动就磕到石头。 足足过了一个小时,孙庆波才刨出一个半米深的坑,也露出底下的土。 这些土,虽然颜色要略深一些,但跟周围的黄土并没有什么区别。 作为黄土地里刨惯了食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只是孙向阳没说停,他也只能继续挖。 又挖了差不多三四十公分,土的颜色终于有了变化。 “咦,这些是泥吗?” 孙庆波一边擦着汗,一边看着被挖出来的土,有些疑惑。 “老支书,您以前见过这种土吗?” 孙向阳抓起一把土在掌心摊开。 相比随处可见的黄土,这些土呈现一种暗灰色,捏起来有种软棉的感觉。 实际上,早在孙庆波刚刚挖出这种土的时候,老支书就已经瞪圆了眼睛,脸上的表情有些迟疑,也有些不敢置信。 “庆波,你快去把钱教授请来。” 老支书先是对着孙庆波说完,然后才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说道:“我看这土有点像青阳公社那边的黑垆土,那边也是咱们俞林少有的一等地,不用怎么打理,收成都比咱们这边翻个跟头。 我十年前得了个机会,去跟着那边的生产队学习,当时还想,咱们双水湾怎么就没这个好运气,没想到…… 不过没道理啊,这些年也没听说咱们附近有哪个生产队找到黑垆土地。 是我看错了?” 说到最后,老支书也忍不住怀疑起自己。 因为他很清楚,要是这下面真的是黑垆土,又会代表着什么。 “不是已经去叫钱教授了吗?等他过来,就能知道是不是了。” 孙向阳从未听说过什么黑垆土,倒是东北的黑土地听说过,一两土,二两油。 难不成这黑垆土还跟黑土地有亲戚关系? 至于刚刚孙庆波去找的钱教授,就是那住在他家祖宅的夫妻俩,以前在大学里教书,其中一人好像还是教授,因为某些原因而来到双水湾。 不管别人如何,老支书倒是对其挺敬重的,也从未苛待过对方。 “对,等钱教授,他肯定知道。” 老支书稍稍镇定,但目光却一个劲的往远处瞅。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就在老支书恨不能亲自去找的时候,孙庆波终于带着钱教授赶来。 第四十五章 黑垆土地的用处 “钱教授,快来帮忙看看,这些土到底是不是……” 等孙庆波领着人刚靠近,老支书便迫不及待的捧着一把土凑到那位钱教授眼前。 “孙支书,你还是叫我老钱吧,别犯错误。” 钱教授真名叫钱敏行,年纪也就五十多,但两鬓已经斑白,唯有那双眸子,带着一种睿智。 相比老支书的急切,他却显得不慌不忙。 “这里又没外人,不要紧,先看看这些土。” 这要是换成孙庆波,老支书早就一耳光扇过去了,但面对钱教授,他这个老支书也拿不起架子来。 “这土有点像黑垆土。” 钱教授这才认真打量起老支书手里捧着的土,但看了之后,脸上却露出些惊讶。 “真是黑垆土?” 老支书立马激动起来,他可以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钱教授总不能也认错吧? “我再仔细瞧瞧。” 钱教授说着,就蹲在挖出来的坑旁,先是观察土层的变化,然后就铲出一些,仔细的辨认着。 足足过了几分钟,他才点点头。 “没错了,就是黑垆土,没想到双水湾这里还残留着黑垆土。” “老天保佑,我双水湾竟然有黑垆土,不对,这是向阳的功劳,向阳,你可是咱们双水湾的福气啊。” 老支书这会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钱教授,什么是黑垆土?跟东北那边的黑土地一样吗?” 孙向阳忍不住问道。 “这黑垆土,跟黑土地发育过程相似,但严格的来说,并不一样,黑垆土是发育于黄土母质上的一种残积沾化层,是黄土高原上古老的耕作土壤,几千年前更是华夏文明的发祥地之一,只是随着无限制的开垦,绝大多数黑垆土层慢慢消失,变成了如今贫瘠的模样。” 钱教授耐心的解释道。 “那这里怎么会有黑垆土?” 孙向阳继续追问。 听到他这话,钱教授也给出了解释。 “应该跟这边的地形有关,我了解过双水湾,这边地下水脉相对比较浅,或许几百上千年前,这边还不是这个样子,后来随着地壳变动,雨水冲刷,将周围的腐质层全部冲到了这里,一年又一年慢慢沉淀,最终形成了黑垆土层。 再加上这边一直没有被人发现,所以才能保留到现在。 也有可能是这片地方原本就有丰富的黑垆土层,但却被深埋在地下,直至这边被冲刷成一条沟,才慢慢显露出来。” 孙向阳仔细想了想,这个解释倒也勉强能说得通,而且他也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也就听之任之。 不过他还是紧接着问道:“钱教授,您觉得这片黑垆土层面积到底有多大?” “对啊,这条岔沟子这么长,要是下面全都是黑垆土,得种多少庄稼?” 老支书这会也反应过来,如果只有一两亩,那肯定没什么用处,顶多挖出来撒到梯田里,勉强当化肥用。 可如果几百亩呢? “这個我也不好说,但这条岔沟子里,大概率会有不少。” 钱教授也没法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 然后老支书就来劲了。 “庆波,去打井队那边拉十个八个人,带着家伙过来,注意保密,这件事情先别往外说。” “好的。” 孙庆波听后,立马往回跑。 虽然老支书也知道,这边发现黑垆土的事情不可能保密太久,尤其是等打井队的人过来,知道的人也会更多,但现在能拖一天是一天,最起码也要等确定了大致范围跟面积。 还有就是明天开会的事情,正好今晚他要跟村里几个干部碰碰头,这件事情也得先拿出个章程来。 没多久,孙庆波就把人给拉来,然后大家开始分散开,卖力的往下挖。 刚刚老支书已经跟他们说了,这下面有黑垆土,那可是一等地,随便撒点种子就能长出庄稼来,如果面积够大,今后大家再也不用饿肚子。 这个好消息直接让所有人都激动的满脸通红,压根就不用监督,连吃奶的劲都给拿出来了。 而孙向阳其实早就知道这片黑垆土地的面积,72亩。 所以他一点也不着急,只是凑在钱教授身边,不住的询问着。 经过接触,他已经知道钱教授以前在学校里是教什么的,农业! 一个教农业的老师教授,竟然会来到双水湾干农活,孙向阳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根据钱教授的话,黑垆土适合种植小麦,玉米,小米,以及豆类,产量比较高,也适合陕北这边的温度气候。 要说单纯只是为了填饱肚子,那小麦跟玉米无疑是首选,关键是这两种农作物正好可以衔接种植。 种完小麦,接着种玉米,收了玉米,再种小麦,基本上什么都不耽误。 但在知道钱教授是农业方面的教授后,他便有了别的想法。 比如说:黄豆。 一开始,可以先拿出十亩八亩地,给钱教授研究,不断培育改良出适合在整个陕北种植的品种,毕竟这玩意抗旱,再适合陕北不过。 除此之外,他还有个小心思,系统能不能直接进行改良? 这个想法冒出来后,孙向阳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这边有。” “这边也有。” 这时候,周围不断传出欢呼声。 分散开的众人,全都挖出了黑垆土,也意味着,黑垆土的面积正在不断的扩大。 对此,孙向阳并不意外。 根据系统的提示,这片黑垆土地有72亩。 按照这条岔沟子三十米宽来计算,总长度就得一千六百米,差不多也正好能到双水湾‘人’字的尽头。 尽管这些地是在岔沟子底部,但这条岔沟子是东西横向,所以每天的太阳光照,并不比平地上差,不存在中午才能见到太阳的情况。 要不然,即便是黑垆土地,可每天见不着太阳,种什么都白瞎。 慢慢的,众人的脚步不断的延伸,而所有人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盛。 恨不能永远都不要停下才好。 可这条岔沟子,终究是有尽头的。 差不多到了最狭窄的位置,地面上的坑挖了已经一米多深,可仍旧不见黑垆土,众人激动的心情才慢慢冷却。 然后老支书在心里估量了一下距离,算出了亩数。 第四十六章 去大队开会 “大家安静一下,我刚刚估摸了一下,这片地开出来,差不多得有小二百亩!” 老支书咳了声,待目光聚集过来后,便大声的说道。 顿时,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两百亩? 先前双水湾的地总共也不过三百亩,还是些贫瘠的黄土地,如今一等黑垆土地都有两百亩,以后还不得敞开肚子吃? 而孙向阳听到老支书的话,明显愣了下。 小两百亩? 老支书这是怎么算出来的? 这算术水平…… 也幸好大队里有专门的会计。 “算错了。” 突然,人群中响起一个声音,孙向阳忍不住看了过去,哪位英雄这么头铁? 然后他就看到了孙恩光,老支书的亲儿子,孙跳跳的爹。 上次老支书让对方帮他家挑水,孙向阳就跟他打过交道,挺爽直的一个人。 因为手艺好,所以在开始砌井后,他也加入了打井队。 “我那会特意量了量,这条岔沟子也就三四里地,以前我跟着玉全叔量过地,按着他教我的,这条岔沟子里的地,也就一百亩。” 孙恩光一开口,就给老支书砍掉一半,顿时把老支书给气的脸发黑。 这两百亩跟一百亩,能一样? “你一个小学毕业,会算個屁。” 老支书没好气的说完,又看向旁边的钱教授。 “钱教授,你说说,这边的地有多少亩?” “如果岔沟子真的只有三四里的话,应该在一百亩左右。” 钱教授犹豫了下,以现有的数据给出了结果。 “嗯,能有个一百亩,也不少了,这边一百亩,顶原来的两百亩。” 对于钱教授的话,老支书还是认可的。 就是有种肉疼的感觉。 双水湾先前只有三百亩地,是因为人不够用吗? 不。 真正的答案是没有那么多适合开垦的地,就现在这些,还是一点点的积攒出来的。 所以只能守着那些地过苦日子。 但现在不一样了。 “这一百亩黑垆土地,是向阳费了大力气,好不容易找到的,所以向阳就是咱们双水湾的功臣。 不过这件事情,大家伙先保密,等我找人商量后,再开会宣布这个好消息,记住了没?” 老支书之前就跟孙向阳说过自己的计划,对于他找到的资源,不能这么轻飘飘的拿出来,得让双水湾的人念孙向阳的好。 要不然,再发生像打井的谣言,谁还愿意帮双水湾? 这人心都是肉长的,伤的次数多了,就会留下窟窿。 难不成真等孙向阳一家搬走,才知道后悔? 所以这话,老支书说的很坚决。 “记住了。” “老支书,我们保证,就连家里的婆姨都不说。” “你连个婆姨都没有,说得着吗?” “向阳,你放心,今后我要是再听谁造谣,直接抽他。” “对,一帮没良心的,要不是向阳找到水,他们就等着啃雪窝子吧。” 打井队的这帮人基本都是老支书挑的,都能信得过,像那些平时干活偷奸撒滑,人品不行,也没资格进打井队。 所以他们的保证,完全能信得过。 而孙向阳也再度接收到了他们真心感激转化来的经验点。 短短一会,就达到了一百多点。 他挨着数了数,在场的人,没有一个遗漏,少的七八点,多的十几点。 消耗300经验点寻找资源的花销,当天回本135点。 再加上之前剩余的623点,目前面板上的结余,正好758点。 相信等回头消息公布的时候,绝对能收到更多的经验点。 毕竟村里没井,大家苦点累点,也不是不能坚持。 但耕地可是关系到粮食,更关系到填饱肚子,不再挨饿。 孰轻孰重,三岁小孩都能拎得清。 所以等这次收获完,应该能够孙向阳用一阵的了。 “行了,大家把坑都填起来,回家。” 老支书最后招呼一声,然后对孙向阳说道:“晚上吃了饭去大队,一起开个会。” “我也去?” 孙向阳有些意外。 他很清楚,能够参加这个会的都是些什么人。 老支书自不必提,稳坐双水湾的头把交椅,一些事情没有他点头,想都别想。 然后就是双水湾生产大队的队长,孙恩国,老支书的本家侄子。 接着是生产大队的副队长,以及两个生产小队的队长。 最后是会计,保管员,民兵连长,妇女主任。 以上九人,便是双水湾大队的所有干部。 双水湾大队虽然总共只有三百口子人,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以往有什么大事,都是先在大队里开会。 就算老支书的亲儿子孙恩光,也没资格参与进去。 没想到这次却叫上了孙向阳。 “如今双水湾两件大事都跟有你关,你这个唱主角不去,谁去?” 老支书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在他看来,以孙向阳那些功劳,光是简单的施恩并不够,得把他彻底拉进来才行。 “好,那我吃了饭就过去。” 孙向阳点点头,没有再推辞。 不过说起吃饭,他肚子又有些饿了,毕竟中午饭都没吃,既然演戏,那就演全了,所以今晚他也不打算吃,狠狠饿个两天。 这边拾掇完,天也开始擦黑,一行人便各回各家。 只是心情明显不同起来。 “伱下午又干嘛去了?” 刚到家,张桂花的责问便追了过来。 “明天你就知道了。” 孙向阳难得卖了个关子。 听到他的话,张桂花撇了撇嘴,也没追问。 不过吃饭的时候,她只拿了三副碗筷,连让都没让一下。 “爹,你用我的。” 还是孙嘟嘟,充分体现了小棉袄的作用。 “你吃吧,爹不饿。” 孙向阳揉着肚子,摇摇头。 “嘟嘟,别管你爹,他要饿着,就让他饿着,我看看他能挺几天。” 张桂花没好气的说道。 “行了,快吃你的。” 最后还是陈书婷把嘟嘟拉过来,三人开始吃饭。 只有孙向阳坐在炕上,不时的瞅两眼。 等吃了饭,他又坐了会,才打了声招呼,然后晃晃悠悠,打着飘来到大队。 “向阳来了,这边坐。” 金香兰是村里的妇女主任,早早就来了,见到孙向阳,立即朝他招招手。 “脸怎么有点难看?是不是这几天累着了?” 大队办公室里虽然也是点的油灯,但明显亮堂许多。 孙向阳刚刚坐下,金香兰就忍不住关切的问了起来。 第四十七章 百年大计? “七婶,我没事。” 当金香兰挤过来的时候,孙向阳下意识的往旁边靠了靠,嘴里勉强回答。 “吆,还害羞了?我刚嫁到双水湾的时候,你还跟个萝卜丁似的,那会我可没少抱你。” 金香兰看出孙向阳的窘态,忍不住打趣起来。 孙向阳没说话。 反倒是对面一个看上去比较白净的中年男子说话了:“香兰主任,向阳还小,你可别吓着人家。” 他是双水湾的会计,也是唯一一支笔杆子,名叫孙庆余。 说起来他跟孙庆波也是本家。 如果再往上数,小小的双水湾,根本写不出两个孙字。 “都结婚的人了,哪里小了?” 金香兰直接说道。 听到她的话,孙庆余只是笑了笑。 “向阳,那些造谣,没影的是事情你别担心,你帮着双水湾找到水,谁要是还不知道感恩,乱嚼舌根子,回头七婶收拾他们。” 金香兰这才又看着孙向阳说道。 今晚老支书通知开会,现在孙向阳又来了,为了什么,还不是一目了然吗? “谢谢七婶。” 孙向阳道谢。 没多久,双水湾大队的干部一一到来,孙向阳也挨着打招呼。 最后则是老支书,手里拎着常年不放下的烟杆,板着脸走进来。 老支书进来后,只是冲着孙向阳点点头,然后也没坐下,直接就站在那里开口了。 “外面的造谣,都知道了吧? 这件事情我查了查,最先是孙大嘴往外说的,不过真正的主谋是知青点的宋建强,他给了孙大嘴一块钱,让他帮着传谣。 这件事情,给咱们双水湾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更是让向阳这個大功臣受了委屈。 所以,我今晚叫大家来的目的,就是拿出个章程来。 恩国,你是双水湾的大队长,怎么说?” 老支书嘴里的恩国,看上去也就四十来岁,国字脸,身材高大,就坐在孙向阳对面。 他听到老支书点名后,也没含糊,直接说道:“孙大嘴收了别人的钱,吃里扒外,属于严重的错误,我的意见是扣工分,关禁闭十天。” 如今,社员们只要不是杀人放火那种大罪,只是犯了错误的话,都会由生产队进行处罚。 而手段也无非就是那几种,扣工分,关禁闭,加派劳动。 也不可能真的把人给怎么着。 甚至就连社员们的基本口粮,也不能克扣,这是底线。 “就这样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金香兰忍不住说道。 “那伱说该怎么办?” “要我说,直接把他的嘴巴呼烂,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大嘴巴了。” 金香兰对孙大嘴有意见明显不是一天两天了,这点其实从孙大嘴这个外号就能看出来,就是张大嘴巴,没个把门的。 每次金香兰下通知,第二天准少不了孙大嘴的声音。 “打人可解决不了问题,回头关完禁闭,让他每天晚上去看牛棚,什么时候改了,什么时候回家。” 孙恩国想了想说道。 看牛棚绝对是个苦差事,夏天蚊子苍蝇,冬天四处漏风,就算是个硬汉,也能给你整服了,这比打一顿更狠,属于软刀子。 “孙大嘴就照这个办,那宋建强呢?他可是知青点的知青,社里看着呢。” 旁边有人提出意见。 “那就报告社里,这样的知青咱们双水湾要不起。” “惹了事,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了?” “我看干脆让他跟孙大嘴一块去看牛棚吧。” “那个宋知青,我早就看出是个心里藏着奸的,不安分。” 提起宋建强,众人顿时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但也没拿出一个统一的主意来。 最终,还是老支书说道:“恩国,明天一早,你就去社里,说明咱们这边的意见,开除宋建强团员的身份,加强劳动一年,这期间不能参与任何荣誉评选,不计工分,只发基本口粮。” 当老支书说完对宋建强的处罚后,其余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孙向阳。 光一个开除,宋建强这辈子就毁了一半,更何况还有加强劳动一年。 这个加强劳动,从字面就能看出个一二,期间将不允许离开双水湾,等于限制了自由,并且还会有专门的人监督。 对一个知青来说,这样的处罚不可谓不严重。 可见,老支书是动了真怒。 但听到这话的人都明白,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一口井,就让孙向阳在老支书心里的分量这么重了? “既然话到这里,钱婆子跟赵富海,也一起讨论下,这两人搞封建迷信,破坏双水湾打井一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老支书继续说道。 当初,他之所以把这两人关起来,就是为了留个后手,防着那口井没打出水来,到时候直接把这两人推出来当替罪羊。 但现如今,既然那口井已经打出水来,则说明两人没有得逞。 “那就干脆扣工分吧,反正两人也算是关了禁闭,然后再让他们两个帮着社员们把水从井里打出来。” “嗯,这个主意好,他们不是不愿意看到那口井打出水来吗?那就让他们天天看着。” “让他们看井?你就不怕钱婆子家那两个孙子再往井里撒尿?” “哼,谁敢撒尿,往井里丢脏东西,我让他们把井里的水都喝干净。” “赵富贵不是也住在那里吗?就让他监督好了。” “可以,富贵还是不错的。” 相比宋建强,不管钱婆子还是赵富海,都不值一提。 而且两人绝对算是罪有应得,以两人过往的行径,也不会有人同情他们,甚至只会觉得大快人心。 这也是老支书以往故意‘偏袒’造成的。 眼下正好给大家伙出口气。 “好了,钱婆子跟赵富海就按刚刚说的办,接下来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关系着咱们双水湾真正的百年大计。” 这时,老支书再度开口,并且成功把众人的好奇心给勾了起来。 双水湾真正百年大计? 这话听上去有点耳熟,好像打那口井的时候,老支书就没少唠叨,动不动就是百年之后什么的,所以对那口井也算是下了大力气。 怎么这会又冒出一个百年大计来了? 什么时候,双水湾动不动也以百年算了? 真等百年以后,他们这帮人还不知道埋哪去了呢。 第四十八章 向阳怕不是伤着了! “老支书,您就别卖关子了,什么百年大计?说出来额们听听。” 金香兰率先开口。 反正除了那口井,她不认为双水湾能有什么百年大计。 但老支书却没有立即回答她,而是走到孙向阳面前,朝着他一躬身,吓得孙向阳赶忙站起来避让。 他没想到,老支书竟然给他整这么一出。 其余人也纷纷瞪大眼睛,然后起身,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老支书。 可以说,老支书早些年为双水湾立下过汗马功劳,通过一件事情就可以证明了:哪怕在最困难的那几年,双水湾也没有饿死过一个人。 那都是老支书去社里去求,去下跪,去耍赖,甚至变卖了家里值钱的东西,去黑市上买来粮食,分给大家。 正因为如此,所以老支书在双水湾的威信无人能及。 哪怕他刚刚说要通知社里,要开除宋建强的团员,也没有人提出反对。 可现在,他竟然对着孙向阳行大礼,谁还敢坐在那里? 而孙向阳,不仅仅被吓了一跳,同时也收到来自老支书的一笔经验,足足50点。 哪怕当初井出水后,都没有人能给他一次性提供这么多经验。 有这玩意在,孙向阳可以轻易的分辨出对方是不是真心的。 “老支书,您这是要折我的寿啊。” 孙向阳苦笑着说道。 “这是你应得的,也完全受得起,更是我代表整个双水湾大队谢谢你。” 老支书起身,严肃的说道。 “二叔,到底怎么回事?” 孙恩国满脸无奈的看着老支书,甚至直接称呼起私下里的关系。 就算真的要感谢孙向阳,他这个大队长来就好了,甚至办公室里除老支书任何一個人都没问题,唯独轮不到老支书去行这个礼。 老支书这才终于不再卖关子,解释起来。 “就在今天下午,向阳利用寻龙尺,给咱们双水湾,找到了差不多一百亩地。” “一百亩地?” “是能种庄稼的那种?” “在哪里?” 旁边的人全都愣了一下,但紧随其后的便是急急的追问。 “那一百亩地就在岔沟子,而且,还是黑垆土地,是一等地,产量比咱们现在的黄土地翻倍的那种黑垆土地。” 老支书声音都提高了好几分,并且目光一一在众人的脸上掠过,最终又重重的说道:“就凭向阳给双水湾找出来的这一百亩黑垆土地,你们说,他值不值得我孙玉德行这个礼?” “值!” 首先开口的就是孙恩国,他大声的回答完,也来到孙向阳面前,用力躬身。 “向阳,我作为双水湾的大队长,同样代表双水湾大队谢谢你。” 如今可不是宁愿地里长草,也没人耕种的年代。 在双水湾,别说一百亩黑垆土地,就算是一百亩贫瘠黄土地,那都是天大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孙向阳不计前嫌,在这么多谣言的情况下,还愿意帮助双水湾。 此刻,不仅仅是孙恩国,其余人也都明白刚刚老支书为什么会躬身感谢孙向阳,因为他值。 “向阳,我不能代表双水湾,但我代表我自己,代表我全家,感谢你。” “还有我。” “向阳……” 双水湾的干部,在老支书的影响下,在这种大是大非上,全都能拎得清,每个人都给孙向阳提供了或多或少的经验点,同样无一遗漏。 “向阳,我那会就见你脸色不好看,不会是伤着了吧?” 突然,金香兰像是想起什么,有些惊疑的看着孙向阳。 “伤着?”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早就听说风水师都短命,就是因为泄露了太多天机,向阳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下子又……” 会计孙庆余一拍大腿说道。 毕竟这件事情可是有前车之鉴的,孙向阳他爹,当初身子就是一下子垮了。 虽然后来是因为救人死的,但也同样应了这个短命。 “胡说什么呢,向阳可是有福气的,怎么可能短命?” 金香兰作为女人,要更感性一些,听到孙庆余的话,就忍不住怼了回去。 “对,向阳绝对有福气,当初井塌了都没事,这次肯定也不会有事的。” 孙庆余拍了自己嘴巴一下,赶忙说道。 “庆余,大队账上还有钱吗?回头伱去县里药铺,买根老参,再买点肉,给向阳补补身子。” 老支书这会也看出孙向阳似乎比前几天虚弱了不少,心里一慌,赶忙对着孙庆余说道。 “账上的钱够了,这件事情交给我。” 孙庆余毫不犹豫的应下。 他作为大队的会计,本来应该严禁这种为私人牟利的事情,但这会,却没有半点不满,甚至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买肥点的,我家里还有两只老母鸡,回去我就宰了,到时候炖炖给向阳补身子,你顺便再多买点白面,以后向阳得吃精细点才行。” 金香兰又说道。 其余人也都纷纷点头,心里打着差不多的主意。 不管短命,折寿是真是假,可孙向阳从小身子骨就不好,这点大家都清楚,也骗不了人。 张桂花那么急着抱孙子,但孙向阳都结婚半年了,他婆姨肚子愣是没点动静,估计也是跟他身子太弱有关。 如今,孙向阳先是给双水湾找到一口井,接着又找到一百亩黑垆土地,碍于大队的规矩,他们没法公然给孙向阳太多的钱或者东西,否则要是被哪个长反骨的去社里·举报,对孙向阳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没办法补偿孙向阳。 关起门来,在场的人哪个没点权利? 有些事情,只要不拿到明面上,当着整个双水湾的社员说,也就那样。 谁还敢去翻大队的账不成? 就算社里要查,也得看孙庆余这支笔杆子,是不是浪得虚名。 更何况,大家一心为公,为了双水湾,自然问心无愧。 “老支书,我……” “行了,这件事情你别管,也别想着拒绝,都是大家一点心意,要是真的什么都不做,哪个躺炕上能睡着?不怕以后被戳脊梁骨吗?” 老支书似乎看出孙向阳想说什么,直接将他给打断,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 “对,向阳,你也别觉得受之有愧,这是双水湾欠你的。” 金香兰这会完全站在了孙向阳一边。 “事情就这么定了,接下来咱们再讨论一下关于那块黑垆土地怎么开垦出来。” 老支书似乎担心孙向阳不好意思,干脆进入下一个环节。 第四十九章 生产三队的队长? 在老支书说起黑垆土地开垦的时候,两个生产小队的队长立即瞪起眼睛来。 正规来说,生产大队下面是生产小队,不过很多人觉得生产小队不好听,别扭,干脆就叫生产队,分别一队二队这样称呼。 而生产大队直接就叫大队,以此来区分。 双水湾生产一队跟二队的队长分别叫孙恩山,孙庆山,号称双水湾的两座山。 当初,老支书去孙向阳家说起有人去挑水的时候,不小心摔断了腿,那人就是生产二队队长孙庆山的婆姨。 单从表面上看,这个孙庆山挺沉闷一个人,话也不多。 相比而言,一队的队长孙恩山,就要圆滑许多,说话也敞亮。 这两座山,看上去性格截然相反。 不过能够撑起一個生产队来,可见两人都是有些能耐的。 “吃饭那会,我琢磨了下,岔沟子下面的黑垆土地想开垦出来,不是个小工程,这个冬天,咱们双水湾就不猫着了,全员上阵。” 老支书说着自己的想法。 “老支书,就算让我那刚断奶的儿子去都没问题,不过这块地开垦出来以后是个什么章程?要不直接归我们一队吧。” 孙恩山忍不住说道。 “凭什么归一队?我们二队干活更卖力,偷奸撒滑的也少。” 孙庆山不满了。 “你们两队都想吃独食,也不怕撑着,到时候一队一半。” 作为大队长的孙恩国干脆说道。 他属于脱产干部,不用参与两队平时的工作,只要负责管理好大队就行了。 不管这一百亩黑垆土地归哪个生产队,都是在他的领导下。 “地都没开垦出来,你俩先争上了?不过关于这块地,我有些别的想法。” 老支书说道。 顿时,众人的注意力又被吸引过去。 “这一百亩黑垆土地,能顶两百亩现有的黄土地,我的打算呢,既不归一队,也不归二队。” “老支书,您这话说的,不归一队,也不归二队,那归谁?难不成还有个三队?” “不错,就是双水湾生产三队,我准备从一队跟二队里挑选那些能干活,种地好的,然后成立生产三队,这样才不会糟蹋了那一百亩好地,以后大家各自负责好自己一摊子就行。” 老支书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没问题,我们一队全力支持,不过我也自荐当三队的队长。” 孙恩山眼珠子一转,直接来了个原地跳槽。 当老支书这个想法提出来后,只要不傻,都能看到三队的光明前景。 把种地好,肯卖力气都抽到三队去,而且三队那一百亩黑垆土地能抵两百亩黄土地,那以后,三队就会成为双水湾的顶梁柱。 “胡闹,你跑了,一队谁管? 老支书这么做也是为了咱们双水湾的发展,依着我看,这个三队的队长,就由我先挑起来,等以后有了合适的人再交给他。” 这次说话的双水湾大队的副大队长,孙玉秋,别看他的年纪只有四十,但论起辈分来,却是跟老支书一辈,只是已经出了五服。 “副大队,可没您这么摘桃子的。” 孙恩山立即不满的嚷嚷起来。 如果他跟孙庆山争,他还有些信心,可换成副大队长,让他怎么争? “你们也不用争了,生产三队的队长,我已经有了人选。” 老支书眼瞅着就要打起来,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谁?” “恩光哥?” “我看二队生产小组的孙恩奎就不错。” 听到老支书另有人选,众人就开始猜测起来。 只有孙向阳,心中一动,朝着老支书看去。 而这个时候,正好老支书也朝他看了过来,并且轻轻点了点头。 难不成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 就在孙向阳感慨的时候,老支书已经再度开口。 “那个人就是向阳,地是他找出来的,让他当这个三队队长,不过分吧?” 老支书显然是要把孙向阳直接提溜上来。 成为生产三队的队长,也就意味着,今后这个办公室里的座位,有他的一个。 “向阳? 以他的功劳别说给个三队队长,就算把我这个副大队长的位子给他都没问题,只是这生产队跟别的不同,得能管得住人,还得懂种地。 要不给向阳换个轻快点的活? 以后让他来大队,当个宣传员啥的,跟着老支书您锻炼个几年,到时候接班?” 孙玉秋忍不住说道。 “这个主意好,以向阳的能耐,将来接您的班,我们也没意见。” 孙恩山立即吆喝起来,支持孙向阳,不就等于支持他自己吗? “宣传员挺好的,也不累,没事就跟着我跑跑。” 金香兰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刚刚老支书一开口,他们就明白了老支书的意思,这是要把孙向阳拉过来。 自己人,以后才能更好说话。 “屁,让向阳当宣传员那才是大材小用呢,你们懂什么叫风水吗?依我看,只有让向阳当生产三队的队长,才能保证那块黑垆土地年年丰收。 至于向阳管不住人? 那简单,回头让赵富贵跟孙庆波,还有跳跳爹,过去当生产小组的组长,偷奸撒滑,不听使唤的,一律不准进三队。 还有钱教授,到时候也让他加入三队,有他在,就一百亩地,还能摆摆不明白了? 向阳到时候只负责看着就行。” 老支书眼睛一瞪,火力直接全开。 从他的布置来看,根本不是临时想出来的。 赵富贵,孙庆波,再加一个钱教授。 甚至还有老支书亲儿子孙恩光,这等阵容过去,在场众人还真想不出谁敢不听话。 至于说糟蹋了那一百亩黑垆土地,有钱教授在,更是个笑话。 所以,老支书分明就是老谋深算,早就给安排的明明白白。 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同时,这也是老支书对孙向阳的一种补偿。 “向阳,你的意见呢?” 见众人没有再提出反对,老支书才看着孙向阳问道。 虽然也有人腹议老支书太偏心,但却不会现在说出来。 那等于是在打老支书的脸。 “老支书,您都把话说到这份上,我要是还拒绝,那就是不识抬举,这个三队的队长,我接了。” 该装的时候装,该示弱的时候示弱,但关键时刻,也绝对不能怂。 孙向阳如果连这点勇气都没有,活该他当一辈子病秧子。 “好,这才有点生产队长的样,关于孙向阳担任生产三队的队长,我赞成。” 孙恩国作为大队长,第一个表态。 “我也赞成。” “赞成!” “我没意见。” 第五十章 蠢蠢欲动 月微残。 银丝洒落大地。 照亮着孙向阳回家的路。 刚刚在大队里,经老支书提议,随后所有人举手表决,正式任命孙向阳为双水湾大队,第三生产小队的队长。 其实关于那块黑垆土地,孙向阳之前也有些想法,但还没来得及跟老支书表态。 毕竟光全部开垦出来,就不是一个冬天能做到的。 时间还长,所以他没有着急。 没想到,老支书倒是显得迫不及待,提前把一切都给安排好了,直接给他铺平了路。 还有对方一开始的表态,也让他心中暖暖的。 但他并不后悔自己假装虚弱,那不是单纯表演给老支书看的,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跟老支书一样,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以后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为了自己,更为了家人。 而且,这一虚弱,过冬的粮食不就有了吗? 今后,有了生产三队队长这个职务,代表着他在双水湾彻底站稳,很多事情无疑也会方便不少。 回到家,三双眼睛同时望了过来。 “大晚上的,你干嘛去了?” 张桂花有些狐疑的盯着孙向阳,那会他出去的时候,只是说出去转转,结果这一转,就俩小时。 要不是知道儿子的性格,她都以为被谁给捡走了呢。 “去大队开了个会。” 孙向阳两辈子,第一次当‘干部’,再加上收获不少经验点,心情不错,也就没刻意掩饰嘴角上翘。 “去大队开会?” 张桂花撇了撇嘴,儿子这是饿昏头了吧? 你算哪根葱,还去大队开会? “嗯,商量了一下造谣的事情,还有钱婆子等人的处罚,最后就是您儿子我当干部了,双水湾生产三队队长。” 孙向阳干脆揭开谜底,打算让家人一起分享下这件大喜事。 “吹牛也不先打听打听,咱们双水湾哪来的生产三队?” 张桂花没好气的说道。 “您还别不信,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 孙向阳往炕上一坐,随手一扒拉,就把扑上来的嘟嘟给镇压。 “行,知道你能耐大着,以后准能当三队的队长,不过那個老虔婆,怎么处罚的?” 张桂花压根就没把儿子的话当真,反倒是关心起别的。 “扣工分,以后负责看井,在社员们打水的时候,帮着把水从井里提上来。” “就这?那岂不是太便宜她了?” 张桂花听到这个处罚,就有些不满意。 在她看来,最好的处罚就是将那一家子赶走,眼不见为净。 “便宜她?那可未必。” 孙向阳摇了摇头,像钱婆子那种人,揍是没用的,而且她都一把年纪了,一不小心咽气,不说偿命,这辈子也算毁了。 如果赶走了,对方拖家带口跑到公社门口哭嚎,说不定之前金家沟的事情就会在双水湾上演。 但是扣工分,也就意味着对方今年的粮食会分的少,饿肚子更是必然。 而看井,帮忙打水,等于将她的面皮扯下来。 今后她再想撒泼骂街,也得先撒泼尿照照。 此举,更是给曾经跟钱婆子有仇的人,狠狠出了口恶气。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孙向阳都有些佩服提出这个处罚的孙会计。 玩笔杆子的,就是阴。 “宋建强呢?大队怎么说?” 这次,轮到陈书婷发问了。 “上报社里,开除他的团员,然后加强劳动一年。” 孙向阳很干脆的说道。 “嗯,看来队里没偏袒他。” 陈书婷点了点头。 跟摸不着头脑的张桂花不同,她很清楚这个处罚对宋建强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的性格骄傲,但也是敢爱敢恨的那种。 宋建强的所作所为,无疑触犯到了她的底线,至于说以前在知青点的那点交情,早就已经没了,更不可能为了对方说话。 先前,她主要是担心对方知青的身份,会让队里投鼠忌器。 现在看来,自家男人在老支书心里的分量比想象的更重要一些。 “偏袒?” 孙向阳心里冷笑,这才哪到哪? 等恢复高考的消息传来,才是真正的杀招。 只是目前整个双水湾,除了他之外,并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 等后面传来消息,大家也只会觉得宋建强是自作自受,活该。 毕竟如果他不是先想毁了孙向阳,也就不会遭受这种报应。 晚上,孙向阳正靠在被子上,打量着面板,就见到陈书婷端着一盆洗脚水进来。 “嘟嘟,叫你爹一起洗脚。” 说完后,陈书婷就扭头出去,让孙向阳一愣一愣的。 他这是待遇提升了? 终于有了点一家之主,老爷们的范? “爹,娘说让咱俩一块洗脚。” 嘟嘟从旁边滚过来。 “行,你先洗,等你洗完了我再洗。” 孙向阳揉了揉嘟嘟的小脑袋。 洗了脚,上炕,陈书婷也回来了。 随后就是熄灯,睡觉。 只是,孙向阳躺在炕上,却没有什么睡意。 都说保暖思那啥,可现在他肚子饿的厉害,再加上心里还装着别的事情,也就没把嘟嘟丢到张桂花那边。 其实两人刚结婚的时候,嘟嘟一直都是跟着张桂花睡的,可后面,因为原主觉得风水师五弊三缺,心里害怕,便一直没跟陈书婷圆房。 甚至干脆提出让嘟嘟到这边睡,这样就算陈书婷想发生点什么,也有个挡箭牌。 孙向阳之前‘翻看’原主记忆的时候,清晰的记得,后面几天,陈书婷看原主的目光一直怪怪的。 至于现在,陈书婷早就已经习惯了。 反正只要孙向阳自己不愿意,她肯定不会去强迫。 那会,孙向阳翻看面板,却发现自己的身份一栏,并没有任何变化,仍旧还是村民。 可之前在大队里,明明所有人都通过表决了。 难道是因为还没有宣布,没有经过双水湾全体社员的推选? 毕竟这会的队长,表面上都是通过社员选出来的。 不过等到明天,大概就会有结果了。 同时,他的剩余经验一栏,也达到了1019点。 终于进入了四位数时代。 可见,今天晚上在大队,老支书带头感谢,收获是多么的丰厚。 毕竟踏入大队前,他的经验还只有758点。 光是老支书一人,就给他提供了50点。 剩下的人也都十几,二十几点的样子。 甚至大队长孙恩国也超过了三十点。 这么多经验躺在面板上,让孙向阳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