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您的稿件不符合要求
阴森古堡，烛光昏黄。
安柏修用他骷髅般的手指拆开信封，朱红火漆被掰碎，发出清脆的声音，与之一起破碎的还有信封上的魔法封印。
展开里面的羊皮信纸，安柏修眼眶中的幽蓝鬼火跳动了几下。
“尊敬的安柏修大师，你所投稿的《关于亡灵生物外形非人形形态改造的研究》论文，经我们《传奇魔咒》出版社的编辑审核后，认为该论文不适合在《传奇魔咒》月刊上刊登，建议选择审核要求较低的魔法学术刊物进行投稿。”
安柏修指尖迸发出一团幽蓝色的火焰，将这封退稿信烧成灰烬，然后很不甘心地说：“我这篇论文数据详实观点新颖，怎么可能够不上标准！不就是歧视巫妖，歧视亡灵魔法么？！”
《传奇魔咒》是九大王国，十三位传奇法师联合举办的世界最高水准魔法月刊，不管任何种族任何国籍的施法者都可以在上面刊登自己的魔法理论。
《传奇魔咒》创刊以来，为世界魔法的发展提供了重大贡献，超过二十种传奇魔法的基础理论出现在这份月刊上。
所有施法者都以论文登上《传奇魔咒》为荣，甚至九大王国点宫廷法师都要以发表的论文数量做标准，少于三篇连面试的资格都没有。
而安柏修作为一个曾经多次成功投稿的著名学者，却在这两年里连续三次被退稿。
安柏修认为原因很简单，他前不久刚刚转生为一个巫妖。而《传奇魔咒》的新任主编是个坚定的光明牧师，极端歧视亡灵生物。
“永生的办法那么多，转生巫妖又有什么错？”
安柏修不满地挥手，将桌面上的灰烬扫到地上。旁边一具造型怪异的骷髅爬过来，迅速地将这些灰烬扫干净。
这骷髅的造型相当的猎奇，只有上半身是正常人骨形态，下半身是八条蜘蛛般的骨腿，爬行起来速度极快，但手臂似乎被固定了关节只能做有限的动作，看起来僵硬，但打扫动作却极为精准迅捷。
体型低矮，可以爬墙钻桌底，很显然，这是专门被设计出来做打扫用的“特型”骷髅。
这就是安柏修的“亡灵生物外形非人形形态改造”，专业对口的异形骷髅总比蹒跚学步动作笨拙的人形要好用些。
只不过，这种改造也不便宜啊，光是前期实验的花费就掏空了他的钱包，安柏修现在都有点后悔转生巫妖了。
但青春魔药实在太贵，最近银月高庭又禁止了其中两种主要材料的出口，青春魔药的价钱更是高到离谱。
传奇魔法师也没有余粮啊，而且安柏修晋升传奇的时候获得的传奇恩惠是“拟态灵魂”，他可以通过一些简单的材料创造出类似灵魂的东西，看着像，使用起来差别也不大。
这天赋，不去当巫妖可惜了。
因此，安柏修在青春魔药涨价到五十万金币一瓶的时候果断选择了转生巫妖。
去他精灵女神的银月高庭，这群精灵仗着自己长寿玩寿命垄断，安柏修发誓自己有钱了一定做空青春魔药，让这群豆芽亏到破产。
不过现在问题回到退稿这件事上，作为一个不怎么出门的宅男传奇，安柏修绝大部分收入就来自《传奇魔咒》的稿费，连续被退稿之后，他就开始缺钱了。
虽然巫妖不用吃喝，但亡灵魔法实验要钱，维护这座古堡要钱，就连命匣的保养那都是钱啊！
安柏修需要想办法弄点钱了，不然真的要穷到法师袍破了洞都没钱换。
“该怎么赚钱呢？”
安柏修不禁陷入了沉思，一般的魔法师可以找贵族当魔法顾问，领不菲的薪水。但到了传奇这个等级，那就需要到皇室宫廷应聘才行，一般贵族请不起传奇法师，传奇巫妖也一样。
只是九大王国里面愿意接受巫妖的就两个，而且距离安柏修老远了。作为一个新晋巫妖和资深传奇法师，安柏修深切明白传奇与传奇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凡人和传奇的差距还大。
他在亡灵魔法上的造诣实属一般，所以去应聘也不一定成功，这要是失败了，开启大陆传送门的费用血亏。该死的银月高庭！大陆传送门的成本还是他们这群豆芽精灵炒高的！
而且远离故土不仅仅要面对亏路费的问题，一不小心说不定连自己都要赔进去。再水的传奇也是传奇，没人会拒绝奴役一位传奇巫妖的。
安柏修也想过，是不是可以用他的“拟造灵魂”卖钱，但同行们都表示，一个人类奴隶才几十个铜币，而且是货真价实的灵魂，凭啥花三倍价钱买你这个假货？
这话让安柏修无言以对，越发觉得自己这“拟造灵魂”的传奇恩惠是废物技能。
“我得咨询点巫妖的赚钱方式。”
安柏修挥舞了一下手指，书桌旁飞出一本厚重的魔法书。封面上镶嵌着精致的骷髅浮雕，这是安柏修转生巫妖之后悼亡诗社送来的亡灵法典，上面记载了许多巫妖的基础知识，包括最重要的《转生巫妖后的一百种禁忌》。
像是不要习惯性地睡醒马上拉开窗帘，不要习惯性用昼明术当蜡烛，不要养狗之类的提醒，确实对安柏修有很大的帮助。
但安柏修现在不是在查阅这些常识，只见他将书页翻到最后，指尖凝聚出魔法能量在上面写下这句话：“朋友们，愿你们的灵魂之火永燃。最近有点缺钱了，请教一下巫妖究竟要怎么赚钱？”
魔法文字凝而不散，像是光波一样在书页上摇晃。
片刻之后，一行新的文字浮现。
【凋零蔷薇：你稿费不是很多么？转生成巫妖之后应该更省钱才对，亡灵实验是最便宜的了。】
这个署名凋零蔷薇的是一位巫妖前辈，是悼亡诗社的社团骨干。
悼亡诗社很神秘，每一个刚刚转生的巫妖都会收到神秘的社长送来的亡灵法典，安柏修到现在都不知道社长究竟是谁，当时也根本察觉不到是谁将亡灵法典放在他的尸骸旁边。
转生仪式的过程是巫妖最脆弱的时候，要是这位社长对他稍微有一点恶念，安柏修早就成了他的傀儡。
悼亡诗社成员不多，平时都是靠这本亡灵法典进行联系，而且所有人都使用代号相互称呼。
而安柏修在悼亡诗社的外号是迪迦·奥特曼。
【迪迦·奥特曼：“别提了，《传奇魔咒》的新主编已经对我拒稿三次，这个种族歧视的混蛋将我逼到破产边缘了。蔷薇女士，你平时怎么赚钱的？介绍点门路啊。】
【凋亡蔷薇：哦，听说他们新主编是光明牧师，这就开始明面上歧视亡灵了啊，真是过分的人类。我在幽暗地域一般都是从卓尔精灵身上挖点好处，她们是最好的金矿，不管是她们养的蜘蛛，还是他们的藏品，或者是她们的尸体。】
安柏修无奈地回复：“蔷薇女士，我所在的这个王国虽然是种族混居时有争斗，但炼金术士议会不会允许我大规模抓其他种族做实验材料的。”
凋零蔷薇还没给出新建议，书页上又有另一位悼亡诗社的成员现身。
【无头骑士的王冠：迪迦老弟，我这里急需一瓶活体水银溶液，你如果能帮我去炼金之城弄到一瓶，我可以高价收。】
第2章 来订单了
“活体水银溶液？”
安柏修敲了敲自己的脑壳，这炼金药水他听说过，似乎是炼金学会刚刚弄出来的残次品，这是新型史莱姆培养计划里面的副产物。
炼金师议会近年来一直苦于没什么新的创造，这让那群眼高于顶的炼金术师很是焦躁，毕竟在他们看来，什么魔法师邪术师神灵都不如他们手中的瓶瓶罐罐。
他们沉迷于炼金术可以创造一切的伟大幻想之中，几百年前还妄想要通过炼金术创造一个真正的神灵。但他们忘了，炼金术之神是真实存在的。
神灵无法接受这种近乎亵渎的行为，所以给了这群傲慢自大的炼金术师一场终身难忘的失败。
炼制神灵计划彻底失败，炼金术之神还对所有炼金术师降下惩罚，再也没有任何炼金术师可以通过他的神力获得灵感。
伟大的炼金之城·阿尔凯米亚整整两百年都没有再出现任何一种新魔药配方。直到七十年前，当今的炼金术师议会的议长终于打破了神灵的封印，创造出了新的魔药配方，这才让阿尔凯米亚逃过了逐渐崩坏的下场。
这位议长也是个传奇人物，他打破了神灵的诅咒，挽救了炼金之城，同时修改了炼金之城的规矩，不再限定任何种族国籍的人才进入，还提供大量的平价魔药作为福利，让这个城市在短时间内涌入大量人才，终于花了几十年时间重新复兴。
安柏修是最近几十年才来到炼金之城的，也就是因为炼金之城的包容他才敢在这里转生成巫妖。
但随着这传奇人物年事已高，逐渐退居幕后，炼金术师又开始了新一轮的作死。他们又开始沉迷创造不存在于世上的新物种，其中一个方向就是创造金属史莱姆。
但没了那位天才议长的参与，实验一再失败。创造出来的金属史莱姆只能说是一堆史莱姆尸体，所以改成活体水银溶液，只能用来融化和分解金属。
除此之外，其他乱七八糟的新物种实验也陆续宣告失败，炼金之城浪费大量资源，导致财政非常紧张。经济下行，银月高庭的精灵们迅速落井下石，魔药原料的大规模提价让炼金之城的财政问题雪上加霜。
结果就是大量的魔药相关产业倒闭，就连安柏修这种不死生物都受到了影响，各种投资亏本，彻底陷入财政危机。
狗日的高精灵！
安柏修又骂了一句，然后才在亡灵法典上回复。
【迪迦·奥特曼：你要这个做实验？听说这药剂是失败品，被水银化的史莱姆全部失去了活性。】
【无头骑士的王冠：我知道，但这溶液还是保留了史莱姆什么都吃的特性，我这里有点特殊情况，需要活体水银溶液来处理一些金属垃圾。】
【迪迦·奥特曼：私房钱？】
【无头骑士的王冠：什么私房钱？亡灵女神在上，你可不要凭空捏造谣言！】
【凋零蔷薇：看来真的是私房钱，你说你一个亡灵好端端的结婚做什么？而且娶的还是一条骨龙。】
【无头骑士的王冠：你们不懂婚姻的美妙之处，别废话，迪迦老弟，你就说能不能搞到，大不了传送费我出。】
【迪迦·奥特曼：我可以试试，但估计会很贵。最近炼金术师议会想尽一切办法降本增效，这失败产品也被他们炒到高价，看样子想回点成本。】
【无头骑士的王冠：两万金币一瓶，我可以先给一半订金。】
一张图画缓缓出现在泛黄的书页上，这是一种珍贵魔法材料“龙骨藤”。
传闻只有传奇等级的骨龙沉睡百年才有可能会在身上长出这种藤蔓，是许多高阶魔药必须要用到的萃取剂。
随着图像越来越清晰，这龙骨藤就从书页上冒出来，直接化为实物。亡灵法典的特殊功效之一，一些小型物件可以通过亡灵法典进行指定传送。
这无头骑士老哥是真的说给就给啊，怪不得娶了一条骨龙，看来嫁妆真不少啊。在高精灵们不断炒高魔药价格的现在，这龙骨藤至少值一万两千金币，这订金都给多了，看来这位老哥要藏的私房钱数量真不少。
“日他娘的高精灵，迟早拆了你们的银月高庭！”
安柏修骂了一句，然后给这位无头骑士老哥回复：“我这就去下单，最多五天一定到货。”
合上亡灵法典，安柏修马上凝聚魔力，创造出一只魔法乌鸦。
这种小法术对传奇施法者来说不要太简单。
这乌鸦只有一个能力，就是帮安柏修将写了采购信息的信送到炼金之城内，过几天就会有商队将活体水银药剂送到安柏修的古堡之中。
魔法师的生活就是这么方便。
不过写完了采购信，安柏修又从柜子里搬出一堆尸骨材料，准备继续他的实验。
“哼，歧视亡灵是吧，我会让你们知道，我的论文绝对没有问题。”
安柏修一挥手，原本整齐的骷髅被无形的力量拆解，变成了一块块骨头。
这些骨头在安柏修的身边悬浮着，而安柏修则陷入了沉思。
骷髅之所以笨拙，那是因为人体骨头的结构实在太过复杂，而死亡对人类的灵魂造成的伤害非常巨大。
每一个亡灵法师都要经历这个新手阶段，创造出来的不死生物灵魂质量低下，所以行动笨拙。这样制造出来的骷髅，就像是智障操控高达，不知道要多少年的练习才能精准控制每一个关节。
所以绝大部分野生的亡灵生物都需要大量的时间来锻炼自己的控制力，而这在安柏修看来是很没意义的一件事。灵魂就是一个计算机，本来算力就有限，还浪费资源在平衡身体上，那动作能不笨拙么？
“骷髅为什么就非要变成人形？凭什么非要用脚了走路，变成四个轮子不就简单了么？”
双足行走的结构本来就很不合理，也就智慧生命为了让两只手可以使用工具，这才进化出直立行走的能力，但这个动作是非常困难的。即使是活生生的人类小孩，也需要经过一年左右的成长才能够蹒跚行走，花四五年时间都未必能保证跑起来的时候不会摔跤。
但都已经是亡灵了，为什么还要纠结两条腿还是八条腿？
要是本来的形态就足够稳固，就不用考虑摔跤的问题了，节省下来的平衡算力用在其他动作上，自然就能够做得更好。要是再将其他动作限定在一些简单重复的拆分动作上，那灵魂操作起来就更简单了。
安柏修打开了几个卷轴，上面是他精心设计的几个新型骷髅形态，原本这些设计已经被刊登在《传奇魔咒》上，跟广大亡灵法师一起讨论研究。
而现在，安柏修只能按照最初的设计来制造新型骷髅了。
古堡里的家政用骷髅已经不少，但想要打动那些亡灵同行，安柏修就需要创造一个成本更加低廉，但战斗力更高的骷髅战士。
“传统的骷髅战士，只能靠着冷兵器作战……”
安柏修开始将骨头仔细拆分，变成一块块零件拼凑起来。紧接着安柏修又取出一个玻璃罐，从里面拿出一团半透明的光团。
这就是拟造灵魂，不仅仅可以凭空捏造灵魂，更能对灵魂进行修改。这个灵魂的算力如此低下，控制一整个骷髅身体远远不够，但如果只是控制其中一两个关节，那就能够轻松应付，只需要稍微改造一下……
安柏修正忙碌着，古堡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惨叫，安柏修马上放下了手上的骨头，眼眶里的灵魂之火凝聚到一起，犹如人的瞳孔缩小。
他设计的魔法陷阱被触发了，有人用非正常的手段入侵了他的古堡。
第3章 税务危机导致的逃难
每一个魔法师都会将自己的地盘布置许多魔法陷阱，有致命的有非致命的，一般是用来防备盗贼。
毕竟每一个魔法师都会贮存大量价值不菲的魔法材料，还有珍贵的魔法笔记与书籍，这些东西往往体积不大价值极高，最容易被盗贼盯上。
设置陷阱和破除陷阱是持续了好几千年的博弈，每个魔法师与盗贼都无法逃脱。但这次入侵的似乎并不是那些来碰运气的盗贼，因为他们连古堡外围最基础的警戒陷阱都没能破解。
当安柏修披上覆盖全身的法袍，出现在古堡之外，他只看到一对年轻的男女，两人都是衣衫褴褛，男人已经躺在血泊之中，他的大腿被几根尖刺洞穿，差不多已经废了。那女孩则很努力地想带男人离开，但根本拖不动他的身体。
看到安柏修的出现，女孩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安柏修挥了挥手指，一道睡眠术射出，让女孩闭上了嘴巴倒头就睡。
然后安柏修缓缓走到那男人面前，询问说：“为什么要闯入我的庄园？门口那‘禁止翻越内有魔法陷阱’的牌子没看见？”
男人也是吓得瑟瑟发抖，没有几个普通人能看到巫妖不害怕的，传奇巫妖自带恐惧光环，虽然没有梦魇骑士的效果好，但也不是凡人能够承受的。
被安柏修逼问，这男人强忍着剧痛说：“我……不认识字。”
安柏修：……
“就算不识字，你们的领主难道没有告诉你，这里是巫妖的领地？”安柏修再次询问说。
男人失血过多已经非常虚弱，但还是挤出最后的力气说：“巫妖大人，我可以将我的生命与灵魂都奉献给你，但请你饶过我妹妹。我们是在逃命，被迫无奈才闯入你的庄园的，我们真的不是有意冒犯。”
“你们是逃奴？”
只有逃跑的奴隶会这么慌不择路，连巫妖的领地都敢闯，他们大概以为巫妖传说只是领主拿出来吓唬人的，所以准备躲到古堡里面。
谁想到男人激动地解释说：“不，我们是自由民。是领主大人突然要加税，我们家本来已经交齐了，但他突然又要翻倍，我们拿不出来，他就要将我妹妹卖去妓院！”
“突然加税？你们得罪了领主？”安柏修问道。
男人继续说：“不仅仅是我们，整个郡，甚至附近的几个郡，都在大幅度加税，已经有不少自由人被卖成奴隶了。”
安柏修心中惊讶，炼金术师议会应该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才对。难道说，他们自己都快破产了。
很有可能，创造新种族的计划失败，他们估计将炼金之城积累的财富亏了大半。银月高庭的精灵们趁火打劫，大规模提升魔药原材料的价格，炼金之城估计有许多日常订单无法完成，这赔偿又会加剧炼金之城的亏损。
那群整天对着瓶瓶罐罐的炼金术师一拍脑袋就选择全面加税，想要靠税金来度过难关。那下面的小领主自然也是紧跟炼金术师议会的操作，将税金压到下层人身上。
“已经有很多自由民出逃了？”安柏修问道。
“很多，我认识的就有十几……”话没说完，这男人就昏了过去，大量失血让他处于濒死的边缘，如果放着不管，安柏修就能多一份实验材料。
不过想到这里说有大量的自由民出逃，安柏修突然有个新的想法。
指间迸发出魔法能量，一发治愈术落在这个男人身上。
被刺穿的大腿开始迅速愈合，尖刺被重新生长的血肉挤出，失去的血液也在法术作用下得到了补充。
片刻之后，这个男人就醒了过来。
看到已经痊愈的伤口，这人连忙跪在安柏修的面前：“多谢你，仁慈的巫妖大人。”
安柏修发出桀桀怪笑，然后说：“跟一个巫妖说谢谢，看来你的脑子还没彻底清醒，你以为我会就这样放了你们？你敢入侵巫妖的领地，就要做好将灵魂与尸体都留下来的准备。”
“不，大人，求求你……”男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
安柏修不耐烦地给这人施展了沉默术，让他彻底闭上了嘴巴。
“不要着急，我会给你活命的机会，但前提是，你完成我给你的任务。”
安柏修打了个响指，两只造型怪异的骷髅出现。说是骷髅，那是因为这两个东西完全由骨头组成，说是怪异，是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人形态的骷髅，这看起来像是骷髅狗，但原本应该长着头骨的地方却长着一条只有三根指头的手臂。
究竟生前是何等诡异的生物，才会留下这么一副骨架？
两头古怪的骷髅狗抓起沉睡的女子，放在自己的背上，然后跟上了安柏修的脚步。
男人看着安柏修的背影，还有被带走的妹妹，只能硬着头皮跟上。他没有半点反抗的勇气，生怕自己下一秒就要变成一具尸体，至少那位巫妖大人帮他治好了伤，看着挺讲道理的，或许真有机会活下来呢。
带着这种侥幸心理，男人跟着安柏修走近了古堡之中。
安柏修直接将两人带到了自己的实验室，然后吩咐说：“站在一边，我不问你，不要说话。”
说完，也不管这人，重新走到了自己的实验桌上。
只见安柏修取出一个记忆水晶，高高挂在实验室上。这东西可以用力记录画面和声音，是常见的魔法道具。安柏修用魔力激活了水晶，然后便开口说：“亡灵生物外观改造实验，第176场。”
“长久以来，我们都习惯性地将骷髅做成直立行走的形态，两百零六块骨头组成了完整的人体骨骼形态，但失去肌肉与筋膜的联系，每一块骨头之间都需要靠灵魂之力来紧密结合。
“光是一根脚指头就两个关节，想要让骷髅可以双足站立，灵魂就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来进行即时运算，时刻平衡前后左右，我认为这些其实是不必要的负担……”
从骨骼组装开始，记忆水晶清晰地记录着安柏修的每一个步骤。
第4章 又是那群高精灵
安柏修专注地组装着他的新型骷髅，一旁看着这一幕的逃难男人亲眼看着人类的骨头被这巫妖组合成令人寒毛直竖的诡异形态，他头晕目眩恶心想吐，但却只能拼命忍着，生怕自己会变成安柏修手中的材料。
安柏修的双手稳定地拼接着每一块骨头，还不忘用平静而笃定的语气进行介绍。
“骷髅的动力核心与操纵核心都是灵魂，两百多块骨头，上百个关节，对灵魂核心来说是非常庞大的负担。但我们都习以为常，甚至没有哪位亡灵法师对灵魂强度进行过精准的测量，只有模糊的低级，中级和高级灵魂区分。
“在炼金术里面，魔药的配置比例已经精确到毫克了，而我们的亡灵魔法连最重要的灵魂强度都没有进行精准测量，我觉得这是一种难以接受的惰性。
“诚然，因为灵魂强度是波动的，所以测量起来困难重重，但这不是我们放弃测量的理由。而我正好掌握了拟造灵魂的技术，可以创造没有感情残留的空白灵魂，所以经过一段时间的实验之后，我自己创立了一套标准，将灵魂强度单位命名为‘魄’，具体的测量方式我会在论文里面详细描述。
“如果《传奇魔咒》的那位主编不再拒绝我的投稿的话。
“回到正题，今天我们的实验只用到初级灵魂，所以我用初级灵魂作为例子，能够支撑一只完整骷髅的初级灵魂，强度一般在八十到一百三十魄的范围，最高峰值不会超过一百五十魄。这些能量分散到两百零六块骨头上，我们得到的将是动作笨拙，反应迟钝，一碰就碎的垃圾亡灵生物。
“正如同人智慧生物发明了钳子和差速齿轮这种工具，结构的优化可以大幅度强化力量或者速度。
“如果将骨头数量降低到二十块，那我们将得到一个体型缩小，但力量、敏捷和坚固度都大幅增强的异形骷髅，根据我的计算强化程度至少达到五倍。”
随着安柏修将最后的头骨镶嵌上去，一只造型怪异的骷髅出现在实验桌上。
骷髅底部是三条昆虫类的节足，身体则只是三分之一的脊椎，套上了拆掉下颚的头骨，最后装上两根粗壮的大腿骨作为手臂。
紧接着，安柏修将两把金属打造的利刃镶嵌在这异形骷髅的手臂上。
一只螳螂模样的小型骷髅组装完成。
安柏修将这只异形骷髅放在地上，这小家伙便以极快的速度开始移动，竟然比猫咪还快。
“我将这个形态的骷髅命名为卡兹克一型，接下来，就是实战演练了。”
安柏修朝那个脸色苍白双腿打颤的男人挥手说：“你叫什么名字？”
快吓破胆的男人哆哆嗦嗦地回答说：“劳……劳尔。”
“好吧，劳尔。你带上卡兹克一型，将那些逃跑的自由民给我带回来，只要你能带回来十个难民，我就可以让你妹妹活下来。”
“啊？”
劳尔没想到安柏修会给他这个任务。
这个巫妖，要难民做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劳尔看着那些遍布整个实验室的骨头，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我……我会完成您的命令，巫妖大人。”
安柏修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将一块镶嵌了宝石的骨头递到劳尔的手上：“直接语音控制就行了，卡兹克一型的功能很简单，红色是攻击，绿色跟随，黑色停止，剩下的要你自己想办法。”
看着骨头上镶嵌的三枚宝石，劳尔突然有种冲动，要是朝着那巫妖按下攻击指令的宝石，会不会……
这个念头在劳尔脑海里面转了转，迅速将消散于无形，这巫妖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将能够杀死他的武器交到自己手上。
虽然巫妖刚才唠叨的东西劳尔大部分听不懂，但也能听得出来巫妖的语气轻松。眼前这个异形骷髅对他来说可能只是一个玩具。
看着昏迷中的妹妹，劳尔咬着牙，按下了绿色宝石，刚刚在四处乱爬的异形骷髅马上就乖巧地跟上了劳尔的脚步。
劳尔刚刚离开古堡，刚刚昏睡不醒的女孩便睁开了双眼。
在看到安柏修这张森白骷髅脸的时候，忍不住就想要尖叫，但刚发出一点声音就用手捂住了嘴巴。
安柏修看了她一眼，随口说：“你的哥哥劳尔帮我去做事了，我让他给我找十个人回来就放了你。对了，你们既然是自由民，职业是什么？”
自由民一般都是掌握了一技之长的人，因为领地绝大部分的农田都属于领主，只有奴隶或者佃农可以耕作领主的田地，其他大部分自由民都需要从事其他职业才能养活自己。
这女孩花了好长时间才冷静下来，她不太相信自己的哥哥会帮一个巫妖做事，肯定是这不死怪物用了什么手段逼迫他，她甚至怀疑自己的哥哥已经被这个巫妖杀死，变成了这实验室的材料之一。
但眼下根本没有反抗的可能，她只能尽量不激怒对方，看能不能找机会逃跑。
女孩谨慎地回答说：“我是个炼金术学徒。”
“炼金术学徒？”安柏修有点意外，这职业可不常见。
即使这座古堡也算是炼金之城的领域范围，但炼金术师是非常罕见的职业，不仅需要有施法天赋，更需要聪明的大脑，可以记住并理解那些繁复魔药配方。
不同的材料蕴含的魔力元素不同，即使同种类的材料，也会因为原材料的生长情况不同，蕴含魔力元素含量有所差异。想要成为炼金术师，就要学会如何分辨这些。
安柏修不是专业的炼金术师，许多等级较高的魔法药剂就只能购买，他自己配不出来，就算知道配方，自己动手往往都是成品率极低，造成大量的浪费。
没想到这女孩竟然是个炼金术学徒，这也算是捡到宝了。
“不对，你是炼金术学徒，怎么可能会被领主卖去当奴隶？你的老师是谁？”安柏修又问。
炼金之城里面，炼金术师自然身份高贵，就算是学徒，只要找老师出面，想要摆平领主加税这种小事完全没问题啊。
女孩沉默了片刻，然后说：“我的老师，她两个月前去了银月高庭采购魔药材料，但再也没有音讯。听从银月高庭回来的人说，她可能遇到了意外。”
失去了老师的庇护，区区一个炼金术学徒确实没办法对抗领主，说不定那位领主早就盯上了这个女孩，想要收为己有。一个有炼金术天赋的奴隶，那可老值钱了。
安柏修听完，忍不住骂了一句：“又是那群豆芽，怎么哪都有他们？”
他对这群高精灵是越来越不爽了。
看着紧张不安的女孩，安柏修说：“会做安宁药水么？”
安宁药水是一种低级魔药，可以口服，也可以当香水来喷，效果也很简单，就是让人心情平静，对狂暴效果也有中和作用。许多工作都需要情绪稳定，所以安宁药水的日常需求量相当大。
女孩不明白安柏修突然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说：“我学过。”
安柏修指了指右边墙上的柜子，对女孩说：“那就动手配制吧，材料都在里面，至少需要十二瓶。”
第5章 与黑暗中绽放的杀戮
夜色之中，劳尔带着那异形骷髅走在荒野的路上。
安柏修的古堡远离城镇，今天晚上连星光都没有，劳尔只能全靠异形骷髅眼中的鬼火认路。
这一路上他走得很慢，但不仅仅是因为看不清路，更是因为劳尔的内心犹豫。
他不想帮巫妖抓活人当实验素材，尤其是那些逃难的镇民。领主突然加税已经让他们家破人亡了，劳尔自己也是逃难的一员，自然是感同身受，怎么能忍心下手呢？
但如果不这样做，他的妹妹伊莎贝尔怎么办？
正犹豫不决，前路传来一阵马蹄声，还有闪烁不定的火把光芒。
劳尔马上躲到路边，都不需要靠近，他就能肯定这是领主派出来抓人的军队。
果不其然，一个身穿软皮甲的骑士带着几个各执武器的扈从走近，劳尔通过火把光芒k将他们看得清楚，一共十人，还带着猎犬。
劳尔趴在大路胖到草丛中，大气都不敢喘。对方有十个人，其中一个还是骑着马的骑士，虽然没有穿上重甲，但骑士就算脱了铠甲也不是劳尔一个平民可以对付的，他现在只能祈祷猎犬没锁定他的味道。
这荒野上各种味道都有，未必就能发现他。
但事以愿为，那几头猎犬似乎就认准了劳尔的位置，从大路上拐了个小弯就朝他所在的方向走来，而且逐渐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劳尔对领主家的狗很熟悉，他知道这畜生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很快就会带着身后的人冲过来，那时候手无寸铁的劳尔就肯定会被抓住，甚至当场被杀。
等等，自己好像并不算手无寸铁。
劳尔握紧了手上拿镶嵌着宝石的骨头，在恶犬距离自己还有十来米远的距离按下了攻击宝石。
黑暗之中，两朵绿色的微光亮起。刚刚还发出低沉吠叫的恶犬仿佛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顿时停下了脚步。但不等养犬人搞清楚黑暗中是什么东西，那冒着绿光的东西就已经扑到了一头猎犬身上，速度快得惊人。
明灭不定的火光之中，只见一个形状怪物，犹如恶魔的生物趴在猎犬上，双臂上的镰刀疯狂地切割，眨眼就将这只猎犬开膛破肚。
养犬人刚要发出惊呼，就发现这怪物朝他扑过来，速度跟他自己养的猎犬差不多。养犬人连忙侧身避开，但这怪物却比狗还聪明，一扑不中之后直接冲向后面的其他人。
这黑夜光线不足，光凭几个火把照亮，根本看不清楚这怪物的动作，很快就有倒霉鬼被这怪物追上。镰刀刷刷刷从裤腿切到胸腹，轻薄的布衣挡不住利刃的穿刺，这怪物虽小，力气却比人更大，一刀下去能将肋骨都捅穿。
而且这怪物还聪明，绝不恋战，扑到一人身上捅几下就马上转移。一旦被追上，就会从裤脚一路往上爬，那锋利的镰刀刺在人身上就像是破冰镐敲在冰面上，成为这怪物向上爬的支撑点。
就这么简单重复的动作，对人体造成的伤害却是极大。一旦人慌乱之中倒在地上，那会死得更快，因为这怪物会迅速找到咽喉部位，直接一刀封喉。
那个骑着高头大马的骑士想要追赶，却发现手上的长剑根本够不着这比猎狗还小一圈的怪物。
还没等他下马，身边的扈从已经死了三个。掉在地上火把迅速熄灭，四周的环境更加昏暗。
黑暗之中，两点绿光仿佛是死神的凝视，让这位骑士失去了下马一战的勇气，直接骑着马就跑。
但杀戮还在继续，骑士可以跑路，两条腿的人却跑不过速度堪比猎犬的异形骷髅。人会在黑暗中慌不择路，但骷髅不会，灵魂之火的感应根本不受光线影响。
一声声惨叫过后，这看似强大的队伍就彻底惨败。
劳尔从草丛中站起来，看着这满地的尸骸，手掌都在颤抖。
失去了目标的异形骷髅自动恢复跟随状态，缓缓走向劳尔，但却将这个男人吓得倒退好几步，差点就要摔倒在地。
看着眼前被鲜血浸透的异形骷髅，劳尔浑身打颤。
不死生物原来这么强大，那能够创造出这种骷髅怪物的巫妖，又会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自己究竟招惹了什么东西啊？
劳尔的内心无比后悔，他就不应该翻阅那该死的栏杆，当时妹妹伊莎贝尔都阻止自己了，但他根本没听。
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想要妹妹活下来，巫妖的命令他必须要完成。不过当劳尔望向地上的尸体时，他却有了别的主意。不都是用尸体做实验材料么，这些领主老爷的走狗也可以的吧，没必要找其他难民。
不过眼下只死了六个，距离巫妖的命令还差点名额。
劳尔低头望向那变成暗红颜色的异形骷髅，咬着牙说：“伊莎贝尔，等我，我一定会回来救你。”
古堡之中，名叫伊莎贝尔的姑娘正在专注地配置着炼金药剂。安柏修盯着看了一阵，发现她是个货真价实的炼金术学徒，并没有乱来糟蹋他的材料，然后便放下心来，专心开始研究刚才收到的画面。
劳尔手上的控制器不仅仅能对异形骷髅下令，还带有记忆水晶的效果，可以同步将画面传送到安柏修这边。
这是一场实战演练，货真价实的战斗效果，证明了这只异形骷髅比普通的骷髅战斗力更强。不过能赢得这么漂亮也有几分运气，首先是晚上能见度低，没有黑暗视觉的人类天生吃亏，加上那个骑马的怂了，不然稍微骑马跑两圈马蹄的力量就足以将异形骷髅踩碎了，异形骷髅未必有扑到马背上的机会。
但不管怎么说，赢了就是赢了。
“实战测试证明，减少不必要的骨头结构，能明显降低灵魂能量的消耗，可以用更少的关节来达到更好的效果。虽然我这只异形骷髅没有普通骷髅的进化能力，不可能慢慢成长成骷髅骑士等强大的个体，但亡灵的进化本来就是非常少见的奇迹，而且我这个作品的关键是便宜。
“诸位看到了实验的全过程，同样强度的低级灵魂，节省了大半的尸骨材料，得到的却是战斗力强大得多的个体。在如今魔法材料价格虚高的环境下，这种异形骷髅应该有非常广阔的市场前景……”
安柏修将自己的介绍重新录制，然后打开了亡灵法典，将这些影像资料传送到法典背后的聊天群中。
【迪迦·奥特曼：接受专门订制服务，价格从优。】
第6章 得加钱
亡灵兵种改造，自然是亡灵领主们最有兴趣。
悼亡诗社里面的成员最差都是传奇，像是无头哥这种骨龙家的赘婿更是传奇中的传奇，找他们打广告肯定是没错的。
但等了片刻，首先回复的并不是不差钱的无头哥，而是凋亡蔷薇。
【凋亡蔷薇：很有创造性的设计，我现在相信你被拒稿是真的遇到黑幕了。】
敢情之前只是客套啊，这位女士也太“会”说话了。
【凋亡蔷薇：但低端骷髅的订制没有意义吧，传送费都远远大于成本了。】
很好，会挑剔的才是买家，安柏修连忙回复。
【迪迦·奥特曼：骷髅嘛，当然是走量。蔷薇女士若是有大量订购的想法，我们可以约个交货的地点。】
【凋亡蔷薇：高等亡灵能不能做，我正好需要几个强化版的死亡骑士。】
【迪迦·奥特曼：蔷薇女士是自己人，我说实话，《传奇魔咒》拒稿之后我根本没有多少材料做实验了。高等亡灵的实验还没试过，失败风险很高，这价钱肯定会非常昂贵，最低都要三十万金币起价，而且性价比并不高。】
悼亡诗社里面的都是亡灵界的一方豪强，安柏修是想做长久生意而不是一锤子买卖，所以并没有隐瞒其中的风险。
【凋亡蔷薇：价钱不是问题，低等骷髅再多对我都没什么用处，我只需要死亡骑士这种高阶亡灵。或者，可以正面破开莱恩帝国国都城门的亡灵兵种。】
安柏修看到这行字，手指都停顿了一下。
莱恩帝国，九大王国中最强大的人类帝国，人口数亿，都城过百。
一千七百年前，圣武士亚瑟·莱恩推翻魔龙暴君的残暴统治，建立莱恩帝国，创下驱逐大陆所有巨龙的壮举。
莱恩帝国的首都就建立在魔龙暴君的尸骨之上，这是一个以勇武立国的强大帝国。
千年以来，莱恩帝都不知道加持了多少层的魔法防御，当初的魔龙暴君尸骸更是被莱恩人制造成威力强大的魔龙武装。
经过这些年的不断附魔强化，哪怕是一个凡人，只要得到魔龙武装的任何一个部件，都能获得等同于传奇巨龙的力量。
传说只有亚瑟·莱恩的血脉才能发挥魔龙武装的全部力量，那是足以改变大陆地形的战略武器。
就算不动用这可怕的神器，光是帝都里面的宫廷法师团和狮心圣武士军团就足以毁灭一切敌人。
这些东西加起来，想攻破莱恩帝国的帝都，那跟送死没什么区别。至少三十位以上的传奇法师联手施展超越传奇等阶的法术才有可能将这座帝都毁灭。
这位凋零蔷薇究竟想做什么，这目标实在太吓人了。
思考片刻，安柏修回了一句：“莱恩帝国的话，得加钱。”
管他莱恩帝国有点多强，安柏修现在穷疯了。只要凋零蔷薇真给得起钱，他就会殚精竭虑地帮她干活。
攻破城门而已，又不是毁灭整个城市。安柏修相信任何防御魔法都有弱点，只要找到弱点加以反制，短时间击破城门是有可能做到的。
至于能在自动修复魔法下能维持几秒，那就要看蔷薇女士的其他准备了，相信她不是亡灵当久了想轰轰烈烈地自杀，一定是有其他计划的。
安柏修只要做好自己这个部分的工作，别的不用管。
至于莱恩帝国会不会对他有意见，管他呢，炼金之城跟莱恩帝国隔了十万八千里。
再说了，打仗哪有找军火商矛盾的。
大不了莱恩帝国来找他的时候，安柏修给他们打个折研究反制兵种嘛。
凋亡蔷薇也很爽快，马上回复：“钱不是问题，给你三万订金，还有莱恩帝都的情报，先出个设计图吧。”
果然，凋亡蔷薇早有准备，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莱恩帝都情报，真是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迪迦·奥特曼：很荣幸为蔷薇女士效劳，最多三个月一定将初版设计给你做出来。】
三个月时间，其实也不算宽裕。
高阶亡灵兵种需要更多的材料，更加复杂的结构设计，可不是将骷髅缩小一下改改形态就可以的。
因为高阶亡灵都涉及到一个关键的问题——魔法。
就像是安柏修这个水货传奇巫妖，他自己所掌握的魔法都够写十几本书了。高阶亡灵必定掌握强大的施法能力，安柏修需要取舍，需要重新设计结构形态以及灵魂的相关改造方案。
魔法实验是非常复杂而精确的，需要大量的时间进行验证。
但毕竟是大客户，安柏修准备加点班，先将初稿弄出来。
“幸好我现在是巫妖，没有吃饭睡觉上厕所这些世俗的欲望。”
安柏修很庆幸自己的选择，拿出一堆羊皮卷开始专注地演算起来。
伊莎贝尔很快就将安宁药剂配好，但她不敢停下来，生怕安柏修又有什么别的命令。伊莎贝尔一边假装忙碌，一边观察四周，想要找到逃跑的办法。
实验室的大门就在眼前，或许她可以趁安柏修不注意的时候夺门而逃？
不行不行，这古堡里面一定遍地都是魔法陷阱，说不定开门的瞬间就会触发，将她变成一块石头。
柜子上还有不少魔法材料，或许可以悄悄配制几瓶药剂对付这个巫妖？
还是不行，伊莎贝尔区区一个炼金术学徒，根本没本事配制这么高级的魔药，恐怕就连她的老师都办不到。
心烦意乱之际，只听安柏修突然开口说：“情绪不稳定就自己喝一瓶，这些魔药材料很贵，浪费了你赔不起。”
这话让伊莎贝尔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自己中了心灵侦测魔法。
伊莎贝尔不敢再假忙碌，按照安柏修的命令喝下一瓶安宁药剂。这药剂有淡淡的苦涩味道，并不难喝。
一口喝完，伊莎贝尔就感觉自己剧烈的心跳平复下来，双手也不再发抖。冷静下来的伊莎贝尔突然望向了手中的空瓶子。
这十二瓶安宁药剂自己喝了一瓶，剩下十一瓶是给谁准备的？难道说，自己的哥哥真的给这个巫妖去抓活人回来做试验材料？
不对不对，要是做实验材料，根本不需要准备安宁药剂啊，直接杀了就行。
除非，这巫妖真的没有杀人的打算。
伊莎贝尔奇怪地望向安柏修，难道说，自己遇到了传说中善良的巫妖？
第7章 交税就行
善良的巫妖，这个说法一直是故事里才会出现，而且更像是邪恶巫妖太多了，编故事的为了吸引眼球瞎编出来的东西。
巫妖的种族特性就已经注定了无法被人类社会所接纳，七成人类明目张胆歧视巫妖，而对巫妖来说则是——竟然被狗歧视了。
不管残存的人性多少，亡灵化的身体都会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巫妖的感官与思想，渐渐就会彻底丧失作为人的立场，从而变成另一个物种。
对于永生又掌握了强大魔法力量的巫妖来说，凡人真的就跟狗一样，同属低一等的生物。
别误会，大部分巫妖平等地歧视每一个活生生的种族，甚至包括其他低等亡灵。骷髅仆从对巫妖来说就是工具，比狗好不了多少。
只有智慧或者力量等同的强者才会得到巫妖的尊重。
而因为缺少世俗的欲望，巫妖的思维会趋于绝对理性，只有生前某些极为强烈的情绪可以得以保留。这种情绪就像是人生里的白月光，梦里面的朱砂痣，更像是唯一能够尝出味道的巧克力。
反正想起来的时候大多都是苦涩味。
所以很多巫妖的表现就是九成状态很理智，关键时候就变疯批。
安柏修成为巫妖的时间不长，身上残留的人性更多些，而他最强烈的情绪，那就是对贫穷的憎恨。
不是爱钱，而是憎恨贫穷这个状态。
安柏修是因为贫穷，这才不得不转生成巫妖的，他憎恨这种明明有办法延寿但钱不够的感觉。
所以他追求的是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而不是想要很多钱囤起来等冒险者爆他金币。
正因如此，哪怕凋亡蔷薇的要求很离谱，但有钱她真的给，安柏修就义无反顾地答应下来。
加钱，不差钱，预付定金……这些就像是对安柏修有特攻的咒语，随便一个都能震撼他的灵魂。
伊莎贝尔却不知道这些，只能尽量往好的方向想，希望童话里的故事不全是骗人的。
安柏修能感知到伊莎贝尔的情绪变化，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已经完全进入了工作状态。首先是研究凋亡蔷薇送来的资料，这一看就让安柏修感觉情况不对。
不是资料内容太少，相反，这些资料实在太过详尽，详尽得不像是找外人打听的，更像是在莱恩帝国里面安插了卧底，而且这个卧底的身份非常高。
因为这些资料里面几乎记录了超过三百种防御魔法，不仅将所在位置和覆盖范围等标注出来，甚至还记录了负责维护魔法阵的人员名单。
如果上面记录的都是真的，光是这份资料，直接向莱恩帝国举报估计可以赚百万金币。
“真阔绰啊。”安柏修感慨了一句。
虽然这情报很值钱，但他没有出卖凋亡蔷薇的想法。
因为这样做后果很有可能是自己先被灭口，莱恩帝国可不会相信安柏修没有复制副本。
而他，也确实会复制一份。
或许以后有机会可以卖给雷霆堡的高山矮人，他们可是恨死莱恩帝国这个邻国了。
安柏修仔细地阅读着这些魔法阵资料，越看越觉得这笔买卖大赚，里面有不少魔法结构让他惊叹，原来防御法阵还能这么玩。等他存下一笔钱来，古堡的魔法陷阱就可以全面升级了。
沉醉于看资料中，安柏修暂时忘了时间的流逝，直到一辆马车在接近黎明的时候来到古堡大门前。
安柏修对打着瞌睡的伊莎贝尔说了一声：“你哥哥回来了。”
伊莎贝尔顿时惊醒，昨晚她喝过安宁药剂之后情绪放松下来，无聊等到后半夜，不知不觉就趴桌子上睡着了。
在一个巫妖面前睡着了，伊莎贝尔都震惊自己的勇气。
现在听到哥哥的消息，伊莎贝尔便焦急地问：“巫妖大人，能让我见见劳尔吗？”
“就是让你去见他，不然我叫醒你做什么……等等，这是什么情况？”
安柏修手指一划，层层光晕从他的指间冒出，幻化成古堡门口的情景。
只见劳尔满脸疲惫，但他还是支撑着打开马车的车厢，从里面搬出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伊莎贝尔忍不住尖叫了一声，然后死死将自己的嘴巴捂住。
她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场景，车厢里面密密麻麻地堆满了尸体。这些尸体或许是开膛破肚，或许是割喉枭首，看起来死状凄惨。
劳尔则是表情麻木地搬运着，仿佛已经麻木了一样。
“劳尔……”
伊莎贝尔不敢相信，这竟然是自己哥哥做的，他怎么可能杀了这么多人。
安柏修比伊莎贝尔都惊讶，一个传送术就将两人送到了古堡的门口。
劳尔还在搬运尸体，突然看到安柏修与伊莎贝尔出现，愣了一下便激动地说：“我将尸体带回来了，总共十二个，比您吩咐的数量更多！请您遵守承诺，放了我妹妹。”
伊莎贝尔泣不成声，她这才明白劳尔是为了他去杀人，用十二条人命来换取自己的一线生机。
她知道自己不该责怪劳尔，但看着这些尸体，伊莎贝尔却说不出半句感谢的话。
劳尔则是紧紧抓住那宝石控制器，如果安柏修食言的话，他就会控制那异形骷髅攻击，哪怕希望渺茫，但为了活命也要尽全力一搏。
然而，令兄妹二人意想不到的是，安柏修奇怪地说：“我让你将活人带回来，你给我一马车的尸体做什么？劳尔，我是让你将逃难的自由民带到我的领地里面生活，不是你帮我收集素材。”
“你说什么？！”
劳尔手中的控制器都掉到了地上。
安柏修摇了摇头说：“你究竟脑补了什么东西？我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让你将逃难的自由民带回来。我还让你妹妹准备好了安宁药剂，免得他们情绪激动不能好好听我说话。”
劳尔激动地说：“可是……可是……你给我的是杀人工具！”
安柏修理所当然地说：“不然呢，没有我的骷髅保护，你不是早就被领主抓回去了？想要从领主手上救下其他自由民，不靠杀人的工具，难道靠你一张嘴吗？”
劳尔这次只能张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安柏修继续说：“你硬闯我的领地，我不计前嫌给你治疗，给你拯救同胞的力量，但在你眼里我已然是个屠杀人类的怪物，你甚至没有仔细问清楚，因为你心里觉得这不是误会。人类啊，种族歧视就是你们的原罪。”
劳尔回想起之前的一切，确实如同安柏修所说的那样，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人类的事，也确实没有说过让他杀人……怎么听起来一切都像是自己的错呢？
难道说，真的是因为自己种族歧视才造成了这个结果吗？
劳尔求助般望向身旁的妹妹，颤抖着问：“这是真的吗？”
伊莎贝尔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也只能点头说：“巫妖大人，确实是让我准备了很多安宁药剂，这……这是给活人准备的。”
亡灵生物也用不上安宁药剂，所以安柏修说的一点也没错。
“巫妖大人，你真的愿意接受我们这些逃难之人？我们可以在你的领地内生活？”劳尔问道。
安柏修点了点头说：“当然，只要你们交税就行了。”
第8章 善良的巫妖老爷
亡灵一般是不会接受活人投靠的，因为对大部分亡灵来说，活人就是食物或者实验材料。
亡灵生物里面也就吸血鬼这种奇行种会爱上自己的食物，也是因此吸血鬼跟其他亡灵关系也不太好。
就像是正常人难以接受跟烤鸡结婚这种行为，一般都是我尊重阁下的xp，但请离我远点。
而且跟吸血鬼好上的凡人要么变成吸血鬼要么被当成吸血鬼烧死。
这片大陆的异族恋多半没有好下场。
连真爱都这么惨，更别说上下级的关系了，往往不是巫妖奴役人类，就是亡灵法师契约巫妖。
安柏修倒是没这个想法，开辟出异形骷髅这条道路之后，他就对人类尸骨需求量大大降低，拟造灵魂技术完全替代了不可控的人类灵魂，所以安柏修不需要养殖人类来当小白鼠。
他需要的是钱。
凡人本来不可能投靠巫妖这种邪恶生物，但炼金之城这次是百年未遇的经济危机，大量的自由民因为领主加税而逃跑，安柏修就准备趁这个机会收点凡人。
做生意没有收税好赚，炼金之城最穷的领主都比安柏修有钱。
安柏修的古堡后面是大片的肥沃的土地，开垦之后养活三五千人不是问题。
这是炼金术师议会跟安柏修做的一锤子买卖，两份魔药配方换来土地永久拥有权，永久免税，但不能传承，不能送人。安柏修要是哪天被圣武士扬了骨灰砸了命匣，这块地就会自动收回。
光是免税这条件就能让安柏修省下大笔的成本，别的领主收税收八成，他完全可以收六成。
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以本伤人一时爽，一直以本伤人就一直爽。要怪就怪经济危机，活人都给巫妖当领民了。
劳尔被安柏修这番道德拷问之后，终于确认自己遇到了千古未见的明主。巫妖老爷竟然只收六成税，这是什么大善人？
这消息要是传出去，恐怕数以万计的自由民会涌入这位巫妖老爷的领地，那些人类领主恐怕会组成大军来讨伐这位慈悲的巫妖大人。
在劳尔的幻想之中，安柏修坐在谈判桌上，沉声对那些贵族领主们说：“人类，请善待自己的同胞。”
为了这份慈悲，劳尔更加确认是自己误会了安柏修。带着赎罪悔过的态度，劳尔准备尽全力帮安柏修招收其他外逃的自由民。
只有伊莎贝尔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兄妹两人好像完全掉入这巫妖设计好的陷阱一样。
但好像又不太对，兄妹二人闯入这个巫妖领地只是意外，巫妖再厉害也不会将预言术用在区区两个凡人身上。
伊莎贝尔也没想过会有巫妖缺钱，因为他明明可以去抢的。
巫妖去人类领主那里抢钱抢人并不奇怪，曾经有位憎恨人类的巫妖施展出强化版的毒云术，让几百万人感染瘟疫而死。
邪恶生物不袭击人类才奇怪。
正因如此，伊莎贝尔怎么想都觉得奇怪，觉得安柏修一定隐瞒了某些事情，但这就不是区区一个炼金术学徒能弄清楚的问题了。
大概又花了一天的时间，劳尔回来了，而且这次是带着十个活生生的人回来。
他们在见到安柏修的时候都吓得双腿发软，好几个人转身就跑。
幸亏劳尔控制着异形骷髅将他们拦了下来，有人破口大骂劳尔这个给巫妖做事的人奸，有人痛哭流涕说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八岁小孩求放过。
这时候就看出安柏修的先见之明了，安宁药剂给他们灌下去，那些堪比食尸鬼唱歌剧的叫声迅速消失。
冷静是沟通的前提，劳尔这才将安柏修六成税这个重磅炸弹扔出来，果然就忽悠得这些人心动。
只收六成税，这位巫妖大人是不是天使伪装的啊？
要知道没加税之前，他们都要交八成，现在更是丧心病狂地加到九成，还要提前收两年的税金。
正因如此，他们才承受不住选择跑路。
但跑得了人跑不了家，这些逃跑的自由民留在领地里的家产肯定是要被领主全部收走的。
在卖身为奴丢掉财产和单纯丢掉财产的选择面前，他们其实大部分都没得选。
而一旦失去一切，就算是有一技之长的自由民也很可能会饿死，因为这次加税不是某一个领主作死，所有炼金术师议会的附庸都受到影响，他们连跑都不知道往哪跑。
现在，他们似乎有了新的选择。
投靠一个巫妖，在此之前他们考虑半秒都是对自身种族的不尊重。但现在命都快保不住了，去他娘的种族，跟着巫妖老爷有肉吃。
在得到安柏修的保证，以及看过古堡周围的环境后，这些逃跑的自由民都决定投靠安柏修成为他的领民。
安柏修知道自己计划成功了一大半，这十来个人很快就会帮他打造出仁慈巫妖老爷的人设，吸引更多的自由民加入。
安柏修点了伊莎贝尔担任女仆长，安排这些人暂时在古堡中居住。
而安柏修不得不暂时放下亡灵实验，前往真正的炼金之城进行采购。自由民不可能全住在安柏修的城堡里，他们要去找地方建新房子，开垦田地，饲养牲畜。
但逃难的他们身上最多带把小匕首和一点零钱，不可能将房子也带着跑路，所以他们是一穷二白，所有东西都需要安柏修给他们准备。
当然，不是免费的，是出租。
工具也好，种子也好，家畜也好，都有租赁的惯例，租金全看领主心情。仁慈的领主会降低利息，吸引新的自由民加入，残暴的领主就往死里加利息，最好让佃农们卖儿卖女，从自由民变成奴隶。
这些操作说不上谁对谁错，仁慈的领主也有被领民杀全家的，残暴的领主未必就不能寿终正寝。
这是个拳头大道理就大的世界。
安柏修要购买的东西太多，而且单价不高，要是选择传送快递就会亏很多运费，还是直接上门订购，花点时间租马车送回来更划算。
不过，要去炼金之城就要改变一下形象了，不然容易有不必要的麻烦。
安柏修站到一面巨大的镜子前，对着自己施展了一个变形术。
安柏修便从恐怖骷髅的造型变成了一个黑发黑眸的英俊少年。
这正是他穿越前的模样。
第9章 神罚之城
安柏修曾经有过三段截然不同的人生。
上辈子他是个水了个文凭，对人生充满了迷茫，连理想都埋葬在廉价娱乐方式里面的理科生。到死亡的时候，安柏修才发现走马灯里面闪过的都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然后，上天给他另一个机会，穿越到这个乱七八糟，但一直很刺激的异世界。少年轻狂，觉得自己就是天生的主角，三年传奇十年成神不在话下。安柏修从冒险者开始就一心想着做大事，直到发现自己就算达到传奇境界也不过是个水货。
总说当发现自己并不是世界中心的时候，人就会成长起来。
安柏修也是一样，当他发现自己垂垂老矣，结果还只是一个水货传奇，甚至连延寿用的青春药水都买不起，这时候他就明白自己只是这芸芸众生里面稍微有点运气的一员，穿越者也并没有多特别。
传奇法师又如何，不还是个穷鬼么，那就索性不做人了。
转生成巫妖，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得益于已经没了心跳，大脑都已经差不多停止了运作，所以安柏修看着镜子里面曾经的自己只是微微失神，将身上充满黑暗气息的长袍换成普通的服饰，安柏修便准备离开古堡去采购。
路过另一个实验室，伊莎贝尔正在里面配置药剂。
石化蜥蜴油，这是一种能够解除石化效果的魔药，以这种药剂作为主要成分加上一些便宜的配料就是不错的岩石软化剂，只要加上水进行稀释，正好用来开垦荒地。
只是，石化蜥蜴油对一个炼金术学徒来说难度不小。
安柏修有点担心伊莎贝尔浪费太多药剂，驻足多看了几眼。然后就忍不住开口说：“基本功不错，但火焰温度不对，烧瓶放这个位置太低，反应温度过低会让反应不完全，配出来的药剂不仅质量不好，还浪费材料。火焰的外焰温度最高，你的老师没教过你这种最基本的东西吗？”
伊莎贝尔被吓了一跳，转头就看到一个陌生的少年站在实验室的门口，露出惊讶的表情。
“你……”伊莎贝尔还想问安柏修是不是被招募过来的自由民，但马上反应过来，激动地说：“你也懂炼金术？外焰是什么？我在老师的实验室里都是用固定好的设备来操作，没见过这种能自由调整的……”
安柏修呵呵一笑，不屑地说：“老套的保密手段，生怕教会了徒弟。”
不少炼金术师将自己的技术看得比命还重要，许多基础的东西都不愿意教，订制的设备就是最简单有效的保密方式。
固定的高度，固定的焰温，固定的进料比例……因为是订制好的，所以学徒只能进行傻瓜式操作，配置特定的药剂时成功率很高，但失败越少，学徒学到的东西就越少。
就跟安柏修上辈子的流水线工人一样，做着简单重复的工作，真正能学到的技术几乎没有，离开了这些定制好的装置，许多学徒连最基础的药剂都配置不出来。
伊莎贝尔换一个实验室还能做出安宁药剂来，已经算是很不错的炼金术学徒了。
“炼金术可不仅仅是按照配方来照做，环境温度，湿度，甚至空气的流通都是关键。笔记上每一个步骤其实都是一个反应原理，你如果不搞清楚这些，一辈子也只能是个学徒。”
安柏修走进实验室里面，将烧瓶的高度重新调整好，又将一些配料调整了一下，然后顺利地做出一瓶品质堪称完美的石化蜥蜴油。
伊莎贝尔看着安柏修游刃有余的操作，崇拜得眼睛都瞪大了。眼前这个黑发的少年，似乎年纪比自己还要小几岁，但他对炼金术的理解远远超过自己，甚至讲解的时候比她的老师说得还要简单易懂。
伊莎贝尔还想多问几句，至少问一问这少年叫什么名字，结果刚将那瓶石化蜥蜴油放好，转头就已经看不见对方的身影。
伊莎贝尔愣了一下，突然觉得头皮发麻。
这巫妖的古堡里面……不会闹鬼吧？
伊莎贝尔瞬间脑补出一个故事，死在古堡里的天才少年炼金术师，因为怨念不散，看到别人做炼金术实验就会出现？越想越害怕，伊莎贝尔感觉后背都湿透了，这个古堡真的处处都透露着恐怖。
伊莎贝尔只希望那位巫妖大人说的是真的，等开垦之后，可以让他们搬出古堡到其他地方建房子。
安柏修顶着一张少年的脸走出了古堡，然后给自己施展一个飞行术就朝着天空飞去。
大概飞了有大半个小时，大概飞过了五六十公里，安柏修终于看到了那座造型抽象的城市——炼金之城·阿尔凯米亚。
这座城市耸立在广袤的平原上，高大的岩石外墙上镶嵌了大量的魔法金属，刻画出成千上万的炼金术符文。传闻这座城市就是一个巨大的炼金术产物，必要时可以咔嚓咔嚓地变成一个构装机械巨人。
这肯定是吹牛，要是整座城市变成机械巨人，那不用敌人攻打，里面的居民自己就被弄死大半了。
不过这些符文必定蕴含着强大的力量，毕竟在经济危机之前，阿尔凯米亚号称是大陆上最富有的城市。
之所以说这座城市抽象，并不是指墙上的符文，而是从天上看的时候，这座城市里有七座一字排开的宏伟炼金塔。这些炼金塔仿佛都是用各色宝石堆砌而成，在阳光下显得无比的——刺眼。
七座炼金塔高低不平颜色不同，连外形风格都迥异，只有那扭曲丑陋的气质如出一辙。即使安柏修没什么艺术造诣，但也觉得这几座炼金塔非常的难看，不对，应该说丑得极为抽象。
这可不仅仅是安柏修如此认为，炼金之城已经连续好多年蝉联九大王国最丑城市比赛的冠军了，就连炼金术师议会自己都受不了。
但他们改不了，因为这是神灵的“馈赠”。
当初炼金术师议会妄图造神，亵渎了神灵，炼金术之神便降下了惩罚，不仅让他们再也无法在炼金术上有新的突破，还给他们捏了这七座高塔。
只要是对炼金术有所研究的人，都可以一眼看出这七座高塔的形状是什么。
像是绿色粑粑的那一座高塔，看起来就像是治疗药水配备时温度过高留下的残渣；像是红色管腺瘤的那座，这是熊之力量药水配比失衡之后凝结的絮状物……如此种种，七座高塔代表了七种类型的炼金术产品，也是七种最经典最常见的实验失败产物。
神灵用这七座象征失败的高塔将阿尔凯米亚这座城市狠狠地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不过耻辱跟安柏修无关，他顶着人类的造型，用最正常的方式进了城门。只是进城不久，安柏修就感觉这座炼金之城变化很大。
第10章 物价狂飙
原本的炼金之城是大陆最富裕的城市，在这里生活的人多少带点骄傲的感觉，哪怕自己只是个在炼金工厂打螺丝的工人，他们走在路上都是昂首阔步。
遇到安柏修这种“城外人”，眼神便会不自觉地带点傲气，仿佛是看到来炼金之城占便宜的乡下人。
但今天似乎不太一样，路上的行人微微低着头，也不见有谁站在路边聊天，而且个个都脚步匆匆，似乎没有半点闲暇。
原本应该热闹非凡的两边店铺，现在一眼看过去竟然有大半禁闭大门，还有不少贴着招租的告示。
“这炼金之城不会真的要破产了吧？”
安柏修仔细回想一下，自己大约是两年前转生成巫妖的，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各种魔法材料开始大幅度涨价，而且出口数量锐减。
仅仅两年时间，炼金之城点经济环境就差到这个份上？怪不得他们要重重加税了，怕不是真到了崩溃红线。
安柏修也没心情闲逛，直奔那座丑得跟一坨绿色粑粑差不多的高塔。因为造型神似治疗药水炼制失败的产物，本地人称呼这座塔为“绿色疗愈之塔”。
丑陋是这座高塔的外表，但内部却显得非常有格调。
阿尔凯米亚的炼金术师们无法改变高塔的外貌，所以尽了一切努力让里面的装潢看起来低调又奢华，充满了优雅与艺术气息，倒是让这七座丑陋的高塔变成了炼金之城的特色。
但如果仔细一看，里面的服务员大多无精打采，部分商铺大门紧闭，地面角落更是有垃圾残留，以往可是恨不得将地面弄成镜面的。
越发感觉炼金之城出了大问题，安柏修顾不上观察，直接来到了出售魔法种子的地方。
安柏修今天就是来买种子的，他要为即将到来的子民们准备耕种的作物。但既然是在巫妖的地盘上种地，那就需要一些特别的种子，整个大陆也就这座粑粑高塔里面可以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人类需要大量食物才能存活，耕种一直是最重要的生产行为，所以炼金之城也研究出许多不同效果的附魔种子。像是种下去就能快速收获的燕麦，甜度超过甘蔗的甜菜，极为耐旱连沙漠都能种的土豆等等。
虽然绝大部分都是只能种一次，后续的产物就会迅速丧失附魔效果。但这正好适合安柏修这一穷二白的领主，他想要安定人心，让他们可以尽快适应新的地盘，能够轻松栽种又能快速成熟的粮食是最合适的。
只可惜安柏修对耕种这种事情真的不懂，否则的话他就直接召唤魔法乌鸦订购了。正因为不了解，他才需要来到现场，询问一下这里的工作人员。
安柏修逛了好几圈，发现不管是哪个种类的附魔种子都会被吹得天下无双，仿佛就算是种在空气里面都能直接丰收。
这就是不懂行的麻烦，安柏修也不认识懂耕种的朋友，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选了其中几种。但当安柏修问起价钱的时候，那笑容得体的服务员竟然报出令他震惊的数字。
“什么？一百金币这么贵，抢劫啊？”
两袋快速生长的附魔种子竟然要一百金币，这些钱用来买最便宜的下等粮食都够几百人吃一年了，比之前的价格翻了快五倍。
服务员顿时收起笑容，冷淡地说：“哪里贵了？去年就已经是这个价，今年都没涨了，不要乱说好不好。
“而且我们的附魔种子不是用那种便宜材料做的，都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这个价格已经很便宜了，买不起想想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安柏修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指，弹了弹柜台前的魔法铃铛。
一道烟雾从铃铛中冒出来，幻化为细小的人形，用公式化的语言说：“九九六号铃铛精灵为您服务，请问……”
不等这精灵说完，安柏修便开口说：“投诉，态度恶劣。”
服务员一听，顿时激动得要解释。
但安柏修根本没给她机会，转身就走，然后就听到那精灵说：“客人投诉，未能获取谅解，扣除本月工资百分之三十。”
嘶，扣三成！
看来炼金之城真的穷疯了。
安柏修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高塔，他开始担忧起来。炼金之城到物价飙升到非常恐怖的程度，自己之前订购的活体水银溶液怕是两万金币拿不下来啊。
难道要退定金？
不行，绝对不行。
安柏修一想到要退钱就浑身难受，绝对不能退定金，也绝对不能亏本。
安柏修决定不等对方送货了，直接上门去取。
出了这座绿色疗愈之塔，安柏修来到了另外一座犹如残缺尸骸的黑色高塔之中。这造型是生物炼金最常见的失败结果，用来做实验的生物会被炸成一坨焦黑的，不可名状的玩意。
但正因为如此的经典，别人一看就知道这里是玩生物炼金的。
进了大门，直入最豪华的大厅，找到了正在打瞌睡的服务员。
安柏修直接就说：“昨天我下了订单，一瓶活体水银溶液，现在来取货的。”
服务员查了一下记录，然后说：“哦，找到了，一瓶活体水银溶液，价格是三万金币，请问是现金还是票据？”
“多少？！”安柏修不敢置信地问。
服务员重复说：“三万金币。”
“之前不是才一万八千金币吗？”
“那是一年前的价格了。”服务员面无表情地说，她开始觉得眼前这个客人买不起，顿时没了好态度。
安柏修还想着能小赚一笔，没想到现在变成自己亏一万金币，这怎么能忍？
“不能打折吗？”安柏修问道。
“打折是不可能的，估计过段时间还要再涨价呢。”
安柏修奇怪地说：“你们光涨价，卖不出去不是更亏么？”
服务员听了，神秘兮兮地表示：“也不是没有打折的，只不过……”
安柏修一听就来了兴致，连忙说：“打折后多少。”
“只要五百金币。”
安柏修顿时震惊了，这哪里是打折啊，这是卖假货吧？
第11章 知假买假
理智告诉安柏修，炼金之城绝不会五百金币给他真货，但他又忍不住想看看这假货做得究竟有多真。
售货员小姐姐神秘兮兮地将一小瓶银色的溶液递到安柏修的手上。
这入手沉甸甸的感觉，分量上倒是没有多少差别。
但安柏修仔细一瞧，顿时露出失望的表情。
“你这水银都分层了，不对，你这完全就是水银吧。”
安柏修不是专精炼金术，但他也是行家，一看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少量真正的活体水银溶液，然后兑了普通的水银进去，外观看起来没什么区别，但内行人可以看到两者不相容的色相分层。
活体水银几乎能融化绝大部分的金属，还可以方便地重新置换出来，但融不了真水银。
这五百金币造假水平也太次了。
售货员小姐姐有些心虚地说：“就知道你是行家，放心，这是样品，就是给懂行的人看明白了，才好继续谈。”
说完这句，售货员小姐姐迅速换了一瓶。
这一瓶活体水银倒是让安柏修啧啧称奇。
至少从外观上看不出一点破绽，正品还是赝品，估计需要开瓶检测才行。
“两种完全不同的造假水平，都是五百金币？”安柏修问道。
“那肯定不是，刚才那瓶五百，这瓶至少要三千金币。”
安柏修正想说要验一验货，突然灵光一闪，称赞说：“你们这哪里是活体水银，这是尸体水银溶液，怪不得从外观上完全看不出来，够聪明的。”
售货员小姐姐顿时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压低声音说：“不要那么大声啊，你究竟买不买？”
售货员小姐姐都慌了，她原本只想推销一下拉点提成，谁能想到眼前这个看着那么年轻的炼金术师一眼就看出假货的原理。这可是炼金术师议会亲自加工出来的赝品，号称根本不可能看出问题来的。
结果这小年轻只看了一眼，甚至都没开瓶验货就猜到了其中原理？
这怎么可能？自己怕是遇到那种扮猪吃虎的恶趣味老头了，几百岁的老家伙装什么嫩啊？！
看这小姐姐的表情，安柏修知道自己猜对了，这招说穿了其实并不复杂。
活体水银是炼金之城的失败品，原本想创造一种新型史莱姆，结果弄出来的就是“植物人”状态的水银史莱姆。
活着，但没有任何意识，甚至都不会动一下，只剩下吞噬金属的本能。
要不是这个吞金属的本能效果还算不错，估计要被当成废料扔掉。
但“植物人”史莱姆那也是活物啊，而活物，总有死去的时候。
死亡的水银史莱姆也不会腐烂，跟活着的时候看起来一模一样，以至于炼金之城的那些炼金术师都分不清楚是死是活，唯一分辨的办法就是扔块金属进去。
活的水银史莱姆还会吞噬金属，死掉的就没有这种能力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才想出了这种办法，将活的水银史莱姆切出一点，跟死掉的水银史莱姆尸体混在一起，弄成这种半死不活的状态。
吞噬金属的效果有，但是大打折扣。
但外行人恐怕也搞不清楚是这种活体水银质量下降了，还是说运输途中让活体水银“虚弱”了，说不定还以为养几天能养回来。
至于那造假水平更次一点的，估计是下面的人看了，自己琢磨着弄出来的残次品。说不定就是这个售货员小姐姐自己弄出来的，想给自己捞点外快。
只是看糊弄不了安柏修这种行家，才拿出高端赝品来。
炼金之城也知道正品太贵卖不出去，没钱养护的话，这些活体水银就只会不断死亡，这是天天在亏钱，才会想出这种损招。
安柏修觉得已经有不少冤大头花原价买了这种高端赝品。
聪明但非常下作的手段。
不愧是炼金之城，这城市蝉联多年全大陆最富庶的城市，但从来没有在道德排行榜上出现过。
安柏修原本想拒绝。
因为他是要跟悼亡诗社的朋友做生意。
他是很缺钱，但靠着坑蒙拐骗赚到的钱绝对会很快赔出去。无头骑士那位大哥可是骨龙家的赘婿，一旦被他发现私房钱没藏好，绝对会被他的妻子发现，而这位老哥肯定不会帮自己瞒着。
到时候，他面临的将是一头传奇骨龙以及这位传奇无头骑士的愤怒。
这顿夫妻混合双打下来，安柏修这个水货传奇的命匣都要被锤爆，妥妥的赔本买卖。
只是刚将手上的瓶子送回去，安柏修就想到了一个问题。
死掉的水银史莱姆，也算尸体吗？
炼金术对安柏修来说只是略懂，但亡灵法术他可是真正的专家啊。
原本想问问炼金术协会有没有对这种死亡的水银史莱姆使用过亡灵法术，但话到嘴边他还是咽了回去。
这个念头也只是他自己突发奇想想到的，或许炼金术协会也是灯下黑，完全没想有这个想法呢？自己这一开口不就提醒他们了？
万一有用，那就白送炼金术协会一个逆风翻盘的好机会了，这群资本家肯定是不会给他版权费的。
想到这里，安柏修对那售货员小姐姐说：“三千金币太贵了，能不能再便宜点？”
“明码标价，不讲价的。”
“明码标价的是真货，你这是赝品啊！”
“真的不能便宜啊。”
“那就送两瓶这种次货。”
……
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安柏修花了三千金币，拿了一瓶高端赝品外加一瓶低端货色，顺便还拿了两包附魔种子当添头。
看得出来，活体水银真的滞销了。
原本安柏修还准备多逛几圈，毕竟在巫妖的领地养活人，需要准备的东西更多。但他现在心里只有这瓶活体水银溶液，直觉告诉他这里有巨大的商机。
出了炼金之城，安柏修用最快速度赶回了自己的古堡，甚至是直接化作烟雾从楼顶钻进去的。
撤掉了变化术的效果，安柏修又重新变成那邪恶狰狞的巫妖模样，带着这两瓶假货就直奔实验室。
伊莎贝尔还在兢兢业业地配置石化蜥蜴油，架子上已经摆了不少成品。经过安柏修的指点，她总算是掌握了这个药剂的配制方式。这个基本功扎实的小姑娘整整配置了十瓶石化蜥蜴油，只是失败了一次，这个成果已经非常不错。
但在安柏修的眼睛掠过那些被浪费的材料时，伊莎贝尔还是觉得自己心脏都要跳到喉咙上。
这个巫妖，会不会因为自己浪费了这些材料而愤怒，会不会被他变成亡灵法术的实验品？
巫妖的骷髅脸上看不出表情，反正怎么看都是狰狞，这么一个巫妖朝着伊莎贝尔走过来，还一言不发的，她只觉得生存压力扑面而来，忍不住想找人帮忙。
之前那个会炼金术的小男孩呢，他也是亡灵吧？
虽然只是提点了自己几句，但也算得上是自己的老师了。
老师啊，快出来救救你的学生啊！
第12章 骨龙家的赘婿
安柏修看着瑟瑟发抖的伊莎贝尔，原本还想称赞两句，但估计自己张嘴就能将她吓晕过去。
之前她可不是这种态度。
呵呵，这看脸的人类。
挥挥手，让伊莎贝尔解脱般逃离了实验室，安柏修就非常郑重地将两瓶活体水银溶液放在实验桌上。
隔音结界，防侦测结界，预言术反制……一系列的魔法施展下来，实验室被安柏修彻底封闭起来，连空气都无法流动。
也就巫妖能受得了，活人在这里都得憋死。
感觉一切准备妥当，安柏修才将其中一瓶活体水银溶液打开。
五百金币那瓶。
人头大的瓶子，满满的分量，只可惜里面兑的是真水银。
水银这种东西，说不值钱吧，也不至于，但跟里面的活体水银相比，就真的是便宜货了。
拿出各种工具，将水银分离出来，安柏修便得到了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活体水银，而且还是彻底失去活性的活体水银。
“真黑心啊，五百金币这瓶就完全一丁点真货都没有。”
不过现在安柏修要的就是尸体。
安柏修伸出手指，魔力在他的指间凝聚，然后化作微光落在这个团毫无生气的水银溶液上。
死灵法术·操控尸体。
标准的施法动作，完美的魔力结构，作为传奇位阶的巫妖，哪怕是巨龙的尸体，在安柏修这个法术的作用下都得眨巴一下眼睛。
然而，这团水银溶液毫无反应。
操控尸体的法术落在这团玩意上，直接炸成一团光芒，魔力四散不留痕迹。
“操！魔力抗性？！有没有这么离谱？！”
安柏修想过许多种失败的可能，哪怕这团水银溶液无法被判断为尸体都能够接受，万万没想到的是魔力抗性。
“疯了吧，炼金之城那群疯子究竟想做出个什么玩意啊？！”
创造新生命已经是很离谱的命题了，不过炼金之城为了这事孜孜不倦地作死了几百年，安柏修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创造出一种有强大魔力抗性的水银史莱姆，他们脑子是不是被哥布林之神亲吻过？
魔力抗性是一种非常稀有的特性，除了某些天生高贵的种族，例如安柏修最恨的高精灵，他们天生就有非常强大的魔力抗性，一般魔法对他们都很难起作用，尤其是魅惑类的魔法，直接就免疫了。
巨龙也是，不是传奇位阶的魔法很难破开龙鳞的防御，流传最广的屠龙魔法是给自己设定一个爆炎术，等巨龙将你吞进去的时候炸烂巨龙的内脏。但后来这招玩多了，就连龙族的传承记忆都多了这么一条：“人类，不能生吃！”巨龙吃人都是经过龙炎烤熟透了才会吃进嘴里。
回到正题上，魔力抗性是一种非常稀有的特性，史莱姆本身是没有魔力抗性的，肯定是炼金之城的疯子不知道用什么方式给弄上去。
“他们一开始肯定不是为了弄出史莱姆这种低级生物，后来失败了，结果就虚假宣传想掩盖他们的真实计划。有病啊，该不会又想亵渎神灵吧，嫌弃七座屎一样的高塔还不够，想多来点？”
安柏修感觉自己不小心牵扯到炼金之城和炼金之神的狗血孽缘里面，你说你神灵直接劈死他们得了，不杀又羞辱他们几百年，生怕养不出弑神的仇人来。
果然神灵的想法不是凡俗之人可以揣度的。
嘴上虽然骂骂咧咧，但安柏修却不会善罢甘休。花了好几千金币呢，不可以就这么浪费了。
又是几个魔法施展出来，无一例外都被这团水银溶液的魔力抗性给抵消了，不过安柏修也测试出来，这玩意的魔抗并没有巨龙那么恐怖，加上传奇光环的效果之后，还是可以成功操控这水银史莱姆的尸体。
毕竟是传奇，就算安柏修水了一点，对魔法的强化效果还是在的，动用传奇的力量，可以突破水银史莱姆的魔力抗性。
但操控尸体的魔法使用起来非常不顺手，这玩意就是一滩水银，而且不知道炼金术协会对这东西动了什么手段，完全没有普通史莱姆的器官，对安柏修来说就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东西，他连控制水银史莱姆蠕动都很困难。
而且检查过后，安柏修得出一个结论。
这水银史莱姆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失败，他们创造出来一个畸形的，完全没有灵魂的空壳，与其说是生物，不如说是被抽出灵魂之后还没彻底死去的尸体。
不对，这么形容还不够。
这就是一台缺了许多零件的机器，而且在出厂的时候连操作系统都没有写出来，拆开一看里面光留着主板的螺丝口，却连快主板的影子都没有。
所以这些被生产出来的水银史莱姆没有任何反应，只凭着生物本能吞噬金属。而且因为体内器官的缺失，就算定期喂养也没办法活得长久，只会不断缓慢地死亡。
可惜这玩意没有灵魂，否则的话，那将会是量产的“受折磨的灵魂”，巫妖简直爱死这种东西了。在亡灵世界，这种受折磨的灵魂才是硬通货，比金币都好使。
“可惜我的拟造灵魂也是莫得灵魂的假货，不存在被折磨后产生怨气的灵魂特性，不然倒是一条生财之道。”
安柏修还是琢磨着怎么用这东西赚钱，实在不行，也得将活体水银的金属吞噬效果复原，不然无头骑士哥那边怎么交待，订金都已经收了，绝无退钱的可能。
研究了半天，安柏修得出一个结论。他对史莱姆这种生物了解太少，脑子里面转了好几种改造的思路，但也没办法推演下去。
他手上材料不多，不能随便浪费。
“还是要查一查资料才行。”
安柏修翻开了亡灵法典，打开他们的巫妖聊天群，输入了这么一句话。
【迪迦·奥特曼：各位前辈，有人对史莱姆这种生物比较了解么，有些问题想要咨询一下。】
【无头骑士的王冠：你小子，是不是想造假坑我？】
安柏修：……
他怎么一句话就看出不妥了？堂堂无头骑士，脑袋都没有的亡灵，这么聪明对不起你的种族啊！
低估了这位无头骑士哥对私房钱的敏感度，安柏修只能老实回答。
【迪迦·奥特曼：不是造假，是想办法完成订单，炼金之城的财政出了大问题，物价正在全面上涨。】
安柏修将自己所见所闻说了出来，不过关于卖假货测试这事隐瞒了下来。只说暂时订不到货，所以准备自己琢磨将水银史莱姆弄出来。
没想到无头骑士哥看完安柏修的小故事，顿时霸气地回复：【不就是加钱吗？我加！最重要是快！】
安柏修被这豪气冲天的发言震惊了。
无头哥，你这赘婿究竟藏了多少私房钱啊？！
安柏修都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该找个条骨龙吃软饭了。
第13章 猛男变已婚男
安柏修一次次强调这玩意不值这个价，而且要他加急送上门还要专门建造可以传送活物的传送阵，附加费用更贵。
虽然小小一瓶就能溶解上千万金币，以特殊形态贮存在小小的瓶子里面，但真的不划算啊。
但无头哥依旧坚持，无比豪气地加了钱。
这让安柏修都找不到推脱的借口，只能再去了炼金之城一趟，然后在那售货员小姐姐震惊的表情下购买了一瓶货真价实的活体水银溶液。
安柏修验过货的，是真东西。
然后安柏修便回到古堡搭建传送魔法阵，花了半天时间将这东西给送到无头哥那边，最后含泪赚了两万金币。
不是他黑心，你这商品单价涨了，他中介费按比例上涨很合理对不对。总不能做一万金币生意赚三千，做十万生意还赚三千。
还有就是传送魔法阵的价钱也不便宜啊——材料不贵，技术贵啊！
一个传奇施法者搭建的传送魔法阵加上中介费，才赚两万金币真的很公道了，安柏修可以拍着胸口的肋骨说整个大陆都找不到他这样收费公道的巫妖了。
看着面前哗啦啦的金灿灿的金币，安柏修感觉自己的灵魂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满足。满足自己的执念，这是巫妖唯一能够让自己感到愉悦的办法。
当然，数金币的时候再骂几句银月高庭的那群豆芽就更爽了。
总有一天，安柏修会让这群豆芽精灵明白，炒高魔药价格是会遭报应的！
无头哥的买卖算是告一段落，接下来应该专注于凋零蔷薇的订单。
能够攻破莱恩帝都城墙的高阶死灵，这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哪怕只是出一份设计的草图，也需要很长时间来进行研究。而且因为这活体水银溶液还有两瓶假货，安柏修也不想浪费，或许可以利用活体水银做点新的设计。
有了资金的支持，安柏修在实验上就可以大胆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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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西方，跨越重洋的幽暗墓穴之中，传送阵的光芒缓缓熄灭。
魁梧的骑士伸出两根手指，捻起这装着活体水银的玻璃罐。
没有头颅的身躯高大得吓人，安柏修若是站在这位无头骑士面前，恐怕只有他膝盖那么高。
他的身上穿着厚重的黑色盔甲，重重魔法纹路散发着神秘的光辉，身后的披风上以精致的手工绣出一头腾飞的骨龙。
他就是骨龙家的赘婿，传奇无头骑士——加雷斯·阿尔卡诺斯。
姓氏是入赘之后才加上的，曾经的加雷斯只是個很普通的死在战场上的人类骑士。因为死于同伴的暗算，原本应该成为战争英雄的他被敌人砍掉了头颅。
在加雷斯死后的一百多年，两百多人头被挂在当初他被处刑的地方。
当初暗算他的同伴回去成了战争英雄，当上了贵族，开枝散叶繁衍了一百多年。而加雷斯在一百多年后，将这个家族的所有人送上了断头台。
这一场杀戮让加雷斯成为了莱恩帝国的头号通缉犯，这个人类最强帝国派出了一整支圣武士军团追杀加雷斯。
加雷斯从莱恩帝国砍到黄金之国沙多韦尔姆，五年时间转战三千里，硬生生从上千圣武士手中逃脱，还砍掉了上百个圣武士的脑袋。加雷斯在绝境之中晋升传奇位阶，让莱恩帝国蒙受建国以来最大的损失。
当时的莱恩皇帝差点就要请出老祖宗的魔龙武装，要用超越传奇的力量斩杀加雷斯。
但后来，这位传奇无头骑士突然销声匿迹，连莱恩帝国都找不到他的踪影。就是这么一位传奇猛男，突然就成了一位赘婿。
幸好这事没多少人知道，就连悼亡诗社的成员都不知道聊天群里的无头哥就是那位逼得莱恩皇帝带上神器御驾亲征的猛男，不然莱恩帝国得气死。
当年一把双手巨剑砍翻千人圣武士的加雷斯，此时却像个畏畏缩缩的小侍僧，捏着这瓶活体水银，蹑手蹑脚地跑到墙边。
指头在墙上几个位置敲了敲，墙上顿时亮起几道魔法纹路，此时加雷斯胸口一阵，发出几段颇有节奏的闷响，这石墙便缓缓裂开，露出了一个空间传送门。
简单的几个动作，包含了密码解锁，魔力解锁，声纹解锁，三重防护。但凡三重解锁有半点差错，这面墙打开之后出现的就不是传送门，而是满满的一屋子的情信。
一旦被妻子发现，这满屋子的情信将会作为浪漫反转帮他逃过一劫。
加雷斯已经从一位砍头不手软的猛男转职为老奸巨猾的已婚男人，要是让莱恩皇帝知道了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加雷斯此刻神情专注地走进传送门，下一秒就出现在另一个堆满了情信的房间。
没错，情信这招，他准备了两个房间。
就算被他的妻子找到了传送门，还得再打开另外一扇暗门才能找到他真正的小金库位置。
七拐八拐地拐进了真正的金库，堆得犹如小山高的金币便出现在眼前。
安柏修为那一万两万的折扣跟炼金之城的小姐姐博弈了半天，对加雷斯来说只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钱。
加雷斯将玻璃瓶打开，放在金山之前。
紧接着，加雷斯便对着那座金山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庞大的黑暗魔力汹涌而出，将这座百吨金山染成了黑色，加雷斯的胸口发出一声闷响，这百吨金山就这样被他单手举了起来。
金币飞散，化作一座龙卷旋风。
哗啦啦的金币掉落，精准地落在那小罐之中。
金灿灿的硬币落入其中，瞬间就会消失不见。汇聚如流的金币不断灌入小小的玻璃罐中，犹如变魔术般消失不见。
偌大一座金山，短短时间内就彻底消失，空荡荡的密室里面只剩下这罐活体水银溶液。这些黄金会以特殊的能量状态被贮存起来，就连专门探查财宝的魔法都无法侦测到被活体水银吞噬的黄金。
加雷斯珍而重之地将这小小的玻璃瓶盖上，感慨说：“果然一分钱一分货啊。迪迦老弟是个实在人，下次可以再跟他做生意。”
正心满意足地准备往回走，但刚转过头，一个半透明的幽魂出现在加雷斯的面前。
这是一个身材婀娜，容颜绝美，头上长着一对犄角的奇特亡魂，俗称——龙魂。
这美女龙魂双手抱胸，冷笑着对加雷斯说：“你说，要跟谁做生意啊？”
啪的一声，加雷斯手中的玻璃罐掉落在地，活体水银顿时倾泻一地。
“亲……亲爱的……你怎么……”加雷斯语无伦次，万万没想到自己防了这么多手，还是被老婆抓了个正着。
只见美女龙魂拿出一本亡灵法典，翻开最后的书页，迅速写下一句话。
【苍白的小骷髅：蔷薇姐姐，多谢你的提醒，下次我请你来龙墓喝茶。】
【凋零蔷薇：不客气，上次你送我的两条骨龙，就当是回礼了。】
【苍白的小骷髅：无头骑士的王冠估计这几年不会回复了，大家不用担心。】
【迪迦·奥特曼：？？？】
第14章 新世界的大门
“可怜的无头哥，婚姻到底给男人带来了什么？”
安柏修感慨了一句，为自己穿越至今一直单身的决定感到庆幸。
那位骨龙姐姐竟然也是悼亡诗社的一员，这还真是令人震惊，安柏修可从来没见过这位在群聊里面说过话。
亡灵法典背后的这个聊天群也没有群友列表，不在群里说话那就真的没人会知道。安柏修加入时间段，见过的人名也就四五个，也不知道悼亡诗社究竟有多少个成员。
一刻也没有为无头哥的遭遇哀悼，安柏修马上又进入到实验状态。
按照凋零蔷薇的要求，安柏修需要设计出一种能够正面攻破莱恩帝都的亡灵兵种，这是一个非常困难的课题。
莱恩帝国是最强的人类帝国，拥有全大陆最多的光明牧师和圣武士，也拥有最多的传奇位阶强者。
帝都的城墙被加持无数防御魔法，尤其克制亡灵。
别看安柏修是传奇巫妖，要是他敢出现在莱恩帝都的范围，不用那些传奇强者出手，光是城墙上的反亡灵魔法就能将他轰成渣了。大陆最强帝国不是吹出来的，是用无数辉煌战绩打出来的。
一般的亡灵兵种，光是靠近就会灰飞烟灭。
原本安柏修是准备搞点傀儡来解决亡灵被克制的问题。
在亡灵兵种里面，灵俑是其中最特殊的一种。并不是有多强，而是灵俑在某种程度上甚至不能算是亡灵。
这是一种非常特殊的魔法构装生物，由伟大的传奇巫妖摩尔根大师创造，著名的《幽魂繁殖研究》就是他的作品。
灵魂与灵魂之间，是否能够诞生后代，这个问题一度是亡灵界的学术难题，每年都有无数亡灵法师为之激烈争吵。
知道摩尔根大师的《幽魂繁殖研究》发表，终于给这个问题一锤定音——幽魂，也是能繁殖的。
虽然条件极为苛刻，而且成功率非常低，但经过无数亡灵法师的测试，这个结果是可以复现的，而且由幽魂繁殖出来的新生灵魂，似乎变成了一种独立于亡灵之外的种族。
最明显的特点就是，这种新生灵魂不受光明魔法克制，似乎并不被世界法则认定为亡灵。
而用这种特殊灵魂创造出来的灵俑，就是最特殊的亡灵兵种，几乎没有任何亡灵气息，也不会被光明魔法克制。
只可惜在灵俑被摩尔根大师创造出来之后，这位亡灵界的前辈就被莱恩帝国砸碎了命匣，还责令《传奇魔咒》收回给予摩尔根大师的荣誉，甚至要求销毁所有灵俑相关的研究资料。
多亏当时的《传奇魔咒》主编骨气够硬，面对莱恩帝国的压迫坚守了学者的底线，让灵俑技术能够有足够的时间流传开来。虽然摩尔根大师的手稿已经被毁，许多细节需要大家自己琢磨，但灵俑技术总算是没有失传。
安柏修自然是知道灵俑制造技术的，只是之前没有深入研究过。这个课题实在是太过高端，他这种新晋巫妖对亡灵魔法掌握得还不够，强行研究会很浪费时间。
但现在安柏修从书架里面翻出了那本尘封的《幽魂繁殖研究》，这就是灵俑创造的核心基础，今天必须要将这本书全部吃透。
“哟，还是从活人繁殖开始的啊，那真的是……嘶，这插图真精细啊……”
安柏修开始沉迷学习，研究新的技术对他来说就是赚钱之外的第二爱好。
刚翻了几页，伊莎贝尔战战兢兢地出现在安柏修的书房里面。
“巫妖大人，开垦用的岩石软化药剂已经配好了，这几天我哥哥总共带回来一百二十三人，城堡里面的房间已经住不下了，食物也有点不足……”
伊莎贝尔小心翼翼地汇报着最近的工作成果。
安柏修放下手中的魔法书，对伊莎贝尔说：“动作挺快啊，几天时间就带回来上百人了？”
这几天时间，伊莎贝尔的哥哥劳尔一直在帮安柏修收集外逃的自由民。虽然只有在晚上可以动用异形骷髅，但最近因为税务危机逃跑的人实在太多了，所以随便宣扬一下安柏修的“优惠政策”，自然就有不少走投无路的自由民前来投靠。
反正回去也是死，被领主抓到也是死，那去巫妖的领地里面碰碰运气又有什么不对呢？
看到古堡后面那大片的荒地，还有人人有土地的承诺，这些自由民甚至忍不住赞美仁慈的巫妖老爷，简直比光明神更加善良。
不过住了几天，这些自由民也快将耐心消耗完了。
主要是整天挤在这个阴森的古堡里面，传说中的巫妖老爷也一直没出现，让他们开始产生许多担心。承诺的土地是不是真的会给，开垦期间的吃喝怎么解决，没有工具又没有种子又没有牲畜要怎么进行开垦？
这些问题会不断侵蚀他们的理智，让人变得焦躁不安，而且会像是病毒一样在人群之中反复感染强化这种不安。
现在情况已经差不多到压不住的程度，所以伊莎贝尔才会鼓起勇气找安柏修汇报。
“嗯，进度很不错。既然药剂已经配好了，今天就可以正式开荒了。你将他们的名单列一份，青壮和妇孺分开，这些自由民应该有铁匠木匠之类的职业，全部都要仔细统计，然后以划分土地分配药剂，但开垦的时候要求他们必须合作干活。谁要是有自私自利的表现，例如争夺土地，虚报人数，多拿药剂，编造职业信息等行为，不要浪费时间，直接赶出去……”
安柏修嘴上不停，伊莎贝尔连忙拿出一个笔记本，飞快地在上面记录起来。这是一个炼金术学徒的良好习惯，老师说的任何话都有可能成为自己飞黄腾达的机会，所以必须时刻准备好做笔记。
伊莎贝尔写得飞快，将安柏修的吩咐一字不差地记录下来。
等到写了满满几页的羊皮纸她才发现安柏修对民众安置有着详细清晰的计划，这也是巫妖平时会研究的东西吗？
伊莎贝尔开始对这位仁慈的巫妖老爷产生好奇心，对于人类来说亡灵生物一般都是用肮脏、卑鄙、邪恶等词语来形容，但这几天相处下来，这巫妖除了表现得冷漠和严格之外，似乎也没什么邪恶之处啊。
而且，不带偏见地说，安柏修是伊莎贝尔见过最博学睿智的学者，在炼金术方面的造诣伊莎贝尔的老师都比不了。
“难道是世人对巫妖有什么误会？”
伊莎贝尔好奇地看了一眼安柏修书桌上的东西，想看看这位仁慈的巫妖老爷平时究竟都在研究什么魔法。
结果只看一眼，伊莎贝尔漂亮的眼睛就瞪得老大，对某些事物懵懂无知的少女在这一刻仿佛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
第15章 站在巨人肩膀上
传言果然没错，巫妖都是邪恶的生物！
实在太邪恶了！
伊莎贝尔红着脸逃出了安柏修的书房，要是换成人类领主，多少得传点不干不净的小道消息。
不过在这阴森的古堡里面，没人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
一群不安的民众聚集在古堡一层的大厅中央，他们各怀心思，盯着楼梯上的伊莎贝尔。
终于要宣布开荒计划了，这对他们来说就是人生的转折点。
伊莎贝尔从未试过站在上百人面前开口说话，即使努力鼓起勇气，还是说得磕磕绊绊。
“这个……巫妖老爷说，我们今天就可以开荒……具体的安排，我们按照青壮人数来分配……”
结果才刚说了一半，就有人不耐烦地问。
“那我们之前的土地怎么算，我在原来的领地有两亩地和一栋房子！”
“对啊，我也有一亩地。”
“我还有一头牛呢！”
“不是说来到这里一切都会好起来么，要是重头来过，我们就血本无归了啊！”
……
一群人七嘴八舌，将伊莎贝尔的声音彻底淹没。
小姑娘哪里见过这种混乱的场面，顿时被吓得脸色脸色苍白，跌坐在楼梯上。
眼看场面乱成一团，伊莎贝尔也有点慌乱，这群人越说越激动，竟然朝她不断逼近，像是要将她包围起来。
之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眼看着就要开始新生活了，这群走投无路的难民反而变得这么可怕？
就在伊莎贝尔快要被吓到逃跑的时候，一阵刺耳的抓挠声传来，犹如利刃在石头上刮擦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脸冷酷的劳尔站在大厅之中。
他的右手拿着一柄大铁锤，左手边则是一具造型古怪的骷髅，刚才那刺耳的声音便是骷髅那镰刀般的双臂在地上划拉的发出的噪音。
这是安柏修创造的异形骷髅卡兹克一号，在场不少人见识过这具骷髅的厉害。他们在出逃之时被领主派兵追杀，多亏了这头怪异的骷髅出手，才将领主的追兵杀退。
这骷髅看着古怪，战斗力却足以碾压一支全副武装的民兵小队。
劳尔扛着大铁锤，一步一步地朝着人群走去。
刚刚还激动得恨不得要造反的人群，此时一个个噤若寒蝉，自动分开两边，让出一条路来。
劳尔一言不发地走着，异形骷髅也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后。脚步声与骨爪爬过的声音在古堡之中回荡，仿佛比之前的争吵更加震耳欲聋。
劳尔一路走到伊莎贝尔的身边，严肃地说：“站起来，伊莎贝尔，不要给巫妖老爷丢人。”
伊莎贝尔连忙站起来，连忙道歉说：“对不起，我……”
劳尔打断说：“现在不是道歉的时候，巫妖老爷交给你的事情做好了吗？”
伊莎贝尔没想到劳尔会这样说话，听起来就像是安柏修忠诚的仆人一样。
劳尔将伊莎贝尔扶起，然后转身对那些懦懦不安的难民说：“你们对巫妖老爷的安排有什么意见？”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张牙舞爪的怪异骷髅上，他们已经彻底冷静下来，重新想起这片领地的主人是一位巫妖。
古堡的深处，安柏修透过魔法投影，将大厅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正是他安排劳尔去帮伊莎贝尔稳住场面，现在看来是不需要自己再操心了。
劳尔的转变让安柏修颇为满意，一旦亲自尝试过杀戮同类，再温驯的绵羊也会开始朝猛兽的方向转变。
挥手散去这探查魔法，安柏修再次将精力放在研究上。
这本《幽魂繁殖研究》他已经粗略看了一遍，实验细节或许还没完全掌握，但基础的原理已经彻底弄明白了。
摩尔根大师是从人类繁衍的过程中找到灵感。
人类繁衍，十月怀胎生出孩子，新生儿天生便带有灵魂。抛开肉体不说，单纯从灵魂层面来看，就是两个独立的灵魂通过某种方式，诞生出了新的灵魂。
同理，一切拥有灵魂的种族都有某种方式可以实现灵魂数量的增长。
而这些新生的灵魂并没有经历过肉体死亡的过程，所以在本质上不属于亡灵。
只要能够通过魔法手段复现这种一加一大于二的灵魂增长过程，那新生的灵魂便能够制造成灵俑，成为不受光明魔法克制的特殊亡灵兵种。
说起来很简单，但想要摆脱肉体的辅助，单纯靠灵魂本身进行繁衍，那可比凡人成为传奇都难。
摩尔根大师花费了千年的时间，终于被他创造出一种特殊的仪式魔法，可以实现灵魂层面的繁衍，摩尔根大师将这个仪式魔法命名为“灵魂胚胎”。
整本《幽魂繁殖研究》都是围绕“灵魂胚胎”这个仪式魔法来进行说明，非常详尽地将所有原理都说得清楚明白。
创造很难，复制就简单多了。
安柏修有信心可以将这种仪式魔法复现出来，唯一的问题就是——成本太高。
想要成功完成一次仪式魔法，成本就需要将近五万金币。
这还只是新生灵魂所需的成本，接下来还需要为这个脆弱的灵魂打造合适的灵俑之体，否则这个新生儿的灵魂很快就会因为失去肉身供养而“死去”。
这个死去，不是说灵魂消散，而是指无法保持“活着”的状态，会迅速地朝着亡灵的方向转化，只有特制的灵俑可以让灵魂保持活性，又具有亡灵兵种那种随便拆随便组装的便利。
而灵俑的身体制造又要花费大量金币，如果想要拥有一定的战斗力，那更是天文数字。
想要创造出一具堪比高阶亡灵的灵俑，保守估计成本要二十万金币。
安柏修自言自语地说：“二十万金币弄个灵俑出来，只有高阶死灵的战斗力，我还不如二十万金币雇佣几个人类的高阶职业者给我卖命。怪不得这玩意没有普及，成本太高了，一点性价比都没有。”
但安柏修并没有失望，反而兴奋得灵魂之火都要从眼眶中喷涌而出。
因为他发现自己可以大幅降低灵俑的生产成本。
拟造灵魂，这是安柏修晋升传奇时获得的特殊魔法，他可以根据自己的需要创造出不同的灵魂。那些异形骷髅之所以能够完美运行，完全是因为安柏修为其打造专属灵魂，否则让人类的灵魂控制八条骨爪什么的，那绝对是事倍功半。
在看完摩尔根大师的著作之后，安柏修估计可以用拟造灵魂这个魔法来替代“灵魂胚胎”这个仪式魔法，成本将会大大降低。
至于灵俑的身体，安柏修望向了桌子上放着的大玻璃瓶子，正是那瓶便宜货活体水银。空有高魔抗的身体而没有灵魂的活体水银，只要稍微改造一下，就能完美适配安柏修订制出来的拟造灵魂。
魔法研究真的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恐怕摩尔根大师都想不到，在他陨落数百年之后会有一个巫妖获得了拟造灵魂的传奇恩赐，也不会想到炼金之城那些疯子会创造出活体水银这种完美的灵俑材料。
而现在，安柏修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即将走上一条金光闪闪的发财大道。
“摩尔根大师，如果你没有陨落的话，我是真的很想跟你交流一番啊。”
安柏修感慨了一句，如果这位大师能活到现在，恐怕炼金之城真的可以完成那个神秘的造神计划，这就是知识的力量。
感慨完毕，安柏修便开始准备材料。
第一次灵俑制造实验，要正式开始了！
第16章 大树与蝼蚁
安柏修将自己关在实验室里面，专心致志地开始关于灵俑的研究。
领地的开荒计划也在磕磕绊绊地开展，劳尔虽然有足够的威胁力，但不管是他还是伊莎贝尔都不擅长管理这种事情。
但问题不大，这大陆上的领主也没几个会管理的，都是兵强马壮能够镇压下去就行了。
这百来个自由民只要不想饿死，自己就会想办法干活。
一般情况下，想要开垦荒地需要消耗大量的人力，一个普通家庭想要开荒一亩地，至少需要三个劳动力忙碌一年半载。
开荒最麻烦的三样东西，杂草、岩石、虫害。
清理杂草要连根拔起，否则几天时间就会重新长回来，想要一把火烧光也不容易，绿油油的青草不是你想烧就能烧的，除非来几瓶烈焰魔药，但成本就太高了。
遍地大大小小的岩石，一块块挖出来就够累人的了，遇到那种搬不动的还得反复烧红反复浇水使其裂开才能搬走，这个过程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和柴火。
虫子的存在对农作物也是极大的威胁，需要花费大量时间进行除虫。
但这一切在魔法药剂的帮助下变得非常简单。
伊莎贝尔在安柏修的指点下配制的化石药剂能够让岩石变得脆弱，轻轻一敲就会粉碎，喷洒在杂草上也会让这些杂草快速蒸发水分，变成枯黄易燃。
药剂一喷，等上一天，然后一把火下去就能将荒地烧得透透的，地下的根茎与虫卵都会被彻底烧死，转变成土地的肥力。
等到火势熄灭之后，只要抡起锄头翻土就完事了。
从未见识过这么轻松的开垦方式，原本还有些许不满的人也不敢再多说半句。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秘密的手段，只是成本的问题。
如果这些药剂是从炼金之城里面买回来，至少需要一千金币，而一枚金币足够成年男性一个月的吃饱。
这么换算下来，还是用人力来开荒更有划算，毕竟这年头人命贱，人力更是不值钱。
但安柏修可以自己配制这些药剂，成本就降低了许多，算上伊莎贝尔的人工也不过一百金币左右。
而且安柏修是巫妖的身份，如果不给这些人类一点甜头，他们未必愿意安心在他的领地上生活。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推进，不管是安柏修的实验，还是领地的开垦计划。简陋的木头房子已经搭建起来，一块块荒地被开垦成良田，如无意外的话，再过一两个月就可以正式开始耕种了。
有了可耕作的土地，一切都会走上正轨。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想看到一个巫妖的领地蒸蒸日上。
安柏修的领地不小，但如果从天空上看，就会发现这块领地被四周的人类领主牢牢包围，真的是半点缝隙都没有。
其中位于西方的领地占地面积最大，几乎有安柏修的地盘一半大。这片区域的领主是位功勋卓著的骑士。
在二十年前的魔兽讨伐战里面，他身披豪猪皮，英勇无畏地杀死了一头狮鹫，因此获得豪猪骑士的称号，并获得了这块领地。
安柏修还是人类的时候就跟这位豪猪骑士没有什么交集，近些年转化为巫妖之后更是被附近的领主彻底拉黑，彻底断绝了一切的交流。但今天豪猪骑士不得不亲自骑着骏马，来到安柏修的领地外围。
骑着高头大马绕了半圈，豪猪骑士的眉头深深皱起。
他穿着一身闪亮的银色锁子甲，身后挂着的披风上绣着巨大的豪猪徽记，看起来高大又威猛。
与之相比，身边那位同样骑着马的身穿法师长袍的随从就显得很瘦小。只是豪猪骑士对这人的态度似乎相当恭敬，很客气地低下头说：“哈维先生，你也看到了，这巫妖实在太过分了。”
被称为哈维先生的年轻人望向远处，隐约能够看到许多人影在开垦荒地，这些毫无疑问全是人类。
豪猪骑士领地里的自由民逃跑了不少，原以为他们是潜入荒野，准备跟那些哥布林豺狼人抢地盘，没想到他们是跑到了巫妖的领地。更令豪猪骑士震惊的是，这巫妖竟然接纳了他们。
还有巫妖能跟人类共处的吗？
哈维沉吟片刻说：“领主大人，作为你的法师顾问，我建议你向炼金之城提出申诉。”
豪猪骑士问道：“你的意思是，不建议我直接对这巫妖的领地发动进攻？”
按照炼金之城的规则，领地之间不允许相互掠夺人口，一旦做出这种行为，只要上报炼金之城，就可以获得主动攻打对方领地的机会。一旦胜利，那好处极多，至少也能捞到一大笔的战争赔偿金，运气好的还可以扩大自己的领地范围。
但哈维却建议豪猪骑士上报申诉，这个操作就是希望炼金之城派人来主持公道，就算最后成功了，好处的大头还是让炼金之城占了，他这种小领主能得到一点点赔偿金就不错了。
这两者的收益差距太大，让豪猪骑士有点不甘心。
哈维非常认真地说：“领主大人，亡灵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尤其是巫妖这种高阶死灵。我们甚至不知道这位巫妖的名字，说不定我们刚踏入他的领地范围，地底就会冒出上千骷髅。”
豪猪骑士却说：“我们可以联合附近的领主，他们都有自由民出逃，估计全部都跑到这个巫妖的家里了。一个训练有素的民兵，在白天可以对付三四只骷髅。我们的兵力加起来，就算他真的有一千个骷髅都不算什么。而且，我们还可以请那一位帮忙。”
哈维沉默下来，他知道豪猪骑士说的是谁。
一位来自莱恩帝国的强大圣武士，这几天正好在豪猪骑士的领地做客。他可不是自己一个人，还带着一支精锐的冒险者小队。如果只是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巫妖，只是靠这支冒险小队都可以应付了。
莱恩帝国最恨的就是亡灵，雇佣他们对付一只巫妖不需要给多少钱，甚至只提供一点线索，他们都会自己上门找巫妖的麻烦。
有着这种助力，豪猪骑士才会自信满满地想绕过炼金之城的裁决，直接出兵攻打这个巫妖的领地。
理智告诉哈维，这位领主大人的计划成功率很高，但每当哈维望向这座阴森的古堡，他的直觉就会疯狂提醒他，千万不要靠近。作为一个预言学派的法师学徒，哈维更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个巫妖绝对比想象中更加危险。
“领主大人，如果你已经做出决定，那我建议你可以做好两手准备。第一，联合其他领主，跟那位圣武士商量好合作，然后以符合规则的方式向巫妖宣战。请务必按照炼金之城的法律，不能让那巫妖找到半点错处，这样一来，就算攻打失败只要我们退出他的领地，对方就不能追击。第二，在准备期间，我建议你打听一下这个巫妖的相关情报，或许还有别的选择。”
作为一位顾问，哈维只能尽可能地给予建议，而不是帮自己的领主做决定。
豪猪骑士点了点头说：“不错，你说得很对，打仗之前应该多了解对方的情报。我会去联络其他领主，哈维先生，我对魔法一无所知，对亡灵也是一样，打探情报这事，就只能交给你了。”
哈维恭敬地说：“这是我分内之事，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豪猪骑士问道。
“领主大人，炼金之城的财务状况崩溃得非常快，现在只是开始而已。就算这场仗你打赢了，也未必能填满那些炼金术师的胃口啊。”
豪猪骑士脸色一变，但很快便坚定地说：“跟炼金之城相比，我们只不过是大树下的蝼蚁，但就算我们什么也不做，大树就不会倒了吗？在崩溃之前，我们更应该壮大自己的力量。”
第17章 你是亡灵吗？
炼金之城的经济危机比安柏修想象中更加严峻，就连下面的小领主都开始未雨绸缪，为炼金之城崩溃做准备了。
不过炼金之城崩不崩，安柏修现在没时间关心，他全身心投入到了灵俑的创造实验之中。
摩尔根大师为安柏修指明了方向，通过拟造灵魂技术进行优化，安柏修很快就将“仿生”灵魂给创造出来，成本大概是两百金币。
以灵魂的价值来算，两百金币无疑非常奢侈，毕竟一个人类奴隶的灵魂连一枚金币都不值。但摩尔根大师所创造的魔法仪式成本是五万金币，安柏修只花两百，无疑是大大压缩了成本。
而且，成本还有继续压缩的空间。
灵俑制造的第一步算是完成了，只不过灵魂问题解决之后，灵俑身体设计却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活体水银是最适配灵魂的躯壳，问题是活体水银在创造出来的时候就缺少了许多内脏。
也不知道炼金之城那群疯子原本的计划是什么，活体水银除了表现出极高的魔力抗性之外完全就是一个畸形的生命。
缺少必要的内脏，让活体水银非常脆弱，除了吞噬金属本能没有任何行动能力。这种情况下就算硬塞个灵魂进去，也不过是白白浪费材料，所以安柏修需要帮助活体水银将缺失的内脏补全。
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参照史莱姆的身体结构，毕竟活体水银就是一种被改造后的水银史莱姆。
“唉，书到用时方恨少，我对史莱姆真的是一无所知啊。”
哪怕是永远永恒生命的巫妖，面对浩瀚如海的魔法知识都会显得非常渺小。每一年《传奇魔咒》上都有新的魔法理论发表，而那些没有被刊登出来的成果更是数不胜数。
即使安柏修是个勤奋的学者，他也不可能做到全领域精通。
这个时候，就需要寻求专家的帮助。
只不过安柏修在悼亡诗社的聊天群里面问了一圈，这些传奇亡灵都表示完全没有对史莱姆进行研究。
这也正常，史莱姆这种低级魔物不仅弱小，长得还很丑，而且几乎没有什么利用价值，属于极为冷门的研究方向。亡灵们的时间是很多，但因为没有谁对这玩意感兴趣。
安柏修只能将往年的《传奇魔咒》期刊搬出来，开始一本本地查找史莱姆相关的内容。
结果令人失望，哪怕是《传奇魔咒》这种著名的魔法期刊，里面关于史莱姆的内容也是少之又少。
只能说，史莱姆真的是弱爆了。
思来想去，想要找到史莱姆方面的专家，就只剩下研究出活体水银的炼金之城了。
但现在炼金之城正值财政危机，从上到下疯了一样涨价，这时候去请教相关的资料，怕是要被狠狠地宰一刀。
加钱这种事情，只能安柏修对别人说，落在他的身上就会变成堪比圣水洗澡的惨痛折磨。
思来想去，安柏修都找不到捷径，只能按照巫妖最传统的方式——抓几只史莱姆回来做实验。只要解剖一两百只史莱姆，自己就可以成为史莱姆研究专家。
安柏修再次施展变形术，恢复到人形状态。
这是个种族歧视极为严重的世界，巫妖在外行走总是有许多不便，只有变成人类的模样才能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套着黑发少年的模样，安柏修又一次走出自己的实验室，朝着古堡之外走出。
路过伊莎贝尔的工作间，安柏修又很资本家地往里面瞧了一眼。
还好，这小姑娘挺老实，没有偷吃他的实验材料。
之前安柏修制造过一只有智慧的食尸鬼做实验助手，结果没几天就被他啃掉了三分之一的库存，当时气得他灵魂之火都冒烟了，只能将这只胖了两圈的食尸鬼拆了挽回一点损失。
敏感的伊莎贝尔发现了安柏修的存在，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快步走过来打招呼说：“老师，终于再见到你了。”
“老师？”
安柏修愣了一下，问道：“你叫我老师？”
伊莎贝尔点头说：“多亏了你上次指点我炼金术，我发现自己进步了许多，或许这样称呼有点冒昧，但我真的非常感激老师你的指导。”
安柏修倒也没有拒绝这个称呼，自己确实当得上老师这两个字。
既然是老师了，那就要关心一下学生的情况，安柏修问伊莎贝尔说：“最近有什么疑问吗？”
伊莎贝尔眼睛一亮地说：“有啊，老师你等等。”
伊莎贝尔拿出自己的笔记本，翻开其中一页说：“颠茄萃取的时候，我掌握不好火候……”
“留意气泡出来的时间，第一个气泡出现，最多不超过三十秒就要停止加热。”
“动物交谈药水按照书上记载的配比做出来，质量却非常低。”
“受温度影响，古堡的室温较低，你要适量增加悬液的比例，大概增加百分之五。”
……
不管伊莎贝尔提出什么问题，安柏修几乎不假思索就能给出答案。
伊莎贝尔越是询问，越是觉得眼前这位黑发少年深不可测，这里许多都是前一位老师都无法解答，或者不愿意解答的问题，没想到眼前这位随口就说出答案。
这些都是很基础的炼金术知识，对他这种研究型学者来说不要太简单，但对伊莎贝尔来说却是没人提醒得花费好多年才能摸索出来的珍贵经验。
伊莎贝尔深知知识的贵重，对眼前这位年轻的老师越发敬佩，甚至是崇拜。
连忙翻开笔记本的后面几页，伊莎贝尔继续问道：“还有，山丘巨人力量药剂……”
“等等，这是你现在能做的药剂么？”
“这……我是看到了配方，这里又有材料……”
“好高骛远，只会浪费材料，这种高级药剂就算我手把手教你你也弄不懂的。”
安柏修语气变得严厉起来，那些基础药剂还好说，消耗量大，本来就是需要伊莎贝尔每天辛勤劳动配置出来的。但山丘巨人力量药剂就不同了，这东西可金贵了，属于高等药剂，失败一次亏掉的材料能让安柏修心痛到骨裂。
这样耽搁了大半个小时，安柏修连忙停住，对伊莎贝尔说：“炼金术是很高深的学问，你不会是想一天之内变成炼金术大师吧？先将我教你的东西全部掌握再问别的！”
被教训了一番，伊莎贝尔却没有半点不满。
跟之前那位老师相比，安柏修简直算得上是天使般仁慈，甚至都没用蠢货和白痴这种侮辱性的词汇来咒骂她，更不会在炼金术知识上藏着掖着。这小本子上记载的许多问题已经困扰伊莎贝尔很久了，但每次询问之前的老师，得到的都只是极为敷衍的回答。
安柏修仔细嘱咐伊莎贝尔不能浪费材料，正准备离开，突然又被伊莎贝尔叫住。
“老师，请等一下，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安柏修疑惑地转过身，问道：“什么问题？”
伊莎贝尔小心翼翼地问：“老师你……应该是亡灵吧，是这座古堡的亡灵？对吗？”
安柏修：……
第18章 没办法拒绝了
安柏修面对伊莎贝尔这种近乎废话的问题，安柏修都懒得回答，只是对她说：“你累到脑子都混乱了么？没事滚去休息！”
很不客气地说完这句，安柏修便转身离开实验室。
人类真是太脆弱了，不就是加班了几天么，这就糊涂了。
伊莎贝尔看着对方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老师突然就生气了。
“看来，亡灵的身份对他来说是很大的刺激。也对，这样年轻的炼金术天才，结果变成了古堡里面游荡的亡魂，这肯定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回忆，我真傻，不应该这样问的。
“不过，就算是生气，老师也关心我的身体，实在是太温柔了。”
伊莎贝尔内心感慨，这世上果然是有善良的亡灵的，同时又告诫自己，下次再见她绝对不会再提半句亡灵相关的问题。
安柏修在夜色中离开了古堡。
寻找史莱姆是一件不那么简单的事情，虽然这是一种非常弱小的魔物，但正因为弱小，所以他们躲藏得很好。
这个世界的史莱姆并没有那种果冻一样可爱的造型，更多时候是像烂泥一样藏在各种阴暗的角落里面。
过分的光照和极端温度都不适合史莱姆生存，阴暗潮湿的环境最适合史莱姆，湿度可以维持史莱姆的身体形态，至于阴暗就很适合史莱姆捕猎。
史莱姆平时都是一动不动，等猎物上门。他们黏糊糊的身体可以悄悄滑过地板，从墙壁或者天花板上滴下，挤过缝隙……隐藏起来的时候非常难以发现。
一旦遇到猎物路过，史莱姆就会发动偷袭，一旦被史莱姆充满酸液的身体包裹，绝大部分猎物都会被分解成养分吸收。不过这种守株待兔的捕猎效率并不高，大部分时候史莱姆都是以尘垢，真菌甚至是垃圾为主要食物来源。
安柏修平时没怎么研究过史莱姆，一时间也不知道去哪里找。一两只或许不难，但安柏修是重头开始做研究，保守都要三位数的史莱姆。这就不能自己瞎转悠了，需要找专业人士来解决。
遇事不决就找冒险者发个委托，大部分情况下都能获得解决。
安柏修还是老样子，直接大半夜飞往炼金之城，然后来到了相当热闹的南十字大街。
————
天气已经逐渐冷下来，炼金之城也快到冬季了。这样的日子，酒馆总是容易吸引客人。
即使这间名叫铁渣余烬的酒馆喜欢往酒里兑水，但作为炼金之城最便宜的酒馆，落魄的佣兵和冒险者们还是将酒馆挤满。
十枚铜币一杯的酒水让喝酒的人满肚子怒气，只能将怨念发泄在别的事情上。
拍桌子骂脏话，偶尔伸手摸向路过的大胸脯侍女，摸到大腿算是少亏一半，摸到屁股的话就算赚了。
这正是安柏修需要寻找的地方。
一进门，扑面而来的热气让安柏修皱了皱眉头，巫妖一般喜欢寒冷，温热的环境会让他的骨头粘上不舒服的水汽。
角落里面咿咿呀呀唱着山歌的矮人对安柏修来说更是折磨，不求你请个精灵吟游诗人，好歹换个人类行不？矮人的嗓子跟两块石头对对碰一样，是能唱咏叹调的吗？
经济下行，连驻唱歌手都这么敷衍。
安柏修摇了摇头，挤开人群来到了吧台上。
正在擦杯子的兽人酒保热情地说：“年轻的法师，以前没见过你啊，第一次来的客人？这杯是送你的。”
小半杯麦酒送上来，荡漾着浊黄的颜色。哪怕已经没了鼻子，安柏修还能感觉到里面传出的酸涩味道，这是兑水之后变质的酒水。亡灵没有嗅觉味觉，但不代表不能分辨气味，这是安柏修通过灵魂之火感应出来的。
不多不少地喝了一口，然后拿出几枚铜币放在吧台上，安柏修这才说：“我要打听些消息。”
这是规矩，打听消息先给小费。
高大的兽人酒伸出一根手指按在这些铜币上，凭借兽人的粗大天赋，这根手指轻轻一点就按住了五枚铜币，然后迅速划拉到自己的口袋里。
“慷慨的客人，你有什么想知道的？”
安柏修：……
失策了，铜币应该排开一点。
这兽人天生粗大，手指一按就是五个铜币，换成人类最多两枚。
不过也顾不上心痛，安柏修询问说：“这附近哪里有史莱姆的聚集点吗？需要大量聚集那种。”
兽人酒保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马上就回答说：“那当然是炼金之城那庞大的下水道了，不过最近下水道不太安全啊。不知道怎么回事，下水道的史莱姆出现了许多危险的变种。”
“危险的变种？”安柏修追问说：“这是怎么回事？”
“呵呵，客人要再来一杯么？只要十枚铜币。”
安柏修将铜币放在吧台上，警告说：“希望这钱物有所值。”
兽人酒保自信地将铜币划到口袋，给出了安柏修想要的情报：“你应该知道炼金术产生的废料，很多都需要特殊处理，这是一大费用。最近，炼金之城的财政出现了一点问题，这个你应该也知道，所以……”
就跟工业污染废料一样，大规模炼金也会产生大量的污染物，这些东西处理起来都是非常麻烦以及昂贵的。兽人酒保这么一说，安柏修就明白了，那群疯子直接将炼金术废料倒进下水道了，所以才会导致下水道里面的史莱姆产生变异。
“不对，可能不仅仅是史莱姆……”
安柏修对炼金术也了解不少，常见的炼金废料在他的灵魂之火里面迅速列成清单，这些东西要是全倒进下水道，时间一长恐怕要出现非常恐怖的东西。
但现在不是退缩的时候，应该趁着还没有真正恐怖的怪物被孕育出来，尽快将史莱姆收集好。
“帮我发个委托，我需要收集……不，我需要一个对下水道环境熟悉的向导。”
安柏修原本是想直接花钱收史莱姆的，但下水道危险性飙升，随之而飙升的就是冒险者的价位。所以他宁愿自己花点时间，找个向导带他下去，然后亲自动手抓史莱姆。
虽然他是个水货传奇，但再水的传奇也是传奇，面对一般的怪物还是可以轻松取胜的。
酒保一听，顿时高兴地说：“哈哈，客人你运气不好，正好有一支冒险小队准备探索下水道，而他们正好缺少一位法师。如果你能成功加入，就连向导费用都免了，还能赚一笔价值不菲的佣金。”
安柏修皱着眉头，有点咬牙切齿地说：“你不该说那个词的。”
兽人酒保愣了一下，问道：“抱歉，你说什么？我好像没用什么不礼貌的词语吧？”
安柏修一字一顿地说：“你不该说‘赚一笔’，更不该说‘价值不菲’和‘佣金’。”
“这些词语有什么问题？”兽人酒保更加迷糊了。
安柏修叹了口气说：“你说了这些之后，我就没办法拒绝了啊。”
第19章 邪恶侦测
“唉，我怎么就管不住这双手呢？”
摩擦着手上的金币，安柏修发自灵魂地感慨。
这只准备前往下水道冒险的小队，竟然慷慨地给予了一枚金币的“面试费”，哪怕最后没有合作，安柏修也能白赚一枚金币。
虽然说法师这种职业很高贵，冒险者邀请法师入队，给点“面试费”很合理。但一枚金币的面试费，这行为就太过奢侈了，嚣张得就像是打赏那个矮人歌手然后让他闭嘴一样。
原本还有一点点犹豫的安柏修，在收到这枚金币之后就无法拒绝了。
只是收了钱之后，安柏修内心的担忧就更加强烈。
冒险者这种职业，很多时候跟无业流民差不多，没几个是纯粹的好人。愿意花这么多钱，除了本身有实力之外，往往代表了任务难度极大，或者有阴谋准备坑队友。
毕竟，法师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有钱人，从法师身上摸下几件附魔的装备，说不定就是几千上万金币的进账。
但如果是这样安柏修就更高兴了。
黑吃黑，谁不会啊？
自卫反击的话，炼金之城也没借口找他麻烦，安柏修可以将这支冒险小队吃干抹净小赚一笔。
水货传奇也是传奇啊，在隐藏了巫妖身份的优势下，欺负一群冒险者那不是简简单单？
真正的麻烦是任务难度大，这支冒险小队如果不是为了坑队友，花这么多钱请法师肯定是因为遇到了极为难缠的麻烦，
不能黑吃黑，又要处理大麻烦，感觉这笔买卖就不那么赚了。
当然，实在不行还可以不合作，白赚一枚金币也能够接受了。
安柏修坐在酒馆的角落，安静地等待冒险小队的到来。听那兽人酒保说，他们是从炼金之城外赶来，估计要等到凌晨时分才能到达。
在这段时间里，安柏修想了好几套黑吃黑的方案，还有好几套讨价还价的话术。
然而等到那支冒险小队出现，安柏修顿时知道自己白费心机。
这是一支三人小队，一个全副武装的骑士，连脑袋都包裹在全覆式头盔里面，一个身穿链甲的战争牧师，腰上挂着脑袋大的铁锤，剩下一个是法师打扮的年轻人，在这个队伍里面显得分外的寒酸。
“莱恩帝国的圣武士和战争牧师？”安柏修惊讶地说。
这不可能认错，因为其中两人身上的装备都有莱恩帝国独有的蔷薇与龙的徽记，这还不是一般货色，而是皇家圣武士军团的成员才能拥有的标记。
换算成爵位的话，这两人至少都是个拥有独立封地的子爵。
怪不得出手这么大方，跟那些冒险者相比，这两位算得上是有钱有权的大人物。
但莱恩帝国的圣武士和牧师，怎么会出现在炼金之城，这两家关系可不怎么样。炼金之城平等地歧视一切不懂炼金术和魔法的麻瓜，莱恩帝国则是平等地歧视一切非人种族，就像是坏人自己也讨厌坏人一样，歧视标准不同的两个国家一直都相互鄙视。
莱恩帝国觉得炼金之城什么种族都有，简直就是异端之国。炼金之城觉得莱恩帝国天天喊着什么圣光啊，邪恶啊，荣耀啊嗷嗷嗷冲上来砍人比野蛮人强不了多少。
虽然没有明面上表示对立，但摩擦一直不小。
这两人的出现就显得非常古怪，以至于进门之后就被酒馆的所有人盯上。大家都知道莱恩帝国的风格，在这里喝酒的还有几个蜥蜴人和卓尔精灵呢，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直接高呼“圣光啊前方的邪恶值得一战”。
在这紧张的气氛之中，两人身旁的寒酸法师走了出来打圆场。
“哈哈哈，第二次来，这家酒馆还是这么热闹，你们先坐，我去点两杯上等的麦酒。”
安柏修也不知道，眼前这位年轻的法师跟他还有点渊源，正是跟着豪猪骑士在他领地外转了一圈的法师学徒哈维。
听到哈维说这么两句，大家总算送了一口气。不是第一次来，那应该不至于动手吧？上次也没听说这酒馆出现群死群伤的恶劣外交事件，应该问题不大。
虽然是这么个道理，但还有有不少客人扔下酒钱就离开了。心怀鬼胎之人跟圣武士坐在一个屋里，简直就是折磨。
圣武士和牧师两人似乎也习惯了这种被人疏远的情况，很自然地坐在酒馆的另一个角落。
都穿全身盔甲了，喝酒还靠墙坐，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圣武士，很清楚自己的敌人都是什么货色。
哈维忙前忙后的，很快就满头大汗。
为了拉拢这两位莱恩帝国的大人物，豪猪骑士也是花了不少心思。虽然至今搞不明白这两人来炼金之城的目的，但总算是将哈维成功地推荐给两人当向导。
两人突然说要到炼金之城下水道探险，哈维也只能给他们当跑腿。光是申请进入炼金之城就快将他累死，然后还有冒险许可，以及队友的寻找。
莱恩帝国的圣武士想要找人组队，在别的地方或许很好找队友。
虽然他们作风死板外加种族歧视，但圣武士的强大毋庸置疑，而且他们不会做出违背誓言坑害队友的行为，可以说是非常令人放心的队友。
但这里是炼金之城，人类冒险者在这里占的比例很少，他们要找的还是擅长某种特殊魔法的法师，这个数量就更少了。
之前找到的几个法师，最终都没谈拢，而且有些不欢而散。
面试费也就慢慢涨到了一个金币，今天收到魔法传信，又找到新的队友了，他们便急急忙忙地赶过来。
兽人酒保很热情地将安柏修介绍给哈维。
“你好，我是威廉·哈维，法师学徒。”
哈维趁着打招呼的机会打量这个看起来比他年纪还小一点的黑发少年。
哈维惊讶地发现，安柏修的发色，瞳色，五官轮廓跟他所知的任何地区人类都对不上，倒是有几分精灵的飘逸俊美感，只是看不出混了哪种精灵血统。
但长得好看没用啊，法师施法用智力，又不是术士邪术师那种靠魅力吃饭的。
“你好，我是迪迦·奥特曼。”安柏修直接将自己的聊天群网名拿出来。
“你好，奥特曼大师，相信你应该知道我们的要求，我们需要一位擅长寒冰魔法的法师……”
哈维刚说完，安柏修就举起了手掌，一团冰雪能量在他掌心凝聚。
看那魔法构型，哈维认出这是冷冻射线，一种低阶的冰系戏法。想要施展戏法并不难，哪怕是法师学徒，只要勤奋练习都能掌握。正要质疑，却见安柏修掌心的寒冰能量分为两团。
双重施法？术士的手段……不对，这是纯粹的魔法掌控力。
行家一出手，高下自然清楚。哈维对安柏修唯有佩服，刚才那句奥特曼大师只是客气话，现在则是实至名归。
哈维望向那位圣武士，点头表示对安柏修的能力认可。哈维只是负责确认安柏修能力的，能不能合作，还得看莱恩帝国这两位的意见。
“两位大人，这已经是第五位了，或许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所以……”
哈维很隐晦地提醒了一句，意思是千万别像之前那样闹到差点翻脸啊，那就真的不可能有队友了。
圣武士对哈维这句话无动于衷，用近乎没有感情的声音对安柏修说：“奥特曼阁下，我的信仰不允许我与邪恶之徒合作，我想对你使用邪恶侦测，请问你是否同意？”
安柏修：……
第20章 道德值几个钱
哈维直接没眼看了。
之前几位法师都是被这句话气到差点翻脸的。
邪恶侦测是神圣职业者特有的法术，可以检测隐藏在人类中的邪恶之徒，像是邪神信徒，罪犯等等。
但这法术只能检测邪恶，却并不能分清楚是那种邪恶。有时候，心里存在邪恶也会被侦测出来。
谁能保证自己没有恶念呢？
大陆流传的圣武士令人不爽的十大行为里面，乱扔邪恶侦测绝对是高居首位。
扔邪恶侦测之前跟你说一声，看起来很礼貌，但实际上是将人架在道德审判台上。
答应了，很有可能被侦测到邪恶的思想，不答应，众目睽睽之下不是摆明了心中有鬼。
之前几位法师大发雷霆，认为这是一种羞辱，还有一位脾气火爆的差点就打起来。要不是哈维劝架，差点当场就要出人命。
原以为，经过几次同样的事件之后，这个脑子一根筋的圣武士可以收敛一点，没想到还是提出了这种无礼的要求。
安柏修没有说话，他也觉得这个要求很离谱。
这群圣武士被人嫌弃真不是没有道理，尤其是莱恩帝国的圣武士，跟狂信徒差不多。
哈维还担心安柏修会当场翻脸，但安柏修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平静。
在看到圣武士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邪恶侦测这事肯定要来一发，就算安柏修的变形术很完美，但圣武士对亡灵的感应能力不是假的，看不出破绽也会有所怀疑。
当对方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安柏修沉默片刻，对这位圣武士说：“作为一个圣武士，你应该很清楚这种要求对别人来说是一种冒犯。”
圣武士用娴熟的口吻说：“邪恶侦测对人无害，只是检测恶念而已，如果你心中无恶，不仅不会受到影响，反而可以证明你的正直。”
安柏修也毫不犹豫地说：“绝大部分的人不需要证明自己的正直，他们的生存跟是否正直无关。反倒是正直这个词成为了你们这些贵族骑士的附加值，你的信仰，你的荣誉，对别人来说只是负担，你承不承认这一点。”
圣武士点头说：“对于无信者和异教徒来说，他们确实不理解正直的意义，你说这么多，是准备拒绝？”
圣武士也并不觉得意外，拒绝邪恶侦测才是正常情况，愿意接受的反而少之又少。但这不代表他会降低标准。
安柏修却说：“并不是拒绝，而是合情合理地讨论问题。既然邪恶侦测只是为了满足你个人的信仰需求，对我来说反而要承担额外的风险，那这个测试……是不是理所当然应该加钱？”
圣武士陷入了沉默，哈维更是目瞪口呆。
他是第一次见到有人收钱做邪恶侦测的，这是什么讲价天才，怎么说得这么合理？
圣武士虽然没有露出半点表情，但手指忍不住抖动起来，看样子似乎是在犹豫。这里面好像有什么不对，但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安柏修云淡风轻地加了一句：“不愿意？看来，你们的信仰也不过如此。”
这话就过分了，另一边的战争牧师听了，手已经摸到腰间的钉锤上，随时准备一发圣火术扔过去。
“怎么，难道我说错了？践行信仰是需要牺牲的，圣武士的誓言你们都比我熟悉。结果你们连钱都不愿意出，只是将风险强加到别人身上。你们信奉的晨曦之主要是知道了，审判之火怕是要落在你们的头上。”
这番话说完，酒馆里爆发出一阵如潮的叫好之声。
“说得好！”
“不错，牺牲自己叫信仰，牺牲别人算什么，邪教么？！”
“早看这群人模狗样的圣武士不顺眼了！”
“莱恩的走狗只会耍嘴皮子！”
……
酒馆内可是有不少非人种族，安柏修这番话直接说到他们的心里去了，还有人高呼着要请安柏修喝酒。
听着四周酒客的起哄，圣武士按住了愤怒的战争牧师，开口问道：“你要多少？”
安柏修微微一笑说：“那就看你的信仰值多少了。”
“这种话术并无意义，我的信仰不可能用金钱来衡量。不过你说得对，对别人的道德拷问确实应该付出代价，那么你的道德又价值多少呢？”
一旁看戏的哈维忍不住想称赞一句，不愧是被莱恩帝国奉为中流砥柱的圣武士。
报价从圣武士的信仰价值变成了安柏修的道德值多少，不管报价多少，都证明安柏修的道德可以出卖，也就成了一个无德之人。
每一个圣武士除了掌握强大的战斗技巧之外，还需要接受文学、历史和艺术方面的考验。他们是晨曦之主的信奉者，是践行神灵教义的人，绝对不是没有脑子的蠢货，否则会有损晨曦之主的威严。
安柏修被反将一军，稍稍有些惊讶，这圣武士反应有点快，是他小看了对方。
道德值多少钱？
面对这个问题，安柏修微微一笑，回应说：“你让我对自己的道德报价，我本可以随口编一个你绝对支付不起的数字。但这样做未免太过难看了，我没有神圣职业者的纯粹意志，随口报价不过是谎言与搪塞，这样一来我们都不会有任何得益。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的价格会非常公道。”
圣武士意外地说：“我从未听过用金钱来衡量道德还有标准，奥特曼大师，我是真的对你的报价很感兴趣。”
安柏修自信地说：“根据炼金之城的法律，交易双方如果存在造假和欺骗，违反契约的一方需要支付假一赔十的违约金。在炼金之城，道德标准就是假一赔十。根据你们发布的委托，这场冒险的雇佣金是五百金币，既然是发生在炼金之城的委托，就按照炼金之城的标准来吧。
“你要拷问我的道德，那就给我五千金币，我就接受你的邪恶侦测，你觉得这个交易合不合理？”
五千金币，听起来像是一笔巨款，但那是对一般人来说。莱恩帝国的圣武士，还是皇家圣武士军团的成员，拥有封地的实权贵族，这点钱最多让他有点心痛，但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更何况，安柏修这个说法听起来合情合理，酒馆里的客人们看戏起哄，现在还只是嘲讽他们两人。但继续下去，怕是要连晨曦之主都被骂了。
连累神灵名声受损，那是圣武士不能接受的。
“好，五千金币而已，我愿意接受。”
圣武士拿出一个细小的皮袋，打开之后哗啦啦地倒出许多金币来。
可以贮存大量物品的魔法口袋，光是这个东西就价值上万金币了，真不愧是有钱人。
安柏修不紧不慢地将金币点清，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哈维都怀疑他是不是真的问心无愧，难道说这位奥特曼大师真的能够保证自己的灵魂纯洁无瑕，没有半点恶念吗？
第21章 几百年的巫妖心眼多
安柏修清点了金币，甚至拿出一张羊皮纸写下了契约内容，钉在酒馆的告示牌上作为公证。
这么多仪式过后，安柏修才对圣武士说：“来吧，施展你的邪恶侦测。”
圣武士提醒说：“如果你用魔法来抵抗，导致无法侦测，那也算是你违约。”
安柏修却说：“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先封禁了我的魔力。”
圣武士摇了摇头，这倒是不需要，邪恶侦测有没有受到影响他不可能不知道。安柏修直到现在还是无比自信，圣武士都有点相信他问心无愧了。
法术的光芒亮起，落在安柏修的身上。
邪恶侦测这种法术是靠光芒来辨别效果的，纯善之人自然是身披无暇白光，心怀邪恶之人则是会出现黑斑或者暗红光斑。邪恶程度越高，这些污秽的光芒就越高。
一般来说，凡人心中的恶念，会让光芒出现几块指头大小的黑斑，差不多就是对金钱美色生出贪念但又没有付诸实行的程度。
信奉邪神的邪教徒则是大半光芒都是暗淡的，已经达到了严重污染的程度，一看就知道做过不少恶事。
而当邪恶侦测法术落在安柏修身上的时候，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弥漫开来，将安柏修整个人彻底覆盖。
哈维：？？？
圣武士：！！！
酒馆客人：啊？
……
所有人都以为自己中了幻术，这是什么程度的黑暗啊，邪教徒都没这么离谱，这人不会是邪神本尊吧？
圣武士倒是最快反应过来，大声咆哮道：“你是亡灵生物！”
如果说除了邪神之外，有什么东西会在邪恶侦测法术中达到这种效果，那就只有亡灵生物了。
这不是个体有没有作恶的问题，而是亡灵这个种族就是其他活着生命的对立面，可以说对于生物来说，亡灵就是天生邪恶，属于阶级矛盾。
所以一切亡灵都是浓黑，没有例外。
安柏修毫不在意地挥挥手，散去那些浓黑，然后说：“五千金币我就笑纳了。”
圣武士的愤怒几乎要化为实质，长剑出鞘，圣光凝聚在剑锋之上。
这是圣武士最著名的招式——至圣斩。
一剑下去，普通的亡灵直接灰飞烟灭，骨灰都不会留下。
圣武士愤怒地说：“肮脏的亡灵，你有什么资格拿走这些钱。”
安柏修伸出手指，往那公告牌上的契约指去。
“契约上写的是，我冒风险接受邪恶侦测，这些钱就是给我的道德补偿，可没说我必须要纯洁无瑕才能拿赔偿吧？你看我亡灵身份都暴露了，大家都知道了，这么伤自尊的事情拿点补偿难道不应该吗？”
安柏修话音刚落，客人们顿时反应过来，七嘴八舌地骂起来。
“对对对，我最恨亡灵了，肮脏无耻的东西。”
“不错，最看不起就是亡灵，骨头架子都什么玩意？”
“干翻亡灵，光明永存！”
“啊，我跟亡灵在一个酒馆喝酒，我要吐了。”
……
浮夸到极致的演技，让圣武士捏住剑柄的手都微微发抖，看来他是快要到爆发的边缘了。
安柏修耸耸肩，然后一摊手。
“你看，我的名誉是不是受损了，这钱就是赔偿。”
“卑鄙，无耻！”
圣武士翻来覆去就只有这两句，教养太好有时候也是一种问题，连骂人的词都没几个，对安柏修来说一点攻击效果都没有。
眼看着就要忍不住挥出至圣斩，哈维连忙走过来劝道：“大人，在炼金之城，身为亡灵并不是罪，但如果你要在这里净化亡灵，你就触犯炼金之城的法律了。”
哈维使了个眼色，让圣武士注意到了酒馆的其他客人的小动作。
最近的桌子上，两个蜥蜴人战士已经握住了斧头的长柄；远处的卓尔精灵正在给手弩上弦；就连一直鬼哭狼嚎的矮人歌手都将鲁特琴放下，抽出了一把短剑；更离谱的是，那位兽人酒保拿出了一堆空酒瓶，放在最适合被人拿到的位置。
放眼望去，满屋皆敌。
当你平等地歧视一切非人种族的时候，也要承受所有种族的敌意。面对的是莱恩帝国的圣武士，他们宁愿跟亡灵站在一起。
圣武士在炼金之城不太受欢迎，而且他们已经掉进了安柏修挖的坑里面，直接动手的话，怕是整个酒馆的人都会趁火打劫。
圣武士虽强，但也不可能在酒馆这种狭窄的地形里应付几十个冒险者的围攻。圣武士只能眼睁睁看着安柏修将金币收好，然后不甘心地将长剑插回剑鞘之中。
“果然，外出历练的选择是正确的，在莱恩，我可能永远没机会上这一课。感谢你，迪迦·奥特曼大师，下一次相见，我会用我的剑光荣地净化你的灵魂。”
留下这样一句话，圣武士带着自己的队友离开了酒馆。
拿得起放得下，冷静得够快的，这圣武士倒也是个人物。
酒馆的客人们像是打胜仗一样欢呼，用口哨和嘘声欢送圣武士三人。快走出酒馆大门的时候，哈维转过头来，深深看了安柏修一眼。
他隐约有种预感，眼前这个伪装成人类的亡灵，很有可能就是那座古堡的主人。没有什么根据，只是单纯的，来自预言学派法师的直觉。
如果他没猜错，今天也不算坏事，至少邀请圣武士对付巫妖的时候他答应的几率会提高不少。说不定，他们很快就会再见。
安柏修也好奇地看了看这位哈维法师，虽然他自称是个魔法学徒，但安柏修直觉认为这个年轻人并不简单，甚至比那位圣武士更加值得注意。他的感觉也没什么根据，同样是来自曾经的预言学派法师的直觉。
在转生成巫妖之前，他是以预言学派法师的身份进阶传奇的，只可惜获得的传奇恩惠跟预言学派没有半点关系。
圣武士三人离开，酒馆里面的热闹却没有停下，有个卓尔精灵起哄说：“几句话就让圣武士给你花了五千金币，你这个亡灵恐怕要上莱恩帝国的通缉令了。”
一旁的蜥蜴人附和说：“对啊，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不如拿钱出来花了吧，请大家喝一杯怎么样？”
“五千金币，请全场喝一个月都够了！”
“不错，给我先来十杯！”
起哄声此起彼伏，但安柏修没有半点犹豫，斩钉截铁地说：“想都别想！你，刚才说跟亡灵喝酒要吐！你，刚才骂我肮脏无耻！还有你，说骨头架子狗都不吃！我还请你们喝酒？还不如祈祷财富之神下金币雨！”
“不是，我没有，你别污蔑我啊！”
刚才说“骨头架子什么玩意”的那个卓尔精灵激动地反驳。从来只有卓尔骗人，哪有反被人造谣算计的？实在太离谱了。
酒客们也怒了，这不是配合你的演出吗？转头就翻脸不认人？
“抠门的该死的亡灵，连我们也坑！”
“这也在你的计算之中？无耻至极啊！”
“留着金币买棺材吧！”
“亡灵果然是没有心的！”
“刚才就该让他尝尝至圣斩的滋味！”
“xxx！！”
“xxxxx！！！”
……
骂声逐渐朝着不堪入耳的程度发展，安柏修毫不在意。开什么玩笑，你们这群气氛组，真以堂堂传奇会打不过那个圣武士么？
一群小娃娃，跟几百岁的老妖怪比心眼，实在太不自量力了。
第22章 亡灵你也骗？
虽然安柏修没有请他们喝酒，但他扔出几枚金币给那个矮人歌手。
这可算得上是巨额打赏了，安柏修瞬间就成了矮人歌手近几年来的打赏榜一大哥。
这小老头顿时喜上眉梢，恭敬地说：“哇，慷慨的亡灵老爷，让我为你唱一首悼亡的咏叹诗。”
安柏修却说：“不用，这点打赏是让你闭嘴。”
这一刻，刚才还在谩骂的酒客们爆发出阵阵欢呼。
矮人歌手愤怒地看着安柏修，这是赤裸裸的侮辱，他应该将金币扔到他脸上并大声斥责，但是……他给得太多了。
安柏修一阵舒坦，赚钱不花钱等于没钱，花别人的钱当土豪的感觉太爽了。
当然，安柏修也没忘记正事，又拿出一枚金币给兽人酒保。
“我需要下水道的向导，来个顶级的，而且最好快一点。”
炼金之城将废弃魔药材料直接倒入下水道，时间越长，下水道的变异怪物就会越多。怪物数量起来了，强大的个体就会不断涌出。
要是放着不管，很有可能会有怪物在里面晋升传奇，那可就有大麻烦了。
而且，莱恩帝国的圣武士突然跑到这里来，即使嘴上说是历练，但安柏修感觉还有隐情，这下水道里面一定有什么大的要来，不抓紧时间恐怕就要影响他的实验进度了。
金钱的力量是很强大，安柏修扔出这一枚金币之后，在天色快亮的时候，三个造型各异的向导出现在安柏修的面前。
站在安柏修面前的是两男一女，两个男性冒险者光看打扮就知道是什么职业。
“让我看看，一个盗贼，一个游侠，一个……小姑娘，你是个德鲁伊？”安柏修奇怪地问。
盗贼和游侠都是很合适的向导，但德鲁伊算怎么回事？
炼金之城虽然是各个种族来之不拒，但德鲁伊算是例外。
德鲁伊崇尚自然，认为世间万物都有运行规律，不应该过多地干涉，应该保持万物的平衡。
至于炼金之城，从水银史莱姆这种扭曲造物就知道，这群疯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这是彻底相反的两种信仰，德鲁伊跟炼金之城说是死敌也不奇怪，只是德鲁伊数量少，而且分散在大陆各地，没有组成强大的联盟，所以跟炼金之城没有产生太大的冲突。
但德鲁伊一般是不会进入炼金之城范围的，就连附属城邦都是远远避开，更是非常抗拒炼金之城的人跟他们交流。这种反抗有点像小孩子“我不跟你玩”的意思，炼金之城倒是从来没有发布命令说禁止德鲁伊进入。
反正不管怎么说，在炼金之城出现一个德鲁伊，那是相当的罕见。
“没错，我是德鲁伊，你不是需要一个向导么，我进入过这个城市的下水道，我知道哪里有最多的史莱姆。”
这个人类小姑娘看起来大概是二十来岁，有一副矫健的身体，很符合德鲁伊那种自然狂野的风格。
“先别着急，凡事讲究先来后到，我先跟这两位聊聊。”
盗贼老哥非常狠，一口价三百金币，而且只负责带路到两个史莱姆聚集地点，还不保证里面是不是真的有史莱姆。
“现在下水道一天变一个样，虽然我确定那两个地点存在过史莱姆，现在可就不好说了。反正三百金币一口价，而且我不参与战斗，遇到危险我会自己跑路。”
好一个干脆利落的坑钱约定。
光是不保证能找到史莱姆就已经够坑的了，说不定他随便指个地方说有史莱姆出现过，然后就拿钱走人。
这种合约完全就是骗菜鸟，安柏修甚至懒得跟他讨价还价，这家伙怕不是单纯的骗子。
第二个半精灵游侠就显得正直很多，开口就是五百金币。
“五百金币，我可以跟你约定帮你找到至少一百只以上的史莱姆，当然，我只能保证你遇到，抓捕工作还是需要你来处理。遇到危险的话，我可以召唤我的野兽伙伴帮忙断后，但我会看情况选择撤离，以保护自己为首要目标。”
条件倒是很合理，问题是价钱太贵。
只是请个向导的话，这个价钱就太夸张了，安柏修的心理价位是两百金币，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安柏修试着跟这位游侠讨价还价，只是这个半精灵不知道是不是混了矮人的血统，性格又臭又硬，说了半天一个金币都不肯让价。
“这位先生，是不是该听听我的价钱了？”那德鲁伊小妞有点焦急地说。
“你竟然还没走？”安柏修奇怪地说：“你刚才已经听到了吧，我是个亡灵？你一个德鲁伊还想跟亡灵合作啊？”
德鲁伊小妞双手抱胸，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有什么不可以，这里不是开放包容的炼金之城吗？到一个地方，就守一个地方的规矩，德鲁伊跟亡灵也可以友好合作的。”
安柏修完全不信。
亡灵生物是彻底扭转了生死规律的种族，跟德鲁伊的教义是绝对冲突的，安柏修刚才跟另外两人聊的时候都坦白自己亡灵身份，免得他们扯个“欺诈”的理由来坑钱。
原以为这德鲁伊小妞早该扭头就走，谁想到她竟然还准备自荐，这不是明摆着说她别有所求么？
安柏修一看就知道这个德鲁伊有什么秘密，但他现在最不想知道的就是秘密。越是惹上麻烦，约是耽误事情。
理智告诉安柏修，应该直接拒绝这个德鲁伊小妞，然而，这小妞却像是未卜先知一样，说出了他绝对不能拒绝的一句话。
“我可以不收钱！”
掷地有声的一句话，每一个音符都在震撼安柏修的灵魂。
“你说什么？”安柏修不敢置信地问。
这德鲁伊小妞直接推开了那两个竞争者，双手撑着桌子，用非常强势的语气说：“我说，我可以不收钱，保证帮你找到大量的史莱姆，而且我也不会逃跑，遇到危险，我会帮你殿后保证你的安全。”
安柏修看着这个德鲁伊小妞，心想：“这次真的是遇到坟前烧报纸——糊弄鬼的人了。”
不收钱当引导，遇到危险还殿后，但凡智商超过史莱姆的都不会信啊。
亡灵你也骗啊，不要太离谱了啊。
第23章 命运之神的馈赠
一个德鲁伊对亡灵说，不收钱帮忙，还愿意付出生命来保护亡灵。
这骗局的离谱之处安柏修都数不过来，
安柏修冷哼一声，对她说：“不要说这种无聊的谎言，这世上免费的东西才是最贵的，说出你真正的目的，我才有可能考虑跟你合作。”
德鲁伊小妞看了看四周，然后说：“我们可以找个私密的地方聊一聊。”
安柏修打了个响指，一个漆黑的结界将两人包裹起来。
安柏修说：“隔音隔光，一般的侦查法术都看不穿这个结界，现在你可以说了。”
德鲁伊小妞震惊地看着那漆黑的帷幕，她也是施法者职业，一个法术就看出安柏修的厉害。
施法需要咒语和动作，这是最基本的东西，沉默施法已经是非常高端的东西，安柏修不仅没有使用咒语，还在瞬间将结界展开。要是在战斗之中，这人搓火球的速度会有多快，闻名大陆的三火球神教也不过是六秒之内三火球连发而已。
这个亡灵，远比想象之中要厉害。
自己确实是找对人了。
德鲁伊小妞深吸一口气，然后对安柏修说：“之前我跟我的族人一起到炼金之城的下水道探索，后来遇到了非常恐怖的东西，我的族人被困在里面了，我需要将他们救出来。”
“你的族人都陷进去了，就凭你一个救人？你要是想让我出手，那就不是免费向导这么简单，而是要另外付钱的。”安柏修奇怪地说。
“不需要，我有我的办法。你只要帮我找到他们就行了，你是亡灵，你对德鲁伊的生命之光更加敏感，可以在下水道准确找到他们的位置。作为交换，我帮你找到你要的史莱姆。”
安柏修沉吟片刻，问道：“他们被困多久了？”
这德鲁伊小妞沉默片刻，然后说：“已经超过两个月了。”
安柏修：……
两个月，怕是骨头都没了，哪来的生命之光啊？
似乎是看出安柏修的想法，德鲁伊小妞着急地说：“我的族人有自保的能力，他们只是被困住了，只要我能够找到他们，我就可以帮他们脱困。他们一定还活着！”
最后一句话像是她对自己说的，声音都已经带着哭腔。
安柏修对下水道的秘密更感兴趣了，这破地方不仅吸引了莱恩帝国的圣武士，还有德鲁伊……总不能真有条传奇巨龙藏在下水道吧？
“你们在下水道遇到了什么？”安柏修问道。
德鲁伊小妞也很清楚这个情报的价值，对安柏修说：“你要先答应我，不然我不会告诉你更多。”
“没问题，我可以现在就跟你签订契约，如果你的族人还没死，我会尽力帮你寻找他们的位置。”
安柏修想了想，并没有拒绝。
这德鲁伊小妞怎么看也比另外两个向导更有性价比。
下水道的危险并不会因为向导人选不同而改变，相反，这小妞见识过下水道的恐怖之物，这反倒是一种优势。
德鲁伊小妞迫不及待地跟安柏修签订了契约，
娜奥米·沃茨，安柏修也是现在才知道这个德鲁伊小妞的名字。
这个姓氏，不像是德鲁伊的风格，德鲁伊的姓氏大多数与自然相关，同时根据不同的结社，会有特殊的改编。像是月蚀这个姓氏，这就是某一支月亮结社德鲁伊的传承姓氏，相当的有名。
沃茨……听着更像是人类贵族的风格，而且估计家族跟雷电有些关系。
看来这个德鲁伊小妞身世也有不少谜团。
不过安柏修对别人的八卦并不好奇，他只想知道跟下水道相关的情报。
“现在请你告诉我下水道里面究竟有什么？沃茨小姐。”
娜奥米·沃茨回忆说：“我也不能确定我们遇到了什么怪物，原本我在南城区的下水道探索，结果肮脏的下水道突然就变成了一个美丽的花园，像是我们的老家一样……”
德鲁伊小妞仔细地描述她所遭遇的一切，在安柏修听来，这像是一个超大范围的高阶幻术，在这个幻境里面有不少伪装起来的危险。像是什么会咬人的苹果，会突然长出利爪的绵羊等等。
虽然非常的阴险，但却不算太过厉害，这群德鲁伊只是被困在幻境之中无法离开，至于眼前这位德鲁伊小妞，是其他德鲁伊合力送出幻境的，就是让她回去求援。
“结果你还是一个人回来？你的其他族人呢？总不会整个德鲁伊部落全在下水道里面吧？”安柏修问道。
“这跟我们的合作无关。”
“呵呵，好吧，我也不多问。不过按照你这种说法，这怪物倒是不难对付。”
大范围幻境虽然很厉害，但要动用幻术来将人困住，说明对方并没有太强的正面攻击能力。要是专精三火球神教的塑能学派法师，六秒就将这群德鲁伊全部炸成灰，说不定下水道都要被炸塌。
安柏修脑海中闪过好几种擅长使用幻术的魔物，感觉自己应该能应付。
“那就别浪费时间，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安柏修撤走了结界，将契约在酒馆备案，这就算是公证了。所有冒险者聚集的酒馆都有这个服务，用来减少纠纷，大部分的城邦也承认这种冒险契约的法律效力。
要不是有这种服务，光靠兑水的酸酒和矮人咆哮者的歌声也吸引不了这么多客人。
走出酒馆，娜奥米就迫不及待要带着安柏修前往下水道的入口。
但安柏修却一把将她拉住，然后施展了高等隐形术。
两个人的身影迅速变得透明，最后彻底消失在空气之中。
娜奥米吓了一跳，不知道安柏修这是在做什么，但她很快就看到酒馆里走出两个男性冒险者，正是刚才一起面试的盗贼和游侠。
看他们的模样，竟然是一伙的。
而且两人一出酒馆大门就开始东张西望，显然是准备跟踪安柏修和娜奥米两人。
那个游侠甚至召唤出一只猎犬，试着通过气味追踪两人。只不过猎犬转了几圈，依旧没能找到两人的存在。
德鲁伊与自然相合，身上的气味跟环境完美融合。至于安柏修，虽然他是巫妖，异味代表了异物，代表了实验结果可能被污染，所以他一直很注意清洁问题，即使是巫妖之躯也没有半点味道。
但两人还是不死心，朝着下水道入口的方向走去，似乎还想继续跟踪。
等到两人离开，安柏修解除了隐身效果。
娜奥米疑惑地说：“这两人究竟想做什么？”
安柏修解释说：“一个表现得像个蹩脚的骗子，一个开出看似合理但虚高的价格，老套的手段。现在没骗过我，所以他们就想跟在我们后面捡点便宜，要是我们在下水道遇到什么麻烦，他们会毫不犹豫地踩一脚，抢夺我们身上一切值钱的东西。”
这就是冒险者，在没有规则的地方，他们的下限跟强盗差不了多少。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娜奥米显然是没什么冒险经验的菜鸟，否则也不会在炼金之城等了这么久都没能找到合适的队友，以至于病急乱投医一样找到安柏修这个亡灵帮忙。
安柏修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跟上去，他们不会死心的，一定会进入到下水道里面。他们想捡我们的便宜，我们为什么不能捡他们的便宜。”
安柏修露出高兴的笑容，之前错过了一次黑吃黑的机会，现在就补回来了，感谢命运之神送来的肥羊。
第24章 西凡纳斯神像
南城区，一座看似纪念碑般的建筑正在发出阵阵异味。炼金之城的居民路过的时候都会远远避开，这味道闻久了容易头晕作呕。
这是炼金之城庞大的下水道系统的出入口之一。虽然大家都知道下水道就是污秽之物聚集的地方，但像这样的异味以前是从未出现过的。
毕竟是连下水道入口都要弄成艺术雕像的炼金之城，怎么可能容忍这种恶臭弥漫。换了两三年前，像是这种恶臭不用半天就会因为居民的投诉而被清理干净。
而现在，人们只能捏着鼻子绕路。
安柏修和娜奥米两人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正好远远看到那盗贼与游侠进入下水道之中。
娜奥米忍不住说：“他们为了害人，甚至不惜让自己身处险境。”
两人竟然真的忍着恶臭进入下水道，只是为了坑害别人，天真的德鲁伊小妞被这种恶意深深震撼。
安柏修倒是没什么感觉，这德鲁伊小妞肯定是从小被保护得很好那种，加上德鲁伊的教义偏向善良，估计在部族里面也是各种单纯美好，结果现在族人陷入困境，不得不自己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
这种三观被强行撕裂的感觉估计非常难受。
安柏修只是平静地说了句：“欢迎来到现实世界。”
穿越几百年，安柏修虽然只混成一个水货传奇，但见识过的人间险恶依旧数不过来，像是眼前这种小事甚至都不值得被他记住。
娜奥米沉默了一阵，并没有多少沮丧，反而是多了几分坚毅。
“奥特曼大师，我们现在就进去吗？”娜奥米问道。
安柏修却说：“不着急，你是德鲁伊，应该也能召唤野兽吧？渡鸦召唤会不会？”
娜奥米点了点头，召唤野兽伙伴是德鲁伊的看家本领，渡鸦召唤更是基础中的基础。通过魔法仪式，可以从遥远的荒野之中换来渡鸦的投影，跟真实的渡鸦没什么区别，是非常出色的侦察兵。
安柏修指着脚下的下水道口说：“召唤渡鸦，这个地方放进去，绕路到雕塑下面看看。”
娜奥米听了顿时明白安柏修的意思，他是怕那两人在下水道的入口处准备了陷阱。
娜奥米忍不住想：“这个亡灵真的好谨慎，自己真是找对人了。”
只是德鲁伊教义跟亡灵简直是势不两立，娜奥米担心自己就算救出了族人都逃不过责罚。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安柏修已经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就算要被神灵惩罚也得等族人救出来再说。
娜奥米按照安柏修的指示召唤出渡鸦，从脚下的下水道口钻进去。渡鸦进入下水道的那一刻，娜奥米就是脸色一变。召唤出来的荒野伙伴跟主人感同身受，可以共享绝大部分的感官。
因此娜奥米也像是亲身进入下水道一样，那股令人作呕的臭味更加明显，差点要让她失去对渡鸦的控制。
娜奥米强忍着不适，控制渡鸦绕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之前进入的两人，也没看到有留下陷阱的痕迹。受不了这种恶臭的娜奥米赶紧将渡鸦唤回，然后向安柏修汇报自己的发现。
安柏修听完，不屑地说：“看来是两个半吊子，要是我去黑吃黑，至少得在入口处留下五个魔法陷阱。”
“那我们现在就进去？”娜奥米问道。
“不着急，万一是他们手段高明，留下的陷阱你没发现呢？”安柏修说。
“那你准备再去查探一番？那一开始你就自己去啊，亡灵又没有嗅觉！”
娜奥米相当不高兴，要是安柏修信不过自己，为什么要让她去查探？那不是白白被熏一脸么？
“谨慎一点总是好事，放心吧，不用再麻烦，我们绕路就行。”
安柏修施展法术，魔法力量落在自己和娜奥米身上。娜奥米还以为又是隐形术，没想到这一次两人的身体直接变成了两团云雾。
这是气体化形的法术，可以直接让实体变成气体，可以保留意识，并且以漂浮的方式移动。在这个状态下，可以免疫物理攻击还有部分魔法攻击，但除了移动之外也不能做出别的动作。
娜奥米不禁感慨：“真不愧是法师，花样真多。”
法师跟其他职业的施法者不同，他们施展法术依靠的是智力，理论上只要能被他们理解的法术都可以施展，所以法师掌握的魔法比其他施法者多得多。
至于是不是博而不精，那就看人了，不能一概而论。
安柏修带着娜奥米，两人以气体状态钻入了那狭小的下水道口中，进入到了炼金之城的地下世界。
而原本准备保持气体形态赶路的安柏修在进入下水道之后就果断解除了气化效果。
安柏修惊讶地说：“这破地方怎么变成这样样子了。”
腐烂，颓败，邪恶……这些负面气息仿佛变成了实质，连他这个巫妖都深感不适。
刚才以气化状态进入下水道，安柏修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被污染，要是长时间保持气化状态不知道会感染多少恶心的东西，所以他果断恢复了人形。
娜奥米比安柏修抵抗力更低，短短片刻就已经脸色发绿，气化状态与这污浊空气接触面广，让她迅速受到感染。
恢复人形之后，她整个人脸色发白，连站稳的力气都没有。
安柏修正准备给娜奥米驱除这些负面效果，却看到娜奥米手掌的光芒一闪，突然就多了一尊橡木雕像。
纯净的绿色光芒犹如海浪般从雕像上扩散，勃勃生机蔓延，在这污浊的下水道空间撑出一片安全空间。
娜奥米体力迅速恢复，身体的污染被瞬间驱除干净。
安柏修站在这绿色结界之外，仿佛这层绿色光芒对他来说比下水道的臭气更恐怖。
安柏修盯着那雕像看了片刻，惊讶地说：“西凡纳斯的神像？你们的部族受过神灵赐福？！”
西凡纳斯，自然之神，这是大部分德鲁伊所信仰的神祇。但信仰归信仰，你信神不代表神就要理你。而安柏修能够感应到这小小的雕像上存在强大的神力，这是受到神灵赐福的物件，对任何一个部族的德鲁伊来说都是镇族之宝。
事情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这样的宝贝，除非是灭族了，不然绝不会被带出部族之外。
娜奥米孤身一人带着神器来救人……要么她已经被灭族了，要么这就是她从部族里面偷出来的。
第25章 下水道的鬼婆
浓厚的生命气息在这肮脏腐败的下水道里面撑开一片小天地，让娜奥米得以喘息。
只是随便看一眼，安柏修就知道这神像上至少附着了三种增益效果。
生命恢复、毒素免疫、行动自如……全是大范围加持，看得安柏修是相当羡慕。
这就是神器啊，哪怕是一个凡人拿在手上都能发挥出强大效果的神器。这东西拿出去卖，至少百万金币起价。
不过德鲁伊的神器需要定期举办祭祀仪式才能维持神器的力量不会消散，要是被别人拿了，可能三五个月就会失效。
但不管这神器有多厉害，安柏修都无福消受这份好处。
因为对亡灵来说，西凡纳斯的神力比这下水道的毒气还恐怖。
下水道的环境只是让安柏修不舒服而已，眼前这层绿色的自然结界则会像硫酸一样腐蚀他的亡灵身体。
毕竟亡灵是彻底违背自然秩序的种族，算是西凡纳斯的死敌。
“西凡纳斯的神像，可以净化下水道的毒素，应该还有破除幻境的力量，这就是你拯救族人的依仗了吧？”安柏修问道。
娜奥米深吸几口气，缓过来之后才回答说：“是的，我不止一次进入过下水道，但等我找到之前族人们遇险的位置，他们早已消失不见了。虽然有西凡纳斯神像的力量守护，但我需要你帮我找到他们。”
这德鲁伊小妞确实没什么坏心思，那安柏修也不准备撕毁契约，免得被炼金之城抓住把柄抄家。
“那现在就继续前进吧，先去你的族人遇险的位置看看。”安柏修说。
不管是什么幻术，总会留下一点痕迹，如果能知道制造幻境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找起人来也简单许多。
娜奥米拿着西凡纳斯神像走在前面，有了神像的加持，下水道的恶劣环境对她就几乎没有任何影响。为了加快速度，娜奥米直接施展荒野形态变身成一只矫健的黑豹，咬着神像就在下水道里面狂奔，安柏修不得不施展飞行术才能跟上娜奥米前进的速度。
没过多久，两人就来到一个略显空旷的平地，看似是某种缓冲地段，有着大片平整的岩石地面，不过四周依旧被肮脏的水渠包围，恶臭比之前的入口更加浓重。
只是这地方干净得很，别说德鲁伊的尸体，连蟑螂都没怎么看见。
“我已经来过好几次了，但这里什么也没有留下。”娜奥米对安柏修说。
但不等安柏修进行检查，四周突然冒出大量的猩红光点。
娜奥米还没看清楚这些是什么东西，那些猩红光点便迅速朝她冲过来。她身上散发的绿色光芒在这下水道中就像是黑暗中的火炬那样显眼。
娜奥米有点反应不过来，之前两次来下水道的时候都没有遇到任何危险，西凡纳斯神像的力量能够驱散所有下水道的怪物，这次怎么有怪物敢朝着她冲过来。
娜奥米的反应慢了一拍，安柏修却不会。
两道寒冰射线从他的掌心飞出，在娜奥米的身前划出大片的冰霜痕迹。那些冲得最快的怪物被寒冰射线命中，迅速被冻成冰雕。
娜奥米这才看清楚冲过来的究竟是什么怪物，竟然是一群巨大的老鼠，每一只都跟狼差不多大，身上的皮毛上布满各种癣斑和囊肿，光看一眼都感觉眼睛要被传染致命的病菌。
安柏修手上的寒冰射线像是不要钱似的不断横扫，直到这些病变的大老鼠全部被冻成冰块，总算是暂时度过了危机。
娜奥米震惊于安柏修的强大，虽然寒冰射线是最简单的寒冰法术，但将这种基础法术玩得跟连弩似的，那是一般的法师能做到的吗？
娜奥米忍不住朝着安柏修凑了凑，结果安柏修不得不退了两步，保持在自然结界之外。
安柏修连忙警告说：“小心点，你是想将我献祭给西凡纳斯么？”
娜奥米有点不好意思，自己一个德鲁伊在遇到危险的时候竟然下意识靠近一个亡灵寻求庇护，实在是有点离谱。
娜奥米只能转移话题说：“这些究竟是什么鬼东西？之前我从未遇到过。”
安柏修走到变成冰雕的大老鼠旁边，手上突然就多了一把手术刀，开始将这些病变的大老鼠开膛破肚，那血腥残忍的样子让娜奥米忍不住移开了目光。
安柏修却没有半点不适，这种程度的血腥只是小儿科。
皮毛，肌肉，血管，神经，内脏，骨骼……各种零碎被安柏修剥离，身体结构研究得差不多了，安柏修还抽出了变异老鼠的灵魂来检查了一番。
没过多久，安柏修就得出了一个结论：“我大概知道你的族人遇到什么东西了。”
娜奥米连忙问道：“你知道了？是什么怪物？”
安柏修指着那血肉模糊的老鼠尸体说：“这种老鼠是被魔法改造过的，这种手段，大概是鬼婆干的。”
“鬼婆？”
娜奥米露出疑惑的表情。
“你连鬼婆都没听说过？你们德鲁伊难道不是用‘不听话就被鬼婆抓了’来吓唬小孩子的么？”安柏修问道。
娜奥米咬牙切齿地说：“我们德鲁伊才不会做这种事情，用恐怖故事来恐吓小孩子，是你们亡灵才会做的事吧？”
“傻不傻，亡灵没有孩子的。”安柏修说。
娜奥米：……
这见识少的德鲁伊小妞彻底无语了，刚刚还对安柏修有那么一点点好感，觉得这个亡灵强大而且可靠，现在马上默念西凡纳斯的教义——亡灵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好了，言归正传。”安柏修解释说：“鬼婆原本是妖精荒野的怪物，不过很久之前就已经来到物质位面，九大王国偶尔也会出现鬼婆的恐怖传说。她们就是一群邪恶丑陋的老妪，性格残忍，而且大多数骄傲自大，最喜欢就是用各种方式来残害人类。
“使用魔法改造生物作为仆从驱使，这正是鬼婆的常见手段。这些老鼠就是被鬼婆的魔法改造了，带有剧毒和强烈的攻击性。不过并不算多厉害的怪物，普通人壮起胆也能打死几只，只是没带解毒药剂的话，很快会中毒而死，这东西死了依旧可以散播病毒。”
第26章 我，传奇，打钱！
在这片九大王国天天撕逼的大陆上，许多智慧生命彼此间其实是立场不同，而并非是有什么严格的善恶区分。
像是莱恩帝国极度仇视亡灵，不代表想安柏修这种亡灵就真的十恶不赦，也不能站在安柏修的角度，说莱恩帝国就是毫无人性的邪教组织。
这是立场问题，不能简单用善恶来衡量。
但鬼婆不一样，这是一种天生邪恶生物，从诞生之日起便是最为残忍恶毒的存在。
鬼婆外表看起来像是丑陋扭曲的老妇人，她们的内心跟外表一样丑陋。
从她们的繁衍方式就可以看出这种生物的极端和扭曲。
鬼婆无法自己生育后代，她们会从摇篮甚至母亲的子宫里偷取小宝宝，然后把，这个可怜的宝宝吸收殆尽。一周之后，鬼婆将诞下一个人类模样
的女婴，并维持人类的模样成长。直到十三岁生日到来，它将转化成跟它母亲一模一样的鬼婆。
一般情况下，鬼婆会将自己的后代送给那对失去孩子的夫妻，在幼儿长到十来岁之前，都会以正常的孩子形态生长。
十几年时光，足够他们成为真正的一家人。
等到鬼婆的灵魂发育成熟，这个孩子就会突然改变性格，变得残忍，恶毒，让养父母措不及防。但不管这些父母用什么办法，都无法将孩子的良知唤醒，往往是经历过无数次背叛和伤害之后，被自己养大的孩子亲手杀死。
而在临死的时候，他们还会亲眼看到自己的孩子变成鬼婆的丑陋模样，知道自己这十几年来养活的都是一个怪物，而这个怪物还是吞食了他们亲生孩子才成长起来的。
这份残忍的折磨将会让凡人的灵魂千疮百孔，而鬼婆则会因为人类的愤怒绝望而感到无比高兴。
这便是鬼婆的本质，她们的存在就是为了给其他生命带来痛苦。
成年之后，鬼婆就会迅速掌握大量邪恶魔法，然后会开始变得狂妄自大，甚至有部分鬼婆觉得神灵也不过如此，自己迟早可以将众神踩在脚下。
而这种极端自大导致鬼婆很喜欢玩弄人类，这是她们证明自己“同样是神”的手段之一。一般情况下，鬼婆都会跟人类玩交易游戏，例如先给一个人下毒，然后在他绝望之时现身，告诉他只要献祭自己最爱的家人就能活命。
诸如这样通过欺骗来让人类献祭自己的挚爱，等到揭开真相的时候，鬼婆就会高兴地欣赏人类崩溃绝望的表情。
为此，她们甚至愿意付出一些代价。
可以说，鬼婆就是那种天生邪恶之物，比地狱魔鬼还要离谱。
安柏修给娜奥米很仔细地科普了一下鬼婆这种怪物的信息，听得娜奥米嘴巴张大，老半天都合不上。
“西凡纳斯在上，这世上竟然有这么邪恶的怪物？吃掉小孩子，再伪造一个怪物送给小孩的父母抚养……实在太恶毒了！”
娜奥米光是听安柏修描述就感觉到毛骨悚然，自己的族人竟然遇到了这么恐怖的怪物。
安柏修继续说：“绝大部分的鬼婆都擅长幻术，大范围幻境对鬼婆来说并不困难，鬼婆不仅拥有强大的施法能力，她的爪子足以撕裂钢铁，而且鬼婆永远不会只有自己一人，她们最擅长的就是迷惑人类变成自己的傀儡。
“就算是一整支军队做足了准备，面对鬼婆恐怕也会伤亡惨重。更可怕的是，鬼婆多数擅长逃跑，你不能一次将她杀死，她就会一次次地复仇，直到将你杀死！
“我听说过一个传闻，有三个鬼婆联合，在精灵之都制造了恐怖的瘟疫，导致一座座城市化为死域，死亡人数过千。要不是高精灵的传奇强者出手，驱逐了三个鬼婆，恐怕伤亡还会更大。”
安柏修这番话让娜奥米脸色发白，这听着像是非常恐怖的怪物啊，那她的族人岂不是很危险。
“奥特曼大师，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娜奥米有点慌张地说。
“难啊，鬼婆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只有传奇位阶才有十成把握可以对付。你要是花钱去请专业的冒险者团队，至少好几万金币才有可能有人愿意接受委托。但这已经是几年前的价格，最近炼金之城物价飙升，恐怕还要翻倍。”
娜奥米被安柏修说得更加焦急了，她哪来的几万金币可以去雇佣冒险者，难道她的族人真的没救了？
“不过嘛……”安柏修突然话锋一转。
娜奥米连忙追问说：“不过什么？”
安柏修说：“不过我正好认识一位对付鬼婆的专家，有我的面子，他最多一万金币就能保证解决这个鬼婆。”
“真的？”娜奥米疑惑地问，她隐约感觉有什么不对，这几句话怎么听着那么像骗局。
安柏修拍着胸口说：“当然，你如果不信的话，我可以用亡灵之神的名义起誓。我认识的这位专家绝对可以解决鬼婆，而且只要一万金币，要是做不到，哪怕是让鬼婆跑了，都分文不收。”
娜奥米无奈地说：“可是我也没有这么多钱啊，我身上根本没有值钱的东西。”
安柏修笑着说：“这个好说，你不是要去救部族的同伴么，他们身上的东西加起来，一万金币肯定是够的。德鲁伊制造的自然魔法装备，在九大王国都是很有销路的。可以先服务，后付费。”
娜奥米心里总觉得不太对，但眼下她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只能够将族人救出来，那一万金币肯定是值得的，部族里面凑一凑，肯定是够的。
要是没能将人救出来，自己又能亏什么呢？
这么一想，娜奥米马上就答应下来。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你说的那位专家？他在哪？”娜奥米焦急地催促说。
安柏修微微一笑说：“不用急，他已经来了。”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安柏修的身体便散发出层层幽光。
变形术的效果被解除，原本的黑发少年迅速变成了一具白森森的骷髅。身披黑色法袍，眼眶中燃烧着灵魂之火，足不沾地悬空而立，手上还拿着一根长长的魔法杖。
这样的造型，不需要安柏修自我介绍，娜奥米就惊呼：“巫妖？你是一个巫妖？！”
亡灵种类繁多，娜奥米一开始猜测安柏修是个吸血鬼什么的，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巫妖。
亡灵里面，巫妖大概是最强大的施法者，怪不得他的法术这么厉害。
“等等，你说的专家，就是你？”
娜奥米突然有种上当了的感觉。
“没错，我对付鬼婆很有经验，放心吧。”安柏修无比自信地说。
只是恢复了巫妖姿态之后，说话就变成了魔力震动，听起来像是阴风吹过乱葬岗，听着分外的渗人。
娜奥米还是觉得不对，继续质问：“可你刚才说，只有传奇才能够独自对付鬼婆。”
安柏修轻轻一挥手中法杖，地上那些变异老鼠的尸体便纷纷爆裂，模糊血肉之中无数骸骨咔嚓咔嚓地组合起来，变成了数十只造型奇特的骷髅。
安柏修站在骷髅大军之前，对娜奥米说：“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迪迦·奥特曼，传奇巫妖！”
第27章 大黑与二哈
恶臭弥漫的下水道空间，各种扭曲的管道与水渠纵横交错，不熟悉地形的人走两圈就会彻底迷失方向。
他们不仅要承受无处不在的带毒恶臭，还有许多隐藏在黑暗之中的危险生物。
幸好，盗贼和游侠这两个职业都很擅长隐秘行动。
黑斯廷和哈雷斯是一对亲兄弟，认识他们的人一般都叫这对兄弟大黑和二哈。平日里兄弟两人都伪装成相互不认识，偶尔会唱双簧坑一坑萌新，黑吃黑之类的事情也做过几次。
这次想要坑安柏修，只是没想到安柏修比他们兄弟两人加起来心眼还多，一路跟到下水道，结果人没找到，兄弟两人反而陷入了危险之中。
刚刚还是肮脏昏暗的下水道突然变成了风景亮丽的大花园，就连空气中弥漫的恶臭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浓花香。
盗贼大黑皱着眉头说：“这不对劲啊，炼金之城的下水道怎么可能有个花园？”
游侠二哈却大大咧咧地说：“谁知道呢，那群炼金术师弄出什么东西来都不奇怪。”
大黑原本还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听二哈这么说之后，顿时就放松下来。
“你说得有道理，这地方真不错，这花香味道真好。”
大黑深吸几口气，感觉身心放松，却没发现自己的眼睛正在缓缓充血。兄弟两人在这片花园里面只不过走了几分钟，很快就像是失神的僵尸一样，只懂得张开嘴巴流口水了。
这时候，一个身披金光的女神出现在兄弟二人面前。
“凡人，你们闯入了神灵的领域。”
缥缈的声音让兄弟二人呆滞的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他们看着这浑身金光的美丽女神，连忙跪在地上。
大黑留着口水说：“美丽的女神，请问你是哪一位神灵？”
“我是魔法女神密斯特拉，你们幸运地找到了我的花园，我可以满足你们一个愿望。”
二哈露出迷茫的表情，疑惑地说：“魔法女神？可是，我是游侠……”
大黑却已经迫不及待地说：“伟大的女神，我想，我想要，要你！”
在大黑的眼中，这位魔法女神是他见过最美丽的女人，简直完全满足他的一切幻想。他现在已经差不多失去了理智，也不顾不上是否亵渎神灵，只想将内心欲望发泄出来。
二哈被哥哥这直白到龌龊的要求吓了一跳，这可是女神啊！
谁想到，这位金光闪闪的密斯特拉女神不仅没生气，反而发出一阵甜美的笑声。
“你的眼光不错，凡人，我会满足你这个愿望。”
女神的回答让大黑心慌怒放，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对着女神啃了起来。
二哈看得一脸羡慕，心想自己等下是不是也该许同样的愿望，但不等他许愿，二哈就感觉身旁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拉到一边。
二哈根本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脑袋一晕，眼前的场景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鸟语花香的好地方重新变成了肮脏恶臭的下水道，二哈身边也突然多了好几身披树叶头戴鹿角的彪形大汉。
其中一个皮肤黝黑的大汉抓住二哈的手臂，警告说：“别乱动，鬼婆的幻术太过强大，我们也只是勉强隔绝，你要是再冲出去，我们就救不了你。”
刚刚脱离幻境的二哈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迷迷糊糊地说：“冲出去？不对，我哥呢？！”
二哈朝着原来所在的位置望去，却发现自己距离大黑竟然有二三十米远，更令二哈震惊的是，他看到自己的兄长正抱着一个满身毒疮丑陋不堪的老巫婆在狂啃。
“呕！”
也不知道是幻术的副作用还是看到了超出承受范围的场面，二哈直接吐了个天昏地暗。过了好久，他才缓了口气。
再望向自己拿可怜的兄长，大黑正无比满足地躺在那丑陋的怪物怀里，脸上，身上，到处都是令人作呕的污秽，而他竟然还一脸幸福的表情。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鬼婆和大黑正躺在一堆腐烂变异的老鼠上，身上全是剧毒的脓水。
“呕~”
二哈忍不住，又吐了一轮。
重新望向身边的这群穿树叶的肌肉大汉，二哈顿时生出感激之情。要不是他们帮忙，自己恐怕也要经历这令人绝望的折磨。
二哈连说了十几句谢谢，然后问道：“你们是德鲁伊？”
刚才拉着二哈的黑皮大汉说：“我是范·琼斯，我们是黄金藤部族的德鲁伊，也是不小心陷入了鬼婆的幻境之中，现在也没办法逃脱。”
二哈看了看四周，德鲁伊打扮的人一共六个，四男两女，其中三个正围在一起念念有词，似乎正在维持着某种魔法仪式。
范·琼斯继续解释说：“我们现在只能通过荆棘仪式隔绝幻境的影响，只是就算我们不断轮换，现在也支撑不下去了。”
二哈这才发现德鲁伊们一个个都面容憔悴，像是许多天没有睡好一样。
“那我们要怎么办？”二哈有点焦急地说。
他想救自己的兄弟，但靠他自己的能力，恐怕是办不到。
“不知道，我们也只是为虚无缥缈的一点希望坚持下去而已。”
范·琼斯语气也相当无奈，他们不能彻底破解鬼婆的幻境，好几次试着攻击鬼婆，却发现对方神出鬼没，不管是召唤野兽还是使用自然魔法，都没办法伤到鬼婆。
而幻境正在持续不断地消耗德鲁伊们的力量，一旦这个荆棘仪式停下来，所有人都会再次被鬼婆迷惑。
之所以出手拯救二哈，只是出于德鲁伊的善良本性，还有就是希望二哈可以给他们带来转机。
但现在看来，恐怕这个游侠也没有破局的办法。
范·琼斯叹了口气说：“西凡纳斯在上，或许这就是我们魂归林地的时候。”
二哈却想起了酒馆遇到的安柏修和娜奥米，问道：“你们是不是还有个族人，是个年轻的女性德鲁伊，金色短发的？”
范·琼斯惊讶地说：“你认识娜奥米？”
“不认识，但我见过，她也找了帮手来，应该也已经到了下水道这里，再坚持一下，或许我们可以得救。”二哈这样说，不仅仅是安慰范·琼斯，也是在安慰自己，他现在哪有什么黑吃黑的想法，只想安柏修快点出现，将这个鬼婆干掉。
范·琼斯却震惊地说：“娜奥米又回来了？那孩子……她疯了吗，白白浪费我们所有人的牺牲！”
二哈焦急地说：“不要说丧气话啊，她带来的帮手应该很厉害，而且是个亡灵，特别适应下水道这种环境，肯定可以对付这个鬼婆！”
范·琼斯突然激动地抓住二哈的衣领，大声地质问：“你说什么，亡灵？！”
第28章 你出多少钱？
娜奥米还不知道自己与亡灵合作的事情已经被族人知道了，她现在紧紧跟在安柏修的身后，生怕自己会被抛下。
在今天之前，娜奥米的人生就像是一张白纸，虽然听说过这个世界很危险，但从未见识过。直到鬼婆的出现，她才明白这世界的真正面目，而遇到安柏修则是她人生的第二个转折。
传奇位阶，她只是听说过。
传闻达到传奇位阶的德鲁伊可以在短时间内将一整个城市变成森林，所施展的自然魔法就像是天灾一样。
但这仅仅是听说，从未亲眼见识过。
而现在，安柏修就亲自告诉她什么叫做传奇。
数十只细小的异形骷髅在安柏修的控制下，如同一支配合默契的军队，一路前行，不管是遇到隐藏的史莱姆，还是寇涛鱼人，还是变异鳄鱼等等。
不管是什么怪物，都会在极短时间之内被这些骷髅撕成碎片。
然后灵魂会变成安柏修的施法材料，给这支军队提供强力的增益效果，什么群体熊之力量，猫之轻灵之类的，让这群骷髅的战斗力翻倍又翻倍。那些怪物残留的的骨头又会变成新的异形骷髅，壮大安柏修的队伍。
这些小骷髅的战斗力是如此恐怖，娜奥米估计就算是炼金之城的军队面对这支骷髅大军都会被轻而易举地干掉。
安柏修的魔力就像是永远也用不完似的，要是这个巫妖想要对付她的部族，可能半天不到就能将黄金藤部族全部屠杀。
这就是传奇巫妖的力量吗？
安柏修很轻松地指挥着小骷髅们横扫整个下水道。
面对那些没什么施法能力的下水道怪物，安柏修屠杀起来非常轻松。靠肉搏的怎么可能挡得住骷髅海，而且还是经过安柏修改造之后近战能力强了几倍的异形骷髅。
这些小骷髅都跟卡兹克一号差不多形态，三足结构，加一对简陋的爪子，做不出太多复杂的动作，但力量速度都远超同等级的骷髅。
战斗不用那么复杂，直接扑过去撕咬就是了，毕竟没人会期待骷髅像武僧那样来一套日字冲拳，那就没必要弄那么多关节。
经过劳尔的实战测试之后，安柏修还优化了一次结构，现在应该算是卡兹克二型。
火力全开的安柏修以极为迅捷的速度在下水道中推进，身边的骷髅大军也不断膨胀，直到娜奥米一眼都看不到头的时候，安柏修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娜奥米奇怪地问。
“嗯，好像是找到了。”
安柏修伸手往前一指，但娜奥米只看到一片漆黑，别的什么都看不见。
安柏修也没解释，只是指挥着骷髅大军碾压过去。
很快前方就传来大量吱吱乱叫的声音，仿佛是骷髅大军遇到了鼠群，开始了激烈的战斗。
只是半分钟不到，那些吱吱叫的声音就迅速沉寂，只剩下骨头架子在地上行走的咔嚓声。
很显然，鼠群被彻底碾压了。
安柏修的骷髅脸没有任何变化，一直冷静地控制骷髅大军往前推进，没过多久就让下水道的那头传来一声咆哮。
娜奥米也听到了这声怪叫，难听得像是夜枭的叫声，又像是乌鸦垂死时候的惨叫。
“那就是鬼婆？”娜奥米问道。
安柏修点了点头说：“不错，她的鼠群已经差不多死光了。”
“咦，她为什么不将你的骷髅大军放入幻境里面，那他的鼠群不是更有胜算吗？”娜奥米奇怪地问。
按道理说，应该是骷髅大军进入幻境之后被鬼婆影响才对，这鬼婆怎么放弃这么好的地利，反而将老鼠放出来跟骷髅大军厮杀？
安柏修转过头问娜奥米说：“你怎么连这种基本的东西都不懂，哦，我忘了，你们德鲁伊不加智力，你们的自然法术是靠感知，借用自然环境的力量。”
别看德鲁伊可以用法术，法师也能用法术，但两者的施法原理是截然不同的。
“好吧，就让我教你一点常识，所有依靠自身力量进行施法的施法者都需要考虑一个消耗的问题。像是这种大范围幻术，你要将人困在里面，是不是要随时随地影响对方的感官？”
娜奥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说到底，幻术就是灵魂之间的碰撞，创造幻境是需要消耗自己的精神的，现在幻境里面已经捆住了一群德鲁伊，想要让他们走不出来，已经让鬼婆有点力不从心了。要是我的骷髅大军都一起涌进幻境之中，区区一个鬼婆，怎么可能同时迷惑数以百计的骷髅？骷髅的灵魂难道就不是灵魂了？她的脑袋会瞬间爆开，幻境也会不攻而破。”
在安柏修的解释下，娜奥米恍然大悟。
那鬼婆是没办法同时影响这么多个体，所以才会将鼠群放出来，只是没想到老鼠面对这群骷髅是如此不堪一击，直接溃败。
娜奥米兴奋得脸色通红，小嘴一张，大声地说：“琼斯老爹，我来救你们了！”
安柏修看了娜奥米一眼，都不好意思跟她说幻境还没打破，声音传不进去。
不过也差不多，没必要再浪费时间。
之前安柏修吹嘘鬼婆是多么多么厉害，非传奇无法对付，其实都是忽悠这个菜鸟德鲁伊，鬼婆这种小角色，对传奇来说，打个响指就没了。
安柏修的意念已经传投了那个简陋的幻境结界，牢牢锁定在鬼婆身上，现在只要他挥一挥法杖，连发寒冰射线就能送她归西。
然而，安柏修刚举起法杖，就听到那鬼婆大声地说：“够了，有什么事情可以商量，如果我冒犯了你的领域，我可以现在就走！都是邪恶之物，没必要自相残杀吧，难道就不能商量一下吗？”
鬼婆的声音又尖又细，听得娜奥米耳朵发疼，但她顾不上捂住耳朵，转头望向安柏修。
娜奥米很担心，要是安柏修听了鬼婆的话，真转过头来对付自己怎么办？就算有西凡纳斯神像的保护，娜奥米也绝对不是这位传奇巫妖的对手。
怎么办？这位巫妖大人，他会信守承诺吗？
娜奥米原本还想安慰自己，这一路走来，这位奥特曼大师表现得理智又得体，看起来不像是会撕毁合约的人，应该不会同意这个鬼婆的建议吧？
然而，安柏修几乎没有犹豫就脱口而出：“你能出多少金币？”
娜奥米：(°ー°〃)
自己是不是现在跑路比较好？
第29章 成神的预言
“你能出多少金币？”
安柏修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不仅娜奥米这小妞愣住了，就连那鬼婆都没想到这么顺利，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鬼婆激动地说：“你要钱？好，我可以给你五千金币！”
娜奥米心头一紧，这巫妖会不会为了五千金币违反契约？
应该不会吧，毕竟之前他们商量的是一万金币，是德鲁伊这边给得比较多啊。
安柏修果然没有答应，只不过他对鬼婆说：“才五千，不够啊，德鲁伊给我开了五万金币的价钱呢。”
娜奥米：……
刚刚的自我安慰现在彻底失去意义，这个巫妖是那种张嘴就来的性格啊！
鬼婆也被吓了一跳，五万金币的价钱太过离谱，这群德鲁伊全部杀了连皮带肉地卖出去也不值五万啊。
“哦呵呵，你这巫妖，比鬼婆还会骗人。我不跟你浪费时间，我能拿得出来的金币只有两万，一口价，能不能成交？！”
鬼婆的报价再次让娜奥米心惊胆战，这已经比她的价格翻了一倍。
以这巫妖的性格，说不定真的会答应啊。
仿佛是为了证明娜奥米的担忧，安柏修突然转过身，手上法杖朝着娜奥米挥动。
娜奥米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手上的西凡纳斯神像被人抢走。
仔细一看，那是一只悬浮在半空的发光手臂。
法师之手，跟寒冰射线一样是非常基础的法术，几乎人人都会。但像安柏修那样施展起来速度那么快，那就真的不是那么容易。
娜奥米毕竟没有经验，没想到安柏修翻脸比翻书还快，西凡纳斯神像刚刚被抢走，安柏修的下一个法术就落在她的身上。
暗红色的光线构筑成一个巨大的牢笼，将娜奥米困在其中，这德鲁伊小妞发现自己连指头都动弹不得
人类定身术，这算是比较高阶的法术了，对人形生物有特效，在法术效果结束之前，娜奥米都会保持这种任人宰割的状态。
做完这些，安柏修又转头望向鬼婆的方向，对她说：“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对了，西凡纳斯的神像我要带走。”
鬼婆发出桀桀怪笑，黑暗中有变异的老鼠从中走出，背上放着一个小小的钱袋子，很显然这又是一个空间口袋。
安柏修小心翼翼地控制法师之手将钱袋抓起，反复检查确认没有魔法陷阱之后才安心地打开袋子检查。
很快，安柏修皱眉说：“怎么才一万八千多金币？”
鬼婆愤怒地说：“我这个空间口袋至少值三四千金币，你好意思跟我算这两千金币？！”
安柏修却说：“好吧，我吃点亏，给你打个折。”
鬼婆差点被安柏修气死，这巫妖为了钱是真的不要脸啊，要不是打不过她肯定要将这巫妖给拆了做成马桶。
鬼婆与安柏修之间的交易被幻境中的德鲁伊们看得清楚，黑皮德鲁伊范·琼斯看到娜奥米被安柏修的法术定住，拳头捏得嘎吱响。
只可惜，范·琼斯根本无能为力，只能在心中期待：“亡灵果然都是卑鄙无耻的邪恶之物！西凡纳斯在上，求你拯救你的信徒吧！”
然而神灵似乎没有在意到几个小小德鲁伊的祈祷，安柏修和那鬼婆还是好好的站在那里，半点没有遭受神罚的。
但安柏修收好钱袋之后并没有着急着将娜奥米交出去，而是慢悠悠地询问说：“最近炼金之城真是热闹，莱恩帝国的圣武士跑来这下水道，德鲁伊跑到下水道，连你这种鬼婆也跑到下水道……你们究竟是为什么而来？这破地方有什么好处？”
鬼婆很随意地回答说：“你难道不知道？以你的力量，在亡灵里面也算是大人物了，难道没听说那个预言？炼金之城的下水道里面蕴藏着神灵的秘密，只要找到了，就可以晋升为神。”
“哈？”
安柏修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在这破地方可以成神？
听出安柏修语气里面的不屑，鬼婆有点恼怒地说：“你难道认为这是假的？”
安柏修没有回答，反而转移了话题说：“那你有没有找到什么成神的线索？”
鬼婆冷笑说：“就算有，我会告诉你吗？就算我告诉你，你会信吗？”
安柏修点了点头说：“有道理，那看来没什么好问的了。”
鬼婆听到安柏修这句话，突然感觉有什么不对，强烈的危机感让她身体都僵硬起来。
明明身处黑暗之中，而且她早已经准备好了传送的法术。鬼婆别的地方不行，但跑路能力绝对是最强的，否则如此残暴的怪物怎么可能活得长久。
虽然不知道危机来自何方，但鬼婆还是果断选择了跑路。
传送法术早已准备好，现在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施展，这法术可以让鬼婆随机传送到数百米之外。在这个地形复杂的下水道，哪怕只是传送出十米，或许就已经隔了好几面墙，足够鬼婆顺利逃脱了。
然而就在传送法术施展之后，鬼婆震惊地发现自己出现在了安柏修的面前，两人距离不到十米。
“怎么可能！”
方圆数百米范围的随机地点，偏偏就送到敌人的面前了？
鬼婆吓了一跳，但马上又施展了第二次传送术。鬼婆对传送术的理解无与伦比，连续施展的时候依旧顺畅无比，几乎感觉不到有停顿。
然而这次传送再次让鬼婆震惊，因为她这次竟然是原地闪现，移动距离不到一米。
安柏修静静地悬浮在鬼婆的面前，然后就看到鬼婆像是抽风一样疯狂传送，但每一次的传送结果都一样。
鬼婆震惊地说：“替换结果的法术，你，你是预言学派的法师？！”
安柏修赞许地说：“难得啊，现在竟然还有人记得预言学派，我还以为这个学派已经被淹没在时间长河里面了呢。”
鬼婆知道自己遇到大麻烦了，传送术失去了作用，她根本逃不掉。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拼命。
就在鬼婆准备对安柏修使用攻击魔法的时候，安柏修的法杖上的魔法光芒已经落在鬼婆身上。
下一秒，她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开始无法控制地狂笑起来、
这笑声难听至极，但鬼婆就是停不下来。
短短几秒，鬼婆就笑到弯腰，笑到咳嗽，笑到肺部和喉咙都快冒出血丝来，最后连站都站不稳，只能躺在肮脏的地面上打滚。
塔莎狂笑术，非常常见的控制类法术，命中之后目标就会陷入无法控制的狂笑之中，除了笑之外再也做不出别的动作。
而在安柏修对鬼婆施展狂笑术之后，娜奥米身上的定身术光芒也随之而消散。
安柏修对一脸懵逼的娜奥米说：“好了，鬼婆已经被我控制，你的族人应该也安全了。”
娜奥米呆呆地看着安柏修，已经分不清楚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你发什么呆呢，你难道真以为我会违约？”安柏修解释说。
“可是，你收了她的金币，而我还没付款……”娜奥米小声地说。
安柏修得意地说：“哈哈哈，你觉得她不付钱这些金币我就拿不到了？天真的小姑娘，干掉这鬼婆，金币照样是我的。我只不过是套套她的话，想知道这下水道的秘密而已。”
娜奥米感觉短短时间里，自己的三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这个世界实在太可怕了，她想回部落。
第30章 大丰收
鬼婆躺在地上笑到快窒息，但她却完全无法摆脱狂笑术的效果，直到那些德鲁伊们用藤蔓将鬼婆牢牢地捆起来，安柏修才解除了法术。
时间不长，但已经让鬼婆的身体受到极为严重的损伤，她刚才差点将自己的肺给笑出来了，现在是满嘴血腥，连话都说不出来。
黄金藤部族的德鲁伊警惕地站在远处，他们不敢靠近安柏修这个强大的巫妖，只能拉着娜奥米仔细询问前因后果。
娜奥米自然不会隐瞒，将自己与安柏修在酒馆相遇，然后合作来下水道救人的事情说了出来。
所有德鲁伊听了都觉得不可思议，这德鲁伊跟亡灵合作简直是天荒夜谈。按照西凡纳斯的交易，亡灵这种颠覆了自然平衡的存在就应该被马上净化。
但安柏修的厉害德鲁伊们都看在眼里，现在动手，死的绝对是他们。
看在安柏修救了他们的份上，这次，就不执行神灵的教义了。
德鲁伊们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范·琼斯很艰难地接受了被亡灵拯救的事实，然后劈头盖脑地开始教训娜奥米。
跟亡灵合作不算，冒险到下水道来也可以说是娜奥米关心大家，但她带着西凡纳斯神像出现，那就是大逆不道的罪行。
范·琼斯愤怒地说：“娜奥米，你怎么敢将神像偷出来！你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就算我们所有人死在这里，都比不上神像的重要，一旦这个神器出现什么闪失，整个黄金藤部落都会被毁灭！”
娜奥米激动地说：“这是大长老的命令，是他让我将神像带走的！”
范·琼斯惊讶地问：“怎么可能？大长老疯了？”
娜奥米却说：“大长老肯定又看到了未来，我们这次行动不也是按照他的命令执行的么？！”
范·琼斯原本还想多问几句，但身旁的德鲁伊族人连忙拉住了他的胳膊，然后朝着安柏修的方向看了一眼。
范·琼斯连忙闭上嘴巴，这种事关部族的秘密，不适合在现在争辩。
安柏修却是完全没有将心思放在这群德鲁伊身上，他刚刚已经从这群客户身上拿走了好几件魔法装备。附魔戒指，加持了自然法术的皮甲，还有一把魔法短弓……这些东西加起来，差不多够一万金币了。
收了钱，安柏修就对这群德鲁伊完全没有兴趣了。
他现在正站在游侠二哈面前，对他说：“你看，现在你得救了，完全是因为我。以普遍理性而言，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对不对？”
二哈连连点头，之前还想黑吃黑坑对方一把，谁能想到这巫妖竟然这么猛，自己真的是猪油蒙了心，竟然打这种大人物的主意。
二哈激动地说：“多谢巫妖老爷出手相救，真的是感激不尽。”
“我一个巫妖，要你人类的感激做什么？来点实际的。”
安柏修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地搓了搓。
这手势，二哈很懂，但他苦笑着说：“巫妖老爷，我是个穷人，拿不出多少钱来啊。”
“能有多少？”安柏修问道。
二哈拿出自己干瘪的钱袋子，这个可就不是什么空间钱袋了，打开一看只有两枚金币，还有一些零碎的铜币。
“就这么点？”安柏修很不满地说。
二哈尴尬地说：“巫妖老爷，我们兄弟两个是穷人啊，实在拿不出更多的钱了。”
“这样啊。”安柏修无奈地说：“好吧，我看你骨骼惊奇，做成骷髅倒也有点用处。”
二哈一听，顿时吓到腿软，连忙说：“不不不，钱是有的，只是没带在身上，我们兄弟两人可买不起空间钱袋，但我们家里有，巫妖老爷你要是将我们送回去，我们肯定会将钱送到。”
安柏修这才稍稍满意，对二哈说：“你看，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我收了一万金币，救了六个德鲁伊。你们两兄弟，我收你每人两千金币的感谢费，不过分吧？”
二哈掰了掰手指头，然后说：“老爷，数字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六个德鲁伊一万金币，每个人不到两千啊。”
“四舍五入没听过？”安柏修反问说。
骷髅眼眶中的灵魂之火熊熊燃烧，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二哈做成骷髅。二哈连忙说：“听过，听过，老爷的数学真好。”
“嗯，不错，是个聪明人。来，将这欠条签了。”
安柏修拿出一份羊皮纸，将大黑和二哈两人的欠款写得明明白白，就连拖延交款时间之后的利息都列得清清楚楚，距离炼金之城规定的高利贷标准就差一丢丢。
不管是谁对这份契约都挑不出错误来。
二哈悲催地签了名字，回头看了看自己昏迷不醒的兄弟，对安柏修说：“巫妖老爷，我哥哥他还昏迷，我替他签吧。”
安柏修却说：“哪用这么麻烦。”
一道法术光芒落在大黑身上，这满脸回味表情的盗贼就迅速苏醒过来。
大黑迷迷糊糊的，嘴里还喊着：“女神？女神你在哪里？”
只是随着幻术的效果消退，大黑开始发愣，在看到被藤蔓捆得结实的鬼婆时，他直接吐了个天昏地暗。
安柏修看到大黑这么痛苦的表情，便建议说：“我会遗忘术，三百金币一次，保证精准剔除指定的记忆，不会造成不良影响，要不要来一发？”
大黑果断在契约上签了名，别说三百，三千金币他也得砸锅卖铁凑够，不然这辈子都会存在心理阴影，可能会出现永久性的功能缺陷。
安柏修心满意足地收好这些契约，他不怕大黑和二哈不付钱，他有的是办法将这两个黑吃黑的冒险者敲骨吸髓地榨干。
接下来，安柏修又拿出羊皮纸，让娜奥米在上面画出史莱姆聚集地的位置。现在这小妞已经跟族人汇合，不太可能继续跟安柏修一起行动了。娜奥米自然也不敢违反契约，认真地将自己所知的史莱姆聚集地给画出来，然后才跟着族人离开。
收好所有值钱的东西，安柏修这才望向奄奄一息的鬼婆。
这次下水道之行，最值钱的东西不是魔法装备或者几万金币，而是眼前这个丑陋的怪物。
安柏修走到这鬼婆的面前，非常认真地说：“现在我们都有时间聊天了，关于下水道神灵的预言，再给我仔细说说吧。”
第31章 神灵与预言
昏暗肮脏的下水道中，一个邪恶的巫妖对丑陋扭曲的鬼婆逼问成神相关的情报。
这场面怎么看都是邪恶大反派搞事的前兆。
但实际上，安柏修并没有从鬼婆嘴里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鬼婆是从其他鬼婆那里听到的预言。
“亵渎神灵的实验终于还是成功了，只是被藏在炼金之城的下水道，那是一个将神灵力量具现化的宝物，只要能够得到就能成为真正的神灵。”
鬼婆说得煞有介事，但安柏修听完之后，只觉得世人实在太过愚蠢。
炼金之城要是真弄出成神的宝贝，还会等到现在？还藏在下水道里面？
直接给那位神秘莫测的议长大人用了，炼金之城不就直接解决经济危机了，用得着现在那么困难么？
而且神灵哪里是那么好当的，纯粹是凡人的妄想而已。
要说这片大陆上哪些人最接近神灵，那必然就是传奇。
所谓传奇，其实就是已经超越了凡俗，但又未能成神的那些强大个体，因此传奇也有半神的别称，他们都已经掌握了微弱神力，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无视凡人的规则。
安柏修所掌握的传奇恩惠便是打破规则的能力，直接制造空白灵魂，这就是神灵才能够掌握的规则力量。
但即使是传奇，距离真正的神灵还有非常遥远的距离。
这玩意，有点像是公务员职称，一个萝卜一个坑，不是你厉害就能上的。
凡人成神一般来说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你运气好，得到了原初创世那位的青睐，这位神上神可以钦点任何一个生灵成为神灵，甚至是无生命的物品也可以被赋予神格。没有前置条件，也没有副作用，只要他点头同意便是一步登天。
只是安柏修还没听说过谁是这种幸运儿。
第二条路自然就是先成为传奇，这就等于过了成神的第一轮笔试，然后就是安心等待。运气好的，会有神灵愿意帮助你成为新的神灵，例如牺牲自己，将神格让给你什么的。
没错，想要成为神灵，一般情况下就只有这两种方式。
没有老一辈下台，新神上不了位的。
不然这大陆上哪来好几百个传奇，早不都登临神位了？
当然，还有传说中最离谱的一个可能，那就是自己开辟一条新的道路，让原本一个萝卜一个坑的众神里面多一个坑位。
传闻那位炼金之神就是真正的新神，开拓出新的神格，然后得到了原初创世神的认可，让他成为了新的神灵。
发现了没有，就算你牛逼到能够自己开拓新的道路，最终还是要让原初之神点头才能成神。
这位要是不点头，别管你多厉害都只能是个传奇。
凡人对神灵有许多不切实际的想象，才会相信这种拿到什么宝物就能成神的谣言。
但仔细一想，安柏修又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小部族的德鲁伊和鬼婆这种东西不懂也就罢了，莱恩帝国传奇强者不少，不应该会相信这种谣言。但莱恩帝国的圣武士确实出现在炼金之城，并且正在准备探索下水道，这破地方肯定是有什么东西。
鬼婆看安柏修沉默，以为他也在打这个预言的主意，连忙说：“预言还有很多细节，例如时间，例如地点，还有诸多征兆，你以神灵的名义发誓，只要你放了我，我可以将这些细节全部告诉你。”
安柏修听了，冷冷地说：“预言？预言就是狗屎。”
鬼婆惊讶地看着安柏修，想不明白他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他可是预言学派的法师啊！如果安柏修自己都不相信预言的力量，跟亵渎自己信仰的神灵有什么区别。
安柏修确实不相信预言，正确来说，应该是他放弃了预言学派的路子。
理由很简单，因为他的灵魂没有那么高尚，做不到知行合一。
当你掌握了预言的能力，你就只能相信预言所展示的一切，而不是说对自己有好处的就高呼此乃天意，对自己不好的预言就说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
世界法则可不会惯着你这种双标的人。
而如果不能做到彻底接受命运的安排，在得知不幸将临的时候，人就会变得焦躁不安，变得患得患失，然后想尽一切办法避免不幸的未来，最终因为作死而死得更快。
死亡的恐惧比不上等待死亡来临的恐惧，这种折磨会令人发疯。
安柏修本来就不是那种对命运坦然接受的性格，否则就不会强求什么永生。或许正因为他内心的这种双标，在晋升传奇之时，他得到的传奇恩惠跟预言学派没有一毛钱关系。
正因如此，安柏修才算是接受了自己的脆弱，下定决心换一条路。
转生巫妖除了引起经济压力之外，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只不过毕竟是几百年的努力，预言学派的力量并没有彻底消失，只是永远停留在即将晋升传奇的那一刻，再也无法继续进步了。
这也是安柏修变成一个水货传奇的主要原因，自己最擅长的东西被亲手抛弃，想要跟其他传奇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就需要用大量的时间来弥补。
但这些细节没必要给鬼婆解释，安柏修只是缓缓地抬起手，指间多了一把剥皮小刀，然后对鬼婆说：“看来，你的利用价值就到此为止了。”
“不，等等！”
看到安柏修手中的剥皮小刀，鬼婆顿时大惊失色，连忙求饶。
但安柏修可不管这鬼婆说什么，直接手起刀落，安柏修便手起刀落，将鬼婆那只有几根毛的头皮给剥了下来。
腐臭的血液飞溅而出，鬼婆的头顶皮肤全部被剥下来，露出惨白的头盖骨。
而安柏修手上的鬼婆头皮像是有生命一样不断跳动着，那密密麻麻的纹路犹如无数虫子在蠕动。
很恶心的一个玩意，但鬼婆身上最值钱的就是这个。
将鬼婆的头皮活剥下来，这头皮上就会凝聚鬼婆的绝大部分力量，只要稍微加点配料，就可以炼制出永久增加属性的炼金药剂。或许是强化力量，或许是增强智慧，又或者是令人变得敏捷，就看添加的配料是哪种了。
虽然这种药剂只对传奇之下的人有效果，但也足以卖出好几万金币。如今炼金之城各种物资价格飙升，安柏修有信心可以将这瓶药剂卖出四五万金币。
当时鬼婆只开价两万金币的时候，安柏修就已经判了她的死刑，如果不能给出比鬼婆头皮更高的价钱，他怎么可能答应放过她呢？
被剥掉头皮的鬼婆顿时萎靡在地，失去了全部力量，现在的鬼婆比普通人还要脆弱，都不需要安柏修动手，弥漫在空气中的带毒恶臭就迅速入侵鬼婆的身体，让她抽搐着死去。
失去了魔法力量的保护，这下水道环境便是致命的。
安柏修很谨慎地掏出鬼婆的灵魂，顺便将她的尸体做成骷髅傀儡，然后便朝着下水道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这一次出门虽然是大丰收，但安柏修可没忘记自己的真正目的。
他是来抓史莱姆的，只希望娜奥米标记出来的地点不会有什么错误。
第32章 那么小气吗？
下水道的一个角落，大量的史莱姆被逼到了角落。
安柏修站在一个刚刚画好的魔法阵前，等着这些恶心蠕动的怪物自投罗网。
来一只，就瞬间被传送走。
而安柏修的古堡之中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牢笼，这些史莱姆会被指定传送到里面，被牢牢地困在里面。
娜奥米标记的地点没有错误，确实是大量史莱姆的聚集点。
安柏修将这堆史莱姆给收了大半，却没有竭泽而渔，抓走四五十只史莱姆就收了手。然后准备在这个地方留下一个隐秘的传送阵，只有有史莱姆路过就会被传送。
这样做虽然效率低了点，但说不定可以源源不断地送来实验素材。
解决了史莱姆的问题，安柏修又回到炼金之城，将德鲁伊那边收到的装备拿去寄售，按照现在的行情，估计要等半个月才能全部卖出去。
带着不错的心情回到古堡之中，安柏修便又全身心投入到实验之中。
炼金之城下水道的所谓预言，安柏修不想参与，他直觉认为是那群疯子在玩什么阴谋，现在跑去下水道冒险的人多半会变成一头撞入陷阱的小兔子。
一旦进入实验状态，安柏修就是全神贯注。
而且因为这趟旅途有了额外收入，安柏修做实验的方案又加了几种奢侈的设计。
这样一来，实验就顺利许多了。
史莱姆毕竟只是低级魔物，因为是食腐的生物，所以身体结构相对简单，除了那烂泥一样的身体之外，就是简单的消化器官和神经器官。史莱姆的智慧非常低，大部分只有捕食和分裂繁殖的本能。
只不过这些从炼金之城下水道里面捕捉到的史莱姆稍稍有些不同，他们的智慧比同类要高出一些，而且烂泥般的身体出现不同程度的金属变异。
这大概跟炼金之城乱倒炼金术废料有关，吞噬了这些废料之后的史莱姆出现了“病变”。
是的，这并不是进化，而是患上了严重的可能致命的疾病。
史莱姆的寿命缩短了，性情变得更加狂暴，甚至有种族相残的情况出现。
这给安柏修带来了一点小麻烦，因为他需要先剔除病变的影响才能研究正常状态下的史莱姆生理状态。
虽然稍稍花费了些时间，但在解剖过三位数以上的史莱姆之后，安柏修总算是将自己的实验推进到第二个阶段——对活体水银进行改造。
活体水银是畸变的史莱姆，获得了强大的魔法抗性，但失去了许多重要器官，甚至没有灵魂，所以从被制造出来那一刻开始，接下来就是缓慢而折磨的死亡。
安柏修现在就是需要给活体水银补上缺失的器官，让其变成一具完美的躯体，可以用来放置他所创造的“仿生灵魂”。
安柏修仔细研究了这种水银化变异的特点，发现炼金之城那群疯子在这种研究上确实是聪明绝顶，又疯狂至极，里面所运用的炼金技术让安柏修为之惊叹。
要不是失败了，绝对称得上是堪比传奇法术的新发明。
创新难，复现就简单许多了，安柏修很快就通过反向破解找到了水银化史莱姆的方法。
虽然不是百分之一百还原原版，但总算是将缺失的器官给补全了。
整个实验，花费时间不长，但成本是真的高。
前后加起来，花费超过了十二万金币，光是活体水银药剂就花了好几瓶，虽然都是赝品假货类的，但还是让安柏修极为心痛。
要不是鬼婆头皮炼制的药剂最后卖出了高价，安柏修甚至都不够钱来完成这次实验。
这就是传奇也穷的原因，如果只是躺平活着，传奇肯定可以过上富足的日子，但像安柏修这种专注于研究的学者，每次实验花费的成本都是天价，赚多少都不够花的。
实验室内，安柏修郑重地将一枚记忆水晶放好，然后开始了录制。
“新型灵俑制造技术优化实验，第46场。
“经过之前的多次实验，我已经制造出想对完整的灵俑躯体，经过改造后的活体水银不仅补全了缺失的器官，可以长时间保持存活状态，还获得了一项新的天赋——变形术。
“这是我从变形怪身上获得的灵感，模仿其天赋，赋予了活体水银改变外貌的能力。毕竟我们需要创造的是灵俑战士，单纯的史莱姆形态实在缺乏足够的战斗力。
“现在就让我将仿生灵魂与活体水银躯体进行融合，看能够顺利地完成灵俑的制造……”
安柏修一边解说，一边将早早准备好的仿生灵魂取出，放在这活体水银的身体之上。
随着咒语的念诵，仿生灵魂迅速融入到活体水银之中，原本安静的水银躯体开始出现一点点涟漪，然后就是持续不断的抖动。大概花了一两分钟的时间，终于在光滑的水银表面上出现两个黑色的圆点，看起来，就像是一对眼睛。
紧接着，这活体水银开始在玻璃罐里面蠕动起来，仿佛是新生的婴儿迫切地想要离开牢笼，想要探索这个世界。
安柏修连忙将这小家伙放出来，活体水银欢快地在桌子上蠕动起来，然后将所遇到的一切金属都吞了进去。
吃光桌子上的一切金属之后，这活体水银又欢快地蹦跳着投入安柏修的怀里，沉重的身体差点将安柏修的肋骨给撞断。
安柏修摸摸这小家伙的脑袋，能够感受到灵魂之间的联系。
作为自己的创造物，安柏修自然会在灵魂上加点保险，这小家伙会对安柏修特别亲近，而且保持最大限度的忠诚。
正准备继续测试活体水银的能力，伊莎贝尔突然急冲冲地敲响实验室的门。伊莎贝尔焦急的声音传来：“巫妖老爷，大事不好了，有一支军队出现在古堡外，他们人数很多。”
安柏修听了只是稍微有点烦躁，但并没有太过意外。
过去这么多天了，也该有点动静了。
安柏修知道自己收了这么多自由民，附近的那些领主肯定会相当不满，能够忍耐这么久已经出乎他意料之外。
“也该将这事彻底解决了。”
安柏修离开了实验室，刚走出古堡大门，便看到了令他意外的一幕。
之前被他坑了好几千金币的莱恩帝国圣武士，竟然就站在这支军队里面。
不是吧，这圣武士那么小气，直接带兵来攻打？
第33章 谁给谁赔钱
古堡之外，一支东拼西凑的军队站在寒风之中。
快入冬的天气，让这些民兵们有些瑟瑟发抖。
安柏修没在意这群由附近几个领主联合起来的乌合之众，而是将注意力放在最前方的那位圣武士身上。
酒吧一别，两人也是大半个月没见。
安柏修没想到这圣武士会跟附近的小领主们混到一起，莱恩帝国的圣武士跟那什么豪猪骑士混在一起，这就有点自贬身价了。
安柏修这次是没有变成人类形态，直接以巫妖的骷髅姿态现身。
而安柏修刚出现，那位豪猪骑士就骑马出列，义正言辞地对安柏修说：“肮脏的巫妖，我是奥尔德里奇·贾艾斯骑士，你以邪恶的魔法迷惑了我的领民，现在我以炼金之城贵族的身份宣告，如果你不在今天将我的领民放回，那你将挑起战争。”
豪猪骑士今天非常有自信，即使站在一个漂浮与半空中的巫妖面前，他还是可以大声地斥责对方，根本不需要担心安全的问题。
因为他身边不仅有上千大军，还有一位法师顾问，更重要的是身边还有莱恩帝国的圣武士同行。
要说这世上有什么职业最克制亡灵，那肯定就是圣武士了。
能请圣武士出手，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安柏修仔细看了看眼前的众人，然后说：“炼金之城的事情，莱恩帝国插手，这是要打仗了吗？”
这个圣武士沉声回答说：“奥特曼大师，无需给我按上罪名，我如今只是以冒险者身份在炼金之城历练，作为冒险者，受领主雇佣讨伐亡灵，这是符合炼金之城法律的事。还要多谢你之前给我上的一课，遵守当地的律法果然是很重要的。”
“哦，看来这段时间你们也没闲着，差不多将我的背景调查清楚了吧？”安柏修问道。
圣武士却摇头说：“确实应该调查清楚，只可惜，凡人的寿命太过短暂，就连我身边这几位领主也只知道你转化为亡灵不到百年，除此之外，我竟然找不到别的情报。”
“你倒是够诚实的。”安柏修说。
这倒也不算奇怪，这是长生者与凡人之间的时间鸿沟。在这个平均年龄才三四十岁的世界，安柏修动不动就在古堡宅几十年。
凡人的两代人之后就会变成“传说那古堡里面有个可怕的巫妖”，“不对我听说是个英俊的吸血鬼”，诸如此类的故事会迅速变成十几个不同版本。
附近这些小领主都不是什么传承久远的大家族，想要调查安柏修的情报跟隔了几个朝代查古人生平差不多。
要不是安柏修在酒馆里漏了个迪迦·奥特曼的常用名，估计这圣武士都不知道这座古堡是安柏修的。
炼金之城里能清楚了解安柏修底细的也不多，只是一个圣武士，还没资格让这些人物给他提供情报。至于这几个小领主，那就更不值一提了，他们身份地位连圣武士都不如。
圣武士用虔诚的语气说：“诚实是我们的信条，即使面对亡灵，我也会严格遵守。”
安柏修若有所思，迅速对原本准备好的计划做出调整。
安柏修对眼前这群人说：“时间是金币，也别废话了，你们来就是为了我那些俘虏？”
俘虏？
豪猪骑士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只能重复说：“将我的领民还给我，并作出符合法律的赔偿，我们就可以避免战争。”
这些小领主们聚集在一起，可不仅仅是为了逃亡的百来个自由民，更重要的是想从安柏修这里敲一笔钱度过眼前的危机。
在他们看来，那些传承几百年的大贵族都超级有钱，你一个活了几百年的亡灵，还不用养一大家子人，花费少赚得多，那不得富得流油啊，说不定这巫妖手指缝流点金币出来就够他们吃饱了。
所以，钱是关键。
只是豪猪骑士万万没想到，安柏修也是这么想的。
安柏修漂浮在半空，以毫无感情的语气说：“人类，你以为编造谎言就能不用赔钱？什么叫我迷惑了你的领民，明明是你们麾下的人类闯入了我的领地造成了破坏，按照炼金之城的规矩，是你们要赔偿我的损失！”
所有人都陷入诡异的安静，他们有想过很多种情况，例如安柏修傲气十足地表示人类都是垃圾，然后直接开打，又或者安柏修会有所忌惮开始选择谈判……为了这些可能他们想了好多种应对方式。
但万万没想到安柏修会睁着眼睛说瞎话，甚至倒打一耙！
好一会儿之后豪猪骑士才愤怒地说：“狡辩没有意义，如果不是你迷惑了他们，他们怎么可能跑到亡灵生物的领地里？！”
安柏修呵呵一笑，反问说：“那就要问你了，你才是他们的领主，不是吗？是你的领民跑到了我的领地里面，还破坏了我的魔法陷阱，谁知道是不是你下的命令？”
安柏修甚至当场拿出一个记忆水晶，将里面的映像投射出来，赫然就是劳尔强行闯入古堡触发魔法陷阱的场景。
豪猪骑士激动万分，说：“这是污蔑，我从来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谁知道你这东西有没有造假？”
安柏修毫不在意地说：“可以验证啊，那边的圣武士，这记忆水晶有没有造假，你能看得出来吧。”
圣武士冷笑一声，对安柏修说：“奥特曼大师，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记忆水晶的影像很难造假，但这个人类如果中了你的魅惑术，你命令他去演这一场戏再记录下来也并不是什么难事，检查这个记忆水晶的真假并无意义。”
安柏修笑道：“还真变聪明了，看来我得收点学费了。”
圣武士的脸被套在头盔之中，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紧握的拳头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之前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安柏修当成傻子，还被狠狠地敲了一笔，这可是他毕生的耻辱。
安柏修却不给圣武士反驳的机会，继续对豪猪骑士说：“现在很明显了，我能拿出你们人类闯入我领地的证据，而你们只能靠着臆想来对我进行污蔑。
“我不管你们人类有什么理由，既然闯入我的领地，就是对我的挑衅。而你们这些人类领主就要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按照你们人类贵族的规矩，想要将俘虏赎回去，就给钱吧。有一技之长的自由民，我记得价格至少要三十个金币。但他们损坏我的魔法陷阱，成本是三百金币，还有盗取我的骷髅傀儡造成了损伤，维修费需要两千金币。
“想要将人带走？拿钱来！否则的话，他的灵魂，他的尸体，他的一切都将作为我的实验素材来弥补我的损失。”
第34章 战争开始
安柏修的语气透着冰冷和邪恶，看起来就像是故事里面最经典的邪恶反派一样，只可惜他嘴里说的这些残忍之言根本没人相信。
甚至连那圣武士都有些意外，这巫妖怎么看起来真的在庇护人类？
跟豪猪骑士站在一起的另一位领主愤怒地咆哮说：“你骗谁呢，我明明看到我的领民在你这里开垦荒地！别以为你是巫妖就可以随意掠夺其他领主的人口，”
安柏修毫不在意地说：“你们人类养羊不也是让羊自己吃草吗？我要养着这群俘虏，不让他们种地，难道我亲自喂他们吗？”
“该死的亡灵！”豪猪骑士虽然愤怒，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难道说，今天劳民伤财地集结部队，结果什么都得不到吗？
千算万算，没想到他们的出兵理由站不住脚。
豪猪骑士现在担心的不是开战，而是一旦开战却没能将安柏修彻底杀死，那这个巫妖只要将这套说辞给炼金之城汇报上去，那豪猪骑士他们这些小领主就要有大麻烦。
无关公正，无关真假，炼金之城现在需要的只是借口，然后就可以狠狠地给他们这些小领主来一刀。
豪猪骑士都能想到最终的结果，就是他们几个小领主擅启战端，要罚一大笔钱，至于巫妖的领地说不定还要吐出去还给炼金之城。
这是两败俱伤的结果，也是豪猪骑士不能接受的结果。
这个时候，一直躲在人群中的法师顾问哈维走到豪猪骑士的身边，小声地说：“领主大人，现在已经出现了预料之外的麻烦，我建议今天暂时退兵，我们需要换一个方式。”
豪猪骑士听了，却非常不乐意。
集结部队是需要花很多钱的，军队停驻一天都需要消耗大量的粮食，要是什么都没得到的花，那就真的是纯亏本了。
哈维看得出豪猪骑士的犹豫，作为领主的顾问，他其实应该给出更加积极的建议。但在安柏修出现的那一刻，哈维就感觉脑袋嗡嗡作响，来自预言学派的力量正对他疯狂预警。
眼前这个巫妖很危险，必须要马上远离，否则会倒大霉。
哈维提醒说：“大人，如果继续在这里对峙，恐怕真的要开战，我认为结果不会如我们所愿。”
豪猪骑士还没下决定，圣武士却突然开口说：“豪猪骑士阁下，或许现在就是雇佣兵发挥用处的时候了。就由我来带头冲锋，如何？”
圣武士不能放着邪恶不管，安柏修大摇大摆地以巫妖的姿态出现在眼前，这个邪恶就必须消灭！
豪猪骑士眼睛一亮，他花了那么多心思笼络这些圣武士，就是为了对付巫妖，如果他们有把握将巫妖彻底解决的话，那对错还不是由他们说了算。
豪猪骑士对那位圣武士说：“圣武士阁下，你真的有信心对付这只巫妖吗？一旦被他逃脱，我们都会有大麻烦。”
“放心，对付亡灵，我们有足够的经验。巫妖最大的弱点并不是眼前这具骷髅身躯，而是他的命匣。只要他的命匣还藏在古堡里面，他绝对不会逃跑。只要我们攻陷这座古堡，我就一定能够找到巫妖的命匣，将他彻底消灭。现在，请你下令吧。”圣武士无比自信地说。
“好，现在我以贾艾斯家族名义下令，请你为我消灭眼前的邪恶。哈维法师，我命令你辅助圣武士阁下讨伐这个邪恶的巫妖。”
豪猪骑士非常正式地下令，哈维只能在心里叹息一声，再不情愿也只能听命。
一位圣武士，一位光明牧师，还有一个法师学徒，就这三人骑着马走出队列，缓缓地朝着安柏修靠近。
圣武士甚至不屑于偷袭，就这样光明正大地前进，还对安柏修高声宣告：“邪恶的亡灵，我今日代表圣光赐予你灵魂的净化！”
随着圣武士这声呐喊，他就开始了冲锋。
这是进攻的信号，豪猪骑士马上下令自己的士兵跟着圣武士一起朝着安柏修的古堡冲去。
上千士兵一起冲锋，场面看起来是挺震撼的。
安柏修有些意外，他低估了这群人类的决心，不过这样也好，他最近有点缺实验素材了。
随着安柏修手上的法杖一挥，无数的骷髅从地上爬出来。
即使如今是白天，这些骷髅却都不受影响，在安柏修的指挥下迅速排成阵列。
看到这些孱弱蹒跚的骷髅，圣武士更加自信。
这种弱小的亡灵再多也没有意义，只见圣武士身上的光芒一闪，耀眼的光芒从他的身体散发出来。强烈的圣光附着在他的盔甲与武器之上，就连胯下战马都被覆盖。
圣武士冲入骷髅群中，那些看着孱弱无比的骷髅还没靠近就被圣光净化，直接粉碎湮灭。
这种普通的人形骷髅面对莱恩帝国的圣武士没有半点还手之力，甚至连阻挡圣武士冲锋都办不到。
眼看着圣武士就要冲到面前，安柏修直接使用了飞行法术，整个人飞到了半空之中。
圣武士却丝毫没有慌乱，会飞的亡灵他见多了，只见他高举武器，一直跟随在圣武士身边的光明牧师就已经开始念诵咒语。
“以晨曦之主的名义，命令你匍匐于圣光之下！”
一道代表着不详的光芒落在安柏修身上。
牧师最常用的神术——命令术。
借助神灵的力量，化作庞大的威压，命令目标按照自己的指令行事。
只不过晨曦之主是善良的神祇，命令术不能让人自杀或者自残，但可以命令对付趴下，扔下武器，或者直接逃离战场等等。
这些效果在战斗之中也是极为强大，试想一下一位战士在命令术的作用下扔掉武器，然后五体投地趴在地上，那会是什么下场？
命令术不能杀人，但手上的长剑可以啊。
如果安柏修被命令术控制，他就会直接从半空中坠落，直接摔个够啃屎，然后被一剑砍掉脑袋。
巫妖虽然可以不断重生，但这也需要时间，而这点时间足够圣武士闯入古堡之中，找到安柏修的命匣所在。
“呵呵，被小看了呢。”
安柏修身上红光一闪，命令术的光芒瞬间被反弹回去，落在这个光明牧师的身上，差点将他从坐骑上撞下去。
法术反制，法师最擅长的手段，只需要消耗对应甚至更少的魔力，就能将指向性的法术消弭。
光明牧师并没有露出半点慌乱，还是那句老话，莱恩帝国的圣武士与光明牧师早就见识过绝大部分亡灵的手段，安柏修到现在都没有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之所以明知道无用还使用神术，完全是为了吸引安柏修的注意力，让他们可以顺利拉近距离。
而现在，正好可以用出真正的杀手锏。
只见那光明牧师拿出一张魔法卷轴，迅速地念诵咒语。
不到半秒时间，一层淡淡的蓝色能量罩展开，正好将安柏修困在其中。
反魔法力场！
能量罩覆盖范围只能，一切魔法效果都会被驱散，无法再释放任何法术，所有召唤物都会被强制驱散，就连附魔装备都会被强制变成普通的无魔物件。
在这个魔法力场覆盖范围内，安柏修的飞行术效果会马上消失从空中坠落，他引以为傲的施法能力也会被彻底封禁。
原本应该如此。
只是在圣武士与光明牧师期待的眼神中，安柏修并没有从天空中坠落，而是彻底消失不见。
圣武士马上反应过来，大声地说：“不好，那是个幻影！”
下一秒，古堡的方向亮起无数象征着腐败的绿色光芒，这些光芒犹如流星雨般落在那些士兵身上，凡人在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被腐蚀为森森白骨，瞬间就出现大量伤亡。
古堡的大门口里，安柏修不屑地说：“还是太年轻了，哪个巫妖会真身出现在圣武士面前啊，那我这么大一座魔法城堡不是白白浪费钱？”
第35章 圣武士版不食肉糜
千万不要跟一个法师在他的法师塔里面战斗，除非你是偷袭。
这可以说是常识，只是世事不能事事如意。
就像是现在，战斗已经打响，那就没有回头路了。
城堡内的魔法防御系统全部开启，无数暗蚀能量从城堡内射出，犹如炮台一样落入敌军之中。
凡人无法抵挡这种魔法力量，只要被触碰到就会被腐蚀成白骨。
但圣武士和那位光明牧师却没有受到影响，反魔法力场的霸道让所有魔法在进入光罩范围之后就彻底消散，在力场持续时间，两人就等同于魔免。
除非能够施展神明等级的法术，否则无法突破反魔法力场的限制。
这时候，就看出水货传奇与传奇的差别了。
每一个传奇都是半神，已经超越凡俗，掌握了微弱神力。
按照正常情况，安柏修这位传奇巫妖可以用一个含有神力的魔法教这两个莱恩帝国的小年轻做人。
但在放弃了预言学派的道路之后，安柏修没有任何一种魔法可以达到半神等级，遇到这种反魔法力场只能选择躲开。幸好这是靠魔法卷轴来施展的，只要等持续时间结束就行了。
一般情况下，这种卷轴施法只能坚持一两分钟。
安柏修的悠闲，跟敌军的慌乱形成鲜明对比。
哈维在这漫天暗蚀能量中左右闪躲，凭借极为精准的直觉，一直坚持到第一轮的魔法炮击结束。
虽然毫发无伤，但哈维还是满头大汗，刚才只要稍微出现一点错误，那自己就会变成一具森森白骨。法师学徒那点可以忽略不计的魔力，就算撑起了护盾也挡不住这种强度的魔法攻击。
看看身后，豪猪骑士也幸运地活了下来，但跟他一起来讨伐巫妖的领主却死了三个，直接连人带马都被腐蚀成白骨。
其他士兵更是伤亡惨重，当场死亡人数超过了两百，伤者倒是很少，因为刚才的魔法攻击太过恐怖，几乎只要被擦到一点都会彻底死亡。
如此惨烈，哈维真的很想问一句，你说你们惹他干嘛？
终究还是低估了这个巫妖的力量，几位领主明明都战斗远离战场的位置，按照常理推断，这里已经超出了魔法的最大射程了。
谁能想到，这城堡专门加强了魔法的射程。
哈维不禁想：“这巫妖，难道是在收留自由民之后就开始针对我们做出了调整？”
这倒是有点想太多了，安柏修强化整个城堡的魔法防御体系，完全是因为凋亡蔷薇给他送了一份莱恩帝国的城防系统明细。里面有许多值得借鉴的地方，例如这个增加魔法射程的效果，简直是物美价廉，不装对不起自己。
结果就在今天有了奇效。
真不愧是莱恩帝国，安柏修看着自己的战果，在心里给莱恩帝国的魔法技术点了个赞。
哈维感觉很糟糕，自己作为一个顾问，不止一次提出退避的建议，但领主都不听，哈维内心已经有点不满了，如果今天自己能够活下来，那他肯定会马上辞职不干。
但现在，他必须要完成一个顾问的职责。
哈维骑着马朝那位圣武士冲过去，大声地说：“已经快要撑不住了，你们究竟有没有办法解决这个巫妖，如果没有，我们现在就要撤兵！”
圣武士惊讶地问道：“只是两成不到的伤亡，你们就撑不住了？”
圣武士承认自己是小看了安柏修，但这些炼金之城的小领主是不是太弱了。
区区两成而已，这就士气崩溃了？
就算莱恩帝国最弱的军团，战损不到三成都不会有什么感觉吧？
哈维很想给这个圣武士一巴掌，但他现在只能忍着，用最效率的沟通方式说：“普通佃农组成的军队，怎么跟莱恩帝国用信仰武装的军队相比？事实就是如此，你究竟有没有办法？”
圣武士只觉得这次历练真的是大开眼界，不过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他对哈维说：“当然可以，只要进入城堡找到他的命匣就行了，既然你们已经撑不住，也就撤退吧，免得妨碍我们。”
圣武士说完，便带着光明牧师继续冲锋，朝着古堡正门冲过去。
反魔法力场的效果还在，他们可以无视所有的魔法攻击，直接冲到城堡大门。
哈维看着那漫天的魔法光芒，犹豫片刻，便跟在了圣武士的后面。
直觉告诉他，现在跑路的话，他的结果也不会太好，或许跟着圣武士一起冲锋反而是个正确的选择，只希望自己的直觉不要出错。
看到哈维跟着一起冲锋，圣武士还开口称赞说：“你的勇气值得称赞，愿圣光护佑你。”
哈维心想，就算要求神灵保佑，他这个法师学徒也该找魔法女神密斯特拉，这群宗教疯子真是无时无刻都要布道。
在反魔法力场的作用下，古堡门前的所有魔法陷阱都失效了，而单纯的陷坑和弓弩陷阱对全身披甲的圣武士来说也没什么效果，手中长剑随便拨打几下就将那些弩箭全部打飞。
三人冲到古堡门前，唯一的损失只是两匹马而已。但这时候，反魔法力场也开始闪烁，很快就彻底消失。
哈维紧随两人，也来到了古堡门前。
安柏修在看到三人发起冲锋的时候就果断躲进古堡之中，看到圣武士出现在古堡门前，他笑着按下了机关。
在圣武士准备撞开古堡大门的时候，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
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圣武士决定勇往直前，长剑上圣光暴涨，至圣斩不仅可以斩杀巫妖，拆房子也是非常好用。
剑光落下，将那厚重的木门斩成粉碎，巨大的冲击力甚至将地面都砸出了大片的裂纹。
哈维正感慨圣武士的厉害，突然疑惑地说：“不对，这裂纹是不是太多了。”
话刚说完，古堡门前的地面彻底崩碎，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
三人毫无准备之下，笔直地朝着大坑内坠落。
安柏修透过魔法监控，看着三人落入大坑，然后便伸手摸了摸身旁的活体水银，对这刚刚出生的小东西说：“小家伙，是你表现的时候了。如果你能赢得了莱恩帝国的圣武士，那我这一笔生意可就赚大了。”
第36章 实战测试
安柏修一直是个很纯粹的亡灵。
收留难民也好，救助德鲁伊也好，跟圣武士结怨和跟附近领主开战也好。
最终目的都只是单纯的搞钱。
现在也是一样，作为拥有拟造灵魂技术的传奇巫妖，他对人类灵魂的需求非常低，这场战争对他来说几乎是纯亏的，毕竟古堡的魔法防御体系每运行一秒钟都是在烧金币。
光杀这么点人是没有半点性价比的。
所以安柏修怎么也得收点利息。
眼前这三个人，正好可以给他当免费的实验品，用来测试这新生灵俑的战斗力。
————
哈维感觉自己是时候放弃法师这条路了，什么鬼预言学派，全他妈是坑。明明感觉跟着冲锋才是正确的，结果就中了陷阱。
陷坑他见识过，但谁会在自己家门口挖个几十米的深坑啊，这得多大的工程量，而且坑深几十米有什么意义，加点长矛在底部，几米就能干掉敌人了，那么高有啥用？
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了答案，因为在坠落的过程中，这个深坑像漏斗一样不断收窄，最终变成了一条滑道。
三人前后滑入其中，感觉像是某种被冲走的排泄物。而就在哈维以为自己要落入什么不可明说的地方时，突然感觉后背被什么东西勾住，然后就滑入到另一个通道里面了。
等到屁股都磨损的时候，哈维就发现自己落在一个金属牢笼之中，哐当的一声这牢笼便自动锁上。
哈维来而不及为自己的屁股哀嚎，因为牢笼之外站着的正是那位恐怖的巫妖——迪迦·奥特曼。
哈维看着那双燃着灵魂之火的眼睛，只能陪着笑脸说：“奥特曼大师……我说我是被逼的，你信么？”
安柏修呵呵一笑，对哈维说：“是不是被逼的，对我来说重要么？”
哈维沉默不语，这巫妖说话也太直白了，一点余地都不留啊。
不过哈维也是全加智力的法师，很快就想到了一点：“既然我不是直接落入利刃陷阱里面被穿个透心凉，那说明我还有活着的价值吧。奥特曼大师，不如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我活着，或许我还能帮你达成目的。”
安柏修也没隐瞒，非常坦白地说：“很简单，让你活着拿赎金而已。”
哈维惊讶得嘴巴都张大了，他万万没想到是这么个原因。想到之前他用人类的难民来当筹码，找豪猪骑士这些领主要钱，哈维顿时有种奇怪的感觉，怎么这位巫妖好像很缺钱的样子？
“那……奥特曼大师你准备要多少？”
“怎么也得一万金币吧，好歹是个法师。”安柏修说。
哈维苦笑说：“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的雇主拿不出这么多钱。”
“不至于吧，上千人的军队，给不起一万金币？”
安柏修有点不信，现金他们可能拿不出来，但价值一万金币的东西肯定是有的，毕竟是个领主呢。
哈维有些无奈地给安柏修解释：“奥特曼大师，你还不知道现在炼金之城的情况吗？要不是走投无路，他们也不会联合起来进攻你的城堡啊。”
“这么严重？”
安柏修原本还想多问几句的，但又是哐当一声，光明牧师落入另一个牢笼。安柏修直接一个定身术扔过去，然后一堆骷髅就一拥而上，将这个光明牧师给扒光了。
等到定身术解除，这个光明牧师已经被灌了好几瓶昏睡药水，直接失去了意识。
“好吧，你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聊。”
安柏修给哈维留下这么一句话，然后便漂浮着离开了这个牢房。
看着笼子外那些不断走动的异形骷髅，哈维将衣袖里面的小铁丝收了回去。就算能打开牢笼，他一个法师学徒也打不过这么多骷髅，现在逃跑就是找死。
“唉。”
哈维重重地叹息一声，莱恩帝国的人都只会吹牛啊，什么圣武士克制亡灵，根本就是被这个巫妖玩弄在股掌之中。
————
安柏修来到另外一个密封的囚室之中，那位圣武士已经顺利地落在这里，现在正满屋子敲打想要找到逃离的通道。
但这样做是徒劳的，这个密室四面都是厚实的岩土，只有头顶的滑道入口，还有一扇厚重的铁门。
大概是被城堡大门的陷阱给弄得有心理阴影了，这位圣武士都没敢对折扇铁门使用至圣斩。
安柏修带着活体水银来到牢房前，连门都不用打开，直接下令说：“里面有个圣武士，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说完，安柏修就将活体水银放在了铁门前。
这初生的小家伙听明白了安柏修的命令，身体一阵蠕动，很快就从铁门的缝隙处渗透进去。
牢房中的圣武士感觉非常敏锐，在活体水银刚刚渗入就被他发现。
只是他从未见过活体水银，还以为安柏修又在用什么恶毒的办法来对付自己。
他紧握手中的长剑，警惕地看着铁门。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远远超出圣武士的意料之外。
那团水银竟然有生命一样蠕动着，并且朝着他爬过来。
“史莱姆？不对，这是什么东西？！”
圣武士也算是见多识广的冒险者，但还真是从未见过活体水银这种古怪的生物。
难道又是那个古怪巫妖弄出来的特殊亡灵造物吗？
不过问题不大，不管是什么亡灵，一发至圣斩就能解决，一发不行，就再来一发。
圣光在圣武士的长剑上凝聚，蕴含光耀之力的长剑朝着那蠕动的水银斩落。
剑光所到之处，连空气都被切出层层涟漪。
安柏修通过监测水晶看到这一幕，感觉身上的骨头都在颤抖。这一剑要是落在他身上，恐怕骨头都要被切断大半。
圣武士的至圣斩就是这么霸道，而像这样的圣武士，莱恩帝国有好几个军团。
至圣斩落眼看着就要落在活体水银身上，但就在这一刻，原本动作呆萌迟钝的活体水银却像是沸腾一般膨胀起来。
呛，金属交击的声音响起。
圣武士的至圣斩并没有斩到活体水银的身上，而是斩在另外一把长剑上。
这么形容或许有些不太准确，因为这只是一截银白色的剑刃，从活体水银的身体中长出，稳稳地架住圣武士的可怕一击。
虽然活体水银变化出来的银色长剑被砍出一个深深的缺口，但至圣斩上所蕴含的圣光也随之而消散，没有造成多少伤害。
“怎么可能，这怪物不仅不是亡灵，还有魔力抗性？！”
圣武士也是懂行的人，只是一剑就明白了活体水银的强大之处。
而不等他冷静下来，那把银色长剑继续延伸。从剑锋到剑柄，再到握住剑柄的手臂……一个完全由水银铸造的重甲武士出现在圣武士的面前，仔细一看，两人还有几分相似。
活体水银用变形术幻化成圣武士的模样，学着对方刚才的姿势，朝着圣武士挥出一剑，银光倾泻下来，比刚才的至圣斩更加狂暴。
第37章 限制解除
活体水银所拥有的能力只有三种。
第一种是炼金之城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弄出来的超强魔力抗性，以至于圣武士的至圣斩都没法造成多少伤害；第二种则是来自史莱姆种族的吞噬天赋，只不过变成活体水银之后就只吞金属了。
而最后一种，就是安柏修花了许多成本与心思，从灵魂层面赋予的天赋能力——变形术。
活体水银是个初生的孩子，对这种天赋掌握得并不熟练，只会单纯的模仿。
因此，活体水银变成了一个水银人形，看起来跟圣武士的造型有七八分相似，但细节都是模糊的，犹如融化小半的蜡烛。
但别管造型精不精致，对圣武士刚才的动作确实模仿得十分传神。
活体水银挥出的至圣斩没有圣光力量，但沉重的水银带来强大的冲击力，圣武士举起长剑格挡的时候反而被震得退了两步。
活体水银乘胜追击，但却只会继续使用同一个招式。
举剑，挥砍，依旧是迅如雷霆。
但圣武士却不会被同样的招式逼退了，只见他剑锋一转，用剑脊斜着抵挡，活体水银的挥砍力量完全被卸掉，然后圣武士借势旋转长剑，深深切入活体水银的脑袋之中。
剑锋直接将活体水银的脑袋劈成两半，要是换成人类，这样的伤势肯定活不了。但对活体水银来说，这可能只能算是皮外伤。
水银溶液蠕动着愈合，甚至将圣武士的长剑封在水银脑袋之中，然后活体水银便有样学样地旋转自己的水银长剑，朝着圣武士的脑袋上砍过去。但在剑锋快要落在圣武士脑袋上的时候，一层白金色灵光出现在圣武士的头盔上。
守护灵光，圣武士的专属能力，通过虔诚的信仰凝聚出守护之力，可以抵挡多种不同的伤害。
水银长剑遇到守护灵光，最终像是打滑一样从圣武士的头盔旁划过，活体水银自己反而陷入到失去平衡的状态。
而圣武士则抓住这个机会使出一套眼花缭乱的剑术，将活体水银切得彻底没了人形。
一个回合交锋，活体水银完败，在剑术上被彻底碾压。
只是等到圣武士收回长剑稍稍回气的时候，被切成古怪形状的活体水银又迅速恢复过来，然后对圣武士使出了同样的招式。
安柏修看到这个情景，心里非常满意。
这个活体水银的灵魂是他精心调配过的，变形术必须要搭配强大的模仿学习能力才能发挥作用。这活体水银只看一次就能完美模仿圣武士的剑术，说明安柏修的努力没有白费。
但虽然活体水银有着强大的模仿能力，却不可能在剑术上跟圣武士相比。
每一个圣武士的武技都是经过千锤百炼的，牢房内的这个圣武士虽然在冒险经验上有所不足，但他的剑术却绝对是大师级。
剑光霍霍，两把长剑不断交击。明明是同样的招式，但圣武士总是能够避开活体水银的剑刃，然后将自己的长剑砍到活体水银身上。
哪怕是同样一套剑术，力度、角度和转折的细微差别就能让战斗场面变成一边倒。要不是活体水银的身体有着史莱姆般自由分裂组合的特性，恐怕早就要被大卸八块了。
圣武士也看出了活体水银的弱点，这怪物只会模仿，却不知道哪个动作是假动作，哪个招式可以变招连招，自己可以从容压制。
这样一来，圣武士反而不着急了，也没使用其他圣武士的技能，只是将活体水银当成练剑的靶子。
不是因为他心高气傲，而是他知道自己的对手可不止眼前的怪物，还有那个藏在牢房之外的巫妖。
圣武士的力量也不是无限的，现在对付一个怪物就用光了自己的圣光之力，那面对巫妖的事情岂不是要束手待毙？
所以圣武士在还能压制活体水银的时候表现得很克制，尽量使用剑术来消耗活体水银的力量。他就不信这怪物可以无限自愈，也不信这怪物能够毫无损耗地进行高强度的战斗。
圣武士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活体水银每次愈合身体，或者变化形态，都需要消耗体内蕴含的能量，这些都是通过吞噬金属转化而来的能量，总有用尽的时候。
如果是这样消耗下去，这新生的活体水银还真未必耗得过经受严格训练的圣武士，在对方体力消耗完毕之前，活体水银就会被砍到彻底失去活性。
安柏修不由得感慨，莱恩帝国的圣武士名不虚传，大陆最强帝国真不是吹的。
但这样输了，自己还怎么做生意？
记忆水晶正录着视频呢，回头再剪辑操作起来可麻烦了。
因此，安柏修不能再当观众了，隔着铁门提醒说：“傻孩子，你不一定要维持人形，为什么只能用一把剑，你又不是只有两只手！放开你的想象，让你学习敌人的剑术，并不代表你必须一模一样！”
此言一出，刚刚被切开脑袋准备愈合的活体水银突然停顿，那被切开的两半脑袋停止了愈合，反而拉伸变长，变成了两把细剑，朝着圣武士刺来。
这刺剑的手法跟之前圣武士施展的没什么不同，但两剑齐出，还是脑门的对面门的角度，圣武士应付起来便有的忙乱，那流畅的节奏被瞬间打断。
虽然顺利挡住双剑攻击，还反手回了一发剑柄猛击，将活体水银的胸口撞出一个巨大的凹陷。
但这已经是圣武士最后的挣扎了。
活体水银被安柏修一句话提醒，直接解开了限制。
人形状态确实没法跟圣武士比剑术，但如果不是人形呢？
史莱姆本来就没有形态的限制，为什么要用不擅长的姿态来战斗？
活体水银身体蠕动扭曲，许多手臂和长剑生长出来，犹如风车般舞动，朝着圣武士抡过去。
圣武士就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好几个同僚围攻，剑术都是一样的风格，看剑刃挥舞的方向他也看得出来攻击究竟是朝那里去的，问题是……这剑也太多了吧！
第38章 那可太巧了
还记得当初受训的时候，老师专门提醒，圣武士的常用剑术只对人形敌人最有效果，遇到那种体型特别巨大的，手臂特别多的，或者是形态诡异的对手，就不要想着靠剑术压制，直接使用神术！
现在他就彻底明白了老师这番话的意思，当你遇到不是人的对手时，许多剑术技巧就失去了意义，反而会成为致命的破绽。
交手不过两三回合，圣武士就中了好几剑，要不是身上的盔甲足够坚固，他恐怕就会被大卸八块。而彻底放开限制之后的活体水银则像是个找到新玩具的孩子，更加兴奋地进攻，而且逐渐不拘泥于剑术，而是将身体变化成各种匪夷所思的形态，从圣武士根本无法想象的方向发起进攻。
眼看情况逆转，圣武士的长剑上再次亮起圣光，而且不仅仅是圣光，还有雷霆光芒缠绕其上。
又是至圣斩，而且是进阶版，附带强烈雷电伤害的至圣斩。
原本准备留着对付安柏修的，谁想到自己回被一只古怪的怪物逼入绝境，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雷霆万钧的至圣斩朝着活体水银斩落，哪怕对方架起数把水银长剑格挡，这一剑依旧无可阻挡。这种进阶版的至圣斩威力已经可以突破活体水银的魔力抗性，造成恐怖的伤害。
只可惜，最后这一剑只将活体水银的一条手臂砍了下来。
“打偏了？！这怎么可能？！”
圣武士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砍歪了的长剑，这千锤百炼的一剑怎么可能砍歪？
受到重创的活体水银被彻底激怒，顾不上恢复伤势，直接将圣武士包裹进去。圣武士最强一击失手，根本无力躲闪，身体被彻底包裹起来，活体水银马上发动了吞噬金属的能力。
圣武士奋力挣扎，身体不断亮起圣光，让活体水银像是沸腾一般，但最终也只是徒劳，他的盔甲和武器都被活体水银吞噬，只剩下一身单薄的衬衣。
金发，英俊，强壮，气质优雅……这位圣武士的真面目是如此的耀眼，放在别处能让无数少女为之倾倒，但这份容貌对活体水银无效，这愤怒的小家伙再次凝聚长剑，要将这个圣武士的身体刺穿。
没有盔甲的保护，圣武士必死无疑。
但就在这个时候，安柏修大声地说：“别杀他，圣武士很值钱的！”
活体水银虽然还是相当愤怒，但绝对不会违背安柏修的命令，只能愤愤不平地将圣武士的脑袋按在地上，将这圣武士英俊的脸都给砸破相了。
安柏修笑着说：“小家伙还不服气呢？刚才那一发至圣斩，是我帮你才躲过一劫，不然你早就被干掉了。”
安柏修低估了这个圣武士的实力，能够使出进阶版至圣斩的，必定是个高阶圣武士，而且这么年轻，估计是莱恩帝国年轻一辈里面的佼佼者，说不定是莱恩皇帝亲自册封授勋的圣武士。
亏了，高阶圣武士的装备很值钱的，现在都废了。
不行，赎金得翻倍！
安柏修看着那挣扎着还要爬起来的圣武士，开口提醒说：“别浪费力气了，你的同伴都已经落在我的手上，不想他们丢掉性命的话，就乖乖当个俘虏。”
圣武士听到安柏修的话，却坚定地说：“我们都是侍奉晨曦之主的仆人，死于神圣的战争之中，我们的灵魂都将升入天国，想要用这个来威胁我是不可能的，我们早就做好了献身的准备！”
“呵呵，但你还有一个同伴不是晨曦之主的信徒啊，你准备让他跟你一起死吗？你是发下奉献之誓的圣武士吧，保护弱小不是你的信条之一吗？”
安柏修的话让圣武士有的惊讶，没想到安柏修对他如此了解。
每一位圣武士都会在神灵面前立下誓言，奉献之誓、古贤之誓和复仇之誓是三种最常见的誓言，奉献之誓要求圣武士行事公正，恪守诚信，保护弱小，即使面对敌人也不得使用任何卑劣的手段。
哈维是跟着他们一起战斗的伙伴，如果安柏修用哈维的性命来要挟，这位圣武士还真不能因为自己的信仰而让同伴陷入绝境，这是违背誓言的行为。
圣武士一旦违背誓言，后果会非常严重。
“你究竟想要什么？我不会与亡灵合作，即使你用那位法师的性命要挟我，我也绝不会跟你合作。”圣武士坚定地说。
“谁让你合作了，我只是让你省点力气，乖乖当个俘虏而已。等到莱恩帝国那边给出赎金，我自然会放人。”安柏修说。
他心里已经盘算好了，光明牧师八十万金币，这个圣武士一百万金币，少一个金币都不行。
听起来有的狮子大开口，但这可涉及到定价的问题。
试想一下，要是这圣武士那么值钱，那能够跟圣武士五五开，甚至略胜一筹的活体水银又价值多少？
活体水银有可能是安柏修未来几百年里面最大的生意，绝对不能卖便宜了。
但这位圣武士听到安柏修的打算后，却冷笑着说：“那你不用白费力气了，帝国不会为俘虏支付任何赎金，莱恩帝国从来不会受人威胁，更别说是亡灵的威胁。你向莱恩帝国要求赎金，只会引来圣武士军团的讨伐。”
安柏修毫不在意地说：“那不是更符合你的心意吗？所以你有什么理由阻止我送死呢？现在，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圣武士没想到安柏修会这么决绝，这巫妖难道为了区区金币，真的敢正面挑衅莱恩帝国？
虽然想不明白，但他知道自己只能接受被俘虏的命运，除非他想让哈维这个无辜者因为他的固执而死。
圣武士平静地说：“艾伦·沃森，这是我的名字。”
“沃森？”安柏修听到这个姓氏，追问了一句：“《传奇魔咒》的主编詹姆斯·沃森是你的什么人？”
年轻的圣武士奇怪地说：“你认识我的父亲？”
安柏修眼眶中的灵魂之火熊熊燃烧，快要喷薄而出，他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那可真是太巧了，我认识你父亲好多年了。”
第39章 我的圣骑士朋友
昏黄的烛光下，年轻的法师正在奋笔疾书。
“可怜的艾伦又一次遭受了残酷的折磨，但即使在奄奄一息之时，他依旧坚持着向晨曦之主祈祷。我不禁为他的信仰坚定动容，但又不由得思考，信仰带给他的究竟是什么。
“同为巫妖的俘虏，只有他在承受酷刑，而我一个小小的法师学徒甚至可以给家人写信……”
威廉·哈维洋洋洒洒地写了满满的几张羊皮纸，然后将这篇名为《我的圣武士朋友艾伦——浅论信仰对年轻人的影响》的文章递给安柏修。
安柏修仔细看了看内容，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对哈维说：“还不错，你的文笔相当可以，不准备改行写小说么？”
年轻的法师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然后谨慎地问道：“奥特曼大师，这种故事真的能在《传奇魔咒》上刊登？”
安柏修让哈维用自己的视角编了一个故事，讲述虔诚的圣武士艾伦因为坚定的信仰而主动挑衅强大的巫妖，被俘之后又因为信仰遭受了更残酷的对待。
洋洋洒洒两三万字，全篇暗戳戳地指出艾伦的信仰并非出自真心，只是因为从小所受的家庭教育影响，像是洗脑般成了晨曦之主的狂信徒，指出狂信徒老父亲对儿子严苛到变态的训练导致大好青年艾伦变成了一个宗教疯子。
反正文章中心思想就是，《传奇魔咒》主编詹姆斯·沃森这個老逼登对儿子用强迫的方式进行洗脑，违背了大陆信仰自由的普世价值，还扭曲了晨曦之主的教义，让人变成宗教疯子。
哈维觉得，这文章投稿过去，他的名字会被《传奇魔咒》永久拉黑，然后圣武士军团会直接开到城堡门口，不是为了讨伐这位奥特曼大师，而是为了将他威廉·哈维送上火刑架。
安柏修很高兴地安慰哈维说：“《传奇魔咒》的主刊肯定是上不了，但副刊应该没问题，恭喜你，年轻的法师，你也是《传奇魔咒》的供稿人了。”
《传奇魔咒》主刊是各种高尖端魔法研究，副刊则是更娱乐化一些。像是《在银月高庭北漂那些年》、《我的八十岁萝莉精灵老婆》、《莱恩帝国的霸道王子》等等，这些“纪实文学作品”都挺受欢迎，副刊甚至比主刊卖得更火。
安柏修不能直接发一封威胁信给莱恩帝国，就说：“你们的圣武士和光明牧师在我的手上，赶紧拿几百万金币的赎金来，不然就撕票了。”
要是这样做，莱恩帝国肯定是直接公开表示安柏修上了他们的通缉令，然后直接派兵来干掉安柏修，炼金之城都没有理由阻止。
所以，安柏修需要用一种更加隐晦的方式来通知詹姆斯·沃森——你的儿子在我手上！
让哈维写这样一篇文章，就是通过《传奇魔咒》这个迂回的方式进行通知，詹姆斯·沃森如果不想失去这个儿子，应该就会自掏腰包给赎金，不至于彻底撕破脸。
文章里面，哈维用旁观者的口吻反复提及赎金的价格和收到钱就放人这个意思，相信这位主编不是傻子，应该能够明白安柏修的意思。
哈维虽然也很清楚这文章发出去之后自己要倒大霉，但作为一个俘虏，他实在没什么拒绝的余地，只能希望安柏修可以信守承诺，不要为难他。
而从这几天的相处看来，这位巫妖比想象中要仁慈许多，就连圣武士和光明牧师两人都没有受到什么虐待，最多就是关着不让乱跑而已。文章里面所写的那些残酷折磨，其实都是瞎编的。
哈维甚至询问过安柏修，为什么要瞎编，而不是直接用刑。
安柏修当时的回答令他惊讶。
“为什么要用刑，我做实验天天忙得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哪来的时间给他们用刑？况且折磨他们两个有什么用，又不能杀了取灵魂，弄伤了还得花钱治，我脑子有病在他身上浪费钱又浪费时间？”
这回答听着很有道理，但哈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一个亡灵巫妖，不去折磨一位圣武士，单纯是因为成本的问题吗？
这说出去没人会信吧？
不过哈维也没有继续追问，他这个法师学徒在古堡里面日子过得挺舒服，拥有一个独立的房间，偶尔还能看看书。
要不是随时会被那些异形骷髅盯梢，哈维觉得这跟自己在家的时候也没什么区别。要是多嘴的话，惹怒了这位仁慈的巫妖老妖，那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安柏修将哈维的文章收好，用最快速度给《传奇魔咒》邮寄过去，然后就再一次钻进实验室里面。
安柏修不是吹牛，他是真的很忙。
活体水银的战斗实录还需要再剪辑一下，同时需要对活体水银实验做个收尾，更重要的是他需要将详细数据和资料整理好，给凋亡蔷薇这位亡灵大富婆发过去，看能不能让她结清尾款。
在安柏修看来，活体水银已经符合凋亡蔷薇的要求了。
魔力抗性足以抵抗绝大部分的魔法陷阱，活体水银又不属于亡灵，不会被莱恩帝国的亡灵监测系统发现，加上随意变形的身体，可以通过城墙的排水口或者直接攀援城墙进行突破。
只要数量足够多，活体水银说不定真的能够攻破莱恩帝国的城墙。
当然，前提是莱恩帝国那群传奇不会出手，不然几个大范围的攻击魔法下来，活体水银也撑不住。他们只是拥有魔力抗性，可不是完全免疫魔法。
忙活了大半天，安柏修总算是将资料打包好，通过亡灵法典发送给了凋亡蔷薇。
这位富婆似乎也是随时在线，几乎马上就有了回复。
【凋亡蔷薇：速度这么快？我还以为你要再过一两个月才能搞出初步设计图呢。】
高阶亡灵不是那么好设计的，更何况是专门针对莱恩帝国的亡灵兵种，就跟点牛肉面不要面全放牛肉一样痴心妄想。
【迪迦·奥特曼：站在大师的肩膀上，自然更容易出成果。我从摩尔根大师的灵佣设计上找到了灵感，模仿着创造了这个新型灵佣，应该能够符合伱的需求。】
【凋亡蔷薇：摩尔根大师？巧了，我是他的学生。】
安柏修没想到这么巧，怪不得凋亡蔷薇想要对付莱恩帝国，摩尔根大师就是被莱恩帝国的圣武士追杀最后陨落的，这是要为老师报仇啊。这份精神，值得敬佩。
【迪迦·奥特曼：看在摩尔根大师的份上，可以给你打个折。】
【凋亡蔷薇：哦，打多少折？】
【迪迦·奥特曼：九点九五折吧。】
大富婆沉默了好久才回复。
【凋亡蔷薇：你还是别打折了，要是让老师知道自己才值这么点，怕是要重新活过来砸碎你的命匣。】
【迪迦·奥特曼：也好，尊敬是放在心里的，不应该用金币来衡量。】
【凋亡蔷薇：……】
大富婆没有再回信息，看样子是仔细研究安柏修发过去的资料了。
安柏修正满心期待着甲方的反馈，突然看到亡灵法典上又有新的消息。
但这一次发消息过来的是个令他意想不到的人。
【无头骑士的王冠：迪迦老弟，我能不能去你那里住几天？】
第40章 富婆的境界
看到这条消息，安柏修是很惊讶的，无头哥的老婆不是说了，他好几年都不能出来了么？怎么还能给自己发私信？
安柏修连忙回复：【无头哥？你不是被老婆关禁闭了么？！】
【无头骑士的王冠：什么关禁闭，别乱传谣言啊，不就是一点小矛盾么。】
【迪迦·奥特曼：骗骗兄弟可以，别连自己也骗了啊。】
【无头骑士的王冠：你别废话，反正我准备出门散散心，你就说方不方便让我住几天？】
唉，这令人心酸的样子，安柏修都不忍心提房租的问题，破天荒地慷慨了一次，反正只要出个房间，亡灵又不用吃喝。
【迪迦·奥特曼：行吧，随便你住多久。】
【无头骑士的王冠：好兄弟，我这就来。】
安柏修正感觉有什么不对，突然一阵光芒出现在他的实验室中央。
只是之前安柏修给无头哥传送活体水银时候用的传送阵，这疯子，准备用传送阵直接传送过来啊？
安柏修连忙调用魔力，将传送阵的限制打开。
原本的传送阵转移个玻璃瓶子可以，但想要转移一位传奇强者可没有那么轻松，一不小心会让传送阵爆炸的。
手忙脚乱地解开了传送阵限制，一个高大的身影边从大片幽深光华之中走出。
这是一个数米高身穿黑色重甲的巨人，不得不弯着腰才避免了撑破天花板的意外。
“快，奥特曼老弟，将传送阵关上……不对，直接毁了吧！”无头巨人发出犹如铜钟的声音，然后一拳砸在传送阵上，那威力犹如地震，差点将安柏修的实验室都给锤塌了。那精密的传送魔法阵更是被一拳锤得粉碎，再也无法发挥作用。
安柏修心痛地说：“大哥，你冷静点啊！我这地方经不起这么玩。”
无头骑士满不在乎地说：“奥特曼老弟，你这地方也太寒酸了点，配不上传奇巫妖的身份啊。”
安柏修顿时将刚才那一点点同情心扔掉，对无头哥说：“别拿这里跟龙墓比，不喜欢就回去，还有，我传送阵很贵的！”
安柏修暗暗决定，给无头哥定个两百金币的日租价格，补上这修复成本。
“放心，我双倍赔给你。”
无头骑士说完，那数米高的巨大身体很快就开始缩小，不一会儿就变成了正常身高。
不仅如此，他还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个头盔，扣在自己的脖子上。很显然，这是专门定制的头盔，不仅跟他那看起来就很贵的附魔胸甲严丝合缝，扣上之后眼睛的位置还自动亮起光芒，仿佛里面有眼睛一样。
扣上头盔之后，无头骑士就变成了死亡骑士，完全看不出破绽。
安柏修忍不住说：“不至于吧？离家出走还要变装？你的夫人是在追杀你么？”
无头骑士拿出一个小口袋，塞进安柏修的手里，然后说：“来得匆忙，没带什么礼物，一点小东西，老弟你拿着。”
安柏修接过一看，里面装的不是金币，而是满满当当的高级魔法材料，而且绝大部分还是龙墓特产，外面都是有价无市的稀罕物。
安柏修估算了一下，至少是二三十万金币的价格。
“大哥你说什么呢，兄弟之间哪用这么生分，来，我带你参观一下这小地方，有什么需要的的随便开口。”
安柏修态度都变了，就凭这三十万金币的魔法材料，他都想跟无头哥结拜了。
幸好，无头哥也没什么挑剔的要求，随便看了下房间便对安柏修说：“这里距离炼金之城不远吧？听说炼金之城什么种族都有，亡灵进城也不会被通缉？”
“没错，只要不主动挑起争斗，什么种族都可以安全进入炼金之城。大哥你想进城逛逛？”
安柏修有点犹豫，看在这几十万金币的份上，他是应该带着无头哥去城里散散心，尽一尽地主之谊。但他正跟凋亡蔷薇在聊生意，万一被甲方大富婆发消息没看到就麻烦了，这可是安柏修未来好几年的大生意，远远不止几十万金币。
无头骑士也看出安柏修的犹豫，倒也没为难他，豪爽地说：“不用管我，我就是去喝杯酒，随便逛逛，你忙你的就好。”
多好的大哥啊，不仅慷慨而且体贴。不过无头骑士怎么喝酒，扒开脖子上的伤口往里面灌？
“大哥你要去炼金之城也没什么问题，只不过，我建议你还是改变一下形象。炼金之城不拒绝亡灵，但你这模样进城，怕是炼金之城会马上进入警戒状态。”
无头骑士跟安柏修这种水货不一样，几乎每一个地方都散发着属于强者的气息，还有这身附魔盔甲，瞎子都能感受到上面强烈的魔法力量，估计是神器等级的好东西。
这全副武装地出现在炼金之城，很容易被人误会是亡灵来攻城了。
“哦，这个倒是没错。”
无头哥捏了捏手上的一枚戒指，身体便迅速变化，从强大的死亡骑士变成了普通的人类壮汉。
固化了变形术的戒指，相当奢侈的装备。
不是说变形术有多厉害，相反，这个法术很普通。只是能进行固化魔法的装备材料都很贵，用来固化一个变形术，在安柏修看来就跟用黄金做成烟灰缸一样奢侈。
这位无头哥，就算私房钱全部没了，身上依旧散发着令人羡慕的富贵之气。
变形之后的无头哥先得很普通，就像是个落魄潦倒的中年冒险者，不过要是仔细观察，便会察觉到他不时流露出来的铁血气息。
不愧是能从莱恩帝国数千圣武士中杀出重围的厉害人物。
“好了，我自己去喝酒，你不用管我。”
无头哥大概也是压抑久了，说完这句就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那速度快得安柏修都没能反应过来。
“这是压抑了多久啊，连喝杯酒都这么着急。唉，堂堂传奇强者竟然还怕老婆，果然婚姻才是真正的坟墓。”
安柏修只是感慨了片刻，接下来就没时间管无头哥的事情了，因为凋亡蔷薇已经发来消息。
【凋亡蔷薇：不得不说，你这个灵佣的设计很有创意。如果老师还在，他肯定会很高兴，谢谢你。】
安柏修能够从文字里面读出一丝悲伤的感觉。
【迪迦·奥特曼：你满意就好。】
【凋亡蔷薇：虽然还有些许可以调整的地方，不过整体都很满意，几乎完全符合我的要求。只不过，你没有办法自己生产活体水银溶液吧，如果想要大批量制造这种水银灵佣，你需要向炼金之城订购大量的活体水银溶液。】
【迪迦·奥特曼：不错，不过不用担心成本，炼金之城有赝品的活体水银溶液，价钱会便宜很多。】
【凋亡蔷薇：不，你低估了我需求的数量。我至少需要十万个水银灵佣，一旦你要购入这么大量的活体水银溶液，炼金之城一定会有所察觉，很容易会调查出我和你的交易，那莱恩帝国很有可能就会有所防备。】
十万？！
安柏修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他可是准备将这种水银灵佣卖五万一个的，要是全部不打折，那将是五十亿金币，让炼金之城那群穷疯了的炼金术师知道怕是什么都做得出来。这笔巨款足以让炼金之城无视契约，直接将安柏修的城堡给拆了。
而且这个数量的水银灵佣，凋亡蔷薇不会是真的准备跟莱恩帝国开战吧，那可是一场必输的战争啊。
【迪迦·奥特曼：那确实没办法了，我没办法订购这么多活体水银，只能试着自己繁殖了。水银灵佣是一个完整的种族，拥有自行繁殖的能力，只不过时间会很长，而且需要大量的金属。】
【凋亡蔷薇：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时间不是问题，我会帮你解决金属饲料的问题。】
【迪迦·奥特曼：用传送阵转移金属这种低附加值的货物，成本会很高，大量订购矿石的话，也容易被炼金之城察觉。】
魔法某种程度上是万能的，但成本无法忽略不计，贵重物品用魔法传送阵可以，但价值低数量大的货物，用传送阵就过分奢侈了。
【凋亡蔷薇：不需要，我会将矿石的价格在短时间内打下来，到时候应该会有矿场破产，我再给你一笔资金将矿场买下来就行了。】
安柏修：……
姐姐你究竟多有钱啊？
打压整个区域的矿石价格，这就是富婆的境界么？
第41章 断罪骑士的复仇
金碧辉煌的宫殿，这是莱恩帝国的枢律裁判所，《传奇魔咒》的主编詹姆斯·沃森正坐在案桌前，仔细审阅着厚厚的一堆报告。
或许这个时候应该称呼他为莱恩帝国的最高裁决沃森阁下。
主编只是兼职，詹姆斯·沃森的主要工作还是审判国内那些异端。
莱恩帝国的唯一合法信仰是晨曦之主，其他任何在莱恩帝国境内祭祀其他神灵的行为都是异端。
但最近莱恩帝国扩张了不少地盘，许多新加入的自由民并不能马上适应这种严苛的信仰法律，还保留着对旧神的信仰。
但这些都是人类，属于可以教化的同胞。詹姆斯·沃森并没有一股脑将所有人送上火刑架，而是很仔细地阅读送来的调查报告，为不同地区不同情况的新领地制定信仰宣传计划。
或怀柔或严厉，都是明确而有效的针对性手段。
这些工作看着繁重，但对詹姆斯·沃森这位从基层牧师做起的虔诚信徒来说已经驾轻就熟了。他相信再过几年，这些地区的人类都会变成坚定的光明信徒。
对旁人来说需要十天半个月才能解决的问题，詹姆斯·沃森只需要大半天就可以处理妥当，这也是他能够稳坐最高裁决这个职务的原因。
等到正式工作忙完了，詹姆斯·沃森才会开始兼职审稿的工作，不过他一般都将这种审核工作当成是娱乐调剂，看看哪些异端写的文章，然后狠狠的拒绝，对他来说就是最令人开心的游戏。
随手在几篇矮人和精灵的稿件上写了拒稿的理由，詹姆斯·沃森却被一份奇怪的文章吸引了目光。
《我的圣武士朋友艾伦——浅论信仰对年轻人的影响》
“这是什么东西？”
一看这个标题就知道投稿的是《传奇魔咒》的副刊，这些更像是花边新闻和编造故事的小说最近也是非常流行，詹姆斯·沃森平时并不是很在意这种东西，销量再多也不能跟《传奇魔咒》的正刊影响力相比。
詹姆斯·沃森甚至希望那些异端多写副刊的花边小说，就这样一直堕落下去，让《传奇魔咒》成为真正的人类魔法学术瑰宝。所以詹姆斯·沃森对副刊的审批非常宽松，一般都是随便看一眼就通过。
但这个名字——圣武士艾伦？
詹姆斯·沃森望向文章的作者，威廉·哈维，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名字，不是化名就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但只刚看了个开头，詹姆斯·沃森就脸色一变。
只见这位最高裁决眉头紧皱，摩擦起自己的戒指来，一道光幕在眼前展开，但本来应该清晰的通讯画面，此时只有大片闪烁的电光。
这本来是跟儿子艾伦的通讯戒指，可以随时随地进行交流，现在却失去了联络。
这篇文章应该不是假的，他的儿子艾伦·沃森真的被俘虏了，而且是被一只巫妖俘虏。
詹姆斯·沃森再次拿起那篇文章，仔细阅读上面的每一句话，很快就变得脸色铁青。
这篇文章将詹姆斯·沃森塑造成一个毫无理智的偏执狂信徒，用扭曲的光明教义给儿子洗脑，还有各种不人道的手段来折磨别人的身体和理智。如果仅仅是这样歪曲事实便算了，詹姆斯·沃森这辈子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污蔑与中伤，区区一篇文章对他不会有什么影响。
真正令詹姆斯·沃森愤怒的是这篇文章以另一种角度分析了晨曦之主的信仰，作者用旁观者的角度表示，晨曦之主跟其他神灵并没有多少不同。光明之主也好，自然之神也好，教义类似，信徒行事方式类似，就连仇敌似乎都差不多，都是仇视亡灵，但晨曦之主的信徒排外性比德鲁伊更严重。
作者认为，这是一种对晨曦之主的亵渎，是对光明教义的曲解，莱恩帝国在这种扭曲的信仰之下正在创造无数悲剧和纷争，这是詹姆斯·沃森这位最高裁决为了满足个人野心造成的结果。
这样的分析角度，让詹姆斯·沃森脸色非常难看，因为莱恩帝国最近正在积极对外扩张，这自然避免不了战争。这篇文章的论点很扯淡，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论据，但充满了阴谋论的气息，而读者最喜欢的就是阴谋论。
詹姆斯·沃森很确定，这篇文章一旦发出来，这样的阴谋论必定会迅速流传，莱恩帝国将会陷入不利的舆论环境。或许不一定对战场结果有影响，但这绝对是不利状况。
然而，如果不让这篇文章登刊，他的儿子艾伦恐怕就要丢掉性命。
“明明让他去银月高庭，怎么跑到炼金之城去了？这混小子，难道也是听说了那个不知所谓的预言？”
詹姆斯·沃森恨不得将艾伦抓到面前狠狠地教训一顿，圣武士的外出历练早有安排，这小子肯定是自己改了计划，直接跑到炼金之城了。
炼金之城的下水道存在成神的宝物，这个预言很早就在莱恩帝国有所流传，但詹姆斯·沃森这种传奇强者不屑一顾，按道理说艾伦这小子也不是没见识的人，怎么会相信预言跑到炼金之城。
不过现在纠结这个已经没有意义。
“愚蠢！鲁莽！不知天高地厚……”詹姆斯·沃森狠狠地骂了几句。
作者已经写得很明白了，如果想要艾伦活命，就刊登这篇文章，然后用评语回复愿不愿意支付赎金。赎金不是问题，区区几百万金币而已，但这篇文章对帝国的影响太大，绝对不能发表，否则他就是帝国的罪人了。
沉吟片刻，詹姆斯·沃森用悲伤的语气说：“艾伦，原谅我。”
詹姆斯·沃森伸出手掌，按在桌面的一块水晶上。圣洁的光明一闪，一位身穿银白色盔甲的圣武士出现在詹姆斯·沃森的面前，这位圣武士无比恭敬地单膝下跪。
“最高裁决大人，请吩咐。”
“从断罪骑士团挑选十人，前往炼金之城寻找我的儿子艾伦，如果他活着，就尽量将他救回来，如果救不回来，那就将绑架艾伦的巫妖彻底消灭。都谨慎些，你们有可能面对一位传奇位阶的亡灵。”
圣武士无比自信地说：“大人放心，我们断罪骑士团就是为了对付传奇而建立的，当年那场耻辱，绝不会重新上演。”
听到当年的耻辱这个说法，詹姆斯·沃森不禁想起那个传说，在自己还没出生的时候，莱恩帝国曾经派出整个圣武士军团追杀一位无头骑士，只是结果非常惨烈，圣武士军团伤亡惨重，那个无头骑士直接杀出帝国，最终消失无踪。
这是铭刻在帝国耻辱柱上的重大历史事件，也是从那次耻辱的追杀任务之后，帝国成立了断罪骑士团，专门用来针对传奇亡灵这种特殊的敌人。只可惜断罪骑士团成立了许多年，那些老一辈的圣武士没等到一雪前耻的机会，全部都已经魂归光明神国。新一代的断罪骑士们天天都咬着牙苦练，就是为了有一天可以帮前辈们报仇雪恨。
虽然这次面对的不一定是当初的仇人，但能够对付一个传奇亡灵，也是断罪骑士团梦寐以求的挑战。
就用这个亡灵的灵魂作为献给晨曦之主的祭品，愿那邪恶的灵魂可以得到净化。
詹姆斯·沃森站了起来，紧握着拳头说：”记住，不管对方提出什么条件，都不要答应。莱恩帝国，从不接受威胁。”
“遵命，最高裁决大人。”
第42章 亡灵的集会
幽暗地域，那是深藏大地之下，比九大王国加起来还要庞大的区域。在这个常年不见天日的地方，只能靠着地底特有的发光苔藓和晶石作为照明。
但这么恶劣的环境里面却生活着许多地表难得一见的种族。
像是卓尔精灵，地底侏儒，灰矮人，蕈人等等，都十分适应这个特殊的环境。
但要论适应性，这些种族都比不了亡灵。
因为亡灵不需要呼吸，不需要食物，免疫绝大部分的毒素，所以在这些地底种族都无法生存的更恶劣的地区，亡灵可以生活得很滋润。
在幽暗地域的某个区域，有一个巨大的全是水银的湖泊。
湖面反射着幽光矿石的光芒，熠熠生辉灿如繁星。
但如此美景却有着可怕的危险，无处不在的水银蒸汽对绝大部分物种来说都是剧毒。只有亡灵可以在着湖边生活，建立起巨大的城堡，开采那些珍贵的矿石。
华丽的城堡之中，高贵的亡灵女王正仔细地翻阅着账本。她的皮肤苍白而洁净，嘴唇与眼眸却是猩红的颜色。她就是凋亡蔷薇，悼亡诗社里面的大富婆。
按种类来算，凋亡蔷薇也是一位巫妖。当初还活着的时候，凋亡蔷薇被莱恩帝国一路追杀，逃到幽暗地域的水银湖，最后被迫跳入湖中。
摩尔根大师将她的尸体和灵魂从水银湖中带出来，协助她转化为巫妖。凋亡蔷薇的身体每一寸肌肉和骨骼都被水银渗入，所以她的肉身并没有腐朽，看起来跟常人没多少区别，而且这样的身体比普通的骨头架子要坚固得多。
随后，凋亡蔷薇就一直跟随摩尔根大师学习亡灵法术，跟着他重回地表，在沙漠王国建立了自己的法师塔。
后来，摩尔根大师被莱恩帝国的圣武士斩杀，凋亡蔷薇不得不重新回到幽暗地域，回到这片水银湖。
然后凋亡蔷薇花了许多年月，终于在这里建立了属于自己的亡灵国度。
一开始很艰难，小小巫妖孤身一人，要在那些地底种族里抢地盘。凋亡蔷薇好几次差点灵魂之火都要彻底泯灭，靠着巫妖的不死特性和水银湖的地利才支撑下来。
然后就是无止境地征战，卓尔精灵、灰矮人、蕈人……无数死亡让凋亡蔷薇建立起庞大的亡灵军队，最终将附近的其他种族都打到近乎灭族。
卓尔精灵是第一个求饶的，与凋亡蔷薇签订了近乎卖身的契约，成为了她的附庸。灰矮人紧随其后，只不过犹豫太久，只能成为奴隶。
蕈人则是付出重大伤亡之后远走他乡，彻底放弃了自己的地盘。
凋亡蔷薇打下了一个庞大的王国，领地范围差不多有四分之一个莱恩帝国那么大。
凋亡蔷薇之所以敢跟安柏修开出几十亿金币的合作，正是因为她的领地里有着极为丰富的矿物资源。数以百万的亡灵日夜不停地挖掘矿石，让凋亡蔷薇积累无数财富。凭借庞大的矿石贸易量，凋亡蔷薇想要控制九大王国的矿石价格并不困难，只要她愿意付出一些代价。
或许对凡人来说这是无法想象的恐怖亏损，但对凋亡蔷薇来说，金钱只不过是实现愿望的道具，而她的愿望就是毁灭莱恩帝国。只要能够达成这个目标，她会不惜一切代价。
仔细计算过矿石的行情之后，凋亡蔷薇大笔一挥，将账本递给卓尔精灵侍女。
凋亡蔷薇平静地说：“将下个月的矿石出口价格压低，扩大了出货量，具体数额按照我计算的结果来。”
黑皮肤的精灵侍女恭敬地回答：“遵命，女王陛下。”
凋亡蔷薇挥挥手让侍女退下，然后自言自语地说：“这数量的倾销足够让九大王国的矿石价格受到冲击，在短时间内迅速下降。以炼金之城的经济状况，那些小矿场破产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到时候，再给他转三百万金币，应该够他盘下一个小型矿场了。可惜了，要是他愿意来到我王国给我做事，又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凋亡蔷薇对安柏修的设计很满意，也很欣赏这位后辈的聪明才智。只是当她发出邀请，希望安柏修可以搬到幽暗地域时，安柏修很果断地拒绝了。
至于安柏修给出的理由，那也是非常的直接——钱不够。
数十亿金币可以买他的长期合作，还可以让他放弃其他工作，优先跟凋亡蔷薇合作，但想要让安柏修彻底臣服，这点金币可就远远不够了。
一个只会耕田，一年赚不了一个银币的自由民，想要将他买成奴隶也得付出百倍价格。
一个能赚数十亿金币还寿命无限的巫妖，买断的价值就不止百倍了，安柏修开出的价钱连凋亡蔷薇都拿不出来，或许要将整个莱恩帝国的财富拿出来才能让安柏修甘心臣服。
但凋亡蔷薇并没有死心，亡灵的寿命无限，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骨龙都能跟无头骑士结婚，吸血鬼都能跟人类结合，只要有足够的耐心，总会找到机会让安柏修甘心为她卖命的，又或者，入赘到自己的王国也可以。
说起骨龙和无头骑士，凋亡蔷薇拿出了亡灵法典，翻开群聊发了个消息。
【凋亡蔷薇：苍骨妹妹，最近你家那位还老实吗？】
原本想跟这位骨龙家的大小姐打听一下，要如何降服一个强大又心高气傲的传奇亡灵。
没想到这位骨龙大小姐的回答令凋亡蔷薇意外。
【苍白的小骷髅：那个没良心的混蛋，他竟然离家出走了！我一定要将他抓回来，用尾巴狠狠地抽他一顿！】
【凋亡蔷薇：啊？离家出走？龙墓远离大陆，他能跑到哪里？】
【苍白的小骷髅：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是通过传送阵跑掉的。我猜，一定跟那个迪迦·奥特曼有关，我要去炼金之城找这个没良心的混蛋！】
凋亡蔷薇思考片刻，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便发消息说。
【凋亡蔷薇：我陪你去。正好，我也想跟迪迦小弟见上一面。】
第43章 加雷斯的被动能力
安柏修脚不沾地，在领地巡视了一圈，然后发现一切都很正常。
那些前来投奔的人类已经建好了各自的房子，开荒也已经有了成果，在魔法药剂的帮助下，再过几天就能实现第一次收获，而且估计是一场大丰收。
人类们计算着需要上缴的粮食，然后发现日子果然比之前好多了，看着快要成熟的麦子，心里的不安也消散了大半。
经过上次的战斗，豪猪骑士等领主损失惨重，他们也不敢再打安柏修的主意，反而将目光放在同伴身上。当时又三位领主死在战场上，回去之后也不知道豪猪骑士等人商量了什么计划，正在迅速蚕食着三个领主的地盘。
安柏修不清楚豪猪骑士用的是什么借口，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赚回损失，只知道近些日子又有大量的自由民出逃，直奔他这个巫妖的领地。
如今领地人口已经超过了三百，算是个不小的数目了。
突然增加的人口并没有让安柏修感到麻烦，因为劳尔已经变成了一个称职的管理者。
安柏修有点感慨，果然苦难最能磨炼人。曾经那个大字不识，慌不择路跑到自己领地的劳尔，现在已经有了几分人类执政官的气度，将这几百人管理得井井有条。
领地的发展已经走上正轨，完全不需要安柏修担心。
至于那三个俘虏，也没让安柏修烦心。
哈维在牢房里面安静地看着书，已经将这里当成家一样，让安柏修考虑房租的问题。艾伦和他的牧师伙伴例行祈祷和囚徒健身，生活相当的自律。毕竟圣武士说话算话，说了安心做个俘虏，就不会给安柏修搞小动作。
这一点，安柏修是很佩服的，能够说到做到的人很少。
然后安柏修又去了伊莎贝尔的实验室，发现这小姑娘的炼金术水平又有了明显的提升，许多难度更高的药剂都可以让她来配备了，安柏修很满意地奖励了她一枚附魔戒指。
这是从光明牧师身上薅下来的装备，只可惜有种族限制，只有人类能用。给伊莎贝尔正好，这戒指上固化了一个治疗术，每天可以使用一次，能够愈合外伤和治疗常见疾病。伊莎贝尔现在辅助她的哥哥管理那些自由民，治疗术比其他攻击型法术更有用。
巡视完领地，安柏修又拿出了自己的命匣，仔细保养了一番。
然后，他很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闲下来了。
曾经天天忙得脚不沾地，永远有做不完的实验，永远是金币不够花的状态。但在跟凋亡蔷薇谈好生意之后，对方的第一笔货款已经打过来了，安柏修的库房总算是充盈起来。
但第二阶段的活体水银培养工作还没能开展，这需要大量的金属矿石，要等到凋亡蔷薇那边开始行动安柏修才有可能将破产的矿场收购。
这就让安柏修突然空闲下来了。
这对巫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没有肉体的限制，也就没了那些世俗的欲望，安柏修必须找点什么事情做，不然他会感觉到远超凡人百倍的无聊和空虚。
“要不，去数一遍金币？”
安柏修想了想，觉得这种行为很愚蠢。
金币再怎么数也不会变多的，作为一个理性的巫妖，应该享受赚钱的过程，同时享受花钱的过程。
安柏修思考了一下，决定去找无头哥喝酒。
毕竟人家都给了几十万金币的见面礼，自己这个主人家不好让无头哥天天在外面自己一个人招呼自己，总得尽一尽地主之谊。
变形术往身上一套，安柏修便离开了古堡，朝着炼金之城飞去。
又是一段时间没来，安柏修隐约觉得炼金之城更加萧条了，倒闭的店铺比之前更多，路上的行人更少，表情也更加凝重。偶尔还能看到不少人举个牌子站在路边找工作，什么家里已经吃不起饭，有老人孩子要赡养之类的。
“这情况，不对劲啊，那群炼金术师一直没有跟银月高庭谈妥吗？”
在安柏修的预计里面，炼金之城再怎么发疯，也不可能一直保持这种疯狂的物价。这是国与国之间的贸易，有些时候不单纯是经济问题，更是国力的竞争。炼金之城不可能眼睁睁看到自己经济崩溃而什么都不做，平时花那么多钱维护的魔偶机械军团现在不用，难道等没钱维护的时候当废铁卖么？
魔偶军团直接开往银月高庭，给点军事威胁，逼迫他们到谈判桌上聊聊，这才是正确的操作吧，怎么完全听不到任何相关的动静。
“炼金术师议会虽然平时就很疯狂，但也不是傻子啊，真想不懂。”
安柏修带着满心疑惑，又来到了冒险者聚集的南十字大街，来到了那家铁渣余烬酒吧。
一进门，安柏修就看到了自己要找的无头哥。
化身人类冒险者的无头哥正跟一位身高两米的兽人在拼酒，大杯燃着火焰的烈酒被两人灌进嘴里，兽人被烫得龇牙咧嘴，但还是坚持着将酒液灌进嘴里。无头哥则是轻松许多，脸色不变将这脑袋大的酒杯清空，甚至没让酒水洒出半点。
一杯过后，那兽人已经摇摇欲坠，无头哥却已经拿起了第二杯，再次一饮而尽。兽人在观众们的呐喊中拿起第二个酒杯，但喝到一半就倒下了，烈焰顺着酒水覆盖了他的全身，将他烧得哇哇乱叫。
围观的观众看得相当兴奋，一个个嗷嗷叫着为无头哥欢呼。
安柏修看得无语，你一个亡灵跟别人拼酒，这不是欺负人么？
无头哥笑得像个孩子，将酒杯狠狠砸在桌子上，大声地说：“我赢了，今天我请客！”
“万岁！”
“赞美你，我的朋友！”
“加雷斯！加雷斯！”
……
在所有客人高呼无头哥名字的时候，安柏修选了个安静的角落，对那位熟悉的兽人酒保说：“来杯麦酒。”
“奥特曼大师，有些日子没来了啊，请稍等，马上就好。”
兽人酒保还是那么的优雅，倒酒的动作细腻得不像一个兽人。
“这是什么情况？”安柏修指了指被众人围绕的无头哥，
兽人酒保看了一眼无头哥，感慨说：“你问加雷斯，这老哥可是个有趣的人，我很多年没见过酒量这么好性格这么豪爽的客人了。”
“不，我说的是请客的事，赢了请喝酒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安柏修羡慕地说。
“不然怎么说他豪爽呢？嗯，虽然实际上是我们老板出钱。”兽人酒保用眼神示意，
老板？
安柏修顺着兽人酒保的眼神，望向酒吧的另一个角落。
那里坐着一个火红皮肤的女兽人，健壮得犹如一头雄狮，然而她望向无头哥的眼神却能够用媚眼如丝来形容。
这……无头哥是被这个女兽人包养了？难道无头哥的传奇恩惠是百分百被富婆包养的魅惑术吗？
恍惚间，安柏修仿佛看到了骨龙一口龙息将这酒吧化为灰烬的惨烈场景。
第44章 外交手段
安柏修不是很想参与到别人的家务事上，但无头哥是来做客的，他于情于理都需要提醒几句。等到客人们美滋滋地喝着免费的酒水，安柏修这才挤开人群来到无头哥的身边。
“哟，迪迦老弟，你也来喝酒啊。”无头哥热情地搂着安柏修的肩膀，给旁边那雄狮般的女兽人介绍说：“这位是我兄弟。”
女兽人露出娇羞的表情，对安柏修说：“迪迦·奥特曼大师，我听过你的名字，上一次在这里用三句话就坑了莱恩帝国的圣武士好几千金币，这手段令人佩服。我是这家酒吧的的老板，奥娜·地狱火。”
地狱火，这个姓氏安柏修似乎听过，应该是在兽人里面某个挺有名气的部族。
果然，又是一个富婆。
安柏修礼貌睇跟这位酒吧老板打了个招呼，然后便拉着无头哥坐到一边，小声地问：“大哥，你这几天都做了什么？你可是结了婚的男人！”
无头哥打个酒嗝，满不在乎地说：“那又怎么了，我什么也没做啊，我只不过是来喝个酒。已婚男人就不能出来喝酒了吗，亡灵之神在上，我脑袋都没了，喝个酒的权利都没有吗？”
“就是喝个酒？你都将那女兽人喝到眼神拉丝了！”
安柏修可不相信什么只是喝酒，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位奥娜·地狱火女士恨不得将无头哥吃干抹净。
“奥娜……她是个好女人，不过，我只是将她当成妹妹。”
好经典的渣男发言，在安柏修穿越之前，说这种话的人容易被菜刀捅死。
“加雷斯，我对你的感情生活没有意见，但你要想想，一旦你的妻子知道了，恐怕会引来一场战争。”
骨龙大小姐的愤怒，炼金之城都需要全力以赴应对，一不小心半座城市都要变成废墟，说不定安柏修的领地都会化为灰烬。
听到安柏修提起自己的妻子，无头哥又给自己灌了一杯酒，感慨着说：“我现在开始觉得，这场婚姻或许是一个错误。”
安柏修没有给出任何回应，这根本不是他能够讨论的话题。
在转化成巫妖之后，安柏修的心脏都不跳了，更不会有那种影响思维的荷尔蒙分泌。曾经的感情经历在数百年的时光磨蚀之下只剩下淡淡的印象。抛弃了这喜怒哀乐，换来孤寂的永生，这笔交易未必是亏了，但安柏修也慢慢感觉到其中的副作用。就像是现在，他只能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单纯用逻辑进行分析。
安柏修甚至都无法理解无头哥跟他的骨龙老婆究竟是什么状况，他们可不仅仅都是亡灵，连物种体型都差距巨大，这都能结婚，只能说爱情真的很神奇了。
或许，两人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吧。
但不等无头哥给安柏修抱怨自己的婚姻生活，酒馆的大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身穿金红色长袍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两个全金属构装机器人，这是炼金之城的魔偶傀儡。
一看这人的打扮，酒吧里面的人都放下了酒杯，紧张地看着他。
这身金红色长袍，是炼金之城的理政官。
得益于炼金术师议会对学术上的专注，炼金之城的行政架构很简单，从上到下只有议会会员和理政官这两个级别，全部都是由炼金术师担任。
理政官负责了民生、行政、军事和律法等等一切实际工作，大概只有他们内部的人能分出谁是管哪个部分的，反正在外人看来都是一样，完全分不出区别。
但炼金之城的人都对理政官有一个共识，这群人出现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
炼金术师更喜欢躲在自己的实验室里面摆弄那些瓶瓶罐罐，每次出门工作都是板着一张脸，像是所有人都欠他们几百万金币一样。而不到迫不得已的状态，理政官宁愿远程操控魔偶傀儡干活，也不会主动出现在人们的面前。
现在，这个理政官黑着一张脸走进这家酒吧，很显然是有非常麻烦的事情需要理政官出面处理。
在场的客人有九成都是冒险者，而冒险者有九成都是干过违反乱纪之事的，所以见到理政官出现，每个人都很紧张，生怕是来找自己麻烦的。已经有两个卓尔精灵在看到理政官出现之后，悄悄地靠近窗户，准备从这里爬出去。
这位理政官昂着头，对这些客人的目光毫不在意，笔直地走到吧台前，拿出了两瓶魔法药剂，然后对那兽人酒保说：“我今天是来调查一个失踪案的。左边这瓶，是威力强大的吐真剂，喝下去有可能造成大脑受损，变成白痴。右边这瓶，是测谎药剂，喝下去之后，如果撒谎就会被腐蚀掉内脏，你自己选一瓶喝下去。”
兽人酒保看着这两瓶颜色诡异的药剂，求助地望向自己的老板。
奥娜·地狱火站了起来，走到这位理政官面前，商量着说：“这位大人，我们一直在合法经营，你想要调查什么，直接问就行了，我们一定配合，没必要用这么激烈的审讯手段。”
这位理政官只有奥娜肩膀那么高，但面对这如同雄狮的女兽人，他依旧保持着冷漠。
“这次是莱恩帝国官方提出的外交事件，关乎两国之间的外交关系，没有宽容的余地。选一瓶喝下去，否则我会以不配合理政官调查工作将你们全部送进监狱。”
理政官这话说得斩钉截铁，让奥娜那张狰狞的脸都皱成一团。
无头哥将手上的酒杯放下，对酒吧老板说：“奥娜，需要我帮忙吗？”
奥娜对无头哥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然后说：“没事，加雷斯，我能处理。”
无头哥无奈地耸耸肩，安柏修则是松了口气。
这个理政官运气不错，差一点就要被锤成肉酱了。
奥娜对兽人酒保说：“说实话，不要隐瞒。”这意思就是让他选那瓶测谎的药剂，只要不撒谎，那应该不会出问题。
酒保很无奈，但也只能咬着牙将测谎药剂给喝进去。
等到他喝完这瓶测谎药剂，理政官才开口询问说：“几天前，有没有一个叫艾伦·沃森的圣武士来过？”
听到这个问题，安柏修也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外交手段？这么玩是吧？
第45章 政治筹码
当理政官问出艾伦这个名字，安柏修多少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莱恩帝国比他想象中更加强硬，明明给点钱就能解决的事情，偏偏选择了这种最决绝的手段。
那位詹姆斯·沃森主编是真的一点不在乎儿子的死活啊。
兽人酒保听到了这个问题，还没回答，眼神就没忍住，朝着安柏修的方向看了看。
这个年轻的理政官是个十分敏锐的人，马上发现了这一点，转头望向安柏修，然后说：“看来你也是当事人，来，你也喝。”
说完这句，理政官又拿出两瓶魔法药剂放在吧台上。
这理政官说话完全是命令式的，完全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在炼金之城，理政官就代表了绝对真理，不容任何反驳。
无头哥呵呵一笑，对安柏修说：“迪迦老弟，要帮忙不？”
理政官听到无头哥的话，冷笑说：“想拒捕？那我正好省事，将你们关进去就不用我来审问了，我也可以回去做我的实验。”
只是一句话，直接定义为拘捕，这个理政官完全没有给别人解释的机会，直接控制身后的魔偶傀儡朝着无头哥和安柏修走去。
体型巨大的机器人喷着蒸汽，一步一震地走来，伸手就朝着无头哥抓过来。
这种魔偶傀儡力量强大，连岩石都可以捏到粉碎。
酒吧众人都是远远避开，生怕这些魔偶傀儡会连累到自己。
这位理政官很满意别人的表现，在炼金之城，他们这些炼金术师的话就是规矩，想要在这个地方生活，就要无条件听从他们的命令。
那些连最基础炼金术常识都没有的普通人，只不过是这座城市里面的寄生虫。就像是莱恩帝国歧视一切异端那样，炼金之城也歧视这些来炼金之城讨生活的“下等人”。
在理政官眼里，无头哥只不过是个衣衫褴褛的落魄冒险者而已，敢出言不逊下场自然就是关进大牢里面。
只是，结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魔偶傀儡伸出钢铁手臂，捏住无头哥的肩膀，想要将他拿下，结果却像是面对一座巍峨的高山，机械核心都发出超载的轰鸣，无头哥依旧纹丝不动。
无头哥不屑地说：“就这？按摩都嫌力气小啊。”
理政官瞪大了眼睛，他并没看到无头哥有使用魔法的迹象，但这魔偶傀儡的力气足以扭曲钢铁，怎么可能连一个人也拉不动。
安柏修也叹了口气，原本他不想将事情闹大的，但既然都已经对自己的客人动手了，那绝对没有妥协的可能了，不然以后在悼亡诗社怎么混啊？
两道雷霆从安柏修的手中射出，将这两个魔偶傀儡电得浑身颤抖，冒出大片黑烟。
一下子报废两架魔偶傀儡，让那个年轻的理政官吓了一跳。
这可是炼金之城的荣誉出品，有着良好的魔法抗性，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被电成废铁？
“你们竟然真敢反抗？！你们这是公然违反炼金之城的律法，现在停下你们的违法行为，我可以考虑从宽处理，否则你们必将受到严厉的惩罚。你们难道要与整个炼金之城为敌？！”
现在只有强大的炼金之城可以给他一点安慰，希望可以靠这个名头吓唬住两人。
但安柏修却平静地拿出了一枚徽章，放在这个理政官的面前。
“这……这是……”理政官的眼睛瞪得老大，然后惶恐地跪在安柏修的面前，慌乱地说：“十分抱歉，是我鲁莽冒犯了阁下，请阁下原谅。”
无头哥惊讶地说：“哟，老弟你在炼金之城还是个官？”
安柏修摇头说：“不是，这是杰出学者徽章，我给炼金之城贡献过几份魔法药剂的配方，这算是一个荣誉称号。”
无头哥奇怪地说：“不是实权的官员，那他怕什么啊？”
“在炼金之城，知识高于种族、信仰和法律，除了炼金术师议会，其他人无权对杰出学者进行审判，而我只需要一封信就能让他无法加入任何一个炼金术实验室，直接断了他的前程。只可惜，这徽章就是个象征意义，很难变现。”
听了安柏修的解释，无头哥忍不住说：“这比莱恩那群宗教疯子的价值观还扭曲啊。”
安柏修十分赞同，宗教歧视还是职业歧视都一样扭曲。
原本紧张地站在一旁的女兽人老板激动地走到无头哥身边，满含担忧地说：“加雷斯，你的手还好吗？”
安柏修看着这位女兽人在无头哥的胳膊上捏来捏去，也不知道她是真的担心还是趁机摸两把。
安柏修没理会这边的狗血，拿起那瓶测谎药水对理政官说：“喝下去，我有些事情要问你。”
“这……”
理政官看着药剂瓶子，露出迟疑的表情。
“你应该很清楚，我现在杀了你，只要给炼金之城写两篇论文就能免罪。”安柏修说。
这话略有些夸张，至少得是能够刊登在《传奇魔咒》上的论文才能抵偿杀死理政官的罪名。不到万不得已，安柏修是肯定不会这样做的，论文所需的数据都是通过实验得来了，成本可高了，白送给炼金之城那不亏到吐血？
但这位理政官不知道，他只知道安柏修说的话是对的，杰出学者的论文确实远远比一个理政官的性命值钱。
他无力反抗，只能将这瓶测谎药剂喝下去，苦涩的味道让他整张脸都皱成一团。
安柏修确认药剂已经生效，这才对他说：“莱恩帝国发了什么公文，要让理政官出面调查那个圣武士的行踪？”
“我知道得也不多，听说这个叫艾伦·沃森的圣武士是莱恩帝国最高裁决的儿子，所以莱恩帝国不仅提前发出外交文件让我们协助调查艾伦·沃森失踪，还已经派出了使团，正在赶来炼金之城。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必须要找到这个艾伦·沃森，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使团？是那个最高裁决亲自来？”安柏修追问说。
“那倒不是，不过使团的身份也很高，是隶属于枢律裁判所的断罪骑士团，仅次于莱恩皇帝的近卫禁军。所以几位议员也非常重视，已经派出大量的理政官在四处寻找，我也只是其中一个。”
“断罪骑士团？加雷斯，你听过么？”安柏修问无头哥说。
无头哥正享受着女兽人的按摩，听到安柏修的问题，摇头说：“我也没听说过，当年……咳咳，反正我唯一认识的就是莱恩帝国的皇帝禁军。”
“好吧。”安柏修转过头对这个理政官说：“你们不用调查了，告诉议会，艾伦·沃森在我的手上。想聊的话，让议会派人来找我。”
安柏修没准备隐瞒，他坑了艾伦·沃森五千金币，这位圣武士又以雇佣兵的身份参与了之前的战斗，这些都是不可能隐瞒的，既然这样，索性就跟炼金之城直接谈判好了。
詹姆斯·沃森这老家伙是铁了心不出钱了，但或许可以将艾伦·沃森买给炼金之城，挽回一点点损失。
莱恩帝国最高裁决的亲儿子，对安柏修来说就是个普通的俘虏，但对炼金之城来说，或许是个不错的政治筹码。
第46章 我也想试试
荒野之上，一支银白色的队伍正在策马狂奔。
不管是他们身上的盔甲，还是胯下的坐骑，都散发着星星点点的神圣光芒。
这就是莱恩帝国的断罪骑士团，由高阶圣武士组成的特殊部队，就连他们的坐骑都是通过神术召唤出来的天界战马。
他们都已经放弃了自己本来的名字，只用代号相互称呼。
负责带队的圣武士名为繁星，他已经带着断罪骑士团狂奔了三天三夜，只是想要用最快速度赶到炼金之城。
这是断罪骑士团成立以来，第一次有机会直面传奇位阶的亡灵，他们每一个人都兴奋得久久睡不着，恨不得直接飞到炼金之城以圣光之名净化一切邪恶。
但两国之间隔着遥远的距离，莱恩帝国又跟其他国家关系都不太友好，断罪骑士团这种强大的武装军团不可能直接传送到其他国家境内。
繁星不得不带着队友绕了许多路，眼下只要再穿过眼前的峡谷，剩下就是一片坦途。不过根据情报，这个峡谷被一支庞大的豺狗人部落所占据。
豺狗人是受诅咒的扭曲生物，天生就是邪恶残暴的存在，霸占这个峡谷之后不知道屠杀了多少路过的人类。繁星早就做好了准备，准备将这个豺狗人部落给清除掉，作为对付传奇亡灵之前的热身。
虽然这个豺狗人部落数量上千，虽然他们已经狂奔了数天数夜，但繁星相信就凭他们十个人就足够将这些豺狗人全部干掉。
只是刚到峡谷外围，身旁的队友就开口说：“繁星，前面有些不对劲。”
繁星疑惑地仔细观察起来，果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眼前的峡谷，被一层淡淡的薄雾所覆盖。
“还没完全散去的死亡之云？”
作为亡灵的死对头，繁星对那些常见的亡灵法术非常了解，死亡之云就是大范围的攻击型亡灵法术。施法者可以创造一朵带有剧毒的云雾，覆盖在指定位置。
死亡之云又有另一个说法——屠城法术。
如果是多位死灵法师联手施法，可以创造出覆盖整个城市的死亡之云，在短时间内造成极大的杀伤效果。
但豺狗人没有成为死灵法师的天赋，自然不可能在自己家里释放死亡之云，也就是说曾经有亡灵法师来过这个峡谷，而且发生了战斗。
“展开毒素防护，我们冲进去看看。”
繁星一声令下，队伍中所有人身上都亮起魔法光芒，淡绿色的魔法纹路构建成盾牌的模样，让这些圣武士可以无视绝大部分毒素的影响。
然后他们便骑着天界战马冲入峡谷之中。
已经消散大半的剧毒云雾已经无法造成任何影响，但当他们冲进那峡谷中的简陋营寨，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密密麻麻的豺狗人尸体躺在地上，死状极为惨烈。
繁星跳下坐骑，警惕地检查这些豺狗人的尸体。
然后繁星就发现，这些豺狗人不仅仅是被毒死的，还有许多被武器贯穿身体，被蛮力撕下头颅，还有身体少了大半像是被食尸鬼吞噬……从这些细节可以得出一个结论，屠杀豺狗人的并非某个亡灵法师，而是一支庞大的亡灵军队。
“骷髅、僵尸、食尸鬼、死亡骑士、憎恶……好多高阶亡灵的痕迹。”繁星为自己发现的痕迹而感到担忧。
豺狗人并不是毫无准备之下被偷袭的，而是两支军队正面厮杀，这上千豺狗人几乎毫无还手之力被彻底干掉。
“继续往里面瞧瞧，这支亡灵军队再强大，也不可能一具骷髅都没有留下来。这可是上千豺狗人，这么庞大的部落，一定有术士，有首领……不可能没有反抗之力。”
繁星这句话像是给队友们解释，也像是给自己打气。
眼前所见的场景太过离谱，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一路朝着峡谷前进，所见的依旧只有豺狗人的尸体，最多只能从这些尸体的爪子和武器上找到些许腐败的血肉，大概是跟那些亡灵战斗留下来的。
但依旧是连半根骷髅兵的骨头都看不见，倒是在地上看到了不少巨大的马蹄印。这是成建制的死亡骑士发起冲锋，他们的梦魇坐骑可以无视崎岖的地形，直接撕裂豺狗人的部队。
可以看得出来，那些豺狗人术士还没来得及施法就已经被死亡骑士的长枪刺穿，然后被践踏成泥。
继续往前，总算是看到了一具支离破碎的食尸鬼尸体，大概是因为被彻底肢解了，所以并没有被带走。而在这些食尸鬼残骸附近则是百倍的豺狗人尸体，还有一只体型堪比灰熊的巨型豺狗人躺在尸堆上。
这显然是豺狗人部落的首领，光看这体型就有生撕虎豹的力量，但这位强大的豺狗人首领已经被掏空了身体，腹腔与胸腔的内脏全部消失不见，这是典型的食尸鬼攻击方式。
繁星仔细检查了一番，得出一个结论。
这个豺狗人首领是被死亡骑士的长枪洞穿身体，然后尸体被扔去投喂食尸鬼。
他生前没能对敌人造成任何伤害，因为他手上的巨斧没有沾染半点血迹。
至于那只被撕碎的食尸鬼，很有可能是食尸鬼们抢夺食物的时候自己打了起来，才出现了唯一的伤亡。
更令繁星感到震撼的是，那死亡之云是战后才施展的，目的大概只是懒得打扫战场。
“他们不是为了收集尸骸，也不是为了战利品，只是单纯的路过，而且看起来很赶时间，这群豺狗人很不幸地挡住了他们前进的道路。”
繁星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所有圣武士的表情都变得凝重起来。他们都是对付亡灵的专家，明白这个战场代表了什么。有一支庞大的亡灵军队从这里路过，朝着炼金之城的方向前进。
这支亡灵军队至少有数十位死亡骑士，数以千计的骷髅，还有食尸鬼等其他亡灵兵种，更重要的是里面有不少亡灵法师。
那么问题来了，是什么样的强者，才能够统领这样一支亡灵军团，强大到连这些豺狗人的尸体都不屑带走？
繁星望向炼金之城的方向，感觉这次任务比想象中更加困难。
“大家做好准备，这一次，我们要对付的传奇亡灵可能不止一个。”
繁星的提醒让所有圣武士都变得紧张起来，但很快就有队友提醒说：“这么庞大的亡灵军队朝着炼金之城方向前进，难道是准备攻打炼金之城？如果是这样的话，或许我们能够借助炼金之城的力量来对付这群亡灵。”
这个建议让繁星眼睛一亮，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办法。
“不错，我们加快速度，最好绕过这支亡灵军队，提前到达炼金之城！”
繁星拿出了一张群体飞行术的魔法卷轴，没过多久，这群圣武士便像是流星一样从天空中掠过，非常小心地避开了地上行进的庞大亡灵军队。
只是他们没有发现，在更高的天空之上，有个极为庞大的阴影藏在云层之中，等到他们远离之后，云层中才探出一只硕大的龙头。
身长三四十密度巨大骨龙从天而降，落在一顶巨大的马车前。这通体白银打造的马车由十六匹地狱梦魇拉着，犹如小型宫殿，显得无比尊贵与奢华。
骨龙对着马车低声咆哮：“蔷薇姐姐，为什么不干掉这群讨厌的圣武士？”
马车中传来清冷的声音，回答说：“你不是说，当初你在莱恩帝国救了加雷斯，所以他才爱上你的么？
“我，也想试试。”
第47章 预言未来
事情的发展出乎安柏修的意料之外，他只能拉着无头哥回到了自己的城堡。
被打断了喝酒兴致的无头哥只能将注意力转移到艾伦·沃森这个圣武士身上，美其名曰：“看看新一代的圣武士有没有变得更厉害。”
安柏修只来得及提醒一句：“别弄死了。”然后他就开始忙碌起来。
按照炼金之城的习惯，那个倒霉的理政官将消息汇报上去之后，至少需要五个小时才能让炼金术师议会的成员收到消息，然后等他们商量好谁来跟安柏修谈判，估计又要一两个小时。
安柏修还有七个小时，他如果想要再谈判的时候获得最大的好处，就需要在这个时间里面做好准备。
一大堆的魔法材料被安柏修搬出来，就连关在牢房里面的法师学徒哈维都被他抓了过来当苦工。
哈维一脸懵逼地给安柏修打下手，开始布置一个巨大的魔法阵。
刚开始的时候，他还不清楚安柏修在做什么，但随着魔法阵慢慢成型，哈维便认出了这个魔法阵的几个功能。
“献祭……预测未来……魔力通道……具现……”
知道得越多，哈维额头的冷汗就越多。
这是预言学派独有的魔法仪式，哈维也只是在书里看过。仪式的效果简单直接，将祭品奉上，然后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预测未来。越是珍贵的祭品，预测到的未来就越具体。
哈维只觉得手脚僵硬。
有什么比献祭生命更珍贵，很显然，自己就是即将被献祭的祭品，这个巫妖终于没了耐性，不准备继续让他在城堡里面白吃白喝白看魔法书籍了。
那，要反抗吗？
哈维开始犹豫。
这几天被关在城堡里面，哈维也并不是没想过逃跑，这些天不断看书就是为了尽可能地提升自己的施法能力。还别说，哈维的收获真不小。
预言学派属于小众中的小众，但安柏修的藏书室里面却有着不少相关的资料，让哈维看得如痴如醉，比起刚刚被俘虏的时候，哈维觉得自己已经脱胎换骨了。
那么，是不是可以挣扎一下。
每一个魔法仪式都是非常精密的，任何错误都有可能导致仪式失败，然后造成剧烈的反噬。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运气好的话，甚至可以重创这个巫妖。
哈维也不求杀死安柏修，巫妖在命匣被毁灭之前是不会死的，他只想毁灭安柏修现在的身体，趁着他重生的时间逃出这个城堡。
“冷静点，我可以的，这个魔法仪式的关键节点是……这里……这里如果稍微修改一下……”
哈维趁着安柏修不注意，悄悄改动了一下魔法阵的结构。
非常微小的改动，还不足以毁灭整个魔法仪式，但这只是开始。哈维开始不断做各种小动作，在魔法阵里留下一堆“破绽”。
要是安柏修没有发现，真的使用这个魔法阵来举行献祭，那一定会遭遇剧烈的魔法反噬，就算不能将他的身体引爆，也能让他体内的魔力暴走，那时候就是逃跑的机会。
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哈维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只等……
“喂，你站在放祭品的位置做什么？站到主持仪式的位置上去。”安柏修说。
哈维：“啊？！！！”
安柏修继续说：“啊什么啊，让你主持仪式，这几天你看了这么多预言学派的资料，不会连魔法阵的效果都看不出来吧？那可就太令我失望了。”
不敢置信的哈维问道：“难道……难道不是用我来做祭品吗？”
安柏修用嘲讽的语气说：“想什么呢？献祭当然是越珍贵的东西效果越好，你这人连一万金币都不值，我这魔法阵成本都接近二十万金币了，用你当祭品那不是浪费么？认清自己的价值啊，小家伙！”
哈维：……
虽然自己不用死了，但哈维还是觉得自己受到了一点点侮辱，不多，但很不爽。
不对，现在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
他刚刚对魔法阵动了那么多手脚，要是自己来主持仪式，那死的不就是自己了。
哈维顿时感觉自己成了马戏团里的小丑。
安柏修看着磨磨唧唧的哈维，直到他害怕得双腿发软，这才冷笑说：“行了，别装模作样了，你以为你刚才的小动作我不知道呢？放心站上去，你死不了。”
“啊？你都知道了？”哈维惊讶地说。
“废话，你那点本事还差得远呢，你动手脚的时候我这边就已经重新调整好了。”
哈维更加惊讶，奇怪地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不会是单纯为了让我像个小丑吧？”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哈维觉得安柏修不是那种恶趣味的亡灵，他的每一个行为都是那么的……节省，能不浪费绝不浪费。这个魔法仪式的成本那么高，他绝对不会为了捉弄自己就让他瞎搞。
哈维觉得自己有必要问清楚，哪怕这样有可能激怒这位古怪的巫妖。
“当然是为了测试，你是预言学派的魔法学徒，对吗？”
哈维坦然地承认说：“我从没想过隐瞒这件事，而且，奥特曼大师你也行走在预言学派道路上的法师，不是吗？你的藏书里面有那么多预言学派相关的典籍，都是在别的地方根本找不到的孤本。”
安柏修摇了摇头说：“不，我已经放弃了。”
“为什么？”哈维脸上全是不解、
安柏修没有回答，反问道：“我问你，如果占卜出你明天就要死的未来，你会怎样做？”
“这……”哈维犹豫了一下，然后说：“我可能会趁着最后一天，将自己学过的知识尽可能地记录下来吧。”
安柏修微笑着说：“你看，这就是区别，我不能坦然接受命运，所以索性放弃。”
哈维若有所思，接着问道：“可是，我只是一个俘虏，你究竟想让我做什么？”
“当然是给我打工，你的领主已经明确拒绝支付赎金了，你必须给我打工才能偿还你的欠债。现在让你来主持这一场仪式，我可以给你算两个金币的工钱，抵扣一天的伙食费。”
哈维：……
就那点硬面包要两枚金币？比抢还夸张！
安柏修才不会管这个价钱合不合适，继续说：“好了，言归正传，之前我允许你在魔法阵上动手脚，就是想看看你对这个魔法阵有多少了解，现在我很满意。
“哈维，你已经不再是学徒，你已经是一位正式的预言学派法师了。”
哈维听到安柏修的话，内心忍不住激动起来，不管立场如何，能够得到眼前这位奥特曼大师的认可，这绝对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安柏修命令说：“好了，干活吧。”
说完，安柏修无比不舍地将大量金币倒进放祭品的高台上，哗啦啦的至少有三十万金币，让他肋骨都在抽痛，凋亡蔷薇支付的前期货款就这样没了大半。
哈维：……
原来金币才是祭品，看着好像不太合理，但看安柏修那灵魂之火都颤抖的模样，这祭品好像又没有什么不对。
哈维也不再分心，开始认真地主持仪式，同时询问说：“奥特曼大师，你想要占卜什么呢？”
安柏修十分认真地说：“关于炼金之城下水道的秘密。”
第48章 命运之骰替换未来
魔法阵的光芒亮起，高台上的金币开始迅速消融。
无数的光影亮起，看起来像是炼金之城各个角度的影片，还有许多模糊的人影在不断凝聚与消散。
哈维兴奋地说：“成功了！我连接到了命运！”
哈维确实是进步了许多，但让他掌控这个强大的魔法阵还是有点勉强。
在这些光影出现之后，他只觉一座大山压在他的身上。庞大的压力传来，让哈维心跳加速，身体仿佛都在颤抖。
安柏修马上提醒说：“别抵抗，你是在捕捉未来的片段，不是让你抵抗命运。你不是相信命运吗？死亡迟早会如期而至，是不是现在都无所谓！”
哈维露出苦笑，再怎么接受命运，也不可能对死亡无动于衷啊，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就难了。
哈维只能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试着从这些不断变幻的画面中找点想要的。
“下水道的秘密……”
哈维默念着这个，那些不断闪烁的画面便开始变得缓慢起来，城市的画面开始减少，阴暗潮湿的下水道开始占据更多的篇幅。
“干得不错！”安柏修称赞了一句。
这小子真的挺有天赋的，也不知道他的老师是谁，预言学派入门很困难，难得有个这么聪明的学生，不带在身边好好教育，放出来给破落小领主当顾问，真的是暴殄天物。
在哈维的努力下，画面变化越来越缓慢，光影开始定格，变成一块闪烁着蓝色光芒的碎片。
哈维激动地说：“成功了，这就是命运！”
这块碎片仿佛是从时光长河中偷挖的一小块，不断播放着同一个画面。
模糊的人影出现在下水道之中，手里捧着一件发光的神器，强大的力量从天而降，贯穿了地表，落入这人身上，神格开始凝聚，无数神灵的虚影出现，在他们的祝福与咒骂中，一个凡人晋升为神灵。
很详细的画面，除了这个成神的人模糊不清，还有神格属性看不明白之外，其他一切细节都很真实，仿佛真的会发生一样。
哈维正准备散去魔力，将这个仪式解除，安柏修却说：“别放松，这是虚假的命运。”
“虚假的命运？”哈维惊讶地说。
安柏修解释说：“不错，炼金之城那群疯子制造了一个虚假的命运，误导了所有拥有预言能力的生灵。之前我在下水道遇到一群德鲁伊和一个鬼婆，他们都是被预言引诱倒下水道的。
“预言本来就是窥探命运的一角，你总不能指望每一个偷窥者都在同一个偷窥孔里面看到同样的场景，除非有人故意造假。”
哈维真没想到还有这种说法，能够创造一个虚假的未来，欺骗所有预言者？这是什么样的魔法，恐怕已经超越了传奇的位阶了吧？
“那现在怎么办？”哈维问道，他连预言的真假都分不清楚，更没办法找到隐藏起来的真相。
“用你的力量啊，预言学派的力量！别告诉我，你这几天什么也没准备，为了越狱也好，为了杀死我也好，你应该准备了很多个未来吧！”安柏修说。
哈维顿时感觉很尴尬，原来自己的一切小动作都在安柏修的观察之中。
准备未来，这是一个很玄乎的说法，实际上也很玄乎。
预言学派的法师可以通过冥想来将命运具现化，例如变成一个二十面的骰子。
在未来还未到来之时，将这面骰子扔出去，将点数固定下来。
然后，就可以用这个骰子投出的点数来置换未来的结果。用大点数的骰子置换不好的未来，将其变成好事，将点数小的骰子置换幸运的未来，将其变成坏事。
更离谱的是，这命运之骰不仅仅是置换自己的未来，还可以换别人的。
之前安柏修在下水道里面遇到鬼婆，就是使用了这种手段，将鬼婆随机传送的未来替换掉，让她永远传送到附近的位置，永远也逃不掉。
这就是预言学派的能力，修改结果，犹如神灵。
没人能够说得清楚，这被置换的未来算不算修改了命运，还是说置换的行为本身就是命中注定。
安柏修曾经做过很多次测试，结果只是让自己迷失方向，并没有得到任何答案。
而现在，安柏修要让哈维用自己的骰子置换这个未来。
如果这是一个虚假的预言，那就可以用命运之骰将其砸碎。
哈维深吸一口气，开始凝聚自己的力量。
一枚枚散发着星辰光芒的骰子浮现，开始在哈维的身边环绕飞舞，这是他将自己的预言之力具象化。
看到这一幕，安柏修却不怎么高兴，心里不爽地想：“啧，才五颗骰子……在我的计划里面，至少七枚骰子才能稳妥击碎这虚假的命运。”
哈维是不知道安柏修对他的评价降低了，他现在全神贯注地控制着自己的命运之骰，试着使用命运之骰的力量修改眼前的预言碎片。
一枚骰子飞出，落入碎片之中，只带起片片涟漪。
碎片中的画面依旧，还是模糊的人影成为了神灵，仿佛什么也没有改变。
哈维看到这个情况，把心一横，将剩余的四颗命运之骰都砸了过去。
这一次，虚假的预言碎片终于出现了变化，大量的裂纹出现，然后彻底炸开。
安柏修叹了一口气，身边浮现数十颗命运之骰，将这些破碎的未来全部炸成更细小的碎片，整个实验室犹如下了一场光雨。
无尽的光屑在崩散之后重新凝聚，变成了七块细小的水晶，映照出不一样的未来。
安柏修叹息了一声，最终还是要他出手。
但已经放弃了预言之道的他每使用一次预言学派的力量，他就会更加难以走进新的道路，永远是个水货传奇。
不过现在用也用了，顾不上感慨，安柏修连忙查看这新的未来。
第一面碎片，安柏修看到了一座小金山，上百万金币出现在他的实验室里面。
很好，很不错，天意如此，活该自己暴富！
不过这跟下水道有什么关系？
第二面碎片，里面出现了一个气质高贵，但皮肤看起来跟白纸一样的诡异美人，她正抱着安柏修的头颅……只有头颅。
安柏修最害怕的事情出现了。
对自己有利的未来就是天意如此，那对自己有害的未来，难道要我命由我不由天吗？
第49章 飞在空中的炼金之城
如果安柏修还是人类，看到自己脑袋被摘下来的这个画面，他就应该准备遗书了。但亡灵嘛，掉脑袋也不一定是死亡，更何况他还是个巫妖，命匣不碎掉脑袋不算什么。
问题是，画面中的这个白纸一样的美女是谁？
是斩下自己头颅的凶手，还是将来可能认识的……朋友？
如果可以，安柏修很想让哈维再来一次预言未来，多花点金币也无所谓。然而命运女神就像是個只撩不嫁的高级绿茶，偶尔掀起裙摆给你看点福利可以，你要是主动想看更多，那她就会瞬间变得冰清玉洁，然后狠狠一巴掌抽过来。
没有任何预言者能承受得住命运的一巴掌。
所以拥有预言能力的人都遵守同一个规则，同一件事，同一个时间段，绝对不能占卜两次。更别想着卡bug，什么换个角度，换个细节来占卜，统统都是对命运的挑衅，命运的巴掌会如期而至。
这也是预言未来的规矩，给你看了，你就得信。
除了那位至高之神，没人能够违反这个规则。
因此，不管安柏修愿不愿意，他都只能继续查看剩下的六枚碎片。
经过暴富和掉脑袋两个极端之后，第三个碎片总算是安柏修能看懂的了。
这是炼金之城南十字大街的铁渣余烬酒吧，但在这个未来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像是被什么庞然大物给碾压了似的，不仅彻底碎了还留下了一个深坑。
“啧啧，这就是入赘骨龙家然后出轨的代价吧？不过，这跟下水道的秘密有什么关系？”
安柏修很疑惑，无头哥的家庭矛盾应该不会牵扯到下水道的秘密，除非，这酒吧并不是那位骨龙大小姐砸碎的。
又是令人迷惑的片段，安柏修只能继续跳过。
第四个预言碎片依旧简单直白，安柏修出现在炼金之城的下水道，似乎在进行什么魔法仪式，但画面支离破碎，看不清楚在做什么。虽然情景很清晰，但最多只能说安柏修重新来到下水道而已，这哪用预言，猜都能猜到。
“亏了，这个碎片亏我好多万金币。”
强忍着心痛，安柏修再次查看接下来的预言碎片。
跟之前的相比，第五块碎片显得非常不清晰，但安柏修认出了里面的人。
是之前雇佣安柏修救人的德鲁伊小妞，名字叫什么来着……安柏修回忆了一下，终于记起这德鲁伊小妞的名字——娜奥米·沃兹。
主要是这个姓氏有些特别，似乎跟某个传承古老的法师家族有些关系，但她是个德鲁伊，很有可能只是单纯的重名。
娜奥米这小妞的未来似乎不太好，她浑身是血地躺在不知道什么地方，凶手拿着长刀，站在她的身边。而令人感觉不妥的是凶手的打扮，从背影看，似乎是个德鲁伊。
德鲁伊内讧？还是这小妞违反了什么规矩，被族人给荣誉谋杀了？
而且这个谋杀的地点很奇怪，看起来非常的眼熟。
“不对劲，这小妞死在炼金之城的智慧大厅？”
炼金之城由炼金术师议会管理，这些高高在上的议员们开会的地方就是智慧大厅，这德鲁伊小妞是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的，就算是德鲁伊内讧，也不可能在这种地方进行谋杀。
“被骗到下水道的德鲁伊们，智慧大厅的谋杀……怎么越来越复杂了，这群疯子究竟在谋划什么东西？”
最后两个预言碎片看起来是连贯的，而上面显示的内容让安柏修感觉到震惊。
因为，炼金之城飞起来了。
那是一座濒临破碎的城市，不知道被什么力量抬起，飞到半空之中。
大半个城市已经变成废墟，还在不断往地面掉落各种碎片，破碎的建筑以及活人。
如果说这两块碎片有什么不同之处，那就是最后一块碎片上出现了莱恩帝国的人，应该是一位圣武士，他站在炼金之城的最高处，身边还站着炼金术师议会的人，只是脸都模糊不清，也不知道究竟是谁。
这两块碎片无疑是信息量最大的。
城市飞到天上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在许久之前，魔法女神还允许凡人使用许多高阶法术，那时候的法师们就很喜欢建造属于自己的浮空城。只是后来出现过一场意外，这些浮空城纷纷坠落，造成了一场比流星雨更可怕的灾难。
具体原因是什么，安柏修并不是很清楚，那是他穿越过来之前的事了。只知道在这场历史事件之后，凡人被大大限制了施法能力，魔法女神再也不会慷慨地向凡人分享她的力量，浮空城这种东西也就销声匿迹了。
那群疯子是想将炼金之城变成浮空城？
“不对劲，也不合理，这城市破成这样，飞起来又有什么意义？”
安柏修觉得这个推测并不合理，那群疯狂的炼金术师对飞行城市应该没什么想法才对，这是前人走过的道路，并非什么创新之举。没有创造性的东西，不能彰显他们炼金术的伟大，他们应该不会花心思在这些事情上。
再说了，这是个以学术与炼金术生产为主的城市，飞起来，除了增加运输成本之外有什么意义？
这么小的城市，想要稳定提供各种炼金材料是不可能的，依旧需要周边的小领主们交税养活这群炼金术师，这些无形的绳索牢牢绑住炼金之城，飞起来是纯纯的瞎搞。
“除非，炼金之城飞起来是迫不得已……等等，难道是因为下水道的秘密？这东西危险到需要整座城市飞起来才能避开？”
安柏修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很有可能是真相。
不管这群疯子在下水道弄出什么东西，最后是搞砸了，不得不将整个城市升空，避免彻底毁灭的下场。
“也就是说，最后他们会搞砸。”
安柏修感觉自己抓住了事情的关键。
安柏修让哈维收拾实验室，自己则跑到了藏书室里面翻出几本尘封的古籍，仔细地翻阅起来。
等到炼金之城传来消息，炼金术师议会的一位议员将亲自来到安柏修的城堡，跟他商量那位艾伦·沃森圣武士的处理方式。
安柏修听到这个消息才想起来，无头哥心情不好找艾伦“切磋”来着，这么多个小时过去，艾伦还活着么？没残废吧？
第50章 开门见山
当安柏修见到艾伦·沃森的时候，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圣武士正颓然地坐在地上。
长剑放在身边，剑刃上遍布裂纹和缺口，显然是经过了异常惨烈的战斗。
艾伦鼻青脸肿的，似乎挨了一顿毒打，原本英俊的容貌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但他的精神创伤似乎比身体上的伤要严重好多倍，他的眼睛里都没了光，仿佛老了十几岁。
而无头哥正站在一旁，悠闲地磨着自己的指甲。
安柏修惊讶地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无头哥摇了摇头，有些不屑地说：“给他一点小小的教训而已，现在的圣武士比当年差远了，这种水准也敢独自出来历练，莱恩帝国也堕落了啊。”
安柏修奇怪地问：“怎么听着像是私人恩怨？”
无头哥说：“他的父亲是莱恩帝国的最高裁决，算他倒霉。”
“你跟詹姆斯·沃森也有仇？”
安柏修有些惊讶，无头哥看着不像是学者啊，应该没试过被这种族歧视的老头拒稿吧？
“詹姆斯·沃森？那是谁？我说的是穆迪，当年就是他签发对我的通缉令。”
安柏修：……
这无头骑士还挺记仇的，都不知道是多少代的前任最高裁决了，结果将帐算在艾伦的头上，只能说算他倒霉。
“欺负小孩子有意思么？”安柏修问道。
不等无头哥解释，艾伦先开了口说：“并没有，加雷斯先生将力量与速度都保持与我均等的状态，但我还是毫无还手之力。”
安柏修安慰说：“这很正常，你不知道这位活了多少年，他的武技凌驾于凡人之上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
“凡人……”艾伦听了，只能苦笑。
他可是从小接受严格训练的莱恩帝国圣武士，他的剑术在年轻一辈中也算是佼佼者，就连帝国皇帝都亲自为他册封，并称赞他是帝国未来的栋梁之材。
但面对这个看起来邋里邋遢的中年大叔，艾伦尝到了人生第一次的惨败。
实在太惨烈了，这人连剑都没用，只是伸出了一根指头，用指甲就将他打败了。
曾经引以为豪的剑术在这人的面前犹如小孩子在玩耍，手臂刚有一点动作，对方的指甲就已经戳到他的咽喉、眼睛、心脏等要害。苦练十几年的剑术，竟然还有这么多自己都没发现的破绽。
而对方还故意戏耍他，每一次都要将艾伦摔个脸着地，鼻梁早就摔断了，门牙都有点松动。伤势不算重，但精神打击太大了。
这是彻头彻尾的惨败，半点借口都找不到。
现在，听到安柏修的评价，艾伦更是感觉屈辱。
原来在真正的强者眼里，他也不过是凡人。
安柏修确认艾伦没什么大碍，便懒得管他，拉着无头哥离开这個牢房。
安柏修将自己得到的七个预言碎片给无头哥共享，想跟他打听一下消息。
无头哥虽然不是个博学的学者，但他活得比安柏修长，见识肯定更多，或许能够看出什么来。
但结果很令安柏修失望，这位也猜不到下水道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反倒是对那破碎的酒吧非常在意。
无头哥很急切地说：“迪迦老弟，这预言一定会成真？能不能改变？”
“担心你的兽人妹妹？”安柏修笑着问。
“奥娜是无辜的。”无头哥非常有责任感地说。
安柏修沉默了两秒，然后说：“这话让你老婆听到会更加暴怒。”
不过看无头哥焦急的模样，安柏修还是尽量给出建议。
“预言能不能改变，我不能下定论，我也是不敢面对命运的懦夫，但你可以换一种方式来面对未来。预言里只是说酒吧会变成废墟，但并没有出现那位兽人老板的尸体，所以她能不能活下来依旧是个未知数。
“炼金之城在不久的未来一定会被毁掉大半，伱不如劝她早点离开。人活着，酒吧毁了还能重建，不是么？”
无头哥一听，顿时高兴起来。
“老弟你果然有办法，我这就去跟她说，劝她离开炼金之城。”
无头哥说完就要去找他的兽人妹妹，却被安柏修叫住。
“等等，你帮我给这位老板带句话。她如果想要将这酒吧出手的话，我可以盘下来，不过价格要优惠。”
无头哥奇怪地说：“你不是说这酒吧注定会被毁灭么，你还盘下来，那不是肯定要赔本？”
安柏修反驳说：“不然呢？你身上还有钱么？没钱的话，你让那兽人妹子放弃酒吧之后怎么活下去？你以为她跟亡灵一样不用吃喝么？我将酒吧盘下来，她不就有钱去其他地方重新开始了么。”
无头哥感动得无以复加，用力地抱住安柏修说：“好兄弟，我不会忘记这份恩情。放心，不管谁摘下你的脑袋，我加雷斯第一个帮你报仇！”
“你就不能在我被摘脑袋之前保护我？”
“你自己说的预言看到的都会实现。”
安柏修：……
这话让安柏修的灵魂之火都气得抖了抖，果然这世上最烦的就是预言，尤其是关于不幸的预言。
无头哥离开之后，安柏修便开始准备迎接炼金术师议会的那位大人物到来。
也没等多久，一艘巨大的浮空艇在安柏修的城堡前降落。
一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从浮空艇上走了下来，他身穿金红色的长袍，看起来跟之前见过的理政官是同一个款式，只是花纹更加华丽。
安柏修换上人类的容貌，微笑着欢迎这位。
安柏修热情地招呼说：“我亲爱的弗林，好久不见了。上一次见面，好像是在十几年前。”
古斯塔沃·弗林，炼金术师议会第六席，传奇位阶的炼金术师，刊行大陆的著作加起来可以堆满安柏修的藏书室，是真正的大人物。
炼金之城将这位派出来，看来对艾伦·沃森也非常重视。
古斯塔沃·弗林看到安柏修的时候没有半点表情变化，用最直接的方式说：“我很了解你，老朋友，直接开价吧，这个圣武士对我们很有用。”
安柏修高兴地说：“议会里面我最喜欢的就是你，就是喜欢你这开门见山的作风。两千万金币，我将人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