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受伤1 高三那年中秋,天气已经有些凉了。 恰逢魏清风的大伯和二叔来探亲,连带着我们家,二十几口人聚在他家一起吃饭庆团圆。 几杯酒下肚,气氛更加热烈。 那天因为人多,男人坐一桌拼酒,女人们坐在一起聊天,都很开心。 说着说着也不知怎么的就把话题扯到我和魏清风的身上,大家集思广益,聊得不亦乐乎。 这种情况几乎每次聚餐都会发生,刚开始说时确实有些不好意思,奈不住次次说啊,我也就练得百毒不侵。 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反正谁我也管不了。 魏阿姨一边剥虾壳一边说,“一晃啊孩子都这么大了,明年高考完就离开我们,想想日子过得真是够快。” “可不是呗,这要是考个近点的学校还行,考得太远,小月身边没人照顾,她又是那没长心的性格,我真是不放心。” “这还不简单吗,让小月和清风以后考同一所大学不就得了,你还怕清风照顾不好小月啊。” 简单的几句话,两位妈妈给我订好了大学志愿。没有人征求我的意见,尽管我在场,却被忽略得可以。 魏叔有两个儿子,长子魏清尘二十四岁,在林大国画专业读研,一年也回不来一次,我一直叫他大哥。 小儿子魏清风,比我大一岁。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自我感觉和他之间的感情很不错。 从我会走路开始,就是他的小尾巴;从我会说话开始,清风两个字出现在我口中的频率远远高过其它;从我对感情有了懵懂的认识开始,他就像一粒种子,在我心里生根发芽,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我喜欢他,深深的喜欢。 关于和他读同一所大学的事,之前还真的没有认真考虑过。我从小学习国画,只要专业对口,哪所学校都行,两位母上高兴就好。 至于我对他的感情,古诗说得好啊,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我承认我喜欢他,喜欢到几次在想他的夜里发誓,此生兰月是要嫁给魏清风的,喜欢到我一直觉得他会是我的一生一世。 我坐在魏阿姨身边,魏清风在男人那一桌,和我背靠着背,自然能把这边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我偷偷瞧了他几眼,他一直沉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他其实一直都不太爱笑,淡漠是他的常态。 “所谓先成家、后立业,等他们大学毕了业,一起选个合适的城市定下来,我出钱买房子,抓紧把婚结了,完了也好专心搞事业。要是先有孩子,咱俩就过去一起带。” “阿姨,别乱说。”我到底只是个十八岁的小女孩,听着两位妈妈都谈到生孩子上去了,羞得恨不能找个缝钻进去。 阿姨把刚剥出来的虾肉放在我碗里,嗔怪的拍了一下我的脸蛋,“羞什么,这不早晚的事儿吗。” “这么说的话,我得抓紧准备嫁妆了是吧。哎哟,这一说我怎么觉着事情就在眼巴前儿呢,还真得张罗起来了。”妈妈听风就是雨,要不是顾着眼前人多,很可能推开饭碗就回家去看存款,然后和我爸商量房屋装修成什么风格,哪款车子更适合我开。 妈妈是南方人,却有着北方女汉子的做派,行事爽利,为人豁达。 那桌的大伯顶着张红通通的脸爽朗的大笑着接口,“可不正是这话,咱们呐,都让孩子给撵老了。那什么,问荷是吧,俩孩子啥时候办事可别忘了喊上我们哈,一起好好热闹热闹。” “那是,忘了谁也忘不您啊。您可是清风的亲伯伯,那是要坐上席的呢。” 话题很快由报考哪所大学转换为婚礼上的分工和合作,好像明天就是婚礼一样,在座的都积极踊跃参与,连没有膝盖高的小孩子都吵着要做花童,一个个热情得不得了。 对于她们这些天马行空般的聊天,我早就领教若干次,反驳不了也制止不了,索性当没听着就完了。所以,尽管大家讨论得热火朝天,我却只专心对付碗里堆尖儿的大虾仁儿。 在我心里,喜欢魏清风是一回事儿,但结婚什么的都很遥远,现在就讨论还为时过早。再者说,我们的婚礼总要我们自己做回主吧,不能什么事儿都被包办对不对,我也得有人权。 那个要嫁就嫁魏清风的念头不是说着玩儿的,我和他的婚礼,一定要可着我和他的心思来筹备才最好。 然而,这只是我一个人的想法。 那时的我还小,从来没想过,其实爱情是两个人的事,要不怎么叫两情相悦呢。 当我明白的时候,已经为情所伤,那颗年少时真诚的心上伤口纵横、鲜血淋漓。 那天的魏清风很出乎我的意料,可以说令我极为震惊。 他用他的伤和血逼着我放弃对他的喜欢。 正在吃饭的他毫无预兆的猛然起身,用力过猛,椅子腿在地上滑了长长的一条后咣的一声倒在地上,声音难听得碜牙。 我本来吃得专心,被他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他,嘴里还含着半截虾肉。 那样的魏清风我从没见到过。 他怒容满面的站着,瘦高的身躯微微发抖,眼睛里喷着愤怒的火焰,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气得不行的样子。 “都是你,整天跟着我,说也不行,骂也不行,赖皮赖脸。我告诉你以后你离我远点,不许再跟着我。” 我怎么也想不到他会说出这句话,傻傻的愣住了,半截虾肉掉在地上,无声无息,浑身的血液刹时涌到头部,耳朵里嗡嗡的响,脸像着火了一样烫。 他这话说得很重,与当众指责我是一只不要脸的舔狗没什么分别。 眼泪猛地涌上来,喉咙好像被什么哽住,噎得生疼。 清风,我做错什么了,要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我?我不过是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难道喜欢你是我的罪吗?还是说,被我喜欢,于你来说,其实是令你厌恶不已的耻辱? 你可以不喜欢我,可以不想理我,那你应该在合适的时机和我说清楚,而不是一边纵容着我的自以为是,又一边把我说得像条赖狗一样一文不值。 我真的没有那么赖皮赖脸,只是喜欢你而已。 清风,你这是你用的方式逼着我放弃对你的喜欢吗?你好残忍! 第2章 受伤2 “谁给你们权力来安排我的人生了?她是她,我是我,各走各的道儿,做什么总把我们俩捏在一起说?我不可能和她考同一所大学,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魏清风环视着屋子里的人,目光寒戾,眼底的厌弃让我无地自容。 喧闹的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那个要做花童的小男孩抱着妈妈的脖子,哇的哭了,“妈妈,小叔生气。” 他的妈妈抱着他转身出了餐厅,走到阳台上抱着他轻轻呵哄。 被众人瞩目的我难堪到了极点,心口揪扯着般的疼,恨不能就此昏死过去,也好过硬生生的承受这许多或怜悯或心疼或不解的目光洗礼。 十八年啊,朝夕相伴,我视他为天,把我所有的喜欢都给了他,却只换来他一句赖皮赖脸。 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我的脸和尊严放在地上碾压。 魏清风,你够狠! 爸爸是中学老师,向来温文儒雅,很少生气,此时却因魏清风的几句话,把脸憋成猪肝色,双拳紧紧的攥着,要不是在别人家里,爸爸一定会把拳头挥出去,打得欺负我的人满地找牙。 妈妈这一刻也羞愤不已,半张着嘴,一脸的不可置信。大概妈妈也没想到,她看着长大的男孩子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对待她的女儿。 魏叔率先反应过来,见我尴尬的站着不知所措,连忙开口训斥魏清风,“闭嘴,怎么说话呢?” “我怎么不能说话了?兰月她在我眼里就是个邻居,大不了做我个妹妹,我不可能和她结婚,更不会和她读同一所大学。我要和我喜欢的人谈恋爱结婚,你们无权包办。而且,我永远不可能喜欢兰月,以后不要再把我们两个放一起说,再乱说我就离家出走。”魏清风的声音提得很高,太阳穴上青筋盘虬。 “还有你,兰月,别再跟着我,很烦,烦死了。” 魏清风摔了筷子就要走,魏叔看了看我爸妈,又看看难堪的站在桌边的我,气得两步追上去,扯过魏清风的衣领就给了他一个耳光,“小兔崽子反了你了,敢这么和长辈说话,谁惯的你?” 魏叔这一下用了很大的劲儿,啪的一声脆响震得我浑身一颤。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魏叔发怒,第一次看到魏清风挨打。 魏清风没想到魏叔会突然动手,没什么防备,身体顺着魏叔的力道快速的转了一个圈,后脑勺狠狠磕上墙角,他咬着牙发出一声沉哼,眼底窜起腥红的血丝。 他瞪大眼睛看着魏叔,眼里的愤怒像正在喷发的火山。瘦高的身躯无力的顺着墙面滑下来,在洁白的墙壁上画下一条不规则的红线。 血液腥甜的味道在空气中漫延,和食物的香气混和着,令人闻之欲呕。 阿姨看到儿子受伤了,连忙扑过去,“清风,快起来,怎么样。老魏,打电话叫救护车呀,儿子伤了你没看到吗?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偏要动手。” “不要管他,让他好好反省一下,说的那叫什么话,还是人吗?”魏风沉着脸,怒气冲冲的坐着无动于衷。 妈妈看了爸爸一眼,爸爸心领神会的掏出电话就要拨打120。 魏清风看见我爸的动作,猛地用力掀开正给他查看伤势的阿姨,挺身站起来就去抢我爸的手机。 阿姨被他甩得噔噔倒退几步后没站稳摔坐在地上,动了几下也没能爬起来,脸上的肌肉剧烈的抽搐。 他自己则因为动作过大,一时没控制好身体,整个人压在餐桌边缘上。哗啦啦一阵声响,餐桌倒了,盘子碗全部掉在地上摔得粉碎,阿姨和妈妈辛苦做了一下午的菜品全部交待,汤汁在地面上肆意的流淌。 餐厅变得和我的心一样,一片狼藉。 魏叔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 谁也没想到,开开心心的团圆饭竟吃成这样! 魏清风带着满身油污从地上爬起来,右手微攥着,鲜红的血不断的滴落,显然被利器划伤了。 他恶狠狠的看着我,仿佛我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恨不能弄死我,“兰月,这下你满意了?” 我愕然的瞪大眼睛,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让我看不清他的脸。 我满意什么?我做了什么让你说出这样的话! 从始至终,我连话都没说几句,造成这个场面是我的原因吗? 就因为我喜欢你,你就可以不分清红皂白的冤枉我,随意欺负我羞辱我? 这一刻,我真的好难过。 可是,你凭什么这样对待我? 我是喜欢你,但我不卑微。 你可以不接受我,但不能用我的喜欢和纵容做武器来伤害我。 清风你要知道,我也是人,我有心的。 我的心也是肉长的,会受伤,也会疼。 魏清风甩袖就要离开,我开口叫住了他,“清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清楚。” “说清楚?你还好意思让我说清楚?要不是你没脸没皮的天天跟着我,她们能总是把我和你安在一起挤兑吗?兰月,求你了,给我点自由好不好。我是人,我有我的人生,你没有权力单方面决定我的生活。” 又是没皮没脸! 魏清风,你把我说得该有多么不堪! 我强忍着心里的难受,试图和他交流,我想要和他把话说清楚,我想要告诉他喜欢你是真的,但我从没想过要单方面决定你的生活。只要你说不要,我会立刻远离的,我真的没有你说的那么不要脸。 “清风,你听我说,我只是喜欢...” “不许叫我清风,我讨厌你这样叫我。兰月,收起你的喜欢吧,放我一条生路。我不需要你喜欢,那对我来说只是你用来困住我的枷锁。我不想也不愿意和你有任何的关系,一辈子都不想。”魏清风脱下沾满污渍的T恤愤怒的扔在地上,眼睛里的恨意和厌恶让我浑身发冷。 他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块肮脏的抹布,除了厌恶,还是厌恶。 心口抽紧似的疼,疼得我快要不能呼吸。 眼泪聚满眼眶,我咬着唇固执的不让它落下来。 我没有错,我不要哭! 魏清风,如果喜欢你是我的原罪,是你用来作践我的理由,我改! 第3章 孽缘 “魏清风对不起,我没想到我的做法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困扰,以后我不会了。你的话我会牢牢记住,以后再不会缠着你。对于之前的事,我当着我爸妈和叔叔阿姨的面给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我忍着屈辱,深深的弯下腰,“我兰月在这里发誓,从现在开始,绝不再纠缠魏清风。” 过去,真的是我错了。 我所以为的一生一世,我所以为的喜欢,不过是我一个人的事,是我的自作多情,是我的一厢情愿。 牙齿深深咬住嘴唇,血腥的味道在口腔里散开。 魏清风,如果这就是你想要的,我成全你。 眼泪还是不争气的落了下来,砸在地面上,迅速洇开,化为一朵又一朵无色的小花。 “清风他这是要干什么呀?”阿姨的声音里带着无措。 “小月起来,你没有错,不必道歉。来,跟妈妈回家,咱们回家。”妈妈哽咽着过来扶起我,温暖的手指抹去我满脸的泪痕,“宝贝乖,不哭,妈妈心疼。” “问荷,小月做得对,她的所作所为显然给清风带来很大的心理压力,她应该道歉。小月啊,你既然知道自己错了,以后一定要注意,千万不能再犯,知道吗?我兰家的女儿要敢做敢当,知错必改。” 爸爸走过来,把我和妈妈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安抚。 我看到了,爸爸的眼底一片血红。 “爸,妈,咱们帮阿姨收拾一下吧。屋子弄得这么乱,都怪我。”我倔强的抹干眼泪,勉强扯出笑意。 “好,咱们一起收拾。”妈妈疼爱的把我垂下的一绺头发掖到耳后。 我去厨房拿来垃圾桶,爸爸蹲下把摔碎的餐具一块块的捡起来放进去,妈妈拿着吸油纸,清理地面上的油渍。 “不用,老兰,真不用...”魏叔冲过来,拉着我爸的手,说什么也不让他弄。 阿姨也爬了起来,她担心魏清风的伤势想去看看他,又没办法看着我们一家三口流着泪打扫餐厅。 她犹豫片刻,便去抢夺我妈手上的纸卷,说问荷,不用你弄,我来,你放那我来。 大伯和二叔两家也纷纷凑过来帮忙,说大家一起弄,很快就能收拾好的。 妈妈又拒绝了,她挺直着脊背,眼睛落在地面的污渍上,淡淡的开口,“谁都别伸手,祸是我们家小月惹的,当然该由我们收拾。放心,我知道美娜的习惯,一定可以达到她的标准。” 阿姨看着蹲在地上忙碌的我们,捂着脸哭了,她抽泣着不住的道歉,“问荷,小月,对不起,对不起。今天的事是清风的错,我一定会让他道歉的。问荷,你们别这样,我心里难受。” “美娜,你心里难受,我心里不难受吗?小月是你看着长大的,她什么样你最清楚。她做什么了,要被说得这么不堪?我把清风当成亲生儿子一样的对待,我们兰家哪里对不住他了,让他这么羞辱我的宝贝。美娜,如果你是我,你是什么心情?” 妈妈一边擦地,一边用肩膀上的衣服擦眼泪。 我好心疼妈妈。 阿姨抱住妈妈,嘴里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对不起,都是清风的错。 归根结底,应该还是我的错,我不该喜欢魏清风。 我会改! * 我和魏清风的孽缘是在娘胎里就注定的。 魏阿姨和我妈是特别亲密的好朋友,机缘巧合之下两家住同一单元同一楼层的对门,处得像一家人一样的好。 我妈刚怀我的时候,魏清风也不过是裹着尿不湿满地蹒跚学步的小豆芽。 阿姨看着在树荫下捉光影的儿子突发奇想,“问荷,如果你这一胎是个女儿,咱们结个儿女亲家吧,肥水不流外人田。” 我妈三观特正地说,“这个我可做不了主,以后她出来自己定吧。” “儿子过来,让姨姨肚里的妹妹给你做小媳妇儿,好不好啊?” 魏清风趴在妈妈腿上陶醉的啃着大拇指,嘻嘻地笑,口里含糊不清的叨咕着媳妇儿、媳妇儿! 看得我妈和阿姨哈哈的开心大笑,二位伟大的妈妈当即击掌为誓,在我只有小钮扣那么大的时候,把我的终身大事给解决了。 等我明白媳妇儿这个词的意思时,想要有什么意见也来不及了。 况且,我从没想过要提出什么意见。 从小到大,我都以做个好媳妇儿的标准约束自己,事事以魏清风为先。 哪怕是吃袋旺旺仙贝,我也会只吃一片,另一片揣在兜里留给他。看着他不情不愿的接过仙贝送进嘴里,我就开心得要命。 再大点,他在学校后院和人打架,我就抱着我们俩的书包站在一边观战,给他鼓劲儿加油儿。顶着被骂的危险,用我的零花钱给他买药油擦伤口。 他在球场上挥汗如雨,我傻乎乎的坐在花坛边上给他看书包,拿水和毛巾,不时的呐喊助威,然后换来他嫌弃的白眼儿。 我把他当作我的神明一样的去关心、去陪伴、去喜欢,深深的喜欢。 我想我待他这么好,满心满眼都是他,那他一定也是和我一样的。 直到中秋聚会他当众大发雷霆我才明白过来,在他心里,我只是个粘人到让他无可奈何的邻家小妹而已,他早就对我厌烦透了。 怪不得,他见到我总是会蹙起眉,总是很少笑,连目光都是冷冷的。 “小月,今天的事......”妈妈坐在家里的沙发上,抱着我不住的垂泪,她想要说些什么开导我,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妈妈应该也没想到,从小被她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女儿会被人那样在人前的诋毁和否定。做为一个疼爱女儿的妈妈,我想她的难过一定不亚于我。 妈妈和阿姨是手帕交,机缘巧合的买了对门的房子,这一住就是小二十年。 可以说,阿姨和妈妈的感情不亚于亲姐妹。 出了这件事,不止我和魏清风,就是我妈和阿姨之间的感情,也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妈妈那么重视和阿姨的友情,我不愿妈妈为难和伤心。 我虽然小,却也明白,感情的事不能勉强。 我的性格随我妈,大大咧咧的,没什么心计,但自尊心很强。一旦决定什么事,绝不回头。喜欢就是坦坦荡荡、不顾一切,不喜欢也会光明磊落、绝不纠缠。 发生这样的事,我告诉我自己,我一定要把魏清风从我的心里拔除。 只不过,这个过程有些疼、耗时有点久而已。 第4章 道歉 我努力扯出一抹笑,趴在妈妈怀里撒娇,“妈妈,没什么的,我不会放在心上。以后,我不会再做傻事,您别哭了。” 妈妈一脸担忧的紧盯着我的脸,研究我的不在意究竟是真还是假。 我不敢回视妈妈的眼睛,只好装作口渴的去厨房倒水喝。 俗话说知女莫若母,我想,我的心事瞒不过我的妈妈。 果然,妈妈一声长叹后晦涩的开口,“小月,好好读书,以后找个比...我的小月这么优秀,一定能找到世上最好的男孩子。他不喜欢你,是他的损失,他会后悔的。” 我端着杯子用力的点着头,只有我知道,其实喝进去的水都变成热泪,在我心里汩汩的流。 十八年的感情积累,哪有说得那么轻巧! 我很早就爬上床,后脑勺晕沉沉的,怎么也睡不着。 好容易培养出点睡意,一墙之隔的魏家不知怎么了,闹得很凶。 墙壁的隔音效果不错,只能隐约的听到阿姨的哭泣,听到魏叔的低吼,听到魏清风愤怒的挣扎。听不清楚他们说的究竟是什么,只知道闹了很久,久到我枕着那些声音入眠。 我想爸妈肯定也听见了,只是他们都没有动。 这毕竟是魏家的家事,我也好、爸妈也好,都无权参与。 晚上我起夜,爸妈的卧室门没有关,我听到妈妈细细的啜泣和爸爸柔声的呵哄安慰。 “小王八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小月,白疼他这么多年,白眼儿狼。还不可能喜欢小月,还骂小月没脸没皮,就像小月非得喜欢他似的,我的女儿配得上世上最好的男孩子。他说的那叫人话吗?看着女儿站在那哭,我这心都要碎了。多乖的女儿,凭什么被他羞辱,他有什么了不起。” “小点声,别让女儿听见。我觉着吧,他现在说了反倒挺好。咱那实心眼儿的女儿一看就是对他挺上心,他对小月无意完了还一直不说,那才是真的耽搁了咱家女儿呢。” “也是,他不喜欢拉倒,咱小月还不喜欢他呢。以后考上个好大学,什么样的男孩遇不上。到时候他就是哭着来求,咱都不要他。你说美娜,精明一辈子,怎么就没教好儿子。这个事,我可真的生她的气了,我不会原谅他们的。” “这不行呵,儿大不由爷,女大不由娘。清风那小子从小就有主意,美娜管得了他小,管不了他大。美娜对小月啥样,咱们心里都有数儿。不能因为孩子之间的事情,影响到大人们的感情。” “可我不甘心,凭什么那么作贱我女儿,那可是我的宝贝,我都没舍得骂一句呢。这也怪我,当年就不该答应美娜的破烂提议。” “嗨,什么时代了,全当是个笑话说着玩儿,用不着当真。以后别再提就是了,该怎么着还得怎么着。女儿心里有数,知道分寸的。” “我怕我做不到,也怕小月心里有疙瘩。咱们的宝贝,凭什么被小王八蛋那么羞辱。老公,不然,咱们搬家吧。” 爸爸沉默一会儿开口,“行,明天我开始留意一下别处的房子。” 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为我那被糟蹋到一文不值的喜欢,更为爸妈对我全心全意的维护和爱。不管发生什么,他们永远是最爱我的人。 重新躺回床上,我却睡不着,十八年来的点点滴滴在脑海里回放。 我的心好疼,眼泪无声的流得汹涌。 我倾尽所有喜欢的那个少年,终归与我有缘无份。 未来的我们,必然走上两条不同的路,越走越远,没有归期。 清风,我的少年,我的梦想,永别了! * 第二天是周末,我懒懒的躺在床上不想起床。 妈妈和爸爸来看我几次,见我好好的没什么事,都纵容的要我多睡会儿。 起床的时候已经快八点,我坐在餐桌前吃着妈妈一直为我温着的香粥和新拌的小菜。 爸妈各坐我一边陪着我,那小心翼翼的样子,看得我心酸。 因为我的不争气,让爸妈为我操心了,是我的错。 其实我没有什么胃口,但为了不让爸妈担心,我还是强迫自己吃了一满碗的粥,小菜也吃了半盘。 刚放下筷子,有人来敲门。 妈妈扒着猫眼看了看,无声的告诉我和爸爸,来人是魏叔一家。 昨天的难堪还历历在目,我实在不想面对他们,转身回了房间,把这里交给爸妈。 妈妈拉开门,淡淡开口,“这么早,有什么事吗?” “问荷,昨天的事都怪清风,我和老魏带着他来给你们道歉。”阿姨陪着小心开口。 迟来的道歉有什么意义?我打断你的腿,把你的心挖出来,再给你道个歉,你就可以心甘情愿的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伤害就是伤害,不是道歉就能够挽回的。 “魏清风他说的也是实情,小月确实不对。昨天晚上我已经骂过她了,以后她肯定不会再打扰魏清风的,你们请放心吧。至于道歉,没有必要,他又没有错,道的哪门子歉,我们受不起。没什么事就回去吧,小月还在睡,别吵醒了她。” “问荷,别这样。清风是你看着长大的,他没什么坏心思。昨天的事他也很后悔,一大早就要过来道歉。让小月受了委屈,是清风的错,道歉是应该的。问荷,你打我们骂我们都可以,让我们进去说好吗?” “不需要......”妈妈还是第一次这样和阿姨说话,这次的事真的把妈妈气狠了。 “好了老婆,来者是客,请进来吧。有什么话一次说清楚,也省着咱们拿捏不好邻里相处的尺度,再耽误了清风。老魏,美娜,都进来吧。” 妈妈不情愿的让开门口,他们三个人鱼贯而入。 爸爸把人让到沙发上坐下,客气的张罗着端茶倒水。 从前魏叔来我们家,就和在自己家一样,会自己动手拿出爸爸的大红袍自己煮。 如今,是爸爸把他们当作客人一样的招待。 一夜之间,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 第5章 澄清 我躺在床上,门关得不紧,细小的门缝里我只能看到客厅里的一小条空间。 只见魏清风站起身,对着我爸妈深深的弯下腰,“对不起叔叔阿姨,昨天的事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骂小月。其实,小月她很好,我心里不是那样想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话就说出来了。真的对不起,请原谅我。” 爸爸沉着脸没有说话,妈妈沉默一会儿后开口,“清风啊,还是那句话,用不着道歉。你说得对,你们都长大了,以后会有自己各自不同的生活,她总是跟着你,确实不妥。要不是你昨天的提醒,我们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昨天她当众表态了以后会改,我也说过她了,你放心吧。以后她是她,你是你,除了邻居,你们什么关系也没有。” “问荷......”美娜阿姨还要说什么,被爸爸出言阻止了。 “老魏,美娜,事情都过去了,你们也不要放在心上。回去吧,高三课程忙,清风还要复习。” 爸爸和妈妈打开门,送走他们一家三口。 我爬起床,把书桌上所有和魏清风有关的东西全都收起来,放在一个箱子里,等到合适的时机还给他。 不是要断吗?那就断得干干净净好了。 次日清晨我早早起床,和往天一样,坐在写字台前做数学试卷。 妈妈偷偷的打开门探头进来看看,又关上门悄悄离开,紧接着厨房里传出炊具接触发出的清脆声音。 若无其事的吃过饭,我背着大大的书包出门上课,没有像往常那样敲响魏清风家的门找他一起。 昨晚我就想好了,从今天开始,我和魏清风划清界线,然后把他从我的生命中一点点拔除。 也许很难,也许很疼,但我相信我自己,一定可以做到。 阿姨像开了雷达一样,我刚打开门,她就把头探出来,见到我一脸惊喜,伸手就要拉我的手,“哟,小月,这就走?” 我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扬起灿烂的笑容说道,“阿姨早,我去上学了。” “哎,等等清风啊,你俩一起走。清风受伤头晕,你帮着阿姨照顾照顾他。” 我再次侧开身子,迈下一个台阶,“抱歉阿姨,我今天有急事,先走一步了。如果魏清风有什么不舒服,可以找我。” 话已说透,有些距离就此拉开,对谁都好,我真的没有那么赖皮赖脸。 他把话说得那么到位,我要是再没脸没皮的缠着他,那我可真的和不要脸挂钩了。 喜欢他是我的事,和他无关,但他无权因此羞辱我,我也是有自尊的。 魏阿姨听了我的话,狠狠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的回头看了一眼。 “妈,让开,我要出去。”魏清风拎着书包,冷漠开口。 我笑着说了声再见,迈开步子下楼,魏清风不言不语的在我身后跟着。 学校离我家不算远,步行也就二十分钟。 此前的十来年我们俩都是一起上下学,风雨无阻。 每天我都会像个话痨一样说个不停,他总是一脸平静的做我的倾听者。 我也在他眼里读到过不耐烦,只是我一直以他未来的小媳妇儿自居着,从没往心里去过。 如今我明白了,他对我的忍耐和纵容,与当年那个可笑的约定无关。他早就烦了,只不过一直压抑着没有发作。 想必是中秋的聚餐,妈妈和阿姨说的话刺激了他,让他不分场合、不顾后果的大闹了一通。 或者他只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告诉所有人,我和他之间没可能,让大家以后不要再把我们捏在一起说东说西。 清风,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我会完全按照你说的那样做,这是我最后一次听你的话。 清风,我深深喜欢着的少年,我要放下你了。 那天的上学之路,我和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清晨的阳光很好,我和他形同陌路。 我前脚进入教室,魏清风随后而来。从前都是他在前我在后,如今是我在前他在后,想想还挺有意思的。 同学们向来最喜欢取笑我们两个,他们说我和魏清风是比翼齐飞的鸟,从不落单。 见到我们两个先后出现,后排好几个男生捏着嘴唇打着尖利的呼哨,七嘴八舌的调侃着我们,“哟,比翼鸟飞来了。” 平时他们也这样说,我听了羞愤之余会悄悄的甜蜜。那时的我虽和他始终没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但我是真心的把他当成男朋友来对待的,用尽所有的力气对他好。 今天他们又这样说,话还是那些话,并没有变,我的心态却完全的不一样了。 下意识的侧脸去看魏清风,他沉着一张脸,双手插在裤袋里,面无表情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掏出本习题开始做。 看着他那副冷漠的样子,我的心口针扎一样的疼。 有些话说了,不能收回。 有些事发生了,结局早已注定。 既然你要和我撇清关系,那我就帮帮你吧。 我把书包放在座位后站到讲台上,对着台下五十几个同学第一次澄清我和魏清风之间的关系,“各位亲爱的同学,我和魏清风是对门的邻居,我和他一起来一起走,只是因为两家离得实在太近。让大家误会我很抱歉,我要告诉大家的是,我和魏清风除了是邻居,什么也不是,大家不要胡乱猜测,也别再拿我们开玩笑了,谢谢。” 走下讲台时,我看到了同学们诧异不解的目光,经过魏清风,不知是不是受伤的原因,好像他脸色更加的难看。 课间休息时,张青青拉着我跑到一个没人的角落,问我为什么要那么说。 我把前一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和她说了一遍,小丫头气得脸色都变了,“没看出来,魏清风这么狗吗?不喜欢就明说,谁也不是非得可他一棵树上吊死,干吗那么干啊,那不是明晃晃的羞辱人吗?” 我无奈的耸耸肩,“可能确实是我做得太过了,没有顾及他的感受,以后不会了。” “小月,别难过,有姐妹儿在呢。以后,你一定会找到喜欢你的那个人。”青青给我来个熊抱,安慰我受伤的心灵。 我笑着点头,是啊,我还有很多的未来,我一定可以找到我喜欢、而他也喜欢我的那个人。 第6章 算你狠 晚上放学我没有等魏清风,以后也不会再等他了。待我走到一半的时候,后边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我知道是他,但我没回头。 我仍然喜欢他,只是以后我会把这份喜欢压在心底,成为我一个人的事情。然后经历岁月的打磨,让他彻底从我的世界之中消失。 打那以后,我和他再没有相约过一起上学。虽然多数时候我们会在某个地方相遇,我也只是礼貌的点点头,再不会主动开口多说过一个字。 好多次,他停在路边,看上去好像有意在等我,嗫嚅着唇,似乎有话要和我说,我都装作没有发觉的略过了。 同学们都对于我那天在讲台上说的话并不相信,毕竟十多年了,我和他总是形影不离。听青青说,大家在背后为这事还特地开了几次小会研究,最终一致认为我只是和魏清风生气了,等我气消,自然又会回到之前的状态。 对此我不置可否,不信就算了,我总不能扒开人家的脑袋把我的想法灌输进去,反正事实会为我说的话做证的。 周四下午第三节是体育课,高三学子每天捧着书本习题册啃,一个个被折磨得眼冒金星、无精打彩,老师害怕我们再抑郁了,但凡体育课就会把我们全都赶到操场上,不跑个三圈五圈的不准停。 我因为亲戚来访肚子疼,和老师请假没有出去。 上课大概二十多分钟时,一个女同学踹开门就冲了进来,见到我不由分说的拉着我就往外跑。 “兰月,兰月,魏清风打球受伤了,出了好多血,你快去看看吧。” 听说他受伤了,我头脑一热,当时就急了,跟着她就往操场跑。 后来我回想这件事的时候,也很理解不了我自己。也许十多年我一直跟在他身后做舔狗已经习惯了,以至于只要听到有关他的事情,就会想要冲上去。 毕竟,我曾把他当成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操场中心围着一圈人,魏清风坐在地上,右腿屈起,小腿外侧的肌肉上有一大片擦伤。 他正垂着头查看伤势,眉头稍稍蹙起,不住的嘟起唇朝着受伤的部位吹气缓解疼痛。 “让开,兰月来了。”女同学大声喊道。 同学们听说我来了,动作整齐划一的向两侧闪开,给我留出条专用的通道。 魏清风忽然抬起头远远的望过来,漆黑的眸底有个什么情绪一涌而过,很快恢复成我最常见的冷漠。 我骤然清醒,不由停住脚步,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情不自禁的又主动凑上来,不由自嘲的扯起唇角。 我这是在做什么,听说他受伤了就什么都忘了的跑过来,真是天生的受虐体质,挨骂没挨够吗? 五十几个同学都看着我,似乎在等我我像从前那样眼泪汪汪的给他跑前跑后,又是拿水又是买药,小丫鬟似的照顾他。 可我不再是之前的我了,他不需要我做那些,我也没有必要再往他的跟前凑。 “扶到校园室处理一下吧。”我留下一句话,毫不迟疑的转身就走。 我的离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们在我走后立即展开热烈的讨论,说什么的都有。我全都当作没听见,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再回头。 时间很快溜走,转眼距离那天已经过去大半个月,我过得有些孤单,也有些自在。 魏清风的脸还是时常会在我脑海中出现,我努力的在他出现时转移注意力,强迫自己不再想他。实在控制不了自己的时候,我会拿出整本的数学题,一页一页的做。 那天晚上的月亮很大,星光点点。 下了晚自习,我抱着大摞的复习资料告别青青和小梓,一个人回家。 也许是夜色很美吧,我的心情不错,很有兴致的哼一首不知什么时候在哪听到过的一支歌。 正在我回忆下一句词儿是什么的时候,他从拐角另一侧走出来,在我跟前站定。 魏清风长得好,眉清目秀,皮肤白皙,身姿颀长,有着让女孩痴迷和喜欢的资本。 只是他长得再好又如何,早就与我无关了。 突然见到他,我不由心口一滞,不愉快的记忆一下子涌出来,心口揪着般的疼。 不想再和他有什么牵扯,我向右侧错出一步想要离开。没想到,他居然也跟着我的脚步挪了一下,再次阻挡住我的路。 我有些烦躁,抬起眼看着他,尽量让目光看起来平静淡然,“有事吗?” “没事不能等你一起吗,以前我们不是天天一起回家?” 我惨然一笑,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了,没有可比性,“没事我先走了,再见。” 我又往边上侧了一步就想走,他眼疾手快的抓住我的左臂,“小月,你这是干什么,有必要做得这么绝?” “魏清风,我要回家了,麻烦你让让路。” “兰月。”他咬牙切齿的低吼,“你究竟要怎么样,这是想和我老死不相往来吗?我不过说重了几句话,至于你记这么久?我不是道过歉了吗,什么时候你的心眼儿这么小了?” 我想他不明白,其实根本不是那几句话的事,而是他说那几句话的用意,这才是我在意的根本所在。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他所认为的不过是说重了几句话,对我来说,伤害有多么的大。 听他说得这么无所谓,我也来了脾气,抬起头正视着他,“魏清风,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我按照你说的做了,你还是不满意。请问,你究竟想要我怎么做,你说,只要你说我就能做到。” 我听到了他咬牙的声音,在黑暗之中,有些瘆得慌。 “想和我划清界线?不如你搬家算了,不是划得更彻底?” “嗯,我爸正在看房子。不过,买新房子是大事,恐怕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的。我回去会再催催我爸,放心,即便不能马上搬走,我也不会再纠缠你的。” “算你狠。”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盯着我好一会确定我不是在说气话后,恨恨的扔下三个字,转身大步的走了,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第7章 还没想好 时间不咸不淡的溜走,两家基本恢复正常邦交,只是没有以前那么热切,而我和魏清风之间始终隔着层屏障。 我再也没有进过他的房间,甚至很少去他们家。两家的聚餐我也是尽量推掉,必须单独和魏清风见面的场合,我则尽量远离,保持沉默。 那年元旦,妈妈本来准备在自己家里过。可魏叔和阿姨一遍遍的来请,爸爸和妈妈万般推脱,还是没能拗过他们。 我本不打算过去,一个是好不容易放天假,想好好的休息休息。更主要的是我不想和他离得很近,只要靠近他,我的脑海里就会浮现他那张冷情的脸和无情的话语,让我的心比寒铁还要凉。 我没想到魏清风会来找我。 我本来瘫在沙发上戴着耳机听音乐,他安静的在我身边站着。 其实我知道他来了,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态来对待他,索性装着不知道。 后来还是他拔下我的耳机,我才不得不睁开眼睛。 他的眉眼一如我印象中那样清隽,曾让我为之痴迷的星眸中深邃一片,我读不懂。 “有事?”我开口。 他在我身边坐下,我不着痕迹的往边上挪了挪,换来他不悦的蹙眉。 “小月,其实我是来和你说对不起的。” “什么?”我以为我听错了。 “我来和你说对不起,那天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说你。虽然我不会喜欢你,但我从没真正的讨厌过你。以后,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把你当成妹妹对待的。” “所以呢?” “所以,小月,以后我们还是一起上下学吧,不然我妈和阿姨还得为我们操心。” 我咬紧牙关才没让自己哭出来,这对不起说的,简直就是要揭我的伤疤,还不如不说。我好不容易淡忘一点,你又来提醒我一次。 魏清风,你还真是杀人不见血。 时间转瞬即逝,高考过后,我肩上背了十几年的担子一下子没有了,轻松得我狠狠睡了两天,除了吃饭和上厕所,谁叫我都不起床。 其实我很难过。 妹妹也好,未来的小媳妇儿也好,十几年我们都生活在一起,可以经常见面。以后我们要读大学了,各奔前程,我和他将再也没有机会那么近的相处和陪伴。 我和他的人生,就此天各一方,再也没有交集之日。 我真的好难过,可我无处诉说,只能躲在被子里一个人悄悄疗伤。 我就是这么没出息,他那样的羞辱我,我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喜欢他喜欢到就快忘记自我。 他骂我也好,当众不留情面的羞辱我也好,都抵不过我那颗喜欢他的心。 高考过后第四天,魏清风来了。 那时,睡得再也睡不着的我正坐在写字台前一页一页的翻从前的日记,拿不定主意是继续珍藏还是烧掉更好。 以我现在和他之间的关系,烧掉是最好的。但想想十八年我的默默付出,又舍不得。 我舍不得他,舍不得我放在他身上那么多的喜欢。 写日记的习惯来自于爸爸,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写了厚厚的几大本,全是我和魏清风的点点滴滴。 我那些少女的如诗情怀,我那些对他的崇拜和对未来的憧憬,全部在此囊括。 几本日记,就是我的整个青春。 嗤的一声轻笑惊动了我,回过头去,他正倚在卧室的门框上一脸促狭的看着我。 我心中慌乱却手上稳重的将日记本锁进抽屉,对他笑了笑,“魏清风,你来了。” “哟,我们的大睡神终于清醒了?”他凑过来,抬起屁股坐上我的写字台,大手在我头顶揉了揉,声音中带着些调侃。 多久了,我和他之间真的是那种冷淡如水的模式。 他突然的靠近,我感觉很陌生,不适的往旁边躲过去,“嗯。” 之前,他的靠近我怦然心动。 现在,他的靠近让我想要躲避。 “兰月,考得怎么样?”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我,带着某种我不理解的兴奋,“我来了几次,你都在睡觉,可真能睡。” “还行。”我垂着头不去看他,专心的摆弄桌上的一个小摆件儿,让自己离他更远一些。 其实我考得蛮不错,只不过我的内心和他有了隔阂,没办法像从前那样和他自在的交流,甚至害怕再度和他眼神交汇。 我怕我管不住自己的心,继续为他沉沦。 我更怕我付出我的全部,最后仍然只是一个笑话。 只要见到他,我就时刻的对自己耳提面命,他是哥哥,我是妹妹,不要越界! “兰月,告诉我真话,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也许是察觉到我的冷淡,他的声音有些低沉。 我疑惑不解的抬起头看他。 他看了我一会,无奈的笑了笑,又想伸手揉我的头,被我侧身躲过了。 他的手在半空僵了一会儿,然后轻轻放下。 “兰月,咱们报同一所学校吧。以后,我们还一起上下学。那样的话,哥就可以做你的护花使者,不让别人欺负你。” 我笑笑说,“还没想好。” 关于报哪所大学的事情的这次谈话,算是无疾而终。他没得到我的最终答案,走的时候有些微的遗憾。 我没有告诉他,有人找过我,很隐晦的表达了希望我不要和他报一个学校的想法。 骨子里其实我的个性很要强,不会随便对别人的话言听计从。那人的话要不要听,全在我一念之间。而我所做的决定,也不会和那个人的要求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我就是我,现在的我为自己和爸妈而活。 晚上吃饭的时候,魏清风又来了,他端着两盘热气腾腾的水饺说,“阿姨,韭菜鸡蛋馅的饺子,刚出锅,香着呢。我妈惦记兰月喜欢,快趁热吃吧。” 那时,我已经咽下大半碗的米饭和两块红烧排骨,肚子里没什么地方,只在他殷切的目光之下象征性的尝了一个便放下筷子。 他走后,我妈提起报考的事情,说她考虑了,还是和魏清风报一所学校比较好,不管怎么样,从小一起长大,互相之间熟悉。他又是男孩子,能护我一二,不然他们真的不放心。 我没答腔儿,心里早就有自己的想法。 第8章 物归原主 学校隔壁班有个叫花蕊的女孩,是外地转学过来的。小巧的个头,圆圆的脸蛋儿,齐耳短发,一笑唇边会出现对称的两个小坑儿,长得很可爱。 我好几次看到魏清风和她一起走,那两只牵在一起的手让我的心疼了一次又一次。 高考完回学校对答案的那天,我亲眼看见魏清风拉着花蕊躲在角落里说要和她报同一所大学,因为他想做她的骑士,永远守护着她。 当时的我,心痛得就快要死掉了。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他已经选择了做骑士,又怎么可能做一个成功的护花使者,不过是用来救赎自己,让自己不再那么自责而已。 我的心是肉长的,我不想一次又一次的被伤,更不愿长久的让自己疼。天天看着他们一起腻歪,那是我对自己的屠戮,我不要。 十八年前的情怀,我都给了魏清风。以后,我想要做我自己。 所以,我不会和他们读同一所大学。 我和他是同一天报的志愿。 他弄完自己的,兔子似的窜到我房间,兴奋的问我选好了没有。 那时,我看到他眼底布满星光。 不是为我,我知道。 “选好了。” “是不是京大?今年京大扩招,你一定能进去。” “魏清风,花蕊也会去京大吗?”其实不想问,因为明知道答案。可我还是开口问了,只为那几乎不存在的一点点可能。 我多傻,还对他抱着希望。 可有什么办法,就是喜欢啊! 魏清风顿了顿,随即咧嘴笑开,“是的。她啊,胆子奇小,没有我在她身边,我真怕她会天天哭。” 我敛住眼睛,也掩盖住心口的酸痛。 魏清风你这个傻瓜,想你的时候,我也是一个人天天哭。只是,你永远没有机会知道了。 他真的从没有一天属于过我,呵呵。 “做骑士可没那么简单,以后有你忙的,你可要打起精神才行。”我调侃他。 魏清风的笑容渐渐的收起,他定定的看着我脸上的假笑,眸底深黑一片。 “兰月,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他说过太多次对不起,可轻飘飘的几个字,弥补不了我心头的伤痕。 我淡淡的笑了,移开目光落在桌面上的某个地方。那里摆着四只形态各异的小老虎摆件儿,各个娇憨可爱。 那是我十六岁生日时他拿给我的,我记得当时他说,“小月,这是我为女朋友准备的。先放在你这保管,等我找到女朋友了,你再还给我。” 那时的我美美的以为他说的女朋友会是长大以后的我,如今我终于明白,他当年真的只是想要我做个保管人而已。 三年过去,他找到喜欢的女孩,我的管家生涯也到了结束之时。 我拿起那四只小老虎放在他手上,他不解的问我,“干吗?” 干吗?魏清风,话是你说的,事是你做的,要不要在这种时候装无辜? “那年你委托我为你保管,说是送给你以后的女朋友。现在你找到女朋友了,我总不好再霸占着,物归原主。” * 在点击确认的最后一分钟,我将学校名称由京大变更为北方一所名校林大,那里的国画专业全国闻名,听说出过好多大家。 不想去京大,那里便是我最好的选择。 魏叔和阿姨都问过我选的是不是京大,都被我含糊着略过。 录取通知书到的那天,我久久回不过神。 我和他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读大学就是我和他划清界线的又一个里程碑。 他拿着自己的录取通知书跑到我家,嚷着要看我的,“兰月,把你的通知书拿来我欣赏一下,这是我的你也看看。” 他笑得很好看,和埋在我记忆里让我彻夜难眠的笑容一样。 我平静的把录取通知书交到他手里,他盯着学校的名字,惊诧的瞪大眼睛。 他是震惊的,也是意外的。 我从小听他的话,他似是没想到在报考这样的大事上,我会做出违反他意思的决定。 他大要概还没意识到,我早就不是曾经的我,是他改变了我。 “兰月,为什么?”他的眼底似是有一丝受伤。 魏清风,没有了你,我已经很难过,我不能再没有了我自己。 你不要我,也不爱我,那就放我自己走吧。 “老师说那里的国画专业更适合我。”我淡淡笑着,没再看他的眼睛,也没去看他听到我这个回答后,会是什么表情。 “完了,你一定还在记恨我。我妈要是知道你没和我报一所学校,很可能暴揍我一顿。” “不会,如果阿姨真的要揍你,我们住得这么近,我一定听得到声音。我会亲自和阿姨解释清楚,不会让你受伤。”我平静的回答他。 他猛地趴到我面前,距离得我很近,近到我数得清他的眼睫毛。 我的心不争气的又开始嘭嘭的乱跳。 我是真的喜欢他这双眼睛,似乎盛着整片星河。 “兰月,你看着我,你是不是还在意那天我说的话,你是不是一直在怪我,没有原谅我?小月,我那天是胡说的,你能不能忘记?” 我忘不掉。 你伤得我那么深,我怎么会不在意,又怎么会轻易忘记! 失去爱情已经很可悲,我不能再失去尊严了。 何况,明知没有结果的事,我又何必让你我负重前行! “早就忘了”。我说。 他离开了,脸色不太好看。 我不明白,我已经做到这步,他还有什么不满意。 * 我居住的南城属于真正的南方,而林大在三千多公里外的北方,可谓天涯海角。 爸妈舍不得我去那么远的地方,一去就是好几年。 他们担心我不适应那里的气候,吃不惯那里的饭菜,也过不惯没有他们参与的日子。 收到录取通知那天晚上,妈妈哭着问我想不想复读,然后明年考京大。再不济,考市内那所师范也很好。 总归离得近一些,方便照顾,也省得他们日夜为我挂怀。 我理解妈妈的苦心,可我的苦心呢?想要忘掉他,重新开始,我总要有个适合遗忘的环境。 我没说话,只是眼巴巴的看着妈妈。 第9章 分别 母亲是天下最懂女儿心事的人,她用我的衣角擦拭她哭得通红的眼睛,嘟囔着,“我在网上查了,林大挺好的,国画专业比京大还要有名气。你到那好好读书,争取考上硕博连读。我和你爸没几年就退休了,你要是想留在那,我和你爸搬过去陪你,让你爸也体会体会北方的四季分明和冰天雪地。” “哭什么,清尘不是在那儿吗?我看清尘比清风靠谱,他又一向照顾小月。有他在,咱们女儿不会受委屈的。” 爸妈的贴心和疼爱,极为有效的驱散了我心里埋着的惆怅和不舍。 那时的我一门儿心思的想要逃开魏清风的身边,报志愿时也只是完全根据自己的想法,完全忘记其实魏叔家还有一个儿子,他就在我选中的林大读研。 有些事,也许是命中注定的。兜兜转转,我还是要生活在魏家人的周围。 好在那个人不再是魏清风,而是一直把我当成妹妹疼爱的魏清尘。 魏清风比我早走一天,我很想去送送他。可想想他说过的那些话,便没有勇气踏出家门,只能透过门上的猫眼儿悄悄的看他。 他手上推着大大的行李箱,背上背个大包,在我家门前站了足足两分钟。 我生怕他发现我的偷看,连忙用手捂住口鼻,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直到魏叔催他,他才抬脚离开。 他挺拔如松的背影,桀骜不驯的短发,简单的短袖T恤,合体的九分牛仔裤,黑帮白底的板鞋,无一不在彰显着他的青春和俊美。 我在门的这一边,目送着他,一步步离开家门,一步步走出我的世界。 他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我跌跌撞撞的跑到露台上,隐藏在角落里,再一次看着他慢慢远走。 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时候,我滑坐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我和他终究分开了,我那永远也无法说出口的喜欢无家可归。 * 大学的生活新奇而忙碌,我却总是想起这些年和他在一起的分分秒秒,想他在做什么,有没有想起我。我不在他的身边了,他好不好。没有跟屁虫整天烦他,他是不是很开心。 我自打出生,从没和他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这让我很不习惯,心里总是空荡荡的。 对他的思念如同一条巨蟒,将我紧紧缠绕,让我连呼吸都是痛的。 为了转移重心,我报了好几个社团,没事就去做志愿者,我把自己忙成个小陀螺,每天累成狗,爬上床就会睡着。 我强迫自己不看他的朋友圈,把他的手机号码从通讯录里删除,我想要人为的清扫干净一切属于他的痕迹。 只有这样,我才能把自己从对他的疯狂思念中拖出来。 各自报到后,我们之间也会联系。都是他通过微信发过来,问问我好不好,让我发些照片过去给他看看。 我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心,每次的回复都淡淡的,简单明了。 至于他要的照片,我不明白他要的是我的照片,还是学校的。我分析是后者的可能性很大,于是照了很多有人文特征的照片发给他。 后来,我们不太联系了,经常十天半个月也不说一句话。 他有喜欢的女孩陪伴,我不想引起误会,也不想因为我的个人情感影响到他的生活。是以,不论我多么想他,都忍住了没给他主动发过一个字。 减少联系之于我,很难,但必行。 我发誓,我要戒掉他! 快要放寒假的时候,他找了我一次,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我拿着手机盯着那几个简单的字,悲喜交加。 我以为不去想、不去看,就会真的遗忘。 可当他熟悉的头像在提示我有未读信息时,我的思念如同奔涌的长河,一发不可收拾。 我握着手机,看着和他的通话页面,哭得像个傻子。 原来,我还是那样喜欢他,从未淡忘。 是啊,十八年,哪能那么轻易就会忘记! 只是不忘记又能如何?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有我的生活,他有他的世界,互不相干。 想了好久,我在手机屏幕上打了一串字回过去,“还没定下来,反正也不顺路,不用管我了。” 当天下午,他发了一条朋友圈,只写了五个字,“我们回家了。”下方的两张图片,一个是两张机票的订购记录,另一张是两只牵在一起的手。 我的心好疼! 我一个人拎着行李箱跨山越海的踏上回家的路。 北方的寒假时间比较长,我可以舒舒服服的在家里多窝些日子,也可以每天都吃到妈妈做的饭菜,这是我在学校最梦寐以求的。 魏清风比我早回来几天,知道我回来以后,他不时的会敲我家的门来坐一会儿,和我聊聊天儿。 每次来他都是笑呵呵的,我不知道他是在表达歉意,还是有意求和,或者只是同龄人之间应有的交流。 不管哪一种,过去的已经过去,发生的也无法挽回。 他给我讲学校里的奇闻轶事,说他和花蕊的寝楼离得有多近,说他们都去哪里玩儿过,然后把他们的合照一张张的展示给我看。 我给他讲北方的鹅毛大雪和房檐下又长又直的冰溜子,我讲那些不怕冷的北方人砸开厚厚的冰面跳进去游泳,我讲那边的锅包肉酸酸甜甜比我妈做的还好吃。 他多数时间静静的听着,偶尔会露出浅浅的笑容,有时候说我是个贪吃鬼,有时候叮嘱我注意保暖别感冒了,有时候会说兰月你一个人在那里要多照顾自己。 我把他所做所说的一切全部归于一个哥哥对妹妹的关怀,不敢多想,也不敢真的听进去。反正我的日子还是要我一个人过,其他的都是浮云。 有一天他进来,我正把双腿搭在茶几上,弯着腰身狂啃西瓜,弄得脸上和两条胳膊上都是西瓜汁。 他瞪了我两眼,去洗手间拿了条湿毛巾丢给我,语气颇为嫌弃,“你看看你哪有个女孩的样子,哪家男孩愿意做你男朋友啊。” 所以,你才把我的喜欢当成垃圾一样践踏,才把我损得那样不堪吗? 第10章 大哥 我的心脏猛地疼了一下,甜脆的西瓜立即索然无味。 我敛住眉眼没吭声,把手里的西瓜皮扔到果盘里,默默的擦我一身的狼狈。 魏清风,你是无心的调侃还是有意的贬低我呢? 你那么好,喜欢过你的我,要怎么努力才能再喜欢上别人? 我不知道我这一生,是不是就要这样默默的守着我年少时的情怀,孤独的一个人到地老天荒。 魏清风,杀人诛心,你不要这么狠好不好? 不给我喜欢就够了,不要再夺走我一个人生活的坦然。 离我远一些吧,求你! 春节到底还是两家凑在一起过的。 我们一家三口老早就被魏叔拎到他们家,妈妈和阿姨研究年夜饭的菜谱,爸和叔叔大呼小叫的杀象棋。 窗子上贴了窗花,阳台上挂着小巧的彩灯,外头不时响起的鞭炮声,电视里播放的关于新年的各种话题,都把年味儿渲染得更加浓郁。 我无事可做,几次想回家窝在我的小屋子里,都被阿姨拉住了,要我去魏清风的房间和他一起玩儿。 我没有拒绝,也没有去,而是窝在沙发的角落里一个人刷手机。 曾经发生的事情如同座右铭一样时刻悬挂在我头顶,我不敢稍有遗忘。魏清风为此道过歉了,可我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槛。 我不知道这样的我是不是太过小心眼,我只知道,我心上始终有条长长的伤疤在流血,可能永远也不能愈合。 我一边拼命的喜欢着他,一边抵触着他的靠近,我这是怎么了? “干吗一个人在这,像只被遗弃的小狗一样?” 手机被突然抽走,我吓了一跳。 魏清风个子高手也长,他一手拄在我旁边的沙发扶手上,一只手把我的手机举到眼前看我的手机页面。 实在闲得无聊,我刷出一部好久之前的仙侠剧在看。选择这部不是因为它多么好看,而是因为它够长,用作打发时间再合适不过。 “我看剧呢,快还给我。”我伸手去抢手机,他动作很快的把手朝后一扬,瞟了我一眼,转身大步跑了,“想要手机来我房间拿。” 我不想去他的房间,更不想追着他走。 可想起我手机里还收藏着很多他的照片,其中很多是我偷拍的,存了好久,他并不知道。被他看见少不得又会多想,只好起身过去找他讨手机。 我过去的时候,他已经坐在桌边了,一手拿着我的手机,一手勾起食指不断的曲伸,“进来,咱俩一起看。” 他开心的笑着,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眼底星光闪动。 魏清风,你喜欢的人不是我,那就不要给我错觉,让我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守着自己的一隅天地不行吗,为什么老是要来打扰我? “我不进去了,你给我送出来。”我承认这样的我有点小矫情。 “不敢进来了?呵呵,兰月你怎么变得这么脸皮薄了呢?小时候我们都在一起睡过不知道多少次,三岁时还尿过我的床。现在倒不好意思了,真逗。” 也许他只是想要我进去才说了这些话,没什么其他的意思。 不知是不是我敏感,我总觉得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在说我小时候脸皮厚,总是粘着他。 这些话和中秋并影,我又看到他站在那里目光冷戾的讨伐着我。 我的心口开始密密麻麻的疼。 我的那些青春,那些甜甜的喜欢,不该这样被他误会和践踏。 “那时候我小,不懂男女有别,对不起。网剧你喜欢就先看着吧,我看电视也行。”我垂下眼睛,淡淡的说。 转过身我就要离开,他不满的叫住我,“喂,兰月,你不是这么玩儿不起吧,开个玩笑也不行。你们小姑娘啊,就是心思多。给你给你,像我愿意看似的。” 他扬手把手机抛给我,我忙不迭的接了,眼角余光瞥到他黑着的脸上那抹无奈。 我不觉有些头疼,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才好。 我离得他近了,他厌恶。我离得他远了,他又说我玩不起。 不论我怎么做,他总是能挑出毛病。 手机拿到手,我却再没有心思追剧,而是不断的咀嚼他刚刚说过的那句话。 你们小姑娘啊,就是心思多。 你们两个字指的是我和谁呢?他从小性格特殊,不喜欢和女孩子来往,我在他身边算是一枝独秀。那个谁不用想也知道,是花蕊。 他从不是我的,没有属于过我一天。而我付出的那些心意,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罢了。 想明白以后,我打开手机相册,把那些长年累月积累的照片一张张删除。 做这件事时,我如同给自己抽筋扒骨一样,很痛苦,很不舍,也很平静。 全部删掉就好了,以后不会再有羁绊。 快九点的时候,大哥打过来视频电话,热热闹闹的聊了好一会儿。 “小月啊,快来,你大哥有话和你说。” 我乖乖的坐在阿姨身边,手机屏幕里魏清尘安静的注视着我,眼底拢着点笑意,“小月,我一直跟着教授在外边采风,没能去接你。怎么样,在学校里还好吗?” “挺好的。”一年多不见,大哥更添了几分成熟的味道,那双星光闪烁的眼睛里,波光潋滟。 魏清风长得已经很好,他比魏清风更胜一筹。尤其眼角的那颗泪痣,时常给我他是一只妖的错觉。 “是不是吃的不习惯,怎么瘦那么多?” “没有呀,我还挺喜欢吃北方菜的,锅包肉最好吃了。” 可能是我的馋相取悦了大哥,他扬眉缓缓绽开个大大的笑容,带着满满的纵容,“好,三四月份我会回去,请你吃锅包肉。” 大哥的电话,让我在这个除夕夜里,多了许多欢喜。 年夜饭吃的时间有些长,结束的时候已经快夜里十一点,新年的钟声就要敲响,而我已经挺不住的靠在他家沙发上睡得昏天黑地。 爸爸喝了不少酒,妈妈搀扶着他先回去,说是一会儿过来接我。 其实在他们收拾餐桌时我已经朦胧转醒,只是一时懒怠得很,不想睁眼睛。 “清风,你看小月睡得那个香,别叫醒她,你把她抱过去得了,没几步路。” “嗯。” 一道有些清冷的声音应了下,接着一只大手朝着我伸过来。 我混沌的头脑一下子清醒过来,那股又熟悉又陌生的气息离得我越来越近,我心下一慌,用尽洪荒之力挣脱睡意猛然起身。 只听啊的一声,我的头不知和什么撞在一起,闷闷的疼。 睁开眼,魏清风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指着我,眼泪汪汪的无声控诉。 原来是我的动作太过突然,他没反应过来,和我撞个正着。 我心惊肉跳的看着他那副惨样,甚是无辜。 “对不起,我睡蒙了,不是有意的。”看着那顺着他手纹淌下来的鲜艳红色,我快步跑到洗手间给他拿了条毛巾。 在他怨愤的目送下,我如芒在背的回家了。 大过年的见红,看来他明年定然会红红火火,这是我给他的新年祝福。 若干年后我才知道,就是这次碰撞,他留下了爱流鼻血的毛病。 这是我和他的漫长的十八年当中,唯一留给他的。 第11章 他是我大哥 幸福的日子总是易逝,我还没觉得怎么着呢,又到了开学的时候。 在我妈和阿姨的强烈干预下,我和他定了同一天的机票。 到达机场时,花蕊正站在路边翘首等待。 魏清风逃离了父母的眼睛,变得很欢脱。他开心的奔过去牵住她的手,在她额前深深亲吻。 热恋中的人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我揣着一壶老醋,别过头不去看,一个人拎着行李进入大厅。 机场很大,数不清多少人在这里各奔东西,这是他们的命运。 以后的日子,我们的生活轨迹也会如此,背道而弛。 我含着眼泪,在心里默默的和他道别。 这学期的学业比上学期重不少,我摒除一切杂念,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习当中。 渐渐的,我发现我的心静下来了。 我参加了一次系里组织的比赛,成绩居然很靠前,几乎轰动全系。 客座教授非常欣赏我的画,要求我画一幅我自己理解的花开富贵,他说如果画得好,他会带到一个什么画展上去展示,收我做他的研究生。 这个教授在国画界地位极高,能被他亲自指导作画,简直就是国画系学生最顶级的美梦。 我被教授亲自提名,羡煞一大票的人,作起画来尤为精益求精。 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我才把画弄好。忐忑的交给教授时,他正在和什么人开视频会议。 我刚要退回,教授却朝着我招手要我进去。他拿起我的画便对着屏幕做出展示,要那边的人一一品评。 会议结束后我才知道,那是教授研院的学生,他在线上指导他们的课业。 无疑的,我的画再次获得极高的评价。 教授要求我和对端的一个男生加微信,说是我们的画各有特色,可以互补,要我多和他交流国画方面的心得。 我本不想加,教授不顾我个人意愿的夺去我的手机,打开我的个人码送到摄像头前。 “教授,我有她的微信。”一个低沉的声音闯进我的耳朵,很熟悉。 “你们认识?”教授把手机伸到我面前,看到那个人,我笑了。 是大哥,他在网络的那一端,正含笑看着我,“嗯,他是我大哥。” “乖,好好上课,我很快回去,请你吃好吃的。”大哥的笑容很温柔,对我一如既的宠溺。 教授逢人便夸我的艺术天赋,我在他的嘴里,成了一个不可多得的天才。 几乎一夜之间,我成了系里,乃至全校的风云人物,济身全校风云榜的前三名,连个人照片都被贴在大榜上,弄得全校大部分人都认识我。 接下来,找我画画的人便多了起来,有偿的、无偿的都有。 我忙得要命,心情渐渐变得晴朗。 大哥比我大很多,平时我都是享受着他的照顾,对他的了解并不多。 如今和他的接触多了,发现他竟是个很风趣的人,专业素质过硬,画风硬朗,内涵深刻。 他隔三岔五的会和我讨论些关于国画方面的知识,会把他的一些经验传授给我,有时会把他的画发上来,我们一起欣赏。我也会在遇到瓶颈时去请教他,他往往会给我最为中肯的建议,让我受益匪浅。 因为兴趣爱好的贴近,我和他聊得十分合拍,相处起来特别的轻松。 有时候挤出点时间,我会看看微信朋友圈,锻炼一下自己的承受能力。 魏清风一改之前的冷漠,几乎每天都在晒他的幸福生活,不是二人小酌,就是牵手约会,总之狗粮一波波的发,噎得我嗓子眼儿发苦。 想用大哥请的锅包肉甜甜嘴,可大哥的归期是一拖再拖,我只好和室友去吃了两次。 这年暑假,他没有联系我,我也没有打扰他,再次一个人背着行囊踏上回家的路。 我想我习惯了没有他的日子,我在学习着一个人慢慢长大。 飞机夜里起飞,我到家时是早上六点多,来不及和爸妈说话,冲个澡后便一头扎在床上补觉。 等我从乱七八糟的梦境中醒过来已经是中午,妈妈正把做好的饭菜往桌上端,见我醒了,招手要我过去吃饭。 “妈,晚上我想吃凉拌面。” “晚上你阿姨请客出去吃,凉拌面改天吧。” 晚饭在街角那家新开的私房菜馆,我去的晚了,进入包厢时只剩我一个空位子。 “兰月,就你磨蹭,全家都等你自己。”我还没来得及坐下,魏清风开口了。 我撩眼皮刚要说话,一个人像把尖刀用力扎进我的眼中,疼得我差点无法呼吸。 小半年不见,他成熟不少,眼底缭绕着化不开的柔情。 花蕊含着羞怯的笑意靠在魏清风的手臂上,魏清风握着她的手,两人之间亲密得容不下一丝缝隙。 我的眼睛好疼,心更疼。 他带她回来见家长了,我和魏清风那些只属于我的过往,在这一刻全部戛然而止,再没有存在的意义。 一时间,我茫然而不知所措。 看来,到了把所有一切放下的时候。 “小月,坐呀,喜欢吃什么,阿姨给你点。”阿姨热情的招呼着我。 我恍恍惚惚的坐在位置上,对面正好是那两个甜蜜相依的人。 这一刻,我真的想自残双目。 眼不见,心不痛。 魏清风看着花蕊的目光又柔又甜,他说,“小蕊,这位就是我常和你说的邻家小妹兰月,你可以叫她粘人小月。对了,咱们是高中同学,你认得的对吧。你可不知道,小时候成天跟在我身后,差点烦死我。小月,这是我女朋友,以后她会是你嫂子,现在就开始叫也行。” 花蕊羞红了脸颊,她把脸埋在魏清风臂弯之中,笑得那样好看。 她和我们是一届的同学,外地过来的转校生。 听说他爸爸是当地的一个什么官儿,很有权势。后来不知犯了什么事被抓,判了终身监禁,家产被没收。为了不在别人异样的目光下艰难讨生活,她妈妈带着她来到南城。 花蕊人如其名,长得果然像花朵一样鲜艳,又像花蕊一样娇弱,她只柔柔地看人一眼,便会让人生出保护欲。 她的温柔娇弱和我大大咧咧的性格简直天壤之别,男人大概都喜欢弱者,从这一点来说,我确实不如花蕊。 能说什么呢,我只有傻乎乎的笑。 第12章 听墙角 “兰月,小蕊胆子小又怕羞,你可要好好和她相处,别让我失望。” 我不会做让他失望的事,但他却真的让我失望了。 相识十九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一定有数。可他却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动声色的警告着我,好似我有多么蛇蝎心肠一样。 我不是那样的人,但我真的很失望。 我说:“好。” 叔叔阿姨想是知道花蕊家里的事,很不开心,宴席开始后一直不断的给我夹菜,对花蕊理也不理。 花蕊瑟缩着手足无措,魏清风不断的低声安慰。 我爸我妈碍于这是魏家的家事不便多言,我则打从走菜开始就一心对付饭菜,坚决释放吃货本色。 这是我吃过的最无趣的一顿饭。 吃得差不多了,我放下碗筷,到外边的一个小露台上透气。 不想看他们的恩爱,只好自己躲出去。 露台很小,位置也隐蔽,我把自己藏在那里,并不容易被人发现。 没一会儿,一阵轻而杂乱的脚步声在露台外边停下来。我不想被人发现,无声的又往里侧挪了挪。 “清风,你是不是脑子抽了。那个花蕊究竟有什么好,勾得你死心塌地?你大学毕业进国企是要政审的,她那个家庭能行吗?她家庭也好、个人条件也好,哪里比得上小月,为什么你非要她不可?” 我心中一惊,居然是阿姨和魏清风。 我很想离开,这毕竟是魏家的事情,我这个外人不好知道过多。 而且这是明晃晃的听墙角呃,虽然不是我有意为之,但说出去也不好听。 可惜露台是死的,除非跳下去,否则他们母子不走,我也离不开。 魏清风显然是爱惨了花蕊,他不顾一切的压低声音和阿姨争吵。 我目之所及的地方,花蕊无措的握着双手,泫然欲泣的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 她脸上挂着笑容,眼里却含着泪,莫名的带着几分卑微。 有那么一瞬,我居然傻好心的同情起这个女孩。 其实她又有什么错,父母的事情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她不过是遇上喜欢的男孩、想要谈一场甜蜜恋爱的女孩子而已。 至于我和魏清风那点破事,真的和她们俩没有任何关系。 更近一步说,其实魏清风和花蕊都没有错,他们只是想要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那我呢?我又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我能够给所有的人都找到无错的理由,却偏偏无法救赎自己? 也许那句话说得对,先爱上的那个,注定卑微。 但我不会让自己永远卑微。 外头的魏清风显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的声音一再的提高,每个字都清晰的闯进我的耳朵。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要强调兰月多么好,妈,我才是你亲儿子,你能不能为我想想。我喜欢的人是小蕊,和她在一起,你的儿子才会快乐。兰月再好她也只是一个邻居、大不了是我的邻家妹妹,我不喜欢她,现在不喜欢,以后也不可能喜欢。妈,你别逼我和兰月翻脸。” 魏清风的声音带着沉重和愤怒,还有深深的痛苦。 轰的一下,有什么沉重的东西从我的头顶砸下来,砸得我血肉模糊,痛不欲生。 有什么东西不断的往出涌,鼻子酸得厉害,我摇晃着几欲站不稳,心口疼得快要裂开。 十九年,又一次这么被无情否定! 可怜我那些喜欢和因想他而痛到快要死掉的心,还有我把他奉若神明的青葱岁月,全都只是我自作多情的一厢情愿,好可惜。 我难过极了。 他可以不喜欢我,但我们总有一起长大的情谊在的,他怎么忍心那样评价我。就是看在我掏心挖肺的喜欢过他这一点,他也该口下留情才是。 我不想再听下去了,因为我不知道如果我继续不出现,魏清风还会说出什么令我生不如死的话。 而且他已经把话说得那样清楚,我和他此生注定没有夫妻缘分,我又何苦不放他一马再帮他一把,让他如意呢? 三个人的情感,只要我退一步,就会有两个人开心,何乐而不为? 至于退一步背后的那些痛苦,我一个人捱就够了。 花蕊终于哭出声音,她低垂着头,肩膀一耸一耸,哭得可怜。 魏清风一下子就心疼了,几步奔过去,把她环在怀里,柔声的哄。脸上的温柔,是我十九年来从没见过的。 也许,这就是爱和不爱的区别。 阿姨气得白了脸,抬步就要追过去,我迈出露台,一把捉住阿姨的胳膊。 想必谁也没想到我会在露台里,而所有人也都立刻反应过来,我把他们的谈话全程听得清楚明白。 阿姨的脸色刹时变了,她反握住我的手,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个字。她眼里的愧疚,像海水,快要把我淹没。 魏清风转回头看着我,他的眼神很凉,冻得我心尖发颤。 我不知道他眼神里的凉从何而来,又为什么释放给我,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过,这一切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我不过是喜欢上他,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事情对不住他。 而他,也没有资格用那样的目光看我。 他之所以那样,不过是因为我不是他在意的人。而他在意的人,却因为我而落了眼泪。 也许在他心里,我不论怎么做,存在就是有错的。 我自嘲一笑,拍拍阿姨的手安抚着她的情绪,“阿姨,我不喜欢魏清风,他也不喜欢我,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而且,而且,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们现在很好。” 天知道,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心里是多么的痛。 说完这句话,我下意识的朝外看看天空。 撒下这样的弥天大谎,我好怕老天爷看不过去,弄三个炸雷来霹我。 事到如今,我只能用这个借口,来维护我的尊严。 包厢里的人许是见我们久久没有回去,出来找我们,此时全都站在包厢门口。 他们什么时候出来的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他们全都听到了我最后说的那句瞎话。 大家都看着我,很震惊。 第13章 爬山 笑着趴在阿姨的肩膀上,我像从前一样的和她撒娇,“阿姨,以后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我男朋友知道了会不开心的。”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心口那里的疼痛不断漫延,我咬紧牙关硬生生的忍着。 接近凌晨的时候,他给我发了条微信,“真的有男朋友了?他是谁?” 我盯着手机屏幕一眼不眨的看了好久,直到看得眼睛都酸了。 不论他是谁,总之不是你,你又何必问那么多? 我把手机调成静音后扔在床尾,没有回复。 我有没有男朋友,他是谁,都是我的事,和他无关,我没有必要说给他听。 第二天早上,我顶着大大的熊猫眼,约了几个高中同学去爬山。 经过昨天的事,我特别不想见魏清风。可两家离得太近了,连偶遇都变得稀松平常。想要不见他,唯有躲出去,这就是我去爬山的初衷。 我的运动细胞很发达,之前爬山涉水之类的活动,都是我的最爱。 在魏清风和我划清界线之后,我突然变了,不再喜欢过于激烈的运动,也不喜欢过于喧闹的人群,只想一个人安静的呆着。 相较于结伙去爬山,我更喜欢找个安静的地方看书或发呆。可为了避开一些人和事,我不得不出此下策。 等我收拾好自己打开家门,恰好魏清风挽着花蕊正开着门穿鞋。 “清风哥,嫂子。”真是流年不利,又碰上了!我打了个招呼,不准备多说。 “行,挺准时,走吧,楼下我叫了车。” 我一愣,“你们也去?” “不然呢,让你一个人出去浪吗?”魏清风斜着眼睛看我,眼底戏谑的意味极浓。 我只觉心里拨凉拨凉的。 爬个山你们去凑什么热闹啊,就不能让我清静会儿吗? 怎么办,不去了?可活动是我发起的,我要是中途撤了,那几个小丫头片子还不得杀到我家来掐死我呀。 要不是有人在,我真想抽自己一嘴巴。 为了不看他们俩才想要出去的,结果却把人弄到眼皮子底下来了,我这是自己找虐呢。 真是! 彼时的我没能预知,就是这次爬山,让我和魏清风之间的关系走到又一个冰点。 他在一点点的消耗着我的喜欢,那时我想,其实他这样也挺好,我忘不掉的,他在帮着我遗忘。 当我那些喜欢被磨光,我就彻底的解脱了。 几个同学在山脚下集合,都是平时玩得很好的。这是我们放暑假后第一次相聚,女孩子的友谊是明媚和快乐的,我们抱在一起又笑又叫,乐得不行。 她们都知道我和魏清风那点破事,之前经常开玩笑说我和他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姻缘。 虽然我曾郑重的澄清过,但在同学们眼里,那只是我的一面之辞,并不可信。 在大家眼里,我是应该和魏清风一起的。 可魏清风当着我的面牵起另一个女孩的手,她们看不明白了,一个劲儿的给我使眼色,八卦之火在她们眼里烈烈燃烧。 我能说什么?说我一直是单恋,他从来都把我当成妹妹?还是说玉女没能耐留住金童,造成如今身单影只的局面? 这些都是事实,我却什么都不能说,只有苦笑。 “魏清风,你的女朋友,你给大伙介绍吧。” 花蕊趴在魏清风怀里,娇羞地笑着,显然她是被宠爱的那个。 “哟,什么时候多个女朋友啊?和一二以后的数字没关系吧。”张青青心直口快,完全没把我的暗示放在眼里,扯着嗓门儿就吼。 我对魏清风的感情,这些姐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当年我被他当众大骂的事情,她们也都是知情人,还为此回骂了魏清风好几天。 张青青这家伙特别护短,想必是想着法儿的给我讨公道呢。 我无奈抚额,这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长点心,给你的好姐妹儿留点面子好不好! “她未嫁,我未娶,男女朋友不是很正常?”魏清风明显的不悦。 “你们俩不是......唔......” 离张青青最近的刘梓不想看我尴尬,仗着个子高胳膊长一把捂住她的嘴,倒拖着她走,“废什么话,有什么可介绍的,穿上马甲就不认识了?赶紧爬山。” 爬山是个体力活儿,不适合她们这些打小就只会读书的货。才走到半山腰,一个个就累得不行了,强拖着自己坐在树荫下伸着舌头休息乘凉。 她们全都围着我,欲言又止。那想说却又怕伤害我的德性,既好笑又暖心。 今天幸好有她们,不然我会被魏清风妥妥的当狗虐。 “我就说一次啊,以后谁也不能再问了。当年定娃娃亲的事情不过是老一辈的玩笑,他一直拿我当妹妹。是我会错意,和他无关。花蕊才是他喜欢的女孩,已经见过家长了,他们以后会在一起。” “那你呢小月,别告诉我们,你对他的喜欢是假的。” 我苦笑,怎么会是假的,为了魏清风,我连自己都差点舍弃了。 “强扭的瓜不甜,他是他,我是我。看不得我孤身的话,你们家里的表哥啊堂弟什么的,挑人才好的给我介绍介绍呗。” “小月,你难过死了吧。” 我侧过头去看远处绽放的一朵小雏菊,好久好久,“会过去的。” 众人一片唏嘘,纷纷感叹世事多变、人心不古,接着又情绪高涨的说回去后大面积撒网、重点捕捞,誓要给我找个比魏清风好一百倍的男朋友。 我拗不过她们,只好任由她们胡诌。 好容易爬上山顶,大家几个吵闹着要去仅有的一家店里吃冰。我一眼瞄到不知什么时候先上来的魏清风和花蕊端着一盒树莓,在树下的长椅上你一颗我一颗的互相投喂。 两人不时对视,目光之中情意绵绵。他揽着她的肩,她倚在他颈窝里,不论他俯首,还是她抬头,都可以轻易的碰到对方的唇。 我的心刹时抽紧,比树莓还要酸上十倍。 不想让自己受罪,我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 山顶那么大,找个看不到他们影子的地方还是很容易的。 第14章 坠崖 刘梓跟在我身边,不住的小声叨咕,她说魏清风没良心是个瞎子以后肯定会后悔,她说那花蕊一看就不简单,她分明就是特地做给你看的。她说花蕊很有茶的特质,我傻了叭叽的性格哪是她的对手。 她一脸的义愤填膺,我没打断她,等她发挥完毕,才告诉她我和魏清风早就是过去式,不要再提了。 她咬牙切齿的数落我的没用,那样子,倒像是为我的婚姻大事操碎了心的老母亲。 我理解她维护我的心意,只是事实就摆在眼前,我已经自动远离魏清风,多说无益。 而且喜欢他是我的事,与他无关。 他喜欢花蕊是他的事,与我无关。 各人自扫门前雪吧。 刘梓对我是恨铁不成钢,她说这年头的男人都喜欢白莲配绿茶,我这种圣母级人物,肯定是要输的。 我无心和她争辩,只在一旁给她当听众,不时的递水给她润喉咙。 张青青打来电话,说她们在那边发现一株长在峭壁上的桃树,结满果子,要我们过去看。 桃树有得是,但长在峭壁上的桃树却罕见,我和刘梓赶忙找过去看稀奇。 我们过去时,张青青她们都趴在护栏上叽叽喳喳的讨论桃树是如何在贫瘠的石缝之中获取养分,从而把自己养得这么膘肥体壮、子孙满堂的。 东边朝阳的坡上确实长着一株超级大的桃树,斜斜地插在崖壁上,结满了大大小小的桃子,坠得树枝沉沉的弯着。树尖儿上不少桃子已经长出红脸蛋儿,带着几分成熟的风韵。 我拉着刘梓凑过去,那是片几乎垂直上下的山崖,崖壁盘踞着不少山藤。山谷里弥漫着薄雾,隐约的能看见崖底的小溪缓缓流淌和林立的树木苍苍莽莽。 我看着桃枝离我很近,似乎伸长手便能够到,绿盈盈的果实摇摆着,好像在和我说话,勾着我把它采撷。 我玩心大起的爬上栏杆,不顾姐妹们的阻拦,伸手去抓伸出来的一根桃枝。 不知是我人品问题,还是栏杆年久失修不足以承受我的重量。我只觉一阵眩晕,人便大头朝下栽了下去。 听到她们的尖声呼叫我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坠崖了,立刻冒出一身冷汗,死亡的恐惧紧紧攥住我的神经。 我还没谈场真正的恋爱,还有父母需要孝顺,还有大把的青春年华没来得及挥霍,我不想死啊! 也许是我命不该绝,也许是我从前登高爬树之类的事情干得多,体力和柔韧性都不错,加上反应够快,生死存亡时刻,及时伸手扯住石缝里伸出来的一根藤,这才止住去势,把自己挂在半空。 我抬头看了看,我所在的位置离山顶至少二十米。而我的脚下,还有若干个二十米的高度,看得我心惊肉跳,眼前金光乱窜。 一阵风吹过,我像水面的浮萍,在风中凌空摇摆。 我尖声叫着,要不是嗓子眼儿够紧,心脏怕是得自己跳出来。 环境险恶,上去无望,下去必死。 我这命啊,爬个山也能爬成生死大劫,没谁了。 张青青她们在上边不住的急切喊着什么,我耳朵里嗡嗡响,什么也听不清,全部心思都放在这根藤上,祈祷它坚强点,千万别和我一起坠入深渊。 我好害怕,万一就这么死了,我怕我爸妈受不了会疯掉,我怕我将永远被埋藏在黑暗之中,再也见不到光明。 这里是景区,山上就有救援队,很快来了。 等我被两个小伙子从半山腰救上来时,魏清风才拉着花蕊的手,一起跑向我,“兰月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怎么样,伤着没?” 这不屁话吗?你掉崖不伤? 为了爬山方便,我穿得是短袖t恤和三分长度的牛仔短裤。 露在外边的胳膊和双腿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口,浑身血淋淋,我自己看着都吓人。 伤口疼得不行,恐惧和后怕满满的占着我的情绪,以至于我一时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花蕊蹲在我和他之间,截住他伸向我的那条手臂,柔声的劝慰,“清风你别急,小月一定会没事的。” 我刚刚脱离生命危险,死里逃生的恐惧环绕着我,只觉得冷,浑身筛糠似的抖。不想看他们在我面前秀恩爱,干脆闭上眼睛。 伙伴们看我哆嗦成一团,脸色也变了,呼天抢地的问这问那。 救援队员把我抬到山下时,救护车已经来了。几个姐妹陪我一起坐在车厢里,救护车呼啸着开往医院。 从下山到我被抬上救护车,魏清风一直小心的护着花蕊,跟在我们身后,围在我身边的只有昔日的那些好姐妹。 这一刻,我对他的那颗心,凉得透透的。 他可以不喜欢我,可以把我当妹妹。可我们终究一起长大,一起生活十九年,在我生死攸关的紧急时刻,他竟无动于衷。 他的心,真狠! 就是条小狗遇到危险,你也会上去帮一把的吧? 莫不是我在他心里,其实连条狗都不如! 救护车在医院门口停下,我看见接到同学电话的我爸我妈疯了一样的冲过来,两双泪眼看得我心里酸酸的。 我为了魏清风跑出去躲清静,他对我的受伤视而不见,我的父母却为我老泪长流。 好在我还有她们,不至于没有人心疼。 从急救室里出来,我的周身上下多了好几朵白色的大花,都是巧手的护士为我精心设计的。 住了四天院,一直是我爸妈衣不解带的照顾我,魏叔和阿姨天天都来,又是带水果,又是送饭菜,挨了不少的累。 我不好意思,也心疼他们,我和我爸妈都一遍又一遍的说让他们不用总是跑过来,医院里什么都不缺。 可叔叔和阿姨还是固执的来,也不说什么,等我吃喝完把东西收好拿回去,再准备下一顿的。 我想我明白他们的意思,他们是在用自己的行动弥补我。 他们心疼我,也喜欢我,是真心的。 其实他们根本用不着这样,魏清风是魏清风,他们是他们,我不会混为一谈。 第15章 出院 魏清风他明知我受伤,却一直没来看我,若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我多么希望某个时候我张眼醒来,他安静的坐在我的床头给我削苹果。那时会有美丽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恍若我的神明。 住院第三天中午,我午睡刚醒,就听见门口有压抑的争执声。 声音很熟悉,是魏清风和花蕊,只是隔着一层门板,听得不是太清晰。 似乎是魏清风来探望我,花蕊不允许,二人站在门前闹得不太开心。 明天我就出院了,他来不来看我,已经无关紧要。若是因为他来看我,而让花蕊有什么想法,那很可能会给我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倒不如不来的好。 情感上来说我希望他能来,但理智犹存。 听着听着,我又睡着。直到妈妈推门进来,我才转醒。 这次受伤,我确实吓坏了,医生一直给我用安神的药,导致我很能睡。 病房里一如既往,他终究没有来。 妈妈问我为什么脸色怪怪的,我笑着说没事。 傍晚时分,玫紫色的霞光探进我的病房,照在我的脸上,有些刺眼。 我抬起胳膊盖住眼睑,手臂上的肌肤很快的湿了。 哪怕想法再坚定,我也只是个十九岁的女孩子,还没学会无声无息的掩藏自己的心事。 妈妈一定知道我哭了,因为我听到她轻微的叹息。 我默默的念着,妈妈别失望,给我点时间,以后我会好起来的。 出院时,两家人倾巢而动,乌啦啦的站了一病房。 叔叔阿姨收拾东西,我妈给我穿衣服,我爸半跪在地上给我系鞋带,一屋子的忙乱。 我心里热乎乎的,没有了爱情,还有这么深这么甜的亲情,我其实很富有。 魏清风远远的站着,身边是不太高兴的花蕊。几次想过来帮忙,都被她阻止,只好站在那儿陪着她。 他偶尔会抽出时间看我一眼,目光里多多少少带着点关心,多数时候低声的和花蕊说着什么。 花蕊不断的把目光瞥向我,嘴唇嘟得老高,一脸不乐意。 我想应该是阿姨硬要他来接我,而花蕊不愿意又不敢拒绝,她因此和魏清风闹别扭呢。 不管是不是,我都管不了那么多。 要他来的人不是我,他接不接我于我来说,也没什么实际意义。 至于花蕊,她别说吃莫须有的飞醋,她就是泡在醋缸里把自己变成泡菜,都和我没有关系。 那天受的都是些皮外伤外加惊吓,出院时大夫说外伤已经没事了,只是还要静养几天,主要是养养精神。 坠崖的事把妈妈吓得魂儿都没了,天天的拉着我的手叨咕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大夫的叮嘱她一字不落的记在心里,回家后坚决贯彻执行,还另加了许多自己的想法,请假在家给我贴身侍疾。 我拗不过妈妈,只好每天躺在床上,让我妈像养猪一样的投喂,吃了睡,睡了吃,闲得我快要长毛儿了。 一天下午,也就是两点多钟的样子,妈妈公司来电话,说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她处理一下,她老人家夹着小包包风风火火的出门。临走前给我交待了不少于五百字的注意事项,我一一应了。 我等着妈妈的脚步声在走廊里消失,一骨碌爬了起来,兴奋的在家里跑了几个来回。 躺了十多天,再不活动活动,感觉腿脚都要退化了。 正玩得开心,魏清风的电话打了进来。 我冷静下来,皱着眉头寻思要不要接。 在魏清风对我的生死无动于衷后,我对他的失望更上一层楼。 回想起我受伤那天他对我的冷漠,和对花蕊的温柔呵护,我其实很难过。 我要的并不多,既你说你把我当妹妹,那就像一个哥哥对待妹妹那样的给我分点关心就好,而不是全程置身事外,仅此而已。 再仔细想想,花蕊是他的女朋友,我不过是邻家小妹,人家对女朋友好无可厚非,我的难过又何尝不是吃醋的另一种解读! 这几天我在家里修养,他来送过几次吃的,都是阿姨做了给我补身体的。妈妈一一收下,我却很少吃。 好几次他说想进我房间看看我,都被我妈以我睡着给推了。 魏清风说阿姨我就进去看一眼就行,不会做什么的,小时候我们还一起睡过觉,我真的把她当妹妹疼的。 我妈连眼皮都不抬,告诉他你也说那是小时候,不懂事怎么都好说。现在你们大了,你又是有女朋友的,便该知道避嫌。 因为我回来那天就和我妈说了,我说他去医院接我花蕊都不开心了,要是他再进我房间看我被花蕊知道,保不齐他们俩会闹矛盾的,我不想成为引发他们矛盾的源头。 其实我只是想远离他们。 自打发生那件事后,妈妈虽和阿姨的感情没受到什么影响,但对魏清风本人还是有一定看法,也多次和我渗透过,要我把他放下。妈妈说一个能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你难堪的人,他一定不会懂得疼惜你。 妈妈的话,我信。 其实妈妈和爸爸已经看好别处的房子,是我好说歹说才让他们放弃了搬家的念头。 我是不想让妈妈有遗憾,妈妈却一直以为我是因为还惦记着魏清风,才拒绝搬走,不开心了好一阵子。 现在我能主动提出远离魏清风,妈妈坚决拥护,执行起来分外干脆利落,面对魏清风时也不再留什么情面。 好几次我都觉得,要不是看在阿姨的面子,我妈根本不会让他进门。 用我妈的话说,当着那多人的面,你都不给我宝贝女儿留点面子,我又凭什么惯着你,真当我女儿非你不可啊! 妈妈是对的,我是喜欢他,却已不是非他不可,总有一天我会摆脱对他的感情,找到一个真心对我好的男孩子,然后和他一起白头到老。 然后,我和魏清风就会变成真正的陌路。 我在家里躺了五天,他连我房间的门把手都没摸到过。我以为他会明白我的意思,我和他就此两两不见。 是以,此时他打来电话,我犹豫着要不要接,不知道接了又说些什么才好。 第16章 挑事 正犹豫着呢,哪想一不小心,手指居划开手机锁,魏清风的声音透过屏幕清晰地传过来。 “兰月,开门。”他和我说话的声音一如从前,带着点高傲,带着点颐指气使。 过去的我一心仰望着他,并未觉得他说话的态度有什么不好,反而觉得魏清风就应该是那样的,高冷、目空一切。当他不再是我心中的神,再来听他的声音,就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干吗?”因为讨厌他的语气,我的口气也不太好。 “我来看看你,这不是担心你嘛。我来好几次,阿姨都不让我见你,我一直惦记着呢。据我观察,阿姨刚刚出门了,快开门让我进去!” “我伤口疼,起不来。”其实我就在门边,透过猫眼儿,我看到他那清俊的脸上,颇有几分不耐烦的样子。 不耐烦就离开呗,我又没请你来。 “你慢点起,我不急,就在门口等着就行。你什么时候开,我什么时候进去。” 这家伙犯的什么牛劲! 他那么执着,我要是一直闷着不给开也不太好,想想还是让他进来好了。 我慢慢走过去打开门,登时就后悔了。 我以为他是一个人。 结果,魏清风站在我家门前,一身的清风朗月,而花蕊抱着他的腰藏在他身后,眨巴着眼睛盯着我瞧。 明明是个看上去很纤弱的女孩子,可她眼里含着的情绪让我看着很不舒服。 她的目光没有抵触纯粹,也没有嫉恨强烈,就--很难懂。 我这人心思简单,也豁达,看不懂就不看,反正我也不想和她成为朋友,更没必要懂她。 看着那两只长在一起的手,我头昏脑涨,暗骂自己手太欠。 虽说我肠子几乎悔青了肠子,但来都来了,总不能再把人拒之门外,我来自书香门弟的教养不允许我那样做。 “你们来了,请进。”我特地用了个请字。 魏清风飞快瞭了我一眼,牵着花蕊的小手侧过身从我身边挤进来,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 花蕊紧挨在他身边,两人像连体娃娃一样,没有间隙。 我狂翻白眼儿,知道你们恩爱,没必要时时秀给我看。天老热的,离那么近,你就不怕起痱子! 这些话我只敢在心里嘀咕,表面上还是客气的去厨房切水果待客。 “兰月,那天你坠崖我知道的晚了,没赶得及救你,对不起啊,我这哥哥做得不合格。” 呵呵! “又不是你的责任,说什么对不起,没事的。” “我就知道我认识的兰月美女最大度,绝不会和我生气的。这不是我妈非让我来吗,说是没得到你的原谅,她就不要我这儿子了,我这也是被逼无奈。” 我无语的笑笑,“我真的没有怪你,如果需要,我可以亲自和美娜阿姨说去。” 不是我大度,而是我清楚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对一个人没有期待,不管那个人做出什么来,我都不会生气的,更不会难以接受。 “小月,你家可真漂亮。”花蕊第一次来我家,好奇的四处打量。 “都是我妈弄的,她是室内设计师,业界蛮有名的,我的绘画天份大概就是遗传自妈妈。” 我端着水果盘出来,放在沙发前的小几上,用小叉子插起一块递到花蕊手里,然后自己也叉了一块放进嘴里。 冰镇过的水果在盛夏吃起来,真是舒服极了。尤其是我这种被我妈过度喂养的猪,已经好多天没吃过这么爽的东西了。 魏清风淡定的抬头一直看我,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弄得连嘴里的水果都不甜了。 “看什么,有病啊。”我不解的问他。 “我的水果呢,兰月同学,你就是这么对待你哥的?” 我无语。 没长手啊,不会自己拿吗?还等着我像以前那样喂你?对不起,在你把我骂得一文不值时起,那种待遇一去不复返了。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们家存折在哪你都知道,还装什么客人啊。” 我发誓,我说这些话时,完全是无心的,我只是在和她们纯纯的聊天,绝没有别的意思。 可花蕊的脸色很快变了,似乎有些愤怒,有些不甘,更多的则是嫉妒,“兰月,你家很有钱吗?连存折在哪都告诉别人,就不怕出事?” 我不在意的耸耸肩,我就是打个比方,说明魏清风对我家的熟悉程度。至于我们家存折在哪我都不知道,他魏清风就更不可能知道。 可花蕊问的这句话就很耐人寻味了,她在纠结我家有没有钱这件事的同时,其实也是在变相的质疑魏清风的人品。 我也是服了,这位真是奇葩思维。 “我爸爸是中学老师,我妈妈是设计师,收入还可以。我们家的条件相对来说,有钱算不上,反正凑合吧。用我妈的话说,这叫什么来着,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我这是实话实说,完全没有任何夸张和渲染的成分。聊天嘛,有什么说什么呗。 花蕊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她掐着魏清风的手臂,还是那副柔弱的模样,轻声细语的说,“其实没有钱也挺好的。我听说,家里但凡条件好点的,都不幸福,不是兄弟姐妹争夺财产,就是夫妻感情不合,早晚离婚。” 花蕊同学,你这是暗示我爸我妈早晚离婚吗? 我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这不是明晃晃的在诅咒我家吗?这花蕊还真像青青说的那样,妥妥的绿茶一枚,挺讨厌的。 魏清风也觉得她这话说得不妥,捏了捏她的手,“小蕊别乱说,叔叔阿姨感情可好了。” 花蕊白了他一眼,没有甩开他的手,而是借机半转身体趴在他怀里,转头挑衅似的看着我,“我才不是那个意思呢,清风你乱想我。” 她的声音很软也很甜,香软娇躯主动投怀送抱,换来魏清风脉脉含情的俯视。他在她唇上落下宠溺一吻,“真乖。” 看着两人在那里演戏,我真想找把笤帚把他们扫地出门。 要亲回家关上门你往死亲都没人管,跑我家来装什么大尾巴狼! 花蕊的话含义很深,我这么心大的人都听明白了,魏清风绝不可能听不出来,他那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不过是为了维护花蕊而已。 这么说的话,花蕊她这是知道魏清风在场,我不能拿她怎么样,特地来我家挑事来的。 这两年我确实话不多,主要是懒得张嘴。但这绝不证明我就是软杮子,不可能别人来打我,我就乖乖站在那等着挨刀。 过去魏清风欺负我,我没办法,谁叫我没出息的喜欢他。可你花蕊是个什么东西,谁给你的权力来我家装蛋? 真以为魏清风是你的钢铁铠甲,能护你百毒不侵、万刃不伤? 我兰月从不惹事,但也绝不怕事。你到我们家来欺负我,那就别怪我不顾情面。 第17章 老死不相往来多好 我兰月从不惹事,但也绝不怕事。你敢到我家来欺负我,那就别怪我不顾情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不过清风哥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相处十几年,知道得顶儿透。在我们家,我感觉我是意外,我爸妈才是真爱。他们的感情啊,坚贞着呢。绝不可能发生一方落难,另一方落井下石、避之不及的情况。再说,我们家就我一个孩子,爸妈有什么好东西都是我一个人的,想找个人和我抢还找着着呢。” 不就是茶吗,谁还不会? “小月你误会了,我没有你说的那个意思。就是清风惦记你,我陪他来探望你,真的没有别的意思,你想太多了。” 也许我的话正好戳到她的痛处,花蕊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她委屈的咬着唇看我,像我把她怎么着了似的。 我好好的在家养伤,你不想见我别来。 她吃我的醋,我理解,毕竟之前我和魏清风那点事差不多全校都知道。 她看不得我家条件好,我也不在意,毕竟她家庭发生变故,看不得别人家好也正常。 可她万不该把话题落在我父母身上,我怎么可能任别人诋毁生我养我的人。 “嫂子,我说什么了吗?咱们不是在聊天吗,怎么你还哭上了?快别哭了,我给你拿纸巾,让别人看到还以为我做妹妹的欺负嫂子呢。哎呀,嫂子可真是美人,哭起来梨花带雨的,真是好看死了。” 我抬手抽出几张纸巾塞到魏清风手里,示意他赶紧给心上人擦泪,“清风哥,嫂子是不是生理期到了,情绪不太稳定呀。你快给嫂子擦擦,哭花了妆该不好看了。” 不是能装吗?不是给我献茶艺吗?我茶不死你! 平时我不和你们一般见识,那是我顾着过去的情分还有我对魏清风的感情。 当你们把我的忍让视若无物的企图欺负我,我的战斗力绝不是你们可以想象的。 只是,我这样怼他的女朋友,他会和我生气的吧。不过呢,生气不生气都随他的便好了,反正我不想再像从前那样在魏清风面前委屈求全。 奇怪的是魏清风并没有生气,而是惊讶的看着我。 以前的我以他为天,他说什么我听什么,纵使自己有别的想法,也愿意为了他而妥协。他大概以为我天生就是怂货,任人欺凌呢吧。 曾经的我确实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尤其是在面对魏清风时,我真的做到言听计从。 只是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我爸妈就是我的逆鳞,我不允许任何人说他们一个不字。 魏清风的女朋友也不行! 他们这哪里是来看我,分明是花蕊借着探望我之名前来报那日魏清风去医院接我之仇,而魏清风无底线的纵容着她。 这花蕊果然有点本事,居然把魏清风拿捏得这么牢。 我就不明白,自从魏清风把话说清楚后,我完完全全的改变了自己。一没缠着他,二没报复他,连京大都放弃了。我走得远远的安安静静的过我自己的日子,放他们随心所欲的热恋,我认为做到了能做到的一切。 我分明什么都没做,怎么就把她花蕊得罪得这么苦,让她跑到我家里来挑衅我。 花蕊见魏清风没帮她说话,眼泪开始不要钱似的流,她抱住魏清风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前,哭得那叫一个可怜,“小月你别这样,我知道我爸爸做牢、家里条件没有你好,高攀不上你。可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看看你,陪陪你。小月你要是看不起我,那我,我,我现在就走,以后也不来烦你。” 我做什么了,她就哭成这样。眼泪怎么好像在衣袋里揣着似的,说流就流,有这本事不去演戏真是屈才了。 躁气不断的升腾,我是真讨厌花蕊这茶里茶气的表演。 “魏清风,谢谢你们来看我。回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我眉眼淡淡,声音疏冷的下了逐客令。 话不投机半句多。 好好的半下午,硬是让这两位给破坏了,真可惜。 魏清风的脸色沉下来,眸底黑浪翻涌,他定定的看着我,似乎对于我赶他走很气愤。 他眼底的不悦是那样的显而易见。 他看了看哭得抽咽的花蕊,心疼的一把将人搂在怀里,安抚的亲了亲她的额头,“乖呵,不哭了,眼睛会疼的。兰月,我们好心来看你,你这是干什么?你要是真看不起小蕊,大不了以后我们离得你远一点,你也不必这么羞辱她吧。” 前半句,他说给花蕊听,后半句针对的是我。 我气结,他此时的表现倒让我对他有了新的认识。 要是把魏清风放在古代皇位上,定然是妥妥的昏君一枚。宠妃吹个耳边风,他能把国家弄灭亡喽。 从她们进来到现在,花蕊一直在暗戳戳的想着法的挖苦我,是她挑衅在先好不好。 他那么聪明,我不信他看不出来,可他还是明目张胆的纵容着。 我不过是回击几句,在他眼里就变成了对花蕊的羞辱。 那她说的那些话呢,我父母就活该被她暗讽吗? 魏清风已经不是我以为的那个人了。 “你确定是来看我,不是想要来气死我?你是聋的吗,听不到她怎么说我爸妈?你偏袒,我没有意见,但也要有个度吧。你们怎么说我我都无所谓,我不在乎。但说我爸妈就不行。我不想吵架,你们走吧。没什么事,以后也别来了。” 魏清风顿了顿,怀里的花蕊抱着他的腰香泪低垂,惹人怜爱,“清风,我真不是她说的那个意思,她误会我了,你要相信我。” 相信你个头! 我无语的看着眼前的闹剧,真恨我自己干吗手那么欠要开门。 老死不相往来多好! “兰月,小蕊那样说叔叔阿姨确实是她考虑不周。但她向来有口无心,你何必锱铢必较的不容人?你就没有错吗?你明知她家里出了那样的大事,父母分开,还当着她的面说你的生活多么的好。你这不就是想要刺激她吗?兰月,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评价,就差说我恶毒了。 第18章 约饭 我真要被他气笑了,这还是我认识十九年的魏清风吗?不辨是非,三观落地,这么狗! 我哪句话刺激她了?我什么时候让她看我脸色来着?还能再给我扣上什么莫须有的罪名? 绿茶配渣狗,天长地也久! “魏清风,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你长了脑袋,自己回去好好想想吧。行了,我懒得和你们说话。我累了,还请二位离开我的家。谢谢你们来看我,可惜我受不起。请吧!” 魏清风扯着花蕊的手气哼哼的离开,剩下我一个人在偌大的客厅里傻傻的站着。 出门前,花蕊回头看了我一眼。她眼中的得意那样的明显,我看着都觉得好笑。 被偏爱,所以她敢于肆无忌惮。 可我一没想和她争,二不想和她抢,我也没要死要活的非他魏清风不嫁,她这份得意打哪儿来的? 他们走了,我重新窝回床上躺着,扯起被子把自己蒙起来,默默流泪。 魏清风他变了,变得眼里的对错只以花蕊的需求为准则。 他不再是我喜欢的那个阳光少年! 我再一次发誓,我一定要戒掉他,一定! 两天后,青青和小梓来找我,妈妈才不甘愿的放我出去放放风。 我前脚迈出家门,我妈后脚跟出来,不能这个也不能那个,各种禁忌说了长长一大串。我拉着她们俩头也不回的冲下楼梯,奔向美好的蓝天白云,身后边是妈妈无奈的笑骂。 回来时已经是傍晚,夕阳如画,碧野蓝天。 我们两家住的是一门两户那种户型,都是一楼,各自有一个开发商附赠的小花园。 花园的面积不算大,妈妈和阿姨商议着种了几种好活的花卉,长势葳蕤,繁茂的叶子将花园里外分隔成两个世界。 我不知道他们在里边,他们也不知道我坐在外边,谁都看不见谁。 我坐在魏清风家小花园的栅栏外欣赏余辉,准备拍几张好看的照片做手机桌面。 阿姨和魏清风的谈话就那么闯进我的耳朵,让我连躲开都来不及。 “做什么没精打采的,霜打了?” “没,中午小蕊和她妈妈回老家看外婆了。” “哼,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没出息的儿子?她走了就跟丢了魂儿似的,你不会找小月玩儿吗?” “不去,那丫头最近脾气大着呢,我才不去触霉头。” “还不是怪你自己?以前小月怎么不闹脾气呢?想想你自己做的那些事吧,哪件不是伤人至深。清风啊,不是妈说你。我不会干涉你的终身大事,但要劝你深思熟虑。我看花蕊那孩子不如小月稳当,两只眼睛活得很,不知道都算计些个啥,以后有你吃苦的时候。” “妈,你能不能别老说小蕊的不是。她是我喜欢的人,她是什么样我心里知道,我早把自己的一辈子都许给她了。你要是真心疼我,就应该好好的和她相处。毕竟,你们是这世上我最亲密的人了。此生,我非她不娶。妈你得和小蕊好好相处,以后咱们家才能更好。” “你才几岁就敢说一辈子?你非她不娶,她就一定非你不嫁吗?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回头被人涮了,可没处哭去。魏清风我告诉你,错过了小月,以后你后悔都来不及。” “行了,越说越没意思。”魏清风的声音有些烦躁,“我最后说一次,兰月充其量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这辈子,我永远不可能喜欢她。我进屋了,你自己弄吧。” 我蹲在栅栏外一边哭一边寻思,我这听墙角的毛病可真不好,以后得改。 我以为我把自己武装得足够坚强,可亲耳听到他说永远不可能喜欢我、他这辈子非她不娶,我的眼泪还是没出息的流下来。 魏清风,你不要我,那我也不要你! 我一遍遍的告诉我自己,一定要戒掉他,一定! * 接连几天没看到魏清风,我安心的享受着我的暑假时光,岁月静好,风月无边。 周六下午,魏清风忽然来敲我家的门,其实我不希望和他见面,上一次他在我家的那个事情我还记忆犹新。可妈妈手快的拉开门栓,问他有什么事。 魏清风抻着脖子往里看了一眼,我正歪在沙发上看电视综艺,笑得可开心了。 以前的我不管多么开心,都不敢大声笑,更不敢随便把自己在沙发上瘫成一滩泥。因为他说过,他喜欢温柔的女孩,我就把自己尽量打造成淑女,只为他能多看看我。 如今的我,和他没有半分的关系,也用不着再顾及他的喜好,便变得得随性起来,做回我自己,不再在乎他的眼光。 他看着我似乎蹙了一下眉,又很快松开,笑着说要请我出去吃火锅。 妈妈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他让进来,让我们自己聊。 “中兴街新开个重庆火锅,又辣又鲜,味道特别好。换衣服,我请你吃去。” 我懒懒的不爱动弹,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热,不去。” 要是放在从前,他主动来约我。以我当时舔狗似的特质,我能把自己乐抽。 可发生那些事以后,我很想时时刻刻的远离他。 再说,最近一年来,只要我和他在一起,就肯定得出点事,霉运当道,他简直就是我的扫把星。 坠崖的伤才好利索,我可不想再发生点别的什么事再住一回院。 不管魏清风怎么劝,我都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坚决不配合。 “去吧,小祖宗,给个面子吧,算是我为上次的事情给你道歉了。” “好好的道什么歉?” “那天确实是小蕊不对在先,她脸皮薄,我代她给你道歉。空口无凭,火锅为证,我道歉是真心的。” 他自从和花蕊在一起后真是变了不少,从前的他话少得像半个哑巴,这类俏皮的话,他从没说过。 花蕊的本事不小,改变了魏清风。 “哦,那件事呀,我都忘了,用不着道歉,受不起。” “兰月同学,咱俩一起长大,我比你还了解你自己呢,你说的真话还是假话瞒不住我。你就是在怪我,不肯原谅我。小月,我不是不辨是非的人,你别怪我偏心她。她胆子小又娇气,我舍不得让她难过。可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所以,你要是真的原谅我了,那就和我去吃火锅。” 第19章 太傻 魏清风的言外之意,我的女人我宠着,她犯下的错,也由我担着。 更近一步说,有什么事你冲我来,别怪她! 我仍然拒绝,魏清风开始给我讲人生大道理,像唐僧念经一样,念得我头疼。 没办法,我只好换了衣裳和他一起去。 不就一顿火锅吗,他还能吃了我不成。我坚持着不肯去,倒像是纠结着那件事没完没了一样。 去! 临出门时,妈妈塞给我一把伞,不太开心的叮嘱我早去早回,天气有点阴像是会下雨,我身体才刚好,别淋雨再感冒了。 魏清风一再的保证会把我照顾好,才换来我妈一个笑脸。 我换了件纯白色长裙,把头发放下来梳顺后披在肩上,淡淡的搽了层唇彩。妈妈说我的发质非常好,像锦缎一样有光泽,最适合梳披肩发。 走出卧室那一瞬,我分明从魏清风眼底看到一抹惊艳。 我的个子足有一米七,腰纤腿长,该瘦的地方不多肉,该胖的地方也不抽条,身形匀称,凹凸有致,身材蛮不错的。 我们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些没边儿的事。 小道很窄,还不时有小孩子跑来跑去的嬉戏,两个人便显得有点挤。 我有意落后一步和他错开,他回头不悦的看了我一眼。 我若无其事的瞥开眼睛,淡定的维持着刚刚的速度,不多不少的落后他一步。 和他比肩,曾经是我最快乐的事。那时我每天都盼着和他并肩行走在校园的小路上,而不是跟班似的跟着他。 可他从不配合,总是冷着脸自己大步的走在前面,我像个受气小媳妇儿似的追着他跑。 如今回过头去看,那时的我还真是条舔狗,每天被他冷脸以对,还舔得不亦乐乎,里子面子都不要了。 现在我们有了并肩齐行的机会,我却再没有当年的兴致,宁可落在他后边。 因为我的心态变了,他不再是我最重要的那个人。 火锅店有个火热的名字,叫沸点。 魏清风选了靠窗的卡座,那里视野开阔,可以透过玻璃欣赏外边的人生百态,也能看到我自己在灯光下的剪影。 刚坐了没一会儿,外头就开始下雨,我很感激我妈的未卜先知,不然我一定会被雨浇个透心儿凉。 魏清风点了鸳鸯锅和不少配菜,一样样的下到锅里,煮熟了捞出来往我的碟子里放。 我伸出胳膊挡住他,脸有点红,“你吃吧,我自己来。” 他看了看自己的筷子了悟,露出一丝痞笑,“怎么,嫌我没用公筷啊。小时候咱们还用一个勺子偷吃过奶粉呢,你一勺我一勺的吃了大半袋,怎么也没见你不好意思?” “呵,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兰月,你能不能别这么阴阳怪气的说话?好多时候我都在想,你这冷冷淡淡的,还是我认识的兰月吗?你怎么就变了。” 不是我变了,我还是我,那个喜欢你的兰月。 变的是你,魏清风,你变得让我不敢认了。 “快吃吧,一会煮老了不好吃。”我夹了根青菜放进嘴里,味道确实不错。 他讪然的收回筷子把菜塞进嘴里大嚼,一个人埋头苦吃。 我没什么胃口,象征性的吃几口青菜后就放下筷子,等着他吃完后一起回去。 我看着他黑乎乎的发顶不由思维发散,天马行空的胡乱寻思。 寻思我们调皮捣蛋的小时候,寻思我们少年时期的青春张扬,寻思十九年来我和他之间的点点滴滴。 他吃得差不多了停下来,看了我一眼,扯张餐巾纸伸过来擦拭我唇角沾上的油渍。 自从那年中秋,我和他再没有如此的亲昵过,他的举动太过突然,我反应极快的抽身向后躲闪。 他的手顿了一下,笑笑收回。 “火锅也吃完了,有什么话你说吧。” 他微蹙眉头,也不知道想起什么,眼底的幽光很复杂。 “兰月,上次的事情是小蕊不对,我代她给你道歉。可你也有不对的地方,她因为父亲的事情深受打击,特别敏感和自卑。咱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以后咱们会变成一家人,我想.....” 他停下话头,我抬起眼睛直视他,很好奇他要说的是什么,“想什么?” “我想,你可不可以看在我的面子上,说话小心点,让让她,别再刺激她。那天回去后,她哭了好久,不断的说她和我在一起有多么不自信,她说怕我因为她而被别人笑话,说她站在你身边就觉得低你一等。小月,我不想她总是难过落泪,你能理解吗?” 我笑了,很凄凉。 我不能理解,他这是明晃晃的无原则偏袒。 说什么表达歉意请我吃饭,我还真信了,果然还是我太傻。 他这哪里是请吃饭,分明是借着吃火锅的机会和我谈判的,要我别惹他心上人不开心。 他说的这些我都做得到,可凭什么? 我在你魏清风面前卑微是我愿意,还要在你女人面前屈膝吗? 是谁给你高高在上、可以对我指手划脚的权力? 我冷哼一声,心底满是荒芜,“那是你女朋友,不是我的,我没有义务帮你惯着她。那天的事你全程在场,分明就是她有意挑衅,我怎么就不能反击了?她挑衅是敏感和自卑,我维护家人就该被你以道歉请我吃饭为由在这里听你给我上课吗?魏清风,你瞎了吗?” 魏清风的脸色迅速变了,他愣怔的看着我,眼底全是不可置信。似是没想到我的反应会这么大,毕竟从小到大我对他基本是言听计从,像这样的和他据理力争、锋芒毕露,是第一次。 但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也许在他的认知里,我还是他的跟屁虫,任他予取予求,从不会拒绝。 可惜,那个心里眼里全是他的兰月,被他亲手推远了,再也回不来了。 他默默的看了我好一会儿没再开口,我不理他,觉得这饭吃的是真没意思,拎起伞就准备走。 他眼疾手快的抓住我的袖子不让我离开,“小月对不起,你别急着走,我们好久没能坐下来像以前那样说说话了,聊会儿好吗?” 第20章 暴雨1 提起从前,我的心总会软下来。 后来,当我长大以后,真正明白了爱情是什么的时候,也曾回忆过这个时候的我,所谓的心软,不过是还没有放下而已。 魏清风见我的脸色有所松动,眸中一喜,放开我的手腕,扯弯唇角笑了,“以前我真没看出来,你还是只小野猫,挺厉害的。” 我心里说可不是吗,以前我一心做你的跟班,什么事都听你的,我就是只老虎也没有发挥的机会啊。 接下来也没聊什么,都是他在说,我在听。 他给我讲大学里的生活,讲他和花蕊在一起的甜蜜,讲他对他们以后的规划,讲他对未来生活的憧憬。 他说的很多,谈到很多人,唯独没有我。 那时我不禁在想,他是不是其实完全明白我的心。之所以和我说这些,是在用他的方式告诉我别再对他抱有幻想。 这顿饭吃得总体来说并不开心。 当着喜欢他多年的女孩的面说他对另一个女孩的爱恋,魏清风他其实挺残忍的。 回去的时候雨下得更大了,大风刮得街道两边的树死去活来,浓黑的乌云低低的压着,云层里流动着闷雷,金色的闪电不时划开天空,将乌云切割得四分五裂。 我想起中午看到的暴风雨的预警,忽然就后悔出来了。 果然,只要和他在一起,就没什么好事。 两个人,只有一把伞,还是把小巧玲珑的女士专用伞,这..... “伞虽然小了点儿,有总比没有好。咱们快点跑,估计不会淋太湿。”魏清风站在火锅店前的台阶上,仰起脖子看了看幽深的夜空,开口说道。 我一七零,他一八三,本就比我高出大半头。而我站在地面上,和他之间的差距就更加的大,只好仰着脑袋和他说话,“有没有可能我一个人打伞,你快点跑回去呢?” 他抢过我的伞哗啦撑开,拉着我一头扎进雨幕,“没有。” 雨实在太大,伞实在太小,我们俩紧紧的挤在一起,风雨还是毫不留情的打在我们的身上,半边衣裤很快湿透。 雨落在伞面上嘭嘭的响,我的鼻息里全是他特有的味道。 心脏没出息的开始乱蹦,我赶紧默念了几遍清心咒,把自己往外侧撤了撤。 他又把我拎回来,控制在伞下,“将就点儿,一会就到家了。” 共用一把伞的我和他本就离得超近,他再出手拽着我,搞得我很有一种被他半揽在怀里的错觉。 血液呼呼的朝头上涌,脸烫得像是发了烧,竟贪婪的想要这风雨多下一会儿。 我太想要这个怀抱,我怀念他身上的味道。 可是,我很清醒。 他,不属于我。 我固执的还想往边上撤撤,他沉着脸坚决不撒手。我挣不过他,只好含恨认了。 走了没多远,突然听到有人在喊魏清风的名字。声音带着很重的哭腔,在狂风暴雨带来的巨大噪音中,并不十分清楚,却真实的存在。 魏清风身上的气息立刻就变了,他把伞塞进我的手里,瞪大眼睛四处寻找,“兰月,我听见小蕊的声音了,我不是听错了吧。” “没有,真的是她。”我幽幽开口。 多日不见,据说和她妈回老家的花蕊正站在路边的一个小报亭下边,她撑着大大的花伞,肆虐的雨水打透她的短裙,贴在身上,玲珑的曲线若隐若现。 好像一朵在风雨中盛开的绿色茶花。 她颤抖着嘴唇,把手放在唇边做扩音器拉长声音又喊了一次,“清风!” 魏清风看到她了,黑而暗的眸底立刻积聚起点点星光,像个孩子似的蹦跳着冲进大雨,纯白的球鞋踩在污浊的水洼里,踏出一路水花,“小蕊,你回来啦。” 他狂喜的奔跑过去,把人抱在怀里紧紧的扣住,花蕊在他的怀里娇娇的笑着。 我呆呆的站在大雨里,连伞偏了都没发觉,只觉得眼前发暗,心如死灰。 魏清风他伤我,从来不遗余力。 风雨无情的侵袭着我,这一刻,我的心比这漫天大雨还要湿。 两人抱在一起说着什么,花蕊娇柔的笑,不住的在魏清风怀里蹭。 魏清风回头瞥了我一眼,似乎是有所顾虑,可花蕊的笑容实在太甜,身体实在在太过温软,魏清风终是没能控制住自己,恶虎扑羊一样叼住她的唇,细细的碾转品尝。 身材高大的少年抱着柔弱的女孩在大雨中深情拥吻,画面算不上唯美,却极为甜蜜。 我听到了心碎的声音。 魏清风护着花蕊在大雨中快乐奔跑,将我扔在原地。花蕊挣扎着回过头,朝着我大声的喊道,“兰月,我们先走了,你小心点。” 这应该算句关心的话吧,可听在我的耳中,竟让我那样的心痛。 他们很快跑远了,平时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只有我孤伶伶的一个人呆呆站着。 我顶着肆虐的风雨,站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痛哭失声。 这一刻,我用这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用我心中痛到骨髓的伤口,祭奠我未曾开始过的爱情。 风雨更大了,乌云低得似乎马上就会压在我的头顶,地面积起厚厚的一层水。炸雷不时在上空裂开,将我的心炸得七零八落。 兰月你醒醒,不是早就知道了吗,魏清风他不是你的,过去不是,未来也不会是,为什么你还在为他难过落泪? 你不是已经开始把他放下了吗,为什么还要为他哭?世上的男孩子那么多,你又何必只在他一个人身上伤了又伤,你都不怕疼吗?你都不会绝望到放弃吗? 我一次次的问我自已,可我的心太痛,脑子里乱作一团,我找不到答案。 喜欢就是喜欢,十八年的付出啊,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收回或遗忘的。 未来,我也许真的能够做到忘记他,可他存在过的痕迹那样的深重,占据了我全部的年少时光,我想即使到了那一天,仍然会在心脏的某个角落,留一点点属于他的位置。 魏清风将我扔在风雨之中,我只好一个人回去。 第21章 暴雨2 魏清风将我扔在风雨之中,我只好一个人回去。 我告诉我自己,我可以的,没有他,我还是兰月,是那个每天都笑呵呵的女孩子。 大暴雨造成严重的短时积水,已经没过路边石,除了灰沉沉的水,根本看不到路在哪里,也无法预知脚下是什么。 就好像我,下定决心忘了他,远离他,可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不知道下一步的路该怎么走。 我小心的蹚着水慢慢的试探着,眼泪不争气的流个不停,模糊着我的眼睛。 我又委屈又生气,为什么被放弃的总是我,我做错了什么,我那样的喜欢他,把他当成我的神明一样,他凭什么这样对待我! 难道喜欢的结果,只能是卑微吗? 眼泪不停的流,怎么也忍不住。 我告诉我自己不要哭,兰月你不要哭。这条路你走了无数次,他在与不在,你都可以靠自己走回去。 可我管不住我被紧紧攥住的心,眼前不断的浮现他们在雨里奔跑的画面和欢快的笑声,热泪奔涌。 这一刻,我好难过,好委屈,却无处诉说。 这一刻,我的悲伤,逆流成河。 风太大了,鼓翻了我的小伞。 我一手拖着残破的雨伞,一手不住的抹拭脸上的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温热液体。 漫天雨幕下,我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只能独自面对风雨,伤心的自己舔舐伤口。 风太大了,它阻碍着我的前行。明明只有二十几分钟的路,我举步维艰。向前迈出一步,又会被风雨吹打着后退两步。 伞成了累赘,我扔掉了。 风雨打得我根本睁不开眼睛,仅凭着感觉朝着家的方向走。 我不断的安慰自己马上就可以到家了,再坚持一下,妈妈会等我的,还有爸爸,和满室温暖的橘色灯光。 夜色更暗了,路灯穿过各种形状的建筑物,在地上打出奇形怪状的阴影,仿佛蛰伏在黑暗中的妖怪。 等我发现不对想要收回脚时,已经来不及,漩涡里仿佛有一只大手拉拽着我。 一阵天旋地转,我摔坐在地上,被脏污的水包围,头顶的雨瀑布一样浇下来。 我猛然想起,妈妈早上说过,这条街上有个废弃的线井没有盖子,很危险。 想想妈妈说的位置,我确定自己倒霉的掉在了线井里。 事隔不到半月,我再一次面临生死攸关。 上一次,我还有青青和小姐妹在身边。 这一次,只有我一个人,孤伶伶的一个人。 我想我和魏清风之间的幸运在那年中秋就已经截止。 如今的他,是我的劫难,只要和他一起,我就会倒霉。 上次是坠崖,这次是落井,下一次呢? 我不敢想。 水面快速上升,我不得不忍痛扶着井壁站起来。 右腿麻木得不像是我的,左臂外侧不知怎么划开条长长的口子,暗红色的血液不住的涌出来,被浇在身上的雨水稀释,然后淌下去,消失不见。 我靠着井壁,木木的看着不断上升的液面,深深感受到死神的召唤。 我后悔了。 我根本就不该相信魏清风的鬼话,更不该意志不坚定的和他出来吃这劳什子的火锅。 我狠狠的骂我自己,兰月你是没吃过火锅吗,至于为了一顿火锅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结果火锅没吃几口,却要把小命丧在这该死的线井里,真是自己作的,真是活该。 可是,就这么死了,我不甘心! “有没有人啊,救救我。”我扯着喉咙拼命的嘶吼,希望有哪位顶风冒雨的迟归人听到我的声音,把我拉上去。 希望很渺茫,但我不想放弃。 街上除了叫嚣的风雨雷电,什么都没有。 绝望和恐惧包围着我。 我开始想要自救,尝试了几次,想要靠自己的力量爬上去。 井并没有很大,我想我做得到。 只可惜井壁滑不留足,受伤的右腿疼得用不上力气,爬上去的可能性是零。 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了吗? 其实就这么死了也挺好的,最起码不用再过那种想起他来就撕心裂肺的日子。 然而,我不能死。 我还有爸爸和妈妈,她们没有了我,会难过死的。 很奇怪吧,这种时候,我居然没有想起魏清风,心心念念的是我亲爱的爸妈。 他给我的伤害和失望太多了。 我像一匹悲怒嘶吼的头狼,不住的大声喊着,喊着......深深的绝望。 当井里的水面超过我胸线的时候,一个上了年纪的拾荒老人发现了我。 他破旧的雨衣袖子里挂着一只光线暗淡的手电筒,趴在井沿上把我看了又看。 “爷爷,救救我,我受伤了。”我仰起头求救,肮脏的雨水灌进我的嘴里,又腥又苦。 “别怕,我取点东西,很快回来救你。” 老人家离开了,世界恢复原有的冷漠。 我在寂静无人的夜里,一个人面对所有的危险和恐惧。 我安静的等着,我相信老人家的善良,他一定会回来的! 我想不起来该如何流泪,只想快点出去,离开这要人命的破井。 老人家很快回来,他扔下一卷长长的粗绳子,“姑娘,绑腰上,绑紧点,我拉你上来。” 我想我是被死神吓怕了,试了几次也没能抓到绳子。 好不容易把绳子系在腰上,老人家开始用力拖我,瘦骨嶙峋的手上青筋突起。我也用手指尽量抠住井壁的砖缝,想要减轻自己的体重。 我和老人家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脱困。一次次掉回井里,身上的伤口不断增多,我精疲力尽。 我一边害怕的大哭,一边睁着朦胧的泪眼寻找一切着力点,坚持不懈的努力着。 老人家脸色都变了,还在鼓励着我,我有什么理由放弃! 第十四次重新开始时,我鼓足身上所有的气力,顺着老人的力量,一鼓作气的蹬着井壁往上攀登。 终于,我成功了! 看着熟悉的街道、肆虐的雨幕,还有慈祥而担忧的望着我的老人家,双眼金星乱冒,强挺着说了声谢谢,人便沉入黑暗。 我做了好多奇怪的梦。 在梦里,我似乎回到了过去。 第22章 醒过来了 五岁那年,妈妈买了一盆鱼回来,挑几条小而活泼的放在盆子里养着,我和一个清瘦的小男孩趴在边上,兴高采烈的看小鱼在水里游.我们准备一起把小鱼养大,然后把它们送到大海里去生活。 七岁那年,因为迷恋武打片里武功高强的女侠一匹骏马、一根长笛、执剑走天涯的英姿飒爽,开始默默的练习轻功,想要自学成才的练成绝世武功,做一个劫富济贫、行侠仗义的一代巾帼。 结果从栏杆上蹦下去时摔伤膝盖,坐在地上呜呜的哭。 大哥拿着棒棒糖哄我,他说,“女侠从不掉眼泪。” 我仰起头问他,“那女侠吃棒棒糖吗?” 他偏过头想了想,肯定的点头,“吃的,女侠最喜欢吃的就是棒棒糖。” 十岁那年我跳级,同学们都说我是个小怪物,小小年纪却比他们的本事还要大。他们背后悄悄的议论我,却没有人愿意和我一起玩儿。 我背着书包坐在操场的领操台上落泪,初见清隽体态的少年不声不响的坐我旁边,递给我一块带着精致包装的蛋糕,“吃饱才有力气哭,你加油。” 我吃饱了,却忘了继续哭。 一晃我十三岁了,三几个不良少年围堵着我,要我把零花钱交给他们。 我年纪小,却护财,小手按紧衣袋,摇着头不肯屈服。 在他们的拳头抡到我身上之前的最后一秒,一个人从天而降的将我挡在身后,他说不想挨揍就赶快滚。 坏人一轰而散,他背着我回家。我趴在他背上,前所未有的感觉到自己可能是个公主。 那年我穿着淡蓝色百褶裙,捧着折了好久的九百九十九颗幸运星去阿姨家。那天是魏清风的生日,我要把我的幸运统统送给他。 他坐在沙发上冷眉冷眼的睨着我,“怎么总是喜欢这些没有意义的东西,无聊。” 晴朗的早上去上学,他在前边大踏步的走,我跟在他身后小跑,却总是追不上他。我要他等等我,他冷漠的只扔下一句,“来得及,你慢点走吧。” ...... 从前的梦断断续续,即使在梦里,魏清风也能把我伤得想要痛哭。 对了,我看到大哥了。他快两年没回来了吧,好久啊,久到我几乎忘了他的存在。 两年不见,我们只会在节假日互相问候,大哥极少会发朋友圈,我完全没有其他可以了解他的渠道。不知道大哥他现在变成什么样子,还是我记忆中那个会在我伤心难过时给我棒棒糖和蛋糕的人吗? 给我棒棒糖的大哥,他是我梦里唯一的温暖。 我沿着明亮的小路一直朝前走,前方忽然出现一团浓雾,我在雾气的裹挟中迷乱的转圈儿,却怎么也想不起我要去哪里。 “小月,小月,快回来!”我听到妈妈的声音,她在呼唤我回家。 妈妈的声音里带着重重的鼻音,那么的焦灼,妈妈好像在哭啊! 恍然之间,好像又回到小时候。 妈妈抱着我在空荡荡的街上走,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响得刺耳。 不知从哪里落下一张大网,妈妈将我用力抛出去,自己却被网牢牢缠住。大网突然长出许多尖刺,闪着幽幽蓝光,妈妈身上被刺破,每一道伤口都流着血。 “小月快跑。”大网收紧,妈妈的声音越来越弱。 “不,妈妈,我不想一个人逃,妈妈陪小月好不好?” 妈妈摇着头飘远,我害怕极了,爬起来去追妈妈。 “妈妈,等等我!” 猛然张开眼睛,清晨的阳光直直刺进我的眼中,我赶忙抬起手去遮挡。 一只温暖而干燥的大手动作极快的按住我,声音中是疯狂的喜悦,“别动,小心回血。老婆,女儿醒过来了” 我回过神,鼻子里充满消毒水的刺激味道,头顶透明的软管里,药水正匀速滴落。 我没死! 想起来了,是那个好心的老爷爷救了我。 又一次真正的劫后余生! “宝贝,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妈妈憔悴而慈爱的脸出现在我的视线中,妈妈这是哭了多久啊,眼睛红肿得吓人。 “妈妈。”我轻声的呼唤着,抬起手去抚摸妈妈的脸。 妈妈抓住我的手按在脸上,惊喜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乖,好宝贝,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妈妈的声音渐渐降低,最后全变成心疼的呜咽,泪水染湿了我的手,“妈妈以为再也听不到你的声音了,你还能叫我妈妈,真好,真好!” “妈妈不哭,我没事。”我安慰着妈妈,转头寻找爸爸。 “小月啊,爸爸在这儿呢。不怕,爸爸在。” 爸爸在病床的另一侧,我看着爸爸的脸,心疼的想要落泪。 这还是我儒雅英俊的爸爸吗?发型凌乱、面部浮肿、胡子茬覆盖住下半张脸,只有那双眼睛,带着我熟悉的慈爱之光。 “爸爸,管管我妈吧,她要把我再淹一次。”我软软的和爸妈撒娇。 我们一家三口都笑了,妈妈轻轻拍着我的头顶,宠溺的笑骂我。爸爸转过来把我和妈妈一起抱在怀里,高兴的大笑。 笑着,笑着,我们又都哭了。 这一次,是喜极而泣。 妈妈说她们看到我的时候,我浑身像冰一样冷,一动不动,连呼吸都若有若无,她被吓得魂儿都没了。 爸爸说我们以为再也看不到你睁眼了,我们把泪都快哭干了。 我看着守着我的爸妈,看他们憔悴的脸,明白这次我真的吓坏他们了。 爸爸妈妈对不起,这次是女儿不好,以后不会了。 哭过一次,又笑过一次,我问妈妈那个救了我生命的老爷爷在哪里,我们还找得到他吗。 那天我一上来就晕倒了。 是老爷爷,他蹒跚着脚步到前边的商铺借电话打了急救电话,然后陪我在风雨中等待救护车的到来,把我送进医院,并用他身上仅有的几张湿票子为我支付急救的药费。 “多亏了老人家啊,要不然我的女儿......”妈妈的话没说完,又要落泪。 爸爸拍着妈妈的肩膀安抚,不断说着女儿看着呢,别让女儿跟着你难过。 “妈妈,等我好了,我要亲自去谢谢老爷爷。”我说。 要不是老爷爷,我可能已经死了。 是他老人家救了我的命。 “好,等你好了,咱们一起去谢谢老人家。” “爸爸,你们怎么知道我在医院?” 第23章 不必了 想起那天的事情,妈妈和爸爸同时沉下脸色,性格爽朗的妈妈绷紧下颌,眸底压着无法忽视的怒气。 那天晚上妈妈看时间都快到九点了,我还没有回来,打我的电话却发现手机在客厅的沙发上,魏清风的电话关机。 妈妈说风雨太大了,她担心得不得了,只好敲开阿姨家的门去问问情况。 这一看妈妈当时就急了,将我从家里带走的魏清风正坐在沙发上,一手搂着花蕊,一手给她喂水果。 妈妈问他我在哪里时,他居然一脸的茫然,“兰月还没回来吗?我们在街上就分开了呀。” 爸爸妈妈问清我们在哪里分开之后,连伞也没有打的冲出去找我。 街上光溜溜的,只有漫天风雨。 爸妈心急如焚,一家家的敲那些临街的商铺,询问有没有人看到过我。 那天风大雨急,好多商铺在暴雨之前便关门回家了,他们能够询问的人很少。 后来一家宠物店老板说,不久前曾经有120的车来过,好像有人掉在线井里,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妈妈和爸爸跑到医院的时候,我已经躺在急救室的病床上开始输液,身边是那个好心的老爷爷。 听完爸妈的陈述,我淡淡的笑了,心里的哀伤像细细的溪水,缓缓流淌。 “我是真没想到,清风那孩子这么不靠谱......”许是想起当时的情景,妈妈气得面颊通红,双眼充血。 “妈妈不生气,这件事不怪魏清风。我和他非亲非故,他和女朋友一起离开正常。要怪就怪我不该和他出去吃饭,妈妈,以后不会了。” 爸爸和妈妈心疼的看着我,妈妈又哭了,嘴里喃喃着,“傻孩子啊。” 好容易哄好爸妈,有人敲病房的门。 毫不意外,拎着大包小裹的魏叔和阿姨来了,后边跟着局促的魏清风,花蕊没有来。 “问荷啊,小月醒了没有?这次的事是清风这小畜牲的错,我把人带来了,任小月处置。打他骂他,我都没意见。打得轻了,我都不答应。” 看到我醒过来,阿姨心疼的摸摸我的脸,眼里全是愧疚和自责。 我从小在她眼前长大,这些年她待我真的很好,说是把我当成亲生女儿来疼,也不为过。 阿姨把东西放在窗台上,一样样的往外掏,“小月,我做了你喜欢的粥,还有豆沙包,刚出锅的,馅里多加糖了,保你喜欢。” 妈妈走过去阻止了阿姨的动作,把已经掏出来的东西又一样样的装回去,“不用了,这里什么都不缺,辛苦你们跑这一趟。小月我们照顾得来,你们回去吧。” 阿姨看出了妈妈的冷淡,难过的红了眼睛,“问荷,你别这样。我只是给孩子做了一点点吃的,别拒绝我。”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把魏清风拎到我跟前,“赶紧给小月道歉。” 魏清风的面色很不好看,看我的眼神有些闪躲,被阿姨拎得脚步直踉跄也没说什么,“兰月,小月,对不起,我不知道......” “不用,你没做错什么,说什么对不起啊。我没事,你回去吧。” 约我出去的是你,将我扔在路上的也是你,如今说抱歉又有什么用处? 要不是我遇上好心的老爷爷,如今我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那是你一句对不起就能挽回的吗? 如果我早知道吃你一顿火锅会让自己面临如此境地,死我都不会去吃的。怪只怪,我的意志还是不够坚定。 所以,这件事,错在我自己,与你魏清风无关,我不需要你在将我扔下让我一个人面临生死之后,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 魏清风似是感觉出我的冷淡,又往前凑了凑,伸出手想来探我额头的温度,嗫嚅着嘴唇还想要说什么,我侧头避开他的手,也阻止了他尚未出口的话,“我累了要休息,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也许是我的冷淡让他不适,他愧疚的眼底浮上丝丝缕缕的受伤,“小月,从前你不会对我这样的。” 我淡淡的笑,阳光有些烈,我眯起眼睛,“从前都过去了,我也已经为我的错误道歉,没有必要再提起。” 十多年了,我都是把他当作神明一样,从没这样对待过他。 我转过头闭上眼睛,不再看任何人。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几个人的呼吸声。 “老兰,这次让小月受这么重的伤,还差点伤及性命,错全在清风。我们是来诚心道歉的,你......” 一贯儒雅温润的爸爸不礼貌的打断了魏叔的话,他的声音有些冷,也有些罕见的愤怒,“老魏,小月说不怪清风,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小月命大,没死在井里,我们知足。大夫刚刚说小月需要静养,我就不送你们了。” “就是,我们的女儿,我们自己会照顾的。魏清风的道歉我们受不起,以后我们也不会再往上贴。小月要睡了,你们回去吧,不必再来了。” 妈妈从没对阿姨这样的冷漠过,她都是为我。 “小月。”阿姨站在我床脚的位置上,轻声的叫着我。 我张开眼睛,笑着看她,“阿姨我没事,真的。” 魏叔知道我爸妈在气头上,多说无益,横了一眼魏清风,带头转身离开。 阿姨叮嘱我好好养病,她会再来看我的,被我和妈妈拒绝了。 魏清风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他站在门边回过头看了我好一会儿,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我装作没看见的和妈妈撒娇,要她给我削个桃子。 我和魏清风这一生的交集,在我掉进线井里的那一刻,已经全线终止。 以后的我们就只是邻居,我会管住自己,远离他,但不会恨他。 说到底,其实他真的没做错什么,只是不喜欢我而已。 是他约我吃的火锅,却是我愿意跟着他出去的。 他把我扔在街上,带着花蕊离开,也很正常。 错就错在那天的风雨太大,错在线井的盖子没有人及时补上,错在我自己不小心掉了进去。 仅此而已。 我喜欢他那么多年,付出的心意不一定很快收回来。但我的理智会时刻提醒我,远离他,忘记他。 这次的伤比上次坠崖严重得多,除了大面积的擦伤外,后背有个伤口缝了十六针,伤口在污水里泡得太久,都有不同程度的感染。 第24章 失望 这次的伤比上次坠崖严重得多,除了大面积的擦伤外,后背有个伤口缝了十六针,伤口在污水里泡得太久,都有不同程度的感染。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发烧,人昏昏沉沉的,伤口疼得难受,满身没一处舒服的。 青青她们每天来看我,她们给我讲笑话,哄我开心。可我始终提不起什么兴致,恹恹的,她们也就不说了,只安静的陪着我,从早到晚。 自打那天魏家人离开后,爸妈和我都默契的没有再提那晚的事情。 我不知道阿姨再有没有来看过我,反正爸妈不提,我也不愿意多想。 爸妈把全部的心思全都放在我身上,似乎魏家已经和我们无关了。 我悄悄的观察妈妈几次,尤其是前天阿姨又一次来看我,被妈妈拒之门外之后,她的眼角便带着轻愁。 我暗暗叹息,为了我,终究让妈妈和阿姨的感情生分了。 有我这样不争气的女儿,对于妈妈来说,也不知是福是祸。从现在的状况来看,是祸的可能性更大。 魏清风带着花蕊也来过一次,恰好爸妈出去大夫那里问我的情况,我午睡醒来就看到站在床边的他们。 花蕊娇娇弱弱的靠在他身上,两只大眼湿盈盈的看着我。 我懒得看她表演,没有作声。 魏清风难得的没有计较我对她的冷淡,而是很诚恳的说他不该把我一个人扔在路上,要我原谅他。 对此,我完全无感。 相同的话他已经说过了,我根本就不需要。我平静的告诉他用不着道歉,受这么重的伤是我自己无能,和他无关。 本来嘛,要不是我对他硬不起心肠,我不会答应和他出去。 不和他出去,我又怎么会把自己落入这么可悲又狼狈的境地! 魏清风不住的说道歉的话,我听得有点烦,耐住性子告诉他我真的根本就不怪他。要说怪谁,物业当然首当其冲。要是他们及时发现隐患并纠正,我不可能受这次伤。我还说等我好了的,我一定要找物业讨个说法。 全程我都带着平静的笑意,没有一点点责坚他的意思,也没有对一直做背景板的花蕊有任何的言语方面交流。 从小一起长大的魏清风都能这样对我,把我当成情敌的花蕊又能对我好到哪里去。 我真的不怪他,我知道我在他心里是什么位置,我有自知之明,我谁都不怪。 魏清风,你既无心,我便休。 魏清风离开的时候,脸色有些难看,说不上是愧疚还是后悔。 我看到了也全当作没看到。 魏清风,我打开我的心了,放你出去。 隔天早上,去买早餐的妈妈回来时,沉着脸不开心。 我问妈妈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妈妈说她在楼下遇到花蕊和魏清风了,花蕊想要上来看我,魏清风不让,两个人在大厅里闹得不可开交。 “有什么可看的,明知道都是黄鼠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那姑娘一看就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小小年纪城府挺深。小月,以后你离他们远点。” 我不置可否。 后来的一个偶然机会我才知道,魏叔和阿姨因为我的事情,给魏清风和花蕊发了好大的火,当面就说他们认定的儿媳妇儿是我。哪怕我不愿意和魏清风再有什么,他魏家的儿媳妇儿可以是世上任何女孩子,但花蕊永远别想进魏家的门。 我想,花蕊那天闹着来看我,其实是想和我证实些什么的。 一开始我对花蕊的印象挺好的,觉得她柔弱可怜,如果他们是真心相爱,我可以祝福他们。 毕竟,魏清风不喜欢我和花蕊完全没有关系。 可经过的几次事情,花蕊的表现让我对她很失望。 我总觉得一个人不管你出身好不好,家里的钱有多少,总要有一颗干净的心,花蕊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却被世俗给污染了,太过攻于心计。 不知道天长日久之后,魏清风知道她的真面目,会不会后悔。而她和魏清风,是不是真的可以像现在这样,一直相爱到白头。 喝粥时我再次提起搬家的事情,爸爸说已经看好房子,定金都交完了。 那是个新小区,离这边远一些,在市中心。只是房子才刚刚开始建,得明年才能交工。 我有些遗憾,按我的想法,马上就离开那里,从此和他老死不相往来最好。 现实不允许,我也就算了,好歹明年就搬走,也不错的,总归有了盼头。 住了整整十天院,身上的伤疤基本愈合,我的心底却有道口子,怎么也不可能填平了。 回到家里,躺在我的大床上,没有了挂在头顶的输液瓶,没有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没有大夫护士每天早上晚上把我当成饼一样翻过来再翻过去的例行检查,我连身上的每个毛孔都舒服到极点。 下午五点多钟的时候,阿姨来看我,先是放下两大袋的水果和零食,又回去端来两大盘刚刚煮好的素馅饺子。 那时我小睡刚醒,妈妈不知道,便告诉阿姨我还在睡觉。 阿姨嘴里说着没什么,我却听得出她的遗憾,她应该是想亲自看看我。 妈妈和阿姨坐在客厅里说话,我房间的门没有关紧,她们谈话的声音我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阿姨先是说了魏清风的事情,不断的给妈妈道歉。 妈妈几次说不怪他,和他无关,语气淡淡的。 然后说到我们家已经看好了哪里的房子,明年这个时候就会建成,到时候我们会搬走。 阿姨沉默好一会儿,然后哭了。 “问荷,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的心疼小月。让小月遭这么大的罪,差点没命,是我们家对不起她。早知道清风他这么浑,当年我说什么都不会提那个约定的。” “当年都是说着玩儿,不算数。现在的孩子,婚恋自由,老一辈没必要干涉。” “我想干涉,只是孩子大了,我说什么他都不听。问荷,小月是个难得的好孩子,对清风那么好。错过小月,是他一辈子的损失。以后,他一定会后悔的。” 阿姨说完又默默垂泪,妈妈心软,和阿姨几十年的感情很深厚,又听阿姨说得诚恳,情绪缓和不少,要她别多想,一切都会过去的。 第25章 真恶心 阿姨说完又默默垂泪,妈妈心软,和阿姨几十年的感情很深厚,又听阿姨说得诚恳,情绪缓和不少,要她别多想,一切都会过去的。 “问荷呀,咱们在一起住了二十多年,我来你家和回我自己家一样的自在。可你们要搬走了,我这心都像是空了一块。要不是魏清风那小王八蛋做那混蛋事,怎么可能?想想和你分开,我这心里都难受。” “嗨,都说多少次了,这次的事情不怪他。我们搬家也是看中了那个地方,喜欢小区的建筑风格,和魏清风真的没有任何关系,你别多想了。” “我明白,问荷,我什么都明白。” 我不知什么时候又睡着了,做了一个特别可怕的梦。 我看到我掉进深渊里,四面都是看不着顶的高山。水从上边不住的灌下来,很快淹没到腰部。 四周除了光秃秃的山就是肆虐的水,我被困在水里动也动不了,想要开口呼救,又发现嗓子像是被什么捏住了,根本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又怕又急,忽的醒了过来,发现身上的衣服都被冷汗湿透了,粘粘腻腻的难受。 洗过澡,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喝了,回来后再也睡不着,便打开手机刷视频。 魏清风的信息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只有简单的几个字,“是因为我吗?” 想了好久我才明白他说的大概是我们要搬家的事情。 想必阿姨回去和他说了我们家买新房子的事情,他来问我原因的。 我想了一会,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这个问题。又一想,买房子是我家的事,我没有和他解释原因的必要。 我和他,终究走到无话可说的地步,便也没有回他。 大约半小时后,他给我发了条微信语音,四十七秒,我没听直接删除,退出页面去读一本追了好久的书。 第二天的天气非常好,天空湛蓝。快要入秋,风凉丝丝的让人喜欢,我在小园子里爸爸的躺椅上眯着眼享受大自然的抚摸。 他什么时候过来的我不知道,等我发现的时候,他似乎已在我身边站了有一会儿了。 “为什么不回我的信息?”他逆着光,我看不清他的神色。 “你给我发信息了?我这几天没什么精神,总是想睡觉,没看着。” 他目光幽幽的注视着,似在研究我话里的真伪。 我不在意的任由他看,真的怎样?假的又如何?魏清风,如今你的心情和想法,已经和我完全无关了。 好久之后,他又开口问我,“小月,以后,我们还是好朋友吗?” “顺其自然,随遇而安。”我的回答带着几分冷淡和疏离。 魏清风,我给过你做爱人或朋友的机会,只是你没有珍惜而已。 * 多灾多难的暑假终于结束,我在妈妈不放心的叮咛和爸爸不舍的注视下,又一次踏上征程。 也不知为什么,魏清风坚持和我同一天离开。 我对此无所谓,一起走就一起走呗,不过是从家到机场那一段短短的路而已。 人生的路,我和魏清风的早就断了。 到达机场下车时,大哥的视频打过来,我没有多想,走到一边接听。 要说大哥这个人,当真称得起惊才绝艳四个大字,就是有个习惯我不理解,他有事找我很少打电话,总是要接视频。 我曾问过他为什么,他说视频电话铃声响亮,不容易漏接。 原来研院要和几所名校联合举办一次比赛,评委全是知名国画大家,各校可以组团参赛,他问我要不要参加。如果我想参加,他可以和我组队。 不太严格的说起来,我也算出自书香门第。 爸爸是中学语文老师,学富五车,满腹经纶。要不是我妈力压,我爸能成天在家给我和我妈开诗词大会。 妈妈从事室内装修设计,听我爸说我妈年轻时是少有的才女,要不是赶上家庭变故,现在早就是知名画家了。做室内装修设计,是妈妈在无奈之下退而求其次的结果。 我从小就遗传妈妈的天赋,深深的喜欢画画,并坚持着十几年如一日的把做好国画做为我终身奋斗的铭志。 除了画,我和大哥的交流不算多。但他在国画上的成就非常显著,他刚硬锐利的画风和我正好互补,我在他身上学到很多东西。 他之于我,亦师亦友。 国画是我所爱,能和他组团参赛,我真是求之不得。 挂机前大哥说他回校了,会去给我接机。 这回不用一个人拎那么重的行李回校,我有点开心。 结束通话,我看到魏清风守着一堆行李箱,站在不远处的路边等我。而花蕊就趴在他的肩膀上,脸上挂着柔柔的笑。 “和谁视频?”他冷着脸问我。 我愕然,和你有关?“你不认识的人。” 魏清风看上去有些不悦。 “还用问吗,能聊这么久,还这么开心,肯定是男朋友啊。”花蕊突然开口,“不过小月,你这男朋友也太不够格了吧。一整个暑假两个月的时间,你还受了那么重的伤,他怎么都不说来看看你呀。你看清风有时间就陪着我,这才叫男朋友嘛。” 果然,不开口则已,开口就是茶言茶语,真恶心! 我懒得理她,装作没听见的去拎我的行李。 和这种人斗,简直就是拉低我的格调。 她委屈得眼冒泪花,把脸埋在魏清风的颈窝里,“清风,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得罪小月了?我好心和她说话,她都不理我。” 魏清风拍拍她的背,罕见的没有不分清红皂白的警告或指责我。 我厌恶的快走几步,离她的茶气远一点。 我就弄不懂,花蕊她是真的不明白人是会有审美疲劳的吗?哭一次,男朋友心疼你;哭两次,再心疼你;可你哭一百次,除了厌烦,还剩下什么? 飞机傍晚落地,我打开手机,叮叮的进来好几条信息,全部来自同一个人--魏清风。 “小月,落地了吗?” “小月,你的行李不少,有人接机吗?” “小月,离男生远一点。你那么实心眼儿,我怕你受伤。 第26章 接机 说怕我受伤的人,其实已经把我伤得体无完肤。 这样不干脆的魏清风,就挺贱的。 我把信息一条条删掉,回了四个字:已到,勿挂。 对端几乎是秒回,又连续快速的发了几条很长的微信语音。 我没有听的直接删除,把手机收回到背包里。 迟来的关心比草贱,他这又算什么? 大哥站在一辆黑色SUV前面等着我,俊颜含笑,长身玉立。白色暗纹衬衫,深色长裤,显得他成熟稳重。 见我出来,他眼前一亮,大步走过来接过我的行李,大手在我头顶用力的揉揉,“好久不见,小月,长高了啊。” 我不太好意思的缩起小脖子,歪着脑袋抬眸看着他,“大哥也变得更帅了。” “能被小月夸奖,大哥真是荣幸。”他爽朗的大笑,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又打开副驾驶的门让我坐进去,顺手给我扎好安全带。 系安全带时,我们离得很近,我闻得到他身上独有的松柏一样的清新味道。 “怎么这么瘦了,都没有好好吃饭的吗?”大哥侧过脸问我,我一时没找着合适的话来回答他。 一整个暑假,受了两次伤,住了两次院,加上心情低落,胃口也不好,确实瘦了不少。早上出门时我妈还唠叨呢,要我多吃一点,再瘦下去都不能见风了。 “大哥,两年不见你还记得我以前的样子啊。呵呵,减肥是女孩子的终身事业嘛。”我干笑着摸了摸脸颊。 大哥斜了我一眼,显然不相信我说的话,“嗯,减的眼里都没颜色了。我不管你是减肥还是别的什么,从今天开始,我要把你喂回原来的样子,做好精神准备。” 一个假期无人光顾的寝室落了一层灰,室友们明天才会到,我撸起衣袖打扫卫生。 安顿好一切之后,已经快晚上七点,累得我腰酸腿疼。 刚想在床上躺一会儿休息一下,大哥先给我发了两个文档后,又打来视频。 他说文档是他为了比赛所做的构思,有点匆忙,只是个大框,细节还得琢磨。他要我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点的想法,融汇进去,我们两个强强联手争取一举夺魁。 “晚点看行不行呢,我刚打扫完寝室可累了,想休息一下。”我真的有点累了,说话都有气无力的。 他扬扬眉,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眼角的泪痣尤为鲜艳,“投喂计划从这顿饭开始,我去楼下接你,吃过饭再回来休息。” 说实话,我太累了,真的不想动啊。 可肚子也真的好饿,我总不能和肚子过不去吧,想想也就答应了。 “哦对了,介意我同学一起去吗?” “不介意。”多几个人也好,省得我们两个无话可说,大眼瞪小眼的尴尬。 他要来接我,被我拒绝了,告诉他到了把定位给我,我自己过去。 七点三刻,我来到约定地点,又是一家火锅店。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现在一看火锅俩字儿就打心底的发怵。 刚进店门,大厅深处靠窗的位置上便站起位个子高大威猛的男人,蚕眉朗目,五官线条俊朗深刻,麦色肌肤让他看起来格外富于魅力。 他沉目和同桌的人说了句什么,迈步朝我走出来。 大哥真是好高的个子,好威武的身材,从前我竟没有注意过。 魏清风的个子也不矮,超过一八三,长得很帅,但他是那种清瘦型,皮肤很白,用现下流行的话说,属于小鲜肉的行列。他平时话少,总是冷冷的样子,像是朵人人都想采撷的高岭之花。 大哥,他拥有宽阔的肩膀,高大强健的体魄。尽管穿着衬衫,走动间,仍然能够看到他衣服下完美的肌肉线条。浓眉如墨,五官深刻,给人极强的安全感。用小姑娘们的话说,这叫猛男,让人很想要依靠的那种。 他真的好高,目测接近一九零。 我一七零再加上小坡跟,才将将过他肩膀。 “我正想安顿了他们去迎你。”大哥微笑着对我说。 “大哥你是不是又长个子了,好高啊。”说完我就后悔了,浑身的血都往脸上涌,登时热得要冒汗。 大哥都二十大多了,怎么可能再长个子,这话说得多弱智。 大哥他一定是没想到我会来这样无厘头的一句话,微微的愣怔过后便缓缓笑开,像朵开放在暗夜中的罂粟花,美丽而危险。 我看得傻住,素来知道他长得好看,可他笑起来居然这么帅,简直到了天怒人怨地步。 他的双眸仿佛星辰大海,似有波光潾潾,亦如同繁星如灿。 “好看吗?”大哥沉声问我。 “嗯,好看,大哥最好看了。”我下意识点头。 今天才知道,我居然是妥妥的颜控。 他终于被我傻傻的样子逗得笑出声音,我听到他胸腔震动发出的深度诱惑。很像在芳香四溢的茉莉园中拉响的大提琴,低沉而有韵味。 这人,真是个妖孽! “尘哥,快带漂亮妹妹过来呀,火锅都沸腾了。” 他带着我走过去,一一的将那几个人介绍给我。 “哇,林大还有这么漂亮的学妹吗?我怎么不知道?” “尘哥真小气,都不说早点介绍我们认识。” “漂亮妹妹,冒昧问一下,你家里可还有姐妹什么的?没有亲的,表的堂的也行。” “尘哥,我不想做你兄弟了,改做妹夫好不好?” 大哥笑骂他一顿,说小月那么优秀的女孩,他绝不允许任何人 面对这些善意的调侃,我紧张到手心冒汗。 虽然我性格偏于外向,对于善意的朋友来之不拒。可毕竟这是头次见面,又是一群大男人,我是真的好不自在。 从小到大,和我最近的男人除了爸爸,就是魏清风。 当然,别的男生也不是没有,高中时我也曾被情书塞满过书包,也曾被高大帅气的男孩子堵在小巷子里捧花深情告白。只不过那时心里眼里都是魏清风,别的人再怎么好我也没看在眼里过,自然领略不到他们不同的风姿。 第27章 外套 我为了魏清风,大约错过了很多的风景呢。 “不许胡说,把人给我吓跑了,你们负责去找回来。” 说这话时,大哥正低垂着头给我剥虾壳,剥完一个就放在我的小碟子里,看到我一个个的吃下去,大哥就会露出温柔的笑意。 大哥总是这么温柔的护着我,从我小时候开始,他就是这样的。 他不限制兄弟们与我说笑,却时刻关注着我的情绪,一旦出现什么可能会让我为难的状况,他总会及时出声制止。 他知道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为我布菜时夹的都是我超级喜欢却不好意思像在家里那样猛造的东西。 还有他的那些同学,玩笑归玩笑,都对我很是照顾,饭桌上全程笑声不断,轻松的氛围极好的驱散了我的紧张。 只要是和大哥在一起,我总是很轻松自在。 总之,这顿饭我吃得好尽兴。 回去的时候,外头正在下雨。 北方的九月,天气已经转凉,早晚都要搭上长袖外套。 我出来的时候因为刚刚干完体力活,满身热量,便穿着短T出来了。 吃过饭已经夜里九点半,又下着雨,室外温度降得极低。 刚刚迈出饭店大门,秋季的凉意便扑面而来,我下意识的抱住双臂瑟缩了一下。 “冷了吗?”他低头问我。 我搓搓鸡皮疙瘩迅速猖狂的双臂,诚实的点头。 很快,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罩在我肩上,淡淡的烟草味儿在我鼻间缭绕。 披着大哥的外套,就好像被大哥抱在怀里。 我的脸忽的红了,热得要命。 很想要把外套还回去,这太亲密了点。 大哥早已洞悉我的想法,按住我的肩膀说道,“披着吧,又不是第一次了,感冒会耽误参赛。” 这倒是个大帽子,我无奈的被他成功威胁。 * 大哥说我们打的是团队赛,其实所谓的团队只有我和他两个人,其他几位都只是热情帮忙的外围人员,并不会出现在大赛的名单之中,也不会参与创作。 比赛的级别对于我们这些在读的学生来说,算是很高,参加的全是佼佼者。想要在比赛之中脱颖而出,难度还是很高的,我沉下心来认真对待。 大哥说我们必须跳出国画约定成俗的套路,走创新路线,否则取胜无望。 我深以为然,开始深度思索如何用国画的画法去表达富于新意的东西。 比赛在十月末,还有不到两个月,时间也算充足,我还有时间进行思考。 我和大哥在画什么上各自坚持自己的意见,从这一点上来说,我和他都属于比较强势的人。 谁也说服不了谁,后来我们决定各自画副小样出来先,综合评估后再做最后的决定。 这个想法相对公平,我同意了。 接下来,我除了上课,便沉浸在创作之中。 大哥以方便交流为名,在研院的画室给我留了个专用的位置,我随时可以过去。 因为大哥的存在,我成了林大第一个可以随意出入研院的女生,羡煞一大批仰慕大哥的女生。 生活单调却并不乏味,暑假带来的不愉快心绪渐渐平复。 闲暇时我仍会想起魏清风,想起我们一起走过的那十九年时光,想起我那些默默无闻的喜欢。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每每想起,我仍然满心酸涩,难过得狠了,便强迫自己不再去想,告诉自己我和他只是邻居那么简单,不要想太多。 我想,我对他的喜欢和想念一天比一天减少,总有彻底结束的那天,我未来的生活也会更好。 大哥真的把投喂我当成每天必行的事情之一,到了时间不论我在哪在做什么,他都会火速赶到,然后带我去吃饭。 很多时候,大哥的那些朋友也在一起,久而久之,倒是和他们混个脸熟。因为大哥的关系,他们都叫我小月妹妹。大哥有时候太忙顾不上我,他们中的每一个都会把我照顾得很好。 有大哥在,我就像个小孩子,开心的享受着他的悉心照顾。 可老天爷似乎看不得我过上舒服日子,小样完成的前一天,我居然接到魏清风的视频电话。 那时我刚洗完澡,正坐在书桌前吹头发,他的电话打了过来。 看到那个闪动的头像,我一时百感交集。 这是我上大学以来,他打给我的第一通视频电话。 我不知道他找我有什么事,实话实说,我很抵触,因为这两年和他之间的不愉快太多了。 有心不接听,又觉得不太好。不管之前他对我如何,终归有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在的。 不太情愿的划开接听键,他的脸清晰的出现在我眼前,还是那样的眉清目秀。 我的心尖不争气的颤了一下。 但也仅那么一下而已,如同一块石子落在水里,击起片小小的波纹后,便消失无踪。 “小月,在干吗?”他笑得开心,眉眼里全是满满的笑意。 “吹头发,有事吗?”这张脸和我喜欢的一样好看,只是我却不会让自己的心再起什么微澜。 “没事不许给你打电话吗?”他唇角高高翘起,眸底的温柔缱绻,让人想要溺毙其间。 可惜,与我无关。 我呵呵的笑了一下,没有接他的话碴。这种类似打情骂俏的话,根本不适合我和他。在我对他最痴迷的时候,都没有和他这样亲昵的开过玩笑,如今更不可能的。 “我有事求你。”他又开口。 “什么事?”我眉头一跳,直觉很不美丽,这绝不是一个好的话题。 这是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和我说求字。 我并不开心,在我的心里,此生既然注定无缘,那就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一样,你延长你的,我延长我的,互不相干,永无交集多好。 像现在这样,不时的弄点什么事情出来,搞得不亦乐乎,好没意思。 “小蕊的系里要组织一次和林大之间的交流,后天她就过去你那边。她从没出过远门,也没有一个人在陌生环境生活的经验。我担心她一个人应付不来,想要麻烦你帮我照顾照顾她。” 第28章 他欺负人 花蕊要来我这?还要我照顾?我照顾自己都磕磕绊绊的,还得为你照顾她?她是没有手还是没有脚?她脑子有病,还是缺心眼儿? 我也是从小父母娇生惯养长大的,在我上高中以前,袜子都是妈妈代劳。可上了大学,离家千里之外,也没有人照顾我,我都是靠我自己的,什么事情都学着自己做,现在也很好啊。 花蕊为什么不行? 讲真我不想答应,不论他们之中的哪一个,我都避之不及。 一个是花蕊其人我不喜欢,总觉得她心眼儿太多,精于算计和挖坑,我担心自己什么时候一不小心就被她给踹坑里去;另一个我正忙着参赛的事,每天累成狗,要是没有大哥我可能连饭都吃不好,真的没有多余的精力给他伺候女朋友。 说难听点,谁的女朋友谁自己照顾,我没那义务。 “好吗小月?麻烦你了。”他挂着期待的微笑,又追着问了我一次。 自视甚高的魏清风,什么时候这样伏低做小过?为了花蕊,他真的改变太多,也付出太多。 由此可见,魏清风他对花蕊是用了真心的。 如果不是发生后面的那件事,我曾想过,不论花蕊什么样,只要魏清风喜欢就好,我会祝福他。 “嗨,小月,我很乖的,绝不会给你讨麻烦。”花蕊是真的不甘寂寞,时时刻刻的在我面前找存在感。 我看着镜头里那张笑意灿烂的脸,那双故作清纯的眼底的得意简直不要太明显。 头好疼。 “干嘛不找大哥?大哥肯定比我照顾得好多了。” 魏清风不自在的假咳一声,“他一个大老爷们儿哪会照顾啊。” 我撇嘴,才不相信他的说辞。 魏叔和阿姨不同意他和花蕊在一起,有关弟弟终生幸福这样的大事,大哥不可能不知道。魏清风他这是害怕大哥和叔叔阿姨一样不待见花蕊,给花蕊委屈受,才来找的我。 也就是说,我这次是他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也许这一生,我对他来说,从来没有一次是第一选择,呵呵。 “交流多久?”我问魏清风。 “最多一个月。” “先说好了啊,对于照顾人我没什么经验,也做不到男朋友那样无所不在、无微不至。而且最近我的事情比较多,只能尽力而为。你告诉她有事找我,没事别总是来烦我。” “那就够了,谢谢你,小月。”魏清风见我答应下来,高兴的呲出一口白牙。 “把落地时间发我微信吧,如果不太忙,我去接机。” 挂断电话扔在桌上,关掉吹风机,瘫倒在床上生闷气。 次日早上,大哥带我去吃小笼包。有我最喜欢的韭菜鸡蛋馅和玉米面粥,可一想到花蕊就要来了,心里就烦得不行,连胃口都差了不少,只吃两个就吃不下。 大哥坐在我对面,温柔地问我怎么了,只吃那么少。 “花蕊要来了,我不喜欢她。” “花蕊是谁?她来她的,和你有什么关系?”大哥一头雾水,对于我的郁闷不能理解。 我也好震惊,大哥他居然不知道魏清风和花蕊的事吗?那是不是也不知道我和魏清风的破事啊,怪不得自打我们见面,大哥从来没提过一次,也没有试图安慰安慰我受伤的小心脏儿。 “她是你弟弟的女朋友,未来会和你是一家人,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撇撇嘴,才不相信嘞。 大哥拿起餐巾纸拭了下唇角又放下,眼睛里闪着不明的光,“不要开这种玩笑,你和清风从小定的娃娃亲,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别的女朋友。花蕊,什么鬼名字,这么俗气。” 我看着大哥无辜的脸,突然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大哥从不屑于骗人,他--真的不知道魏清风和花蕊的事情。 关于我和魏清风这辈子都会在一起这件事,已经深深的植入每个熟识我们的人心里。 就像高三那年我站在班级讲台上澄清我和魏清风只是邻居的关系时那样,没有人会相信其实我和魏清风的路早已走到尽头。 更确切的说,我和魏清风从没有开始过。曾经对他的喜欢也好、追逐也好,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完全与他无关。 而魏清风他找到想要相伴一生的那个人,原则上来说并没有什么错。 只是,身为魏清风的亲哥哥,对这一切居然毫不知情,这个事实还是蛮打击我的。 我还以为大哥他是心怀愧疚,觉得我无辜,为了给亲弟弟赎罪才待我那么好。 这么说的话,大哥他对我好,和魏清风没有任何的关系,这点倒是让我挺开心的。 “大哥,我没有说谎,我和清风根本就没有开始过,却在高三那年中秋彻底结束了。花蕊是我们同一届的同学,高三就和清风在一起了,他们现在都在京大读书,魏清风挺喜欢她的。” 大哥放下筷子,不可思议的注视着我的眼睛,似乎是在确认我说的话的真实性。也许在大哥的眼里,我说的这些都是天方夜谭,不可能发生的。 开始我还能坦然的和大哥对视,可当那些过往一幕幕的在我脑海中滑过,我突然就委屈了,眼泪夺眶而出。 我发誓,我使劲忍了,但没忍住。 大哥看到我哭了,连忙拿起纸巾给我擦泪,我接过纸巾,把脸进去,无声的哭得撕心裂肺。 这两年太过伤心痛苦的时候,我也哭过几次,可每次都有所顾忌,没有一次能像在大哥面前这样,哭得无所保留,把心底所有的委屈和伤心全部哭出来。 “大哥,他不喜欢我我不怪他,可他还要我为他照顾女朋友,他欺负人。” 我们这边闹出的动静不小,已经吸引了附近几桌人的注意。 我想要止住眼泪,可心里太难受了,我一时做不到。 大哥揽过我走出早餐店的大门,带我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把我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委屈就哭个够吧,大哥的肩膀给你”。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的坐在我旁边陪着我,干燥温暖的大掌不时的抚摸着我的头顶,屈起的食指给我拭掉泪水,大哥用他的方式无声的安慰着我。 哭了好一会儿,憋闷太久的心情得到舒缓,我感觉自已好多了。 第29章 物以类聚 “这两年我忙着学业的事,对家里的事情没太多关注。没能在你最难过的时候陪着你,是大哥不好,对不起小月。”大哥缓缓地说,声音低沉中带着几分愧疚。 “你道什么歉呐,又不是你的原因。” “小月难过死了吧,魏清风真是个浑蛋。”大哥怜惜的注视着我,眼底的温柔像秋水一样流淌。 “现在好多了,没那么难过了已经。”事情过去那么久,当时确实难受得死去活来,现在已经好多了。 “嗯,小月最乖。想和我说说吗,我可以做你最好的倾听者。” 我吸着鼻子看了看手机,还有半小时就上课了,根本来不及。 而且,那么疼的事,我真的不想说,因为只要说出来就要回想,而我这一生,都不想再回忆那个生不如死的中秋。 “大哥,不说可不可以?” “可以,只要小月开心,什么都可以。走吧,我们回去,快要上课了。只是小月你要记得,无论发生什么事,大哥都会陪着你。” “嗯,大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大哥放在我肩膀上的手顿了顿,他的眸底有不明的情绪在翻涌,又很快被他压下去,重新变成那个温暖可靠的好大哥,“我们小月这么漂亮可爱,当然值得被好好对待啊。” 那天早上,大哥一直把我送到教室门口,看着我找到位置坐下,他才转身离开。 看到我被受众人仰望的男神亲自送到教室,好几个熟悉的女生凑过来,纷纷打听我和男神是什么关系。 当知道我是男神的妹妹时,一个个的都给我递过橄榄枝,问我她们是不是男神喜欢的类型,如果她们主动出击的话,有没有可能赢得男神的心。 我以一个负责任的小姑子的眼光,把这几个女生过滤了一下,这个眼睛太小看不清是睁着还是闭着,那个腰太粗快赶上水桶了,那个太妖一看就不本分,另一个太土穿条粑粑黄的裤子,至于身边这个,下巴太尖了一看就是做的... 看了一圈儿,我当众宣布没一个合格的,她们全部都不是我大哥的菜。 下巴尖尖的那位当众问我,大哥心目中的女人是什么样的,怎么做才能得到大哥的欢心,我居然没能答上来。 “反正,不是你们这样的。”我说。 或许,我根本就不知道答案,我找出来的那些理由,只代表我个人的看法罢了。 女生们捧着受伤的心灵落魄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甚至有一个趴在桌上整节课没起来,也不知道是哭得太伤心,还是哭着哭着睡着了。 尽管万分不情愿,我还是准时去接机。 “兰月,你真的来接我啊,你对清风的要求可真是有求必应呢。太好了,帮我提着这个,累得我手酸。” 花蕊一如既往的招人讨厌。 我就不明白,长得娇娇柔柔的一个人,怎么就有一副事精的灵魂呢?都不知道自己多么的招人烦吗? 要不是我这人重承诺,真想把她扔那儿就走,烦死个人。 见面就想奴役我?做梦吧。 我可不是你那二十四孝好男友。 “没力气。”我看都不看她。 就凭她做那些事,能来接她都是我大度。还想奴役我,没门儿。 她看着我面无表情的上车,把她自己扔在后头,气得直跺脚。我装作没看到根本不理她,最后还是她自己把行李抬上出租车后备箱。 我就纳闷,不过是学校间的一次交流,一个月而已,不是常住沙家浜,至于带三个大号行李箱? 魏清风不在,你穿成花,谁看啊! 后来我知道,是我想多了,还真有人看。 “兰月,你在这上一年多的学了,都没有自己的车吗,还要打出租?出租车不卫生,味道也不太好。”花蕊没事找事的碎碎念,还煞有其事的用手不停的在鼻前扇。那嫌恶的德性,好像她坐的不是出租车,而是马桶盖儿。 你特么也上一年多大学了,怎么就没学会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有多么招人烦呢。 “不坐下去,没人请你上来。”真当我好脾气,想怎么欺负就怎么欺负啊。 “兰月你欺负我,你明明答应清风好好照顾我的,你信不信我打电话告诉他。” 我把手里的手机扬起来,差点就杵到她脸上,“魏清风是你爹吗,什么事都要告诉他?你告诉,现在就告诉,手机没电我借给你。” 司机应该是从没见过我这样油盐不进的人,也没见过花蕊这种不给钱就往死作的货,扑地笑了。 花蕊丢了面子,本就画的五颜六色的脸变成恐怖的调色板,又羞又怒,张牙舞爪的德性,恨不能一口咬死我。 我一路开心地哼着嗨曲儿不搭理她,我用实际行动让她明白,就喜欢她这种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损样儿! 到达学校门口,后边跟着的两辆车也停下来,都是和花蕊一起来的交流生。 把她送进寝室,我刚要走,她又把我喊住,“兰月,我饿了,你请我们吃火锅吧。” “你们?” “对啊,我和我同学,一共五六,哦,七个人。我们都不熟悉这里,你带我们去。” 真不要脸,请你一个我是看着魏清风的面子没办法,居然要我连你同学一起请,当我钱多没处花吗? 爸妈怕我在这边吃不好,每个月都给我打很多生活费,我根本就用不完,已经存了好多了。这段时间我画画也赚了一些钱,还有奖学金,讲真我并不缺钱。 别说一顿火锅,就是十顿,我也请得起。 可我凭什么请啊,对不对。 一个对我满满抵触恶意,随时想把我踩在脚下的人,我就是把东西打包喂给流浪狗,也不给她吃,浪费。 “没钱。” “兰月,你不是说到这儿我们什么都有人管吗,怎么连吃火锅都不想请啊。你男朋友给你找的人,不会是个穷鬼吧,对你也不怎么样嘛。或者说,你根本就是在吹牛,人家完全不把你当回事啊。” 真特么的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果然茶交的朋友都带茶质,讨厌死了。 第30章 没这么啃老的 花蕊爱慕虚荣又面子矮,听了我的话,脸上青红交替,一改魏清风面前温柔娇弱的样子,气急败坏到眼睛里直喷火,“兰月,你不请我就告诉清风。” “爱告谁告谁,有本事你告到联合国。” 几个围观的人被我的话逗笑了,很不给花蕊面子的前仰后合。 原来是群塑料姐妹花儿。 花蕊气不过真的摸出手机打电话,魏清风很快接起来,她放的是免提,对话内容我们全都听得见。 “清风。”花蕊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只是多了些委屈,“我到学校了,和你报平安。” “怎么了,感冒了吗,声音有点哑。” “没什么,就是我同学想吃火锅,但小月她...”含着后半句,花蕊为难的看向我。 又来了! 我一把夺过手机直接开口,“魏清风是吧,你女朋友要我请他们全体同学吃火锅,我没有钱,请不起。就这样,你们接着说吧。” 花蕊大张着嘴,满面尴尬,她大概没想到我这么直接的把她的茶之本质给揭露。 魏清风沉默着没有说话,旁观的人都等着看好戏,还是花蕊脸上挂不住,又委屈的叫了一声,“清风。” 那天最后的结局,魏清风他给我发了五百块钱,要我看在他的面子上别让她难堪,他说我出钱,你带他们出去吃吧,小蕊要面子,别让她下不来台。 本来不想给他回复来着,但不回我意难平,唰唰编了几个字就发了出去,“没时间。” 魏清风的这个举止,非常好的触发我的反骨。 把钱退回让他自己转给花蕊,同时发了火锅店的定位给她,然后拍拍手潇洒走掉。 那天魏清风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全当作没听见的给忽略掉。 其实我这么干还是有点小私心的,毕竟她曾经给我下过那么多次绊子。我又不是真的圣母,总要报个小仇什么的吧。 晚上我快睡着的时候,魏清风给我发了一条信息,“小蕊性格单纯,你让着她点。” 我有证据怀疑魏清风的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对单纯的含义有严重误解。要不就是眼盲心瞎,不然不会用单纯二字形容花蕊。 当然,花蕊在魏清风的眼里就是单纯到不行,这是他的看法和眼光,我保留意见。 而且我认为,魏清风他大半夜给我发这条信息,绝不是向我解释,而是再次提醒我别惹她不开心。 我就不明白,他屡次的和我说要我让着花蕊点,他站的是什么立场,又是以什么身份这样要求我。 我又不是他爹,养着他就算了,还得养着他媳妇儿和未来的孩子。 没这么啃老的,对不对。 我没回他的信息,把他当成浮云直接掠过,继续过我安安分分的小日子。 花蕊不知道哪根筋出了毛病,还是被我伤了,居然接连好几天没有骚扰我。 这倒是让我惊喜又意外,以为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茶气,决心痛改前非了。 直到那一天,我发现了个巨大的秘密,充分证明我还是太傻,把人性想得太简单。 就是这个秘密,把我给难住了,拿捏不好处理尺度,愁得多掉了不知多少头发。 参赛的小样终于完成,比我预期的还要好,对此我很满意,正准备拿去给大哥看,他的电话先打了进来。 “大哥,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小样弄好了,你要不要看看?” “这么说,小月和大哥是心有灵犀。”这把嗓子,在黑夜里,就着温暖的灯火,怎么听着都有点妖气。 我咂咂嘴,怎么觉得这位大哥有点撩的意思呢。 不会,不会,他看着我长大,从来把我当成小孩子来养,一定是我多心了。 “那什么大哥,这么晚找我什么事?” “想不想接活,一个巨好的大活儿。” “说说看,我不定行。” “我一个同学的爷爷年底金婚,他想弄一套画册,把老人家经历的几十年风雨全部用笔画下来,到那天送给两位老人。因为要求的规格比较高、时间也紧,所以出了高价。” “多高?”我自来到北方以后,深深感觉到北方人的豪爽和简练,也和他们学会用最少的字表达最准确的意思。 “十五万。” 我去,十五万,他这位同学好豪,佩服。 这我要是接了,十五万啊,我岂不是变成自力更生的小富婆了嘛,太牛掰了吧! 只是我一名不见经传的在读大学生,真的可以达到要求的规格吗?我没太大信心。 大哥倒像我肚子里的蛔虫,很快为我打气加油,“小月很棒,一定可以完成的很出色。” 他对我可真有信心。 “这么优厚的条件,你为什么不自己上呢?” “我一大老爷们儿,不爱画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 好吧,这个理由说服了我。 “那我替你答应了,先全力准备比赛,十月份结束后你就专门做这个,交画的时间是元旦过后,没那么急。” 挂电话之前,他又喊住我,“不是要给我看画稿?” 于是,在秋意飒爽的夜里,我如珍如宝的抱着我的画稿去研院找大哥。 本来他说要来我这边,可时间很晚了,女寝室楼里没有能招待他的地方,我决定送画上门。 这么主动的原因其实是我超级喜欢研院侧边的蔷薇墙。 尤其到了夜晚,如华的月色下,每朵花都是绚烂的发光体,美得醉人。也不知道农经系的同学怎么养的,天气这么凉了还在开花。 穿过蔷薇墙,就是研院的正门,大哥在一楼的画室里等我。 甫一踏进,便有缕缕暗香浮动,我深吸一口,只觉得满身的每个毛孔都好舒服,似乎连日来的疲倦全部一扫而空。 我穿的是学生们普遍喜欢的运动鞋,特别舒服,不管走多远都不会累的。更重要的一点是,这种鞋走路没有声音。 蔷薇墙一如既往的美丽,在这里随心漫步,心情特别轻松。 走到一半,隐约听到侧面传出微弱的不和谐之声,声音居然很熟悉。 大学校园里,随处可见约会的情侣。我不是八卦的人,但那熟悉的声音让我怎么也忍不住那颗好奇之心,很想要确定那个人是不是我心里想的人。 第31章 秘密 循着声音,放缓脚步,我悄悄的贴了过去。 一边寻找我一边庆幸今天穿了这双鞋,不然被当事者发现,我的小门牙很可能保不住。 蔷薇墙右边中央部分有一条凹进去的小花廊,十几米深,尽头是间废弃不用的小屋子,听说是农经系的储藏室。 那两个人就隐藏在廊底的位置紧紧的抱在一起,忘情拥吻。 男人的大手上下求索,女人的手正拉出男人的衬衫下摆。 气氛异常热烈,连秋夜的凉风都被熏热了。 研院的照明灯还没有熄,借着斑驳的灯光,我终于看清那个人,当下惊出一身冷汗,差点惊叫出声。 居然真的是花蕊! 她和一个身穿白色衬衫的男同学抱在一起,吻得难分难解。那种火热程度,接下来都不用想,肯定是荷枪实弹的真人秀。 我捂紧嘴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发出声音,再惊动这对野鸳鸯,那样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太震惊了,我被吓得撒腿就跑。 一鼓作气的跑进研院大门,我也没能想明白,花蕊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他们是什么时候勾搭到一起的。 若说是新认识的,那花蕊还真是博爱,什么人都来之不拒,她能轻易拿下魏清风还把他迷得神魂颠倒非卿不娶,也就不算什么了。 可听着她们断断续续的喃喃呢哝,和抱在一起时自然的动作,分明是那种久别重逢的饥渴,两个人又很像是早就认识。 如果是后者,那花蕊她来林大交流恐怕另有乾坤,魏清风他知道吗? 我的心情很沉重。 我不禁想起魏清风对她的诸多宠溺和纵容,想起魏清风为了她多少次令我陷入难堪和危险之中,想起魏清风他为了和她在一起和魏叔阿姨做过的那些斗争,想起魏清风非她不娶的铮铮誓言。 如果今天看到这一幕的不是我,而是把她当成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的魏清风,他会是什么心情? 魏清风会疯的吧。 那么深的爱被背叛,是个人都会疯。 人心不足蛇吞象,花蕊太贪心了,有了魏清风那么疼她的男朋友,还要脚踏两只船,人心真是难测。 “干吗呢,鬼鬼祟祟的?”大哥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出现,吓得我猛窜上去捂住他的嘴,用力的推着他退回楼里。 大哥不知发生什么,老实的顺着我的力道任由我推着他,为了防止我摔倒还用一只手扯着我的胳膊,眼睛却不住的四处打量观察。 直到进了画室,我才放开一直捂在他嘴上的手。 而他,我大哥,居然脸红了,那双漆黑的眸底有火焰在隐隐跳动。 我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我和他的动作有多么的--暧昧。 画室很大,我像个傻子似的杵在门口,右手用力的攥紧,掌心上属于大哥的温度久久不散。 幸好林峰上厕所回来,拯救了我的尴尬。 我强迫自己忘记刚刚的一切,把我的画稿小心的搁在桌上,给他们讲我对这副画的设计理念,以及我想要达到的最佳效果。 大哥听得很认真,如星般灿烂的眸里是沉静的浓黑。 “哇,小月妹妹你可真是天才,这么奇妙的构思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我得意的咧嘴笑开,大哥抬眸注定着我,眼底是满满的赞许,“这小丫头,从小就是这么的优秀。” 我这么优秀,为了那个人,我比所有人都更努力,为什么大哥看得到,而魏清风却从不在意呢? 说来说去,还是不走心的缘故。 讨论完我的画稿已经快十一点,马上就要封寝,校园里一片寂静。 研院离我们的本院有点远,大哥不放心我一个人,一定要送我回去,走的还是蔷薇墙那条路。 经过小花廊时,我装作无意的左顾右盼寻找那对野鸳鸯,可惜那里早已人去廊空。 “小月,你今天晚上怎么和做贼似的,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不乐意的朝着大哥翻白眼儿,助跑几步窜上他的后背,用手使劲的捶他的肩膀,换来大哥开心的大笑。 大哥背着我,行走在午夜前林大校园寂静的小路上。 仿佛回到小时候,我累了,大哥他背着我,一步一步的踩着夕阳回家。 “大哥,你这几天有见过花蕊吗?”我趴在大哥背上,两只手捏着他的耳朵朝他耳朵眼儿里吹气玩儿。 大哥的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回答我的话时,声音有点不稳,气息短促,“见她做什么,我喂一只小猪就够累了,没那闲功夫招待她。” 大哥的话也太顺耳了,我愿意听。 “好歹也是你未来的弟媳妇儿吧,要不要我带来给你介绍下?”我往上爬了爬,然后成功看到大哥的肌肤从耳朵一直红到脖子。 是我太重了吗?不然怎么会把大哥累到满头大汗啊,看来还得减肥。 “我管自己未来的媳妇儿就好了,别人的媳妇儿我没兴趣。” “大哥,你未来媳妇儿在哪儿呢,我认识不?” 大哥哼笑,“熟得不得了。” “啊?谁,大哥你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谁,是不是我同学?”我来了精神,又朝上挪了挪,成功换来大哥一声沉喝,“老实点,掉下去怎么办?” 一路上,我用尽所有的手段逼迫大哥说出他喜欢的那个人的名字,大哥本着宁死不屈的坚贞,不管我怎么折腾,他都只有一句话,“以后你会知道的。” 好吧,以后再知道也挺好,至少我还可以独占大哥一段时间。“ 回去后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刚刚偷看到的那一幕让我如枕针毡,我拿不准该装作没看到让魏清风继续做他的爱情美梦,还是告诉他让他尽快铲除头上的青青草原。 想了好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倒把自己想得睡着了。 直到次日早上醒来,我仍然没能拿定主意。 这件事弄得我接连两天魂不守舍,连大哥站在我面前好久都没能发现。 “兰月同学,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我受惊抬头,大哥正挑着眉梢看我,嘴角的笑意中带着戏谑。 他背着光,深刻的五官线条在阴影里,如同最完美的雕塑一般,帅死个人。 第32章 真绿啊 学校这么大,人这么多。 在这片茫茫人海之中,我和他却总是会在某个不经意的角落偶遇,多么神奇! 大哥的到来,让我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看到我双眼冒光,大哥他自我保护意识极强的后退半步,做出防御的姿势。“你要干嘛?” 我没好气的给他一个鬼脸,明明长得像铁塔一样强壮,偏偏爱装娇弱,也不知是什么癖好。 “大哥,你认识私人侦探不,给我介绍一个呗。”我贼兮兮的凑到他身边低声问他。 大哥拎着我的衣领把我固定在他正前方,盯着我的眼睛研究好一会儿,确定我不是开玩笑才开口,“你要调查谁?” 我想了想,“是这样的,你知道吧,上周咱们校里来了几个京大的交流生。其中有个女生我看着面熟,想查查她是谁。” “真的这么简单?”大哥的眯起眼问我。 我无言以对,当然--不是这么简单。 “不然呢?”我反问他。 “不然,不然我就不帮你。说实话,究竟你想做什么,我不干稀里糊涂的事。” 他一副我不说他就不管的臭德性很气人,可我又找不到其他人帮我。左思右想,最后只好屈服,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 谁让我在这里只认识他这么一个有点能力的人呢! 再说,我这不也是为他弟弟的头顶着想嘛。 “哎呀,我想调查花蕊,我怀疑她有问题。”说完,带着热切的期望看着他,不想大哥他沉沉的看了我一会后说道,“小月,你对清风的事情,这么上心?” 啊? 我不该上心吗,大哥,这可关系到你弟弟的脖子能不能用到老的严重问题。 “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哥的气势强得惊人,纵使我一直被他宠爱着,也有点害怕,怂怂的把那天晚上见到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 大哥听完后,总是儒雅温和的脸变得阴云密布,手背上青筋暴起,像是随时会伸手打人。 “所以,你这是为了抓到花蕊的错处,让她和清风分手吗?”大哥开口,眼底黑得仿佛是无底洞。 “才不是,大哥你想哪去啦。他就是现在分手,我也不会再要他啦。”我连忙摇头否认,且不论大哥的脸色黑得吓人,单凭魏清风那几次让我失望的做法,我这一生都不可能再对他有任何的想法。 我承认我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但这真的和大哥说的那个原因无关,我冤枉啊。 “大哥,当年的约定只是个玩笑,不能当真的。过去总是跟在他身后,清风他说我死皮赖脸的,给他带来困扰。我后来检讨了,确实是我太自以为是。我当着所有人的面给魏清风道过歉了,我不会再缠着他,当然也不会蓄意破坏他和花蕊之间的感情。我妈都说了,当年的事就是个笑话,早过去了,他分不分手都和我没关系。” 大哥认真的观察了我一会儿,确认我说的都是真的,脸色有所缓和,他伸出手在我头顶用力的揉两把,我敢怒不敢言的整理被他揉乱的长发。 这年头,求人真不容易啊。 “那你管这么多做什么,还嫌伤得不够吗?” “大哥,我和他毕竟一起长大,做不成男女朋友,我也不想他被蒙骗。你是他亲哥,难道你就愿意自已的弟弟头上颜色那么青翠吗?” “我可以帮你,但你要答应我以后永远不能再为清风的事那么上心。” “嗯,最后一次。”我小意的伸出一根手指。 “小月真乖。” 又揉我的头发,人家又不是狗狗。 大哥禁不住我的软磨硬泡,带着我的谆谆嘱托请我吃了个麻辣烫后回去了。 我开始焦急的等待,希望一周之内能得到确切的消息。 没想到大哥他居然雷厉风行到第二天傍晚就给我回复结果说是查到了,速度之快,令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和大哥坐在米线店的角落里,像特务接头似的,他把手里的档案袋放在我面前,小声说道,“看看吧,是部狗血剧。” “你看过了?” 他点点头,帅到人神共愤的脸上坦坦荡荡,没有一丝刚刚看过自已亲弟弟被绿的气愤。 这位大哥的心胸不是一般的宽广。 我接过来打开,一页一页的读下去。 原来那个男同学叫张双泽,出自北城高干家庭。他和花蕊是从小到大的同学,真正的青梅竹马。 同为北城上层名流,两家也算门当户对,两家的家长对于他们之间的亲密乐见其成。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情投意合,早就约定好以后要考同一所大学,毕业就结婚。 可惜花蕊的父亲出事被抓,大厦倾塌,花家被北城上流除名。 张家当即反水,严令张双泽和花蕊断绝来往。 张双泽倒是真心喜欢花蕊,宁可和家里拧着来,也不肯放弃她。 张家父母无奈,不得不动用些手段,逼着花蕊母女在北城无立足之地,搬去南城讨生活。 一对有情人,就这么被强行的棒打鸳鸯,哪能没有遗憾。 自那以后,二人之间便断了一切联系,本以为此生就那么算了,却不料京大一次交流活动,竟让这对苦命鸳鸯在茫茫人海之中喜相逢。 二人当年本来就不是自愿分开,留下很多遗憾。多年不见,一朝重逢,三五句话便抱在一起,干柴烈火,旧情复燃,硬生生上演了一出十八相会。 薄薄的两页纸,只有张双泽和花蕊之间的事情,没有一个字提到魏清风,而每一个字都在述说着魏清风被绿了的事实。 文件很快读完,令我不胜唏嘘。 花蕊能在和张双泽相逢之后便深夜幽会,可见她对张双泽的感情很深,哪怕有了魏清风那样出色的新男友,也根本无法忘记。 人人都说初心最难得,也许张双泽就是花蕊的那颗初心。 高傲如魏清风死也不会想到,他用尽全部身心去爱的女孩,居然藏着如此之大的秘密,更想不到在他面前干净清纯的女孩会背着他,在校园小道上和别的男人急不可耐的肌肤相亲。 魏清风头上这片草原,是真绿啊! 讲真,我确实不太厚道的有点兴灾乐祸的意思。 乐过后,我仍然一筹莫展,对于该如何处理这件事,完全拿不定主意。 第33章 隐瞒还是告密 不管之前有多少不愉快,我和魏清风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对于他被蒙在鼓里这件事,我其实还挺可怜他的。 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走到今天被绿的这一步,也是他咎由自取,活该。 为了确定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魏清风,我还特地请大哥撮一顿麻辣香锅,一起研讨。 我和大哥在校园美食街最火的麻辣香锅小店里面对面的坐着,中间隔着一盆刚炒好的香锅,两碗米饭一侧一碗,热气缭绕的。 “大哥你说,咱们该不该告诉魏清风?”这是我纠结的重点。 他拧眉看了看我,漆黑的眸如同黑色宝石,“你和花蕊很熟?” “嗯,半生不熟吧。” “对清风旧情难忘?” “没有,我早把他踹出我的世界了,现在我和他是风马牛不相及。” “那你这么纠结做什么?闲的?有功夫好好画画不行?”大哥黑着脸质问我,恨铁不成钢的。 我无语咬牙。 我是来找你出主意的,不是让你找理由训我的。再说,那是你亲弟弟,你不知道就算了,知道还袖手旁观,有没有不太厚道! “助人为乐嘛。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你,大哥,如果是你被女朋友绿了,你是希望自己一辈子不知道甘愿青青翠翠的活着,还是想要弄清真相让那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大哥听了这话,俊脸一下子就沉了,抓起手边的纸抽盒就敲了一下我的脑袋,“你才被绿呢,再胡说我收拾你。” “我不是说你真绿,我就是打个比方,你别对号入座好不好?” “比方也不行。” “好行,不比方,你说吧,这事咱俩是隐瞒还是告密?” 大哥放下手里的盒子,深思一会儿后开口,“他眼瞎,拿垃圾当珍玉,活该。” “可是......”我不能理解大哥的出发点。 人间兄弟情真的单薄至此吗,眼睁睁看着亲弟弟被戴了绿帽子,居然无动于衷,似乎还有点等着看戏的意思。 “没什么可是的,花蕊的事早晚露出马脚,让清风他自已发现吧。他现在被那女人迷了心智,连我爸妈的话都不听,又怎么会相信你和我?咱们为他好,还要被他质疑,反倒影响互相之间的关系,不值当。”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儿似的。 以我和魏清风这几年的疏离关系,他不可能相信我,反而会认为我在他和花蕊之间挑拨离间的可能性更大,也就暂时放弃告密的幼稚想法。 不过,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我还是要给他一点提醒。 至于他是不是能领会,我只能尽我的力,其他的全看他的造化。 晚上躺在床上酝酿好久,才编了条信息发过去,要魏清风没事多和花蕊视频几次,毕竟谁照顾她也不可能代替男朋友,花蕊少不了他的雨露滋养。 魏清风对于我突然主动和他联系很意外,短信一条接一条的发过来,都是些不关痛痒的问候什么的。 事到如今,他以为我会有心情和他闲聊吗? 我回了两句后就烦了,关机睡觉。 隔天妈妈给我打电话,我想起花蕊的事就和妈妈说了。妈妈听后也是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告诉我管好自己就行了,别的事不要插手。 妈妈说魏清风是不可能相信我的,反而我会落一个居心叵测的罪名,会让他对我有更多的偏见。很多时候,好心反而会办坏事。 妈妈说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歪不怕他的偏见,但也没必要惹一身麻烦。 大哥和妈妈的想法一样,我提了好几天的心总算能放下。 至于魏清风,我已经提醒过了,其他的事情只能靠他自己。 有了决定,我也放下思想包袱,把自己完全的投入到比赛创作当中。 大哥研究了我的构思后,决定按照我的想法来。我们经过快一周的打磨,确定最终的创作方向,准备明天就开始着手画。 我学画的时间不短,大小比赛也参加过记不清多少次。可这么高规格的比赛、这种团队的参赛模式,还是第一次。我兴奋得摩拳擦掌,立场一定要拿个好名次,翻箱倒柜的把所有的颜料、生宣、熟宣、毛笔都找出来,还缺几种,得马上购买。 学校里是有文具店的,每天朝九晚五营业,这个时间人家早就下班了。 学校后边那条街上有个主题文具超市,里头的东西特别全。吃过饭没什么事,我拉着室友秦航一起跑出去打着买颜料的旗号逛街。 当然,买颜料才是重点。 走了不远就看到一家章鱼小丸子的摊位上排了不少人,香味勾得我直流口水。和秦航一说,她也馋了,我们俩就在摊位前排队等着。 “现在的男生都这么狗吗,白天还和A谈着热恋,晚上就和B开房,世风日下啊。” 秦航故作老成的啧啧摇头叹息,特地在日字上加重语气。那嘴角撇的,别提多嫌弃。 我被她逗乐了,顺着她的目光也看过去,“关你什么事啊,那么爱操心?” 这一看不要紧,看完把我吓一跳。 不由暗恨自己眼神儿太好,想要装作认错人都没可能。 花蕊和一个男同学站在一家小旅店门口的阴影里,那个男同学不住的低头叼着花蕊的唇深吻,花蕊也是来者不拒,像滩水似的让他抱着,引来路上好多人异样的目光。 我不禁抚额长叹,就那么几步路啊,进去再亲不行吗,非要在门口当众表演?什么嗜好! 这两位,不惧世俗眼光,真够豪放! “你认识?”我问秦航。 “认识啊,那男的叫张双泽,好像是金融系的,听说家里挺有钱的,好多女生喜欢她,好像前阵儿才被大一的小学妹捧花表白过,算是风云人物。那女的,是南边来交流的交换生。这两位啊,胆子可大着呢,我前天刚看见他们躲在女卫生间扯淡,今天又撞着开房。到底年轻,身体素质好,真抗折腾。”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五六天前我还看见那两位在花廊里深情相拥呢。 第34章 假象 秦航是地道的北方人,个头长得娇小,像是江南水乡的小家碧玉,性格却是心直口快,干脆爽利,三观超正,特别看不惯这些歪风邪气。 付了钱,我和秦航一人举着一串小丸子进了文具超市。 我心里头很乱,拿了一大堆东西去交款,却唯独忘了颜料。还是秦航提醒我,我才发现,连忙返回去重新挑选。 买完东西,我再没有闲逛的兴致,抱着颜料逃似的回了寝室,生怕被花蕊发现我知道了她的秘密。 我乱慌慌的给大哥发了个微信,“大哥,我刚刚看见他俩去开房了,咱们要不要去捉奸?” 大哥几乎是秒回,“国画专业不适合你,转行去警校吧。” 不捉就不捉,干嘛让我转行,大哥可真是的,损人都不吐脏字儿。 我无语的摔了手机,恨恨睡觉。 直到睡着前一秒钟,我猛然的想明白了,花蕊一人脚踏两只船都不怕被发现,我个旁观者躲个什么劲儿,劈腿的又不是我。 我没错我怕啥! 主要是我想不明白,花蕊她这样的大张旗鼓和人幽会,就不怕我知道了告诉魏清风吗?而且魏清风他大哥在林大啊,她不可能不知道吧,就不怕传到大哥的耳朵里? 还是说她本就打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什么都不顾了。 色胆真的可包天吗? 张双泽人高马大的,长得不错,身上带着野性,是那种招女孩子喜欢的体质。可魏清风单论长相绝对比张双泽更胜一筹,花蕊这么干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不都说竹马比不上天降吗,怎么到了花蕊这儿,空降就不吃香儿了呢。 反正我是理解不了。 隔天我和秦航去学校餐厅吃饭,结果刚进餐厅就迎面看到花蕊和张双泽坐在一起你侬我侬的互相喂饭。 自从大哥回来后,我被他专心喂养,已经很少来食堂吃饭,不是和大哥一起出去吃,就是他定外卖送我寝室。 那天大哥有事要出校一次,晚上才回来,他都说了会给我订外卖,被我以想和室友出去一起吃为由给拒绝了。 如果我知道会发生后面的事,我宁可在寝室等着大哥的外卖,也不想受那份罪。 花蕊眼睛特别尖,看到我过来马上和张双泽拉开距离,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和我招手,要我过去和她一起吃饭。 我懒得理她,准备把她当成空气忽略。 可这位是真能作死。 “兰月,清风不放心我一个人在这边,特地求你照顾我,你就是这么照顾的吗?几天不见人影就算了,连个电话都不打给我。可怜清风还把你当成朋友呢,结果你是这种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真是瞎了眼。” 我本不想和她一般见识,她不惹我,我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至于真相,魏清风不是傻子,早晚会发现的。哪怕不知道,能和心爱的女人过一辈子,未尝不是另一种他想要的幸福。 可这花蕊是真不识趣,自己往枪口上撞。 你主动送上门,我不虐虐你,似乎显得我挺无能的对吧。 既然你这么想死,我不拦着你了。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啊,还真是,有的人啊,当面是个清纯玉女,背后什么样,呵,我都不好意思说。”我耸耸肩,说半句,留半句,让她自己想。 这种带说不说的情况,最能吊人胃口。 “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花蕊摔了手里的筷子,朝着我尖声质问。 张双泽从餐盘上抬起头,看向我的目光阴郁中带着股狠劲儿。 正是午饭时间,餐厅里好多人就餐,听见这边的声音,纷纷看过来。 这两位是有多么希望自己成为舆论焦点啊! “字面意思,听不懂?”我挖挖被她的尖叫震得发麻的耳朵眼儿转身离开,刚迈开一步,又退回去,站在花蕊面前补了一刀,“对了,听说过那句话没,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别太嚣张。” 也许是心虚,花蕊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她目光惶恐不定的盯着我,张双泽看我的眼神更加可怕,仿佛一只蛰伏已久的恶狼。 花蕊梗着脖子不肯承认,“我什么都没做,你少血口喷人。” “哦,”我故意拉长声音,用那种我已经看透了你哦的那种眼神儿瞄她,“我又没说什么,你反应这么激烈干吗?” 花蕊和张双泽对视一眼后,没再说话。 倒是张双泽放下筷子站了起来,缓慢的走到我面前,俯视着我开口,“兰月是吧,都在一个学校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看着什么也要当成没看见。不然,没有好下场。” 最后几个字,张双泽是咬着后槽牙说的,冷嗖嗖的吓人。 他说完直接迈着大步走了,花蕊坐在位置上脸色如蜡。 直觉告诉我,张双泽其人很危险,也许会对我不利。 我一个小姑娘离家千里来读书,遇上这种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对付得了。 下午我只有一节课,三点多钟就没事了,一个人来到教学楼附近的一个小荷塘那边散步。 刚选了个位置坐下,花蕊就出现了,她把我堵在小路上,“你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我懒得理她,站起身打算离开。早知道在这儿会遇到她,我根本就不屑来,直接回去画画多好。 可她才不让我如意,身子一闪就挡在我的面前。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剑,死死的盯着我。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我想我已经被花蕊杀死了。 这,才是真正的花蕊吧,魏清风面前的温柔娇弱都是假象。 一个出自北城上流家庭里的女孩,从小接受的教育是多方面的,单纯无害怎么可能和她沾边儿。 我忽然想起那天傍晚我蹲在阿姨家花园外听到的话,不由佩服阿姨的观察力,花蕊确实不简单。 我想起魏清风那个傻瓜,他不顾一切的喜欢着花蕊,花蕊心里住着张双泽。 在这场关于感情的博弈之中,魏清风会是最后的赢家吗?如果有那么一天,魏清风他一败涂地,他会不会后悔当初的选择? 发觉自己走神了,又去想那些我和无关的事情,连忙摇摇头,把不该有的想法驱逐出脑海。 无论谁胜谁负,都不是我要关心的事。 先有了大哥和妈妈的提醒,我本来不想管她那破事。可她花蕊突然的拦住我,还带着不说明白就不让我走的气势,把我成功惹怒。 从前我是脾气好,但不是软弱可欺。花蕊她想要拿捏住我,绝无可能。 我冷笑一声,往她跟前凑了凑。 第35章 遇险 花蕊的个子不足一米六,长得小巧玲珑。 而我属于奇葩的身高一米七,在这据说平均身高居于全国前列的大北方,也是很够看的。 在双方对峙的时刻,我的个头优势完胜,她花蕊不得不抬起头仰视我。 对,要的就是这个感觉。不服气?没用的。 “花蕊,我看没看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对自己的行为心知肚明,各自但求问心无愧吧。你没有资格质问我,离我远些,别招惹我。” 我错开她走了,花蕊在我身后吐出恶毒的诅咒,“有你好受的。” 很多时候我在想,我究竟做了什么坏事,要花蕊她这么的恨我。 如果说因为和魏清风那点破事,那不是早就过去了吗,如今的我和魏清风没有丁丁点点的异常关系,甚至可以说连一般的朋友关系都算不上了,她干吗还要这么恨我! 而且她和张双泽那点事就够龌龊了,放在别人身上,隐瞒都隐瞒不过来呢,怎么她就有底气跑来特地的质问我,没得着她想要的答案,还要威胁我。 再说,你劈腿总得避着点人是不是,明目张胆的做那些事,就是我没看见,难道就没有别人看见吗?更何况,大哥他还在这里,她不怕我知道,也不担心大哥她撞破吗。 她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张双泽那天盯着我的目光一直在我脑海中出现,我想了好几回,要不要写封遗书什么的藏在什么地方,说明一下我出事最大嫌疑人就是张双泽和花蕊。 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的,至少能够为警察叔叔提供线索。 接下来的两天,我不论干什么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张双泽突然从哪里窜出来对我不利。 大哥说我好像把心弄丢了,魂不守舍的。一直问我怎么了,我没告诉他。 这是我的私事,万一有什么危险,我自已受着就够了,怎么也不能连累无辜的大哥。 第三天晚上,正好是周五,平时我最喜欢的日子。 秦航说她想撸串,我也有点馋了,二人一拍即合,穿戴整齐的出去学校侧方的美食街觅食儿。 学校占地面积很大,去美食街有条近路,在学校后身,只是那里路灯坏了好几盏,一直没有人修,到了晚上黑得很。 我和秦航发懒不愿意从正门绕,那太远了,狠狠心决定走小路。 为了壮胆,一路上我和她故意夸张的大声说笑,告诉那些蛰伏在黑暗中的东西我们不怕你,赶紧滚远点。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该来的早晚会来。 走到一半,有个黑影从旁边突然出现,像黑无常一样朝着我和秦航逼近。 尽管光线很暗,我还是从身形上认出来,那个人是让我紧张好几天的张双泽。 我头皮一紧,这家伙来者不善。 他步步逼近,脸上挂着凶狠的狞笑。 “你要干什么?”秦航的声音有点哆嗦,拉着我慢慢后退。 张双泽是冲着我来的,没必要把秦航也拉进来。 我推了她一把,“秦小航你先走,他要找的是我。” 秦航虽说是女孩子,却有着男孩子一样的担当,明明自己也怕得要命,还拉着我的手,誓与我同生共死。 我感动得不要不要的,暗中发誓,我要是能躲过这劫,以后和她做一生一世的好姐妹,为她赴汤蹈火那种。 “你,什么航,滚远点,我找兰月。”他挥挥手,语气颇为不耐烦。 这家伙个子虽比不上大哥,却绝对不矮,而且长了一身腱子肉,一看就是挺能打的那种。 完了,这下门牙可能真的保不住了。 “不可能,我不走。”秦航够义气的坚决陪着我。 “那就怪不得我了。”张双泽走到距我们不到两米远的地方站定,双手背在后边,嘴里叨着根不知打哪捡来的狗尾巴草,和街头的小混混一个德性,“还有人主动找死,傻X。” “欺负女生算什么好汉?”秦航真有不怕死的精神。 “老子从不想当好汉。”张双泽慢慢靠近。 我把秦航推到身后,努力回想曾经在视频上看到过的防狼术什么的,琢磨着是先锁他的喉,还是抠他眼珠子,或者抓住时机朝着他那儿使劲踹上一脚,让他这辈子断子绝孙。 视频里可说了,踹那儿一脚,是对付男性歹徒的所有招术里最有用、效果最、也最长远的。 此时的我是真后悔呀,怎么就忘了买根电棍了呢。有那玩意儿在手,张双泽要是敢过来,我就开到最大档位出溜死他。 还没想好第一招出什么呢,张双泽已经凶狠的扑过来,“敢欺负蕊蕊,今天我要好好教训你。” 连女人都打,太么狗。 我狠狠心两眼一闭,双手同时挥出准备迎击,打算着手能够着他哪儿就朝哪儿下手,抠也行挠也行,总之得反击。 虽明知自己必输,那也不能坐以待毙,临死前的挣扎还是要做的,这关乎面子问题。 刚刚做好起跑的姿势,还没来得及迈步,就听啊的一声惨叫。 睁开眼睛就看到张双泽以抛物线状飞了出去,落地的位置恰好是路边石,张双泽的腰硌在石头上,痛苦的在地上哀号打滚。 一个人抡起铁锤一样的拳头,没命的朝着张双泽身上砸。 刚刚还准备对我拳打脚踢的张双泽,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除了惨叫,只来得及用双手抱住脑袋。 危机解除,看着张双泽被打得像条丧家之犬毫无还手之力,我这个开心。 要不是场合不对,我真想拿两朵手把花,一边跳舞一边大喊加油。 砸了不知多少拳,那人方才收手,张双泽像死猪一样瘫在地上哀号,完全丧失战斗力。 前方的黑暗之中,一个高大威猛的人向我走过来,深色衬衫长裤,面如刀刻,挺拔似松柏,身姿矫健,如同突然降临的天神。 那双黑眸把我全身上下扫视一圈儿,目光落在我稍有凌乱的头发上,眼底当即涌起薄怒,走回去一脚踩在张双泽的脖子上,“谁的人都敢欺负,是不是找死。” 第36章 内幕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不想要命了你。”张双泽还在做困兽之斗,连秦航都听出了他的色厉内荏。 “我需要知道吗?”那人不屑撇嘴,沉声应他。 “敢不敢告诉我你是谁?”张天泽还在不怕死的叫嚣,只是在我和秦航听来,只不过是他临死前的最后挣扎而已。 “他们都叫我尘哥。”提到自己的名号,这位很嚣张。 “尘哥?!”张天泽想必对尘哥这个大名有所顾忌,登时没了声音,连挣扎都放弃了,特别没骨气的求饶,“尘哥饶了我吧,我不知道兰月是尘哥的人,以后我不敢了。” 尘哥很有名吗?我不知道吔。 不过,把张天泽打成落水狗的尘哥,很帅呢。 “以后见她绕着走,在林大,她少一根寒毛,我都要你跪着扶起来。” 好霸气! 我冒着两颗星星眼。 “滚。” 张双泽连滚带爬的滚了,大哥再次来到我面前,怒意腾腾的皱着眉头问我,“这么晚了来这儿做什么?知不知道多危险?要不是我恰好在这儿,你今天肯定得吃大亏。真受了伤,后悔都来不及,你让我怎么和叔叔阿姨交待。” 完了,大哥激了。 大哥激了怎么办,唯有装可怜这一招儿百试不爽。 我悄悄的用力拧了把腰上的肉,眼泪很快涌出眼眶,借着这点好容易挤出来的泪水,我哇的哭了,扯着他衣襟就往脸上擦,“大哥,你怎么才来啊,我好害怕。” 秦航站在一边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快速变脸,好像挺钦佩我似的。 害怕是真害怕,但腰上的肉也是真疼。 大哥多疼我呀,一看我哭了,眉宇间那点怒气唰地就散了,无奈的掏出纸巾温柔的给我擦眼泪,“知道怕就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知道吗?好了,不哭了。告诉大哥,这么晚出来做什么?” “我们只是想去外头吃点宵夜,这条路近嘛。”我抬头看了眼大哥已经阴转多云的脸色,小声解释。 也不知为什么,今天面对他这张脸,我有点胆儿突的害怕,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明明人家只是想吃个宵夜嘛。 发生这种事,我也想不到啊。 “伤着没?” “没。”为了让大哥相信,我在原地蹦着转了三圈儿。 “跟我走吧,以后想吃什么和我说,不要再半夜里出来,知道吗?”大哥抬脚走在前面,我拉着秦航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小鸡啄米似的不断点头,“知道了。” 危机解除,秦航恢复她的八卦本色,咬着我的耳朵问我,“这猛男是谁呀,太特么帅了吧。啊,我满眼都是小红心。” “小点声,别让他听见。” “小月你和我说真话,你什么时候钓上这么炫的凯子?还有没有,给我也钓一只。” 我捂住她胡言乱语的嘴,她拼尽全力的把嘴拯救出来,继续胡言乱语,气得我狠掐两把她腰上的肉。 她一边疼得咝咝吸气,一边说道,“小月我告诉你,不管你认不认识他,今天是人家救了你,你得知恩图报。” “报什么报,怎么报?”我没好气的怼她。 “这世上自从有了以身相许这四个字以外,其他的报答方法都显得特别苍白无力。” “闭嘴吧你,那是我大哥。” “毛儿大哥呀,不是情郎哥吧。我告诉你兰月,哥哥妹妹的这种关系,最容易出事儿。” 我似乎听到大哥的闷笑声,羞愤交加的踹了秦航一脚。 这家伙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黄澄澄的东西。 “那是看着我长大、给我换过尿不湿的大哥,以身相许这四个字永远也轮不到我和大哥身上。我和天下哪个男的出事,也不可能和大哥出。” “啥,还给你换过尿不湿?那不是说,你从小就......” 我上去就是羞愤一脚,那时候要是知道有今天,死活也不能让他换就是了。 “秦航你闭上你的喙,再瞎说,一会你就别吃了。” 为了口吃的,秦航不甘心的闭嘴了,改为用目光和肢体动作荼毒我,不断的暗示我扑上去,气得我真想打断她的腿。 美食街不是那种高端酒楼,而是一个紧挨一个的路边摊大排档。 大哥给我们选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把纸质版小菜单交给我们两个点,自已跑去一边打电话。 没一会儿就来了几个男生,一个个跑得满头大汗,都是见过多次的熟面孔,他们发现了我和秦航,都眼睛冒蓝光的窜过来。 其中一个叫韩峰的男生,长得高高瘦廋,不声不响的长腿一迈,就坐在秦航的身边,还特自来熟的把脑袋伸过去,一边看菜单一边和她讨论。 我琢磨半天,总觉得他们俩那半生不熟,一个相当积极、一个半推半就的,有点什么奥妙。 吃的很快上齐,菜卷、羊肉串、牛肉串、烤得酥脆的土豆片、香甜软糯的面包片...,全都放在一个大大的白钢托盘里,香辣四溢,我的口水当时就出来了。 太香了,勾得我无心再观察秦航和张峰,抓了串豆皮就往嘴里塞,又辣又烫,好吃得我想要大叫。 大哥看我那馋样儿纵容的笑着,挑出几串我爱吃的单独放在一个小盘子里凉着,端起一次性纸杯里刚倒上的果汁递给我,“慢点吃,有得是呢,喝口果汁顺顺。” 我两手都抓着串儿,也没接果汁杯,就着大哥的手喝了几口。 “哟,我尘哥啥时候这么懂得怜香惜玉了。怎么没把小美女踹出去啊,像上次那样。” 都说酒壮怂人胆,几杯黄汤下肚,这些平时跟在大哥身边混的臭男生也敢调侃大哥了。 平时我都不参与,看着他们自相残杀,可今天说这事我还挺感兴趣。 温文尔雅的大哥还会踹人?踹的还是女人?能把我大哥气怒了,这女生不简单。 转念一想,大哥不仅会踹人,更会砸人啊,刚刚不就把一条赖狗砸得满地找牙吗。 不过吧,打男人,正常,够爷们儿。 但踹女人--不好吧。 大哥不是那么没分寸的人,肯定有内幕。 第37章 一脚哭 “小哥哥,你详细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一边咬着串儿,一边朝着说话的赵怀义挪过去。 “回来,好好吃东西。”大哥伸手把我捉回原位。 大哥吃得并不多,大多时候都是在照顾我,一会递纸巾,一会剥虾壳的,把我伺候得那叫一个舒服。 “不嘛,我要听听我大哥的风流韵事。快,小哥哥,你讲讲,我就着下饭。”我嘟着嘴撒娇,大哥纵容的瞥我一眼,没再说什么。 “就我尘哥这美色你知道吧,那是远近闻名,全校就没有几个不知道他的。前几年太久远就不说了,就说去年,有个大三的女生,长得挺正,个子嘛比你确实矮那么一点儿,长得嘛比你差点儿,皮肤比你黄一点儿,但也不错了,算上品。结果在食堂打饭时不小心倒在尘哥身上,尘哥半点犹豫没有,下脚就踹出去了,踹得人家半天没爬起来。正是饭口啊,当着一整层楼的学生和老师的面,那是一点面子没给女生留。” 暑假养伤的时候,霸总类的言情小说看了不少,对于其中用得比较多的桥段也认真琢磨过,这女生的这招在现言里应该叫做投怀送抱,在古言里则是自荐枕席,想必是看中我大哥的美色了。 这也不怪女生,要是我突然见到这么位美得人神共愤又高大健壮的男人,恐怕也会沦陷。 “后来呢,你说说后来,有没有人英雄救美?”我又往前凑了凑,秦航也是。 结果我被大哥阴着脸拎回去,韩峰则直接坐在秦航和赵怀义中间了。 赵怀义冷眼看着他们俩的动作不屑的撇撇嘴,转身又贼兮兮的继续说道,“尘哥在,谁敢英雄救美呀。那女生是自已涨红着脸爬起来的,至于后来嘛,哈哈哈,后来那女生一见着尘哥就哭。完了吧,大伙儿就偷偷给大哥起了个江湖绰号叫一脚哭,好听吧,形象吧,哈哈哈。” “再然后呢?” “没有了再然后,完了呀。”赵怀义摊摊手,示意真的讲完了,没有后续了。 这就完了?我意犹未尽的咂咂嘴,“孤男寡女的,就没擦出点火花来?” 大哥从小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连我妈都多少次用大哥给我树立榜样,要我向大哥学习,争取做对社会对人类有贡献的人。 那么优秀的大哥,被人惦记也正常,对吧。 按我的分析,那女生肯定是有意的试探大哥,想着毕竟是大庭广众,大哥就是不接受,也不可能把她怎么着。没想到我大哥他一身正气加寒气,直接上脚,想想那女生也还挺可怜的。 “兰月,再问一个字,一星期别想吃辣。”大哥冷着那张俊脸,说出来的话像是在冰箱里刚拿出来一样,冷嗖嗖的。 我朝着他呲牙儿,冷脸我就怕你呀。 他把刚端来的毛豆用力墩在我跟前,抓起一把沉着脸剥。剥好一个放我碗里一个,我吃一个。 话说得凶,但动作还是满温柔的,我边吃边分析,这么好的大哥当众踹人,肯定是那女生有瑕疵,没能引起我大哥的情感共鸣。 行,不让问别人,那直接问当事人好了。 “大哥,你干吗要踹人家,和我说说你当时的心路历程呗。”我笑嘻嘻的凑到大哥近前儿,近得能嗅到大哥身上的味道。 赵怀义喝点之后是真不怕死,在所有人都察觉到大哥情绪有变,专心对付烤串儿的时候,还敢往虎须上薅,“你大哥嫌人家身上味儿难闻,哈哈哈。” “啊?那女生不洗澡吗,至于味儿难闻成那样?不过大哥,那也是你不对,难闻你离远点也就是了,怎么说也不该把人踹出去,太不绅士了。” “依你的意思,我还得把人抱过来亲两下才算绅士是吧。”大哥的脸黑得呀,真是没法看了。 这话说的,要你绅士些,不是让你贱一些,这都听不懂。 那几个臭男生听了大哥的话都没憋住,仰脖正在往死灌的啤酒直接呈箭状喷了出去。 大哥阴着脸,黑沉沉的死盯着我,肯定是生气了。 我怂怂的没敢再继续,讪讪的摸摸鼻子,“那倒不是,你随便谁都亲我还不答应呢。” “这话说得对,别说你,就是我们都不答应。兄弟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我就没见大哥给过哪个女生好脸色。原来我们都寻思大哥可能是个攻,毕竟嘛,长得太特么有味儿了。现在我知道了,他哪是攻啊,分明是等着某人呢。好在某人已经出现,大哥的单身生涯距离结束不远了。” “别理他胡咧咧,好好吃。”大哥又给我喂了口饮料。 韩峰这回接上了,“看看,这都宠成什么样了,还继续喂呢,尘哥你现在等同于小月妹妹的忠犬。” “不许抨击大哥和我的感情,我打小儿他就对我这么好。你要是有妹妹,你就不对他好吗?” 我不满的和赵怀义吵,那是我大哥啊,对我的情义多么纯洁,多么高远,哪能容他酒后在这胡乱亵渎。 还忠犬,只有男朋友才称得上忠犬,这可是我大哥,比犬字少一点儿。 一直闷头吃的林峰可算逮着机会了,扔了手里的竹签又拎起一串儿,“真是,我要是有小月这样的邻家小妹,我也往死了宠,要命我都给。” 我看了看温柔给我递串儿的大哥,总觉得林峰这话说得带几分歧义。 不是说大哥的八卦吗,怎么还扯到我身上来了,这天聊的,跨度太大了。 那天晚上的遭遇有惊无险,从天而降的大侠大哥不仅救了我们两条小命儿,还请我们去美食街上美美的撸了顿串儿,香得秦航半夜睡觉都在叭叽嘴儿,从而也成全了秦航和韩峰的一段佳话。 因为这件事,大哥在我心里的形象高大不少。 也因为这事,我的一日三餐外加宵夜全由大哥大包大揽,再不允许我擅自行动。 我也曾抗争过,可大哥说再发生一次那天的事,他心脏得停跳。为了让大哥健康的活着,我选择听他的话。 虽说大哥这个规定有点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但好在饭菜零食都是我喜欢的,我也没出息的声屈服了。 第38章 长假 魏清风打电话告诉我,由于一些特殊原因,花蕊的交流提前一周结束。 通话的时候,我听得出他很开心,其实我也很开心。 毕竟,眼不见,心不烦,花蕊彻底的离开,我才能真正的消停。 她简直就是颗不定时的炸弹,放在身边,早晚出大事儿。 我不自觉的拿魏清风和大哥比较。 我出事的时候,魏清风不是不知道就是扔下我。 而大哥,不管是有意还是偶然,都是他在护着我。 从这点上来说,我爸说得对,大哥就是有大哥样,靠谱儿,这让我对大哥也更加依赖。 我的自我定位是自立自强,什么事但凡自己能做的,就不想麻烦别人。 可骨子里,我还是个没完全长大的女孩子,心里住着一个小公主,时刻期待着被人疼爱。 大哥,他就是除了爸妈之外,最疼爱我的人。 我以一己之力,完全的霸占了大哥的闲暇时光,成了一块随时贴在他身上的膏药。 有时候大哥太忙,两三天不见面,我就觉得心里慌慌的,好像少了什么一样。 大哥似乎知道我的感受,不管多么的忙,都会挤出时间来给我打电话,一日三餐更是从未落下过,快递小哥送来的所有菜品,都是我喜欢的口味。 我经常会想,大哥他其实不是我大哥,而是我妈妈。 回去之前,花蕊来找过我,她拉着我的手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表清白。 我了解她的为人,不论她做什么,都感觉她假惺惺的。 懒得看她演,直接告诉她有话就说,别给我来这套,我不是魏清风,她就是哭出血泪来,我也不会心疼她。 花蕊委委屈屈的眼着泪眼说瞎话儿。 她说张双泽只是她的同乡,她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的,要我别多想。 “你不来找我,我还真没多想。” 关于花蕊和张双泽的事情,说实话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一想这个事就头疼难忍。最终也只是警告她,“回去好好待魏清风,他是真的喜欢你。” 把花蕊送上飞机,我给魏清风发了张照片,告诉他花蕊完好无损的回去了,也许我的照顾不尽人意,但对于一个女生来说,最好的照顾应该来自于他的男朋友。我说做为一个合格的男朋友,一定要时刻关注女朋友的一举一动,把她贴身带在身边。 没办法,心太软,我烂好心的又苦心婆心的提醒魏清风一次。 至于他是不是明白,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转眼就到了十一长假,同学们大多乳燕归巢似的拎着行李回家,也有的三五成群的搭拌去旅游。 我本来和爸妈说好了不回去,和同寝的张子奇、秦航一起去香山看红叶,旅行包都装好了。 可大哥突然告诉我比赛时间提前,我们得在四号前做完所有的工作,不然赶不上初审。为了证实事情的真实性,他还找来教授给他做证。 于是,我泪眼朦胧的目送张子奇和秦航坐上机场大巴欢快的绝尘而去,自己则被大哥拎着回到研院画室,苦逼的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好好的旅程被取缔,我的心情很不美丽,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用大哥的话说,连续几天苦大仇深的噘着嘴,一点笑容都没有。 大多数的老师和学生离校,本来就没有多少人的画室只有我们俩,大哥他除了盯着我吃饭,就是提醒我好好画,上心点儿,冷清得我想哭。 十一长假啊,一年才盼来一次,我却被迫浪费了,真是心疼啊!! 我要哭! 三号晚上,我一直被奴役到晚上九点,困得不行了,嚷嚷着回去睡觉,明天再弄。 他说什么也不同意,软硬兼施的硬是拖着我把剩下的一点点弄完。 十点四十五,我被他送回宿舍楼。 连续三天没日没夜的干活,我真是身心俱疲,脑袋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梦里张子奇和秦航坐在烤鸭店里笑眯眯的和我显摆在香山拍的照片,一张张美仑美奂,气得我真想穿过梦境揍她们两个一顿。 本想着假期无事可做,好好的闷个猪头。不想天才蒙蒙亮,电话就开始鬼叫似的响。 我以为是我妈,也没看来显,迷迷糊糊的接起来就叫了声妈。 那边有片刻的安静,接着就是一声轻笑,熟悉得我耳朵发颤。 我瞬间清醒,下意识的看向屏幕,大哥正对着我笑得像个男妖精。 大放假的,活我也干完了,大清早的骚扰我干什么呀,我的起床气刹时达到顶峰,忘了自己脸没洗头没梳的尊容会不会吓着人,扯着嗓子就吼,“放假不睡觉,有病啊你。” 他笑得更加妖孽,眼睛里星光乱窜,扯起的唇角痞气十足,活像个衣冠楚楚的斯文败类。 “小懒猪别睡了,带你出去玩儿。” 我傲娇的不肯答应。 他耐心的和我说那里的食物多么好吃、那里的风光多么秀美、有多少画家挤破脑袋去那里采风,他说我去了很有可能舍不得回来。 清润的嗓音带着勾儿。 大哥他不仅是国画高手,洗脑也是行家。我听到最后只觉得,若是不去这一次,简直就是人生一大憾事。 再说,长假还有四天,就这么在宿舍猫着,也着实浪费。 本着错过一次,不能错过第二次的原则,我被大哥的花言巧语攻略了。 叽叽歪歪的收拾好自己,背着小包包迈出宿舍楼时,他站在一棵树下,静静的等着我。他的目光那样的黑浓,星光点点,帅的我心慌。 他像一株挺拔的松柏,带着清冽的气息,干净、高洁、持重,足以令江河仰止。 也不知为什么,我居然有点心率失常。 他朝着我走过来,接过我手里的小包包,带我坐上他的黑色SUV。 “时间太早,来不及带你去吃早餐,路上买的,将就吃点。”他把一个印着漂亮logo的包装袋放在我手里。 打开看了看,是我最喜欢那家的虾仁饺和杂粮粥。 那家店距离林大将近四十公里,现在天才刚亮,他这是起得多早啊! 温热的粥顺着喉咙缓缓滑进胃里,舒服得我直想叹息。 说句良心话,大哥虽然管我管得严,但该宠我的时候那绝对宠到不遗余力。 我侧脸看着专注开车的大哥,觉得他这张脸是真好看,我常常有种移不开眼的感觉。他薄唇微抿,星眸如海,宽厚的肩膀让人很想要靠一靠。 “对你看到的,满意吗?”他发觉了我的注视,斜瞄了我一眼,微笑着调侃。 第39章 旅游 “对你看到的,满意吗?”他发觉了我的注视,斜瞄了我一眼,微笑着调侃。 大哥很喜欢笑,有时候如沐春风,有时候温暖和煦,总是让我感觉到很舒服,很轻松,很想要就那么享受着,舍不得离开。 魏清风呢,总是冷冷的,他就是对着我笑,也总是带着一股疏冷,若即若离,似乎怎么也触碰不到他的本心,重点是他根本很少对我笑。 怎么说呢,魏清风像一件易碎的艺术品,更适合摆在某个地方欣赏。而大哥,则像床头的抱枕,让你时时刻刻想要他的陪伴。 我想起刚见面的那天,大哥他也这样逗我来着。当时我说什么了呢?哦,记起来了,当时我被美色所误,傻乎乎的说好看。 他是真的好看,那种干净、纯粹、沉稳、令人赏心悦目的好看。 “惊艳绝伦,确实好看。大哥,等忙过这一段,我送你一副画吧。” 我擅长人物,大哥这样的人间绝色,若是不能以画铭记,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好啊,求之不得。” 一路上说说笑笑,气氛轻松愉快。我磨着他告诉我要去哪里,也好查查度娘做个旅游攻略。然后在这四天的时间里,痛痛快快的大玩儿一场。 只是坏大哥他神秘兮兮的,不管我怎么撒娇磨他,都不肯告诉我,只说到了我就知道了,他说我一定会喜欢那里。 性能良好的SUV走过了一座山,又爬过一道坡,穿过一丛林,又越过几道桥,在我的小屁股被磨破之前,终于到达目的地。 果然,我好喜欢那里。 洋湖沟生态浏览区位于长白山余脉的丘陵一带,那里有大片的原始森林,丰富的各种植被,青山绿水,蓝天白云,流水淙淙,层林尽染,美不胜收。 从土路下车,步行不到三十分钟,便是森林公园的大门口。其实车是可以开进去的,可大哥说旅游就是要注重游,开车会错过很多细节,不如徒步尽兴。 大哥买了门票,我像小跟班一样随着他进去。 这里没有什么好玩儿的游戏项目,就是单纯的欣赏风景。 一路上观山望水,蹦蹦跳跳,开心得不行,大哥说我像只跳脱的小猴子。 正是旅游旺季,游客不少,好多人都在讨论着,说这里的枫叶是最好看的,是东北最妙的欣赏枫叶之地,他们说这里是中华枫景之路。 真正领略了沿途的风光,我也深觉这里枫光无限。 这儿的枫叶真的超美,红、黄、绿三色层层叠叠,完美展示枫叶在不同季节的不同风采。 当大片的红叶染红我的白裙,我突然很感动,鼻子酸酸的。 他居然知道我的遗憾! 大哥察觉到我情绪的变化,侧过头笑着说,“错过的是无缘,摆在眼前的才是属于你的风景,喜欢吗?” 大哥这话说得有点哲学的意思,可我怎么不太懂啊。 我抽着鼻子囊囊着,“你这算是弥补我吗?” 什么嘛,狠心的奴役我三整天,破坏我的旅游计划。又带我来这里看枫叶,让人家乱感动一把。 他快走两步越过我,然后转过身倒着走,细长好看的手从裤袋里掏出手机正对着我,“是,也不是。小月,看着我,笑一笑。” “我才不要笑,不许拍我,好丑。” 大哥一改成熟稳重的作风,变得活泼好动,笑声连连。 他对着我不停的按动手机,也不管我是不是准备好了,随时随地抓拍。 幻想自己在照片里的丑样子,气得我追着他打,要他把照片删掉。 大哥不紧不慢的在前头跑,始终保持领先我两三步的速度,让我怎么也追不上,却又不会让我遥不可及。 这不行啊,万一我的丑照被传出去怎么办?那不是要了我的小命儿了嘛,必须删掉。 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哎哟!我佯装受伤停下来,泪汪汪的不肯再走。 大哥以为我真的受伤了,慌忙转过身跑到我跟前,就要蹲下来察看我的伤势,“是不是扭了脚,非跑那么快干吗啊。哪一边,我看看。” 我趁着大哥不注意,一把推倒他,扑上去抢他的手机。 大哥多聪明啊,马上反应过来上当了,长长的手臂高高抬起。即便躺在地上,大哥也是我无法战胜的存在。 我不认输,在他身上爬来爬去的折腾,终于把手机抢到手,才发现,我正趴在大哥怀里,和他脸对着脸,距离近到我和他呼吸相闻。 大哥星光灿烂的眸中,除了蓝天白云,只有小小的我。 气氛突然有些暧昧,我的脸慢慢的红了,不好意思的想要爬起来。 大哥抚住我的后脑勺,一把将我按在他的颈窝里。 我听到大哥强有力的心跳,鼻子里嗅到的是他青松翠柏般的清冽冷香。 一时间,我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小月,不要难过,你值得更好的人。” 我鼻子发塞,我以为我把自已从头到脚的武装得刀枪不入,每天没心没肺的傻乐,便没有人知道我的心事。 可大哥简单的一句话,成功让我破防。 他看出了我的隐忍,也知道在我心里,其实有道伤口,一直在流血,从未愈合过,很疼很疼。 “嗯。”我的声音发着颤。 “小月不哭,大哥心疼。”大哥收紧双臂,他的怀抱好温暖。 不知为什么,我竟贪心的想要在这个怀抱里多留一会。 我想一定是因为我受伤太多、心里太难过,很想要这样一个只有我的怀抱疗疗伤。 我靠我一个人忍得太苦了,我想要找一个人来依赖。 大哥,你是他的亲哥哥啊,我可以依赖你吗? “大哥,我想起来。” “好,不许再胡闹了啊。” 大哥把我带起来,我们两个并肩坐在地上,他亲手翻开相册让我看。 “好看吧。” “嗯,大哥,你的照相技术真好,和画画一样的好。” 他用大手在我头上用力的揉揉,像在疼爱一只乖巧的小狗狗。 大哥像小时候那样,牵着我的手,在山间小路上漫步。 第40章 加油吧 大哥像小时候那样,牵着我的手,在山间小路上漫步。 他给我讲我所没听过的民间绘画高手,讲他对于国画的不同理解,讲我们小时候他领着我走过的那些小路..... 头顶蓝天白云、骄阳似盘,两侧风景如画,我们是画中游客。 公园里有那种双人的敞篷人力车,大哥见我一直盯着瞧,租下一辆,带我骑着它,在这美到足以颠倒众生的自然世界里,自在徜徉。 我们精诚合作,奋力的登车登了好久,直到我的腿酸得像是浸了醋,才舍了车躺在如茵的草地上休息。 遇上一条细细的溪流,水静得如同一面透澈的镜子,看得清沉在水底的每一粒砂。 几块或是暗红色、或是纯白色的圆润石头将溪水悄悄的划成几分,我玩兴大发的脱下鞋子提在手里,光着脚丫,坏心眼儿的去破坏那份难得的静谧,看着细长的小鱼在我趾间游走。 我玩得开心,不肯听大哥的话上岸,在溪水里跑得更过,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裤角。 大哥虎着脸把我拎出来扔在背上,用两只大手包着我的脚,为我拭干凉凉的溪水。 他说北方的秋天水冷,女孩子最怕寒凉,会生病的。 然后,他背着我,走了好远好远的路。他不停的说着话,给我讲这里的湖光山色,讲幻想和现实的差距,讲一名成功的画者最该具有的初心。 大哥的声音好听得像是播音员在讲故事。 我伏在大哥背上,安静的听着他侃侃而谈,只觉岁月是如此静好。 这副宽厚的背,此时便是我的整个世界。 这是一个远离尘世喧嚣的世外桃源,保持着最原始的生态环境,枫叶似火,层层有致,山峰奇秀,画廊般的山路,每一寸风景都美得震撼人心。 风景不断的掠过,我突然有种返璞归真、超然物外的感觉。如果可以,我真的好想永远的留在这里,与这山、这水、这枫、这石融为一体。 不知是不是大哥刚刚的安慰起了作用,处在这片山水之中,和数不清的陌生人同游,我的心意外的平静。 “大哥,这里好美啊,你怎么发现的?” “这就美了?前边还有更美的,要不要去看看?”大哥的声音低沉好听,像在这旷世美景中拉响的大提琴。 当车在一个小村落前停下来时,我再一次瞠目结舌。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真的无法想象,这世上居然有如此盛美之景。 如果刚才我看到的是人间仙境,那现在摆在我眼前的,则是烟火人家。 “大哥,这是哪里啊?比画还要美呢。”我惊喜的低呼着。 “这里叫洋湖沟村,也叫画家村。” “画家村?这里住着的都是画家吗?” “不,是这里的美景吸引着画家们前来采风写生,村子里现在就住着很多画家。只可惜,画笔再如何美妙,也画不完这里的奇山秀水,表达不出大自然的纯朴之美。所以,我要带你来亲自看一看,把它们都记在脑海里,也许在某个时候,会突然的触发你的灵感。” 我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觉得手有些痒。 “想画吗?先吃饭,一会儿我们画夕阳。” 大哥轻车熟路的找了间民宿,主人听到汽车的声音热情的迎出来,和大哥熟稔的攀谈,竟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阿尘,你好久没来了。终于找女朋友了?太好了,这回我不用为你操心了。” “才不是,叔叔别乱讲。我叫兰月,他是我大哥。”被误为大哥的女朋友,我有些不好意思,不等大哥说话便抢先回答了大叔的问话。 “异姓妹妹?阿尘,你妹妹比这儿的风景还要好看,好好加油吧。”大叔的眼里装了些东西,似是赞赏,更多的是鼓励。 大哥和民宿主人握手,然后用力的甩了两下,像是做了什么约定。 老板豪爽的大笑,让我们随意玩儿,他回去给我们张罗食宿。 晚上吃的是典型的北方农家菜,味道出奇的好,撑得我连走路都困难。 大哥一边笑我,一边牵着我在村子里四处闲逛着消食。 “大哥,这里有湖吗,为什么叫洋湖沟呀?” “听说解放前,这里被胡子占领,早些时候被称为养胡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演化为洋湖沟了。” “胡子是什么,蛇的一种吗?”我在南方长大,不知道胡子是什么,只听大哥说胡子盘踞着,以为胡子是一种软体动物。 大哥又笑了,松开牵着我的手拍我的小脑袋,“胡子就是土匪。” 我不好意思的吐着舌头,连这都不知道,真是孤陋寡闻,难怪大哥要笑我呢。 那天傍晚,大哥打开后备箱时,装备之全震憾了我。 他居然带了全套的画具,就那么迎着绚烂的夕阳,一样样的拿出来,安置好,然后把我按坐在画架前,把一支笔放在我的手心,“我陪你一起画。” 我一动不动的足足画了四个小时,夕阳落下去,月亮升起来,民宿院子四角的灯全部打开给我们照明。可我绞尽脑汁,还是无法将这里惊人的美丽一一描绘。 而且工笔画讲究的是细节,四个小时过去,我也不过描了个大概的轮廓,颜色只好回去之后再慢慢的着了。 我画的是下午亲自涉足过的那条小溪,石头、小鱼、远处的山体和枫叶,甚至溪边的小草,全都跃然纸上。可我还是觉得缺少什么,画面有些沉闷,怎么也表达不出心里想要的那种神韵。 大哥站在画板边看了一会儿,顺手操起只笔迅速描绘。 很快,在那块白色的圆石边多了位身着白裙的长发女孩,她赤足站在溪水之中,调皮的捉弄水里的小鱼,溅起的水花染湿了她的长裙。 原本清丽的一幅画,因为女孩的加入,瞬间鲜活灵动起来。 大哥的画技比之于我,确实炉火纯青、更胜一筹。 “大哥,你画的是我吗,太漂亮了吧。” 大哥温柔的俯视我,目光恰如浓酒,“因为你的出现,山水枫景都逊色不少。小月,我用尽全身的本事,画出来的你仍然不如我心中的你的十之分之一,你才是世上最美的风景。” 大哥说话像做诗一样,好听死了。 “哪有啊,大哥你就是哄我开心。有你这样的男狐狸精在,我就不过尔尔了。” 第41章 情书 “哪有啊,大哥你就是哄我开心。有你这样的男狐狸精在,我就不过尔尔了。” 大哥因为我说他是男狐狸精,不依不饶的来呵我的痒。 我吓得尖叫着在院子里绕着圈儿跑,大哥配合我小心思的追我,不紧不慢的,陪着我玩儿。 和大哥在一起,我时刻被他宠着,仿佛自己还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儿。 接连两天,我和大哥走遍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我把这些繁盛的美景全都记在脑海里,又照了好多照片。 我要在回去后,把这些我怎么都欣赏不够的美景,用我的画笔一一的描绘出来,让它们变成永恒。 美好的时光总是易逝,大哥给我系上安全带,要带我归程时,看着瑰丽的湖光山色,我好舍不得。 忍不住的抹了眼泪,大哥纵容的用袖子给我擦拭,“乖,喜欢明年大哥再带你来。现在我们要回去了,好不好?” 回去的路似乎短了许多。 大哥把我送到寝室楼下,叮嘱我好好休息,晚上他再来接我吃饭。 终稿交给大赛主办方,我感觉肩上的担子轻了不少,开始着力于创作金婚老人的画册。 开始我以为要用国画的方式,仔细询问后才知道,人家要的是彩铅。 讲真我从小专攻国画,素描也接触过一些,并没有太用心的练,彩铅我从没画过。 不过我从小就有不服输的精神,大哥给我推荐了一个课程,我一边学一边画,渐渐的竟也乐在其中,画起来越来越顺手。 本来我只打算用雇主提供的事件做场景铺垫,可洋湖沟的景色不停的在我脑海里出现。我萌生了一个新的想法,我要用洋湖沟的美景做背景,让那双恩爱半世纪的老人,永远生活在那份盛世瑰丽之中。 大哥把我的想法转告给雇方,没想到人家同意了,还说如果画得好,会再给加点钱。 居然还有意外之财,我高兴之余,画起来更加的得心应手,如鱼得水。 做画,总能使我快乐,然后将不开心的往事渐渐遗忘。 我本以为我和大哥能就这样快乐下去,可我助人为乐做的一件小事,却把大哥惹恼了。 事情是这样的。 那天我没课在无人的篮球场上闲逛,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学姐叫住我,“兰月是吧,我听他们都叫你小月妹妹,我也这样叫你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大三设计系的,我叫腾静,喜欢清尘学长好久了,一直想和他表白,只是找不着合适的机会。他们都说你是他的妹妹,能帮我把这封信交给他吗?小月妹妹最好了,帮姐姐个忙啊。” 腾静撒娇的扯着我的手摇晃,嘟起的嘴让她看起来像个娇嗔的小女孩。 我被她美艳的脸晃晕了,接了那封折叠得非常复杂的淡紫色信纸,一丝薰衣草的味道绕进我的鼻腔。 “学姐喜欢我大哥?可是我大哥好难追的,你不想被......”心里突然不太舒服,我用手拍了拍心口的位置。害怕吓到学姐,后边的那个踹字被我用力的咽了回去。 学姐又美又温柔,大哥不会忍心下脚吧。若是大哥把一脚哭用在学姐身上,那可是坑了学姐呢。 “这个我当然知道,小月妹妹只要帮我把信转交给他就好了,其他的我会自己想办法,我有信心让他爱上我。” 我捏着那封折叠精巧的情书,只觉得手臂好像坠了千斤重物似的,又酸又疼。 有心不做这传信小鸿雁,又怕学姐会失望的难过,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秦航见我举着右手进来,以为我怎么了,直接开口问道,“你这姿势我怎么看着有点像印度苦行僧?这是好日子过够了,想远离万丈红尘?” 我剜了她一眼,没搭理她,把情书放在桌子上,看着运气。 “哟,兰大美女接情书了?来,姐妹儿帮你看看是哪家少年郎这么多情?” “别动,”我一把拍开她的手,“这是腾静学姐写给大哥的。” 秦航不可思议的张大了嘴巴,尖尖的食指朝向我,激动的直抖,“啊啊,兰月你长没长心,居然替我男神收情书,你这也太...那什么了吧。” 她太了半天也没整出个合适的词儿,我拿起桌上的棒棒糖剥开塞她嘴里,“这有什么的,好男百家求嘛,谁有能耐谁拿下。” 秦航用看傻子的眼神儿看着我,最后被我的明眸如水给完败,含含糊糊的说我,“行,你行,兰月,你够狠。我不多说了,你自己寻思吧。反正我告诉你,你敢把这信交给我男神,保证得把他惹炸毛儿,不信你就试试。” “不可能的,大哥从来没对我炸毛儿过呢。我给他当鸿雁送信,助他早日脱单,这不是助人为乐的好事吗,他干吗要生我的气。而且学姐那么执着,我不给传,总也得有别人给传啊。我怎么就不对了?” “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你是蠢啊还是蠢啊。行,你愿意怎么做随你的意,别后悔就行哈。小二十年了,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懂风情的人,服了。” 她冲着我伸出大拇指比了好几次,然后转身把自己摔在床上再没搭理我。 十月十五日是大哥的生日,我已经准备好一份礼物,打算把学姐的情书也一并奉上,为大哥他锦上添花。 那天大哥的兄弟们张罗着摆了个局子,我寝室的两位室友都一同去了。十来个人,热热闹闹的围坐在一起。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终于到了送礼物的环节。 大家都把自己准备的东西拿了出来,再加上几句老掉牙的贺词,大哥都微笑着一一收下。 关于送礼这个环节,我是被安排在最后压轴的。 轮到我时,包厢里一下子变得非常安静,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盯着我一直捂在怀里的小包包,期待的目光好像望子成龙的老母亲。 “大哥,我要送你两个礼物,这叫好事成双。一个是我准备好久的,另一个算是锦上添花。” 第42章 锦上添花 “大哥,我要送你两个礼物,这叫好事成双。一个是我准备好久的,另一个算是锦上添花。” 大哥微笑着点头,眸子里温柔如蜜酒般缓缓流转,“好啊,送大哥什么礼物?” 我捂着小包包傻乐,大哥疼爱的揉着我的脖子。 对了交待一下,因为大哥爱揉我头发的这个坏习惯,导致我好几次顶着鸡窝头在学校里四处丢人,被同学们取笑后,我对大哥的这个习惯坚决抵制。 大哥拗不过我,在获得我的许可后,把揉头发改成的揉脖子。 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发现大哥揉我脖子的频率明显高于揉头发。 “行了小月妹妹,别卖关子了,快点拿出来吧,没看我尘哥那眼睛都要把你的包包刺穿了吗。” 噔噔噔噔,我嘴里喊着节奏,双手把一个长条形扎着红色彩带的小盒子掏出来,献宝似的交给大哥,“祝大哥生日快乐,万寿无疆、长命百岁、永远年轻!” 满包厢的人呼啦一下全冲到大哥身后,双眼冒光地催促大哥打开礼物。 大哥含笑的看了我一眼,打开盒子,拿出一卷宣纸,当着大伙的面展开。 “哇,不愧是教授嘴里的鬼才,好像啊。” “小月妹妹把尘哥画得这么入神,比照片还要好看。” “可不是,看看这头发,一丝不差啊。” “嗯,看大哥这神情,一定是想起了某个重要的人,才会有这么内敛的温柔。” 大伙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无一不说我画得传神。 是的,我送给大哥的是一幅我亲手画的彩铅肖像画。 为了这幅画,我好几宿没睡好觉,光顾着用心琢磨大哥的神情来着。 如果把我之前画过的所有人物放在一起品评,大哥这幅最小,却是我展示画技的巅峰之作。 画里,大哥下颌微抬,浓发如墨,眸如繁星,唇红似枫,望向远方的目光深邃幽长,似乎透过时光在寻找什么。微微掀起的唇角,让整幅画都有了温度。 “大哥,我画的哦,喜欢吗?”我得意的问大哥。 我有信心,大哥一定会喜欢的。 果然,大哥点点头,本就好看得过分的眸中漾起片片星光,唇角不断的向上扬,他握住我的手把我拉到他身边站定,声音低沉好听,“喜欢,小月的礼物大哥最喜欢。” 那几个臭男生提取起嘴唇打出尖利的口哨,将生日宴的气氛渲染得更为热烈。 我听了高声欢呼,献宝似的把那封情书双手托着举到大哥眼前,“我就知道大哥会喜欢,看,这是我送你的第二份礼物锦上添花。大家鼓掌,庆祝大哥即将脱单。” 那片薄薄的纸放在大哥手里时,我看到他眼里让人无法忽略的狂喜,以至于那只托着情书的手都在微微的发抖。 大哥,你含蓄点好吧,好歹也照顾一下你小月妹妹的心情好不好,腾学姐的情书就那么让你开心? “小月,是你送给我的吗?” “大哥要不要打开看看。” 大哥把情书宝贝的放进衣袋,又一次握住我的手用力的攥紧和我十指相扣,他眼底的星光点亮整片夜空,“不急,我回去再慢慢看。” 众人又是一阵起哄,都说大哥留着情书回去一个人慢慢欣赏,舍不得让他们知道写了什么。 大哥也不反对,就那么笑吟吟的侧头看着我,眼睛里星光闪动,有热烈的火焰在跳跃,这笑容好看得我直恍神。 所有人都开心得不行,偏偏来个煞风景的。 秦航长长的唉了一声,啧啧地摇头,“我劝某些人还是现在就看吧,回去再看很可能会吐血。” “什么意思,别是......”韩峰凑到秦航身边,秦航回给他一个“你懂的”的眼神儿。 秦航欠欠儿的摊摊手,努努嘴,又飞快的撩我一眼。 我站在大哥身边,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她说的那些话,莫名觉得选在今天这个时机给他情书其实不是太好,不由有些后悔了。 可惜后悔也来不及了,大哥仿佛洞悉了我的不安,或者是想到了什么,松开我的手掏出情书打开,一行一行的读。 大哥的脸色突然变了,看到最后一页的落款时,脸简直黑得像写完毛笔字没洗的砚台。 有一种叫做寒冷的气息从大哥身上渗出来,他凉凉的侧头注视着我,我害怕的退后两步,远离大哥冷气的幅射范围。 “大哥,小月妹妹都写些啥呀,念念呗,也让我们跟着甜蜜一下。”赵怀义又一次不怕死的冲在前线,大伙都同情的看着他。 我也不禁为他的情商捂额叹息。 大哥那脸色怎么看也不像是甜蜜吧。 怎么呢,难道腾学姐写给大哥的不是情书,或者大哥其实是嫌情书的文笔不好? 不能啊,听说腾学姐是设计系的高才生呢,咋地也不至于写不好封情书。 大哥突然冷声开口,“吃饭堵不住你们的嘴?” 所有人都老实了,像干了坏事的小猫一样踮着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只有我和大哥还站着。 大哥把情书按原样折好放回衣袋里,然后侧过头问我,“小月,这是你的愿望吗?” 大哥的目光有此冷,还有些远,我突然的开始惊慌,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件蠢事。 刚想要摇头不认,大哥已经回到位置上,端起被斟满酒的杯子一口干了,“如果是,我成全你了。” 他将见了底的杯子重重放在餐桌上。 哗啦一声,细细的杯颈断了,断茬划伤他的手,鲜红的血涌了出来。 他看都不看,抬起流血的手拿过桌上另一只空杯子倒满,再次一口干掉。 我当时就懵了,不过就是给你传个情书吗?你答应就答应,不答应就和我说,我告诉人家一声就完了。怎么还变成是我的愿望了呢,情书又不是我写的,我又不能和人家谈恋爱。 一时间,我没能闹明白大哥他生气的点在哪儿。 而且,听大哥那意思,怎么有点心碎的意思,我做错了?还是说大哥对这个女生不满意,生我的气了呢? 我求助的看向秦航,想让她帮我分析一下,这货一碰上我的目光就把头转过去,趴在韩峰肩膀上,装作和我不认识。 第43章 爽约 吴子奇更过分,她根本没看我,而是一直在和赵怀义小声的嘀咕,对着我指指点点的,那鄙视的眼神真能把我气死。 关键时刻,好姐妹都变成塑料姐妹花,靠不住啊。 这把我委屈的,一个个的都冲着我使劲,我到底做错什么了,能不能有个人指点我一下。 就是给罪犯判死刑,也得告诉人家犯的是那条儿对吧。我就送封情书,断不至于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吧,我究竟错哪了呀。 我茫然的回到位置上坐下,看着一桌子的好菜,只觉索然无味,胃口全无。 大哥沉着脸不说话,一杯接一杯的喝酒。那速度,堪称牛饮。 所有人都装鸵鸟,闷着头狂吃,餐桌上的气氛陡然变得沉闷而诡异。 林峰不怕死的几次寻找话题企图活跃气氛,都被大哥凉凉的眼神给震住,索性安心的做哑巴,一心对付桌上的饭菜。 那顿饭,一直到最后,大哥都没再看我一眼。 我知道大哥他是生我的气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生我的气呢。只是我不明白,我究竟哪招着他了,他气从何来。 生日宴结束,本来早就定好了要去歌厅嗨歌,大哥一句困了就把局子搅散了,我还蛮遗憾的。 为了大哥的生日,我可是苦练了两首歌,想要在他的生日那天献给他,结果白练了,人家根本不给我献歌的机会。 吃饭的地方离学校不远,过来的时候没开车,一群人三三两两的步行回去。 韩峰和秦航出了饭店就没人影儿了,林峰和赵怀义哥俩好的勾肩搭背,吴子奇和张泽凑在一起不知讨论什么话题,旁若无人。 只剩下我和大哥没有伴,我习惯性的去找大哥,像个傻子似的跟在他身边,他走一步,我跟一步。 其实那天晚上的天气不错,下弦月,显得星星又多又亮。 我一边走一边欣赏星空,还要大哥和我一起看。 可大哥根本不理我,一路上只冷冷的走着,连个眼神儿都没给我,是赵怀义把我送回宿舍楼的。 “赵哥哥,你说我大哥他为什么生我的气呀,我咋没明白呢。” 一贯不怕死的赵怀义嘿嘿笑着挠头皮,“这个,哈哈,那什么,我也不明白。你要是真想知道,一会儿睡不着多想想可能就知道了。” 我不相信赵怀义不知道,他就是不想告诉我。 我想除了我,可能别人都知道原因,只有我不知道。 好吧,当我没问。 和秦航、吴子奇一起回到寝室后,我本着不懂就问的好学精神,就大哥生气的原因和她们俩展开讨论。 本以为做为好室友,有我虚心求教在先,她们肯定能告诉我原因,结果那两位洗漱完给我扔下个白眼儿就上床了,留下我一个人傻站着在灯光下凌乱。 这两位又是发的什么疯,我没惹着她们吧,好心带她们一起出去嗨,还玩儿出气来了? 女人的心思太难猜了。 我收拾好自己躺在床上时,脑子里老是大哥不苟言笑、冷冷的脸,怎么也睡不着。 我睡不着,也不能让大哥好好睡,谁让他生气不理我来着。 发信息。 我摸出手机,找到大哥的微信,开始给他短信轰炸。 别人不理我我没有办法,我就不相信大哥他能一直不理我。 信息一条条的发了出去。 “大哥,你今天开心不?” “大哥,你是不是觉得我送的礼物太便宜了,不喜欢呀。明天我给你买个贵重的礼物吧,你想要什么?” “大哥,那家的菜好好吃,等我过生日也去那里吃吧。” “大哥,你为什么生气啊,能不能告诉我原因,我脑子笨,猜不出来。” “大哥,为什么不去嗨歌呀,我特地为你的生日练歌了呢。” ...... 接连发了十几条,全部如泥牛入海、无声无息,大哥他居然一条也没回我。 不回微信是吧,那我打电话。 结果电话拨出去,那边直接提示关机。 大哥怕是气得太狠了,可我也没干啥不该干的事啊。 一直想到夜里十一点,也没弄明白自己哪里做的不妥惹到他,只好以大哥他大姨父来了,所以情绪不稳定,其实根本就不是和我生气为由安慰自己不用太纠结。 我告诉我自己,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可事实是我想得太简单,明天不仅一切都没有好,反倒向着不好的方向不可控的发展。 第二天早上,我特地化了个淡妆,长发披在肩上,穿上乖巧的素色长裙,抱着上课要用的教材,乐呵呵的在两位室友“无药可救”的注视下,欢快的跑下楼去和大哥会和。 按照惯例,只要大哥在校,一定会来接我吃饭的。虽然说昨天有点小小的不愉快,但大哥那么豁达,怎么可能和我生隔夜气啊。 我想得还挺美的,蹦蹦跶跶的跑到宿舍楼大门口,四处撒目寻找大哥堪称伟岸的身影。 宿舍门前没什么遮挡,也没有什么人,可我把眼睛都瞪酸了,也没找着大哥在哪里。 大哥昨晚喝了不少酒,应该是起晚了。 没事,我打个电话催催。 电话拨过去,那边倒是比昨天晚上好一些,最起码开机了。先是平稳的蜂鸣音,然后,无人接听自行挂断。 “大哥快起床吧,该吃早饭了。” 不接电话肯定是不方便,大哥他可能在上洗手间。 没事儿,再发个消息试试。我又发了一条信息,然后开始等。 结果,和昨天晚上一样,石沉大海。 同学们一个个的从我身边走过,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秦小航和吴子奇经过我身边时,过分得连看都没舍得看我,这把我气得。 我一直等到还有十五分钟上课,大哥也没来,我的早饭也没吃,只好饿着肚子跑到教学楼上课。 大哥他,第一次没有通知我的爽约了。 早上少吃一顿饭没什么,可天天大哥接送惯了,他忽然消失,我这心里空落落的不得劲儿,像少了什么似的,连课都听不进去,气得教授敲了两次我的桌子。 中午和早上一样,我等了大半个小时,大哥连个影儿都没见着。 我有些慌了,掏出手机又打了好几个电话,那边一水水的无人接听。 不死心的又打给赵怀义,打给林峰,居然没有一个接电话的。 第44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我有些慌了,掏出手机又打了好几个电话,大哥身边那几个凡是我知道号码的全都打了一遍,那边一水水儿的无人接听。 不死心的又打给赵怀义,打给林峰,反复打,居然没有一个接电话的。 这帮子人集体玩儿失踪? 大哥不是出事了吧。 我慌乱的撒腿就跑,穿过蔷薇花廊,一口气跑到研院儿,冲进画室。 却发现画室的大门紧闭,不管我怎么敲,都没有人应我。 完了,我找不着大哥了。 我的天塌了。 失魂落魄的回到寝室,连饭也没心思吃,直接躺下就睡。 下午没有课,我自欺欺人的一直睡到快五点才起床,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大哥都说了,要把我喂胖点,哪顿饭少吃都不允许。 我承认我是故意的,我就是要饿着我自己。大哥说他要喂养我,我都两顿没吃了,肯定又瘦了,大哥他不可能看着我没饭吃不管我。 于是我饿着肚子,一门儿心思的等着大哥他来找我。或者,他告诉我他在哪里,我去找他也是可以,多远我都去。 直到晚上天都黑透了,微信发了数十条,电话打了几十个,大哥还是无声无息的。 我是又一次被无缘无故的放弃了吗? 晚上熄灯后,我藏在被子里,一个人委委屈屈的哭了。 我真不知道大哥他为什么要不理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啊,让他那么生气。 大哥也把我扔下了,以后又是我一个人,好孤单啊。 我想起高三那年中秋以后,我由整天跟在魏清风身后,变成一个人独来独往。那段时间,我每天心里都空荡荡的,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 那些个难过到骨头都疼的夜里,我无数次哭着入眠。 现在的我,仿佛又回到那个时候,一个人默默的承受所有的一切。 我告诉自己没什么的,又不是第一次被人抛下,没什么的,哭过这一次以后就不要再哭了。 哭了好久,一直哭到昏沉沉的睡过去。 不到六点我就醒了,也没惊动秦航和吴子奇。一个人悄悄的起床洗漱,然后坐在桌前读书。 六点半,外边走廊里有了动静,秦航和吴子奇也揉着眼睛坐起来。 我朝着她们笑了笑,“我一会儿去食堂,要给你们带饭吗?” 吴子奇顶着一头乱发过来摸了摸我的脑袋,又往自己额头贴了贴,“没发烧啊,小月你这是闹的哪出儿啊。” 我心里惨然,没闹哪出啊,就是没有人管我了,我又要自力更生而已。 “没闹啊,我只是要去食堂吃饭而已。昨天一天没吃东西,我很饿了。” “小月,你是不是哭了?”秦航盯着我肿肿的眼睛问我。 “是啊,不过今天我不会再哭了,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说完,我打开寝室的门走了出去。 都下到二楼了才发现忘记拿手机,又返回去拿。 秦航她们两个正在洗手间一边洗漱一边闲聊,话题是我。 “你感觉到没,小月今天不太对劲。” “霜打的茄子一样,明明伤心得不得了,偏偏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可不是,故作坚强的小模样,我看了心里有点酸。” “要不咱们帮帮她吧,她那样我也难受。” “有些事情,还得她自己想明白。再说......” 我不小心踩到地上的什么东西,喀的一声惊动了秦航和吴子奇,两个人顶着一脸白沫沫愣住了。 “我是回来拿手机的,这就走了。小航,子奇,我没事的,你们不用担心。”我平静的笑着说道。 大哥不再理我,其实我并没有多么难受,只是心里有块地方空的。 不过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 这一切不过是过去的重演,我挺得过第一次,也挺得过第二次。 更何况,这是和我什么约定都没有的大哥。 我想他一定是给家里打过电话了,知道了花蕊才是他们的家人。做为一个外人,他能照顾我这么久,已经很不错了,我不该奢求太多的。 我不怪大哥,真的,这是我的命运。 林大有四个学生食堂,每个都有五层楼那么高,南北各大菜系都有,并不缺吃的。 只不过林大的学生也多,每天高峰期的档口前都排着长队。好多心仪的菜品,不早点来通常抢不着。 我到食堂的时候,已经熙熙攘攘的到处是人。 小笼包的档口前排着二三十人,水饺的窗口排的人比小笼包那里还要多。 我乖乖的排在小笼包的队伍后面,跟着前头的同学一步一步的朝前挪。 等了大概十五分钟才轮到我,端着餐盘在就近的一个空位置上坐了下来,开始一口包子一口粥认真的吃。 “你是小月妹妹?” 我正吃得专心,对面的同学迟疑着开口。 抬头一看,居然是腾静学姐。 我心口一滞,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什么破食堂啊,想见的人见不着,想躲的人躲不开。 “怎么样小月妹妹,你把我的信交给清尘了吗?他说什么?”学姐把餐盘放下,直接坐在我的对面。 学姐不问还好,我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装作原本我就是一个人。 学姐一说,前天发生的事就全都涌进我脑子里,想到大哥对我有意的忽视和冷漠,心口窝酸酸的难受,眼泪又要涌出来。 其实我从不认为自己是软弱的女孩,但魏家这两兄弟都有本事把我弄哭,这也算是我和他们之间的孽缘吧。 为了他们兄弟俩,我觉得自已不再是光明磊落的兰月了,而是一个反反复复的傻瓜。 用了好大的劲儿把眼泪咽回去,我抬起头勉强笑笑,“学姐,信我交给大哥了,但他什么都没说,你要是想知道结果,自己去问吧,这几天我课忙,没机会和他见面。” 一份包子一碗粥我都吃光了,送餐盘时,眼角恍惚扫到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等我认真去看,却又什么都没看到。 接连三天,大哥和他的那些朋友像是人间蒸发了,人影都不见一个。 他撤出我的世界了。 第45章 一个人可以 我想大哥他不理我,一定有他的苦衷。 我想大哥他之前待我那么好,我不应该为难他啊。 于是,我再也没有给他打过电话,而是努力的重新适应自己照顾自己的日子,因为我好怕再次有人说我赖皮赖脸了。 我用我自已的方式维持着可怜的尊严。 其实我早就想过,大哥他待我再好,终究是魏清风的亲哥哥,他不可能为了我和魏清风翻脸或划清界线。 从前和魏清风,我输给了爱情。 现在和大哥,我又输给了亲情。 这样想的话,其实我还挺可悲的。 白天还好,来来往往的人多,总能把我的注意力吸引走一部分。 晚上就难熬了,吃过饭有大把的空闲时间。不想把自己的情绪传染给室友,我就一个人在校园的某个角落里安静的坐着,常常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北方的十月末很冷了,凉风吹得我骨头发麻。 第四天下午下课,我在校园里看到大哥了,他和腾学姐并排走在一起,不知道腾学姐说了什么,大哥脸上的笑好温柔。 我好想过去问问他这几天他都在哪儿,为什么不回我的电话和微信。 可大哥和学姐聊得那么开心,一定不想被人打扰。 我没用的转身离开了。 那时,我走得很慢,脚步很沉。 其实我是在等大哥,等他发现我的存在,然后赶上来,像从前那样带我去吃饭。 第五天,我在阳光走廊里迎面碰上大哥。他还是那么帅,衬衫白得晃眼,见到我时他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很快拢起眉头。 我刚要开口说话,腾学姐从后边赶上来,大哥凉凉的瞥了一我眼就和学姐一起离开,我想说的话噎在嗓子眼儿里疼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 不过我也很开心,至少我已经确认大哥他没出什么事,还在校园里,那我就放心了。 那天我没吃晚饭,一直在外边坐到寝室快熄灯才回去。 我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看到大哥他和腾学姐在一起,很想哭。 可我早就知道会这样了啊,毕竟我可是他们之间的小鸿雁。 我一个人的时候会想,我是不是做错了。如果我没有给大哥传那封信,是不是现在的一切就不会发生。我还可以理直气壮的享受大哥的照顾,装作他会一直陪着我。他不用去脱什么单,未来也不会像魏清风那样找个嫂子天天给我添堵。 我纳闷自已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我想我是疯了。 浑浑噩噩的日子过得很慢,我头疼得厉害,吃不下饭,睡觉也总是做梦。 想给爸妈打个电话,又怕他们听出我的不对劲惦记我,只好一个人捱。 秦航说我瘦了,大眼睛没有了神采,下巴尖尖的,她看着都心疼。 我对着镜子看了我自已,眼窝深陷,肌肤暗淡,呼吸都变得又轻又浅。 我觉得我可能生病了,不然不会头疼得那么严重,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眼睛也一阵阵的发黑。 开始的两天,秦航和吴子奇说什么都不告诉我大哥生气的原因。后来,她们总是想拉住我说些什么,可我又不想听了,只想一个人找个地方安静的坐着。 我想我是害怕听到答案,万一那不是我想要的,我的心又会疼好久吧。 我已经习惯大哥的陪伴了,他突然离开,我肯定会难过、会心痛的。 直到第六天早上,满楼层的人都起来了,我还安静的睡着,秦航才发现了我的不对劲。 其实我是清醒的,我听得到周边的所有声音,就是睁不开眼睛,头疼,身上的骨头每块都又酸又痛。 我听到秦航和吴子奇的低声交谈。 “这么烫,不能烧成傻子吧。” “天天在风口里静坐,不发烧哪跑。还用烧成傻子吗,本身就够傻的了。” “别说废话了,想办法送她去校医室看看吧,这么烧下去不是办法。” “咱们俩也弄不动她呀,真是的,没事长那么高干吗?打电话,赶紧打电话叫人过来成帮忙。” 头疼更重,意识也渐渐变得模糊,完全的沉入黑暗前,我听到有人焦急的呼唤我。 可能是错觉吧,我好像闻到大哥身上的味道了。 嗓子眼儿干得难受,我闷咳着醒来。 阳光有些刺眼,我抬起手想要遮一遮,可手被另一只大手握在手心里,没能抬起来。 我连忙转过头去看,被我的动作惊醒的大哥正睡眼惺忪的看着我。那双总是盛满星光的眸子里,满是惊喜和愧疚。 真的是大哥! “小月,你醒了,要不要喝口水?”大哥憔悴得不成样子,声音嘶哑。 “我自己可以拿,谢谢大哥。”大哥终于来了,我本该开心,可想想这几天他的失踪,我又很不确定。 我不能确定他只是因为我病了来探望我,还是像从前一样每天都陪着我。 我不敢期待,我怕结果不是我想要的。 这几天我仔细的想过,以后我要靠我自已生活下去,不再依赖任何人,也不对任何人抱有希望。因为我不想再承受一次失去,太疼了。 我努力的想让自己坐起来,水就放在不远的小柜子上,只要我再往前面一点点就能拿到了。 一只温暖的大手按住我的肩膀让我重新躺了回去,转身给杯子里蓄了点儿热水,插入根吸管后伸到我面前。 我伸手想要把杯子接过来,大哥抬手躲过,把空着的那只手放在我背后将的扶起来靠在他肩上,“喝吧,大哥喂你。” 我不敢相信的看着他,就着大哥的手吸了两口水,喉咙舒服不少。 我一直定定的看着大哥,看得他眼底一片柔软,轻轻的叹息。 “大哥,我没事了,你去忙吧,不用管我的,我一个人可以。” 我真的可以,在没有魏清风也没有你的那一年里,我过得也还行。 “不忙,今天我陪你。”大哥把我的手放回被子里,又给我掖了下被角。 “可是......” 可是六天了,你连一个电话都没接过,也没有回我的微信,难道不是太忙吗,怎么又不忙了呢。 第46章 不会了 “好了,乖一点,没有什么可是。把我气得要死还不自知就算了,没等我找你算账呢,怎么几天不看着你,就把自己又搞得这么瘦?好容易养出两斤肉,又掉下去了,你是想做排骨队长吗?” 排骨队长是个什么鬼,我才不要做。 我傲娇的别着脑袋看窗外,假装他来与不来我都不在乎,他也没有资格再说我。 “说话,为什么不吃饭?”大哥屈指弹了一下我的脑门儿,被我歪着脖子躲开了。 “吃了,每天都有认真吃饭。大哥你真的不用管我,去陪腾学姐吧。”我吸着鼻子,有点点生气,“我自己可以的。” 明明有在认真吃饭啊,可怎么就瘦了吗,可惜了那些饭菜了,什么作用没发挥。 “都快瘦成小猴子了,还好意思说有认真吃饭。好了,别想那么多。好好养病,大哥陪着你,看着你吃饭,把你养成小猪。”大哥让我靠在他胸前,我能听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他独有的松柏冷香就在我鼻尖缭绕。 “那你不走了大哥,以后每天每顿饭都管我吗?” “管,每天每顿都管,小月想吃什么都可以。”大哥的声音低低的,哑哑的。他垂眸看我,眼底的温柔让我一阵阵心悸难忍。 “可你不回我电话,也不回我微信,不是不要小月了吗,怎么又管啦。”一时没控制好,眼泪涌出来,我委屈的哭了,两只手互换着给自己擦眼泪。 “大哥从没有打算不要小月,只是生小月的气了而已。”大哥把我的手塞回被子里,抬手给我擦泪,低声哄我,温热的气息扑在我脸上,让我阵阵恍惚,不敢相信大哥他真的回来了。 干吗呀,想走就走,想回来就回来,连原因都不告诉我,还是大哥呢,哼。 “小月做错什么了吗?我知道大哥肯定是生我的气了,可这几天我使劲儿的想了好多次,都不知道做什么事让大哥你那么生气,又没有人肯理我。” 想起这几天我过的日子,心里一阵酸楚,眼泪掉得更凶,哭得上不来气儿。 我有点看不明白我自己了,当年被魏清风那样羞辱的时候,我更多的觉得气愤和屈辱,伤心难过也有,并没有多么严重。可大哥只是失踪几天,我却难过得要死。 “唉,真是个小傻瓜,赶情我忍这么多天都白忍了,你还是什么都不明白。那大哥就告诉你好了,大哥是成年人了,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大哥可以自己处理感情问题,不愿意被你把我推给别人。”大哥把我抱在怀里轻拍我的后背,像在哄个任性的孩子。 “我才没有推。”原来是这样,可我根本就不是那个意思啊,“我只是给你送了一封信,腾学姐找我,态度可执着了,我是想着哪怕我不给你,她也会想办法通过别的方法交给你。反正早晚信都会到你的手里,与其由别人送给你,不如我来方便嘛。我从来都没想过把你推给谁。你和腾学姐一起离开不理我,我看着都难过死了。我以为对我最好的大哥也不要我了,我都哭了。” 我挣脱开他的怀抱,想在把自已埋进被子里。 我真是讨厌死这样的自已了,总是会掉眼泪,太软弱了。 我可不想自已变成花蕊那样拿眼泪做武器的人。 大哥哼的笑了,他把我捉回来,和我额头顶着额头,沙哑的嗓音带着极致的诱惑,“所以呢,以后还给我接其他女生的信吗?” 我老实的摇头,“不接了。” “还想要帮我脱单吗?” “不帮了,大哥,对不起。”我乖乖道歉。 总算闹明白了,大哥是生气我给替别的女生给他送信。 如今再想想,当初确实是我太草率了。 大哥喜欢什么样的女生也没和我说过,我擅自的给大哥送信,万一葬送大哥一生的幸福就糟了。 “好,就知道小月最乖。大哥也和你道歉,不该这么多天让你一个人,以后不会了。” “这么多天没见,想大哥了没?”大哥的眼睛好深啊,像是有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一直诱惑着我跳进去。 “想了,我天天去找你,可画室都没有人,你不接电话,林峰他们也不接。我以为你出事了,又找不着你,每天晚上都会哭的。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每天都好害怕。”我一一的述说着这些天的事。 大哥的眸中涌上许多心疼,他把我揽得更紧,下颌在我头顶柔柔的摩挲,“这次是大哥不好,小月原谅大哥好不好?以后大哥不管多生气,不论去哪儿,都一定告诉小月。” “嗯,我记住了,以后你要是这样,我就和你划清界线,再也不理你了。大哥,你真的回来了吗,不是骗我?” 我仰起头去看大哥,发现他的眸底黑得发沉,他的脸颊贴在我额头上缓缓的来回移动,“大哥从来就没有离开你,每天都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陪着你啊。大哥就是气你把大哥推给别的人,想要惩罚你一下。让小月难过了是大哥不好,对不起。” “那行吧,这次我原谅你了。大哥,我可饿了,你不在,我吃什么都不香,你把我养成个笨蛋了。” 大哥开心的笑了,“那小月不哭了好不好?肚子饿了没有,一会儿我去问问大夫,有没有什么忌口。” 麻辣烫、麻辣香锅、锅包肉、麻辣小龙虾、烧烤、火锅...... 我正扳着手指头,一样一样的把想吃的东西告诉大哥,有人敲响病房的门。 大哥打开门,腾学姐拎着果篮笑着走进来,她把果篮放在小柜子上,直接坐在我床头,“小月妹妹,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噘着嘴,勉强笑了一下。 刚刚跟大哥和好,我的心情还算不错,和腾学姐聊了会儿天儿。 过了大概十分钟,腾学姐说她还有别的事要先回去了,要我好好养病。大哥给我掖好被子,出去送腾学姐。 病房是六人一间的普通病房,没有室内卫生间,而且只住了我一个人。 刚输完液的我想要去洗手间,只能去外边的公共卫生间。 第47章 舍不得 第一次进这个医院,我不熟悉路径,绕了大半个病区才找到卫生间。 刚要拉开门进去,就听见隔壁的吸烟室里有人在说话。他们的声音并不小,足够我听清楚。 “怎么不装了,心疼了?”是腾学姐。 “嗯,舍不得。” “我是真没想到,你这样的人居然...嗨,不说了,你好好照顾小月吧。有帮得上忙的,可以随时找我。恋人我没机会,朋友总要给我留个位置吧。” 大哥笑着站起身,“当然,这次麻烦你了。” 腾学姐走出吸烟室,见到站在卫生间门口的我,又回头看了看大哥,留下意味深长的一个微笑,转身离开了。 听说腾学姐和大哥做不成恋人,我居然有眯眯开心。 只是她们说的什么不装了心疼舍不得的是什么意思啊,我怎么听不懂。 我有点恨自己来得有点晚,没听见这场谈话的前面部分。 “想去洗手间吗?去吧,我在门口等你。” 回到病房以后,我闹着出院。 大哥带着我去医生那里询问,结果医生说我病得不轻,嗓子发炎了,得再观察两天,稳定以后才能出院。 我鼓着腮不开心的回到病房,把自已蒙在被子里生闷气。 这个医生可真坏,好容易大哥不生我的气了,我还想要大哥带我去吃好吃的呢,这下泡汤了。 大哥耐心的哄了我好久,我才把脑袋露出来,还是不肯开口说话。 大哥纵容着我的小性子,坐在一边给我削苹果。 我突然想起暑假时我坠崖那次住院,也是这样好的阳光,我满心的期待着那个人能来看看我,哪怕只是以朋友或邻居的身份都好,我只是想要他一点点的在意。 那时我好期待在病房的床上醒来,就能够看到魏清风坐在阳光下给我削苹果,然后会有阳光照在他身上,如同我的神祗。 可惜,他没有来,也从不是我的神祗。 今天,我又一次躺在病床上,我原本放弃期待准备一个人的,大哥他却出现了,一直陪着我,还说再也不会丢下我,我可开心了。 他坐在阳光下认真的给我削苹果,初升的阳光照在我们的身上,他俊美如大自然的鬼斧神功。 大哥帅死了,好像一个神啊。 我想。 “小月张嘴,吃块苹果。” “我不吃苹果,我要吃肉。” “小月最乖了,吃苹果可以提高免疫力,对身体很好的。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你需要补充营养,但不能吃太腻。听话,张嘴,大哥喂你。” 我被大哥的温柔蛊惑了,张开嘴含住那块苹果细细的咀嚼,酸酸甜甜的滋味儿在口腔里漫延,没来由的感到脸颊发热。 不敢和大哥对视,我闪烁着眼睛四处乱瞄,换来大哥纵容的闷笑。 “哟呵,这个浓情蜜意啊,我们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赵怀义一如既往的嘴贱。 他穿着短款外套推门而入,后头跟着大队人马,除了失联六天的几个臭男生,还有秦航和吴子奇。 “尘哥哥,人家也好多天没吃好饭了,需要补充营养呢,尘哥哥也喂喂人家嘛。” 林峰扭着腰,一脸春色的往大哥跟前凑,大哥又好气又好笑的站起来给了他一脚,踹得他靠在墙壁上哼哼。 我也跟着笑了,虽说我明白大哥他对我的好只是对妹妹的感情,但还是不好意思的扯起被子盖住自已,不想理他们的打趣。 那时我想,如果大哥能总这么对我好,该多么开心。 可我也知道不可能,大哥年岁不小了,他很快就会有真正的女朋友,然后会娶妻生子。 到那时,我就不再是他最疼爱的女孩了。 但那是以后的事啊,至少现在大哥还最疼我,那我就知足了。等大哥真的找到心中所爱那天,我想,我会好好对待嫂子的。 秦航才不管我好不好意思,她一把掀起起被子把我露出来,“怎么着呀,把自已折腾病了还有理了是吧,劳动我们这么一大帮人来探望你,劳民伤财的。” 我这才看到,床头的小柜子上堆满了零食和水果,都是他们带来的,每一样我都喜欢。 “我又不想生病,怪得了我吗?”我恨恨的扯回被子。 说好的室友情呢,有这么揭室友老底儿的吗。 “不怪你怪谁,每天迎着冷风吹三四个小时,铁人都得吹漏了,别提你这小细胳膊小细腿的了。还有,某人也是够呛,陪着吹,也不说劝劝。” 秦航说完翻了好大一个白眼,我刚想问她某人是谁,她就被韩峰给拖到另一张病床上坐着你侬我侬去了。 想要问出口的话,就那么被憋在嗓子眼儿里。 吴子奇大咧咧的坐在我床脚那里斜着眼睛问我,“怎么,终于想明白了,知道自已错哪儿了?” “嗯,大哥跟我都说了,我不该随便传信,未来的嫂子,大哥会自已选的。” 此言一出,本来欢乐融洽的气氛陡然一僵,好几张笑脸像面具一样挂在了脸上。 又说错话了,干吗都看着我呀?我下意识的去看大哥,只见大哥的笑容凝滞半刻,又恢复成先前温柔的样子。 秦航和吴子奇都用那种我没救了的眼神儿剜我,气得我肝疼,索性把自已埋在被子里不理人。 她们俩总是这样,我承认我没有她们那么聪明,好多事看不懂,被她们骂作天然呆。可我就是呆又有什么办法,她们做为姐妹知道我做错事就不能直接告诉我吗,干吗老是让我一个人猜啊。 上次就是,明明都知道大哥为什么生气,她们就只骂我,结果害我和大哥好几天没见面。要是早点有人说,我会拼命给大哥解释清楚的。 这次又是,不告诉拉倒,我一会直接问大哥,反正这次大哥没不理我。 后来我真的问了大哥,那时大哥正在给我新买的小白鞋绑鞋带。他坐在夕阳之中,仿佛沐浴着漫天金光,他修长的手指灵活在将鞋带绑成好看的蝴蝶结,他说,“没什么,大哥没有生你的气。你现在还小,有些事以后你会明白的。” 第48章 装死 住了三天院,大哥仔细的照顾我三天。 出院那天,大哥亲自把我送回寝室,惹来整栋女寝的大力围观和艳羡。 秦小航说,那天我被大哥像捧玻璃娃娃似的护着,让人联想到古代被君王宠得没有自理能力的小公举。住院的几天身体一直不舒服,大哥又总是控制我的饮食,这个吃了不好,那个不能吃的,每天换着花样的喝粥,都快把我喝吐了。再加上先前大哥他无故失踪的那件事还没给我一个我可以接受的说法,我总是开心不起来。 大哥对于他缺席六天的事做了深刻检讨,并对我一再保证不会再把我一个人扔下,我也就大度的原谅了他,并和他恢复正常邦交。 和好以后,大哥对我更加的细心,也更温柔。 我贪心的享受着,总想要这样的日子更长一些。 大哥研院的事情最近突然多起来,整天忙得不可开交,可他总是会想办法挤出时间来陪陪我,太忙的时候就给我定外卖。 我又变回那个开心得没心没肺的小猴子。 时间很快来到十一月,外边变得很冷,同学们都换上稍厚些的棉衣。 我记得那是个傍晚,天边的夕阳特别的美,大哥发微信要我下楼,说有重要的事和我说。 我套上棉衣,把手机揣在衣袋里跑出去。 上午时天上飘了点轻雪,洁白的雪花挂在树枝上,亮盈盈的闪烁着细碎的银光。 大哥他站在树下,朝着我招手,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好像遇着什么天大的好事一样。 “大哥,是不是比赛成绩出来了。”我像小炮弹一样冲过去,揪着他的衣摆仰起脸问他。 他点点头,眸中星光闪动,他用双手扳住我肩膀,“小月你猜,我们拿到第几名?” “不是第一名吧?”我试探着说出我的猜测。 大哥哈哈的大笑着掐住我腋下把我举起来,抡着转圈,“当然是第一名,我的小月是最棒的,天下第一棒。” 那个傍晚,我和大哥在刚刚下过初雪的校园里,开心的又蹦又跳。我窜上他的背,让他背着我在校园里狂奔,吸引了好多人羡慕的眼神。 从前,我不论什么事都想要和魏清风分享,可那天,我拿了大赛的第一名,却没有想起他。 我想,我对他的喜欢已经少得快要消失,我的伤口也愈合得差不多了。 为了庆祝大赛夺得第一名,大哥请我全寝和他那几个死党一起吃饭。 那几个臭男生平时受制于大哥,被管得快要傻了。好不容易有个光明正大折腾大哥的机会,一个个的都快乐疯了。 恭喜的话说了一波儿又一波,说一次,就有人给我和大哥敬一杯酒,我只喝了两杯,大哥就不再让我喝。 我本来还想一醉方休呢,结果中途被截和,这怎么行呢。 不过呢,我的酒量可是个秘密,妈妈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许我泄漏,只好馋巴巴的看着臭男生喝。 “大哥,为什么不让我喝啊,我还可以再喝的,真的。” “你都喝了两杯了,女孩子在外边喝酒很不安全的。”大哥好声好气的哄我。 “不嘛,这不是有你在吗,你连张双泽都打趴下了,肯定能保护好的。就让我再喝一杯吧,一杯。”我看着他的袖子撒娇,希望大哥在我的无赖攻势下放弃原则的答应我。 大哥把我翘起的食指攥在手心里,耐心却坚定的说,“乖,喝多了明天早上头疼。” 林峰抬手把自己惊掉的下巴推上去,“哎呀我去,我尘哥温柔起来,原来这么迷人。不行了,我要爱上尘哥了。” “别做梦了,尘哥是小月妹妹的,谁也不能惦记。” 大哥喝了很多酒,星河灿烂的眸底多了丝迷离,看上去像是修炼千年的妖,俊美中含着极致的诱惑。 我心痒痒的,很想很想要摸摸他的眼睛。 于是,我伸出手去,轻轻触摸他的眼角,还有他长而密的睫毛。 老天真是优待大哥,一个快三十岁的男人,拥有一副绝色的皮囊就算了,就连睫毛都好看得要人命,还让女人活吗! 结束的时候,大家都有了几分醉意,勾肩搭背的在安静的夜里,扯着嗓子唱不着调的歌。 大哥努力的维持着清醒,一直把我送到宿舍楼下,看着我进去,才转身走了。 不知什么时候,韩峰和秦航不见了。我问吴子奇,她撇着嘴说,“别提那没出息的,男色误国呀。” “什么意思,咱寝小三儿被韩峰那小子攻略了?那不行啊,还没过咱俩这关呢,她不能自己做主啊。” “行了吧,你少管闲事。我还想问你呢,我看你那位大哥一天把你当祖宗似的捧着惯着,看你的眼神都冒蓝光。你到底是个什么心思,行不行的给个痛快话,别老吊着人家呀。我告诉你,那可是林大所有女生心中的男神,你可别错过了。” 又来了,这些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我和大哥和好以后,总是要时不时的把我和大哥扯在一起。我都解释一百遍了,那是我大哥,从小最疼爱我的大哥。就是全世界的男人都对我有想法,大哥他都不可能。 在他心里,我是妹妹他是哥哥的这个定位,早就根深蒂固了。 懒得再解释,她没听腻,我都说腻了。 翻了个白眼装作没听见,气得她用胳膊肘拐了我一下,“你就后知后觉吧,就你这情商,我真替男神上火。” “切,闲地。” 我和吴子奇连说到笑的刚上到四楼,就看到秦航被韩峰按在角落里猛亲。 怪不得没见着人,原来先跑到寝室暗渡陈仓来了。 本来还想偷看一会儿,没想到做贼的人先天心虚,我们居然被发现了。 秦航顶着张大红脸转身进了寝室,韩峰那小子趁我们俩不注意,夺路而逃,害我们想捉住他开个讨伐大会都没来得及。 我们俩追着秦航的脚步也进了寝室,很想逼问她一下,为什么都被亲成那样了,我们连风声都没听着。 秦航摆着一副刚刚被亲懵的小女儿娇态,联合着吴子奇又把话题引到我身上。 那两个家伙一致说大哥喜欢我,要我珍惜点快把人给收了。 我无力解释,只好装死睡觉。 第49章 真棒 本以为寒假还是我一个人,不想出发那天早上刚迈出宿舍楼,大哥他背着行囊正在等我,他说他快两年没回去了,家里找他回去过年。 我乐得蹦起来问他为什么提前没有告诉我,大哥说他想给我个惊喜。 好吧,确实惊喜。 有了大哥的回家之旅舒服多了,我像个没长大的小孩子,被他精心的照顾一路。 妈妈打开家门看到我回来,还是和大哥一起,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开心的打招呼。 “清尘回来啦,这个帅气。小月这孩子粘人,在学校没少给你找麻烦吧。”妈妈一边接我的行李,一边热情的把人往家里面让。 “怎么会呢,小月很乖,一点都不麻烦,照顾他我很乐意。”大哥和我妈说了会儿话,转身敲响自已家的门。 不过两秒钟,我就被阿姨的尖叫声刺得耳朵发麻。 “看把你美娜阿姨乐的。”妈妈抿着唇笑,一边给我收拾行李,一边和我说美娜阿姨平时装得毫不在意,其实心里想大哥想得很,总是和她念叨。 爸爸回来得比平时晚一点儿,我事先没说今天到家,爸爸进门看到我,眼睛都直了,“哟,我宝贝女儿回来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儿啊,爸可没带什么好吃的回来。” 大哥能回来,出乎叔叔阿姨的意料,连魏清风都很惊喜。 他比我们放假早却要晚回来一天,因为花蕊要在京都玩一玩儿。 魏清风回来那天,叔叔阿姨特地组了局子,说是两年了,聚餐总是少大哥,这回两家一定要一起吃个团圆饭,要魏清风落地直接去饭店,吃过饭大家一起回来。 所谓的团圆饭,人是全了,却没有预计的那么圆满。 花蕊跟着魏清风一起过来的,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两家八个人围坐在一起,气氛一时间非常的尴尬。 原本很高兴的爸妈见了魏清风和花蕊,笑容当即就淡了,礼貌性的和魏清风打了个招呼就再没和他们多说。 叔叔阿姨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尤其是阿姨,不断的偷眼瞄我和妈妈,脸上的尴尬和烦躁怎么也掩盖不住。 我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已经长在所有人的记忆之中了,不是强颜欢笑就可以粉饰太平的。 只是,那毕竟已经过去,而我和魏清风这一生都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如今的他,就只是我的邻居,是我一起长大的发小,仅此而已。 我承认,即便到了现在,三年的时间过去了,我不见到他还好,一见到他那双我曾痴痴迷恋过的眼睛,心中仍然有些说不清楚的情绪。 但从前那种见到他就痛到要死的心悸感觉已经淡得快要感觉不到,他于我只属于过去。 大哥坐在我身边,很敏锐的发觉了大家情绪的变化,也看到我因为二人一同出现而有些晦涩的表情。 他悄悄握住我指尖冰凉的手,用力的握紧。紧到指骨发疼,令我骤然惊醒。 “不开心就不要勉强,要不要出去走走。”大哥总是这么慰帖。 我微笑着侧头看他,微微摇头,“不用,我很好。” 菜很快上齐,叔叔张罗着大家动筷,所有人也都响应着开始吃。 四位长辈脸上各具特色,吃得无声无息。连平时碰在一起总要喝两盅的魏叔和我爸都安静的盯着自己的筷子。 “小蕊,这家的鱼头可好吃了,你尝尝。”魏清风打破沉寂,给花蕊夹了一筷子菜。 只是你介绍的鱼头,怎么给人夹的是西兰花啊。 看来,魏清风也没有面上看着那样淡定。 花蕊没吃碗里的菜,而是盯着大哥看,“清风,这位是大哥吗?” 魏清风夹菜的手顿了顿,先看了一眼大哥,然后说,“是啊,这是咱大哥,林大毕业的,就是小月读的那个大学。怎么你不认识大哥吗?小月,小蕊去林大交流,你都没带她见见大哥吗?” 我心口一滞,刚刚放进嘴里的菜堵在嗓子眼儿不上不下的,好难受。 又来了,他又来了! 你自己的亲哥你不介绍,往我身上扯什么呢?她是不是认识大哥,是你们魏家的事,有谁授权要我给他们引见一下吗?我有那个责任或义务吗? 又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魏清风,你是不是有病! 我真是怀疑,过去那些年我的眼睛是不是瞎了,怎么就会觉得他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孩子,我一定要嫁给他,然后把他当成我的一生一世。 我刚要开口怼回去,大哥按住我放在腿上的手,沉着脸开口,“花蕊是谁?小月为什么要带她来见我?什么阿猫阿狗都想见我?对不起,没那功夫。” 这话说的,真棒! 花蕊本来的用意大概是想要和魏家的人增进感情,却不料我这铁骨铮铮的大哥根本不给机会。 那张娇柔的脸上精彩纷呈,羞愤让她拿着筷子的手在微微的颤抖,眼圈马上就红了,要哭不哭的样子,格外的惹人怜惜。 也是,脸皮再厚的人被当人说成阿猫阿狗,也受不了。 魏清风见花蕊那副受了委屈地却极力隐忍的模样,心疼得不行,啪的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哥,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花蕊是我女朋友,不是什么不相干的阿猫阿狗。” “是吗?”大哥缓缓抬起眼睛,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魏清风,目光又利又凉,连在他身边的我都感觉到冷冰冰的压力,“你女朋友?怎么没人和我说过?既然是你女朋友,那就是小辈,去林大为什么连个招呼都没和我打过?不是没把我这个大哥放在眼里吧。” 这帽子扣得,高! 好开心,大哥这是给我找场子呢,有了大哥就是好。 虽然为了给我报仇,让大哥和魏清风生出矛盾不太好,但大哥说得也都是事实啊,对不对? 更何况,我从没怂恿过大哥为我做什么。从这一点上来说,其实我也是无辜的。 “你课业那么忙,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没告诉你。你就好好的做你自己的事,照顾好小月就完了,别的闲事你不用管。”阿姨把手里刚剥完的一只虾隔山越海的放我碗里,扬扬下颌示意我吃。 第50章 挺没意思 “你课业那么忙,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告诉你干什么?你就好好的做你自己的事,照顾好小月就完了,别的闲事你不用操心。我和你爸还活着呢,左右也轮不到别人来当我们的家。”阿姨把手里刚剥完的一只虾隔山越海的放我碗里,扬扬下颌示意我吃。 魏叔撩起眼皮看了眼菜盘,和阿姨说,“美娜,再剥几个,小月喜欢吃这个。还有你,清尘,小月是咱们看着长大了的,你在那边一定得好好照顾着,她有个什么,你也就别回来了。” “嗯,这不剥着呢吗。嫌我剥得慢,你不会帮个忙啊。” “不用,爸妈你们吃吧,我剥就行了。” 几个人围绕着谁给我剥虾唠得不亦乐乎,我做为团宠,是亦喜亦忧。 花蕊本来就忌惮我,生怕我抢了她的魏清风和她在魏家的地位。以她的性格,难保不会因为大哥对我的维护而进一步对我怀恨在心,想想她那些段位低级又膈应人的小心思,我都觉得头皮发麻。 不是怕她,就是烦,烦得要死,懒得搭理她。 魏清风显然知道自己一个人的力量不足以对抗全家,权衡过后首先示了弱,维护的拉过花蕊的手说,“小蕊,我给你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大哥魏清尘。大哥,我和小蕊在一起好长时间了,因为你那边太忙,就没打扰你。寻思着咱们早晚都是一家人,早见一天晚见一天也没什么。是我考虑得不周到了,对不起啊大哥。”魏清风还会示弱,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花蕊看出来形势对她很不利,也没再往前赶,委委屈屈的叫了声大哥,眼圈儿红红的,低着头用筷子戳碗里的米饭,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样子。 大哥用眼角瞄了眼花蕊,扔下手里的餐巾纸,开口说道,“听说北城有位名媛叫花蕊,不知道是不是重名。” “大哥你还知道这个呀,不是重名,就是小蕊。她家里出了点事情,早就和妈妈搬到这边来住了。”魏清风忙不迭的为花蕊做着解释。 大哥缓慢的把自己靠在椅背上,垂下眼睛看着靠在一起的魏清风和花蕊,神色莫辨的又说,“是我记错了吗?北城花家和张家不是早就有联姻的打算吗,怎么到南城来了。难道是张家见花家落了势,反悔了?” 这脸打得,简直不要太爽快。 花蕊在听到大哥提起北城张家时,刷地就变了脸色,软得没骨头似的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神色不断的变幻。 爸妈装作没听着这边的谈话,两个人小声的讨论蒜蓉西兰花该不该放红椒圈,魏叔和阿姨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大哥和魏清风无声对恃,我吃瓜,花蕊吃我。 这饭吃的,真是累啊! 我正乱寻思呢,花蕊忽然向我看了过来,目光像刀子一样的锐利,带着很重的恨意。 只要稍微想想就能明白,她一定是以为我把她劈腿的事告诉大哥的。 天地良心,我从未告过状。 因为根本用不着我说什么,大哥他知道得比我还清楚。当初那份调查资料,肯定有不适合我知道的东西,大哥他没拿给我看。 不过吧,花蕊怀疑我也是有道理的。她在林大的那些事,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餐桌上的气氛异常沉闷,让人很不舒服,早知道就不来吃饭了,怪没意思的。 和叔叔阿姨打个招呼我就出去了。 花蕊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没做过的事我不背,但也不怕她误会。 饭店是类似民居的那种风格,居然还有个不小的后院,一条青石小路将院子分成两边,左侧种着些蔬菜,天气有些凉,菜叶子呈现墨绿的颜色。 右边摆着一张竹编茶桌和几把藤椅,还有两个雕着图案的石墩,再往前边是口井,井边放着一个木桶,整个庭院的布置颇有点复古的风格。 我无聊的坐在藤椅上刷手机,远离饭桌上的是非。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一黑,转眼就有个人坐在对面的藤椅上,“还是你会找地方。” 我抬起头,魏清风站在跟前。 “怎么坐这么久,吃饭了?”他问我。 我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笑了笑,“中午吃得有点多,你怎么不陪着花蕊?” “她回去了。” 我没问为什么,他也没主动提起,就那么安静的各自坐着,仿佛对方并不存在。 过去的我曾经非常喜欢和他独处,几年过去,再和他独处的时候,心中居然平淡似水,完全没有感觉。 当年的那份心意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散了。 好一会儿过后,魏清风打衣袋里掏出盒烟,抽出一支问我介意吗。 有什么可介意的,这里是公共场合,又不是我家,我有什么权力阻止他啊。 只是,他以前不吸烟的,不过读了不到三年的大学,他连这也学会了吗? 魏清风点燃一根烟用力吸了一口,然后仰着头,吐出一个又一个的烟圈。 我突然想起不知在哪本书上看过:烟圈是寂寞的产物。 魏清风-他很寂寞吗? 难道那件事,他有所察觉? “魏清风,你和花蕊,你们,还好吗?”我试探着开口。 知道那件事却没能告诉他,其实我一直都挺内疚的。趁着这个机会,我要是能把闷在心里许久的事情一吐为快就好了。 他侧过头看着我,漂亮的眼底浮起丝暖意。 魏清风的这种笑容,只有在想起花蕊时才会有。 提起花蕊,他连声音都轻快了,“好啊,我们挺好的。” “大哥说的什么北城,还有张家,花蕊她和你......” “兰月,住口。什么时候你也变成这样了,张口闭口就说别人的是非。北城怎么了,张家怎么了,谁还没有个过去?我和你被两家编排十八年呢,是不是我也得背负一辈子?” 我突然就觉得挺没意思。 真的,我傻乎乎的想要拯救他没意思,他自愿做个傻子也挺没意思。 我是好心,却被他当成驴肝肺。 行,算我多嘴,不说行了吧。 魏清风,我尽到心思了,以后怎么样,你自己受着吧。 我把他说的话当成耳旁风直接忽略,看也没看他,起身离开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