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日王储？
维斯特洛大陆。
自征服者伊耿驾驭巨龙，带着他的姐妹兼妻子的维桑尼亚王后与雷妮丝王后击败七大国。
这片大陆迎来统一。
从伊耿登位开始，称为伊耿元年，即1AC年。
以元年为界限。
统一之前为BC年，统一后为AC年。
……
111AC年。
初夏，清晨。
维斯特洛大陆的首都，君临城。
红堡东侧，围墙毗连海岸线而立。
墙内，是一片外臣难以靠近的小花园。
“白鹿、脏手帕、海里的熊……”
一个五六岁的银金色头发，紫色瞳孔的小男孩靠坐在一颗粗大的鱼梁木下。
无聊的嘀咕着什么。
“又是一场噩梦，没完没了。”
他叫雷加.坦格利安，一位货真价实的真龙血脉。
父亲是韦赛里斯.坦格利安，维斯洛特大陆的第五任国王。
铁王座的主人。
“雷加殿下，你的生日庆典要开始了，王后在叫你过去。”
一位少女侍从走过来，轻声提醒小王子。
雷加抬起头，脸蛋清瘦，面白如纸，一双忧郁大眼睛下是浓厚的黑眼圈。
他望着侍从，声音低沉：“我说过，我不喜欢生日庆典。”
侍从两手相握，努力挤出笑容：“抱歉，殿下，但王后真的在叫你。”
“明白了，我会过去。”
雷加点点头，没有为难夹在中间的侍从，在对方的引领下，起身进入红堡。
他是国王韦赛里斯的第一个儿子。
母亲是难产去世的先王后，艾玛.艾林。
他的生日，既是生母的忌日。
所以……
能年年不落的为我庆祝生日，真是感谢现任王后，阿利森.海塔尔女士。
……
红堡内部很大，宏伟而庄严。
来到高层的某一处房间，敞开的房门传出孩童的哭声。
雷加示意侍从离开，走到门口。
房间内，一位衣着华丽的年轻美妇抱着一个哭闹的小男孩。
脚边还有一个对着蛋糕流口水的小女孩。
眼角余光看到雷加瘦小的身影，阿利森立马回头，抱歉道：“伊耿在馋你的蛋糕，你再不来的话，我都快哄不住他了。”
（注：西方人习惯用祖先的名字给后人命名。）
雷加走进房间：“无所谓，他想吃就给他好了，能吃多少？”
“你真有哥哥的样子，雷加。”
阿利森将伊耿交给旁边的侍从，主动牵过他的小手，带到矮桌边坐下。
悉心道：“你父亲有政务打理，雷妮拉不知道跑哪疯玩去了，今年还是由我为你庆生。”
“先吹蜡烛许愿吧。”
雷加沉默不语。
配合的吹灭生日蜡烛，双手合十闭上双眼。
受困于体弱之症，他的性格较为安静，向来少言少语。
因为难产的缘故，尽管生母艾玛被迫剖腹产生下他。
也没能让他拥有一副好身体。
在三岁之前，他只在出生时哭喊一声。
其余时间，一直在昏迷中度过，每日靠人乳维持营养。
一度被大学士认为活不过“第二天。”
因此，他还多出一个“一日王储”的名声。
好在，他并没有夭折。
三岁时，在一个番邦的女巫治疗下，他从昏迷中清醒。
不过，身体依旧很差。
同时，伴有一个副作用。
经常性梦魇。
总是在睡梦中出现一些稀奇古怪和零碎的片段。
有龙、火焰、战争……
总之很可怕。
他常常惊醒，令本就羸弱的身体雪上加霜，长时间精神萎靡。
“我要吃，快给我！”
蓦地，伊耿的声音响起，雷加下意识抬起头。
啪叽——
一只小胖手插进蛋糕里，挥舞的瞬间带起碎屑。
一块奶油恰好砸在雷加都脸上。
“老天！快看住伊耿。”
阿利森连忙呵斥看护不当的侍从，掏出手帕为雷加擦拭，解释道：
“真是抱歉，伊耿是个顽皮猴子，如果你嫌弃蛋糕，我可以叫厨房重做一份。”
雷加享受着王后的服务，平静道：“没关系，弟弟爱吃，我们共享一块就可以。”
阿利森看着一副从容面孔的雷加，再看看捧着蛋糕啃的伊耿。
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绷不住。
好在，一道声音打破这该死的氛围。
“王后，国王在商量你们狩猎的事情，叫您过去一趟。”
一位身穿银甲，披着白袍的持剑骑士走到门口，面色肃穆的告知。
这是一位白骑士，国王的御林铁卫。
御林铁卫共有七位，完全效忠国王，听从国王的任何指令。
因为披着白袍，人称白骑士。
“好的，我会去的。”
阿利森歉意的看了一眼雷加，温柔道：“你的父亲叫我，我得立马过去，你如果有什么想要的礼物，现在就可以说出来。”
“没有。”
雷加回答的干净利落。
貌似想到什么：“真有的话，我希望少吃点药，很苦。”
阿利森勉强一笑：“这要问过你的父亲。”
说罢，起身跟随白骑士离开。
不忘叮嘱侍从照顾好王子与公主们，不要吃撑了。
阿利森前脚出门，坐在一边捡地上蛋糕渣子吃的小公主扭头看向窗外。
没头没脑的说了句：“不要打扰熟睡的猛兽。”
雷加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小公主叫海伦娜，阿利森王后的女儿，今年2岁。
他们接触不多。
从侍从嘴里流传，海伦娜似乎与普通孩子不太一样。
总是一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冷不丁的冒胡话，神神叨叨的样子。
看来，侍从们没有说错。
等阿利森走远，雷加将目光投向大快朵颐的伊耿。
“你很喜欢吃吗？”
雷加走到伊耿身边，柔声问道。
伊耿看都没看他一眼，随手掏一块奶油塞到海伦娜手里，继续进食。
见状，雷加翘起嘴角：“不忘分妹妹一块蛋糕，真是个好哥哥，该有奖励。”
“什么？”
听到奖励，伊耿才看向他，眼神中透着清澈的愚蠢。
“爱吃就多吃点，都给你吃。”
雷加伸手摸向伊耿的后脑勺，对准桌上的蛋糕向下猛按。
砰——
小伊耿整张脸砸进油腻的蛋糕，惹得一旁的侍从惊呼。
海伦娜好奇的看着这一幕，小舌头舔着奶油。
雷加放开伊耿，走到她身前。
手抚摸海伦娜的银发。
“雷加殿下，请您不要这样，王后会生气的。”
侍从大惊失色，一边给伊耿擦拭污渍，一边为小公主恳求。
雷加没搭理她。
只是揉了揉海伦娜的小脑袋。
“吃东西要自己去拿，别捡地上和别人施舍的东西吃。”
“哥哥，嘻嘻~”
海伦娜不明所以，拍着小手嘲笑满头满脸都是奶油的伊耿。
“傻乎乎的。”
雷加收回擦干净奶油的手，绕过刚开始哭嚎的伊耿，走出房间。
第二章 贝勒里恩的头骨
出了房间，雷加摆脱跟随的侍从，一个人走下楼梯。
看样子，他有点急。
打了王后的儿子，换做谁都会急吧？
当然，他不怕。
刚刚吹灭蜡烛时，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探索者系统已加载成功，请寻找遗失的宝物。”
雷加以为是噩梦的后遗症。
然而，睁开眼时。
不仅迎来了伊耿的奶油攻击。
还有一个奇怪的面板。
【雷加.坦格利安】
天赋:梦者（金）
血统：古瓦雷利亚龙王（5%）
技艺：文学（初级）、历史（初级）
遗物：暂无
评价：“羸弱不堪的人类幼崽，十岁前必定夭折，可惜珍贵的天赋。”
一个简单干净的面板，描述了雷加的个人情况。
雷加震惊、雷加疑惑、雷加接受……
在被阿利森擦拭奶油的短短功夫，他理清思绪，欣喜系统的出现。
三年的噩梦中，他梦到了很多。
包括另一个的未知大陆的零星碎片。
绿皮长蛇、钢铁巨龙、水泥高楼……
对于系统两个字，有些印象。
好像是一种帮助无用之人逆袭的工具，非常适合他这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人类幼崽。
高兴之余，他忍不住给亲爱的弟弟伊耿一个奖励。
希望他会喜欢。
……
“探索者、遗物……”
“加上系统的提醒，应该是要找一些古老的、有价值的物品。”
雷加理智分析，年幼的面孔出奇认真。
走出房间前，他已经想到一样足够古老和有价值的东西。
路过人员密集的红堡大厅。
雷加来到一间摆放圣母雕像的空荡大殿。
大殿正中心，石头垒砌一个圆形平台。
上面摆放着一颗十分巨大的巨龙头骨。
这是征服者伊耿的巨龙，人称“黑死神”的贝勒里恩的头骨。
贝勒里恩是一头传奇巨龙。
从坦格利安家族迁移出古瓦雷利亚，便跟随船队一路护送。
并在征服者伊耿成年后，帮助其南征北战，征服维斯洛特本土的七大王国。
征服者伊耿去世后，又被他的后代驯服，继续出力。
直到贝勒里恩200多岁时，被雷加的父亲，韦赛里斯驯服。
这头横扫维斯洛特大陆的巨龙载着少年时期的韦赛里斯在君临城上空翱翔三圈。
最后一次出现在民众眼前。
不久后，贝勒里恩便去世了。
时年超过200岁，是巨龙的寿命上限，自然老死。
坦格利安家族为了纪念这头功绩卓越的巨龙，将它的头骨摆放在红堡大殿，受到后人祭拜。
雷加看着眼前庞大无比的巨龙头骨，想不出有什么比它更古老、更有价值。
“贝勒里恩，感谢你为坦格利安家族的贡献，请你也帮我一次。”
雷加眼神期待，在祭坛前默默祈祷。
踩着一个圆凳，雷加爬上一米多高的祭坛。
摸了摸头骨上狰狞交错的龙牙，每一颗都比他更高、更粗。
雷加小心翼翼的从头骨没有阻碍的后方走入颅内，一双小手抚摸着苍白的骨头。
“本次探索任务开启，目标为黑死神，贝勒里恩的头骨。”
系统提示音突兀响起，吓了雷加一跳，心虚的环顾四周。
小孩子乱爬乱跳，都是会被教训的。
他也是小孩子，生怕秘密被发现。
好在，大殿很少人来。
雷加松了口气，眼前浮现一块提示面板。
【贝勒里恩的头骨】
探索进度：0.2%
“什么意思？”
雷加收回手，面板发生变化。
【贝勒里恩的头骨】
探索进度：0.2%（暂停中）
“探索遗物，需要身体触碰吗？”
雷加恍然，重新触摸头骨。
果然，探索进度继续增加。
“原来如此，剩下就是耐心等待了。”
雷加一屁股坐下，靠在颅骨上休息，时不时用脸蛋和脚丫尝试触碰。
他身体太弱了，走几步就喘气。
今天能坚持到探索贝勒里恩的头骨，多亏兴奋状态下肾上腺素的加持。
……
黄昏，太阳渐渐落下。
一道声音响起，惊醒熟睡的雷加。
“本次探索完毕，请拾取遗失的宝物。”
雷加睡眼惺忪，系统面板浮现。
【贝勒里恩的头骨】
探索进度：100%
“完成了，有什么宝物？”
雷加立马精神起来。
查看面板，上面只有寥寥两行字。
雷加歪头疑惑，回想起刚刚提示音中的“拾取”两个字。
站起身，扫视四周。
一道西瓜大小的红色光晕漂浮在巨龙头骨闭合的龙牙上。
雷加好奇上前，伸手缓缓触摸。
波~
似乎戳到泡泡，红色光晕炸开，化作一小团红色光点，烟花似的钻进他手中。
“遗物拾取成功，检测中……”
“检测成功，判定为传奇遗物，巨龙的遗泽。”
“传奇级，我好像赚大了。”
雷加轻声呢喃，脑海中出现一个名为巨龙遗泽的龙鳞。
心念一动，龙鳞出现在手中。
这块龙鳞通体漆黑，遍布伤痕，只有成年人巴掌大。
“一块龙鳞，如何使用呢？”
雷加翻看龙鳞时，系统面板字体变化。
“血火同源，想要巨龙的遗泽，前提你得是真龙。”
“血火同源……”
雷加灵机一动。
众所周知，龙是火焰的代名词。
那么，激活的方法，应该是血。
还必须是真龙的血。
雷加展露微笑。
他不是龙，但他是一名纯正的坦格利安。
一手捏着龙鳞，另一只手贴近龙鳞锋利的边缘。
一咬牙：“拼了。”
刺啦一声，龙鳞划破大拇指，丝丝血液流淌。
龙鳞沾染血迹，绽放红色光芒。
“恭喜，巨龙的遗泽已激活，你获得了……”
【血火同源】
等级：传奇（红）
作用：火焰抗性+50%
评价：“真龙不怕火焰，坦格利安同理。”
龙鳞破碎，化作尘埃随风远去。
不等雷加反应，苍白的脸蛋浮现一抹红晕，皮肤逐渐发烫。
这种感觉并不难受。
有点像冬日里缩在被窝，旁边就是暖洋洋的火炉。
身体充满了温暖。
感觉来得快，去的也快。
灼热感消失，雷加皮肤更加光滑，原本苍白的脸蛋也有所改善。
至少，脱离随时会猝死的虚弱模样。
一副大病初愈的状态。
“增加火焰抗性，这是什么能力？”
雷加走到祭坛边缘，哪里有密密麻麻围成一个圆圈的蜡烛。
点燃一根蜡烛，雷加将手置于火苗上。
瞎想，不如尝试。
手与火接触，第一感觉是温暖。
随着时间增加，受热越来越多，开始感到灼热。
一滴蜡油滴在手上，雷加微微蹙眉，感觉到一点疼痛。
吹灭蜡烛，雷加已经知道火焰抗性的作用。
“被火烧，疼依旧疼，但受到的伤害很有限。”
第三章 王国之光
【雷加.坦格利安】
天赋：梦者（金）
血统：古瓦雷利亚龙王（+8%）
技艺：文学（初级）、历史（初级）
遗物：血火同源（火焰抗性+50%）
评价：“古老的血脉有复苏迹象，若能偶遇奇迹，或许能摆脱困境。”
雷加看着面板，微微沉吟。
在面板血统、遗物与评价都发生变化。
“古老的血脉……”
雷加低声呢喃：“血火同源激发了真龙之血吗？”
“算了，想不通的东西不要耗费脑袋瓜，不如继续寻找遗失的宝物。”
身体轻盈许多，雷加尝试跳下祭坛，并且成功。
“探索者，一定能治好我的体弱。”
怀揣激动的心情，雷加眉毛扬起，为自己的奇遇暗自纳彩。
兴奋没冲昏他的头脑。
年幼的王子得回去睡觉了。
走出大殿，外面已经临近天黑，仆人点燃墙上的油灯，照亮夜幕的红堡。
一路没人注意他，雷加很快返回居所。
嘎吱——
推开房门，房间一片昏暗，月光透过玻璃窗，映射朦胧光晕。
“谁！是谁在那？”
站在门口，雷加厉声质问，目光死死盯着窗边的背影。
大晚上埋伏在他的卧室，该不会有人要对他下手了吧？
“是我，雷加。”
背影转过身，借着月光，能看到是一位身穿修身皮裙的少女。
同样有一头银金色的头发。
少女转过身看向他，耸了耸肩：“怎么，没给你过生日，连姐姐都认不出了？”
“雷妮拉，你怎么会在我的房间？”
看清少女的脸颊，雷加松了口气，眼里露出喜色。
少女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姐姐。
铁王座的合法继承人。
王国之光——雷妮拉公主。
雷妮拉靠在窗边，眼神复杂的盯着他苍白的脸蛋，闪过一抹疼惜。
别过头，雷妮拉犹豫道：“今天是你的生日，身为姐姐，我该来看看你。”
雷加笑的很开心：“姐姐，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
“但我不喜欢过生日，你知道的。”
雷妮拉吐出口气：“我知道，今天我去看望过母亲，下午来找你，一直等到现在。”
“没吃饭吗？”
雷加没头没脑的发问。
雷妮拉一时没反应过来：“早上吃了一块面包，其余时间……”
“那就是没吃了。”
雷加打断她的话，起身来到床头柜翻找。
“你在找什么？”雷妮拉不解。
“不急，我有存货。”
说着，雷加从抽屉里取出一包饼干。
将饼干递给雷妮拉，雷加又把桌上的一壶冷茶挂在壁炉上，点燃里面的炭火。
“红堡靠近海岸，无论冬夏都是那么潮湿发冷。”
雷加随意的坐在壁炉边，拍了拍对面的位置，示意雷妮拉坐下。
“近来如何，还是总做噩梦吗？”
没有拒绝弟弟的好意，雷妮拉打开饼干大方的吃了一块，与他一同烤火。
“给我一块，我也没吃呢。”
雷加抢下她拿出来的第二块饼干，回道：“噩梦总是如影随形，我早就习惯了。”
“你跑哪玩到现在，连饭都没吃？”
雷妮拉心里好奇，眼里有担忧：“大学士说你最近拒绝喝药，我和父亲都很担心你。”
“随便转转，我的身体自己清楚，喝药不解决问题，但我相信很快就能有所好转。”
雷加辩解一句，调转话头：“说说吧，你又有什么事与我分享？”
雷妮拉不悦道：“我们在说你的事。”
“可你每次来见我，都是一肚子牢骚的跟我抱怨。”
雷加啃着饼干：“亲爱的姐姐，我已经习惯成为你倾诉的树洞。”
“混蛋。”
雷妮拉冷哼一声：“还不是肮脏的权利游戏，那群大臣认为女人不该登上铁王座，想把我拽下去，让父亲改换伊耿。”
“父亲深爱着你，姐姐。”
雷加不觉得韦赛里斯国王会因为大臣们的想法，伤害自己的女儿。
“才不！”
雷妮拉高声反驳。
雷加被吓了一跳，讪讪的看着她。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快被风言风语气疯了。”
意识到失态，雷妮拉摸了把弟弟的脑袋，音量降低很多：“父亲想把嫁给那些有权有势，能够帮助他稳固国王权利的大人物，我感觉就像……就像……”
“就像货物一样被卖掉？”
雷加替她说出心里的想法。
“雷加，我的弟弟。”
一语被道破心思，雷妮拉眼眶发红，无助的拉过弟弟的手。
自从母亲去世，父亲娶了自己的闺蜜，叔叔戴蒙被赶出君临。
她便无人倾诉心肠。
除了骑龙翱翔天空，她觉得自己在偌大的红堡，就像个孤魂野鬼。
没人听她说话，没人真心帮她。
雷妮拉紧握弟弟干瘦的小手：“幸好陌客没有带走你，不然我真不知道谁还会关心我。”
雷加摇头道：“别这样想，姐姐。”
“父亲没有换掉你继承人的位置，代表他爱你依旧。”
“外面的风言风语，不仅在冲击着你，也在拍打为你遮风挡雨的父亲。”
雷妮拉把头低下：“可我不想嫁给那群不怀好意的秃鹫，他们只是想啃食我的血肉。”
“如果你不愿意，或许我可以去跟父亲谈谈，说不准他见咱们姐弟情深，暂时忘记这件事。”
雷加脑中灵机一动，面容十分温柔，尽力安慰自己的姐姐。
“可是……”
雷妮拉犹豫不定，话到嘴边说不出来。
雷加苦涩道：“我知道，父亲每次见到我这随时咽气的儿子都会想到母亲，深陷自责与愧疚。”
“他不愿与我亲近，更怕哪天失去我后承受不来打击。”
“但是，我是雷加.坦格利安，我属于天空与大海，不能总被圈养在红堡。”
雷加小脸坚定，期盼的望着姐姐。
听着弟弟包含期待的言辞，雷妮拉感同身受。
她何尝不是被父亲圈养在身边，深受权利的束缚。
少女没有多想，一口答应：“好，明天我带你去见父亲，他该尽到父亲的责任。”
雷加稚嫩的脸蛋露出笑容，亲切的钻到雷妮拉并不富裕的胸膛，蹭了蹭道：“姐姐，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日礼物。”
狗屁的蛋糕和生日庆典。
他只想要亲人的关爱而已。
这并不贪心。
雷妮拉环抱着弟弟，下巴垫在清晰能感到骨头的肩头，双眸迷茫无助。
沉默良久，遗憾道：“我多希望，你有一副健康的身体？”
“这样就能满足所有人的期盼，也能保护我。”
“陌客带走我之前，我会与你待在一块，姐姐。”
感受少女怀抱的气息，雷加闷声回应。
年幼的他，世界里只有父亲韦赛里斯与姐姐雷妮拉。
他不想这个两人亲人受到伤害。
第四章 石阶列岛的求援信
翌日。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红堡，仆人开始一天的忙碌。
照常吃过丰盛的牛奶+面包，雷加便与雷妮拉直奔理事大厅。
路上仆从与骑士不敢阻拦，畅通无阻。
进入宏大的理事大厅，里面十分热闹。
三十多岁的韦赛里斯国王笑容满面，正与几位大臣亲切交流。
众所周知，韦赛里斯是一位宽容与仁慈的国王。
面对任何人，都会满脸笑容。
“雷妮拉，我们在讨论御林狩猎的事，你来的刚好。”
雷妮拉气度从容的走进大厅，瞬间引起韦赛里斯的注意，邀请她加入讨论。
“父亲，还记得我吗？”
雷加牵着姐姐的手，眼神忧郁的注视自己的父亲。
“哦，雷加，你姐姐怎么带你乱跑。”
望着门口的瘦小身影，韦赛里斯瞪大眼睛，下一秒立马起身。
“王子殿下。”
国王离开座位，其余大臣连忙抬起屁股，向雷加打招呼。
再怎么说，雷加也是国王的长子。
天生享有大臣们尊敬的特权。
若非这位体弱的小王子一出生就陷入昏睡，继承人的位子也轮不到雷妮拉担任。
扫视一圈大臣们，雷加抬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展露温和的笑脸。
这一幕，令大臣们微微失神。
不得不说，单论形象而言，雷加王子像是与韦赛里斯国王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从容、和善……
雷妮拉牵着弟弟的手，边走边说：“昨天是雷加的生日，我们都未到场，他想来见见自己的父亲。”
韦赛里斯闻言动容，快步走到姐弟俩面前，屈膝下蹲，说道：“抱歉，儿子，身为国王总是有忙不完的工作，希望你不要怪罪我。”
雷加与韦赛里斯平视，笑脸依旧，偷偷瞄了眼故作气愤的雷妮拉，轻声道：
“没关系，我怎么会怪罪我的国王，只是身为儿子想见见自己的父亲而已。”
既然你用国王的身份脱责。
那我也可以用儿子的身份猛击你的良心。
果不其然，韦赛里斯微微一怔，脸上流露出愧疚之色。
微微低下头，伸手抚摸雷加发白的脸蛋，神情复杂：“你长大了，真像你母亲。”
“或许吧，我只希望有生之年，父亲不要将我遗忘，抛之脑后。”
雷加声音失落，对着韦赛里斯破防的内心继续追打。
他可不是三岁小孩了。
几句好话就能哄得团团转。
他6岁了，知道说什么话，创造什么效果。
韦赛里斯只感觉手掌微微颤抖，尤其注意到长子消瘦、苍白的脸蛋，内心仿佛被铁锤敲打。
深吸一口气，韦赛里斯站起身，将雷加抱起，坐回国王的主位。
揉了揉他的银发，说道：“你从未主动见我，作为一位失责的父亲，我可否为你做些什么弥补？”
说话的同时，韦赛里斯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雷妮拉。
想看看姐弟俩葫芦里卖什么药。
雷加轻轻摇头，靠在父亲怀里：“没有。”
多说多错，先动手的猎人，只会沦为猎物。
韦赛里斯展开笑容，看向雷妮拉，问道：“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姐弟的关系这么好了？”
“他是我弟弟，比伊耿更亲。”雷妮拉毫不客气的呛道。
韦赛里斯笑容一滞，不再搭理浑身是刺的女儿。
重新看向几位大臣，拿出国王的气度，沉稳道：“雷加今天特许听听政事，我们之前讨论到哪了？”
“一些小事，王子听听没有坏处。”
财政大臣兼国库总管的林曼.毕斯柏里认同说道。
雷加看向对方。
是一位头发黑白参半，容貌和蔼的老人。
注意到他的视线，林曼还善意的冲他点头，看样子很好相处。
雷加回以微笑。
两人的小插曲很快略过，身为国王之手的莱昂诺.斯壮将讨论带回原轨。
“陛下，这次御林狩猎将定在两日后，行程与耗费……”
这位胖胖的国王之手外表普通，汇报工作时的态度却十分认真，一丝不苟的道明御林狩猎的所需所求。
等他说完，韦赛里斯稍加思索，认同对方的打算。
自从王后的父亲，前国王之手奥拓.海塔尔卸任后，莱昂诺大人便是国王韦赛里斯最得力的助手。
他工作严苛律己，行事不掺杂个人利益，非常受韦赛里斯器重。
雷加默默听完他们的讨论，摇晃韦赛里斯的胳膊，小声发问：“御林狩猎，听起来很酷，我可以去吗？”
自出生以来，他没出过红堡。
太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韦赛里斯也想到这一点，目露难色。
这个长子身体太弱了，前往御林的跋涉很可能会要了他的小命。
韦赛里斯将目光看向雷妮拉，眼中透出求助的意思。
“我觉得莱昂诺大人制定的方案很好，没有异议。”
雷妮拉假装没看到，与大臣们沟通。
她是铁王座的继承人，尽管父亲韦赛里斯不给她点半决策权，但附议与夸赞是不可缺少的礼仪。
没能获得女儿的援助，韦赛里斯略微尴尬，说道：“我也想带你去御林狩猎，但是……”
“伊耿也会去，为什么我不能？”雷加故作疑惑。
“因为你的身体，我不想你发生不幸。”
“不，我想去，我的身体在慢慢好转，不会出现意外。”
雷加坚定要去的决心：“即使有所危险，我也应该看看外面的风景，不能像只小小鸟被关在笼子里。”
“那是保护。”
韦赛里斯神情严肃，没有松口。
雷妮拉适时出声：“我们一家都会去御林狩猎，不能丢下雷加一个人在红堡。”
韦赛里斯不悦的看向雷妮拉。
雷妮拉挺起胸脯，不服的与之对视。
父女俩针锋相对时，雷加拉了拉韦赛里斯的衣袖，可怜巴巴：“求求你，父亲，我真的很想去。”
“哦，老天啊，总是给我出难题。”
韦赛里斯懊恼捶桌，最终还是屈服给一双儿女。
警告道：“御林狩猎可以带上你，但你要答应我，老实听话，不跟雷妮拉乱跑。”
“没问题，我保证。”
雷加想都没想，一口答应。
正在这时，大厅门口匆匆走进一个人，话音急切。
“陛下，有石阶列岛的求援信，你可能需要过目一番！”
第五章 第二次探索
来人神色急切，快步走到韦赛里斯身边，递交一封信件。
雷加不加掩饰的打量对方一眼。
一头金发梳成背头，胡须打理的整整齐齐，看来是个很体面的人。
韦赛里斯接过信件查看，疑惑道：“一封求援信，不像戴蒙会做出的事？”
泰兰.兰尼斯特微微颔首，叹气道：“信件是海蛇的弟弟魏蒙德.瓦列利安爵士派人寄来。”
“我就知道，以那个混账家伙的骄傲，不会主动写信给我这个哥哥。”
韦赛里斯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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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赛里斯神色微变，扫视在场大臣：“石阶列岛陷入僵局，喂螃蟹的蠢货避而不战，戴蒙他们被拖住了。”
“……”
大臣们互相对视，提出相应的建议。
无非是派出军队支援，或坐等戴蒙与海蛇的军队落败。
韦赛里斯捏了捏眉心，为此感到头疼。
他厌恶战争。
这场关于石阶列岛的战争完全是海蛇撺掇戴蒙私自发动。
如今落入险地，写信向他求援。
难道他就该为这群目无君王的家伙擦屁股？
“雷妮拉，带着你弟弟下去，讨论一时半会不会结束，别累到他。”
韦赛里斯吻了一下雷加的额头，将他交给女儿照顾。
知晓这件事较为复杂，雷妮拉没有反对，牵着弟弟的手走出大厅。
……
出了理事厅，姐弟俩来到走廊一块落地窗前。
雷妮拉透过彩绘玻璃望向窗外，问道：“你觉得戴蒙叔叔能打赢螃蟹喂食者吗？”
“亲爱的姐姐，你年幼的弟弟刚满6周岁。”
雷加看了眼没有对方臀高的自己，惆怅的皱起小眉头。
“……”
短暂的无语，雷妮拉一拍额头，被自己的愚蠢打败。
“我真傻，总是把你当成小大人，忘了你可能连螃蟹喂食者是谁都不知道。”
雷加：“如果不是听闻戴蒙叔叔说我是一日王储，我尚不知自己有一位叔叔。”
雷妮拉：……
歪着小脑袋，雷加小声道：“我看到父亲少了两根手指？”
“他得病了，大学士一直在为他治疗。”
雷妮拉抚摸他的头顶，用安慰的语气回答。
她认为弟弟是被父亲的伤口吓到了。
雷加只是看着她，抓住姐姐按揉自己头发的小手，用两个指甲盖夹住一块嫩肉。
猛的一用力。
“啊！你干什么，很痛知道吗？”
雷妮拉兔子似的抽回手，手背上浮现一道渗血的红痕。
面对姐姐愤怒的逼视，雷加认真道：“一道小小的伤口就让你尖叫，父亲却失去两根手指，或许身上还有其他伤口……”
顿了顿，又道：“他是国王，不能哭泣，暴露软弱的一面。”
“作为他的子女，我们该考虑的不是一场个人私自引发的战争，而是强大自己，帮助我们的父亲。”
雷妮拉听得一愣，呆滞的指着弟弟，磕磕巴巴：“你…你刚说自己6岁，转头就来教训我？”
雷加理所当然道：“年龄限制我的见识，但书籍会启发我的智慧。”
“姐姐，你该多读一些书，不要整天除了骑龙，就是陷入流言风波中不可自拔。”
雷加装模作样的想要拍拍雷妮拉的肩膀。
可悲的发现，踮起脚尖也够不到。
退而求其次的拍拍她的细腰。
转身，潇洒离去。
雷妮拉愣在原地半天。
直到一阵凉风吹过，才猛然惊醒。
下一刻，整个走廊都响彻少女的咆哮。
“雷加，你敢对自己的姐姐不敬，准备好接受睡龙之怒吧！！！”
……
两天后。
一辆豪华马车驶向御林的途中，其后跟随一队队护卫、侍从。
宽敞的马车内，坐着国王一家。
韦赛里斯坐在中间，王后阿利森与雷妮拉一左一右相对而坐。
阿利森身边坐着伊耿与海伦娜，怀里抱着一个奶娃。
雷加自然坐在姐姐身边，无聊的盯着小奶娃。
“小小的一只，哭起来像不要命似的，真是可怕。”
小声嘟囔，雷加对着小奶娃做了个鬼脸。
阿利森一如既往的和善微笑：“伊蒙德还不适应马车，太能哭了。”
韦赛里斯哈哈一笑：“哭声惊人，长大一定是个英武的战士。”
阿利森甜蜜一笑，把小奶娃递到雷加身前，柔声道：“要抱抱他吗？”
“可以尝试。”
雷加两手掐住小奶娃的两腋，任由他扑腾、乱踢，提溜着玩了一会。
别说，真别说。
往后啊，这小东西敢跟自己炸刺，一定饶不了他。
雷加翘起嘴角，已经想到以后教训他的画面。
没多久，伊蒙德遭受蹂躏，大哭着返回母亲的怀抱。
韦赛里斯看着这一幕，近日紧皱的眉头不由舒展开。
妻子相伴，豪车代步，儿女环绕身边。
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吗？
注意到韦赛里斯的愉悦，雷加适时说道：“父亲，你身边的是征服者伊耿的黑火吗？”
韦赛里斯笑着拿起身旁的带鞘长剑，一脸自豪道：“没错，象征王权的黑火，征服者曾用他扫平七国。”
“我可以欣赏一下吗？”
雷加两眼放光，渴望的盯着黑火。
韦赛里斯将剑递过，却又中途收回。
看着雷加瘦弱的身子骨，遗憾道：“暂时还不行，黑火是一柄充满血腥的利器，等你再大一点，才能拿起它。”
“我想试试。”
一件年代与经历足以媲美贝勒里恩头骨的传承宝剑，雷加不想放弃。
韦赛里斯摇头，放回黑火，拒绝他的请求。
雷加满脸失望，低下头。
“如果你想见识锋利的刀刃，这会是一个好的选择。”
似乎见不得长子不开心，韦赛里斯从腰间解下一柄龙角匕首，一脸神秘的丢给雷加。
雷加手忙脚乱的接住，懵懂的看着父亲。
韦赛里斯笑道：“这柄匕首曾经的主人同样是征服者伊耿，在他之前，属于伊纳尔。”
“哇哦，足够古老。”
雷加表示惊叹，拔出龙角匕首。
唰——
匕首出鞘，仿佛一道寒光扑面而来。
雷加微微眯眼，看到匕首布满花纹，材质与做工无可挑剔。
“这是瓦雷利亚钢匕首？”
雷妮拉被匕首吸引，十分惊奇。
韦赛里斯点头：“先辈传承下来的东西，都有它的不凡之处。”
与此同时，雷加的耳边响起系统提示音。
“发现遗失的宝物，含有微量魔法元素，自动进行检测……”
“魔法？”
雷加精神一振。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检测成功，记载冰与火之歌的匕首，是否开启探索？”
第六章 古瓦雷利亚语
“开启探索！”
再次遇到探索任务，雷加怎么会放过。
心中默念开启，针对龙角匕首的探索进度面板浮现。
【瓦雷利亚钢匕首】
探索进度：2.5%
“好耶！”
雷加暗暗欢呼，面上是大大的笑脸。
拒绝雷妮拉查看龙角匕首的要请，雷加故作疲倦，可怜兮兮的说自己困了。
“好吧，那你就搂着匕首入睡，小气鬼。”
雷妮拉哼了一声。
雷加揉了揉黑眼圈，身体靠在姐姐的怀里，打着哈欠与父亲请求：“下车前，我会把匕首还给你的。”
“随意，只要你别做噩梦胡乱挥舞它。”
韦赛里斯开了个玩笑，欣慰的看着他。
天知道是不是太久没见过长子？
总感觉他这两天比以往更有精神，不会说几句话就大喘气。
身为一个父亲，韦赛里斯很高兴。
……
马车持续行驶。
从清晨，到太阳高挂。
“本次探索完毕，请拾取遗失的宝物。”
马车恰好停下，车夫控制缰绳安抚温驯的几匹白马。
雷加被系统提示音唤醒，感觉鼻尖一阵痒痒。
睁开眼，看到雷妮拉正用一缕银发挑逗他的鼻子。
“姐姐，你好无聊。”
雷加撑起身子，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躺在椅子上，脑袋枕着雷妮拉的大腿。
“到达营地了，外面都是等候迎接我们的大臣。”
雷妮拉嘴角弯弯，提醒弟弟清醒一点。
雷加回过神，第一时间查看系统面板。
【瓦列利亚钢匕首】
探索进度：100%
目光投向手上的龙角匕首，一个蓝色的光团黏在龙角把手上。
雷加隐晦的偷瞄一车人，发现他们都没有注意这颗突兀的蓝色光团。
“看来只有我能看见。”
不知出自何种心情，雷加松了口气，偷偷窃喜。
他喜欢这种独一无二的感觉。
触摸蓝色光团，泡沫似的化作小光点钻入手中，亦如之前。
“父亲，匕首还给你。”
韦赛里斯在阿利森的服侍下整理服装，雷加将匕首放在他手里。
“叫你姐姐帮你抚平衣服的褶皱，不能在大臣们面前失礼。”
韦赛里斯顺手系在腰间，叮嘱他注意形象。
雷妮拉不算温柔的将他拉过去，笑着为他梳理睡觉后炸毛的银发。
趁着空档，雷加查看系统面板。
“遗物拾取成功，检测中……”
“检测成功，判定为优秀级遗物，先贤的警醒。”
“是否激活该遗物？”
“优秀级？”
察觉到面板不同的评级，雷加略有所思。
上一次探索的巨龙的遗泽，判断为传奇级。
遗物光晕是红色。
这次探索判定为优秀级，遗物光晕为蓝色。
“看来，遗物也划分三六九等，传奇级激发古瓦雷利亚龙王的血统，想来很珍贵了。”
意识到【血火同源】带给自己的改变，雷加默默感谢贝勒里恩。
“激活遗物。”
心中默念，系统面板浮现一行小字。
“恭喜，先贤的警醒激活成功，你获得了……”
【古瓦雷利亚语精通】
等级：优秀级（蓝）
作用：古瓦雷利亚语言精通
评价：“学会一门语言，绝对不会吃亏。”
看清面板的瞬间，仿佛一股电流从尾椎骨顺流而上，直窜天灵盖。
雷加打了个哆嗦，脑子里多出古瓦雷利亚语的知识。
无论是高等，还是通用。
这门语言仿佛在脑子里生根发芽，生来就会一般。
“雷加，你觉得冷吗？”
雷妮拉发觉他的异样，关心是否有事。
雷加连连摇头：“不，我很好。”
说罢，拍拍胸脯，示意自己真的没问题。
“打起精神，我们已经让大臣们久等，拿出气度来。”
韦赛里斯腰挎黑火，一马当先掀开帘子走出马车。
外面立马响起围观群众的欢呼，向他们的国王打招呼。
“走吧，孩子们。”
阿利森轻声细语，紧随其后。
雷妮拉眉头微皱，对这句话感到不满。
明明她们数年前还是从小相伴到大的好友，无话不谈。
母亲难产而亡后，阿利森转头嫁给了自己的父亲。
现在又用对待孩子的语气与自己沟通。
真是令人作呕。
雷妮拉沉着脸，拉着雷加一同下车。
相比国王受到的欢呼，群众对雷妮拉这位继承人的欢迎显然没那么热烈。
倒是带着三个王子、公主的阿利森，笑着接受一些贵妇的问好。
更有不知好歹的蠢货，高呼出“伊耿王子万岁”的言辞。
并且引发大量群众跟随，纷纷为伊耿王子欢呼。
反倒将正统继承人雷妮拉与国王长子雷加抛之脑后。
雷妮拉勉强保持笑容，假装无所谓的跟在韦赛里斯身后。
雷加摇晃的手，在其不解的眼神下，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
尽管苍白的脸色配上黑眼圈没有那么可爱。
“我没事，雷加。”
雷妮拉声音难掩低落。
“我知道，坦格利安从不服输。”
雷加轻声附和，脸却转到刚刚最先响起不当言辞的方位。
几乎一秒钟，就找到依旧在起哄的那个人。
金色卷发、大鼻子、身边站着一位上了年纪的贵妇。
看样子是一位弓马娴熟的爵士。
“大鼻子傻帽，我记住你了。”
雷加看清他的面貌，暗暗记在心里。
不为了别的。
谁叫他长了一个大鼻子。
看着就欠揍！
……
一番热烈欢迎后，营地展开庆典。
各类酒水、水果、糕点成桌摆放，供参加狩猎的贵族与他们的家眷享用。
韦赛里斯步入主营帐，高坐王位，接受大臣们的问好。
雷妮拉与雷加也进入其中。
一群贵妇聚在一堆，谈论着石阶列岛的流言。
貌似是一位贵族夫人被喂螃蟹的海盗掳走了。
雷妮拉刚一靠近，便被一位衣着华丽的白发老太婆叫住，询问她的意见。
有人主动交流，雷妮拉展开笑脸，凑了上去。
没想到，对方来者不善。
两句话不到，抓住戴蒙私自开战这一点，质疑雷妮拉从戴蒙手里夺走继承人位置。
“吉尔拉夫人，戴蒙纯属咎由自取，公主更适合继承人之位”
阿利森就在哪位老妇人旁边落座，发言为雷妮拉解围。
现任国王是韦赛里斯，他的丈夫。
继承人无论交给雷妮拉还是她的孩子，都是一家人争夺。
戴蒙早就被排除继承人资格之外。
阿利森绝不允许有戴蒙被夺走继承人的胡言乱语流传。
吉尔拉夫人话音一塞，转而攻击戴蒙私自开战。
“为了这场不必要的战争，王国被你叔叔拖下水，派出舰队与士兵彻底铲除三女国。”
“这需要耗费无数人力物力，牺牲许多士兵的生命。”
第七章 弯足拉里斯
“王国并未开战，我父亲还在商讨中。”
雷妮拉失去笑容，反驳老妇人的苛责。
另一位老妇人开口：“尽管国王拒绝承认，但战争已经开始，一切因头是你叔叔与海蛇。”
“你近来是如何报国的，雷德温夫人？”
雷妮拉彻底没了耐心，不屑的瞧了眼对方怀里吃饼干的哈巴狗，反问道：“靠吃饼干吗？”
赤裸裸的嘲讽说出口，场面为之一静。
陷入沉默。
“噗呲~”
蓦地，一声憋不住的笑声响起，在安静的氛围下格外刺耳。
雷德温夫人脸色难看，看向努力憋笑的银发男孩，沉声道：“公主殿下，这位是那位王子吗？”
雷妮拉懒得理他，转身就走。
留给这位老太婆一个酷酷的背影。
雷加抑制不住笑意，站在这群贵妇面前，大方介绍：“我叫雷加，雷加.坦格利安！”
“韦赛里斯一世是我的父亲，我是他的长子。”
说着，看向雷德温夫人，问道：“原谅我从小体弱多病，鲜少出现在人前，不知道这位饼干夫人对我的名字可有印象？”
“噗呲~”
再次有人憋不住笑。
雷加扭过头，见到一位棕色卷发的瘦弱男人。
男人出奇的坐在女人堆里。
还是一群长舌妇集合点。
对方手里握着一根手杖，雷加目光向下，发现一只怪异的鞋子。
是一位单脚畸形的残疾人。
感受到他的眼神，男人礼貌点头，自我介绍：“拉里斯.斯壮，向王子殿下问好。”
雷加回以礼数，好奇道：“莱昂诺大人是你什么人？”
“是我的父亲，我是他的小儿子。”
拉里斯缩了缩畸形的那只脚，回答王子的问话。
“你父亲是个人尽皆知的良臣。”
简单客套一下，雷加便不再关注，重新将目光投向雷德温夫人。
“三女国入侵王国的领土，劫掠来往的船只，贩卖忠于我父亲的百姓。”
“我的叔叔戴蒙的确是私自开战，但他是为了保护自己哥哥的王国，尽到一位坦格利安王子应有的责任。”
雷加略微停顿，扫视一眼最先开口的吉尔拉夫人，义正言辞道：
“并非我们主动挑起战争，而是三女国欺人太甚，挑衅坦格利安统治的权威。”
“相信要不了多久，父亲就会痛下决心，背负参与战争的质疑，派兵击败那个喂螃蟹的番邦入侵者。”
“并且，王国的政务由国王与大臣们殚心竭力，也用不上这位爱吃饼干的夫人担忧。”
慷慨激昂的演讲落幕，雷加着重提起怀抱哈巴狗的雷德温夫人。
加深她与饼干的羁绊。
听完他的话，方才挤兑雷妮拉的贵妇们脸色变了又变。
好像被人大庭广众之下抽了一巴掌。
阿利森吃惊的凝视他，仿佛第一次认识。
任谁也想不到，一个6岁的孩子，能说出这样一番话。
尤其雷德温夫人，她深感羞辱。
却又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阿利森王后，你该管教好国王的孩子。”
一把将哈巴狗丢在地上，提起沾满饼干屑的裙摆愤愤离去。
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嘀咕。
“呵呵，看来我的发言太过稚嫩，并不能引起诸位共鸣。”
雷加保持微笑，轻抚微微喘息的胸膛，抬手一礼后告退。
没空与一群目光短浅的长舌妇闲聊。
他得去找姐姐。
缺乏安全感的青春期少女很容易伤感。
需要他的安慰。
刚走出营帐不久，身后传来不协调的脚步声。
雷加回过头，看见拄着手杖的拉里斯。
“拉里斯爵士，你也不喜欢贵妇们的嚼舌根吗？”
雷加疑惑道。
拉里斯含蓄道：“不，我喜欢听取各类消息。”
“那是？”
雷加奇怪的看着他。
拉里斯弯下腰，尽量降低雷加的视野，笑的有几分讨好：“我是特地来见您的，王子殿下。”
雷加颔首，示意他说下去。
拉里斯说道：“我听闻国王长子，也就是王子您一直深居宫中，是因为身体的缘故？”
“没错，我的母亲生我时难产，6岁前随时有夭折的危险。”
雷加直言不讳，想看他弄什么名堂。
“感谢七神，即使王子您体弱多病，依旧埋没不了惊人的才智，真是王国的幸运。”
拉里斯夸张的赞美。
雷加渐渐没有耐心，淡淡道：“没有奔跑与玩闹的岁月里，多读些书而已。”
“哦，殿下喜欢什么书籍？”
“一些史书，读史可以使人明智，学习先辈的经验。”
雷加没了交谈的兴趣，不客气道：“历史警醒后人，守护自己的荣誉，远离心怀叵测的人。”
随后转身离开。
拉里斯拄着手杖，望着他的背影浅笑，眼神意味深长。
“一位有趣的小王子，浪潮一波接着一波，还不到上岸的时候。”
……
与坏蜀黍不告而别，雷加继续寻找姐姐。
找了半天，也没见到人影。
这让他不禁怀疑，是否打击过大，雷妮拉躲到角落一个人偷偷掉小珍珠去了。
“王子殿下。”
穿行在篝火与果盘之间，一道沉稳的声音叫住他。
雷加环顾四周，看见一个身穿银甲，披着白袍的白骑士。
头盔下是一条马尾辫，浓眉大眼，一把浓密的胡子。
这位白骑士的面孔他见过。
并且一次可以见到两张。
国王的御林铁卫中，有一对双胞胎兄弟。
哥哥伊利克.卡盖尔。
弟弟亚利克.卡盖尔。
兄弟二人身手不凡，心怀正义，因此一同当选御林铁卫。
“伊利克爵士，你找我有事？”
雷加拎着一串红提，好奇的看着对方。
被人准确叫出名字，伊利克微微一怔，似乎有些受宠若惊。
他与弟弟亚力克实在太过相似，除了长年相处的人，很少有人能区分兄弟俩。
叫错名字也是常事。
伊利克上前几步，恭敬行礼：“国王在找您。”
“好的，带路吧。”
雷加十分配合，伊利克略微迟疑，提醒道：“王子殿下，刚刚国王与公主发生了争吵，心情不算美妙。”
“争吵？因为何事？”
忽略雷妮拉重回营帐，自己白转一圈的问题。
雷加首先寻找争吵的原因。
“关于公主的婚事，在下不敢多言。”
伊利克行事光明磊落，不愿多说国王父女的家事。
不过，主动提到了一个人。
杰森.兰尼斯特。
西境公爵，凯岩城的领主，西境守护者……
总之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绰号。
雷加一时没反应过来。
经过伊利克提醒，才搞明情况。
这家伙是泰兰.兰尼斯特的亲哥哥。
兰尼斯特家族当代的领头人。
起因是杰森.兰尼斯特私下向雷妮拉求爱。
并且态度高傲，自视甚高，言辞不加掩饰的贪恋美色与权势。
雷妮拉压根看不上这种开屏孔雀似的蠢货。
婉拒了对方。
回到营帐后，针对杰森.兰尼斯特的行为，反抗韦赛里斯对她婚事的操控。
然后……
自然是喜闻乐见的家庭教育。
这场变乱的结果，以韦赛里斯大怒，雷妮拉伤心落泪结束。
第八章 白鹿
“我姐姐现在怎么样？”
叹了口气，雷加有些担忧雷妮拉。
伊利克没有隐瞒：“公主在我之前跑出了营帐，守卫说她进入御林奔马。”
“一个人？”
“克里斯顿.科尔爵士紧随其后追赶。”
雷加点点头，冷不丁发问：“伊利克爵士，我父亲派你来找我时，是何措辞？”
伊利克略感疑惑，老实道：“陛下命我带王子回去，保护您的安全。”
“很好。”
雷加展露笑容：“接下来，麻烦你的保护了。”
在伊利克不解的眼神下，雷加小跑到最近的拴马围栏，猫腰钻进去。
“王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伊利克紧紧跟上，不明所以。
雷加挑选了一匹高大黑马，问道：“这匹马怎么样，看上去很结实？”
“王子，不要告诉我，您要去御林？”
伊利克很聪明，立刻反应过来，想要劝阻。
雷加摸上黑马的前腿，正色道：“不，是咱们一起去御林。”
“陛下不会同意您乱跑！”
“有一位白骑士护卫，就不算乱跑。”
雷加根本不给伊利克拒绝的机会，轻轻揪起一撮马毛，轻声道：“爵士，我想你也不想我受到伤害？”
说着，小手缓缓使劲。
黑马感到疼痛，不安的踢踏马蹄，发出嘶鸣。
雷加就站在马腿边，静静的注视伊利克。
“你的选择是什么，爵士？”
伊利克难以接受的盯着用自身安危胁迫自己的雷加王子。
这一刻，他为国王默哀。
有这样一对顽劣的子女，一定心乱如麻。
同时，为自己默哀。
他知道，一个想要伤害身体的人，他是无法阻止。
伊利克咽了口唾沫，低下头：“我会带您去找公主，但过程一定要听我指令。”
“没问题，爵士。”
雷加苍白的脸蛋微微一笑，松手张开双臂。
伊利克两步上前，伸手将雷加瘦小的身体抱起，放置在马背上。
解开缰绳，牵马出围栏。
白骑士踩着马镫上马，一手环抱年幼的王子，一手把持缰绳。
双腿一夹马腹，郁闷的发出指令。
“驾~”
不多时，黑马走出营地，顺着御林小路奔跑。
“爵士，你知道我姐姐去哪了吗？”
碎发随风起舞，雷加发出疑问。
伊利克面容肃穆，回答道：“科尔是个机警的家伙，他在路上留有记号。”
闻言，雷加放下心。
够格成为御林铁卫的人没一个简单，留有信息这种小事手到擒来。
时间过的很快。
出营时太阳高悬，一转眼日暮西山。
夕阳的光辉下，伊利克牵着黑马，慢慢走在松柏茂密的御林小道。
“爵士，我有理由怀疑自身的运气，根本不适合寻找。”
趴在马背上，雷加唇色发白，额头微微细汗，有气无力的开口。
伊利克叹息道：“也许吧，科尔留下的记号走到一半就消失了，咱们成了无头苍蝇。”
“呵呵，一定是雷妮拉干的，她不想有人找到她。”
雷加摇头苦笑。
伊利克没有回应，努力辨别周遭的环境，寻找返回营地的路。
御林很大，在雷加胡乱指挥下，他们跑的太远了。
窸窸窣窣……
忽的，侧后方传来一阵细微的杂草踩踏声。
伊利克不愧是王国最强保镖团一员，瞬间察觉不对，投去警惕的目光。
雷加本就体弱，此刻累的不成样子，还不知发生了什么。
伊利克缓缓牵马后退，一只手摸上腰间长剑，低声道：“王子，那边有东西过来，个头不小。”
“会有危险吗？”
雷加立马调整坐姿。
“不知道，要看来者的脾性，是偷猎者或野猪？”
雷加小声提醒：“要不要骑马快跑，避免冲突？”
伊利克声音透露着骄傲：“王子别怕，我会挡在你身前。”
谈话间，嘈杂声越来越近。
一头高大无比，浑身雪白的雄鹿走出树林，出现在两人眼前。
“白鹿！？”
雷加惊奇的看着步伐优雅的白鹿。
他喜欢读史书，自然知晓许多风俗传统。
在征服者伊耿统一维斯洛特大陆之前，还没有龙的时代。
大陆上的君王们，视白鹿为祥瑞，君王的象征。
一百多年过去，白鹿早已消失世人眼前。
没想到，御林中还有一只。
“王子，现在不是好奇的时候，白鹿很大，冲撞会很强。”
伊利克面色微变，死死盯住白鹿，长剑微微出鞘。
听他这么说，雷加才注意到白鹿的体型。
不算一对硕大的鹿角，白鹿目测肩高两米，体长不低于五米。
绸缎般丝滑的白色毛发下，隐藏着虬扎的肌肉，可以想象这头祥瑞所能爆发出的力量。
“能打过吗？”
雷加有点担心。
伊利克：“一对一的话，我有五成把握。”
“加上我呢？”
“祈祷它不会主动攻击我们吧。”
伊利克话里充满无奈。
雷加以手扶额，为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感到无力。
“呦呦~”
或许老天还是眷顾他的。
白鹿并未攻击，冲着他们轻声鸣叫，琥珀色的眼睛里满是好奇与纯真。
“它好像没有野兽的凶性？”
发现这一点，雷加砰砰直跳的心脏稍有缓解，有点劫后余生的刺激感。
“呦呦~”
见他们没有动作，白鹿缓缓靠近，鼻翼微动嗅着气味。
“爵士，抱我下来。”
越看白鹿的眼睛，雷加越觉得它与众不同，请求伊利克帮助。
“王子，它很危险……”
“白鹿是祥瑞，我相信它不是野兽。”
打断伊利克的劝诫，雷加对着白鹿展露笑脸，对它招了招手。
“过来，我的朋友。”
白鹿微微躬身，摆出进攻的架势，懵懂的打量马背上的人类幼崽。
“快，抱我下去，爵士。”
“您小心，这绝不是开玩笑。”
在雷加一遍遍的催促下，伊利克将其抱下马，神情无奈。
一落地，雷加解开腰间的小口袋，从里面掏出几颗储存的红提，轻声呼唤：
“我的朋友，要来尝尝吗？”
看到人类幼崽手中的红色果粒，白鹿眼前一亮，不由自主的向前挪动蹄子。
当两方不足三米时，伊利克锐眼如鹰，长剑缓缓出鞘。
雷加立刻阻止：“收回你的武器，不要吓到我的朋友。”
“王子……”
“这是命令，爵士！”
在白鹿警惕的眼神中，伊利克不甘的收剑入鞘，紧紧跟在雷加身后。
若真有危险，他会第一时间将他护在身后。
第九章 带给白骑士的震撼
幸好，坏事并未发生。
白鹿越走越近，雷加手脚微抖，小心翼翼的挪动向前，将手高举在头顶。
“呦呦~”
夕阳下，一人一鹿的影子重合。
白鹿在雷加身前止步，低头轻嗅小手托举的红提，伸出舌头卷起一颗入口咀嚼。
甜腻的果肉嚼碎，汁水伴随清香充斥嘴巴，带给白鹿新鲜的体验。
一颗入肚，飞快将剩下的吃光。
雷加兴奋的打量白鹿，因为心脏供血不足，脸色渐渐惨白，全身冒出虚汗，浸湿轻薄的华服。
“好伙计，吃了我的存货，该让我摸一摸吧。”
一开口，雷加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在白鹿清澈眼神中伸出小手。
摸在其修长的脖颈毛发。
“呦呦？”
白鹿没有闪躲，任由人类幼崽抚摸，用嘴拱了拱他的腰包。
雷加笑容灿烂：“贪吃鬼，嗅到我还有存货了？”
一手搂住白鹿的脖子，雷加将脸蛋贴在雪白的皮毛上，轻轻磨蹭。
另一只手解开小口袋，将仅剩的存货一股脑倒在地上。
几颗红提、一片苹果、半颗橘子……
白鹿来者不拒，低头猛吃。
见此一幕，伊利克满心震惊，嘴唇微动：“王子……”
雷加回头看向一脸茫然的伊利克，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害羞道：“都是我没吃光的水果，丢掉很浪费。”
“不，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是说……”
此时此刻，无以言表这个词正适合伊利克。
哪怕面对刺客围剿都不会眨一下眼的他，内心受到深深震撼。
一头白鹿主动亲近。
放眼维斯洛特大陆有史以来的记载，都从未出过如此惊世骇俗的事情。
若是交给诗人、歌手们传唱，这将是一件流芳百世的传奇。
无论这位白骑士有何想法，此刻的雷加无心思索。
心跳一下比一下沉重，耳边伴随耳鸣，雷加只觉得头晕目眩，眼皮越来越沉。
“爵士，不要伤害我的朋友……”
虚弱的说出最后一句话，雷加搂紧白鹿脖颈的胳膊松开，身体无力栽倒。
砰——
奔波一天，雷加承受不住激动的心情，昏了过去。
“王子……王子……”
失去意识前，雷加似乎听到伊利克拼命呼喊，摇晃他的身体。
“发现稀有生物，含有微量魔法元素，自行进行检测……”
“检测成功，一头纯善的白鹿，是否开启探索？”
“……”
“鉴于探索者陷入昏迷，系统自动开启探索，敬请期待……”
似乎听到系统提示音的声音，雷加早已无法思考，彻底不知人事。
……
另一边。
御林某处空地。
伤心逃离营地的雷妮拉一改伤心，平静的坐在一颗枯木上。
在她的身前，一身银甲白袍的英俊骑士放下长剑，动作麻利的升起篝火。
“科尔，没想到你的身手不仅体现在战斗。”
雷妮拉双手托腮，语调调侃。
一头黑色卷发的科尔面带笑意，处理打猎到的一只野兔，回道：“我出身平常，在成为骑士前，一切杂活都要自己干。”
不得不说，克里斯顿.科尔的确优秀。
不仅是一位身负荣耀的白骑士，相貌也够讨女孩欢心。
温柔的言谈与纯净的双眼更是绝杀。
缺乏关爱的雷妮拉被他迷得不要不要的。
一脸憧憬的注视着独属于自己的白骑士。
看他认真的解决晚餐。
如果雷加在这里，他敢向七神发誓。
即使科尔一会端上来一块焦炭，雷妮拉都会不假思索的咽下去。
窸窸窣窣……
野兔刚烤不久，不远处传来一阵动静，引起两人的警惕。
科尔拔出长剑，准备迎接暗处的敌人。
“哼哧哼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暗黑的树林中跑出一头黑皮野猪，发疯似的冲锋。
面对一头成年野猪的撞击，科尔瞪大眼睛，连忙闪躲。
步伐调转间，长剑划过野猪的身体，留下一道伤痕。
“哼哧哼哧~”
野猪皮糙肉厚，一次冲锋失利，转头继续乱冲。
这一次，它对准愣神的雷妮拉。
“小心！”
科尔大声呼喊，提醒雷妮拉躲避。
电光火石间，野猪越过焚烧的篝火，直奔看上去更好欺负的少女。
篝火被撞散，燃烧的干柴四散，火焰挥洒夜空。
仿佛一场灼热的烟花。
火光中，野猪逼近少女。
锋利的獠牙与其柔软的腹部不足一拳宽。
死亡的危险步步紧逼。
……
“不要！”
月夜下，一声惊叫响彻，嗓音凄厉。
雷加猛地睁开双眼，身体直挺挺坐起，满脸满眼惶恐。
“您醒了，王子！”
下一秒，伊利克喜悦的声音入耳。
雷加应激似的转过头，入目是一团篝火。
“篝……篝火，没有毁掉？”
看到熊熊燃烧的篝火，雷加吞咽一口唾沫，还是感到口干舌燥。
身后传来脚步，雷加回过头，见到一脸激动的伊利克大步走来。
在他手里，还有一只草绳套住脖子的野鸡。
“爵士，我们这是在哪，我姐姐呢？”
雷加一时没反应过来，稚嫩的脸蛋满是焦急。
伊利克丢下猎物，走到受惊的小王子身边，双手按住他的肩膀，神色严肃道：
“别怕，是一场噩梦。”
“噩梦？”
雷加抹了一把额头，全是惊吓的冷汗。
伊利克轻抚他的后背，耐心讲述他们一天的历程。
终于，雷加回忆起原有的情况。
“呼~”
重重喘了口气，雷加眼中闪过庆幸，脸上的惊惧之色褪去。
“原来是一场噩梦。”
尽管刚才的梦境十分真实，但雷加早已习惯噩梦困扰。
“爵士，我刚刚真的被梦吓到了。”
心悸感得到安抚，雷加挤出一抹笑，掩盖失态的尴尬。
伊利克摇头：“谁都会梦到不好的事情，忘掉就好。”
雷加小声感谢。
随后，似乎想到什么，环顾四周。
没见到记忆中的身影，雷加奇怪道：“白鹿呢，白鹿哪去了？”
伊利克如实相告：“您晕倒后，白鹿一直陪在你身边，还给你叼来一颗红色的果子。”
“我出去查看陷阱之前，白鹿还把您放在肚皮上休息。”
“可能是察觉您即将醒来，白鹿自己离开了。”
雷加失落道：“走了？我还想把它带回去给父亲见一见。”
伊利克劝道：“白鹿不属于人类世界，它来自森林，现在重回森林，您应该为新交的朋友高兴。”
“是啊，我管它叫朋友。”
雷加轻声呢喃，内心依旧不舍。
第十章 慷慨的朋友
刚认识的朋友不辞而别。
雷加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还没来得及多聊几句。
“我还想骑着它转几圈呢。”
雷加对伊利克开玩笑道。
“若有缘分，说不定会再见。”
伊利克轻笑回应。
说罢，确定小王子情绪平复，起身处理野鸡的尸体。
看着伊利克的白袍，雷加抿了抿嘴，拿起一旁的水袋饱饮一口。
“哈~，活过来了。”
嗓子得到湿润，雷加突然想起昏迷前听到的系统提示音。
“不知道是不是幻听？”
意念一动，系统面板浮现。
【雷加.坦格利安】
天赋：梦者（金）、长命百岁（绿）
血统：古瓦雷利亚龙王（+10%）
技能：古瓦雷利亚语（精通）……
遗物：血火同源（火焰抗性＋50％）
评价：“幸运的小子，你结交了一位慷慨的朋友。”
盯着系统面板某一行小字，雷加眼睛瞪得大大的。
“新天赋，长命百岁？”
雷加眨了眨眼，再三确认没有看错。
“真的多出一项新天赋！”
心脏砰砰乱跳，雷加捂住胸口，别提有多激动。
“长命百岁是什么意思，我真的可以活到一百岁吗？”
雷加清楚自己的身体，不说千疮百孔，基本算半个废人。
小心脏越跳越快，雷加手脚发凉，心里却更加高兴。
他的体弱就在于器官衰竭。
所以才会走几步就喘，稍一激动就心脏供血不足。
如今，他觉得自己心脏都快跳出胸口了。
也仅仅稍有不适。
连手脚都没有颤抖。
“哈哈，我能活到一百岁，该死的体弱症再也不能杀死我！”
久病得愈，雷加控制不住澎湃的心情，突然放声大笑。
刚拔完鸡毛的伊利克正要进行烧烤，被突如其来的笑声吓了一跳。
回过头，见到小王子毫无形象的倒地狂笑。
双臂张开来回挥舞，扬起泥土肆意挥洒。
大喜影响雷加年幼的心神，促使他不知所措的发泄。
不然，他会被憋成疯子。
虽然在伊利克眼里，雷加现在就是一个小疯子。
“七层地狱啊，别再折磨我了。”
伊利克哀叹一声，哪还顾得上烤鸡，去查看小王子的情况。
刚从昏迷中醒来，可别再得了失心疯。
偷带王子外出已经够国王对他进行审判。
如果带回去一个疯癫的小王子，国王一定会砍了他的脑袋。
“亲爱的弟弟，希望不要连累到你。”
伊利克默默祈祷，被斩首的时候不要累及弟弟亚力克。
……
事实证明，伊利克白担心一场。
放任雷加疯闹了十几分钟，他自己就累瘫了。
老老实实躺在地上，一动不想动。
询问他因何大笑，只得到一个回答。
“瘸子摆脱拐杖，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伊利克不懂。
但他意识到，小王子状态恢复的不错。
应该不会昏迷或失心疯。
“脑袋保住了。”
摇了摇头，伊利克表示坦格利安的思维他跟不上。
还是去把烤鸡做好，解决紧要的晚餐。
雷加静静躺在伊利克铺好的白袍上，神游天外。
他想到许多。
系统评价的“慷慨的朋友”……
伊利克说的白鹿喂他吃了一颗红色果实……
血统一栏持续上涨的古瓦雷利亚龙王血脉……
他翻看了系统面板。
系统检测出白鹿是稀有物种，具备探索条件。
在雷加昏迷躺在其怀里的时候，自动完成探索。
而那颗红色果实，就是探索奖励。
【魔法生物.白鹿】
探索进度：“100%”
“遗物自动拾取，检测中……”
“检测成功，判定为史诗级遗物，祥瑞的祝福。”
“是否激活遗物？”
“遗物自动激活。”
“恭喜，祥瑞的祝福激动成功，你获得了……”
【长命百岁】
等级：良好级（绿）
作用：一只瑞兽对新朋友的祝福，能够实现最诚挚的愿望。
评价：“红提太甜了，酸酸甜甜的橘子更符合口味……”
看到充满个人意志的评价，雷加发自内心的笑了。
对白鹿不告而别的失望尽数冲散。
“多谢了，好朋友。”
雷加默默为白鹿送上感谢。
同时，他发现了一个盲点。
瑞兽的祝福判定为史诗级。
可激活后获得的【长命百岁】仅有良好级。
对比【血火同源】的传奇级，甚至优秀级的古瓦雷利亚语精通，都多有不如。
稍加思索，雷加归功于“祝福”的特点。
潜意识里，雷加最希望有一副健康的身体。
祝福正是针对这一点。
为他带来【长命百岁】的健康体魄与寿命。
抬头望向夜幕一轮弯月，雷加眼里蕴含从未有过的轻松，黑眼圈仿佛都淡了许多。
“从今夜开始，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一个病秧子。”
“一个没有夭折威胁的雷加.坦格利安，将为这个世界带来一场足以传唱千年万年的传奇。”
单手举过头顶握拳，雷加暗下决心。
让世人皆知他的名字！
一旁做饭的伊利斯嗅了嗅表皮金黄的烤鸡，面露疑惑。
“奇怪，没糊啊？”
……
第二天。
一大早，睡的迷迷糊糊的雷加被驼上马背，嘴里嘟囔着“龙焰。”
走在返回营地的小路，伊利克翘起嘴角：“不愧是坦格利安的孩子，梦里都在骑龙。”
清晨的露珠逐渐消失，日头不断攀升。
上午八点左右，驾驭黑马的伊利斯出现在营地入口。
“伊利克，你终于回来了。”
不等入营，一道身影从角落窜出，声音满是惊喜。
早就睡醒的雷加投去目光，看到另一张伊利克的面孔。
不用想。
这是伊利克的双胞胎弟弟，亚利克.卡盖尔。
亚利克神情急切，一把夺过缰绳，不等哥哥回答，质问道：“你昨天去哪了？”
面对弟弟的愤慨，伊利克抱着雷加下马，无奈道：“你觉得呢？”
亚利克更加生气：“国王命你带雷加王子面见，你却带着他偷溜出营地，这一点足够国王下令将你吊死！”
伊利克目光复杂，嘴唇微动，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昨天的经历太过离奇，他消化起来尚且艰难。
更何况告诉一项死心眼的弟弟。
看出他的为难，雷加主动解围：“亚利克爵士，是我请求您哥哥带我出营，并非出自他本意。”
亚利克看向没有自己腿高的雷加，低下头：“王子殿下，非是我指责，国王昨天等了你与公主许久，无比震怒。
“您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听出亚利克话中的深意，雷加诚恳道：“放心，您担忧哥哥的心理我明白，我会尽全力为伊利克爵士辩解。”
“事情因我而起，一切后果由我来承担。”
第十一章 与国王的第一次冲突
“感谢您，王子。”
得到小王子的担保，亚利克真诚道谢，带领二人进入营地。
一双儿女彻夜不归，韦赛里斯愤怒的同时充满失望。
不止是对子女，更对自己失望。
身为一个国王，臣子私自开战，是他的无能。
身为一个父亲，管教子女不当，是他的无用。
经过王后阿利森一夜开导，韦赛里斯罕见的吐露真情，决定做点什么。
雷加走进王帐时，一眼看到端坐主位的韦赛里斯。
环视一圈，昨日欢庆的权贵一个不在。
连信重的大臣们也不在其中。
“父亲，我回来了。”
面对不太开心的父亲，雷加主动打招呼。
韦赛里斯没有理会他，一双冷漠的落在跟随的伊利克身上。
“白骑士，告诉你的国王，私自带领王子擅闯出营，是什么罪名？”
伊利克噗通跪地，心中惴惴不安：“陛下，理当是叛国罪！”
“很好，你还记得王国律法，我以为你早就不当回事。”
韦赛里斯怒极反笑：“来人，将这个叛国之徒拉下去，砍掉他的脑袋。”
他真的很愤怒。
戴蒙和海蛇瞒着他引发战争。
大臣们不认可他认定的继承人。
一心爱护的女儿不理解老父亲的良苦用心。
现在倒好，连宣誓忠心不二的白骑士都敢违背他的意愿。
偷带他的病弱长子深入御林。
他想做什么？
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若不严厉处罚，往后王公大臣们一一效仿，置国王的威严于何地！
随着韦赛里斯下令，营帐外传来脚步声。
伊利克认命似的闭上眼。
他知道，是门口的护卫要来审判他了。
一直护卫在国王下首的亚利克面色微变，偷偷给雷加使眼色。
尽管有辱身上白袍的荣誉，但小王子的确是他哥哥此刻唯一的救命稻草。
雷加并未违背自己的诺言。
韦赛里斯刚一下令，立马挡在伊利克身前。
故作疑惑道：“父亲，为何要处罚伊利克爵士，一定有所误会。”
韦赛里斯没给他好脸色，呵斥道：“住口，不要以为我没提到你，你就可以置身事外。”
“事情的经过我早就从喂马的马夫嘴里得知，伊利克有此下场，你有不可推脱的责任！”
雷加表情一僵，没想到小伎俩早被看穿。
护卫走进帐内，干净利索的扒掉伊利克的白袍，缴械佩剑。
“住手，你们不能这么对他。”
雷加管不了那么多，张开手护在单膝跪地的伊利克身前，阻拦护卫羁押的动作。
“放肆，你也要违背君父的意志吗？”
韦赛里斯大声怒斥，喝令护卫将雷加带下去。
“放开我，父亲面前犯不上扣押我。”
雷加用力挣脱，护卫不敢伤害国王子嗣，只能去按住没有反抗情绪的伊利克。
“王子，请不要再激怒国王了。”
眼见情况越来越激烈，遭到捆绑的伊利克沉声提点。
不愿为了自己这个被审判之人引爆国王的睡龙之怒。
他还没天真到，期望一个年幼的王子相救。
回来时的路上，就想到有此下场。
“我说过，一切后果由我承担，坦格利安一言九鼎！”
雷加撞开挡路的护卫，快步上前，直面一脸怒容的父亲。
大声道：“父亲，我的病好了，伊利克爵士功不可没。”
韦赛里斯嗤笑一声：“我只知道伊利克是一位骑士，从不知道他还会草药学。”
“相信我，御林中有一头白鹿，它送给我一颗充满祝福的果实，使我重获健康。”
情绪烘托到顶点，雷加抛出重磅消息，试图挽回伊利克的裁决。
听闻到白鹿，韦赛里斯眼底闪过一抹狐疑：“一头白鹿用一颗果实治好了你的病？”
就在昨天，首相莱昂诺向他禀告，御林中发现了一头白鹿。
杰斯.兰尼斯特还献上一杆黄金长枪，希望用他送的兵器狩猎白鹿。
他也的确在众人的护卫下，进入御林狩猎。
但没见到白鹿，只猎到一头普通的角鹿。
长子在此之前离开营地，应该不会知道这件事。
那么，他所说遇见白鹿的话，很有可能是真的。
雷加不知道自己父亲一瞬间千思万绪，肯定道：“是的，浑身雪白的白鹿，我送给它水果，它还礼一颗能够治好我的果实。”
末了，提醒道：“我们是朋友！”
“哈哈哈，这真是我一年到头听过最棒的笑话。”
韦赛里斯摇头嘲笑，不相信长子越说越离谱的话本故事。
雷加神情坚毅：“伊利克爵士可以为我作证，您也可以叫随行的学士为我诊断，我保证身体在恢复健康。”
自信的话语打动了韦赛里斯，将目光投向沉默不语的伊利克，惊疑不定道：
“伊利克，趁着你还未脱去盔甲，告诉你的国王实情？”
伊利克：“王子句句属实！”
韦赛里斯微微点头，低下头沉默不语。
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
营帐内陷入短暂的安静，大伙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好一会，韦赛里斯看向亚利克，问道：“你觉得雷加与你哥哥所言是否属实？”
“我信任我的哥哥，就像您相信自己的孩子，陛下！”
亚利克没有犹豫，坚定的为兄长作保。
韦赛里斯不再多言，吩咐道：“去叫随行的学士过来，包括其他贵族、骑士带来的医生，一个不落。”
“如您所愿！”
亚利克声音洪亮，掀开门帘快步走出。
这一变故，令原本焦灼的气氛为之缓解。
护卫们面面相觑，自觉分成两侧立正。
雷加向韦赛里斯询问：“父亲，您相信我吗？”
“若能使你健康，我倒是希望所言为真。”
事情没有结果之前，韦赛里斯情绪还算克制，审视着自己年幼的长子。
其实，他已经有一点相信雷加的话。
两个月前，雷加按例做过检查后，大学士曾告诉他。
“王子心脏衰竭严重，继续恶化下去，很难活过十岁。”
他问过可有办法医治。
很遗憾，器官衰竭在这个时代是绝症。
别说治好，连缓解都做不到。
他本来以为这个长子命不久矣，所以特别逃避与他见面。
身为这孩子的父亲，哪怕他是国王，也没有勇气坦然面对。
但是。
就在刚刚，雷加与他据理力争的样子，令他感到惊奇。
尽管那张熟悉的小脸依旧苍白。
但发出的声音却中气十足。
浑身所爆发的气势，言语携带的魄力。
不愧是一个古瓦雷利亚后裔。
第十二章 冰与火之歌
救兄心切的亚利克没让国王久等。
短短十几分钟，便将一大波人带到主帐。
韦赛里斯出言安抚不安的学士、医者，命令他们为雷加检查。
从上到下，一根头发丝都不能遗漏的全身体检。
熟悉雷加的学士对此并不陌生。
他们之中有人不时会协助大学士为这位体弱的王子检查身体。
准备好要用到的器材，学士们带头开始行动。
检查的过程简单且简陋。
首先要放血，观察血液的颜色和粘稠度。
甚至放一只水蛭品尝血液的味道，是否含有毒素。
其余的，更是玩出各种花样。
大手按揉全身、观察皮肤、牙齿、发根……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这群学医的做不到。
更有甚一个干瘦老头提出要脱下雷加的裤子，掰开屁股查看肛门。
身为父亲的韦赛里斯也默认这种行为。
雷加万分惊恐，后悔任人检查身体的鲁莽决定。
好在，在雷加的强烈反抗下。
伊利克出手了。
一拳打折干瘦老头的鼻梁，恳求国王不要让人迫害王子的心灵。
“哪怕将我绞死，也不该让王子受辱！”
雷加差点吓尿了，躲在伊利克身后瑟瑟发抖。
韦赛里斯没有训斥伊利克擅做主张，挥手让一些没什么本领的医者退下。
单独留下几位像模像样的学士，统一汇报雷加的身体状况。
一位皇室专用学士最先发言，言语不加掩饰的惊奇：“陛下，王子的身体的确大有好转，血液活性远超平日。”
其余学士也纷纷开口。
“王子患有呼吸困难，本次深呼吸测试十分标准，腔内没有杂音。”
“尿液颜色正常，淡黄却不浑浊，味道微膻，肾脏恢复的很快……”
“……”
一番良好汇报，韦赛里斯听得一愣一愣的。
命护卫们带这些学士退下，统统奖励金币。
一时间，营帐只剩下韦赛里斯父子与卡盖尔兄弟。
雷加率先开口：“如学士们所言，我的病好了，多亏了伊利克爵士帮助。”
“他帮了你，我会从轻发落。”
韦赛里斯真心为长子高兴，感慨道：“很高兴你能拥有健康，日后在天国见到你母亲，我也不会无言以对。”
“父亲，我无法代表母亲对你说什么安慰的话，只希望您能向前看。”
提到难产而亡的母亲，雷加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流言蜚语如同腊月寒风。
不止似刀子般伤人，更加无缝不钻。
总能吹到想吹到的人耳朵里。
韦赛里斯为多年强迫妻子怀孕，导致妻子丧命愧疚。
作为难产出生的新生儿，雷加又何尝不是母亲去世的部分因素。
年幼的他听到那些添油加醋的流言，心底里同样藏着内疚。
见长子神情落寞，韦赛里斯心里一疼，知道自己勾起他的伤感。
“亚利克，我要与儿子谈一谈心，你带着你的哥哥退下，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帐篷。”
韦赛里斯吩咐卡盖尔兄弟出去。
“请您放心！”
亚利克一脸肃穆，拽着哥哥守在大帐外。
没了外人打扰，韦赛里斯起身来到雷加身旁，慈爱的抚摸其头顶。
“刚才被吓的不轻？”
“什么？”
雷加一脸茫然。
韦赛里斯坏笑道：“波鲁士医生，那个要扒你裤子的老头子。”
雷加脸都绿了：“我记住这个名字了。”
“呵呵，上位者要有宽广的胸襟，尤其是对为你配药的医者。”
韦赛里斯半认真半调侃的教导。
“那是你们大人的勾心斗角，我只想打爆他的狗头。”
雷加才不会听从所谓的大度。
那是没轮到国王被人按住扒裤子。
“白鹿的事情姑且为真，你真的是因为吃了一颗神奇果实才恢复健康？”
话音一转，韦赛里斯想到长子提到的果实。
他被铁王座割伤，伤口无论用何种办法，都不曾愈合。
近十年来，他身上早已伤痕累累，不少地方化脓溃烂。
疼痛一刻不停的撩拨他的神经。
如果……
白鹿真有那种神奇的果子，或许可以治疗他的身体。
雷加自然知道父亲为何有此一问。
“我没有说假话，白鹿愿意与我亲近，喂给我恢复健康的果实。”
韦赛里斯面色一喜：“那你还能不能找到白鹿？”
雷加直截了当：“那颗神奇果实很不简单，很难再有第二颗，就算找到白鹿也没用。”
“没有尝试怎么知道没有？”
韦赛里斯不甘心放弃医治的希望。
雷加不愿出卖朋友，一口咬定：“白鹿是祥瑞，它亲近的人会收获祝福。”
“反之，胆敢伤害它的人，会遭受诅咒。”
韦赛里斯怀疑的盯着雷加，想从他的神情中看出蛛丝马迹。
雷加面色如常，平静的与之对视。
好半响，韦赛里斯放弃了。
叹气道：“你说得对，我昨日去狩猎白鹿，连一丝影子都没看到。”
雷加十分惊讶，没想到还有这回事。
韦赛里斯抚摸他的头顶：“你能获得白鹿的友谊，比我要幸运。”
雷加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鹿是他的朋友，他不能出卖它。
而且果实是探索者发布的奖励，并非白鹿所有。
就算帮助父亲捉住白鹿，也没有第二颗果实治病。
韦赛里斯眼中欣慰，心里却还有另一句话。
白鹿是王权的象征，身为国王的他却无缘见面。
雷加能够见到，不仅是幸运那么简单。
尽管心里千言万语，但韦赛里斯告诫自己。
儿子遇到奇遇，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事！
思及此处，韦赛里斯心底升起一个念头。
牵起雷加的手，走到帐内的火盆边。
在雷加不解的眼神中，拔出腰间的龙角匕首，将刀刃置于火中。
待瓦雷利亚钢锻造的刀刃完全受热发红，握住龙角把手取出。
放在雷加眼前。
“好好观察，你看到了什么？”
韦赛里斯鼓励的提示。
雷加看着通红的匕首，发现火焰灼烧下，浮现许多蝇头小字。
“是古瓦雷利亚语？”
拥有古瓦雷利亚语精通的他，很快分辨其中的含义。
思及自己尚未学过古瓦雷利亚语，雷加不敢暴露太多。
磕磕绊绊念读：“预言……血脉，冰与火的歌谣……”
再往后，雷加假装语塞，无助的看向韦赛里斯。
韦赛里斯并不奇怪，反倒惊喜他能认出一部分古瓦雷利亚语。
看来他得到的消息没错，雷加的确是一个喜爱读书的孩子。
第十三章 似是而非的答案
“这是冰与火之歌的预言。”
韦赛里斯耐心解释：“伊耿死前，瓦雷利亚最后的火术士，将他的歌谣藏在匕首中。”
“知晓此事是一种责任，更是沉重的负担。”
“比王位与国王，更重要！”
一边说着，注视雷加的一举一动。
明艳的火光下，父子的影子被拉长放大。
随着风吹动火焰，不断扭曲变化。
雷加眨了眨眼，不知所措：“冰与火之歌？我以为这是书中杜撰的迷信。”
他的确知道冰与火之歌。
先前探索这把龙角匕首时，系统提示音就曾提到匕首里记载了冰与火之歌。
并且探索所得的遗物，被称为“先贤的警醒。”
如今看来，大有深意。
韦赛里斯凝重道：“预言真实存在，我希望你能牢记心底，时刻警惕未知的黑暗与寒冬。”
“我会的，父亲。”
雷加不明就里，却意识到事关重大。
韦赛里斯绕着火盆踱步，犹豫道：“我曾问过雷妮拉一个问题，你想知道是什么吗？”
“是什么？”
父亲说的话越来越深奥，雷加无法看透，下意识发问。
“关于龙，对龙的看法！”
事已至此，韦赛里斯没有停止的理由，继续道：“龙是从古瓦雷利亚便跟随坦格利安家族的古老生物，伟大而缺陷。”
“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雷加摇头：“我的龙蛋还未孵化，姐姐拒绝载我骑龙，我与龙最近的距离，还是贝勒里恩的头骨。”
作为一个坦格利安，他有属于自己的龙蛋。
来自一头叫做梦火的巨龙。
雷妮拉在他未出生前，亲自于龙穴中挑选。
这么多年过去，那颗龙蛋一直没有孵化的迹象。
韦赛里斯不在意这一点，强调道：“没关系，只需要你说出对龙的看法。”
看着父亲严肃的神情。
雷加知道，这很重要。
回想起贝勒里恩庞大的头骨。
即使失去鳞片与血肉，直面头骨所带来的压迫感依旧十足。
还有那颗属于他的龙蛋。
置于特制的火炉中烘烤，不惧高温，质地坚定。
与见过的鸟蛋、鸡蛋大不相同。
最后是雷妮拉。
她7岁就能驭龙翱翔，成为一名龙骑士。
每次见到她，与她亲密时。
雷加都能嗅到淡淡的硫磺臭味。
他知道，那是龙的味道。
沉吟少许，雷加组织好语言，回答：“龙是当前世界最强大的可控武器，征服者伊耿即便拥有惊人的智慧与勇气，也是骑在龙背上统一七大国。”
“龙很危险，但只有驾驭龙，坦格利安才能凌驾普通人之上。”
“否则，必然跌下铁王座。”
这是他的真心话。
也是他目前能说出最客观的看法。
韦赛里斯认真听完，脸上露出一丝欣慰，再次问道：“若有一日你驾驭巨龙，面对不敬者的叛乱，该如何应对？”
“烧死他们！”
雷加不假思索的吐出这一句。
“你说过龙很危险？”
韦赛里斯皱起眉头。
雷加未觉不对：“可失去龙，坦格利安的威严便无法震慑宵小。”
“必要时，龙焰会消灭不服从的人，让维斯特洛大陆只有一个声音。”
听闻长子的意志，韦赛里斯陷入沉默。
主观来看，雷加说的没错。
坦格利安家族之所以能成为七大国的国王，龙的帮助必不可少。
但一想到冰与火之歌的预言。
他便不愿过于依赖龙。
古瓦雷利亚便是因为自持驾驭巨龙，永远也填不满贪心与欲望。
招来了灭世天灾。
他想起了数年前，确立雷妮拉为继承人前夕。
他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雷妮拉的回答与雷加最初的回答相差无几。
但雷妮拉对龙与坦格利安的关系，看的更为透彻。
她并不认为驾驭龙就能获得一切。
她的性格与身为父亲的韦赛里斯很像，都不喜战争，严格要求自己。
反观雷加的回答，与一个人类似。
戴蒙.坦格利安。
他的亲弟弟。
老实说，有一段时间里，他考虑过立戴蒙为自己的继承人。
抛开戴蒙对自己做的那些不忠不义的丑事。
戴蒙对于龙的看法，非常极端。
龙是他手里的利剑。
所谓利器在手，杀心自起。
这把举世无双的武器握在手里，他迟早会克制不住欲望，主动挑起战争。
不知为何，韦赛里斯心里泛起嫉妒。
在雷加不解的神情中，不动声色道：“你的意思我已明白，不要忘记冰与火之歌的预言，先下去休息吧。”
雷加没有追问，懂事道：“好的，你也少喝点酒，父亲。”
韦赛里斯和蔼的微笑，目送他走出营帐。
昏暗的火光映衬下，面孔模糊不清。
……
出了营帐，正午的阳光打在脸上。
刺的雷加睁不开眼。
一道阴影遮盖，替他挡住夺目的光芒。
“亚利克爵士。”
雷加歪过脑袋，看清遮光的人。
亚利克一手拽着白袍挡在小王子头顶，真诚道：“多谢您为我哥哥求情，王子。”
雷加轻轻摇头：“别这么说，是我胁迫伊利克带我出营，他不该替我担责。”
“御林铁卫遵从国王的命令，我哥哥失责，本就是大错。”
亚利克是个很机智的人，意识到这位王子在国王心中的地位，尊敬有加。
“伊利克爵士呢？”
雷加扯开话题。
亚利克说道：“刚刚营口传来骚动，他去查看情况。”
“有热闹，那我也去看看。”
雷加来了兴趣，不忘叮嘱：“我父亲还在里面，爵士多加注意。”
“职责所在。”
亚利克抬手行礼。
……
远离王帐，雷加没有第一时间去看热闹。
先在各类点心、烤肉桌上挑挑拣拣，吃了个七分饱。
一大早赶路，他只喝了几口水。
可怜他这个没娘的孩子。
“雷加！”
正围在一个烧烤架前等待，背后传来雷妮拉的声音。
雷加转过头，吓了一跳。
此刻的雷妮拉浑身是血，一头银发被干涸的血液染黑，仿佛刚经历了一场厮杀。
“雷妮拉，你怎么搞成这样！”
雷加哪里还顾得上吃肉，倒腾一双小短腿跑到近前。
“我昨天去找你，可惜没找到。”
雷妮拉敲了他一下脑门，威胁道：“你要叫我姐姐，雷妮拉不是你该叫的，而且你也不该乱跑。”
“现在还管那些假把式做什么，你伤到哪里了，严不严重？”
雷加担忧的查看她的伤势。
雷妮拉推开他，平淡道：“这不是我的血，我没有受伤。”
第十四章 碎骨人-哈尔温.斯壮
“一头野猪袭击我，被我给宰了。”
雷妮拉揉了揉雷加的脑袋，语气中略带骄傲。
“哇哦，英勇的猎猪女士。”
雷加脑子里鬼使神差说出这句话。
雷妮拉瞬间脸黑。
正当雷加遭受姐姐的睡龙之怒时，一道声音打扰姐弟二人的亲热。
“公主，我听说您一人对付了一头野猪？”
声音从烧烤架旁传来。
姐弟二人同时看去，见到一位棕色卷发，胡子茂密的壮汉。
从对方的五官，雷加感到些许熟悉。
但双方从未见过。
雷妮拉倒是认识对方，礼貌微笑：“侥幸而已，哈尔温.斯壮爵士。”
听到斯壮这个姓氏，雷加恍然大悟。
意识到熟悉感从何而来。
那个令他感到不舒服的拉里斯.斯壮。
雷妮拉注意到他的神情，小声道：“他是首相莱昂诺的长子，很出名的一位骑士，人称碎骨人。”
“碎骨人？他会敲碎敌人的骨头？”
雷加半开玩笑的问道。
哈尔温一边给一只鸽子扒皮，笑着接话：“没错，一次对战中，我用战锤砸碎了一个倒霉蛋的颅骨，活下来的人就给我起了碎骨人的外号。”
“厉害，看来你真的是一位强大的战士。”
雷加淡淡回应，不难听出对方语气中对自身的骄傲。
一位拥有如此威慑力称号的骑士，的确有自豪的资本。
麻利的将鸽子处理干净，哈尔温随手拿过一块抹布擦手，上前说笑：
“我的烤肉手艺不错，刚看王子吃了不少，不知公主要不要赏脸品尝？”
说话间，这位人高马大的壮汉言语风趣，气质随和。
很难想象，他会在战场上将人脑袋砸碎。
面对这位还算英俊的绝世邀请，雷妮拉歉意一笑，婉拒道：“不了，我的父亲还在等我，没人能对国王说不。”
“没关系，我往后很长时间里都会在君临任职，公主若想品尝在下的手艺，随时欢迎您拜访。”
哈尔温很识趣，即展现了亲近态度，又没有过分殷勤。
从他身上，雷加看到了一种东西。
尊重！
年长一些的雷妮拉自然也能看出。
稍稍有些不习惯，双手背到身后，笑容真切许多：“会的，爵士。”
哈尔温微笑行礼，不再打扰。
这一举动，更让雷妮拉拔高好感度。
看着有些雀跃的姐姐，雷加感到莫名其妙，撇了撇嘴。
“我走了，去见父亲，你一个随便逛逛。”
雷妮拉还得去见韦赛里斯，没有多聊的功夫，匆匆走开。
此时，不少王公贵族在营地聚会，注意到这位浑身染血的公主。
喧嚣的场面一下安静下来，不约而同的保持安静。
对于这种打量的目光，雷妮拉大为反感。
冷着脸走过，时不时与某些人对上目光。
大多时，公主的气势会压过旁人。
逼的心虚之人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雷妮拉嘴角微翘，鄙夷那些胆怯之人。
望着万众瞩目的背影，雷加抿了抿嘴，似乎从中体会到孤独。
……
御林狩猎结束。
韦赛里斯第一时间坐上马车，带着家眷返回君临。
鉴于姐弟俩擅离营地的错误行为，这位父亲分别做出了惩罚。
公主到了婚嫁的年龄，但却不喜欢国王挑选的人选。
韦赛里斯下了血本，专门为雷妮拉举办一次巡游大陆的访问活动。
明面上，让作为继承人的雷妮拉拜访各境的大小领主，增强封臣们与她的联系。
展现坦格利安王室的威严。
实际上，也的确是如此。
自打成为继承人以来，雷妮拉平常只是旁听政务。
一无实权。
二与对她宣誓的领主并不熟悉。
韦赛里斯这一次就是提高雷妮拉存在感，让封臣们更好的接受这位继承人。
达到这一目的的同时。
还会在各境召开比武大会与酒宴。
借机帮雷妮拉相看婚配对象。
在韦赛里斯看来，雷妮拉看不上他挑选的人选，那就让她自己选好喽。
全国各地的大好儿郎任你挑选。
不信没有一个看得上眼的。
可见这位父亲对女儿婚事多么重视。
长女的问题得到解决，长子雷加更好办了。
韦赛里斯以养病为借口，喝令雷加继续深居红堡，不准走出红堡的大门。
为此，派出数位学士定时为他检查身体。
确认体弱症是否完全痊愈。
人身自由遭到限制，雷加自然不干。
一番据理力争后，韦赛里斯认为长子已经到了开蒙的年纪。
又派了两位老学士教导他读书认字。
麻了。
当每天六点就被强制喊起床，一连上八个小时文化课，第二天检查课后作业的苦难开始。
雷加整个人都麻了。
韦赛里斯完全不将他当做一个大病初愈的孩子。
秉持学不死，就往死里学的态度。
在这种填鸭式教育下，雷加原本苍白的脸蛋有所好转。
但黑眼圈一日比一日重，更甚从前。
“该死的学士，该死的旧镇学城，早晚有一天我会将我失去的讨回来！”
面对两位老学士的强硬教育，雷加一边练字，一边暗下决心。
雷加问过韦赛里斯何时恢复他的自由身。
得到的答案却是：“你姐姐什么时候返回君临，你什么时候走出红堡。”
于是，雷加对雷妮拉的思念无比深沉。
他太想姐姐了！
你快回来吧！
……
时间一晃，半年过去。
君临迎来秋叶泛黄的深秋。
作为一座临海城市，君临气候变化不大，只是地里的农民更忙了。
身在红堡的雷加得到一个好消息。
他日盼夜盼的姐姐要回来了。
雷妮拉提前结束游历，登船从风暴地航行，要不了几天便能回到君临。
不管别人怎么想的，雷加反正是高兴万分。
每天课程一结束，便坐在红堡阁楼的琉璃窗前眺望大海。
期望见到雷妮拉返航的大船。
“太好了，姐姐终于要回来，我的苦日子可算熬出头了。”
雷加为自己半年来的经历感到心酸。
他是喜欢读书。
可那是体弱时没有其他活动，迫不得已的打发时间办法。
不是坐牢般的闭门苦读。
“王子，这话您最好别乱说，国王听到公主擅自回航的消息，很是生气。”
阁楼内，传来另一道声音。
雷加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一身银甲白袍的伊利克站在另一扇窗前，身姿挺拔的像一杆长矛。
“爵士，我的日常你不是不知道，难道不为我悲伤吗？”
雷加气闷道。
伊利克禁不住发笑：“国王的确期盼您能获取知识，不过八小时的课时加上课后作业，确实有些不太人道。”
第十五章 梦火的蛋
“那两颗老杂毛根本就是在谋杀一位年幼王子。”
一提起这事，雷加都感觉脑仁头，恨不得捶烂那两个老学士的干瘪脑袋。
看看里面装的除了知识，有没有一坨答辩。
伊利克笑而不语，没兴趣参言国王对王子的教学安排。
自打半年前的御林狩猎后，两人便没什么接触。
直到几天前，韦赛里斯得知雷妮拉游历结束的消息。
便把伊利克派到雷加身边，宣誓保护国王长子的安全，完成一切交代的任务。
雷加不知道父亲的用意。
但身边多出一位可靠的白骑士，何乐而不为呢？
加上先前的患难与共，两人相处的很不错。
伊利克这样严苛的骑士，都能与雷加时不时说两句无伤大雅的玩笑。
“我累了，爵士。”
坐了一会，雷加没了耐心，在伊利克的跟随下回到房间。
御林铁卫只负责保护国王与他指定之人的安全。
没有什么事情不会进入王子的房间，只需要守在门外即可。
雷加一回小窝，最先来到壁炉旁。
那里放置有一个炉子模样的容器。
打开炉子的盖子，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雷加直面热浪，丝毫没有异样。
伸出脑袋往炉子内瞧，里面放着一颗通体黝黑，遍布菱形花纹的龙蛋。
这是属于他的龙蛋。
用手摸了摸龙蛋滚烫的表面，雷加眼底闪过失落，叹息道：“还是没有动静，什么时候才能孵化出龙啊？”
可能是运气不好。
雷加的龙蛋一直没有孵化的迹象，像块石头似的在容器内放了六年。
习惯的抚摸龙蛋，自言自语的与龙蛋说话。
雷加认为这有助于龙蛋孵化。
聊得口渴了，雷加盖上容器盖子，结束今日份的龙蛋沟通。
为自己倒了杯热水，雷加自顾自的嘀咕：“还好伊耿那个傻瓜的龙蛋也没孵化，不然丢大脸了。”
一想到自己那愚蠢的弟弟也没孵化龙蛋，雷加心情好了不少。
自己的龙蛋没孵化固然遗憾。
但兄弟的龙蛋若是孵化，只会更加令人揪心。
……
日升月落，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雷妮拉终于回到君临了。
要面子的韦赛里斯没有出面，作为王后的阿里斯带领王公大臣们出城迎接。
两人仿佛多年未见的密友，亲密的挽着胳膊，在臣民注视下谈笑风生。
如此和睦的场面，自然引动民众欢呼叫好。
雷加的禁足令自动取消，也在迎接的队伍中。
跟在两女后方，看着她们和颜悦色的交流，雷加说不出为什么，心里毛毛的。
扯动伊利克的白袍，雷加偷偷发问：“女人相处都是这样吗？”
伊利克左顾右看，确认没人注意他们，压低声音：“大部分是的，王后与公主是女人中的老大，所以更恐怖一点。”
“因为权力？可我姐姐已经是继承人了。”
雷加说出心中不解。
伊利克摇头：“妄议王室成员是大忌，我只能说，您要小心了。”
“我也会受到伤害，可我没打算牵扯王位？”雷加问道。
“不知道，但老话说的好，防人之心不可无。”伊利克意味深长。
雷加笑了：“那就麻烦你全力保护我的安全了，爵士。”
“职责所在。”
人多眼杂，两人不再多说，陪同本次的两位女主角走完这一趟。
直到晚上，众人才踏入红堡大门。
尽管为雷妮拉擅做主张返航一事愤怒，韦赛里斯也没有给女儿难堪。
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为她迎风洗尘。
雷加不喜欢乱哄哄的环境，草草吃了一些糕点、菜肴，便带着雷妮拉给他准备的礼物离席。
……
雷妮拉回家，最大的受益者便是雷加。
不仅可以走出红堡转转，每天的课程也被大砍一刀。
不必再上八个小时，只需要上午学习三个小时，剩余时间自由活动。
连课后作业也取消了。
对此，雷加高呼万岁，高兴的得不了。
在雷妮拉看望他时，狠狠亲了她两口。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段时间。
而后，红堡再次热闹起来。
国王与王后阿利森结婚五周年纪念日。
为了感谢阿利森的五年陪伴，韦赛里斯大手一挥，决定举办一场盛大的比武大会。
准备邀请全国上下所有贵族、骑士前来参加。
还为冠军预备了丰厚的奖励。
激励那群热血澎湃的年轻人积极报名，为他带来精彩的血与铁碰撞。
不提阿利森喜不喜欢，韦赛里斯是爱极了这种比武。
归功于有一位好爷爷，前任国王杰赫里斯为国库积攒下厚实的财富。
韦赛里斯举办的起宴会与比武。
红堡里的仆人们也早都习以为常，在阿利森的操办下，将比武大会办的漂漂亮亮。
没多久，国王与王后的五周年到来。
比武大会与预想的一般鼎盛，君临城内的旅馆住满来人。
有传言，一些妓院的生意也大大增加。
妓女接客根本合不拢腿，不少贵族老爷甚至愿意浴血奋战，只为挥洒汗水。
……
当天，阿利森准备了丰盛的宴会。
来客与韦赛里斯一同欣赏残酷的比武，看腻了就在附近的宴会场尽情吃喝，好不欢乐。
雷加与雷妮拉坐在韦赛里斯主位的下首，观看下方的比武。
场内是骑士冲锋的环节。
两个骑士身披盔甲，手持锋利的骑枪，骑着战马上迎面冲锋。
冲锋交错之际，一位黑甲骑士长枪上扬，精准刺在对方的肩膀。
砰——
巨大惯性下，对面骑士瞬间被挑飞，身体在半空划出一道抛物线，重重摔在泥泞的场地。
落地的时候，盔甲下的骑士发出惨叫，一条腿以扭曲的姿态被压在屁股下。
翻滚嚎叫中，雷加注意到他只有一条胳膊挥舞。
另一边被击中的胳膊无力垂下。
“八成是被撞碎了肩胛骨，若是不及时治疗，往后会留下终身残疾。”
侍立在身后的伊利克小声为他讲解。
雷加没见过这种场面，于心不忍：“治疗的及时，他也会成为残疾，那条腿废了。”
“比武就是如此，重要的是分出胜负。”
伊利克劝解雷加接受现实的残忍。
“很难想象，一群身怀武艺的大好青年偏要参加比武大会，有几个能完好无损的回去？”
雷加心情很不好，不理解这种比武的目的。
伊利克耐心道：“王国处于和平时期，年轻人一腔热血无处发泄，想要博取国王关注的人大有人在。”
第十六章 多恩人
“你说的对，爵士。”
雷加哑口无言，却不妨碍他看不上血腥的比武。
对雷妮拉说了句“饿了”，自顾自起身直奔宴会区。
无谓的厮杀看的他倒胃口，急需一点解腻的水果。
伊利克耸耸肩，护卫他身后一同走。
……
冲锋环节结束，还有骑射、混斗、决斗……
经过一轮轮血肉横飞的精彩比试，进入决斗环节。
规则简单，两个人身披铠甲，手持武器无限制比试。
一方认输或死亡为止。
俗称单挑。
开头两场决斗都很精彩，骑士们挥舞刀剑、链锤，金铁交戈的场面令人血脉喷张。
因为铠甲的防护极佳，最多不过受伤，不会出现致人伤残，甚至死亡。
决斗场上的人也不是傻瓜。
他们是奔着荣誉与黄金而来，既然在全国大多数贵族老爷们面前露过脸，何必非得拼个你死我活？
只要打的够激烈，贵族老爷们就会欢呼纳彩。
他们分不清是真打还是表演。
第三场决斗很快开始。
一方是来自谷地铁橡城的巴特.铁锤骑士。
这位骑士身材高大，相貌粗犷，身披银灰铠甲，一手持战锤，一手举盾牌。
另一边是一位身披轻甲，手持长枪的棕色皮肤青年。
不难看出，其应该是来自多恩领。
有必要一提。
征服者伊耿虽然统一七大国，但多恩人一直不承认归顺坦格利安王朝，并且常年叛乱。
直到伊耿一世临去世的几年前，多恩王国的马泰尔亲王才派出代表，双方达成和解。
至此，坦格利安与多恩人的战争落下帷幕。
当然，大战停歇，小打小闹却从未消停。
民风剽悍的多恩人时常掠夺周边地区，为王国上下造成困扰。
看着下方的多恩面孔，雷妮拉乏味的心里终于升起一些兴趣。
“没想到，这次比武大会还来了一位多恩战士参加。”
雷妮拉看向护卫在旁的科尔，好奇道：“你觉得谁会赢？”
科尔失笑道：“还没打，怎么会看出胜负。”
“都说多恩人凶狠善战，是茹毛饮血的野蛮人，不知真假？”
雷妮拉饶有兴趣的期待。
裁判吹响号角，场中的决斗开始。
巴特将面孔藏在头盔下，挥舞战锤步步紧逼，心里不敢松懈。
多恩人的传言他也是听说过的。
凶残、狠辣……
他可不敢掉以轻心，天知道对方会不会下狠手？
相比之下，多恩青年自然的多，挽着枪花来回踱步，言语挑衅：“傻大个，你怎么没去铁匠铺打铁，别浪费了你的破锤子？”
一边说着，身姿灵巧的左闪右跳，不断给对方施加心理压力。
巴特没上过战场，心理素质大不如人，遭到侮辱后压不住火气。
“棕皮猴子，希望你的脑袋和嘴一样硬，别被锤子砸烂。”
趁着对方跳跃的空档，巴特一个箭步上前，挥舞战锤拦腰横扫，气势如虹。
场外的观众看的目不转睛，纷纷瞪大眼睛，期望看到鲜血四溅的刺激画面。
“蠢货，你太慢了。”
多恩青年就地一滚，躲过战锤的攻击。
双腿岔开止住翻滚，抬手一枪扎进巴特腿甲连接处的薄弱点，立时鲜血喷涌。
“啊！该死的多恩人！”
疼痛激起巴特的血性，愤怒大吼，举起战锤再次砸下。
他要砸碎多恩青年的脑袋。
可惜，多恩青年太灵活了。
驴打滚似的挪移身位，一用力拔出长枪，对着巴特后腰薄弱处再次扎下。
噗呲——
腰部遭到穿透伤，巴特踉跄跪倒，血液从盔甲内渗出。
一击得手，多恩青年没有乘胜追击，反而围绕站不起身的巴特来回打量。
一脸嘲讽道：“这位来自谷地的骑士，你看来对我们多恩人很不友好啊！”
拔出对方伤口上的长枪，在惨叫中继续道：“你管我叫棕皮猴子，那你们谷地人又是什么？”
“没毛的山羊？”
巴特挣扎起身，却被对方一脚踹倒，屈辱充斥心灵，叫嚣道：“卑鄙的多恩人，有种跟我硬碰硬比试，像只猴子一样乱蹦乱跳。”
“哈哈哈，多么聪明的发言，竟然让别人用短处挑战自身的长处。”
多恩青年毫不掩饰戏弄：“到了战场上，你也要求敌人别躲吗，谷地山羊？”
“该死的混蛋，去死吧！”
巴特早已失去理智，趁着对方说话的功夫，握紧战锤贴地抡圆，想要打断对方的脚踝。
多恩青年怎么会没有防备。
轻轻一跳便躲过他预谋已久的偷袭，枪尖向下洞穿巴特握锤的右手。
枪身一挑，巴特的手掌便被切断，凄厉哀嚎。
砰——
惨叫刚出口，多恩青年提膝猛顶巴特的下颚，迫使他憋回声音。
紧接着，薅掉他的头盔，将脆弱的头颅暴露在外。
多恩青年残忍一笑，在巴特恐惧的眼神下，猛踢他的嘴巴。
牙齿混杂鲜血顺口直流，只能发出绝望的呜咽。
脑袋受到伤害，巴特彻底倒地不起，身体微微抽搐。
多恩青年提枪抵在他的咽喉，环顾场外的围观群众，大叫道：“瞧瞧啊！一位多么勇敢的谷地骑士，誓死都不会投降。”
说着，穿着厚实皮靴的大脚踩在巴特的脸上，来回碾压。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观众纷纷色变。
这已经不是一场简单的决斗，而是一场单方面的虐杀。
敲掉牙齿不让对方投降，根本就是在蹂躏他的对手。
身为国王的韦赛里斯脸色铁青，冲着身旁的首相莱昂诺发火，斥责道：
“哪来的多恩蛮子，没有一点荣誉和礼数，他是在向在场所有人示威吗！？”
莱昂诺用手帕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水，解释道：
“陛下，场下的多恩人叫迪加.奥尔良，报名参加比武时表示非常尊敬您，想为您带来精彩的表演。”
“这就是你所谓的精彩表演！”
韦赛里斯大为恼火：“多恩人从来不知感恩，你就该以盗窃罪将其逮捕，关在水牢里一直到死。”
“很抱歉，陛下。”
莱昂诺愧疚的低下头：“现在只能祈求他快点结束巴特骑士的生命，不要造成太大的负面影响。”
“这还用你说？”
韦赛里斯冷哼一声，不再理会他。
场内，多恩青年还在上蹿下跳，大放厥词。
“听说谷地多战士，怎么这位骑士如此弱小，不会是有人收受贿赂放进来的吧？”
第十七章 引发众怒
指着神志不清的巴特，讥讽道：
“这位骑士貌似对我很不友好，更是对我们多恩人民抱有歧视。”
“这是不对的。”
长枪削掉巴特的一只耳朵，多恩青年说道：“我听过一句话，叫谷地的女人比不上山羊好看，是不是真的？”
“说实话，我还没体验过上谷地女人的滋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如山羊。”
踢了踢巴特的脑袋，嘲弄道：“喂，谷地的骑士，说说你的看法，给我一些参考。”
多处伤口使巴特流血不止，头昏目眩。
随着多恩青年的喋喋不休，巴特强撑起一口气，唇角蠕动，似乎想说什么。
多恩青年蹲下身，薅着他的头发将其拽起，狞笑道：“要说话就大声点。”
“咳咳，婊子养的……多恩……猴子……”
咳出两口淤血，巴特一口血痰吐了对方满头满脸，惨笑着虚弱大骂。
“呵呵，该死的谷地老。”
污秽激怒了多恩青年，但他没有痛下杀手。
痛快的死亡是一种恩赐。
他不想让这个谷地老那么容易就死了。
长枪先后扎进巴特的四肢，每一次都在血肉里旋转搅动，带来极致的痛苦。
折磨了整整十分钟。
在巴特终于挺不住时，才用枪尖洞穿咽喉。
了结他的痛苦。
“该死的多恩人，你会遭报应的！”
忽的，场外座位上传来一道谩骂，随之而来的是一个空酒杯丢出。
啪嗒一声，摔在泥泞的场地内。
这一声叫骂仿佛吹响发泄的号角。
观众席上越来越多人站起来破口大骂，向着多恩青年丢出东西。
酒杯、苹果、餐盘……
甚至好几只女士高跟鞋。
雷妮拉在人群里，面无表情的盯着来回闪躲，嘲讽大笑的多恩青年。
作为王国的公主，她本就对多恩人没有好感。
而且她的母亲艾玛.艾林便出身谷地的守护家族。
多恩青年不止虐杀效忠她的谷地骑士，还肆无忌惮的嘲讽谷地女人。
无疑不再激怒雷妮拉的杀心。
“科尔，你下场跟他决斗，为我杀了他！”
雷妮拉转过头，对科尔下达指令。
科尔一脸为难：“我很乐意为公主效劳，那个多恩人也的确可恶。”
“但是，我是一名御林铁卫，没有国王的命令，是不能主动下场决斗的。”
“那我就找能做主的人。”
雷妮拉甩开科尔，走到韦赛里斯身边，压低声音道：“父亲，那人太嚣张了，是在打王国的脸面。”
“我可以叫科尔出手，他一定能为巴特骑士报仇。”
韦赛里斯早就恼火的不行。
尽管认可女儿的提议，还是保持理智劝解：“等一等，王国有许许多多英勇的骑士，御林铁卫不能擅动，要给年轻人展示的机会。”
这番话很有道理，雷妮拉几欲反驳，到底将到嘴边的话憋回去。
比武还得继续，莱昂诺出声制止观众们对多恩青年的谩骂与攻击。
众目睽睽之下，多恩青年反倒嚣张道：“谷地的骑士不堪一击，还有没有更厉害的选手，我渴望真正的对手，不要尽是些孬种、软蛋。”
他哈哈大笑，要多狂妄有多狂妄。
“我来！”
如此恨人的家伙，吸引大量选手仇恨，一位银灰盔甲的中年骑士站了出来。
他主动走到比武场，手提一柄长剑，沉声道：“我叫索尔.巴洛特，来自风暴地，让我教教你做人要知道心怀敬畏。”
多恩青年玩味一笑：“是吗？希望你待会也能威风如旧，风暴地的骑士。”
……
另一边，宴会区。
丰盛的美食摆满一排排餐桌，不少贵族妇人和小姐围绕一张桌子聊天，像是茶话会一般。
雷加独自霸占一张餐桌，身前清空一大块地方，摆放着同一道糕点。
说出上来叫什么名字。
类似巧克力饼干，但外形呈蛋挞状，口感香甜有嚼劲。
“真好吃，这玩意谁研究的呢。”
大口品尝美食，雷加吃的眉眼弯弯，好不开心。
“不行，等回去我得问问阿利森，到底是哪个厨子这么棒，往后让他专门给我做糕点。”
雷加如是想到。
正吃着，一道身影突兀的坐在他身边。
在雷加疑惑的眼神中，端过一盘巧克力糕点放入嘴里咀嚼，神情十分陶醉。
“这人哪来的，为什么吃我的糕点？”
雷加暗暗腹诽，终究没有多说什么，反正还有好几盘。
然而，现实教会雷加一个道理。
当一件事让你不爽时，如果你不加以制止，只会让你更加不爽。
雷加刚吃了几口，对方已经狼吞虎咽起来。
一盘糕点转眼被吃干净。
“味道真不错，尽职尽责的好厨子。”
对方嘟囔了一句，不等他反应，便又端走一盘糕点。
然后是第三盘、第四盘……
仅剩最后一盘时，雷加终于忍不了了。
腾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护住自己身前的最后一盘糕点，高声质问：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敢抢我的糕点，你一直这么勇吗？”
说话间气势十足，可惜年龄太小。
声音稚嫩不说，日渐圆润的脸蛋也毫无杀伤力，仿佛小孩子打闹。
对方苦恼的抓了抓自己的卷发，讪笑道：“您是王子，但糕点摆在桌上就是给客人吃的呀？”
雷加更火了：“知道我是王子还抢我糕点？”
“最后一盘你也不放过，跟小孩子抢吃的，你还要不要脸皮！”
“呃……”
“美食面前无老幼，再说王子你是小孩子，甜食吃多了会蛀牙。”
“你把握不住，还是把糕点给我吧，我不怕蛀牙。”
对方恬不知耻的犟嘴。
“你这个混蛋，还想忽悠我，真当我是三岁小孩？”
雷加指着对方，吩咐伊利克道：“爵士，给我狠狠教训他，让他涨涨记性，看他还敢耍无赖。”
伊利克：……
“是，王子。”
虽然不愿在宴会上动手，但对方欺负王子年幼，他必须得出手维护王子的威严。
伊利克没有拔剑，大步走到对方身后，伸出大手想要按住他的肩膀。
“不不不，这位白骑士大人，我觉得咱们双方有所误会。”
“我管不着，招惹不该招惹的人，必然承担一定后果。”
伊利克没功夫与他啰嗦，捏住肩膀便想将其摔倒。
啪——
电光火石间，一道残影打在伊利克的手背，清脆而精准。
疼痛感下，伊利克下意识撒手，手背上浮现一道青紫。
第十八章 流浪剑士
伊利克被突如其来的迅猛攻击震惊。
一抬头，便见刚被钳制住的人一脸怡然自得的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一根银质筷子。
“白骑士，我没有恶意，只是一个充满饿意的可怜人，找点合口味的食物罢了。”
见状，雷加默默放下餐盘，躲在伊利克背后。
瞧那出手的速度，一看就是个高手。
他这小身板可惹不起。
“您真慷慨，王子殿下。”
见到糕点，对方喜笑颜开，鞠躬对雷加行了一礼。
似乎真的没有恶意。
趁此时，雷加才注意到对方的外貌。
一头棕色卷发，褐色眼睛，面容饱经风霜，始终保持笑眯眯的神情。
个子很矮，最多只有160公分。
在普通人中还算平常，但与精通武艺的骑士们相比，显得太过矮小。
察觉到雷加的目光，对方笑呵呵：“我知道您的身份，但您似乎还不知我是谁？”
“你是谁？”
雷加发问。
“一个无名小卒。”
雷加：……
硬了。
雷加的拳头硬了。
他感觉自己被戏耍了。
在雷加即将发火之前，对方递过餐盘，轻声道：“希留.弗利尔，来自布拉佛斯的流浪剑士，愿与王子分享美食。”
雷加盯着他的双眼，黑色的瞳孔平淡如水，看不透内心的想法。
回头看了一眼伊利克，眼中带头询问。
伊利克微微颔首，示意一切请便。
身处红堡之中，还没有人胆大妄为到当众刺杀国王的长子。
雷加拿起一块糕点，展颜一笑：“我愿与你分享，希留.弗利尔。”
希留好似永远带笑：“你可以叫我希留，不过我不是贵族，暂时失去了工作。”
“哦，那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剑术如此高超？”
对方身手不错，家乡又是海外的城邦，雷加对其很有兴趣。
“咱们可以边吃边聊。”
“正有此意。”
一大一小坐回座位，一别刚才的剑拔弩张，就着糕点谈天说地。
交流中，雷加得知。
希留幼时是一位骑士的侍从，打小会使剑，而且使的很好。
不过他心中一直想成为一个优雅的舞蹈家。
为此付出很多努力。
成年后，他被一位布拉佛斯一位亲王看中，聘请为御用舞者。
本来以为好日子来了。
没成想，不出几年时间，那位亲王便被刺杀身亡。
希留当时正为那位亲王跳舞，不出意外的成为怀疑对象。
为了躲避捉捕，偷渡到维斯特洛大陆。
并在一位贵族夫人的欣赏下，带入红堡参加宴会。
雷加听的如痴如醉，仿佛沉浸在希留的故事里。
时不时为他的不公遭遇抱不平。
希留一边大口吃喝，一边哀叹命运不公。
一时间，两人心心相惜，互为知己。
当然，以上纯属伊利克个人视角。
实际上，雷加面上认真听讲，心里吐槽不断。
“好一个布拉佛斯的舞蹈家，凭天赋就掌握一手好剑术，真是难得啊！”
再看看希留的外形。
要身高有剑术，要样貌有剑术……
那个布拉佛斯的亲王得多眼瞎，才会聘请这样一个矮矬子给自己跳舞？
口味独特吗？
“一本正经的撒谎，说不准是哄骗了哪家的贵族傻妞，混进红堡蹭吃蹭喝的。”
雷加笑而不语，静静看着他瞎编乱造。
聊了一会，附近餐桌上的巧克力糕点都被吃光，希留遗憾收手。
冷不丁提起外围的比武大会。
“王子，外面的决斗很是精彩，你不想去看看嘛？”
雷加摇头：“不，我还太小，不习惯见血。”
希留笑道：“这倒是没错，不过决斗场可是乱哄哄一团，国王都动怒呢。”
“因为何事？”
雷加皱起眉头，发觉希留话里暗藏玄机。
“一个多恩人虐杀了他的对手，并且大放厥词，嚣张的不得了。”
希留小口饮酒：“多恩人还会继续挑战，第二场决斗应该刚刚开始。”
“走，我们去看看。”
雷加立马起身，带着伊利克快步向比武场走去。
希留笑了笑，跟了上去。
三人抵达比武场，发现观众席上的人都在为一个人呐喊打气。
雷加找了个靠近的位置，站在栏杆后观察。
场内一位银灰铠甲的骑士双手持剑，挥舞间虎虎生风，将一个棕肤青年逼得节节败退。
每当大剑擦着对手身体划过，围观群众便会发出喝彩，催促他杀了对手。
看了一会，伊利克小声道：“优势方是风暴地的西隆骑士，对手是多恩人，一个无耻的卑劣之徒。”
雷加点点头，专心看决斗。
西隆骑士攻势很猛，典型的冲锋陷阵打法。
出手讲究快很准，疯狂压制对手的行动，不留反击余地。
多恩青年明显看出这一点，利用轻甲的便利，左突右冲，躲闪每一次攻击。
手中长枪成了抵挡长剑的盾牌，叮叮当当的回响在决斗场各处。
看的正起劲，希留突然道：“胜负已分，攻守易型的时候不远了。”
雷加怀疑的看向他，问道：“为什么这么说，西隆骑士很厉害啊？”
“战场上的确以一当十，但多恩小子避而不战，只需要拖延到他体力减弱便可取胜。”
雷加看向决斗场。
若是细微看，西隆在一次次进攻下，的确开始微微气喘，长剑很难再贴近对手。
反观多恩青年，似乎仍有余力，且战且退。
嘴里还不忘嘲讽：“骑士大人，你若是骑上战马，我一定不会与你交锋，可惜你只能双脚踩在泥泞里。”
“呵呵，即使没有战马，砍下你的脑袋也没有问题。”
西隆声线沙哑，言语充满不屑，额头的汗水却出卖了的状态。
雷加拉了拉伊利克的衣角：“爵士，西隆骑士是不是真的要输了？”
伊利克目光凝重：“不好说，狡猾的多恩人不给西隆贴身的机会。”
“西隆一身盔甲很重，时间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
希留适时插嘴：“盔甲能在关键时刻保住主人的性命，却也限制人体巧妙的灵活度。”
“正如大海对岸的多斯拉克人，他们从不穿盔甲，信奉敏捷的身手才能在战场取得胜利。”
“看下去吧，我相信西隆骑士。”
雷加板着小脸，暗暗为西隆加油打气。
第十九章 游侠王子——戴蒙
“拭目以待。”
希留无所谓的背负双手。
事实证明，一位高超剑士的眼光足够毒辣。
不出五分钟，西隆挥剑的频率大大降低，停止无意义的追击。
多恩青年咧嘴一笑，知道反击的时刻到了。
与上一场巴特交手的打法相同，围绕西隆变换身位，保持距离捅刺长枪。
西隆提剑防守，但总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多年青年阴险的使了一个假动作，勾引西隆出击。
即将得手的刹那间，多恩青年反手一招金鸡三点头，戳瞎西隆的一只眼睛。
“啊！我认输，停止决斗！”
心知大势已去，西隆强忍剧痛，屈辱的大声喊停，失去与对手继续战斗的决心。
巴特的前车之鉴太过可怕，他不想步入后尘。
随着西隆的认输，多恩青年气焰更甚，疯狂卖弄嘲讽，毫无将其余骑士放在眼里。
来到此地，他就是为了打脸这群贵族老爷。
至于后果？
呵呵，他既然敢来，自然有所依仗。
高台上，韦赛里斯目光可怖的盯着双手捶胸的多恩青年，握着椅子扶手的指节发白。
“该死的多恩人，去找强大的骑士宰了他！”
他对莱昂诺下达命令。
“没问题，陛下。”
莱昂诺不敢多言，前往后台寻找能够战胜多恩人的骑士。
报名参加比武大会的选手很多，不会让多恩人得意太久。
……
角落里，雷加脸色难看的转过身，不想看场下耍猴似的叫嚣撒野。
“别生气，那个多恩小伙子身手不错，脑子也够聪明，一般人是斗不过的。”
希留侃侃而谈。
“我知道，王国的战士多如牛毛，下面那个家伙早晚会败的。”
雷加语气坚定。
“是啊，每一位强大的战士都有自己独特的战斗方式。”
希留话音一转：“如果是我对上那个多恩小伙子，最好的办法是示敌以弱，卖破绽让对方先攻，抓住机会防守反击。”
雷加面色古怪的看向他：“怎么，你想上场？”
“流浪剑士不会轻易拔剑，除非他找到合理拔剑的理由。”
希留嘴角微翘，意味深长的看向雷加。
“你想要什么，应聘红堡的舞蹈老师？”
对方露出狐狸尾巴，雷加并不意外。
希留单膝跪地，真诚道：“王子若愿意，希留可以作为一个舞蹈老师留在红堡。”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想我便做了。”
雷加挑眉道：“这个理由不行，我可不敢留一个危险的人在自己家里。”
希留闻言沉吟片刻，回答：“您是国王韦赛里斯一世的长子，铁王座的合法继承人，您的身份与潜力，值得我的效忠。”
“这个理由不错，但还是缺少诚意。”
雷加依旧不信任他，警告道：“还有一点，铁王座的继承人是我姐姐，我无意与她争夺那个位子，任何人都不该试图挑拨我们姐弟的关系。”
说罢，雷加转身就走，看都不看希留一眼。
这个人出现的太突兀，从一开始便故意接近他。
抢夺糕点展现不凡的身手，点评决斗精准的眼光。
无一不是在向他突显价值。
可惜，他把目的暴露的太早了。
真当雷加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
自持身份高人一等，王霸之气一放就能让人纳头就拜，甘愿追随？
“低端的手段，险恶的用心，往后再见到希留，直接押进地牢里。”
一边朝雷妮拉的位置走，雷加愤愤不平的对伊利克抱怨。
“是的，王子。”
伊利克点头称是，面色有些许犹豫。
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雷加好奇道：“怎么了，爵士？”
“正如王子所说，希留手段太过简陋，不符合一个高超剑士的智慧。”
伊利克提出疑惑。
雷加眸光一闪：“一个好剑士，不一定是一个好学士。”
话虽如此，他还是稍加留意。
自打他的身体痊愈的消息不知何时流传出去，君临的风向就有所转变。
从催促公主雷妮拉结婚。
到讨论雷加受到象征王权的白鹿青睐，有人君之资。
相信要不了太久，就会有大臣沉不下气，建议国王废除雷妮拉继承人的资格，转而立长子雷加。
从伊利克口中得知，韦赛里斯之所以禁足雷加半年。
就是不想雷加遭到太多非议，会影响他的心志，受到不轨之人的蛊惑。
对此，雷加没有异议，接受父亲的好意。
或许是年龄太小。
雷加对铁王座继承人的资格不是很在意。
雷妮拉已经成为继承人好几年，他何必横插一脚，抢一些不看重的东西。
“嘶……嘎……”
倏然，一道怪异的吼声从远处传来。
雷加抬起头，瞬间变了脸色。
只见一头猩红的庞大身影出现在天上，由远及近的来到比武场上空。
尖锐的犄角、似蛇般修长的脖颈、宽大有力的红色肉翅……
“那是龙！”
雷加下意识低呼出声，目不转睛的仰视飞翔的巨龙。
巨龙的到来不止吸引雷加一人发现。
满场的观众都被巨龙翅膀卷起的强有力狂风席卷，吹的发丝乱舞，睁不开眼。
不少女士的裙摆不小心被吹起，让旁边的绅士们大饱眼福。
场面立刻急转直下，群众惊呼呐喊，想要逃离巨龙的阴影覆盖。
“安静，这是坦格利安家族的龙，国王与你们同在，不要恐慌，不要乱跑！”
正在此时，一道厚重有力的高呼响起，压下众人心头的慌乱。
那是一位白须白发的壮硕老人。
御林铁卫队长——哈罗德.韦斯特林。
在他身旁，是稳坐高台的国王。
此时的韦赛里斯神色如常，从容不迫的望着巨龙，将一位王者的气质展露无遗。
看到国王的一刻，众人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嘈杂的场面缓和不少。
短暂的惶恐过去，理智逐渐回归。
不少人看清巨龙的外貌，发出惊呼。
“这头龙是科拉克休，戴蒙王子的巨龙！”
“没错，就是科拉克休，我曾与戴蒙王子并肩战斗过，绝对不会认错。”
“快看，巨龙背上有人，是戴蒙王子……”
被人叫出名字的科拉克休兴奋的发出咆哮，龙吻里喷射出夹杂浓郁黑烟的赤红龙焰。
在无数人的围观下，科拉克休整整围绕比武场上空盘旋三圈。
直到龙背上的身影下达命令，这头巨龙才缓缓降落在决斗场上。
科拉克休一落地，贪婪的打量原本嚣张不已的多恩青年，探出蛇颈般的脖子，鼻孔喷出热流。
“尊……尊敬的……戴蒙王子……”
直面一头择人而噬的巨龙，多恩青年差点吓傻了。
哆哆嗦嗦的不停后退，惊慌失措的向龙背上的人行礼问好。
第二十章 石阶列岛之王
远处的雷加眺望场内，见到了驭龙者的面貌。
坦格利安家族标准的银金长发，紫罗兰般的瞳孔。
仔细打量，其人面容冷峻，鼻梁高挺，眉眼间桀骜不驯，与坐下巨龙气质一般无二。
早就听到人群中的传言，雷加知道那是谁。
他的王叔，戴蒙.坦格利安。
十几岁就敢骑龙游历大陆，带领追随者讨伐贼寇的游侠王子。
听说他的经历广为流传，甚至有人特地为他著书立传。
“看！是一头巨龙，一头活着的巨龙，它好大！”
小孩子的心性促使雷加根本不在意王叔是谁，满心满眼只有那头猩红鳞片的恐怖巨兽。
拽着伊利克的大手，雷加兴奋极了：“我以后也会驾驭一头同样威武的巨龙。”
“不！要更威武更雄壮才好，这条龙太细了！”
年幼的他毫不保留的吐露心意。
伊利克哪里顾得上看龙，握紧剑柄警惕的环视四周，唯恐有人慌乱中冲撞王子。
……
决斗场内，多恩青年被科拉克休逼到角落，恐惧的贴在围墙上，汗流浃背。
对龙的恐惧充满心头，就在多恩青年心理防线即将奔溃之际。
一道沉稳的声音传来，在他心里犹如天籁之音。
“科拉克休，老实点。”
“嘶嘎！”
科拉克休嘶吼一声，似乎在回应主人。
而后慢慢抬起头，不再理会退无可退的多恩青年，乖顺的低伏在地。
危险消失，多恩青年两腿一软，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冷汗顺着脸颊噼里啪啦的滴落。
戴蒙从龙背上翻身跳下，大步走向观看台，视角落之人如无物。
没有敢阻拦他的脚步，戴蒙一步一步走到韦赛里斯的主位前。
“站住，任何人不可冒犯国王威仪。”
御林铁卫队长哈罗德利剑出鞘，剑尖指在戴蒙的胸膛。
戴蒙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神情冷淡。
韦赛里斯一动不动，双眼深邃似海，打量昔日的兄弟。
戴蒙也在注视着他，两人谁都没有开口，场面一时严峻起来。
附近的王公大臣神情紧张，不知兄弟二人该何如相逢。
沉默片刻，戴蒙自觉后退一步，打消哈德罗的戒备。
而后，从腰间掏出一柄双刃斧，丢在韦赛里斯面前，昂着头：“加到铁王座上去！”
韦赛里斯不为所动，看向戴蒙的头顶，沉声道；“你戴了王冠，你也自称为王了吗？”
“三女国一被攻破，人们便称我为狭海之王。”
戴蒙述说着自己的战绩，顿了顿道：“但我知道，陛下！普天之下只有一位国王。”
说着，戴蒙单膝下跪，摘下头顶的藤蔓王冠，低下高贵的头颅：“我的王冠和石阶列岛都归您所有。”
此番言行，大大超出在场所有人的预想。
谁能料到，向来孤傲的戴蒙亲王居然主动服软，给足了兄长身为国王的尊敬与体面。
俯视懂事了的弟弟，韦赛里斯没有心急，问道：“科利斯大人呢？”
“他扬帆回潮头岛的老家了。”
戴蒙如实回答。
韦赛里斯继续问：“石阶列岛现在由谁来镇守？”
“潮汐、螃蟹，还有两千个一命呜呼，被钉在沙滩上以儆效尤的三女国海盗！”
戴蒙声音低沉，回应着哥哥的询问。
他知道，这个答案对哥哥很重要。
得到不算理想的回答，韦赛里斯稍稍沉思，随即看开了似的点点头。
韦赛里斯起身上前，先是接过戴蒙丰收奉上的藤蔓王冠。
随意的打量两眼，便递给哈罗德队长。
看得出来，对于这顶象征狭海之王的王冠，他很看不上眼。
注意到周遭王公大臣们的神色，韦赛里斯眸光闪烁，淡淡道：“起来！”
戴蒙期盼的望着哥哥，听到原谅的信号，缓缓站起挺拔的身姿。
韦赛里斯淡漠的神情如冰消融，展露微笑：“欢迎你回家，弟弟！”
没有犹豫，戴蒙与韦赛里斯相拥在一起。
在众目睽睽之下，春晓王子贝尔隆的血脉再度重归于好。
有心人明白，这是国王在释放某种警示。
他欢迎弟弟戴蒙的回归，却不意味着某些人能够以此大做文章。
戴蒙同样清楚这一点。
所以他的态度至始至终都十分恭敬，不复往日随心所欲。
雷妮拉站在众人之前，近距离观看这场复杂的权利博弈，眼中流露出难以掩盖的欣喜。
她那双清澈且愚蠢的紫色瞳孔还分不清真真假假。
只是一腔真心的喜悦叔叔回家。
“姐姐~”
雷加不知何时挤出人堆，来到雷妮拉身边，牵起她的小手。
听到他的呼唤，雷妮拉才发现雷加的存在，浅笑道：“戴蒙叔叔回来了，他从小就对我很好。”
“没错，他看上去就很英俊。”
面对姐姐的欢喜，雷加勉强挤出一抹笑，配合夸赞戴蒙的帅气面孔。
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从哪一种优秀品质上与这位素未蒙面的叔叔对上号。
尽管他鲜少听闻外面的信息，也知道“一日王储”的名号，就是从这位叔叔嘴里说出来的。
他可是盼着雷加夭折，好从韦赛里斯手中获得铁王座的继承权。
试问，雷加又怎么会喜欢他呢？
……
随着戴蒙驭龙出现，再到两兄弟重归于好。
当天的比武大会草草落下帷幕，组织群臣移步宴会区，为戴蒙接风洗尘。
至于某个裤子湿透的多恩小伙子，则被首相莱昂诺“柔言细语”的请到城内的某家高档旅馆入住。
不仅替交了住宿费，还派专人看护，生怕他住的不习惯。
排场不小，不少好信的人打听。
得到的答案十分统一。
国王欣赏这位不远千里而来的多恩勇士，今日先接待凯旋的王弟戴蒙。
比武大会明日照开，邀请他继续参加决斗赛。
不准拒绝哦！
……
现成的宴席时刻准备，韦赛里斯与戴蒙并肩而行。
身后是一众大臣与受邀的贵族、领主。
不得不说，阿利森是一位善解人意的王后。
收到戴蒙回归的消息，立马下令仆人们撤下吃过的餐品，拿出厨房早已储备的菜肴替换。
等韦赛里斯带人来到宴会区，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条，一点没有临时安排的不完美感。
韦赛里斯大为感动，当众夸赞阿利森是他的贤内助，时刻为他分担重任。
阿利森宠辱不惊的挽着韦赛里斯的臂膀，温柔道：“整日忙于政务，你已经很辛苦了，不该为琐事烦恼。”
握住王后葱白的纤细玉手，韦赛里斯满眼欣慰：“多亏了你，让我的生命不至于那么孤单。”
“好了，在亲热就被大臣们笑话了，快带人入宴吧。”
阿利森脸颊红晕，娇羞的模样秀色可餐。
第二十一章 神秘手镯
“呵呵，她倒是很好的扮演一位贤妻良母。”
走在大臣之间，雷妮拉皮笑肉不笑的目睹一切。
怨气令身旁的雷加打了个哆嗦。
“姐姐，你握的我手好疼。”
雷加委屈出声，想要抽回被雷妮拉牵着的小手。
雷妮拉连忙撒开手：“不好意思，我刚刚忘了还有你在。”
“没事，你注意点形象，这种场合很多人盯着呢。”
雷加轻呼小手，好心提醒姐姐。
抬起四处扫了两眼，雷加突然被一张面孔吸引。
只见此时的戴蒙站在韦赛里斯身旁，淡淡的注视兄嫂互相坦露柔肠，嘴角翘起一抹隐晦的讥笑。
雷加眉头蹙起，歪头想要看的再清楚一点。
忽的，戴蒙转过头，精准的锁定雷加。
雷加吓了一跳，禁不住后退一步。
“不对，我怕什么，他还能吃了我不成？”
想到自己的身份，雷加不服输的劲上来了，瞪大眼睛与之对视。
没有想象的针锋相对。
戴蒙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雷加一眼，笑着点点头，不再过多关注。
平平无奇的点头示意，雷加有些失望，又有点庆幸。
“好可怕的眼神，压迫感太强了。”
雷加暗暗松了口气，心里却在想戴蒙刚才露出的讥笑。
什么意思？
为何看到父亲与阿利森恩爱会露出那种“鄙夷”的神情。
雷加怀疑自己看错了。
但脑子里却忘不掉戴蒙略有弧度的嘴角，肯定那一抹笑不是假的。
“算了，别人都没看见，我还是乖乖躲在别人后面吧。”
雷加这般想着，往雷妮拉身后挪了两步。
宴会开始，人群纷纷入座。
韦赛里斯将雷妮拉与雷加叫到近前，与戴蒙打招呼。
雷妮拉从小崇拜这位叔叔，不必多提。
韦赛里斯牵起雷加的手，向弟弟介绍：“雷加，我的长子，不用说你也知道。”
戴蒙点点头，冷峻面孔努力挤出和善的微笑，有些不伦不类。
韦赛里斯没有强迫自己的弟弟，笑道：“七神保佑，雷加前不久偶遇奇遇，体弱之症痊愈，解了我的心头大病。”
戴蒙说道：“我听说了这件事，白鹿赠送的神奇果实，听起来像话本故事一样。”
“哈哈，第一次听到我也不信，但神明的旨意向来饱含深意，雷加是个得神眷的坦格利安。”
韦赛里斯目光奇异的盯着戴蒙，说出的话让在场之人无不心惊。
国王的长子、白鹿的青睐、又从国王口中说出神眷的名号……
国王是什么意思？
难道正如外面所暗传的那般，有改换继承人的苗头。
一句话，仿佛重锤敲在众人心头。
雷妮拉微微变色，低头看了一眼日渐精神的弟弟。
戴蒙混不在意，摸了摸雷加的脑袋，祝福道：“希望你永远健康，病痛远离你。”
最出格的是阿利森。
温柔的面容僵了一瞬，偷偷用指甲抠大拇指肉缝，强撑起笑容。
她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原本雷加病入膏肓，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可活。
等这个国王长子一死，她便可以推自己的儿子伊耿上位。
甚至于，就算国王不允许，议会的大臣们也会暗暗支持她，向国王提议改换储君。
但雷加神奇般的痊愈，无疑不给了她一个致命打击。
从今往后，即使有人看不惯雷妮拉身为女性作为继承人。
也只会去支持长子雷加。
不会舍近求远的支持她所生的次子伊耿。
“难道我这么多年的付出全都白费了吗？”
阿利森心中绝望，大拇指被扣出血渍。
为了不让人注意到自己失态的神情，阿利森默默低头，降低存在感。
面对叔叔的祝福，雷加感到不太舒服，礼貌回应：“谢谢你，叔叔。”
“以前我说了些不懂事的话，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我们第一次见面，以后还会有崭新的未来。”
他的小心思怎么会瞒过戴蒙，一眼便被洞察。
戴蒙撸起袖口，摘下一枚银色的金属镯子，深沉道：“石阶列岛的战争结束后，士兵搜刮了许多财宝。”
“数不胜数的金子、颜色各异的宝石、珠光宝气的饰品……”
雷加听得十分认真，对战争很感兴趣。
戴蒙递过镯子：“这枚镯子在螃蟹喂食者压箱底的宝箱里搜出，是瓦雷利亚钢铸造，送给你当见面礼。”
“瓦雷利亚钢？那的确很珍贵。”
雷加两眼放光，但自尊心让他控制住想要伸出的手，期待的看向父亲。
韦赛里斯点头道：“你叔叔送给你的礼物，不必拒绝。”
“好耶，谢谢叔叔。”
得到首肯，雷加立马将心中对戴蒙的不满抛到九霄云外，嗖的一下夺过手镯。
别管往日有什么深仇大怨。
单论此时此刻，戴蒙就是他的好叔叔。
“漂亮的手镯，上面还雕刻了花纹。”
雷加美滋滋的捧着手镯，戴在纤细的手腕上。
雷妮拉不禁扶额：“或许你该把手镯收起来，筷子上套呼啦圈，很容易弄丢。”
“哼，我向来懂得珍惜来之不易的收获。”
雷加不满轻哼，扬起手腕在阳光下欣赏瓦雷利亚钢锻造的手镯。
这可是足以当做传家宝的好东西。
“本次探索任务开启，目标为神秘的瓦雷利亚钢手镯。”
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让本就开心的雷加喜上加喜，嘴角压都压不住。
心念一动，系统面板浮现。
【神秘的瓦雷利亚钢手镯】
探索进度：0.5%
时隔半年，再次获得探索机会，雷加别提多高兴了。
满脸真诚的看向戴蒙，感激道：“真的感谢，戴蒙叔叔。”
突如其来的举动搞的戴蒙摸不着头脑。
但看侄子的确很喜欢的样子，还是欣然接受。
韦赛里斯拍了拍雷加的后脑勺，教导道：“感谢的话不用说两次，尤其是对亲人。”
“嗯嗯，戴蒙叔叔是我的亲人。”
雷加点头如捣蒜，俊俏的小脸非常喜感。
别提什么亲人不亲人的。
现在戴蒙给阿利森一个耳光，他都得鼓掌说打的清脆。
“好了，收起你这副没见过世面的糗样，拿出王子的气度来。”
没眼看的雷妮拉狠狠抽了弟弟一后脑勺，从牙缝里挤出警告的话。
雷加捂着后脑勺，不服气：“一个两个都打我头，把我打傻了谁负责？”
“你真成了傻子，我会把养在红堡的小黑屋。”
雷妮拉露出核善的微笑。
第二十二章 特殊的梦境
宴会持续很晚，潜藏在血管中的激情使贵族们在昏暗的环境下尽情释放。
交际舞之前，雷加主动告退。
昏昏欲睡的返回房间休息。
……
午夜，皎洁的月光透过琉璃窗，洒在雷加的床头。
睡梦中的雷加不自觉皱起眉头，嘴里囫囵不清的说着什么。
此时，雷加陷入梦魇。
幼小的他漂泊在旷阔无垠的大海，天空昏暗阴沉，迷雾笼罩方向，伸手不见五指。
雷加立足在一块狭小的海岛，大声呼喊却发不出声音，四周寂静的可怕。
不知何时，平静的海水波涛汹涌，渐渐泛起海浪。
潮汐漫上岛屿，冰冷的海水淹没雷加的脚踝，逼迫他往高处退。
海岛不过弹丸之地，最高的山坡也无法抵挡汪洋大海。
雷加努力爬上一颗椰子树，下面的海水已经蔓延到树干中间，不断向上汹涌。
覆没的恐惧充斥心头，雷加无力抗衡，眼睁睁看着水位上涨。
忽的，雷加头顶飞过一道阴影，将下方大片区域笼罩。
雷加想要抬头去看，身体却不听使唤。
“嘶……嘎……”
正当他心急如焚之际，熟悉而陌生的吼叫从四面八方回响。
刺耳的声音冲破雷加的耳膜，令他产生一种痛苦的窒息感。
“水……好多水……凉……”
突如其来的变故冲击雷加的心神。
使得外界睡觉的幼小身影不住摇头，额头冒出虚汗。
“不！不要！”
梦中的海水淹没雷加的脚踝，恐惧瞬间将他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飞出慌乱的叫喊。
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伊利克的声音。
“您还好吗，王子？”
“呼呼~没有水，我还在自己的房间……”
雷加茫然无措的环顾四周，熟悉的布置，柔软的羽毛床。
缓了好一会，在伊利克考虑要不要推门进来查看时，雷加给予回应。
“我没事爵士，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伊利克闻言放下心，轻声道：“有何吩咐，您可以大声喊出来。”
相处一段时间，他对雷加做噩梦的习惯早就见怪不怪。
最多有点同情这位小王子不太平的睡眠。
雷加没有再与伊利克多说什么。
一个人卷缩在被子里，惆怅的抱着枕头。
这次的噩梦很逼真，比他以往做的梦都要可怕。
感受胸膛中怦怦乱跳的心脏，就知道他受到多大刺激。
“又是噩梦，如果这是梦者的天赋，我宁可不要。”
心头蒙上一层阴影，雷加想到系统面板介绍的金色天赋，惆怅的喃喃自语。
最近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做梦，原本已为恢复正常的睡眠状态。
今夜的噩梦来的突然，打的他措手不及。
雷加觉得自己此时一定狼狈极了。
像个寒风中流浪的小猫小狗。
“本次探索完毕，请拾取遗失的宝物。”
正失落着，系统提示音打破低迷的氛围。
雷加伸出胳膊，看着手腕上的银色手镯，想起探索任务还没完成。
【神秘的瓦雷利亚钢手镯】
探索进度：100%
系统面板浮现，雷加忽的想到探索一样遗物所需时长。
这次的探索任务是下午两三点钟左右开启。
看一眼火苗微弱的壁垒，按照往常凌晨熄灭的时间，此时大概是晚上10点左右。
“好像是8个小时……”
雷加默默计算，一边拾取掉落在床上的蓝色光晕。
“遗物拾取成功，检测中……”
“检测成功，判定为优秀遗物，火术士的魔法器具。”
“火术士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宝贝？”
对魔法的好奇战胜恐惧，雷加一刻不停的激活遗物。
“恭喜，火术士的魔法器具已激活，你获得了……”
【空间手镯】
等级：优秀级（蓝）
作用：手镯内部含有三立方米空间，无法储存活物。
评价：“足有追溯到古瓦雷利亚时期的魔法产物，空间属性使它价值连城，高贵的龙王也为它争相抢夺！”
啪嗒——
戴在手腕上的瓦雷利亚钢手镯轻轻晃动，表面裂开一层纹路，化作粉尘脱落。
雷加再看手镯时，原本历经时光打磨的痕迹统统消失。
整体色泽转化为低调的银灰色。
花纹更加精美，仿佛能工巧匠再度雕琢。
“魔法造就的手镯，古瓦雷利亚龙王们都追求的宝物？”
摘下充满神秘色彩的手镯，雷加惊叹不已。
没想到自己阴差阳错获得这样一件宝物。
“真该再谢谢戴蒙叔叔，送来如此丰厚的见面礼。”
雷加不由得感慨。
探索者附带了空间手镯的使用说明，雷加细细品读。
“原来如此，瓦雷利亚钢蕴含了魔法，在这种魔法金属上雕刻空间符文，便能制作一件空间法器。”
雷加大受震撼，深深佩服先人们的智慧。
瓦雷利亚钢十分稀缺，能学会空间符文的巫师更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一件空间法器，每隔数百年问世一件都已经是高产。
古瓦雷利亚时期，只有最强大的少数龙王家族，才能拥有空间法器，视为传承至宝。
在四十个龙王家族中，坦格利安家族实力不算突出，只能排在中下游。
故而，家族中没有空间法器的记录。
而那些拥有空间法器的龙王家族，也早已被灭世天灾毁灭，埋葬在古瓦雷利亚遗迹。
握着空间手镯，雷加呼吸加重，眼神逐渐迷离。
“这个东西决不能说出去，否则一定会引来争端。”
没有犹豫，雷加拿过床头柜上的水果刀，划破食指指肚，鲜血涂抹在手镯表面。
嗡——
手镯泛起一层朦胧光晕，转瞬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雷加感觉到自己与手镯间多出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手镯由最强的火术士锻造，具有血脉识别的功能。”
“我的坦格利安血统，足以契约这枚手镯。”
成为手镯的主人，雷加心念一动，手镯缓缓缩小，成为适合他佩戴的大小。
雷加戴上手镯，用手触碰水果刀，默念“收入！”
咻的一下，水果刀凭空消失。
雷加感觉到空旷的手镯内部，多出一把水果刀。
新奇的体验勾起雷加的好奇心，翻来覆去的收放水果刀。
乃至房间内的各种物品。
玩累了，雷加还从手镯内部发现许多“宝藏！”
堆成小山的金子、几摞古瓦雷利亚文字的书籍、一枚龙纹图案的徽章……
其余都是些没见过款式的衣物和杂物，统归于破烂。
金子让雷加眼前一亮。
他是王子，但金库不属于他。
他以前的生活从未离开红堡，也没花钱的地方。
当下他获得自由，这些金子正好填补他的腰包，不用怕零花钱不够。
第二十三章 驯龙手册
雷加将金子全部倒出，铺的满床都是。
他躺在金光闪闪的床铺上，尽管隔得不舒服，依旧很享受。
抽空翻开一同取出的书籍，古瓦雷利亚语精通的雷加进行阅读。
书中记载了一个名为“戴加利安”的龙王家族简史。
那枚龙纹勋章，便是这个家族的族徽。
上面雕刻着两头交错环绕的巨龙，充满生命气息。
戴加利安家族是古瓦雷利亚传承悠久的庞大家族。
记录在册的巨龙多达三百余头。
最鼎盛时期，家族同时存活的巨龙不分老幼，达到惊人的六十七头。
如此底蕴，排在四十位龙王家族中的前列，仅次于寥寥几家。
雷加手上的空间手镯，便是戴加利安家族的传承宝物之一。
持有者是某一任家族继承人。
不知因何变故将手镯遗失在外。
雷加越看越心惊，渐渐坐直身子，严肃的阅读每一行文字。
书中简略介绍了几个与戴加利安家族结盟的龙王家族，粗略分析这些盟友的实力。
第一本书粗略看完，雷加拿起第二本。
这次书中记录的东西没有那么重要。
仅是一部戴加利安家族的封臣详情。
再次换书，雷加一刻不停的汲取书中知识。
不知第几本书时，终于从历史讲解中找到有用的东西。
——《龙的习性》
雷加精神一振，暗暗祈祷：“内容关于龙，期望有不一样的收获。”
“什么是龙？”
“龙又是如何诞生的？”
“驭龙者与巨龙的联系……”
开篇描述了龙是怎么的存在，介绍龙从何时被古瓦雷利亚文明发现并驯服。
都是些老生常谈的东西，与某些大学士著书分析的理论相似。
雷加不在乎龙是哪来的，他只想知道龙蛋怎么孵化？
可惜，书中没有讲到这一点。
倒是频繁出现驭龙者驯龙的记录。
“身怀龙之血脉，便可与巨龙产生联系，攀登龙背成为驭龙者……”
“火术士研究得出理论，巨龙智慧超出野兽，仅次于人类……”
“巨龙寿命悠久，体型随着时间不断成长，很多巨龙因体型过大，导致晚年无法飞翔……”
雷加仔细翻看，突然看见一行关键的注解。
“巨龙属于天空与旷野，龙王们任由巨龙在闲暇时飞往各地筑巢，战时则用魔法号角召唤远方的伙伴……”
“魔法号角？又是一件魔法物品，能够召唤巨龙。”
雷加从没听说过有如此神奇的号角。
坦格利安家族都是用古瓦雷利亚语对巨龙下达指令，没有特殊的驯龙道具。
继续默读。
“龙不是奴隶，它们是驭龙者的骨血同胞，若用锁链束缚巨龙回归天空，必将受到严厉的诅咒……”
看到此处，雷加眉头紧皱。
“不能用对待奴隶的方式对待龙，否则将遭受诅咒……”
雷加立马想到君临的龙穴。
那是梅葛一世时期建立的巨大建筑，用来收容坦格利安家族繁衍的巨龙。
贝勒里恩、瓦格哈尔、沃米索尔……
等等强大的巨龙都曾在龙穴中居住。
此时此刻，龙穴内至少居住了三条龙。
梦火、科拉克休、叙拉克斯……
它们都是龙穴的常驻民，尤其以叙拉克斯为首。
叙拉克斯是雷妮拉的龙，它有一身黄色的鳞片，从龙蛋中孵化后便在龙穴定居。
雷加没接触过龙，不知道龙穴中的龙与生活外面的龙有什么区别。
但他清楚一点，进入龙穴的龙都会被套上锁链。
龙是凶悍的生物，领地意识十分强烈。
多头巨龙共居在一个地方，不可避免的会发生冲突。
为了保护年幼的龙，学城的学士提议用镣铐关押龙穴中的龙，以免龙互相残杀。
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书页，雷加相信书中的警示。
这些书籍来自古瓦雷利亚的自由堡垒。
是远超坦格利安家族的强大龙王家族留下的笔记。
不是什么狗屁学城学士妄自揣测的信口雌黄。
“找个机会，应该把这本书交给父亲，让他来决断。”
雷加暗暗思索。
这本书很快看完，雷加小心翼翼的单独收藏在手镯里，生怕损毁。
宝贵的知识千金不换，上面每一个文字都是坦格利安家族气运所在。
书籍还有很多，雷加慢慢翻看。
人在专注时，时光流逝极快，如白驹过隙。
一夜时间眨眼就过。
天亮了。
清晨的朝阳驱散黑暗，为大地带来温暖。
一夜没睡的雷加冷不丁发现阳光照射进房间，从知识的海洋中浮出水面。
雷加谨慎的瞥了一眼房门，麻利的收起书籍与满床金子，装进手腕上的小手镯里。
他可不想被人发现秘密，至少现在不行。
“七层地狱啊，我的黑眼圈什么时候才能消失！”
照着床头柜上的玻璃镜，雷加指着一双熊猫眼哀叹不已。
好在，书籍不会辜负品味它的人。
雷加通宵看书，发现不少坦格利安家族没有流传过的小细节。
例如，驯服一头龙，不止发出指令。
还得具备相信自己能驯服龙的坚韧意志。
如果驯龙者意志不坚定，潜意识不认为自己能够驯服一头龙。
那么，龙会察觉到他的怯懦，永远也不认同一个不自信的软骨头。
最好的驯龙方式，便是主动攀爬龙背，大声对龙下达指令。
让龙感受到你强烈的征服欲，与你一同翱翔天空，跨越大海。
如此，龙将与驭龙者意念合一。
怀揣激动的心情，雷加简单洗漱，出门前捧着自己的龙蛋用力一吻。
大声表达出意愿：“快点孵化，天空在等着我们！”
他坚信，自己一定会成为驭龙者。
任何对自我的怀疑都是对血管中流淌的古瓦雷利亚血脉的背叛。
……
推开门，雷加第一时间发现伊利克的眼神。
那双褐色的瞳孔里充满鼓励的意味。
“爵士，你能不能不要用如此暧昧的眼神看着我，这令我很困扰。”
吃完早餐，雷加对伊利克提出意见。
伊利克微微一怔，说道：“好的，不过我认同您的志向。”
雷加脸蛋微红，假装不在意：“不要关注那些琐事，今天还有一场比武大会要看。”
昨天为了迎接戴蒙，比武大会提前结束。
不过比武大会一共为期七天，每天都会有举办。
那个嚣张的多恩人还被控制在君临城中。
今天一定会有强大的骑士将其击败，以此获得国王的嘉奖。
第二十四章 希留的剑术
比武大会从来都是王国鼎盛的象征，许多贵族热衷于此。
雷加赶到现场时，观众席上早已人声鼎沸。
他一眼看到高台上的父亲，步伐轻快的靠近。
走到近前，才发现父亲周边也坐满了人。
韦赛里斯端坐主位，右侧靠下是首相莱昂诺，左侧靠下则是叔叔戴蒙。
雷妮拉坐在莱昂诺下首的首席，不算辱没继承人的身份。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的宴会很成功，此时的韦赛里斯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看到雷加到来，笑着招手：“快过来，昨晚你早早休息，今天可得陪陪你的父亲。”
“学士说过，小孩子要早睡早起，身体长得快。”
雷加为自己狡辩，脚下十分诚实的来到韦赛里斯身边。
被他抱在怀里，坐在大腿上。
雷加大方的享受父爱，顺手拿起一盘桌上的果盘。
下方的雷妮拉注意到他空荡荡的手腕，笑问道：“怎么不见那个手镯，你不是很喜欢吗？”
“太大了，我戴着不方便。”
雷加随便应付过去。
手镯正常状态不便携带，缩小后容易引人怀疑。
雷加将手镯藏在盛放龙蛋的孵化容器里，等过段时间找借口再用。
谁也没在乎这个小插曲，安心等待比武大会。
为了出昨天的一口恶气，本场取消骑射、混战这些项目。
直奔主题，决斗赛！
决斗场上两位选手分别上场。
其中一个自然少不了多恩青年。
他是今天实至名归的主角。
另一位，则让在场观众大失所望。
一位身材矮小的卷发剑士。
甚至他连盔甲都没套，只着装一身轻盈的皮甲。
“是希留.弗利尔！”
视野开阔的雷加一口道出卷发剑士的身份。
韦赛里斯投来好奇的目光：“雷加，你见过场下的哪位剑士吗？”
雷加点点头：“我们昨天一起吃过茶，是一个身手不错的流浪剑士，还想向我效忠来着。”
说到这，雷加忍不住笑了笑。
韦赛里斯不可察觉的微微蹙眉，手磨蹭下巴：“我来猜猜，你一定没有答应他？”
“是啊，一个来历不明的危险家伙，我才不会信任他。”
雷加吃了一颗红提，随口回答。
“你做的很对，我今早得知一个消息，可以分享给你。”
韦赛里斯揉了揉雷加的头发，冲莱昂诺使了一个眼色。
莱昂诺站起身，拿出一张小纸条阅读：
“希留.弗利尔，出身布拉佛斯的小贵族家庭，成年后加入某个信徒组织，经常执行危险任务。”
“两个月前，此人暗杀了布拉佛斯的一个大人物，受到全境通缉，提前偷渡到维斯特洛大陆。”
“半个月前，假扮流浪舞者，博取一位领主的女儿信任，搭乘马车来到君临。”
“昨天下午，就在戴蒙王子回归后的宴会时间，他报名参加比武大会，点名提出与迪加.奥尔良决斗。”
一口气讲述希留的来历，莱昂诺喝了口红酒润喉，不着痕迹的瞄了一眼对面的戴蒙。
戴蒙神情平淡，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雷加安静的听完一切，由衷钦佩莱昂诺大人的情报能力。
韦赛里斯看出长子的震撼，笑的很开心：“教你一个道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荣誉与信仰才是强者的归宿。”
“我记住了，父亲。”
雷加乖乖聆听父亲的教诲。
见他如此听话，韦赛里斯狠狠满足了一把虚荣心。
决定往后时常教导长子一些做人做事的方式。
“决斗开场了。”
雷妮拉清脆的嗓音打断父子俩交流。
决斗场内，两名选手各就各位。
随着裁判吹响号角，多恩青年挽着枪花围绕希留旋转，寻找破绽。
相比昨天，多恩青年沉默许多，不知道是不是被科拉克休吓的。
希留侧身站立，手中握着一柄单手剑，静静站在原地。
“小矮子，谁叫你来送死的？”
多恩青年习惯性的打嘴炮嘲讽，意图刺激希留。
希留一手背负，闲聊似的说话：“人皆会死！但我想，我还不到时候。”
“是吗？可我看到了你的死期。”
多恩青年持枪缓缓逼近。
“妄谈死亡会招来死亡，也许会死的是你。”
希留始终保持单手提剑的动作。
“矮小的剑士，我要砍断你的双腿，让你变成真正的半人。”
多恩青年先手出击，试探性刺出一枪。
他的动作很快，长枪仿佛一条长蛇。
然而，希留动作更快。
枪尖还未靠近，希留一剑打在枪杆上，致使长枪偏离轨迹。
紧接着，右脚大步迈跨，挥剑砍在多恩青年的手肘上。
一击得手，希留没有追击，收回脚继续保持站姿。
在多恩青年愤恨的眼神中，轻描淡写道：
“矮小？待你人头滚落在地，你便能发现我的伟岸。”
受到言语刺激，多恩青年怒火中烧，谨慎却叫他忍耐，不可轻举妄动。
一时间，决斗场陷入僵局。
希留站在原地，多恩青年不敢进攻，围绕在侧。
如此没看头的决斗，无法得到观众的认可，不出意外的惹来叫骂。
催促两人赶快动手。
要么卷发剑士干掉那个多恩人的脑袋。
要么多恩人尽快杀了卷发剑士，换一个更出色的骑士砍掉多恩人的脑袋。
听着场外传来的喧闹，希留叹了口气：“原本想让你多活片刻，生命的凋零如流水般无情。”
“废话少说，我才不会怕没有马背高的小矮子。”
骂归骂，多恩青年依旧没有主动攻击。
希留轻哼一声：“你错了，我的身高超过马背，我量过。”
话音落下，多恩青年还没反应过来，希留已经动了。
两腿犹如御风，快速贴近多恩青年。
多恩青年大惊失色，提枪一招横扫千军将其逼退。
当啷——
希留退出枪身范围，剑背敲在枪杆，寸劲将枪尖砸在地面。
抬脚踩住枪尖，希留趁着短暂的缴械期，迅速提剑刺入多恩青年胸膛。
噗呲——
一口鲜血喷出，多恩青年瞬间失去反抗能力。
松开握紧长枪的手，盯着希留的眼神不可置信，不明白自己为何死的如此草率。
“你……偷袭……”
多恩青年不甘心的瞪着希留，却被其一脚踹倒在地。
薅着多恩青年的头发，将其脖子暴露出来，希留满脸可惜：
“你的老师只教会了你技巧，却不告诉你珍惜自己的生命。”
说罢，高高举起铁剑，砍下多恩青年的脑袋。
第二十五章 国王的心术
“干的漂亮，矮子剑士！”
“死的好，多恩杂碎……”
希留获得决斗场上的胜利，立马迎来无数的欢呼纳彩。
裁判向他发问，是否继续参赛？
希留背负铁剑，冲着观众席上的国王等人鞠躬一礼，笑呵呵：“当然，我要夺得本场的冠军。”
对于这个杀掉多恩青年的番邦剑士，韦赛里斯还算有些好感，抱着一副看戏的心态旁观。
希留是一位卓越的剑士，在赛场一路拼荆斩棘，接连击败数位对手。
本场比武一直持续到正午时分，太阳高高挂在天空。
韦赛里斯饮饱美酒，欣赏希留游刃有余的优雅剑术，心情大好。
感觉到阳光逐渐热烈，叫停了比武大会。
韦赛里斯从椅子上站起身，舒缓一番疲惫的腰杆，满意道：“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比武啊！”
伴随他的动作，观众席上的目光纷纷投来。
“将那位番邦的剑士请上前，国王要与他说说话。”
韦赛里斯吩咐侍候在身后的侍从。
侍从点点头，动作麻利的走下观众席，与裁判耳语。
不久，希留走到决斗场边缘，单膝跪地望着高台。
韦赛里斯居高临下的俯视，不解道：“剑士，为何不上台来？”
希留持剑置于膝上，大声道：“我为了荣誉而战，待我获得比武大会的冠军，自会向陛下献出忠诚。”
“荣誉？”
韦赛里斯不置可否，饶有兴趣道：“比武大会还有五天，你若能斩获冠军，我可以满足你一个心愿。”
“感念您的仁厚，陛下。”
希留谦卑的道谢。
韦赛里斯不再挥手示意他退下，牵起雷加的手，转身撤出会场。
国王一走，其他宾客自然跟随。
……
回到红堡的书房后，韦赛里斯将一双儿女留下，提出问题。
“你们不好奇我为什么向那个剑士许诺吗？”
雷加表情疑惑。
雷妮拉耸耸肩，无趣道：“你曾说过，看穿一个人或一件事的最好办法，就是日积月累的观察。”
“很好，看来你还记得我的话。”
韦赛里斯微微一笑：“一个合格的掌权者，会将风险扼杀在摇篮里。”
“在这中间，我们可以充分的调查风险的源头。”
雷加迷糊道：“万一出手不及时，岂不是会遭到反噬？”
“没错，所以我要教导你的就是，时刻提防潜在的危险，不要掉以轻心。”
韦赛里斯拿出石阶列岛战争举例，说道：“石阶列岛位于两岸之间，是一块十足十的战略要地。”
“在三女国入侵时，你们可知我为何没有主动出兵？”
雷妮拉面色一顿，盯着父亲好半响，才道：“因为您不想挑起战争，遭到全国上下的质疑。”
“错了，石阶列岛战争严格意义上来讲是保护国土，后人只会记载国王的英明伟岸，击败可恶的三女国海盗。”
韦赛里斯不认同她的回答。
看向雷加，问道：“你觉得呢？”
雷加皱着小脸，不确定道：“因为有人会迎战三女国……”
“没错，一句话说在点子上，雷加你很有天赋。”
韦赛里斯抚掌大笑，毫不避讳的夸赞：“三女国侵占石阶列岛，最先也是受到影响最重的便是海蛇科利斯的家族，他绝不会坐视不理。”
雷妮拉大为不解：“所以呢？放任海盗掳掠您的子民，让海蛇吹响战争的号角，代替国王赢得战争的胜利与荣誉。”
在她看来，国王的责任应当当仁不让的击败三女国。
而不是放纵臣子出兵，对王权造成影响。
面对女儿的质疑，韦赛里斯并不气恼，耐心讲解：
“三女国入侵之时，正值你们的母亲难产去世，雷加打一出生昏睡不醒，无法担任继承人。”
“按照传统，我的弟弟戴蒙自然而然的受到大臣们拥戴，对铁王座野心勃勃。”
“而我执意选择自己的女儿，也就是你为继承人。”
“后来与戴蒙爆发了激烈争吵，一气之下将他赶出君临。”
一边说着，韦赛里斯面无表情的注视雷妮拉：“你觉得，当时的局面王室能否承担起冒然开战的风险？”
“可我们有龙，还有宣誓效忠的各地领主！”
雷妮拉努力反驳父亲。
“龙？龙穴与龙石岛都有龙，当时能上战场的龙多少？”
“即使派遣军队出击，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上，该由谁担任统帅？”
韦赛里斯反问。
雷妮拉面色一滞，发现问题所在。
韦赛里斯板起脸：“彼时彼刻，王室没有能上战场的龙，而最合适的海军统帅人选只有海蛇科利斯。”
“戴蒙有科拉克休，我也能随军出战……”
雷妮拉还欲辩解，韦赛里斯直接打断：
“戴蒙被我亲手赶走，他刚失去成为继承人的机会，他会不弃前嫌的为我，或继承人的你效忠吗？”
“绝不！我也不会拉下脸请求戴蒙帮助。”
“叙拉克斯是一头从没上过战场的少年龙，我还没糊涂到派刚选定的继承人上战场，等待某一天传来你遇刺身亡的噩耗！”
一番犀利的言语犹如一柄利剑，刺入雷妮拉脆弱的心房。
偏偏她哑口无言，知道那是事实。
韦赛里斯不再教训女儿，转而道：“反观当下，王室只派出三千士兵，海蛇科利斯与戴蒙背负私自开战的污名，竭力为王国击败了三女国。”
“而他们的付出与回报都是什么呢？”
“陷入多年苦战，耗费数不尽的人力物力，只为占领一块荒芜的石头群岛？”
韦赛里斯端起酒杯轻嘬小口，眼眸波澜不惊：“他们什么都得不到！”
“海蛇科利斯的家族为此元气大伤，抛下石阶列岛灰溜溜的回家舔舐伤口。”
“你的叔叔戴蒙，消耗大批跟随他的次子团，放弃王冠与石阶列岛回到君临，向我这个哥哥低头求和。”
“同样的时间里，我选定的继承人顺利长大，王国上下一片安宁祥和。”
走到雷妮拉的身边，韦赛里斯一字一句道：“我的女儿，你明白了吗？”
雷妮拉被父亲的深谋远虑深深震撼。
她单纯的心灵从未设想过这么多弯弯绕绕。
一时间，眼前的父亲与记忆中对谁都露出讨好微笑的父亲光影交错。
既熟悉，又陌生。
雷妮拉抿了抿嘴角，低下头道：
“父亲，七神赐予您无与伦比的智慧，我却对您产生怀疑，为此我深感羞愧。”
第二十六章 梦行者
韦赛里斯轻拍女儿的肩膀，轻声道：
“不急，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早晚能学会如何成为一位掌权者。”
“真的很抱歉，父亲。”
感受到父亲对自己浓厚的慈爱，雷妮拉眼圈泛红，主动投入怀抱。
“没关系，父亲就该为孩子扫平艰难险阻，铺设一条平坦的道路。”
韦赛里斯捋顺她的发梢，轻声安慰。
一听父亲的话，雷妮拉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在他怀里拱了拱。
“呵呵，好了好了，别让雷加看你的笑话。”
韦赛里斯调笑说道。
“哼，他不敢的。”
雷妮拉不满的哼了一声，听话的从父亲怀里钻出来。
“你说呢？”
末了，不忘威胁的横了一眼雷加。
毫无参与感的雷加：……
他真的很无语。
一家人聊天聊的好好的，你们俩突然开始煽情，我在一边孤零零一个人已经很尴尬了！
你还要我怎么样？
韦赛里斯一把抱起雷加，提醒道：“不要欺负你弟弟，他在某些方面可比你有天赋多了。”
雷妮拉不置可否，不服的别过头。
韦赛里斯笑了笑，对雷加问道：“给你姐姐说说，你从这件事里有什么感悟？”
“真的要说吗？”
雷加犹豫的瞥了眼姐姐。
“当然，优秀的品质不该埋没。”
韦赛里斯肯定道。
雷加点点头，慢吞吞道：“我梦里出现过一个浓缩的短语，叫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
韦赛里斯闻言一怔，对这个闻所未闻的短语陷入领悟。
沉默良久，他才失笑道：“没错，就是借刀杀人。”
“真是一个含义深厚的短语，凝练许多智慧。”
韦赛里斯对雷妮拉道：“怎么样，看出你弟弟的睿智了吗？”
“人都会做梦，雷加的梦比较离奇罢了。”
自尊心让雷妮拉不愿承认不如雷加。
“不，雷加的梦并不普通，还记得梦行者丹妮思吗？”
韦赛里斯语气严肃。
“丹妮思.坦格利安，被世人称为梦行者的少女，依靠梦境预言拯救了坦格利安家族。”
雷妮拉轻松的道出来历。
韦赛里斯抚摸雷加的额头，柔声道：“我从前很少关注你，直到最近这半年，伊利克向我汇报你经常做噩梦。”
“我想，那应该是梦行者的标志。”
雷加没有否认，小声道：“或许吧，但我不喜欢这个天赋，噩梦令我苦不堪言。”
“雷加，听我说。”
韦赛里斯格外认真：“我们家族出了很多驭龙者，但很少出梦行者。”
“跟预言梦的能力相比，龙的威慑算什么？”
“你的所有梦，包括美梦、噩梦，都可能蕴含某种警示，你应欣然接受，理智的对待每一个梦境。”
雷加靠在韦赛里斯的怀里。
能够清晰的感受到父亲的身体微微颤栗，那是掩盖不住的激动所致。
抬起头，他看到父亲眼含热泪：“在你姐姐年幼时，我曾做过一个梦，永远印刻在我的脑海里，从未忘记。”
“我为了那个梦苦苦追寻，为此不惜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依旧毫无所获。”
言至于此，韦赛里斯深吸了口气：“现在好了，你拥有健康的身体，具备我梦寐以求的天赋，我应当心满意足。”
“雷加，牢记我的话，不要辜负自己的天赋，将它视为负担！”
凝视不能自己的父亲，雷加沉默不语，抬手为其擦拭泪水。
“我会的，父亲。”
雷加心里默默说道。
说完长子的问题，韦赛里斯心知情绪失控，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思。
吩咐姐弟俩回房休息，想一个人静静。
……
走出书房，姐弟俩漫无目的的漫步在悠长的走廊。
雷妮拉突然问道：“你的梦真能进行预言？”
“大多时候都是一些光怪陆离的片段，我很难理解。”
雷加老实巴交。
“真哒，那你都梦到过什么？”
雷妮拉止住脚步，蹲下身与雷加对视。
雷加不习惯的拉开距离，脑中灵光一闪，想到昨晚的事情。
故作神秘道：“我昨夜便有做梦，可怕到将我惊醒。”
“快说说！”
雷妮拉迫不及待。
雷加眼睛一转，沉吟道：“我梦到了一头看不见摸不着的龙，它说想让我成为它的驭龙者。”
“既然看不见摸不着，你怎么知道它是龙？”
雷妮拉疑惑打断。
“我听到它的叫声了，特别大。”
雷加气鼓鼓道：“还有，我说话的时候不要打断我。”
“好好好，你继续说。”
雷妮拉懒得与他计较。
雷加接着道：“但那头龙说还不能与我见面，因为君临有令它厌恶的存在。”
“是什么？”
雷妮拉没忍住发问。
雷加正色道：“龙穴！”
“为什么，龙穴存在很多年，许多龙都在里面筑巢，我的叙拉克斯也在？”
听到是龙穴，雷妮拉不明所以。
雷加继续编造：“龙说它属于天空与旷野，龙穴狭窄逼仄，会限制它的成长。”
“还说它不愿戴上镣铐、锁链，像奴隶一样。”
“龙真是这么跟你说的，该不会是你在编的吧？”
雷妮拉深深怀疑，不信任的盯着雷加。
“信不信由你，梦里就是这样的。”
雷加挣脱雷妮拉的束缚，轻哼道：“这件事我会告诉父亲，相信他不会怀疑我的梦。”
“可以，不过自从龙穴建立至今，学士们细心照料，从未出过差错。”
雷妮拉说出客观因素。
“你怎么知道学士里没有坏人？”
雷加恶意满满的对旧城学士加以揣测。
他从始至终，都不喜欢那群脖子上戴圈圈的学士。
“或许你是对的，父亲说过你该相信自己的梦。”
雷妮拉没有辩驳，鼓励弟弟重视自己的梦。
梦行者是古老的天赋，每个拥有此天赋的坦格利安都不能以常理推测。
她不想打消弟弟的积极性。
姐弟俩聊了一会，分道扬镳各自回房。
……
雷加低着头前进，房间门就在不远。
他还在想梦行者的事。
系统面板上有所表达
【雷加.坦格利安】
天赋：梦者（金）、长命百岁（绿）
血统：古瓦雷利亚龙王（12%）
技能：古瓦雷利亚语（精通）……
遗物：血火同源（火焰抗性+50%）
评价：“浓郁的龙王血统，放眼古瓦雷利亚时期也足见优秀。”
第二十七章 海伦娜
雷加调出系统面板，注视着天赋一栏。
没有过多介绍，仅仅标记出“梦者”天赋的金色品质。
他所遇最高的遗物品质，还是贝勒里恩的头骨，是红色的传奇级。
品质的高低，大概是：
传奇级（红）、史诗级（紫）、优秀级（蓝）、良好级（绿）……
良好级之下有没有更低级有待发现。
传奇级之上基本断定为金色品质。
由此可见，梦者的含金量有多高。
他的确做过许许多多的梦。
有关于未来的龙、火焰、战争……
有未知世界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产物……
更有甚，出现过针对性极强的预言梦。
他曾梦到过的白鹿。
真的出现在了御林，还与他结为朋友，帮助他获得健康。
听闻父亲的讲述，他对自己的噩梦大为改观。
心里开始重视起梦者天赋的能力。
咕噜噜~~
倏然，一阵物品滚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将雷加从思绪中拽回。
警惕的转过身，雷加四下打量。
因为被父亲叫去谈话，伊利克今晚放假，没有跟在身边。
冷不丁听到声音，有点没安全感。
身后的走廊没有人，是一颗精致的皮球滚在地上。
现在已经入夜，幽深的走廊空无一人，只有一颗突兀滚动的皮球。
雷加脸唰的一下白了，头皮发麻。
“谁的皮球，大半夜瞎玩什么？”
怕归怕，雷加壮起胆子，大声冲着走廊叫嚷。
别管有没有脏东西，喊一嗓子再说。
退一万步讲，喊声吸引守夜的仆从前来也好。
雷加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回荡，空无一人回答。
回头瞄了一眼，房门就在眼前。
雷加咽了口唾沫，暗暗向后挪动脚步。
哒哒哒……
正在此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响起，似乎是牛皮底的皮鞋踩在木板上。
雷加恰好回头，亲眼见到一道白影从一闪而过。
“哥哥，你玩皮球吗？”
走廊里多出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抱着皮球期待的望着他。
白色裙子、银色头发、雪白的肌肤……
看清来人面貌，雷加脸色黑如锅底，强压着怒气：“海伦娜，你大半夜不睡觉偷跑出来玩什么皮球！？”
小女孩正是雷加同父异母的妹妹，小公主海伦娜。
海伦娜抱着皮球靠在走廊墙壁，诺诺道：“伊耿白天玩皮球，我晚上玩……”
看着她淡薄的小身影，雷加快步上前：“晚上还玩什么，小孩子要早睡早起。”
眼瞧着鲜少接触的哥哥靠近，海伦娜吓了一跳，低下头：
“伊耿不给我玩球，我只能趁着他睡着的时候偷偷玩。”
雷加闻言一愣：“他不跟你一起玩，你母亲不管吗？”
海伦娜轻轻摇头：“母亲在的时候伊耿会陪我玩，母亲走了就不给玩了。”
“这个伊耿，他怎么当哥哥的。”
雷加听的气不打一处来，握住海伦娜的小手：“我先带你回房休息，明天我叫工匠给你单独做一个皮球，不用非盯着一个。”
海伦娜不为所动，靠着墙一语不发。
“怎么了，为什么不高兴？”
没拽动娇小的海伦娜，雷加再次问道。
海伦娜光摇头不说话，单手抱着球。
回想伊耿往日的作风，雷加小心探寻：“你怕伊耿抢你的皮球对吗？”
海伦娜抬头看了他一眼，咬着嘟嘟唇不吭声。
犹豫一下，雷加提议道：“那你把皮球放在我这，想玩的时候拿出来玩，不让伊耿看到。”
海伦娜紫色的瞳孔泛起亮光，小脑袋直点，轻声细语道：“好，我把球交给你，伊耿不敢抢。”
伸手把护在怀里的皮球递给雷加。
别看小丫头平时傻乎乎的，像个锯嘴葫芦。
实则心眼不少，还知道伊耿不敢招惹雷加。
雷加摇头失笑：“不是这个，明天我送你一个新皮球，旧的给伊耿玩去。”
海伦娜粉嫩的脸蛋绽放笑容，不再反抗雷加牵着她走。
海伦娜的房间跟雷加住在同一层。
原本她与伊耿跟着生母阿利森一同居住。
如今有了小婴儿伊蒙德，阿利森实在受不了这小子的哭闹。
便收拾了三个房间，分别安置三个孩子。
听海伦娜说，这几天照顾她的侍从经常被征召干活，她和伊耿白天都在一起待着。
这才让伊耿经常欺负，只能趁晚上休息的时候跑出来玩。
雷加倒也没怀疑，这段时间红堡又是迎接雷妮拉返航，又是召开比武大会。
人手不足很正常。
将海伦娜送回房间，雷加倚在门框上，叮嘱道：“不准再乱跑，红堡晚上会有恶龙出没，小心被吃掉！”
雷加故作张牙舞爪的样子吓唬小妹妹。
海伦娜一点也不害怕，捂嘴偷笑。
“呵呵，小丫头胆子蛮大的。”
看着如此可爱的表情，雷加抬手想捏捏她的脸蛋。
还没得手，就见海伦娜突然打了个激灵，笑脸瞬间消失。
“你怎么了，海伦娜？”
察觉她的变化，雷加有点担忧。
海伦娜直勾勾的盯着他，紧张兮兮道：“饿狼盯上了羔羊！”
“什么意思，海伦娜你是看到听到了什么吗？”
雷加立马想到有关海伦娜的流言，结合自己的梦者天赋。
猜测海伦娜应该也有类似的预言天赋，预感到了什么东西。
然而，海伦娜一改先前的亲近，沉默不语的关上房门。
雷加被关在门外，有心想敲响房门，举起手却犹豫了。
海伦娜此时的状态明显不对劲，很可能是预感后的某种自我保护。
冒然将她从这种状态下唤醒，不一定是好事。
“海伦娜，你好好休息，我会记得帮你订制一个皮球。”
贴在房门轻声呼唤了一句，雷加不再停留，返回自己的房间。
……
他还有很多保存在空间手镯内的古籍没看完。
想要了解梦者天赋，说不定要从这方面入手。
系统面板上的血统一栏，他特别留意一下。
【雷加.坦格利安】
血统：古瓦雷利亚龙王（12%）
自打觉醒探索者后，血统一栏经常发生变化。
最初括号里只有5%，获得血火同源后，暴涨到+8%。
后续还在慢慢增涨。
雷加猜测百分比数字代表他血统的纯度。
正如评价一栏提到的。
“浓郁的龙王血统，放眼古瓦雷利亚时期也足见优秀。”
经过半年时间，血统纯度达到12%。
比初时高出一倍还多。
而百分比之前的“+”消失，应该是血火同源的功效达到极限，之后不再增涨。
“回去翻翻书，古瓦雷利亚的龙王家族众多，血统纯度有什么用途？”
经过韦赛里斯对梦者天赋的提醒。
雷加对自身所有的优势十分重视，不愿浪费一丝一毫的潜力。
第二十八章 流言蜚语
天空，乌云密布。
大海，波涛汹涌。
狂风，呼啸不止。
雷加单薄的身影爬上一颗椰子树，惊慌的凝视不断上涨的水面。
冰凉的海水淹没脚踝，渐渐连小腿一同吞没。
他想呼喊求救，嗓子仿佛被堵住，无论如何也发不出丁点声音。
轰隆隆——
昏暗的天空劈下一道闪电，犹如银瓶炸裂，震耳欲聋。
漫天乌云翻滚浪涌，突然开始降下倾盆大雨，冲刷着孤苦无依的雷加。
“好冷，这是哪儿？”
凉透的雨水浸湿雷加的肌肤，混混沌沌中心绪四起。
“嘶……嘎……”
伴随一道惊雷，天边传来巨兽的嘶吼，连绵不绝的回荡。
雷加茫然的抬起头，借助闪电的光亮，看到一只庞然大物破开厚重乌云，扇动双翼翱翔远方。
雷加想看清巨兽的模样，耳边只有嘈杂的雨声。
雨水顺着脸颊流淌，雷加抬手抹了一把。
再一睁眼，巨兽不知何时飞回，张开双翼直扑落脚的海岛而来。
“啊！不要过来！？”
模糊不清的庞大阴影笼罩头顶，雷加禁不住惊叫，眼前一黑。
下一秒。
雷加睁开双眼，猛的从床上弹射而起。
“什么东西！”
胸膛剧烈起伏，雷加神经紧绷，恐惧的环视四周。
入眼，熟悉的房间布局。
呆愣了半响，雷加抹了把额头冷汗，一屁股栽到床铺上，声音满是后怕：
“该死的，又是噩梦，竟然还跟上次连上了！”
明明以往的噩梦都是隔几天刷新一个新的。
这个梦却一连两晚出现在雷加梦中，实在令他吃不消。
雷加叹了口气：“可能这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昨天翻看古籍到凌晨，心里一直念着梦者。
这下好了，噩梦给连上了。
“凡事有异必有妖，连续梦向来少见，绝对带有某种预言性。”
雷加使劲揪了把头发，懊恼的嘀咕。
……
洗漱完毕，仆从照常送来面包+牛奶+煎蛋。
“今天要去观看比武大会吗，王子？”
喝下最后一口牛奶，伊利克恰好进门，时间卡的刚刚好。
雷加轻轻擦拭嘴边奶渍，平淡道：“没什么看头，去龙穴转转，我还没去过呢。”
“好的。”
伊利克沉声应下。
出门前，雷加从桌上拿起一张画纸，小心卷好。
龙穴距离红堡不近，侍从提前准备马车，坐车赶路。
出了红堡范围，进入君临城区。
伊利克时不时偷瞄雷加，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被看的烦了，雷加问道：“爵士，是我的着装不对吗，为什么这么看我？”
“不，只是感觉您今天有点低落。”
伊利克道出疑惑。
他们已经走了有段距离，平日里开朗的王子全程沉默，很难不让他担心。
雷加满眼疲惫，惆怅道：“我又做噩梦了。”
闻言，伊利克这才注意到，王子白净的脸蛋上黑眼圈越发浓郁。
已经有熊猫眼的趋势。
“王子，您或许该找个学士辅导一下心理，失眠多梦可不是个好兆头。”
伊利克给出建议。
雷加神秘一笑：“不必了，我父亲嘱咐我学会接受梦境，无论是甜是苦。”
“恕我直言，您更喜欢甜食。”
伊利克微微皱眉。
“不用担心我，生活本就苦辣酸甜皆有，提早品尝各中滋味，不见得是坏事。”
雷加打断伊利克的劝谏，询问哪里有好的铁匠铺。
伊利克说道：“丝绸街有一家不错的铁匠铺，老奥恩的手艺众所周知。”
“那就去这家，顺便买点东西。”
做出决定，伊利克吩咐车夫朝目的地赶车。
……
王室的马车不仅华丽，还很快。
招摇的路过一条条街道，进入名声响亮的丝绸街。
最后，停在一家不起眼的铁匠铺门口。
雷加掀开窗帘向外看，还能看到一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在熔炉边敲打铁锤，火星四溅。
“这是老奥恩的孙子，也是铁匠学徒。”
伊利克提及一句，护着雷加走下马车。
“去叫你爷爷出来，就说有贵客见他。”
抛给铁匠学徒一枚金币，伊利克不客气的吩咐。
“是的，尊贵的白骑士。”
见到一身银甲白袍，铁匠学徒连忙放下手中工作，跑向铺子里。
不多时，走出一位五短身材，满脸络腮胡的胖老头。
正是这间铁匠铺的主人。
老奥恩迈着大步来到两人身前，嗓音洪亮道：“尊敬的客人，铁匠奥恩欢迎你拿的到来。”
说着，冲着雷加费力的鞠了一躬。
雷加打量着这个胖老头，暗暗觉得有趣。
两人面对面站着，老奥恩没比雷加高出多少，横向却能折叠他好几个。
雷加取出卷成圆筒的画纸，交代道：“这是一个手镯的设计图，我要你以最快的速度打造一个一模一样的。”
“没问题，是按照您的手腕尺寸吗？”
“对，打造这枚手镯就是用来代替尺寸不符的礼物。”
问清客户需求，老奥恩拍着胸脯，自信道：“您放心，太阳落山前来取手镯即可，保证分毫不差。”
“我相信伊利克的推荐，工钱给他，爵士。”
雷加干净利落的结束交易。
老奥恩却没接受伊利克递来的钱袋，不容拒绝道：“我不要钱，能让一位王子佩戴我的作品，已经是最珍贵的报酬。”
“哦，你怎么知道我是王子，不妨猜猜我是哪位王子？”
雷加好笑的看着这个胖老头。
老奥恩一本正经道：“我见过国王带次子伊耿举办活动，您的年龄与他相仿，一定是先王后所出的长子，沉睡的雏龙雷加。”
“沉睡的雏龙？这是什么绰号，是在说我？”
雷加欣赏老奥恩的智慧，但对他口中的前缀不喜欢。
老奥恩立马住嘴，暗道嘴急说错话了。
见他不敢说，雷加将目光投向伊利克，不悦道：“爵士，我什么时候有了这个绰号？”
伊利克警告的瞪了一眼老奥恩，小声道：“自从上次御林狩猎后，关于您天生体弱与白鹿赐福的消息不胫而走，在坊间流传甚广。”
“国王特地下令禁止有关您的流言，依旧止不住百姓的议论纷纷。”
“直到您上次迎接雷妮拉公主回航，第一次出现在民众眼前，才多出了这个绰号。”
雷加皱眉，质问道：“所以我父亲限制我走出红堡，也跟这件事有关？”
“有一部分原因，但国王自有考虑，不全是……”
“有关系就够了。”
第二十九章 私生子
雷加打断他的辩解，气闷道：
“就因为一些流言蜚语，父亲就给我禁足，太夸张了吧？”
“流言蜚语伤人心，当时流传的话什么都有，陛下也是不想你惹上烦恼。”
伊利克努力解释。
雷加冷笑道：“他是怕有心人给我灌输不好的思想。”
听听当前版本的前缀。
“沉睡的雏龙！”
沉睡指他从前体弱多病，雏龙具有年幼与夭折的双重含义。
试问，一头雏龙从沉睡中醒来，第一件事该做什么？
当然是不断进食，成长为真正的巨龙。
到那时，又该配一个怎么的前缀？
“苏醒的真龙还是咆哮的怒龙？”
这是有心人故意为之，将雷加国王长子的身份散布民间，以便煽动风波。
“沉睡的雏龙就沉睡的雏龙吧，总比夭折的雏龙强。”
雷加强自安慰，目光直视伊利克，叮嘱道：“工钱一分不差的给他，往后任何有关我的传言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明白！”
伊利克神色一凛，接受命令。
“走吧，带我去买点幼儿玩具，然后去龙穴。”
雷加转身上车，本就不好的心情雪上加霜。
……
马车在丝绸街停顿了一阵子，伊利克东跑西转的购买一大堆玩具。
一股脑存放在车厢，才赶往龙穴。
龙穴依山岭而建，远比闹市区冷清。
因为是临时起意，龙穴大门没有人出来迎接，只有两个身披甲胄的卫兵。
看见王室马车到来，一名卫兵小跑上前，询问道：“不知是哪位大人来访？”
“雷加.坦格利安，韦赛里斯一世的长子！”
伊利克报出雷加的身份，独自走下马车。
虽然没见到王子的面目，但看见白骑士的白袍，护卫恭敬行礼，开门放行。
龙穴占地面积极大，出入口众多。
不止有明面上的正门，还有靠山的洞穴、崖壁的空地……
等等满足龙通过的场地。
马车停在门外，自有护卫看守。
雷加选择步行而入，走进宽大校场般的巨大空地。
校场的尽头，才是一座高耸、宏伟的圆顶建筑。
没走多远，便有管理龙穴的学士与豢龙师赶来。
豢龙师就是养龙人，大部分是瓦雷利亚后裔，世代效忠坦格利安家族。
他们精通高等瓦雷利亚语，能够一定程度上安慰龙的躁动不安，负责照顾龙的吃喝拉撒。
“见过王子殿下！”
来人纷纷行礼。
“起来吧，冒昧打扰，我只想看看龙穴是什么样。”
雷加没心情与他们废话，直奔主题。
“好的，巴斯学士今天不在，就由我来做您的向导。”
一个黑发黑瞳，面色蜡黄的年轻学士自荐。
“你叫什么名字？”
鉴于基本的尊重，雷加客气问道。
“梅纳斯.维水，殿下。”
青年学士惭愧一笑，低声说出姓名。
“维水？”
雷加微微一怔，想起这是私生子的姓氏。
维斯特洛大陆每个地区的私生子姓氏各有不同。
北境统一姓雪诺。
王领则是维水。
雷加上下打量一番梅纳斯，发现其衣着朴素，甚至有地方打着补丁。
看来混的并不如意。
也对，私生子不受待见。
就算是一个饱读学问的私生子，在学士堆同样不受待见。
感受到他的目光，梅纳斯脸色微变，自卑感袭上心头，暗自咬牙。
身为一个私生子，从小到大不知受了多少白眼。
忍忍就过去了。
“抬起头，父母赐予你一张不算丑的面孔，别舍不得用。”
雷加突然说道。
梅纳斯听话的抬起头，面部控制的很好，露出谦逊的微笑。
“我不能劝你忽视自己的出身，因为世人会帮你记住。”
“但你有自己的才能，学士不是谁都能当的，不要轻视自己。”
看出梅纳斯对出身的自卑，雷加勉励两句，不再多言。
从谁肚子里爬出来能决定一个人的一生。
这玩意是个重伤，雷加帮不了他。
还好，她的母亲拼命将他带到这个世界，给足了他荣耀。
“感谢您，妈妈！”
默默为亡母祈祷，雷加招呼上梅纳斯带路。
要悲伤夜里缩被子里掉泪，现在他得给自己当导游，上班时间不能夹杂个人感情。
路上，雷加问道：“龙穴里目前有几条龙？”
“一共三条，分别是梦火、科拉克休、叙拉克斯。”
梅纳斯情绪调整的很快，丝毫看不出方才的忧郁气质，尽心尽责回答。
“带我去看看，我还没近距离接触过龙呢。”
“恐怕不行，殿下。”
雷加奇怪道：“为什么，龙也会排斥生人吗？”
“不是这个原因，在您进门之前，雷妮拉公主与戴蒙王子早您一步前来，打算驭龙出游。”
梅纳斯实话实说。
“雷妮拉也来了，快带我去，我得去见见龙。”
一听姐姐在这，雷加眼前一亮，心里期盼能缠着她带自己骑龙飞一圈。
“好的，公主刚到不久，咱们现在赶过去，应该还能来得及。”
梅纳斯计算一下时间，没有拒绝。
“那还等什么，快走。”
雷加催促梅纳斯带路，一行人进入龙穴，朝着龙穴半腰处的高台空地而去。
……
紧赶慢赶，雷加气喘吁吁的爬上高台。
正好见到几个豢龙人安抚叙拉克斯，为它解开双足的镣铐。
另一边，通体猩红的科拉克休准备完毕。
戴蒙与雷妮拉一身驭龙装，站在两龙中间聊天。
“姐姐！！！”
雷加大声呼喊，不顾伊利克劝阻，兴奋的跑向雷妮拉。
听到他的声音，雷妮拉诧异的回过头，疑惑道：“雷加，你怎么会在龙穴？”
雷加凑到近前，熟练的牵过姐姐的手，得意道：“昨晚不是跟你说过，梦里的龙说龙穴有恙，我特地来看看。”
“没想到刚进门，就听说你也在，我还以为你在看比武大会呢。”
雷妮拉好笑的看着他，玩味道：“那你是来找我，还是来找龙？”
“当然是找你，龙排在你后面。”
近距离看到两头龙，雷加别提多激动，双眼一刻不停的在两头龙身上打转。
“这头黄色的龙就是叙拉克斯吧，跟你一样漂亮。”
相比身体细长，头角峥嵘的科拉克休。
雷加更喜欢身材匀称的叙拉克斯，讨好的献上赞美。
“叙拉克斯是丰收女神的名字，当然漂亮。”
雷妮拉一早看穿雷加的小心思，双手环抱胸前，明知故问道：
“所以，我的弟弟，你已经见到了，还有什么事吗？”
第三十章 拒绝请求
“骑龙！我想你带我骑龙飞一圈。”
雷加迫不及待的吐露心声。
雷妮拉憋不住笑了，揉揉他的脑袋：“我就知道你找我一定有事，不然才不会主动找我。”
“那我亲爱的姐姐，可不可以答应你弟弟的请求呢？”
雷加任由姐姐揉搓，期盼的望着她。
“要让你失望了，我和戴蒙叔叔约好一起飞往龙石岛再飞回来，到时会很晚。”
雷妮拉委婉拒绝。
“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龙石岛，正好我还没回过族地，天色晚点没关系的。”
驭龙的渴望压过理智，雷加拉着雷妮拉的手摇晃。
看着弟弟眼中的祈求，雷妮拉犹豫了。
将目光看向戴蒙，眼神透着询问。
注意到姐姐的神态，雷加同样看向戴蒙。
想看看这位大方的叔叔会作何回应。
谁料戴蒙一副不在意的态度，平静道：“他想去就带去，不过你父亲要是知道我带他的继承人和长子出游，可能会不高兴。”
这话的意思很明了。
我可以带他去，但出了什么事，谁来负责？
很俗套的拒绝话术。
雷妮拉闻言也没有办法，握紧雷加的手，歉意道：“抱歉，雷加。”
“今天的距离真的太远，姐姐下次专门带你骑龙在君临城上空飞一圈怎么样？”
遭到拒绝，雷加说不出的失望。
自持身份的他不可能像伊耿那样撒泼打滚，太有损王子的高大形象。
抽出被雷妮拉握住的小手，雷加后退一步，勉强笑道：“好啊，那我等你兑现承诺哦。”
话说的很懂事，眼里的落寞却掩盖不住。
“真乖，看完龙穴早点回红堡，不要乱跑。”
雷妮拉怎么会看不出他的失落，但想到与叔叔的约定，只能狠心视而不见。
“往后再好好补偿你吧，雷加！”
雷妮拉心里暗暗想到。
恰好此时，豢龙人解开叙拉克斯的镣铐，使用高等瓦雷利亚语向雷妮拉汇报。
“公主，您可以骑上叙拉克斯飞翔了。”
雷妮拉回以相同语言：“我已知晓。”
雷妮拉再度牵起雷加的手，把他带到远离龙的空地，交给伊利克。
叮嘱：“看好我的弟弟，不要让他在龙穴乱跑。”
伊利克点头道：“是，公主。”
最后摸了摸雷加的头发，说了两句安慰的话，雷妮拉才走向叙拉克斯。
戴蒙始终保持安静，旁观姐弟俩的交流。
“叔叔，我们走吧。”
雷妮拉骑上龙背，腰间系好安全锁链，对着戴蒙说道。
“我以为你会带上他。”
戴蒙骑上科拉克休，平淡的闲谈。
“雷加还小，骑在龙背上吹一天风会受不了。”
雷妮拉笑着解释。
“你7岁就能驭龙，雷加是个男孩儿，早点接触龙有益无害。”
戴蒙说的话很公道。
坦格利安家族的成员，谁还不是个龙骑士呢？
“以后会有机会。”
雷妮拉讨厌男女之别的一套，打岔道：“别聊雷加了，咱们比比谁先飞到龙石岛。”
戴蒙耸耸肩，无所谓的闭上嘴。
后方，雷加站在人群前，目睹两头龙振翅起飞，逐渐消失在云层。
伊利克时刻关注着雷加，见他平静的面孔下没有太大情绪波动，这才放下心。
盯着雷加的不止他一个。
梅纳斯站在人堆里，视线停留在他背负身后，默默攥紧的小拳头。
“大好的机会！”
梅纳斯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不住呐喊，手脚微微发抖。
他受够了被人鄙视的日子。
那些出身高贵的学士看不起他。
明明他比所见过的大部分学士都具有知识，依旧不能改变对他的偏见。
被分配到龙穴后，他原本期望勤勤恳恳的工作能获得认可。
甚至受到王室成员关注。
坦格利安家族的成员都能驭龙，说不准哪天他就能遇到贵人提携，一飞冲天。
可惜，这是梦里才有的桥段。
驭龙者只需要蒙龙人牵引巨龙，不需要学士在一旁汇报龙的吃喝拉撒情况。
他根本没有接触王室成员的机会。
而现在，就有一个绝佳的时机摆在眼前。
年幼的王子受到姐姐冷落，不正是需要有人安抚、陪伴的时候吗？
前提是所做的事要足够有趣。
准确把控年幼王子的心理需求。
脑子里千回百转，梅纳斯鼓起勇气，开口发出颤音：
“王子，您不是要见龙吗？龙穴里还有一头名为梦火的巨龙，比那两头体型更大，年龄更长。”
雷加闻言看过去，发现这位青年学士脸色发白，声音颤抖，紧张的吞咽唾沫。
他没在意这点小事。
一个私生子出身，主动与高不可攀的王子交流，本就顶着极大压力。
不过他的提议确实有吸引力。
“带我去看看！”
雷加声音平淡，透着不容拒绝的态度。
伊利克想要劝阻，雷加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发寒。
伊利克顿时低下头，不愿触怒心情不好的王子。
他知道王子从早上到现在心情已经极差了。
“走吧，今天的旅程还有很久。”
雷加一马当先，推开听不懂通用语的豢龙人，在梅纳斯的带领下下楼。
龙穴里有很多龙筑的巢穴。
大部分在地底下，防止龙冲撞顶棚，造成坍塌。
接到来自雷加的指令后，梅纳斯心里笑开了花。
带路的过程中，用尽平生所学的词汇为雷加讲述巨龙“梦火”的美丽与强大。
梦火是一头暴躁的雌龙，曾产下数颗龙蛋。
雷加手里的那颗龙蛋就产自梦火。
“龙通过产卵孵化后代，但奇怪的是龙没有性别之分，人们对龙雌雄的分辨是错误的。”
梅纳斯乐此不疲的讲述有关龙的知识，以此展现自己的学识。
“所以龙是无性繁殖？”
雷加百无聊赖的接茬。
梅纳斯笑道：“不知道，人瑞王的坐骑沃米索尔与银翼便是众所周知的伴侣关系，与别的独居龙不同。”
“好了，学士，龙的知识我听够了，什么时候到梦火的巢穴？”
翻来覆去说一些没结论的话题，雷加不耐烦的打断。
“我很抱歉，王子。”
梅纳斯连连道歉，谦卑到骨子里，紧张道：“但是咱们已经到梦火巢穴的入口，不会再浪费您的时间。”
听他这么一说，雷加才发现，他们已经走了很远的地道。
眼前的出现了一个巨大洞口，漆黑的阴影伸手不见五指。
第三十一章 梦火
看着眼前的漆黑洞口，雷加微微愣神，轻声呢喃道：
“爵士，你觉得我能否驯服一头巨龙？”
伊利克变了脸色，慌张道：“绝对不行，那里面是一头暴躁的成年龙，国王不会允许您冒险的！”
“为什么？”
雷加直勾勾的看向这位白骑士，质问道：“你觉得我无法驯服一头巨龙？”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伊利克努力组织语言，苦口婆心道：“得到巨龙的认可绝非易事，您应该从长计议。”
“可我想试试，爵士。”
雷加向前迈出一步，深吸一口气：“我姐姐7岁就能驭龙飞翔，这个冬天过去，我也到7岁了。”
“她可以，我没道理不行。”
还有一句话，雷加没有说出口。
他身怀【血火同源】，对火焰拥有极高抗性。
古瓦雷利亚血统也足够浓郁，更容易获得巨龙认可。
“我是不会答应你的，王子。”
伊利克拦在雷加身前，面容肃穆道：“我曾向国王宣誓过，一定要保护好他的长子，我不能眼看着您犯险。”
“可你也向我宣誓过，全力完成我交代的任务，无论生死，无论荣辱。”
雷加大声呵斥，双眼死死的盯着眼前的白骑士。
或许是噩梦、前缀、雷妮拉的冷落在这一刻叠加爆发。
雷加心里充满一种混乱无比的负面情绪。
似对噩梦的恐惧，或对前缀的不满，甚至对姐姐的嫉妒……
他是雷加，雷加.坦格利安。
坦格利安从不弱于人！
身后便是梦火的巢穴，雷加要驯服这头巨龙，用巨龙赢得荣誉与尊重。
伊利克拦不住他。
因为他是一名白骑士，他必须遵守自己的誓言。
雷加脸色郑重，第一次对伊利克下达命令：“现在，韦赛里斯一世的长子雷加对你下令，原地待命，不得违抗！”
“王子，您……”
伊利克还想劝阻，雷加高声道：“保持安静，爵士！”
誓言在身，伊利克做不到辜负肩上披着的白袍，面色挣扎的立正站姿，握紧剑柄。
“很好，守誓的白骑士。”
雷加从伊利克身边走过，目光瞥向一旁呆住的梅纳斯，说道：“伊利克留在巢穴外接应，你若无事，可以回去了。”
听到试做贵人的雷加发话，梅纳斯打了一个寒颤，激动道：“不！我要跟在您身边，我熟知龙的习性，可以帮到您。”
他还指望获得王子的认可，摆脱命运的不公。
怎么会在这样的紧要关头缩回去。
雷加古怪的看着他，见其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随即点头道：“也好，若我能驯服梦火，记你一功。”
“是，尊贵的殿下！”
梅纳斯一听更来劲了，壮着胆子走到雷加身前，先一步进入洞口开路。
雷加没有拒绝，回头对着伊利克淡淡道：“他要比你勇敢，爵士。”
说罢，雷加快步跟上梅纳斯，身影消失在漆黑的洞口。
伊利克痛苦的闭上眼，心里五味杂陈。
他的职责是保护王子的安全。
但王子明显更喜欢冒险。
……
进入巢穴，梅纳斯从地上捡起一根火把熟练点燃，为乌漆嘛黑的空间带来光亮。
黑暗的环境下突然照亮火光，雷加下意识遮挡眼睛，避免强光。
身处巢穴后，梅纳斯激动的心情大大消退，紧张道：“殿下，梦火久居龙穴多年，性情十分暴躁，您可以尝试远远观察一番。”
“我会的，学士。”
雷加点点头，歪头道：“你很熟悉这里的环境？”
梅纳斯腼腆一笑：“是的，巴斯学士规定龙穴要定期检查情况，别的学士受不了龙粪味，这个任务都是我来完成。”
“原来如此，看来你对自己的工作很尽责尽职。”
注意到梅纳斯轻车熟路的带路，雷加觉得此人是个可造之材。
“殿下，我平时进入巢穴都会带一两个豢龙人，他们会高等瓦雷利亚语，能够哼唱安抚龙的歌谣。”
受到夸奖的梅纳斯涨红了脸，交代一个重要信息。
到了这一步，他已经不考虑眼前的王子是不是真的要驯服巨龙？
又或者能不能驯服成功。
他只想表现自己，得到王子的重视。
雷加盯着他的背影，暗自腹诽：“压抑多年的棒小伙，太心急了。”
不过也没关系，别管急不急，只要有用就行。
雷加低声道：“瓦雷利亚语是我的母语，我可以试试。”
自从获得古瓦雷利亚语精通后，他想起一些记忆深处的画面。
那是他还小的时候。
大概在三岁之前。
那个时候的他常年昏迷不醒，生命朝不保夕。
没人知道的是，他那个时候是有短暂清醒的空隙，只不过虚弱到无力睁眼，与昏睡无异。
但他的听觉、触觉和嗅觉是没问题的。
好多个半睡半醒的短暂时光，雷加都能听到耳边传来轻柔的哼唱。
他不知道声音从何而来。
有时候声音的主人会轻抚他的脸蛋，亲吻他的额头。
虽然目不能视，口不能言。
但他记得歌谣的主人声音，鼻子能嗅到淡淡的刺鼻味道。
清醒后，他忘了歌谣的内容。
但他知道那股淡淡的味道是什么。
类似硫磺气味的龙臭味。
现在，他大致能回忆起歌谣的内容，那是古瓦雷利亚语的歌谣。
清了清嗓子，雷加模仿记忆里的轻柔语调，缓缓哼唱这首名叫《牧羊人的晚霞》的歌谣。
稚嫩的童音突兀的从黑暗中传来，驱散内心的不安。
“吼……”
随着歌谣的哼唱，巢穴深处的一头庞然大物睁开双眼，迷茫的抬起头。
地底的巢穴不算宽敞，距离远不如地道那般深邃。
雷加很快来到一处更为开阔的地下空间。
借助飘摇不定的火光，地面散乱许多大型牲畜的骸骨，还有腥臭的龙粪。
哗啦啦……
火光忽的剧烈摇晃，沉闷的空气变得燥热，铁链拖动的碰撞声从阴影处响起。
“火把给我，你在这等我就够了。”
透过火光，雷加看到一个巨物趴伏在角落，心知那就是巨龙梦火。
梅纳斯顺从的将火把交出，身体贴近墙边，惴惴不安道：“殿下，您一定要小心，事不可为立马就跑。”
“我会的，为我祈祷吧！”
雷加不喜欢生离死别似的叮嘱，哼唱着歌谣慢慢前行。
向着角落里的巨大身影靠近。
第三十二章驯服失败
咔嚓——
跨过一坨恶臭的龙粪，雷加不小心踩断一根布满咬痕的骸骨，在静谧的昏暗空间显得十分突兀。
突如其来的异响惊了雷加一身冷汗，心脏怦怦乱跳。
眼睛一刻不离的盯着暗处的身影，生怕一些小失误将其激怒。
捶打剧烈起伏的胸口，雷加敢肯定。
如果身体状况放在半年前，怕是心脏已经开始供血不足，一个不好就会猝死。
雷加深吸口气，努力平复激动的情绪。
继续哼唱不太熟练的歌谣。
哗啦啦……
好一会，锁链碰撞声再次响起。
此时的雷加已经拉近很大距离，依稀能看见梦火的外观。
梦火的身形苗条，淡蓝色鳞片上带有几根银色线条，还有浅蓝色的双翼和银色背鳞。
隐藏在阴影里的龙头看不太真切。
但一对略弯的银色长角却暴露在空气中。
看到这头淡蓝色的巨龙，雷加下意识止住脚步。
此时的梦火修长的脖颈蜷缩在体侧，双翼收拢肋边，仿佛在休息。
但雷加知道，梦火早已被歌谣唤醒。
正偷偷的打量自己这位闯入者。
孤身接触一头无主的成年巨龙，雷加说不害怕是假的。
举着火把的手臂在颤抖，双腿仿佛灌铅般无法挪动分毫，就连发出歌谣的嘴唇都感到麻木。
“动啊，快点动起来！”
恐惧把控身体的控制权，雷加仅有的理智用力捶打双腿，拼命的想前进。
他来到这里是要驯服巨龙的，不能中途放弃。
好半响，似乎见梦火没有主动驱赶，雷加紧绷的神经稍稍缓和。
不服输的意志驱使下，双腿再次迈步。
三十米、二十米、十五米……
当距离越来越近时，雷加已经能够清楚的看到梦火。
与他想的没差，梦火早就醒了。
头角峥嵘的龙头垫在细长的龙尾上，一双琥珀色瞳孔淡漠的注视他。
狭小的空间内，一头成年巨龙的压迫感无比强烈。
仿佛一柄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垂下。
“呼~呼呼~~”
雷加已经哼唱不出歌谣，呼吸逐渐加重，清晰入耳。
“见到了巨龙，不能前功尽弃！”
应激感令他浑身僵硬，雷加在心中大声给自己打气，视线与梦火对上。
“梦火，与我成为伙伴，我带你重返蓝天！”
嘴唇咬出血丝，雷加从牙缝中挤出一声高喊，一手高举火把，一手举掌伸出。
无论如何，他也要尝试驯服梦火。
“吼……”
面对他的举动，梦火喉咙耸动，从嘴里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
此时的梦火刚刚睡醒，脾气还算美丽，没有过于排斥。
鼻子嗅了嗅，似乎感应到对方身上有某种莫名联系。
梦火数十年的庞杂经历中自然了解那是什么。
它的第一任也是前任主人雷妮亚身上便有这种血脉联系。
梦火那双令人不寒而栗的瞳孔与雷加对视，流露出审视之色。
雷加再次大喊：“梦火，认可我吧！你不该待在阴暗的龙穴里不见天日！”
“嘶嘎~~”
听闻他的喊声，梦火同样回应一声嘹亮的龙吟。
这一刻，年幼的王子与这头关押数十年的巨龙四目相对，莫名的联系让他们互相吸引。
互相的瞳孔中倒映出彼此的身影。
在这股若有若无的联系下，雷加感受到梦火内心的真实情绪。
狂躁、愤怒、怨念……
还有对自由的深深渴望。
庞大的负面情绪如深渊般深不见底，雷加大吃一惊。
转念一想，一头本该属于天空与旷野的龙失去主人后被关押几十年。
在这处不见天日的地穴中从青壮期过渡到成年期，有如此情绪情有可原。
雷加鼓起勇气，向前挪步脚步，情真意切道：“梦火，让我带你离开这里！”
梦火注视着雷加，尽管听不懂他的语言，但能感受到话里的共情感。
它被关押太久了。
的确想要离开。
梦火动了。
双翼支撑地面，头颅高高扬起，想要展现自己最雄壮的一面。
哗啦啦……
然而，坚固的镣铐锁紧梦火的脖颈与双足，不等它正常起身，便被锁链强硬的拉拽。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梦火前一刻有多么期待站起来，下一刻受到的拉拽便有多么刺痛。
噗通一声，梦火摔倒在地，修长的脖颈险些折断，重重砸在洞壁上。
见此情景，雷加说不出的担忧，惊慌道：“梦火，你怎么样！？”
他还未发现，梦火摔倒的刹那，他们之间刚建立的联系便绷断了。
梦火在地上挣扎片刻，重新昂起脑袋，剧烈的火舌从龙吻冒出。
“梦火，你还好吗？”
雷加试探着上前一步。
再度相视，梦火眼中没了亲近，只剩下愤怒与狂暴。
“嘶嘎！！！”
梦火突然一声咆哮，龙吻大张，橘黄掺杂天蓝色的龙焰喷薄而出。
“不！冷静点梦火，我们可以是伙伴！”
雷加面色剧变，不敢置信的试图唤回梦火的理智。
然而，龙焰将至。
面对火柱一般的龙焰，求生的欲望使他迅速转身，趴在嶙峋的骸骨堆中。
龙焰没有命中他，但迸溅的火花少不了落在他没有遮挡的背部。
远超普通火焰的龙焰转瞬焚尽衣服，落在白皙的皮肤上。
“啊！！！”
剧痛仿佛猛扯雷加的神经，发出凄厉的惨叫。
头颅不受控制的后昂，眼睛差点从眼眶凸出。
有那么一刹那，雷加以为自己会活活疼死。
事实证明，【血火同源】不是说说而已。
尽管疼的要死，雷加还是没死。
“怎么会这样，梦火为什么会失控！”
危险关头，雷加的理性覆盖恐惧，下达最正确的指令。
趁着梦火喷吐龙焰的空档，雷加艰难爬起身，不管不顾的向远处跑。
火把在刚才丢失了，雷加只能抹黑前进，本就踉跄的步伐跋涉遍地骸骨，磕磕绊绊已成常态。
“嘶嘎！”
一击失手，更加激起梦火的凶性，奋力挣扎锁链，嘶吼着胡乱喷吐龙焰。
绚烂的龙焰照亮巢穴，肆意焚烧石壁与骸骨，时不时擦着雷加身旁划过。
“该死的，明明已经快成功了……”
奔跑在灼热的龙焰追击下，雷加胆战心惊，止不住回想为何会失败。
“王子，小心身后！”
熟悉的声音传来，不待雷加反应，便被一道白色身影扑倒。
轰——
下一秒，雷加原本所在的位置被龙焰吞没，烧出一个半尺深的碳化坑。
第三十三章 逃出生天
翻滚在地，雷加脑袋迷糊糊的，茫然四顾。
转过头看向身后，就见一身银甲白袍的伊利克压在他身上，死死将他护在身下。
“伊利克，你该守在洞口，怎么会在这里？”
大脑一时转不过来弯，雷加晕乎乎的发问。
“保护你的安全才是我最重要的职责！”
伊利克声音沉闷，手脚麻利起身，将雷加抱在怀里，拔足狂奔。
雷加没听清他说的话，脑袋忍不住向后看。
还想看看梦火的样子。
他原本都快驯服梦火了。
不成想变化太快，说翻脸就翻脸，功亏于篑了。
“嘶嘎~~”
伊利克步伐很快，几步跑出巢穴，顺着地道向外跑。
雷加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梦火身上，看着这头淡蓝猛兽发泄愤怒。
倏然，他的目光注意到梦火脖颈上的锁链上。
梦火身体来回扭动，锋利的龙齿啃咬成人大腿粗细的锁链，磨得火星四溅。
“是锁链！锁链打断了梦火的认主仪式，这才激怒了它！”
脑中灵光一闪，雷加惊叫出声，愤慨的盯着那条导致他驯龙失败的锁链。
发现原因，雷加立马炸了。
心情一点不比此刻发狂的梦火好，恨不得宰了套这条锁链的狗杂碎。
不等他再说什么，伊利克跑过拐角，彻底失去梦火的视线。
没一会，便冲出巢穴，回到初时的洞口。
梅纳斯立马冲过来，焦急道：“殿下怎么样，有没有事？”
伊利克一把推开他，冷哼道：“闭上嘴巴，你最好祈祷王子没事。”
说着，将雷加放在地上，蹲下身来回检查。
雷加此刻正沉浸在悔恨中，任由他摆布。
“该死的，差一点就驯服梦火了！”
他的心里这个悔啊！
伊利克先是掰过雷加的脑袋来回查看，确认没伤到头后才检查四肢。
“胳膊腿好好的，手脚指头不差……”
一边念叨，伊利克看向雷加的后背，脸色立马阴沉无比。
背后的衣服早就烧光光，本该白净的后背长满密密麻麻的水泡。
“这是严重烫伤！”
梅纳斯惊叫出声，好像水泡长在他身上。
“安静，我还没瞎！”
伊利克恨恨瞪了他一眼，恨不得一剑砍了这个蛊惑王子驯龙的私生子学士。
经过短暂的分别，梅纳斯已经恢复冷静。
当然知道王子受到伤害，他会有什么后果。
一想到绞刑台在向他招手，梅纳斯便觉得眼前一黑。
“等等，我懂草药学和医学，我可以为殿下治疗。”
怕归怕，梅纳斯还保佑理智，想到扑救的办法。
怕伊利克不听劝，还从衣服里扯出一条项圈，上面分别挂了黑铁、白银、黄金三种不同种类的链环。
“滚开，我不信任你。”
伊利克哪会听他的话，抱起雷加就要走。
刚才生死危机之时，雷加还没觉得如何。
眼下脱离危险，随着伊利克的动作，雷加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没疼晕过去。
“爵士，等一等，太疼了！”
整个后背连同后脖颈严重烧伤，火撩撩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刺激神经，已经开始向着麻木恶化。
“让我为殿下临时处理也好，他现在的伤势禁不住颠簸，必须赶快医治。”
梅纳斯双手张开，拦在伊利克的去路。
伊利克知道事情轻重缓急，犹豫着看向雷加。
雷加龇牙咧嘴道：“治吧！我有点顶不住了！”
伊利克点点头，目光不善的盯住梅纳斯，警告道：“如果我发现你敢耍花招，你就惨了。”
梅纳斯轻哼道：“我比你想的珍爱生命。”
而后交代伊利克背起雷加，平稳的走出地道。
“我的住处在龙穴附近，那里有草药、器械。”
走出地道，梅纳斯带路爬上楼梯，走进龙穴边缘的一处狭窄木屋。
“你就住在这？”
环顾木屋内破旧的家具与霉味，伊利克没想到一个学士混到这种地步。
梅纳斯快步到床边趴下，从床底下拽出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箱。
打开后，里面有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装着药粉、丸药……
“将王子平放在床上，我先做简单的表面清理。”
梅纳斯话音很急，连跟伊利克拌嘴的心情都没有。
“动作有点大，您忍耐一下。”
伊利克提醒一声雷加，便见他翻下后背，按在床上。
“嘶！你提醒的是不是有点晚？”
雷加疼的面目扭曲，愤愤不平。
“别说话，保存点体力吧，殿下。”
梅纳斯找出两个陶瓷罐，在雷加背上轻轻洒上一层药粉。
“疼疼疼……”
雷加咬紧牙关，手脚控制不住的痉挛。
侧头看向伊利克，痛苦道：“我为什么没晕过去，一般这种伤害不早就晕倒了吗？”
伊利克无语凝噎：“人会在承受无法承受的剧痛时昏迷，您没昏过去，证明还不够疼。”
“可我已经感觉够劲了。”
雷加声嘶力竭的辩驳。
不是他话痨。
若不找个人聊天分散注意力，他可能真的会疼昏过去。
“七层地狱啊！如此大面积的烧伤，还是来自龙焰，殿下是怎么活下来的？”
梅纳斯一边上药包扎，禁不住发出感慨。
以他所学的知识判断，一头成年巨龙喷吐的龙焰足以融化钢铁。
人体直接接触龙焰，须弥间便会烧成灰烬。
很难想象，雷加被龙焰擦伤后还能保持清醒。
听到梅纳斯的惊叹，雷加反倒问道：“你不是在巢穴边等我吗，为什么会是伊利克爵士来救我？”
梅纳斯面色一滞，羞愧道：“我一时糊涂，带您闯进梦火的巢穴。”
“您刚一进去，我就后悔了。”
“特地跑出去向这位白骑士大人求助，怕您遭遇危险。”
“不成想，梦火这么快发狂，还是连累到您受了这么大伤势。”
雷加没搭理他，看向伊利克。
伊利克没有否认，噗通一声单膝跪地，朗声道：
“国王给予我的职责便是护您周全，让您孤身犯险，已经是我的严重失责。”
“我……我对不起背负的白袍。”
说完，伊利克低下头，扯下背后烧坏大半的白色披风。
看着烧的不成样子的白袍，雷加关心的看向伊利克后背，问道：“你有受伤吗，爵士？”
伊利克微微一怔：“并没有，王子。”
雷加闻言松了口气，苦涩道：“没有最好，怪我一意孤行，要是连累你为我负伤，我真的要无地自容了。”
“职责所在。”
伊利克淡淡回应。
“不，你当时的任务是原地待命。”
雷加将脸深埋臂弯，失魂落魄道：“爵士，谢谢你不计前嫌来救我，我真的很抱歉！”
第三十四章 莱昂诺的提议
“您不用抱歉，每个坦格利安都对龙痴迷，冲动下做出错误的判断并不稀奇。”
看着躺在床上忍受疼痛的雷加，伊利克没有生气的资格。
一提到龙，雷加眸子里涌起怒意，咬牙切齿道：“我原本已经快要驯服梦火了。”
“出了意外？”
伊利克发觉事情不简单，皱眉询问。
雷加饱含愤怒道：“梦火就快接受我了，但一条锁链禁锢着它，使它连站起身都不能。”
“我与梦火的认主仪式被那条锁链强制打断了！”
说到最后，雷加几乎是从喉咙中嘶吼出声。
眼睛里泛起红血丝，与紫色的瞳孔相连，形成妖异的色差。
失败并不可怕。
被阻拦的成功才是罪大恶极。
伊利克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不善的拽过梅纳斯，威胁道：“龙穴由你定期检查，锁链是怎么回事？”
即使他没有过多接触过龙，也知道拴住龙的锁链通常足够长度，不会影响龙的自由活动。
如雷加所言，梦火的情况绝非寻常。
伊利克有理由怀疑，这个私生子学士是在谋杀王子。
被人薅住衣领高高拎起，梅纳斯吓坏了，慌不择言道：
“不是我，我只负责清扫骨头和龙粪，都是一些没人干的脏活累活，哪敢接触一头巨龙？”
“不是你又是谁，蒙龙人？还是你口中的巴斯学士？”
伊利克显然没有放过他的打算，照脸上梆梆两拳，打的鼻血直流。
梅纳斯发出惨叫，不停解释：“真的不是我，能给龙换锁链的只有豢龙人，那群家伙才能安抚巨龙！”
他声嘶力竭的为自己辩证。
雷加被吵的烧伤更疼，烦恼道：“先把他绑起来，我们即刻回红堡，这件事必须禀告我父亲。”
伤口疼的他无法专心思考，他现在只想两件事。
一是回家找家长，
二是查出谁给梦火私自换锁链，然后把他喂龙。
伊利克无异议道：“是，王子。”
一把将梅纳斯摔在地上，扒了他的腰带，将双手反绑。
制服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私生子学士，伊利克轻手轻脚的背起雷加出门。
马车就在龙穴大门外，伊利克步伐稳且快。
不顾车夫惊恐的神情，将雷加安置在马车宽敞的座椅上平躺。
顺手把梅纳斯踢到车夫怀里，交代道：“绑在马车后面，让他跟着马车跑。”
末了，提醒道：“王子受伤了，马车可以快，但不要颠簸。”
“是，爵士大人。”
车夫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听话的将梅纳斯绑在后车厢，还用一块破抹布堵住嘴。
完成任务，驾驶马车返回红堡。
……
红堡，国王卧房。
观看一上午比武大会的韦赛里斯疲惫的回到房间，感慨精力不济。
“叫首相大人过来，就说国王有事商量。”
捶了捶后腰，韦赛里斯冲着门外喊了一嗓子。
门外有侍从予以回应。
不出十分钟，首相莱昂诺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陛下，不知有何事相商？”
莱昂诺肥胖的身体站在桌案边，恭敬的询问。
韦赛里斯待侍从给两人各倒了一杯酒，示意其出门。
等到房间只剩两人，韦赛里斯摇晃着酒杯，惆怅道：
“最近向雷妮拉提亲的信件都快堆成一座山，我一直犹豫该为她选一个怎样的伴侣。”
莱昂诺面带犹豫之色，沉吟道：“陛下，我觉得相比较为公主择婿，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等你来决定。”
“哦，当下还有比雷妮拉婚事更重要的事？”
韦赛里斯好笑的问道。
莱昂诺笑不出来，双眼从进门开始，一刻没离开国王的面孔。
丰富的人生阅历养成他沉默寡言的性格，同时拥有一双洞察人心的眼睛。
莱昂诺知道国王是在装傻，习惯性的逃避难题。
一口气将酒杯里的红酒送进肚子，莱昂诺大胆道：
“陛下，雷加王子是您的长子，按照维斯特洛大陆的长子继承制，他理应成为铁王座的继承人。”
韦赛里斯立时变了脸色，阴沉道：“可现在的继承人是雷妮拉，她是我亲自选定，比雷加更年长。”
话已经挑明，莱昂诺没有退步的道理。
从理性的角度出发：“雷加王子是男性，一个符合法理的男性继承人更能获得领主们效忠。”
“雷妮拉已经当了多年继承人，前不久还游历大陆，那些领主们都认可她。”
韦赛里斯愤愤不平。
这一点，他与雷妮拉真的很像。
乐于听取他人的意见，但只当做意见。
全凭个人喜好行事。
莱昂诺说道：“那是他们没有更好的选择，如果雷加王子站在台面上，他们一定会更愿意拥护一位男性继承人。”
多年相处，莱昂诺比韦赛里斯自己还要了解他。
他知道怎么说怎么做才能说服国王。
可惜，面对继承人问题，韦赛里斯态度坚定，绝不让步。
只见他摇了摇头，不满道：“不！雷妮拉没有犯下任何错误，谁也不能剥夺她继承人的资格。”
“那雷加王子该怎么办？”
莱昂诺没有纠结雷妮拉犯没犯错，平静道：“雷加王子本是作为继承人出生。”
“从前受困于体弱症，如今他身体康健，难道您要放弃这样一位优秀的长子不顾吗？”
“当然不是！”
韦赛里斯一口否定，说出打算：“雷加是一个好孩子，他爱他的父亲，也爱他的姐姐。”
“我会为他请最好的老师教导，让他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将来雷妮拉登基，他可以担任国王之手、摄政王，甚至全境守护的重担。”
莱昂诺瞠目结舌，不敢置信道：“我的陛下，您真的这么想？”
这只是委婉的说法。
莱昂诺的心里此时千回百转。
以国王口中的雷加长子，难道不更该成为继承人？
何况一位如此优秀的王子，真的会屈居人下，默默为旁人付出？
小贵族家庭的亲兄弟还会为了争夺家产大打出手，拼个你死我活。
别说一整个国王的诱惑力。
亲姐弟也不行！
韦赛里斯不管不顾，坚持道：“我相信雷加，他会很好的帮亲姐姐打理政务，保护王国不受侵害。”
莱昂诺张了张口，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从桌上拿起酒壶为自己斟了一杯酒，再次一口闷进肚。
“好吧，我相信您的决断。”
第三十五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缓了好一会，莱昂诺不再纠结继承人的问题，表示顺从。
他看出了国王此举会为王国的未来埋下怎样的祸患。
身为首相，他得想办法解决这个隐晦。
针对继承人的对策，他早就想了预想了不知多少遍。
这还难不倒他。
莱昂诺说道：“说回公主婚事的选择，我有一个深思熟虑的人选。”
“谁？我记得你上次说过，是海蛇科利斯的儿子兰尼诺.瓦列利安？”
只要不提改立继承人，韦赛里斯还是很好说话的，脸上露出笑容。
“兰尼诺爵士的确是一个不错的联姻人选，但那是半年前的提议。”
莱昂诺没心思卖关子，直言道：“陛下，我认为从王国的种种角度考量，最适合公主的王夫人选是雷加王子。”
“雷加？”
韦赛里斯笑容僵住了，疑惑道：“雷加才6岁，雷妮拉已经14岁，等雷加到婚配的年龄，雷妮拉都快成老姑娘了。”
莱昂诺胸有成竹道：“这不是难题，实际上公主与王子才相差8岁，最多十年后就能完婚。”
“在这之前，可以先让他们订婚，打消外人对公主的觊觎之心。”
一番真知见解直言，足见莱昂诺.斯壮的智慧，与对王国的忠诚。
得不得说，这番话令韦赛里斯怦然心动。
在雷加恢复健康的这半年里，他虽然没表过态，心里一直反复考量。
他不想为了长子撤去雷妮拉的继承人资格。
那样会使女儿怨恨他。
他亏欠雷妮拉，对这个年幼失去母亲的女儿充满愧疚。
同时，他清楚雷加作为继承人比雷妮拉更合适。
私底下也有大臣向他暗示改换继承人，都被他搪塞过去。
为此，他下令雷加禁足，不准他自由出入红堡，听到有关继承人资格的只言片语。
他在欺骗自己。
或许，只要雷加听不到这些信息，就不会对失去继承人资格不满。
他心里对这双儿女的愧疚也能消减几分。
但他知道，纸里包不住火。
他不可能永远限制雷加的自由，堵塞他的耳朵。
所以，他才对雷妮拉的婚事更加上心。
只要雷妮拉找到一个势力强大的伴侣家庭，未来就能坐稳铁王座。
到那时候，哪怕其他兄弟姐妹有异心，也没资本抗衡。
莱昂诺给了他一个好建议，让他开拓另一条思路。
促使雷妮拉姐弟成婚，既可以打消野心之辈对王权的窥伺。
还能令姐弟俩团结一心，不必为了继承人一事心生间隙。
心里偏向这个想法，韦赛里斯不动声色道：“可姐弟结婚，恐怕雷妮拉与雷加会有所抵触？”
“没关系，坦格利安家族向来有近亲结合的习俗，这一点从古瓦雷利亚时期延续至今。”
莱昂诺一眼看穿国王的小心思，保证道：
“王子年龄尚小，不懂男欢女爱，只要劝抚住公主，一切将顺理成章。”
得到想要的答案，韦赛里斯展露笑容：“莱昂诺，你真是我的得力助手。”
“有时我都在想，如果少了你，我该怎么办。”
莱昂诺抚了抚歪扭的衣领，郑重道：“身为国王之手，为您效劳不敢居功。”
“你的提议我会采纳，晚些时候与雷妮拉商量。”
韦赛里斯习惯了这位首相的谦逊，给出认同的鼓励。
相比于莱昂诺.斯壮的一心为公。
前任首相奥拓.海塔尔就相形见绌。
瞧瞧奥拓的那些僭越行为。
嫁女儿给他攀附王权、私下拉拢大臣支持外孙伊耿……
甚至几次三番劝说他改立继承人。
若非如此，以韦赛里斯轻易不得罪人的性格，是不会裁撤他的职位，遣回旧城修养的。
咚咚咚……
正在君臣二人意见达成一致，享用美酒的时候，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韦赛里斯皱了皱眉，不悦道：“什么事？我与首相大人在商谈国家大事。”
门外传来御林铁卫队长哈罗德的声音。
“陛下，刚才雷加王子从龙穴归来，侍从说受了很严重的伤势！”
“雷加受伤了，怎么回事？”
一听长子负伤，韦赛里斯顿时坐不住了，慌忙起身打开门。
哈德罗面色凝重：“听侍从说雷加王子所受的是烧伤，貌似是尝试驯龙失败？”
“该死的龙穴负责人，他们怎么敢让雷加私自驯龙！”
韦赛里斯气的破口大骂。
莱昂诺从旁劝说：“陛下，现在不是分辨谁对谁错的时候，还是先看看王子的伤势吧。”
被龙焰所伤，运气好能捡回一条命。
但凡一个小差错，很可能酿成大祸。
年幼的王子对王国有巨大意义，更是坦格利安家族的重要人口资源。
决不能夭折在这种时候。
韦赛里斯也反应过来，慌张道：“对，带我去见雷加，请大学士立刻治疗！”
一边说着，韦赛里斯双脚不受控制，向外走去。
“陛下，王子的卧室在楼下，我带您去。”
哈罗德制止韦赛里斯惊慌失措的行为，护送他走下楼梯。
一行人很快来到雷加房间。
站在走廊里，雷加的房门没关，韦赛里斯一眼看到雷加躺在床上昏迷，后背展露无疑的烧伤。
短短一瞬间，韦赛里斯瞪大眼睛，体会到什么叫心如刀绞。
“雷加！”
低呼一声，韦赛里斯快步走到床前，痛心疾首的看着长子。
一旁的梅罗斯大学士正在拆卷绷带，提醒道：“陛下，您最好不要惊扰王子休息，他伤的很重。”
韦赛里斯转过头看向他，急切道：“雷加情况如何？”
梅罗斯摇了摇头，低沉道：“情况不容乐观，体表大面积烧伤，还是由龙焰所致，恢复起来会很困难。”
“需要什么药物尽管提，一定要治好雷加。”
长子以前体弱症都未夭折，要是因为照看不周被龙焰所杀，韦赛里斯觉得自己会发疯。
不敢想象到时该怎么向雷妮拉交代。
怎么向死去的妻子艾玛.艾林交代。
“不需要稀奇的药物，王子的创伤有人及时处理过，手段很高明。”
梅罗斯将绷带缠绕在雷加的身上，防止身体水分流失，伤口感染。
一番动作弄醒了昏睡的雷加。
还没睁眼，就听到韦赛里斯悲伤的恳求声：“大学士，请你一定要全力施救，我不能再失去亲人了。”
第三十六章 锁链的诅咒
“父亲，我没事……”
后背一片麻木，雷加强打起精神的开口。
“雷加，我的孩子，是我吵到你了吗？”
韦赛里斯无措的坐到床边，伸手想触碰儿子，却不敢下手。
“没有，本来就没睡沉。”
雷加笑了笑，伸手握住父亲的大手，安慰道：“我有白鹿的祝福，可是能够活到一百岁呢。”
韦赛里斯反手攥紧他的手，不住点头道：“你说的对，你是有七神眷顾的孩子，伤痛不能使你屈服。”
努力挤出笑脸，韦赛里斯试探道：“告诉我，有人说你的伤势是因为尝试驯服巨龙，是真的吗？”
雷加遗憾道：“是的，我差点就驯服梦火了。”
“七层地狱啊！你怎么敢背着你的父亲一个人偷偷驯龙，那可是一向暴躁的梦火。”
韦赛里斯差点崩溃，不敢相信长子竟然这么大胆。
雷加解释道：“可是我真的差点就得到梦火的认可了。”
“你说的我没看到，我只看到自己疼爱的孩子躺在病榻，背上布满豆大的水泡！”
韦赛里斯痛心疾首的低声教训。
既是表达愤怒，又担心大声吓到重伤的长子。
再次被伤口撒盐，雷加脸色涨红：“我没撒谎，我能感受到梦火心里填满对关押的愤怒，它认可我！”
“可梦火差点用龙焰杀死你！”
韦赛里斯低吼出声，眼里满是后怕。
雷加脱口而出：“有人换了梦火的锁链，认主仪式的最后一步梦火被锁链激怒，这才发狂对我出手。”
“锁链！？”
韦赛里斯神色一怔，眉心皱成一团。
“关押梦火的锁链不正常，迫使它只能趴伏在地。”
雷加立刻道出实情。
韦赛里斯陷入沉思，思考是谁换的锁链，有什么目的？
莱昂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陛下，伊利克爵士在门外，是否召见？”
从思绪中回神，韦赛里斯恼火道：“叫进来，我要问问他是怎么保护我的孩子的？”
伊利克进入房间，自觉的走到床前单膝跪地。
韦赛里斯目光凛冽的注视他，寒声道：“好好交代今天的行程，尤其是雷加为何受伤，不要遗漏一分一毫。”
“是，陛下。”
在屋内众人的视线中，伊利克坦白的讲述一天的行程。
从红堡出发到铁匠铺……
从进入龙穴到遇到雷妮拉公主与戴蒙王子……
从雷加孤身驯龙到龙口逃生……
不出几分钟，伊利克便事无巨细的一一道清。
韦赛里斯越听脸色越黑，愤愤的瞪了眼伊利克，责怪他没有一步不离的跟随雷加。
莱昂诺适时出声：“陛下，那名叫梅纳斯的学士很可疑，可以从他入手彻查此事。”
“那个私生子在哪？”
韦赛里斯点头认同，没好气的向伊利克喝问。
伊利克小声道：“梅纳斯被我关在地牢。”
“哈德罗爵士，这件事你亲自去办。”
韦赛里斯点头认同，派出经验老道的哈罗德出马。
嫌疑人就在手中，韦赛里斯怒火稍减，重心重回雷加身上。
雷加面带犹豫：“父亲，梅纳斯应该没胆子谋害我，可否留下他的性命。”
韦赛里斯冷哼道：“现在还为别人着想，真不知道你是善良还是愚蠢。”
不过他没有拒绝长子的请求，吩咐哈罗德给人留一口气。
雷加转头看向伊利克，轻声道：“伊利克爵士尽忠职守，是我太过自大，您……”
“好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韦赛里斯打断他的话，按住他的手，不耐烦道：“我不会处罚他，可以了吧？”
“谢谢您，父亲。”
雷加内心一暖，老实的趴在床上。
一时间，父子俩陷入沉默。
见状，莱昂诺对着伊利克与梅罗斯招招手，识趣的退出房间。
半响，韦赛里斯眺望窗外的晚霞，迟疑道：“你……真的差点驯服梦火？”
“是啊，要不是那该死的锁链，我一定会成功。”
雷加失落的回答。
韦赛里斯闻言再度沉默，低垂的眼帘划过一抹厉色。
梦火可是一头成年巨龙，体型虽然比不上同时期孵化的沃米索尔，论凶悍程度也远超青涩的叙拉克斯、海烟。
甚至比红女王梅丽亚斯、血虫科拉克休还要强上一线。
长子明明可以驯服一头如此强大的帮手。
偏偏被一条可笑的锁链绊住，险些丢掉性命。
这种损失与心理落差是韦赛里斯无法接受的。
轻轻抚摸雷加凌乱的短发，他深沉道：“好孩子，父亲会为你做主的。”
雷加说道：“我最近做了一个有关龙穴的梦，您说让我相信自己的梦境，我想跟您说一说。”
“说吧！你拥有梦行者的天赋，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认真聆听。”
一听与预言梦有关，韦赛里斯十分期待。
雷加拿出与雷妮拉聊天时的那套说辞。
重点提到龙穴的害处：“龙不能用锁链束缚，否则会遭受诅咒！”
韦赛里斯思索道：“你的意思是，这次梦火失控就是所谓的诅咒？”
“不！梦火失控绝大部分是人为因素，算不上真正的诅咒。”
雷加不无恐吓意味道：“这次可能只是一个提醒，若再用锁链遏制龙的自由，一定会招来更可怕的后果。”
他确信古籍中的经验绝非妄言。
若非梦火戴着枷锁，他也不会受到伤害。
韦赛里斯神色变幻莫测，最终决定道：“梦境不会作假，我会着手对龙穴彻底清查，肃清暗地里的老鼠。”
“但家族的有主龙在君临不能没有巢穴，龙穴还会保留，可以适当去掉锁链。”
雷加赞成父亲的做法，说道：“只要不再用锁链困住龙，诅咒便无处应验。”
天色渐黑，韦赛里斯心疼的看着长子，告别道：“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嗯，明天见。”
雷加乖巧道别，目送父亲走出房间。
人走空后，房间一下静了下来。
只剩雷加一个人，颓废的瘫在床上龇牙咧嘴。
这么大面积的烧伤怎么会没事？
不过是在父亲面前强装的罢了。
“嘶，龙焰的威力真不是吹的，一点点火花好悬没把我烧死。”
一边痛苦喘息，雷加不由得一阵后怕。
多亏了【血火同源】的作用，否则脆弱的身体肯定扛不住龙焰灼伤。
怕是早就从后背到前胸一块烧穿了。
“再次感谢你，贝勒里恩！”
雷加想到了摆放在圣堂中央的贝勒里恩头骨，眼底闪过庆幸。
第三十七章 耍小脾气
咚咚……
正想着，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
雷加疑惑皱眉，不知道这个时间点是谁会来。
“哥哥，我来看你啦……”
海伦娜轻柔的童音透过房门。
雷加回想起昨晚的许诺，说道：“进来吧，门没锁。”
嘎吱——
房门被慢慢推开，一身丝质睡裙的海伦娜小心翼翼的探进来一个小脑袋。
左右看了看房间没有其他人，才整个人进屋。
转身飞快的关上门。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像个熟练的小贼。
雷加看的好笑，问道：“怕什么，我的房间还会有怪物不成？”
海伦娜晃着头，食指放在唇边：“嘘，我是偷偷跑出来的，妈妈还没休息。”
“阿利森在你的房间吗？”
雷加不解道。
海伦娜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回答道：“她刚刚去找父亲了。”
雷加翘起嘴角，心知阿利森应该是被父亲叫走了。
这样也好，至少不用见到她虚情假意的慰问。
抬头看了眼满脸期待的海伦娜，雷加指向壁炉边：“我买了皮球，还有一些别的玩具，你去瞧瞧。”
“嗯嗯~”
海伦娜飞快点小脑袋，兴高采烈的跑向壁炉边的玩具堆。
伊利克是一位严格的人，他很认真的完成雷加交代的任务。
买的玩具都是各家店铺最流行的销品，很讨小孩子喜欢。
海伦娜最先捧起一个彩色的皮球，然后抓起一只鹅毛填充的龙形布娃娃。
小丫头一屁股坐在地毯上，侍弄起新玩具。
雷加笑了笑，没打扰她自娱自乐，趴在床上闭目养神。
他答应海伦娜可以到的房间玩，那就没有拒绝的道理。
而且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貌似具备预言能力，多接触一下没有坏处。
说不准有助他摸索出梦者天赋的规律。
虽然他不知道梦者天赋到底没有没规律。
兄妹俩谁都不说话，房间里安静下来。
俊俏的小男孩一脸病态的卧床不起，粉嘟嘟的小姑娘坐在壁炉旁玩乐。
一副温馨又和谐的美好场面。
直到海伦娜捡起一枚亮银手镯，举起来问道：“哥哥，这枚手镯也是给我的吗？”
雷加闻声望去，是铁匠铺打造的仿制品，随口道：“不是，那是我的配饰。”
“哦……”
海伦娜应了一声没有下文，默默把手镯放下。
看着小丫头失落的模样，雷加不由得想到雷妮拉拒绝自己的画面，胸口闷闷的。
内心微微迟疑，雷加释然一笑：“现在是你的了，喜欢的话就戴上，当做我送你的礼物。”
他不想拒绝海伦娜，正如不想姐姐拒绝自己。
峰回路转，海伦娜扬起笑脸：“嗯，谢谢哥哥，我很喜欢。”
“没事，喜欢的东西就要自己争取，这是你应得的。”
雷加轻声回应，胸口起伏扯动背后的伤势，疼的直皱眉头。
海伦娜终于雷加的不对劲，攥着手镯回到床边，像一个迷糊似的：“哥哥，你为什么趴着不动啊？”
“我受了点伤，只能趴在床上养一段时间。”
雷加如实相告。
“会不会很痛？伊耿有时候偷偷掐我，就很痛。”
海伦娜天真的以为雷加也被人掐了，垫起脚爬到床上，鼓起脸蛋：“我帮你呼呼吧，呼呼一下就不痛了。”
雷加被这傻丫头逗笑了。
笑声牵扯背部肌肉，疼的更加剧烈。
“该死的锁链，怎么不疼死我呢！”
疼痛加身，雷加愤愤的暗骂调换锁链的杂碎，发泄苦闷。
海伦娜被他吓了一跳，缩在床铺一角不敢靠近。
“别怕，我是骂让我受伤的人，不是对你。”
待反应过来，雷加苦笑着安慰妹妹。
他真的好难。
后背又疼，还得安慰这么一个傻乎乎的妹妹。
海伦娜听不到他的心声，但她有自己的一套特有思维。
蹑手蹑脚的爬到雷加身边，撅起小嘴对着他缠绕绷带的后背卖力吹气。
雷加看着这一幕，心里有点奇怪感觉。
似乎是一种莫名的安慰。
伸手揉了揉海伦娜的银发，笑着道：“好了，我的伤口不疼了。”
海伦娜停止呼气，呆呆的望着他。
清澈的眼神里透着不解。
好像在询问“真的吗？”
雷加注意到她手里的镯子，提议道：“要不要我帮你戴上？”
海伦娜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随即点点头。
接过手镯，雷加牵起妹妹的一只手，套上手镯。
得益于雷加以往体弱症，身形过于单薄。
按照他尺寸的手镯佩戴在有点婴儿肥的海伦娜手腕上，大小正合适。
雷加满意的赞赏：“胖乎乎的小姑娘，正配这枚镯子。”
不成想前一秒还脸蛋红扑扑的海伦娜瞬间变脸。
收敛起笑容，撅着小嘴远离雷加，背过身缩成一团。
雷加笑容一滞，没想到一个两岁的小丫头也会在乎胖瘦问题。
呼唤了几声海伦娜的名字，她都没有答应，一动不动的表示抗议。
见此情形，雷加无奈一笑，侧过头准备睡觉。
至于道歉？
呵呵，坦格利安的男人从不道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转眼夜色渐深。
海伦娜扭头偷瞄了一眼熟睡的雷加。
见哥哥没有动静，滑下床离开房间。
……
另一边，雷妮拉刚从龙石岛返回。
一进入红堡，便被侍从叫住，告知国王嘱咐她谈话。
“好的，等我换一身衣服。”
疯玩了一天的雷妮拉过足瘾，洗漱换洗一番去见父亲。
来到韦赛里斯卧房门口，雷妮拉刚要敲门，便见房门从内打开。
一身华丽裙装的阿利森从房间里走出。
雷妮拉心情很好，主动向这位继母兼闺蜜打招呼。
阿利森勉强笑了笑，小声提醒：“雷加受伤了，你父亲很生气，一会不要顶撞他。”
这个时期的阿利森虽然已经显露对她们往日闺蜜情深的不忠诚。
但没有父亲奥拓.海塔尔的蛊惑，还没有与雷妮拉达到绝交那一步。
适时对雷妮拉流露善意，维持两人那份早有裂痕的友情。
听闻雷加受伤，雷妮拉脑子里嗡的一声，立马追问：“雷加怎么会受伤，他不是有伊利克爵士保护吗？”
阿利森回头瞥了眼房内，刚想透露更多信息，便被韦赛里斯的声音打断。
“雷妮拉，你还想要你的国王等多久？”
听得出来，韦赛里斯的语气很不好，压抑着一股怒火。
“抱歉，我得回去照看孩子们了。”
阿利森回以歉意的眼神，提着裙摆与雷妮拉擦肩而过。
雷妮拉摸不着头脑，皱着秀眉进入房间。
韦赛里斯就坐在卧室的石塑沙盘边，摆弄着一块龙形石雕。
第三十八章 父女争吵
雷妮拉大步流星的靠近，气势汹汹道：“她说雷加受伤了，怎么回事？”
韦赛里斯不满道：“雷妮拉，你就用这样的态度对你的父亲与国王吗？”
雷妮拉一时语塞，无奈道：“抱歉，我只是担心雷加的情况。”
“雷加很不好，体表大面积烧伤，大学士说他很可能挺不过去。”
韦赛里斯说出大学士对他的言论。
但他心里却不这么想。
雷加与他交流时的精神不错，一点不像命不久矣的样子。
韦赛里斯认为是七神保佑，庇护了他的长子。
不明事情的雷妮拉却被他一番话吓呆住了。
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说不出话，险些摔倒。
她就这么一个同胞兄弟，是母亲用生命才给她留下的至亲。
“怎么会……上午雷加还好好的……不会的……”
雷妮拉迷惘的自言自语，不敢相信听到的噩耗。
她接受不了这件事。
“雷加在哪儿？我要去见他！”
雷妮拉好一会才回过神，急切的想见雷加一面。
韦赛里斯冷笑道：“原来你还在乎你的弟弟，我以为你的心全被戴蒙那个混账东西勾走了？”
“你在说什么，什么叫我的心都戴蒙叔叔勾走？”
雷妮拉下意识反驳，继续询问：“我要见雷加，我的弟弟需要我。”
“不，他不需要任何人，他只需要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养伤！”
韦赛里斯毫不留情的拒绝。
他已经将今天龙穴的事了解清楚，包括雷妮拉与戴蒙前前后后的对话。
敏锐的他察觉到戴蒙对雷妮拉似乎抱有觊觎之心。
自己的亲弟弟为了权力引诱自己的女儿，这是韦赛里斯绝不允许出现的情况。
在错误产生之前，他必须掐灭苗头。
眼见父亲如此强硬，雷妮拉不明所以，只能选择服软。
忧虑道：“父亲，我是雷加的姐姐，你至少该告诉我雷加因何受难？”
韦赛里斯对于这一点没有隐瞒，坦白告诉他缘由。
雷妮拉惊呼出声：“雷加一个人去驯服梦火，他疯了吗？”
众所周知，龙都是脾气暴躁的生物。
梦火这种常年关押的母龙更是佼佼者。
似雷妮拉幼时驯龙，都是在豢龙人的帮助下，一步步尝试的。
直接闯入龙的巢穴驯服一头孤僻成年巨龙，简直是找死行为。
龙石岛上每年都会有那么一两个身怀古瓦雷利亚血统的愣头青偷偷尝试驯服野龙。
最后的一场大多是被烧成灰烬，或被野龙吞进肚子里。
鲜少有人在龙焰下苟活。
一想到雷加可能被龙焰烧的不成样子，雷妮拉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若是她没有拒绝雷加骑龙飞翔的请求，或许就不会令他遇险。
看出女儿的自责，韦赛里斯心头一软，不准备继续吓唬她了。
叹了口气道：“雷加运气很好，只是被龙焰灼伤，好好疗养一段时间，想来不会有大问题。”
“那就好，雷加没有生命危险就好！”
雷妮拉大大松了口气，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回肚子。
杀威棒初见成效，韦赛里斯放在石雕，打算提出真正目的。
“雷妮拉，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互相钦慕的那种？”
身为父亲，韦赛里斯说出这句话时略感尴尬。
为了一双儿女的未来，硬着头皮发问。
话题转换太快，雷妮拉一时没转过弯，怀疑道：“你怎么会这么问，难道又有哪位大人向你提亲了？”
“咳咳，当然没有。”
韦赛里斯用咳嗽掩饰尴尬，侃侃而谈：“我是觉得你到了订婚的年龄，如果有真心喜欢的人，可以对我说出来。”
“没有，我所见到的男性里面大多都是一群蠢货，少许聪明人又太自以为是。”
雷妮拉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得嫌弃，吐槽那些在她面前孔雀开屏的男人。
韦赛里斯揉了揉眉心，犹豫道：“如果我替你选了一个各方面都符合要求的婚配对象订婚，你觉得怎么样？”
“父亲，我们说好的比武大会结束前不提这件事。”
雷妮拉对催婚表现的很排斥。
韦赛里斯连忙道：“你应该听听人选，或许能让你满意。”
“随您的便吧，反正逃不过那几个家族。”
雷妮拉愤愤转身，不想面对此刻的父亲。
失去女儿的注视，韦赛里斯压力倍减，脱口而出：“让雷加与你订婚，怎么样？”
雷妮拉身体一僵，艰难的回过身，一脸不敢置信：“雷加？他才6岁，还是我的亲弟弟！”
说着，雷妮拉眼底升起愤怒，大声质问：“你为了铁王座不惜牺牲我的婚姻，现在连雷加都打算利用上吗！？”
韦赛里斯也被激起火气，声音拔高：“什么叫牺牲你的婚姻，你身为王室公主，联姻本就是你的职责。”
“这一点连身为国王的我都无法逃避！”
雷妮拉不服气：“你要联姻就自己去，我看不上那群食腐的秃鹫，更不准许你打雷加的主意！”
“雷妮拉！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蠢话？”
韦赛里斯拍案而起，指着女儿怒道：“你是王国的公主，铁王座的继承人，你因为身份享有全大陆除我之外最尊贵的荣誉。”
“可现在，看看你有多自私！”
“你只顾安享身份带给你的权利，丝毫不愿对身份为之牺牲！”
韦赛里斯瞪大了双眼怒视雷妮拉，质问道：“这就是身为铁王座继承人的使命感吗？”
雷妮拉银牙紧咬，绝不屈服：“权力不是向他人妥协，所求一切皆靠自我争取。”
“你争取到了什么，你除了继承人的资格还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地方！”
韦赛里斯厉声喝问。
雷妮拉惨然一笑，无所谓道：“这才是你埋藏在心里想说的话对吧？”
“你也认为我不该霸占继承人的资格？”
“你现在有了儿子，伊耿、伊蒙德……”
“尤其是身体恢复健康的雷加，你不再需要一个女孩当你的继承人。”
韦赛里斯立刻否认：“不！我承认我有动摇的时候，但我此刻依然认可你作为我的继承人。”
“女性继承人离经叛道，如果你不选择一个强大背景的伴侣，未来会很难坐稳铁王座。”
“我知道你不愿嫁给那些看不上眼的王公贵族之子，雷加会是一个好选择。”
“他是你的弟弟，他爱自己的姐姐，他拥有坦格利安的血统，他的身份也有助于你巩固权利。”
第三十九章 冲突加剧
韦赛里斯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将心里话吐露到底。
话音落下，包含期盼的凝视女儿。
希望言语能感染她。
令她在任性的道路上迷途知返。
雷妮拉眼圈泛红，回以父亲的眼神只有悲伤与决绝。
显然，她并没有听心里。
眼泪夺眶而出，雷妮拉哽咽道：“我不想嫁给雷加，我希望未来的伴侣是一个高大英俊的成熟男人，而不是年龄尚幼的弟弟。”
她第一次表露真实想法，虽然有点隐晦。
自从失去母亲后，雷妮拉的内心便被空虚与恐惧填满。
她不想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成为产床上的工具。
父亲足够爱自己的母亲，依旧在母亲难产时选择保住弟弟，刨开母亲的肚子。
她永远忘不掉命令叙拉克斯喷吐龙焰，火化母亲遗体的那一天。
雷妮拉很害怕这一天会在她身上重演。
她预想的丈夫，应该是一位高大英俊，视她如命的温柔男子。
正因如此，她才会对一向温柔的科尔抱有朦胧情感。
韦赛里斯不了解女儿的内心，他只在表层的语言给予回应。
自认为理解道：“你可以与雷加先订婚，等他成年后再成婚，你们都还年轻，有大把的时间互生爱意。”
“绝不！雷加是我的弟弟，我们不能替他决定命运。”
雷妮拉连连摇头，口里提及雷加的命运，实则在为自己感伤。
韦赛里斯还想继续劝说，雷妮拉捂住耳朵，逃也似的跑出这间卧室。
她不想再听下去。
因为父亲总有办法逼迫她屈服。
望着雷妮拉狼狈的背影，韦赛里斯重重摔杯，愤慨的暗道不孝。
他所作所为的一切，明明都是为了这个女儿将来着想。
……
时间一晃，三天后。
人声鼎沸的比武大会现场。
韦赛里斯一脸微笑的端坐主位，侧耳倾听首相莱昂诺的汇报。
“陛下，龙穴已经彻查干净，通过一位老年豢龙人的举证，确认梦火的锁链由旧镇的巴斯学士私自做主替换。”
“理由是梦火脾气暴躁，经常在豢龙人送去牲畜时展现攻击姿态。”
“为了保护豢龙人的安全，这才换了更短的锁链限制梦火行动。”
韦赛里斯闻言转过头，挑眉道：“如此狡辩之言，你信吗？”
莱昂诺摇了摇头：“不信，解释的太过牵强。”
“那个关在地牢的私生子跟这件事有没有牵连？”
韦赛里斯突然想起雷加请求保住一命的梅纳斯。
“目前来看，此人并无谋害雷加王子的动机，巴斯学士也表示看不起他的身世。”
莱昂诺实话实说。
韦赛里斯略加思考，摆手道：“既然没关系，那就放了吧。”
“雷加的烧伤多亏那个小伙子及时补救，不然也不会好的那么快。”
莱昂诺轻轻一笑：“王子的自愈能力的确惊人，听说伤势恢复很快，真是七神保佑的坦格利安。”
顿了顿，小声道：“巴斯学士很可疑，不知该如何决断？”
韦赛里斯眼底闪过寒芒，不善道：“旧镇的学士都是人民的仆人，而仆人擅动主人的东西，该如何判决？”
“足够砍断他的双手？”
莱昂诺适时回答。
“就这么办，如果他愿意去长城当守夜人，不要阻止。”
韦赛里斯予以认可。
莱昂诺听从吩咐，躬身告退。
他还有许多政务要处理，不便多留。
首相一走，韦赛里斯身边只剩戴蒙与雷妮拉。
今天是比武大会的最后一天，王室成员大都会出席。
下首偷听的雷妮拉回过头，不悦道：“那个狗屁学士险些害死雷加，你就打算这样轻易宽恕？”
韦赛里斯皱眉道：“学士属于旧镇，没人可以凭心意擅自审判他们，砍掉双手或送去长城当守夜人已经不算轻罚。”
“雷加差点因他而死，他就该用性命偿还。”
雷妮拉说出意愿。
“不能这样，权力不是生杀予夺的屠刀，明正典刑才是一位国王该做的。”
韦赛里斯不想在这个问题纠缠，用眼神制止雷妮拉反驳。
“哼~”
提议总是被不重视，雷妮拉冷哼一声，调整坐姿坐好。
一旁的戴蒙默默注视这一场父女争论，嘴角勾勒出一抹自讽的蔑笑。
他的哥哥性格软弱，优柔寡断的办事方式他早年就深有体会。
韦赛里斯丝毫没有察觉弟弟的轻视，自顾自欣赏下方的比武。
他不认为自己处理的方式有所不对。
国王就该克制自己的欲望。
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带头违背律法。
……
比武场的战斗十分激烈。
冲锋、混战、骑射等种类的项目已经分出胜负。
只差最重要的决斗一项正在角逐冠军。
万千观众的瞩目中，决斗场上的两位选手展开最终对决。
一位来自凯岩城的高大武士，身披重甲，手持阔剑。
一位是本次比武大会的黑马。
水舞者——希留.弗利尔。
希留的剑术一如既往的高超，身体柔韧如蛇，行走敏捷如兔。
每次出手都会避开对手的砍击，直刺对方盔甲的薄弱处。
用剑尖带出一抹抹鲜艳的血花。
不到半刻钟，本场决斗结束。
希留不出预料的战胜对手，荣获决斗赛冠军。
在观众席上的贵族、平民的欢呼声中，来到国王颁布奖励的时刻。
前面几位项目的头筹依次领取奖金，获得国王的赞扬。
很快轮到末位的希留。
俯视单膝跪地的希留，韦赛里斯笑容真挚：“我记得你，你曾扬言斩获冠军，看来你没有吹嘘。”
希留恭敬道：“尊贵的陛下，希留不敢向王国夸口。”
“很好，我说过答应你一个请求，你可以说出来了。”
韦赛里斯对自己的话很看重。
希留也没有客气，直言道：“我来自遥远的布拉佛斯，在这里我没有亲人，没有家庭，没有荣誉……”
“我想恳求您，让我留在红堡任职，哪怕担任一个舞蹈老师。”
“为何想留在红堡，我以为你会想成为一名爵士？”
韦赛里斯大为不解，心里对此人暗暗戒备。
一个善于刺杀的高超剑士，他不可不放心留在卧榻之处。
希留毫不犹豫道：“因为您的长子，雷加王子！”
“雷加？”
韦赛里斯一头雾水。
希留说道：“雷加王子作为您的长子，无论品格还是智慧都是我平生仅见。”
“一个国家有一位如此优秀的王子，是这个国王的幸运。”
“我希望留在红堡，闲暇时教导王子剑术，保证他成年前便可拥有不俗的武艺，成为一名英勇善战的骑士。”
第四十章 废除锁链
希留声音洪亮，一番话传遍整个比武场。
立时引来无数探寻的目光。
这是第一次有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国王长子的身份曝光，当面表态拥护。
面对如此犀利的话术，韦赛里斯若有所思，坦荡道：
“剑士，我知道你的来历，若你真想侍奉吾儿，必先以自己的信仰宣誓，此心光明。”
希留拔出铁剑，双手将剑举过头顶，严肃道：“我愿宣誓！”
随即，希留高声宣誓，辅助雷加.坦格利安成材，在其成年前维护他的权威。
这一幕被许多有心人看在眼里，纷纷观察上首雷妮拉公主的神情。
想见见这位作为继承人的公主如何看待有人效忠自己的弟弟。
雷妮拉始终保持微笑，端庄的坐在椅子上。
似乎在为弟弟高兴，一点不在乎这件事。
就当是一个很普通的爵士愿意追随一位领主。
没人注意到，雷妮拉衣袖下偷偷掐着大腿根。
韦赛里斯也在关注雷妮拉的神态，见她并无异样，暗自点头。
接过希留的铁剑，放在他的肩头，高声宣布：“我将任命你为王室舞者，赐予你爵士的头衔，望你不忘誓言。”
“感谢您的恩典，陛下。”
希留恭敬致谢。
到此，这场为了庆祝国王与王后五周年的比武大会落下帷幕。
贵族与爵士们走下观众席，跟随国王返回红堡举办宴会。
雷妮拉在人群中漫步，尽管表情管理得当，依旧难掩内心的失落。
戴蒙跟在她身后，目睹侄女失魂落魄的姿态。
眼底划过一抹得逞的肆意。
……
入夜，红堡大厅内歌舞升平。
无心作乐的雷妮拉先一步告退，顺着楼梯不知不觉走到一道熟悉的门前。
看着弟弟的房门，雷妮拉猛然转醒，意识到自己所在何处。
自从雷加受伤，她每晚都会来此。
见一见行动不便的弟弟。
另一方面，她对父亲的提议有所动摇。
比起嫁给一个不认识的陌生男人，远不如与弟弟组成同盟。
正犹豫要不要敲门，忽的听到门内传来小姑娘的笑声。
雷妮拉脸色微变，想都不想推开房门。
入眼，却是雷加与海伦娜面对面趴在床铺上，中间摆着棋盘。
“雷妮拉，你来了？”
见到姐姐到来，雷加笑着招手，邀请她一起下棋。
雷妮拉缓缓关上房门，走到海伦娜身旁坐下，摸着妹妹的小脑袋，疑惑道：“你什么时候与海伦娜关系这么好了？”
海伦娜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雷妮拉，慢吞吞的叫着姐姐。
雷妮拉回以笑脸，也很喜欢这个妹妹。
比弟弟省心多了。
雷加拿过一个枕头垫在身下，说道：“海伦娜总被伊耿欺负，我准许她有空的时候来我这玩玩具。”
说着，指向壁炉旁的一大堆玩具。
雷妮拉恍然的点点头，她早就注意到那堆样式精美的玩具。
原本以为是雷加自己的，没想到是给海伦娜准备的。
雷妮拉没心思在这件事上多想，一边指点海伦娜下棋，一边询问雷加今天的情况。
雷加心情不错，蛮开心道：“还好啦，伤口开始结痂，大学士说很快就能好。”
“大学士说你的体质特殊，看来以后能成为一个强大的战士。”
雷妮拉意有所指的自语。
她没提起希留这个人，还是留给弟弟自己接触的好。
闲聊一会，雷加突然想到龙穴之事，问道：“龙穴调查出什么了吗？”
他很关心这件事。
这几天一直在打探。
雷妮拉这次带来好消息：“私换枷锁的人是巴斯学士，父亲判处他剁去双手，或者披上黑袍前往长城。”
“我就知道旧城出来的学士肯定有坏人。”
雷加愤愤挥拳，不解气道：“这种人应该当众斩首，真是便宜他了。”
“我向父亲提议严惩，但被他驳回了。”
雷妮拉无奈的耸耸肩。
雷加同情的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言。
他知道姐姐的日子也不好过，身份贵为继承人，父亲却一直没给她实质权利。
提出的建议也总被当成耳旁风。
雷加话音一转，想到那头淡蓝色的巨龙，认真道：“梦火怎么样了，锁链有没有去掉？”
“别担心，父亲下令废除龙穴内的所有枷锁，将龙的巢穴分别隔开，拥有更开阔的活动空间。”
说起这件事，雷妮拉很认同。
她也不想叙拉克斯被锁链套住，为龙单独划分一片区域活动最好不过。
雷加闻言放下心来，叹息道：“梦火很可怜，被关在龙穴几十年，真希望它能早点迎来新的主人，重返天空。”
经过这一次的凶险，韦赛里斯见识到了长子的莽撞。
通过御前会议决定，将在不久后带领家眷回到龙石岛居住一段时间。
为长子雷加与次子伊耿挑选新生的幼龙驯服。
龙石岛上正好有两头符合条件的幼龙，非常适合两个儿子驾驭。
因此，雷加也放弃驯服梦火的想法。
转而期待即将出发的龙石岛之旅。
看着多愁善感的弟弟，雷妮拉会心一笑，冷不丁说道：“如果父亲决定为你准备一门联姻，你该怎么办？”
雷加下棋的手顿住，挤眉弄眼道：“如有必要的话，我愿意承担应有的责任。”
他年龄尚小，许多问题都是从书中得到答案。
纵观坦格利安王朝的家族史，除了少数肆意放纵的蠢货，无论男女都得接受联姻。
征服者伊耿有两个妻子。
为了责任迎娶了姐姐维桑尼亚，为了欲望迎娶了妹妹雷妮丝。
后续的君主不是迎娶守护家族的女儿，便是近亲结婚。
即便到了父亲韦赛里斯与叔叔戴蒙。
不也是与谷地的贵族联姻，确保王权的拥护者足够忠诚。
这种习俗下，雷加不认为自己能逃脱联姻的宿命。
他只想在允许的范畴内，迎娶一位长相漂亮，性格温柔的妻子。
再想别的，就贪心了。
听着弟弟的答案，雷妮拉低下头，陷入沉默。
她清楚弟弟说的没错。
或许，她不该那么任性，理应承担起肩头的责任。
半响，雷妮拉重展笑颜，与雷加聊了几句便告别离开。
凝视关闭的房门，雷加久久不语。
他猜到雷妮拉今晚的来意。
八成是被父亲催婚，来找他寻求些许慰藉。
但他无法给雷妮拉所想的答案。
如果为了附和她的想法便胡言乱语，很可能造成无法估量的后果。
头戴王冠不是为了高人一等。
而是在王冠的光芒下照耀所有人。
第四十一章 偷溜出行
离开雷加的房间，雷妮拉失落的心情越发沉重。
她只想回到自己的房间洗个热水澡，窝在暖洋洋的被窝里睡一觉。
今天对她来讲太压抑了。
等到一觉醒来，又是新的一天。
科尔正守在她的门外，雷妮拉与他打了声招呼，走进自己的房间。
一边拆卸耳环饰品，习惯的从桌上倒了一杯清酒。
忽的，眼角余光瞥见桌上突兀的摆放着一个包裹。
突然出现的包裹引起雷妮拉的注意，目光环顾了一圈房间。
确认没有第二个人，她捏起包裹一角，袋口向下倒。
掉出了一套土里土气的麻衣。
还有一张画着简易地图的白纸。
拿起白纸查看，雷妮拉惊讶的发现这是一张红堡密道的指引图。
纸上的内容正是她房间中的某处。
来到指引图所标记的位置，那是一面雕刻壁画的墙壁。
伸手用力一推，墙壁向外打开，露出红堡外的夜景。
墙壁之外，一条铁栅栏围起的楼梯通向未知的途径。
雷妮拉嘴角上扬，大感兴趣。
她喜欢探索，正如驭龙飞翔时的刺激感。
走回桌前脱去华丽的礼服，雷妮拉套上打着补丁的麻布衣。
轻轻嗅了嗅，没有什么怪味。
乔装打扮后，雷妮拉顺着密道走出房间。
一路走过阴暗的地道，路过供奉贝勒里恩头骨的圣堂……
最终抵达红堡的某处角落。
在那里，一个黑袍人等候多时。
在雷妮拉探寻的目光中，黑袍人转过身，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戴蒙？”
雷妮拉惊讶的低呼。
戴蒙面带微笑，提议道：“要出去走走吗，见识一下你没见过的场景？”
回头瞧了一眼，雷妮拉有些犹豫。
她认为深夜与叔叔偷跑出门的行为不太好。
戴蒙看出她的为难，故意道：“怎么，不敢出去吗？想回去当你的小公主。”
不认同感瞬间刺激到雷妮拉，一咬牙道：“我才不回去，走就走。”
“很好。”
戴蒙戴上兜帽，转身带着她向红堡外走。
雷妮拉紧随其后，心里惴惴不安，却倍感刺激。
……
戴蒙带路来到远近闻名的丝绸街。
相比白日里的自由贸易，夜晚的丝绸街人声鼎沸，鱼龙混杂。
叔侄俩穿过人流涌动的小巷，各种摊贩、杂耍应有尽有。
甚至有男女就地欢好，丝毫不顾他人旁观。
姿势十分的花。
一项接受王室礼仪的雷妮拉大为震惊。
矜持让她抬手挡住侧脸，免得污秽的场面玷污双眼。
好奇却促使她张开指缝，透过缝隙偷瞄。
平时哪见过这种场面？
两人走走停停，来到一处聚集许多人的马戏台前。
台上的戏剧演员正在上演坦格利安王室的内容。
此刻正是精彩的时候。
两个男人扮演孩童，一个丑角扮演白裙子的公主。
主演动作滑稽，语调古怪的讲述着旁白。
“现在我们来说说伟大的铁王座，以及谁的屁股会坐上它？”
“我们仁慈的国王指定自己的女儿，一个女孩为继承人。”
“前任王后，产下了一个儿子，整日昏昏欲睡。”
“新来的王后，她也产下了一个孩子，是个健康的儿子！”
“所以，会是哪个继承人坐上王位？”
“国王的胞弟？他的女儿？还是他的两个出自不同子宫的儿子？”
讲到这里，两个扮演孩童的演员互相推搡，彼此大喊着姓名。
“我是伊耿，拥有征服者的名字，男人的雄风！”
“我是沉睡的雏龙，国王是我爸爸，接受睡龙之怒吧！”
剧情来到高潮部分，台下观众欢呼雀跃，纷纷为滑稽的表演喝彩。
雷妮拉渐渐失去笑容，不理解的看着表演。
很快，扮演雷加的演员一把将对手推倒，扑到对方身上左摇右晃。
嘴里大喊大叫：“我才是国王的长子，谁也不能与我争锋……”
身下的演员狼狈求饶，满地打滚。
看的观众们更加兴奋，连连叫好。
雷妮拉彻底笑不出来，不满的瞪向戴蒙，愤慨道：“一场无聊的笑话，你就带我来看个这？”
戴蒙淡淡道：“的确是一场笑话，但很多平民都认为，作为男嗣，雷加与伊耿应该成为继承人。”
“他们怎么想不重要。”
雷妮拉反驳一句，不想再看无聊的表演。
戴蒙跟在身后，随口道：“如果你打算日后统治天下，他们的想法就至关重要。”
“切，有时我真想放下继承人的担子。”
雷妮拉语气自嘲。
“呵呵，你若放弃这个位置，只会便宜了其他人。”
戴蒙意有所指。
雷妮拉瞪了他一眼，不悦道：“也包括你！”
戴蒙弯起嘴角，并不否认。
见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雷妮拉抓过一旁商贩的蜜饯丢在他身上，撒开步子就跑。
嘈杂的喧闹声，掩盖不住少女发泄似的欢呼。
戴蒙面无表情，推开阻拦的商贩，快步跟上。
……
红堡。
夜晚渐深，海伦娜玩累了回去睡觉，雷加一个人也熄灯休息。
趴在床上入睡，雷加再次陷入梦境。
他梦到自己披着一件白袍，手持一柄宝剑。
放眼望去，遍地残桓断臂，尸山血海。
雷加大大不解，只是被血腥味刺激的作呕。
低下头呕吐，白袍柔顺的披散到体侧，一点斑驳血渍凭空浮现。
雷加恰好发现这一点。
来不及细看，最初只有一个圆点的血渍向外扩散，越来越多。
眨眼的功夫，弥漫半个白袍，污血点点滴落。
一阵阴风刮过，白袍随风扬起，覆盖在雷加头顶。
见此一幕，雷加莫名的恐惧。
“风停的时候，血袍一定会掉在我身上，污血沾染我满头满脸。”
一个念头闪过，雷加撒腿就跑，想将白袍落后。
这样血袍落下时，就不会沾染到他。
然而，半白半红的袍子似乎盯上了他。
无论他跑到哪儿，跑的有多快。
都会伴随狂风悬在他头顶，等待风停的一刻。
无力感充斥心灵，雷加再也跑不动了。
袍子也即将落下。
“不要！”
一声惊呼响彻房间，雷加猛的睁开双眼，被噩梦惊醒。
雷加想坐起身，扯动背后的血痂，剧痛瞬间将他拉回现实。
“嘶~又做噩梦了！”
泪水从眼角挤出，雷加疼的猛捶枕头。
实在太疼了！
布谷布谷……
疼痛刚有所缓解，窗外传来一阵布谷鸟的叫声。
雷加闻声奇怪不已：“往常都是蝉鸣，哪来的布谷鸟？”
布谷布谷……
鸟鸣声还在持续，节奏十分统一。
雷加意识到不对劲。
红堡里压根没有布谷鸟，都被那群不干正事的蠢猫吃光了。
第四十二章 古怪的告秘人
好奇心驱使下，雷加缓缓支撑起身体。
在不触动伤口的前提下，动作缓慢的磨蹭到窗边。
向下望去，果然不是布谷鸟在叫。
而是一位棕色卷发的矮个剑士。
希留两手放在嘴边模仿布谷鸟的叫声，身处花园里望着雷加的房间窗户。
雷加打开琉璃窗，冲着下方呼喊：“喂，大半夜不睡觉乱叫什么？”
看到雷加露面，希留躬身一礼，不言不语的离开原地。
“神经病！”
雷加吐槽一句，关上窗户。
心里却在想刚才的噩梦是否具备预言性？
又在预言一些什么？
“不对，希留怎么会在红堡？”
雷加忽然想到希留的来历，赶忙向门外喊：“伊利克，我有事找你。”
嘎吱——
伊利克推门而入，恭敬道：“有何吩咐？”
雷加说出刚才见到了希留。
伊利克回道：“希留获得比武大会的决斗赛冠军，请求国王留在红堡担任舞师，还宣誓为您效劳。”
“希留向我宣誓？”
雷加懵了片刻，还不知道比武大会的事情。
伊利克再三解释，才明白希留是想当自己的剑士老师，为此留下。
雷加不解道：“他既然如愿以偿，为何还要半夜扰我清净，难不成想见我？”
“很有这个可能，但现在夜色正晚，单独见他似乎并不安全。”
伊利克被国王特别交代过，不准雷加与希留单独接触，必须时刻提防。
雷加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但噩梦却环绕心头，总感觉与希留有所关联。
犹豫一二，雷加还是打算见一见他。
“爵士，带我去花园，看看他想做什么？”
伊利克摩擦剑柄，点头道：“到我背上来，王子。”
雷加没有拒绝，由伊利克背着出门。
他的伤势好的再快，三天时间还是太短了。
外出透气全靠伊利克帮助。
走下层层楼梯，避开仆从正在收拾的大厅，走进小花园。
希留就在那颗鱼梁木下等候。
双方一见面，雷加迫不及待发问：“希留，你深夜找我何事？”
希留笑脸盈盈：“深夜打扰，我很抱歉，实为一件偶然之举吸引我的瞩目。”
“说来听听，你看见了什么？”
雷加内心越发肯定希留与噩梦有关。
希留说道：“宴会结束后，我就在花园内闲逛，恰好看见两道身影偷偷摸摸走过。”
“是谁，你看清脸了吗？”
雷加充满疑惑。
“一位穿着麻衣、破帽，但那张美丽的容颜我绝不会记错，是您的姐姐雷妮拉公主。”
希留描述着两人的象形，提道：“另外一位身形挺拔，隐隐有种熟悉感，我若没记错，戴蒙亲王在宴会前就离席……”
说到这，希留没再多言。
但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
雷妮拉与戴蒙偷溜出红堡。
雷加眉头拧成一团，审视的打量希留。
雷妮拉和戴蒙关系很好，这一点整个红堡上下都知道。
雷妮拉幼时便崇拜这位叔叔。
戴蒙也很宠爱这个侄女，每次出游都会给她带礼物，关爱有加。
他们两个偷溜出去，也不算什么大事。
希留背负双手，踢了踢脚边的石子，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
雷加暗道果然如此，直言道：“说吧，还有事情？”
希留坦白道：“我向戴蒙王子的侍从打探过，他今晚在丝绸街的妓院订了套房。”
雷加当场愣住，疑惑的盯住希留。
脑子里反复回荡他的后半句话。
“妓院、套房、戴蒙和……雷妮拉？”
年幼的雷加大脑一时宕机，猜到一种违背伦理的可能。
尽管对于坦格利安家族来讲，这种可能早就见怪不怪。
但戴蒙不行啊！
那家伙一看就是图谋不轨。
伊利克适时开口：“王子，此事万分重要，我想该通知国王陛下。”
这件事情太过恶劣。
作为叔叔的戴蒙王子引诱侄女雷妮拉公主去妓院开房，这可是叛国大罪。
“等等，先别惊动我父亲。”
雷加立即反对，不想现在就将这件事捅到父亲那里。
暴怒的父亲很容易闹出大动静。
无论此事成与没成，雷妮拉的清誉都会受损。
到时不可避免的会造成轰动。
大脑飞速运转，雷加看向希留，质问道：“他们两个出去多久了？”
“大概半个小时。”
希留想了想说道。
“你确定看到的是我姐姐？眼睛看错了不要紧，嘴巴说错了，可是会要命的！”
雷加还是有点不敢置信。
希留郑重道：“我向新旧诸神起誓，绝没看错。”
“那就好，这件事不要声张，明白吗？”
雷加饱含威胁的暗示。
希留点点头，行礼告退。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再留在这里都是无用。
雷加注视着眼前的鱼梁木，树干上的诡异面孔流着血泪，似乎与噩梦中的鲜血重合。
希留出现的太突兀了。
但他没功夫细想他有何目的。
他得去找雷妮拉。
“爵士，咱们立刻动身，去找我姐姐。”
雷加一刻等不得，想要趁无人发现将雷妮拉找回来。
红堡距离丝绸街不近，雷妮拉刚溜走半个小时，一切还来得及。
伊利克皱眉道：“事关重大，仅凭咱们去找，无异于大海捞针。”
“没关系，我听雷妮拉说过，丝绸街最大的妓院就有戴蒙的股份，他一定会去那儿。”
雷加正色道：“戴蒙对我姐姐图谋不轨，我们必须及时阻止他。”
“是的，王子，看来得在事情闹大之前解决难题。”
伊利克背着雷加便要往外走。
听到他的这句话，雷加脑中灵光一闪，隐约察觉事有蹊跷。
“等等，爵士！”
雷加立刻叫停，整理思绪。
希留绝不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
他突然出现告密，明面上是向雷加示好，暗地里说不定有什么打算。
雷加觉得自己得好好想想，将一团乱麻的思绪理清。
戴蒙引诱雷妮拉这件事不似作假。
戴蒙一直觊觎王位，如果能俘获雷妮拉的芳心，成为王夫。
即可重回权力中心，甚至将作为继承人的雷妮拉架空。
希留告密的行为，暂定为向雷加示好。
能够收获雷加的信任。
那么雷加在这件事中扮演的又该是什么角色？
是朦懂孩童告知父亲，惹来国王的睡龙之怒，下令将戴蒙逮捕？
还是为了姐姐清白之名，偷偷潜出红堡，寻找雷妮拉？
甚至故作不知，将事情隐瞒下来，坐等事情闹大？
“对，将事情闹大！有人想把这件事闹的越大越好。”
雷加恍然大悟，想到一种险恶用心。
无论是告知父亲，还是自己偷偷寻找。
只要有心人加以传播，这件事一定会闹大，毁了雷妮拉的名声。
若自己视而不见，则正中戴蒙的心意。
一念至此，雷加如醍醐灌顶，嗅到了阴谋的气息。
雷妮拉要找，但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找。
“得想个办法，将所有人的视线转移！”
第四十三章 风起君临
“爵士，你有能完全信任的帮手吗？”
脑中想到一个办法，雷加打算拉人入伙。
伊利克肯定道：“我弟弟亚利克，我们相互信任。”
“叫上他，咱们需要他帮忙。”
“王子，他现在担任伊耿王子的护卫，如果王后发现……”
“那就小心点，不要被发现。”
事态紧急，雷加没有磨蹭的闲工夫。
“爵士，送我去雷妮拉的房间，然后你去找亚利克。”
“是的，王子。”
尽管不知道雷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伊利克依然选择支持。
……
雷妮拉房间门口，科尔正在值夜。
远远见到伊利克背着雷加到来，科尔疑惑道：“王子殿下，您为何深夜至此？”
“我做了噩梦，想与姐姐说说话。”
雷加装作后怕的模样，编造着假象。
科尔犹豫一二：“公主刚刚休息，恐怕……”
“科尔爵士，雷妮拉是我的姐姐，她会想见我的。”
雷加的态度突然变得强硬，打了科尔一个措手不及。
“开门，让我进去。”
这句话不是对科尔说的，而是对身下的伊利克。
伊利克上前打开门，科尔还想阻止，被其一把推开。
雷加的身份摆在那。
执着要见雷妮拉，科尔是拦不住的。
前脚进门，不等科尔仔细瞧，房门砰的一下紧闭。
伊利克背着雷加走到空无一人的软床，轻轻将他放下。
走过桌边时，顺手捡起空荡的包裹和一张绘着地图的白纸。
雷加仔细打量，瞥了一眼地毯上随意乱丢的礼服，确认雷妮拉真的偷跑出去了。
将白纸递给伊利克，雷加嘱咐道：“按我说的计划行事，如果找到雷妮拉，就从这条密道折回。”
“果真按照计划行事，可能会造成很大影响？”
路上听完雷加指定的计划，伊利克有些犹疑。
“爵士，我姐姐是铁王座的继承人，为了她的名誉，些许损失不必计较。”
雷加单手置于胸前，凝重道：“还是那句话，无论后果如何，由我一力承担。”
回想起往日的偶遇白鹿，伊利克的眼神渐渐坚定：“在下保证将公主平安带回！”
在雷加的注视下，伊利克转身离开房间。
关门前挡住科尔的视线，特别强调：“不要打扰王子与公主夜话，尽忠职守。”
作为新晋的白骑士，科尔对伊利克抱有尊敬，点点头表示明白。
伊利克大步离开。
……
丝绸街。
夜幕下奔跑的雷妮拉穿行在人潮人海，享受这难得的片刻安宁。
时不时打翻某个倒霉贩子的货物，似戏耍般发出笑声。
戴蒙紧紧吊在身后，替她摆平追赶的蠢货。
砰——
雷妮拉跑进一条暗巷，没留神与一个金袍子撞了个满怀。
金袍子一把拽住她的小臂，沉声道：“你做了什么坏事急着跑掉！？”
透过头盔看清金袍子的相貌，雷妮拉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哈尔温爵士！”
“公主？”
哈尔温.斯壮吃了一惊，不动声色的看向巷子口。
在那里，追上来的戴蒙缓缓走来。
雷妮拉也发现了叔叔，对着哈尔温请求道：“不要。”
哈尔温稍加思索，猜到是叔侄二人偷溜出来疯玩。
松开抓着雷妮拉的手，假装不认识：“当心点，小子。下次你或许就没那么走运了。”
说着，若无其事的继续巡查，与迎面而来的戴蒙擦肩而过。
戴蒙会心一笑，压根没在意一个小小的金袍子。
在他没被辞去都城守备队司令的职务前，每一个金袍子都是他的部下，忠心耿耿。
“疯跑瞎闹，你乐在其中？”
你追我赶的环节结束，戴蒙与雷妮拉并肩而行。
“谁知道下次品尝自由的味道，会是什么时候。”
雷妮拉轻轻喘着粗气，显然这场肆意令她放松压力。
叔侄俩边谈边走。
走着走着，雷妮拉察觉不对。
周遭的小贩、杂耍减少，取而代之的是男欢女爱的靡靡之音。
戴蒙带她走进了一间没来过的石楼，那些引人躁动的声音便是从内传出。
刚一踏入大门，一股夹杂着酒气的糜乱气息扑面而来。
男人们饮酒作乐，言语粗鄙不堪。
衣不蔽体的姑娘毫不避讳的游荡在大厅里。
穿行在男人们之间，任由一双双大手抚摸，眼睛窥视，发出勾人的浪笑。
雷妮拉惊呆了，愣愣任由戴蒙牵着往里走，眼睛却在大厅里的荒淫场景打转。
这真的是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场面。
“这是什么地方？”
雷妮拉警惕的打量环境。
戴蒙声音平淡：“人们来满足需求的地方。”
“你疯了吗，怎么敢带我来这里？”
雷妮拉脸色一僵，刺激的画面令她不安，下意识抵触。
她看向自己的叔叔，那双充满欲望的眸子。
她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雷妮拉神情微变，回头偷偷瞄了门口两眼。
这个时候跑的话，想来还来得及。
……
与此同时，妓院围墙的角落。
两个身影相同的黑袍人并肩而立，目睹戴蒙牵着雷妮拉的手进入妓院。
“快去吧，这里我来处理。”
一道黑袍人率先开口，兜帽下是一张严肃的面孔。
“记住我的话，事情闹的越大越好，事关公主的清誉，马虎不得。”
另一道黑袍下露出的面孔与之一模一样，正是紧急出动的伊利克。
“放心，不会叫王子失望。”
亚利克捶了下哥哥的肩膀，手持火把点燃眼前的不远处的干草堆。
干草遇火便燃，浓烟伴随火焰汹涌。
伊利克不再多言，戴好兜帽向着妓院大门而去。
亚利克动作麻利，翻墙进入妓院厨房、马廊，接连点燃火焰。
兄弟二人分头行头，配合无比默契。
进入妓院大厅，伊利克沉默不语，避开环绕周边的姑娘，直奔里间的暗厢。
掀开什么都挡不住的纱帘，伊利克一眼便见到今晚的目标。
此时，戴蒙将雷妮拉逼到墙角，目光侵略的打量自己的猎物。
雷妮拉推搡着他，面带惊恐。
来的正巧，伊利克快步上前，一手捏住戴蒙的肩头拽过，反手一记左勾拳狠狠砸在他脸上。
“嗯哼……”
突如其来的攻击打的戴蒙毫无还手之力，噗通一声倒地不起，眼冒金星。
变故太快，直到听到戴蒙的惨叫，雷妮拉才意识到逃脱魔爪。
“公主，请立马跟我离开。”
伊利克捡起戴蒙脱掉的黑袍丢给雷妮拉，不由分说的拖拽她离开。
临走之际，伊利克鄙夷的扫了一眼戴蒙。
照着他两腿间又补了一脚。
砰的一声，踹的戴蒙凄厉惨叫，两手捂住裤裆，身子佝偻如大虾。
第四十四章 熊熊烈焰
“你是谁！？”
雷妮拉低声惊呼，赶紧拉开距离。
伊利克一把拉住她，草草替她披上黑袍，强拉硬拽的从后门逃离。
“你到底是什么人，要带我去哪儿？”
雷妮拉使劲挣扎，怒视着看不清面孔的伊利克。
伊利克无法，露出自己的面容，警告道：“有人看见您与戴蒙王子溜红堡，雷加王子派我将您带回。”
“雷加派你来的？”
雷妮拉闻言一怔，神情舒缓下来。
伊利克说道：“情况紧急，您还是保持安静为好，不要被人发现身份。”
雷妮拉连连点头，跟上步伐。
出了后门，一个乞丐男孩无力的靠在墙边。
伊利克挡在雷妮拉身前，薅住乞丐男孩的头发将其提起，重重砸在墙上。
血花迸溅，乞丐男孩瘫软倒地，不省人事。
“他只是一个小乞儿？”雷妮拉呆呆道。
“全城都知道，妓院、赌场附近的乞丐九成九都是眼线。”
伊利克回头道：“他没死，只是晕了过去。”
雷妮拉松了口气，不再管那个小乞儿。
“着火了，快救火……”
“后院起火了，快来人……”
“……”
还没走出多远，以妓院为中心，一场大火熊熊燃起。
夜风吹刮下，火势越来越大，很快满眼到周边街道，点燃民居。
慌乱的叫喊声中，睡梦的百姓来不及穿衣，提起水桶加入救火行列。
场面逐渐混乱，伊利克长出了口气，带着雷妮拉避开救火的群众，顺着小胡同潜行。
另一边，亚利克将火把从妓院二楼窗户丢进去，转身隐没在夜色中。
纵火便是他今晚的任务。
尽管有失骑士荣誉，但亲哥哥带来雷加王子的吩咐，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看中年幼的国王长子。
无论从礼法还是给他的感觉，都让他心甘情愿为之效力。
至于伊耿王子？
那只是国王安排的保护，并不值得他效忠。
风向变了。
……
伊利克带着雷妮拉一路狂奔，迎面撞见一队赶来救火的金袍子。
“避开他们。”
伊利克小声提醒，转身进入另一条窄巷。
刚一抬头，便见到一个金袍子孤身走来。
“谁在那，鬼鬼祟祟的想干嘛？”
熟悉的声音响起，雷妮拉投入目光，见到哈尔温的面孔。
伊利克下意识将雷妮拉挡在身后，威胁道：“让开，这不是你该管的。”
哈尔温拔出长剑，冷笑道：“好大的口气，敢跟都城守备队作对。”
作为一位英武的骑士，哈尔温身手极好，无惧任何挑战。
伊利克自然认得对方，但任务前提便是隐瞒行踪，他不能主动暴露身份。
袍子下的手摸上剑柄，伊利克准备随时动手。
“别这样，我们是朋友！”
剑拔弩张之际，雷妮拉不顾伊利克阻拦，跑到两人中间制止。
她一发出声音，哈尔温顿时一愣，疑惑道：“公主，怎么又是你？”
雷妮拉摘下兜帽，尴尬道：“没时间跟你解释，我跟戴蒙走散了，幸亏随行的御林铁卫找到我。”
她还不算傻透气，知道遮掩事实真相。
哈尔温仔细打量伊利克两眼，对着雷妮拉笑了笑：“既然如此，公主先走吧，我还要去救火。”
“谢谢你，哈尔温爵士。”
雷妮拉没心思叙旧，拉着脸色铁青的伊利克就走。
望着二人的背影，哈尔温疑惑皱眉，看了眼远处的大火，不禁陷入思索。
……
丝绸街大火蔓延，惊动了都城守备队。
全城金袍子闻讯赶来，加入救火行列。
一直忙到半夜，这场熊熊大火才被止住。
而大火源头的妓院已被烧的一干二净，只剩下焦黑的石头架子。
连同附近十几户民居，尽数被大火吞没。
好在此地人员密集，大火一起便被发现，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在这之前，纵火的亚利克已经与哥哥在红堡会合。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向着两个方向分别。
伊利克则带着雷妮拉顺着密道返回她的房间。
雷加强撑着走到落地窗边缘，眺望着君临城中的一片火光。
他知道，那是伊利克兄弟俩干的。
这场大火，他就是主谋。
雷妮拉落入戴蒙的圈套，暗地里还有人对二人窥伺。
正常手段下，雷加无论怎么寻找雷妮拉，都会落人把柄。
因为雷妮拉所在的位置，一定有眼线盯着。
尤其是那家妓院。
雷妮拉偷溜出去这件事是掩盖不住的，太多人看见她的行踪。
而雷加只需要斩断雷妮拉与戴蒙出入妓院的前后踪迹便足以。
一场燃尽一切的大火，会将任何蜘丝马迹吞没。
就算有人举证雷妮拉去过妓院，谁又能从一堆废墟中查出辨别真伪？
而雷加的职责，便是提前来到雷妮拉的房间，为她做不在场证明。
到那时，谁敢无凭无证指责雷妮拉，他们的父亲韦赛里斯会让那人闭嘴。
嘎吱——
密道入口的墙壁旋转，雷加连忙转过头。
映入眼帘的是期盼已久的伊利克与雷妮拉。
“雷妮拉，你总算回来了。”
看到姐姐的身影，雷加展露笑容，心中悬起的大石头落地。
他就怕雷妮拉被戴蒙蛊惑，不愿跟伊利克回来。
看来雷妮拉没让他失望。
“雷加，你怎么知道我偷溜出去？”
雷妮拉惊奇的看着弟弟，一边扯掉黑袍，疑惑的问出。
雷加看向关闭密道的伊利克。
伊利克闷声道：“人多眼杂，没来得及与公主解释。”
雷加点点头：“计划顺利吗，爵士？”
“还算顺利，不过中途遇到了巡逻的哈尔温.斯壮，公主的身份暴露了。”
伊利克语气中带着自责。
雷加低头不语，在想哈尔温会不会乱说，要不要警告一番。
那家伙是首相莱昂诺的长子，也是赫伦堡的继承人。
不管怎么说，以他父亲的功绩与本人的身份，雷加还想不到灭口这一点。
看着两人打哑谜似的对话，雷妮拉小声道：“哈尔温是莱昂诺的儿子，很尊敬我，应该不会乱说。”
“那样最好不过。”雷加轻轻一笑。
莱昂诺的确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他的儿子也该是个聪明人。
雷妮拉靠近雷加，水亮的眼睛扑闪扑闪，故作长姐的威严：“谁向你告的秘，还有这场大火，都是你的安排？”
回来的路上，雷妮拉一直在想这些事。
伊利克突然出现，大火恰逢其时。
如今在看到雷加在自己房里，雷妮拉意识到这一切与他脱不了干系。
“告密人我自有打算，先不能跟你说。”
雷加隐瞒了希留，此人身份古怪，太早打草惊蛇不好。
随即板着小脸：“大火是我干的，我在保护你！”
第四十五章 手足情深
话音里隐藏着淡淡的骄傲。
“我看见，大火波及很多无辜的人？”
雷妮拉犹犹豫豫，还不明白大火的重要性。
“波及谁，妓院里的妓女还是嫖客？”
雷加面色不好，顶撞他的姐姐。
“嘘，到底是谁告诉你我的行踪？”
雷妮拉一把捂住弟弟的嘴，询问通风报信的人。
雷加摇头避开她的手，瞪大眼睛：“别用碰过戴蒙的手摸我，你这个傻子。”
“雷加！！！”
这句话戳中了雷妮拉的软肋，激的她瞬间暴走。
“戴蒙没碰我，我跟他是清白的！”
雷妮拉按住雷加的肩膀，一字一句压抑着怒火反驳。
今晚之前她的确对戴蒙崇拜有加，十分信任。
现在只剩恐惧和后怕。
做了这么多没得到期望的回报，雷加也很生气，不客气道：
“如果不是我派人捞你，信不信不到明天早上，你与戴蒙逛妓院的事就会传的人尽皆知？”
“怎……怎么会，我们偷溜出去，没人知道这件事？”
雷妮拉被他唬住，心虚的想要狡辩。
雷加直言不讳：“如果没人知道，是谁给我通风报信？”
“戴蒙、暗地盯着你们的人，给我报信的人……”
“仔细想一想，已经有三波人盯上你，今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秘密。”
雷妮拉沉默了。
她不是傻子，只是太相信戴蒙了。
没料到以往无微不至的叔叔突然露出獠牙。
假设今晚没有雷加暗中帮忙，她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
明天流言会传成什么版本？
“所以，这场大火是为了掩盖我的踪迹……”
半响，雷妮拉才呐呐出声。
“不然你以为我闲的没事，大半夜不好好养伤，跑到你这听你的指责？”
雷加冷哼一声，鄙视的看着雷妮拉。
这个姐姐太傻了，被人当牵线木偶戏耍，真给他丢人。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是你姐姐。”
雷妮拉遭不住弟弟仿佛看傻子的眼神，恼羞成怒。
雷加静静看着她发癫，摇了摇头。
“噗呲~”
见他这副模样，雷妮拉被气笑了。
雷加侧目与她对视。
刹那间，姐弟俩四目相对。
一条无形的情感锁链延伸，将两人牢牢套住。
下一秒。
雷妮拉一把将雷加拥入怀中，潸然泪下：“他们都不是好东西，把我当成一块肥肉，恨不得吃干抹净！”
“你的担子与压力并重，你要习惯。”雷加叹了口气。
“我斗不过他们，没人真心帮我，只想从我身上挖掘好处。”雷妮拉轻轻抽泣。
雷加侧脸贴着雷妮拉的发梢，轻声细语：
“我说过，陌客带走我之前，我都会跟你待在一块。”
“雷加……”
雷妮拉哽咽着说不出话，只想紧紧抱着弟弟瘦小的身体，却怕碰到他的伤口。
“别怕，想哭就哭出来吧，不会有人笑话你。”
雷加轻抚雷妮拉的后背，声音柔软的直触心灵。
回想今夜的肆意奔跑，叔叔戴蒙的狼子野心，再到与弟弟相拥……
雷妮拉心里五味杂陈，意识到自己只是他人眼中的上位工具，眼泪止不住流下。
把头埋在雷加的肩窝小声抽泣。
眼泪很快浸湿雷加的衣领，他冲着伊利克无奈一笑。
伊利克躬身行礼，旋转密道入口默默离开。
这种场合他再待下去就不礼貌了。
直接从门外走也不行，科尔还在值守。
密道是个好选择。
哭了好一会，直到雷妮拉哭的没力气，直到雷加湿透了衣领。
少女的哭声才渐渐消停。
雷妮拉在弟弟的衣领上蹭了蹭鼻涕，露出一双哭到红肿的眼睛。
雷加满头黑线：“我觉得咱们俩都该换一套干净的衣服。”
“啊？”
雷妮拉迷惘的抬起头，先看了一眼雷加满是鼻涕眼泪的上衣。
又低头看到自己还穿着一身粗糙的补丁麻衣。
“你先转过身去，我把衣服换了。”
雷妮拉将雷加抱起，强迫他趴在床上。
自己则到雷加的视角盲区，脱掉补丁麻衣，换上一套睡裙。
然后，又从衣柜里翻找一件小号睡裙丢给雷加。
“我没有你的睡衣，你先穿这个吧。”
拿开盖在脑袋上的粉色睡裙，雷加脸色一黑，想都不想便拒绝。
“我背上有伤，晚上睡觉不用穿衣服。”
“不行，你今晚得跟我睡，必须穿衣服。”
雷妮拉伸手就要扒雷加的衣服，换上那件睡裙。
“不不不，我宁可回去自己睡，也不会穿它的。”
雷加拼死反抗。
“……”
一番嬉闹后，房间里的蜡烛熄灭。
雷妮拉搂着只有一条小裤衩的雷加，呼吸平稳的闭上眼睛。
雷加被迫充当抱枕，别扭的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柔软位置垫在脸上。
姐弟俩谁都没说话，等待着睡梦到来。
……
翌日。
一大清早，便有探子走进红堡，向首相大人传讯。
莱昂诺意识到不妙，立马找到正在吃早餐的韦赛里斯。
告知他昨晚的消息。
莱昂诺面色凝重：“有探子汇报，昨晚公主与戴蒙王子游逛丝绸街，后来去了一家妓院。”
“奇怪的是，那家妓院当晚燃起大火，戴蒙被人从妓院中搀扶出来，却不见公主的身影。”
韦赛里斯脸色难看到极点。
他知道他弟弟的德行，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账。
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
他摇了摇头，强颜欢笑道：“这就是谎言，你被人骗了。”
“我也希望如此，陛下。”
莱昂诺脸色有些沉重。
韦赛里斯顿时明白，事情八九不离十。
莱昂诺不是奥拓.海塔尔，他不会为了外孙来攻讦身为继承人的雷妮拉。
他的一言一行都公正无比，从无私心。
“戴蒙！他就是一头饿狼！”
韦赛里斯猛力敲桌，宛如一头暴怒的野兽。
一想到戴蒙与女儿发生点什么，恨不得立刻绞死这个王八蛋弟弟。
仅剩的理智让他平复心情，怀疑道：“这一定不是真的，雷妮拉或许只是偷溜出去，在戴蒙进妓院后便走了。”
他不信自己的女儿会去妓院，甚至跟戴蒙胡搞。
莱昂诺说道：“这正是我疑惑之处，这场火灾来的诡异，听闻是有人故意纵火。”
“戴蒙在火势刚起时便离开妓院，很多人证明他貌似受了伤。”
“反观公主消失的无影无踪，没人再看到她的行踪。”
韦赛里斯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窃喜道：“没错，没人看见雷妮拉，便没人能证明她去过妓院，一切皆大欢喜。”
但这张笑脸下，却埋藏着深沉的怒火。
“去将雷妮拉叫来，就说他的父亲邀请她共用早餐。”
韦赛里斯冲着门外侍从大喊，打算先对雷妮拉进行试探。
此时无论真假，雷妮拉的清白才是重中之重。
身为父亲，他必须明确这一点。
以此来决断这件事的走向。
“不用了，我正有此意。”
房门从外推开，雷妮拉的款款走入，扬起一张笑颜如花的俏脸。
韦赛里斯惊疑不定：“雷妮拉，你怎么会来我这？”
“不是您要与我共进早餐吗？奇怪的问题。”
雷妮拉大方的坐在圆凳上，丝毫看不出干了荒唐行为后的心虚。
韦赛里斯与莱昂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出疑虑。
第四十六章 最后通牒
“雷妮拉，有人指认你昨晚偷溜出红堡，还与你叔叔戴蒙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对此，你有何解释吗？”
韦赛里斯觉得事有蹊跷，试探性询问。
雷妮拉用手指点了点下巴，歉意道：“我昨晚的确跟戴蒙偷溜出红堡，去了丝绸街观看了一场戏剧表演。”
韦赛里斯质问道：“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雷妮拉自信十足。
“非常好，我的话问完了，我认为首相大人还有事与你请教。”
得到女儿如此肯定的回答，韦赛里斯心情大好，话题扯到莱昂诺身上。
雷妮拉侧目看向这位首相，问道：“大人，有何见教？”
事情扑朔迷离起来，莱昂诺组织一番措辞，缓缓道：
“公主，昨晚有人目睹您与戴蒙王子进入一家妓院……”
“当然，这都是无证之言，但我还希望您亲口道明。”
雷妮拉一口否认：“您既然知道是无证之言，不正是说明了此事为假。”
“有人试图污蔑我的清白，这是叛国大罪。”
莱昂诺闻言点头示意明白，沉声道：“我一定会查清造谣之人，为公主讨回公道。”
事已至此，真相如何已经不重要。
情报最多能证明雷妮拉与戴蒙偷溜出红堡，其他证据早就在大火中烟消云散。
只要雷妮拉一口咬定没去过妓院，便无人能质疑她的贞洁。
莱昂诺冲着韦赛里斯点点头，沉声道：“我会去将流言封锁。”
说罢，离开房间。
父女二人面面相觑，韦赛里斯沉不住气，率先开口。
“雷妮拉，昨晚丝绸街发生了一场大火，你知道吗？”
“多亏了大火，我才逃过暗中窥视的目光。”
“你知道？”
“雷加告诉我的，有人向他报信，他派人放了大火，暗中带我返回红堡。”
雷妮拉没有隐瞒，将真相一一道来。
韦赛里斯大受震撼，情不自禁的瞪大双眼，不敢相信年幼的长子具备如斯智慧。
半响，韦赛里斯从震惊中缓过神，自傲一笑。
欣慰道：“雷加是个好孩子，也是个好弟弟。”
“这一点毋庸置疑。”雷妮拉笑的很开心。
她一早来此，便是接受雷加的提议。
破解阴谋的最佳办法，就是先下手为强。
雷妮拉清清白白，只要足够自信，没人可以污蔑她。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注视着女儿幸福的微笑，韦赛里斯冷不丁道：“你考虑的如何？”
“考虑什么？”
雷妮拉一时没反应过来。
“嫁给雷加，往后由他辅佐你，就像昨晚一样。”
“雷加是我弟弟。”
“那又如何，近亲通婚是咱们家族的传统。”
“可我只当他是我弟弟，我还没想好……”
雷妮拉一时语塞，支支吾吾的解释不清。
她对雷加的感情太模糊了。
而且雷加年龄太小。
不符合她的婚配需要。
韦赛里斯皱起眉头，严肃道：“那你喜欢谁，别告诉我是戴蒙那个家伙？”
“不！当然不是。”
雷妮拉赶忙否认：“我承认从前因为戴蒙对我的无微不至萌生好感，但昨晚的事令我看清他的狼子野心。”
“我挑选的人选你都不喜欢，雷加也你拒绝，你该让你的父亲对你的婚姻怎么办才好？”
韦赛里斯眼神里说不出的失望。
一想到昨晚戴蒙的险恶用心险些得逞，他便感到阵阵恶寒。
心下一横，下达最后通牒：
“莱昂诺曾提议你嫁给海蛇科利斯的儿子兰尼诺爵士，我觉得那也是不错的人选。”
“与他成婚，可以修复坦格利安与瓦列利安双方的关系，有助于你日后巩固权利。”
顿了顿，韦赛里斯紧逼女儿的双眸，释放国王的威严：“雷加？兰尼诺？你必须在两人中做出选择！”
“能给我点时间考虑吗？”
面对出奇强势的父亲，雷妮拉变了脸色，低声恳求。
韦赛里斯决心已定，便不容拒绝。
对女儿的爱与愧疚最终化为一声叹息，同意给雷妮拉留些时间。
强调道：“谣言不会一日散去，在这中间，我会带上全家回归龙石岛居住一段时间。”
“龙石岛上有适合驯服的幼龙，雷加与伊耿正好一人一头。”
“在他们驯服幼龙后，我会去往潮头岛。”
“可以是为你向兰尼诺提亲，也可以是向海蛇发出你与雷加订婚的邀请函。”
“无论如何，你都要给我一个交代！”
话音落下，不给雷妮拉反驳的余地，挥手劝退。
“我还有事情处理，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见父亲心意已决，雷妮拉咬紧嘴唇，起身快步离开。
这个房间令她窒息，只想快点逃离。
在雷妮拉走后，房间深处走出一道窈窕身影，从背后环抱住韦赛里斯。
“你都听到了？”
“我没地方回避。”
“雷妮拉很该与雷加成婚，她们姐弟会很好稳定王位。”
“可雷妮拉不这么想，她还是个抱有美好幻想的少女。”
“铁王座的继承人可以是女性，但不能是懵懂无知的少女。”
韦赛里斯制止阿利森还欲劝说的话语，轻轻亲吻一下她的面庞。
“好了，我得处理一下我的好弟弟。”
在阿利森的服侍下穿好衣服，韦赛里斯跨上黑火剑，气势汹汹的离开。
到最后，房间里只剩下轻薄纱裙的阿利森一人。
阿利森拿起桌上剩下的半块面包小口浅尝，一双晦暗不明的眼睛却眺望着窗外。
……
晨光透过一扇布帘，丝丝缕缕的洒落在戴蒙脸上。
一夜宿醉，戴蒙只觉得头昏脑涨，嘴里嘟囔着好渴。
一袭白衣的梅莎丽亚对门而入，掀开挡光的窗帘，任由刺眼的光芒将戴蒙晃醒。
沉睡被弄醒，戴蒙烦躁的暗骂一句，抬手挡住阳光。
梅莎丽亚低身下蹲，为他盛了一碗水。
戴蒙牛饮似的一饮而尽，低沉道：“有什么消息吗？”
“我的线人被打成重伤，昨晚的大火明显是有人特意为之。”
梅莎丽亚用着沙哑的异域口音，为自己的线人叹气。
那还只是一个小男孩，治疗费用可不低。
戴蒙撑起身子，双手搓了把脸，语气有些懊恼：“有人劫走了雷妮拉，看来我哥哥始终不曾信任我，派人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没人阻止，你就会诱奸自己的亲侄女吗？”
梅莎丽亚声音平淡。
“说不准，权利总是诱人的毒药。”
戴蒙用力抻了个懒腰，搂住梅莎丽亚的纤腰将她拉近，在脸蛋上啃了一口。
“这种时候，你还有兴致？”
“并不，昨晚被踢了一脚，试试看雄风依旧。”
斗志昂扬的老二给予戴蒙十足信心，放开怀里的美人，穿上衣服出门。
梅莎丽亚面无表情，提醒道：“走的时候记得付房钱。”
第四十七章 阿利森的哄骗
遭到父亲逼迫后，雷妮拉沮丧的返回房间。
这个时间，雷加早就离开。
空荡的卧室令雷妮拉受伤的心灵更添两分孤寂。
她始终不明白，父亲为何总要她嫁人。
难道不嫁人她就无法继承铁王座？
会遭到全天下的反对？
咚咚咚……
独自调解着心情，门外传来敲门声。
雷妮拉回过头，银甲白袍的科尔已经走进房间。
“科尔，你有事吗？”
面对这位曾有好感的白骑士，雷妮拉赶忙擦擦眼角，装作无事的发问。
科尔关心的看着雷妮拉，轻声道：“公主，刚刚王后来过，请你去后花园谈话。”
“阿利森？”
一听是阿利森相邀，雷妮拉心底有些怀疑，时间太巧了。
整理一番着装，雷妮拉说道：“知道了，这就去。”
……
后花园。
雷妮拉孤身前来。
阿利森早已在鱼梁木下等候多时。
两人一见面，阿利森满脸担忧，迫不及待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意思？”
怀疑的神情从眼底一闪而过，雷妮拉不动声色反问。
阿利森继续道：“我听到有人对你提出令人担忧的指控，你是和你叔叔在一起吗？”
一句话，让雷妮拉瞬间警惕。
淡笑道：“我和戴蒙多年未见，他带我去城里玩。”
“我是你的姐妹，你得跟我说实话，我才能帮到你，雷妮拉。”
见雷妮拉不说实话，阿利森打起感情牌，情真意切的走上前拉住她的手。
雷妮拉反问道：“有人指控我什么？”
“我喝了酒吗？趁夜离开了城堡？”
阿利森急切道：“他说你跟戴蒙在一家妓院里。”
说出这句话时，阿利森表现的十分为难，仿佛对雷妮拉无比担忧。
“这纯粹是卑劣的指控！”
雷妮拉怎么会承认，言辞反驳。
阿利森却不信：“是吗？你们坦格利安家族确实有奇怪的习俗。”
“戴蒙显然不知天高地厚，是个心怀鬼胎的野心家。”
“住口，阿利森！”
话说到这份上，雷妮拉厉声制止她继续说下去。
若是她真的犯了什么错，她一定不敢如此大声呵斥。
可她清清白白，容不得阿利森信口雌黄。
甩开阿利森紧紧相握的手，雷妮拉目光不善道：“质疑我的清白当属叛国大罪，谁与你说的！？”
阿利森被她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了一跳，目光闪躲道：“我……我早上就在你父亲的卧室。”
“很好，我父亲与首相都下定论的事情，你却拿来质疑我！”
雷妮拉抓了她的话柄，清冷道：“阿利森，王后陛下。我们曾是无话不谈的姐妹，你如今变的我都快认不出来。”
阿利森神情慌乱，试图补救：“不是这样的，我无意间听到了，我很担心你……”
“所以你用子虚乌有的诽谤来指责我、诋毁我！？”
雷妮拉不吃她那一套，言辞越发激烈。
阿利森被质问的手足无措，辩解道：“我只是想帮你，雷妮拉。”
雷妮拉讽刺一笑：“我们去了酒肆喝酒，天色渐晚，我说要回家，但戴蒙还没玩够，非要去找妓女。”
“我们在大街上分别，各走各走的路。”
“我回到红堡时，城里正好燃起大火，我不知道戴蒙的去哪混迹。”
“我昨晚在照顾雷加。”
雷妮拉早就想好一套措辞，无可指摘的搪塞阿利森追问。
说完，不给阿利森挽留的机会，面露寒色的独自离去。
她看出了阿利森的不良用心。
想要套出她是否与戴蒙发生了关系，以此抹黑她。
可惜，阿利森打错了算盘。
……
另一边。
衣衫褴褛的戴蒙回到红堡，步伐摇摇晃晃。
一看就是还没醒酒。
御林铁卫队长哈罗德率领两位御林铁卫匆匆而来，恰好与他迎面碰上。
二话没说，两位跟随的御林铁卫按住戴蒙的双臂，就地扣押。
哈罗德淡漠的俯视戴蒙，淡淡道：“国王要见您，王子。”
两位御林铁卫闻声将戴蒙抬起，拖着向前走。
“放开你们的脏手。”
戴蒙被禁锢的不舒服，扭动着唾骂。
没人搭理他。
匆匆将他拖到铁王座大厅，丢垃圾似的丢在冰冷的黑石地板上。
戴蒙似乎一点都不在乎。
被丢在地板上，就面朝下的趴在地板上躺着，满口酒气。
哈罗德挥手示意，带着两位御林铁卫到门外看守。
阴沉着面孔的韦赛里斯从旁走出。
压抑怒火的国王来到戴蒙身旁，寒声道：“我女儿，你对她做了什么？”
尽管相信雷妮拉的话，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再次确定。
戴蒙打着酒嗝，稀里糊涂的没有作声。
韦赛里斯面色微变，问道：“你都不想否认一下吗？”
“我得知道是什么罪名，才能为自己辩护。”
似乎清醒了一点，戴蒙明知故问的反问。
砰——
见他这副无赖嘴脸，韦赛里斯怒火中烧，对着他的肚子狠狠一脚。
怒声道：“你诱拐她出门，欲要玷污她！”
戴蒙闷哼一声蜷缩起身子。
韦赛里斯气不过，又是一脚踢出，质问道：“你到底有没有得手，侵犯我的女儿！？”
戴蒙被踢的翻滚到一旁，嘴里还不服气：“有什么关系，我们在雷妮拉的年纪时，基本上已经把丝绸街的妓院逛了个遍。”
韦赛里斯怒极反笑：“我们那时是年轻男子，她是一个小姑娘，你侄女！”
“雷妮拉已经长大成人，第一个跟我好过便宜了哪个混蛋。”
戴蒙继续耍他的无赖。
“你这该死的混蛋！”
韦赛里斯彻底被他激怒，扑倒他身上拎起衣领，梆梆就是两拳打在脸上。
戴蒙偏过头，血沫夹杂着一颗牙齿从口中流出。
韦赛里斯依旧拽着他的衣领，怒斥道：“你会毁了她，出了这种事，那个大人愿意娶她？”
“谁在乎那些狗屁大人怎么想，你是国王，你的话就是金科玉律。”
剧痛打醒了戴蒙，使他说出心里话。
韦赛里斯大失所望：“我这辈子一直在维护你，但你的心肠比我想的还要邪恶。”
戴蒙无所谓的嗤笑，不屑一顾。
兄弟俩在寂静的大殿对视。
韦赛里斯突然笑了，嘲讽道：“你没有得手对吧？我的孩子阻止了你。”
“什么？”
戴蒙一头雾水。
韦赛里斯松开了攥紧的衣领，起身俯视道：“雷加，我的长子，他比你优秀百倍。”
“不仅看穿了你的诡谲计量，还比你更懂得珍惜家人，保护他的同胞手足。”
戴蒙面色一僵，迟疑道：“昨晚的黑衣人是雷加派来的，那场大火也是他烧的？”
“是的，很聪明的孩子，对吧！？”
韦赛里斯得意极了，讥讽的看着狼狈的弟弟。
戴蒙摇头失笑：“一个6岁的娃娃，他要这么聪明，你真该废了雷妮拉的继承资格，改换长子。”
第四十八章 驱逐戴蒙
“不必试图挑拨我的孩子，我对他们自有安排。”
韦赛里斯警告的指着他。
戴蒙深吸一口气：“把雷妮拉嫁给我，我献上王冠时，你说我想要什么都可以，我就要她！”
“我会视她如命，按照家族传统娶她为妻。”
韦赛里斯耻笑道：“你已经娶妻。”
“即便如此，征服者伊耿也还是娶了第二个妻子。”戴蒙坚持道。
唰——
韦赛里斯拔出龙角匕首，抵在戴蒙的脖颈上，恼火道：“你不是征服者，你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祸害。”
戴蒙并不惧怕，梗着脖子道：“把雷妮拉嫁给我，我们会让龙族恢复往日的光辉。”
“当然了，你觊觎的不是我的女儿，对吧？”
“是我的王位！”
韦赛里斯已经不想再与这个面目可憎的弟弟交流，鄙夷道：
“我宁愿将雷妮拉嫁给雷加，甚至将两个女儿全都许配给他，都不会让你玷污她们，以此来窥视我的王位。”
收回龙角匕首，韦赛里斯怜悯的看着他，说道：“回谷地去吧，戴蒙。”
“回到你合法的妻子身边，想尽一切办法恢复你残存的荣誉。”
“或者干脆破罐子破摔，我不在乎。”
“只要永远都别再让我看到你。”
说罢，韦赛里斯在袖口上擦了擦龙角匕首，失望离开。
哥哥的语言击垮了戴蒙的心理防线，令他双眼无神的望着顶棚。
呢喃道：“还没到那一步，哥哥！”
……
黄昏时刻。
韦赛里斯孤独的站在卧室窗边，眺望着远方的海岸线。
龙家的人似乎天生不知惧高，喜欢站在高处远望。
韦赛里斯也是如此。
阿利森脚步轻盈的走来，一手扶着他的肩膀，轻声道：“戴蒙走了。”
“走的好，我一眼都不想再见到他。”
韦赛里斯一提起戴蒙就愤愤不平。
“我跟雷妮拉谈过了，她否认与戴蒙发生关系。”
“当然，雷妮拉有她的兄弟保护，戴蒙的奸计才不会得逞。”
“是啊，我要是有个这样的兄弟该多好……”
“你说什么？”
韦赛里斯不解的回过头。
“没……只是羡慕雷妮拉姐弟情深，希望伊耿他们也能如此。”
阿利森脱口而出，一只手背在身后，下意识抠弄指甲盖。
韦赛里斯没有察觉什么不对，继续道：“龙家的血脉非同小可，他们焦躁不安，混乱无序，只有足够的智慧才能驾驭。”
“我们的孩子一定充满智慧，团结一心。”阿利森笑着附和。
“我想把雷妮拉嫁给雷加。”
韦赛里斯话音一转，提起这件烦心事。
阿利森眸光微闪，垂下眼帘：“很好的决策，雷妮拉生性耿直，雷加长大后一定是雷妮拉喜欢的大男孩。”
“你认为雷妮拉现在不喜欢雷加？”
韦赛里斯心细如发的发问盲点。
阿利森犹豫一二：“我了解雷妮拉，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是啊，你了解她，她还喜欢与她父亲对着来，一点也不体恤。”
韦赛里斯低头苦笑。
“你可试着与她沟通，无论雷妮拉选谁，都是不错的选择。”
“希望吧，希望她不要忘记肩上的责任。”
韦赛里斯转过身，拉着妻子来到桌边，亲自斟上两杯酒。
二人相视共饮，恰逢天色渐晚。
阿利森面无表情的躺在床上，无视耳边的喘息声，心里反复琢磨今日与雷妮拉的对话失利。
……
半个月后。
“快点，箱子赶快搬上船。”
“最后一批物资整理清单……”
“……”
临河门，海运官员高声大喊，指挥着一个个水手搬运物品。
不远处，韦赛里斯负手而立，目光平静的望着海上一艘打着黑底三头红龙旗的大帆船。
“陛下，物资准备妥当，随时可以起航。”
莱昂诺从码头上而来，拿着一张清单汇报。
韦赛里斯点点头：“知道了。”
在他身后的空地上，阿利森领着伊耿与海伦娜，怀里抱着小婴儿。
雷妮拉则带着雷加在一个水果摊前驻足，笑着挑选新鲜水果。
经过将近二十天的修养，雷加的烧伤基本恢复如初，不会影响行动。
这令韦赛里斯时常感叹，雷加一定有七神保佑，自愈力远超常人。
“都过来吧，航行即将开始！”
韦赛里斯呼唤着家人。
雷加竖起耳朵，闻声赶来，第一个报到。
父亲说过，这次航行的目的地是龙石岛。
而龙石岛上正有两头幼龙等着他驯服。
一想到将要拥有属于自己的龙，雷加便热血沸腾，日夜期盼。
韦赛里斯抚摸长子的头发，笑问道：“船上准备了许多水果，可比路边摊卖的强多了。”
“我想看看红堡里的水果与外面的水果有什么不同。”
雷加嘿嘿一笑。
“那你看出来了吗？”
“看出来了，红堡的水果更贵，明明路边的水果质量相同，但便宜多了。”
韦赛里斯笑容一滞，被噎的说不上话。
莱昂诺适时出手：“红堡的水果都由各地采购，跟本土的水果不同。”
“味道都是一个样，价格不同是因为吃的人不同。”
雷加小声嘀咕。
莱昂诺：……
王子果然聪明。
就是有时候太聪明了。
谈话间，阿利森与雷妮拉携手而来。
自从那天两人一番争执后，相互冷落了一阵子。
直到阿利森主动邀请雷妮拉参加茶话会，关系才得到缓解。
再僵持下去，一家之主的韦赛里斯会不高兴。
有台阶了，都下一下。
……
入夜。
雕刻龙形花纹的帆船漂泊在黑水湾内，随着海风行驶。
装潢华美的船舱中，韦赛里斯面色惨白，捧着一个木桶哽噎喉咙。
阿利森与雷加姐弟陪在他身边，目露担忧。
说来好笑，韦赛里斯驯服过维斯特洛有史以来体型最大、最凶悍的巨龙，黑死神贝勒里恩。
但却晕船。
正因这一点，韦赛里斯很不喜欢航海。
若非此次一则为了目睹儿子驯龙，二则打算缓和与瓦列利安家族的紧张关系。
他是轻易不会出海的。
他更喜欢御林狩猎和比武大会。
“父亲，大学士临行前送来了特效药，吃一粒可以缓解。”
雷加递过一个玻璃瓶，有点心疼老父亲。
韦赛里斯看了一眼，接过玻璃瓶打开瓶盖，倒了一粒药丸吞服入肚。
“我吃过太多药了，希望这次的有用。”
“会的，我还有有助睡眠的药，你要吃一点吗？”
雷加从口袋里掏出另一个玻璃瓶。
他这段时间卧病在床，与梅罗斯大学士频繁接触。
得知他经常噩梦，给他配置的安神药物。
他私下找人查了配料，无毒无害，放心食用。
第四十九章 绿色的眼睛
在家人的劝说下，韦赛里斯服下助眠药丸，躺在床上忍耐着不适感。
随着他的呼吸渐渐平稳，阿利森对着雷加姐弟温婉一笑。
小声道：“不早了，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辛苦了，王后陛下。”
雷加冲着阿利森露出笑脸，跟着雷妮拉离开船舱。
姐弟俩走在廊上随口闲聊两句，便分别回各自的舱房。
……
昏暗的烛光下，雷加脱光衣物。
在一面落地镜前照着后背。
旧皮尽去，新皮嫩白，隐约能看出烧伤前的范围。
“恢复的真快，不愧是【血火同源】。”
雷加轻声呢喃，调出系统面板。
【雷加.坦格利安】
天赋：梦者（金）、长命百岁（绿）
血统：古瓦雷利亚龙王（14%）
技艺：古瓦雷利亚语精通……
遗物：血火同源（火焰抗性+50%）
评价：“血脉再一次提纯，你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雷加凝视血统一栏，原本12%的纯度提升到14%。
这是他伤口从脱皮哪天发现的变化。
他的血脉纯度在地提升两个点。
而他唯一能解释这一变化的行为，只有被龙焰烧伤。
“或许是龙焰沾染龙的气息，催发了我的血脉。”
遭到梦火攻击前，雷加见到龙都很少。
他翻阅了戴加利安家族的古籍，其中提到了关于人与龙产生羁绊的只言片语。
“驭龙者不能将龙视为工具，龙是驭龙者的伙伴。”
“驭龙者与龙羁绊越深，所爆发的威力越惊人！”
这都是古籍中推断的理论。
雷加半信半疑，但有一点没错。
多接触龙，不是坏事。
“帆船明天就能抵达龙石岛，很快我也能拥有一头龙了。”
困意来袭，雷加赤果果扑到床铺，卷起被子入睡。
他得养精蓄税，迎接明天的驯龙之旅。
不多时，雷加进入梦乡。
昏暗的天空、奔腾的海浪、电闪雷鸣的暴雨……
时隔半月的梦境重现。
这一次，雷加保持着清醒。
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身上，雷加清楚的感受到凉意。
水滴顺着发梢流淌，遍布他赤果的身体。
天边乌云涌动，狂风骤雨。
“嘶……噶……”
怒龙的咆哮从远方传来，伴随着雷鸣响彻天地。
雷加抬起头，不顾雨水冲刷的脸颊，仰望天空。
轰隆隆——
雷鸣滚滚中，一道庞然大物的阴影冲破乌云笼罩，与闪电共舞。
历经两次恐惧的噩梦，雷加攥紧拳头，死死盯紧那道阴影。
他坚定的意值仿佛吸引到了对方。
阴影调转方向，向着雷加所在的位置俯冲直下。
雷加抬头挺胸，一味凝视着阴影。
阴影速度极快，两者距离越来越近。
“嘶嘎——”
一声恢弘的咆哮声中，阴影直逼眼前，露出漆黑如炭的一双利爪。
雷加被震的耳聋眼花，意识逐渐脱离梦境。
最后一刻，他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那是一双怎么的眼睛。
充满邪恶、狡诈与傲慢。
幽绿的眸光深邃如深渊，同样凝视着此刻的雷加。
“啊！！！”
雷加猛然惊醒，口里不住呢喃：“眼睛、一双绿色的眼睛……”
他窥见了那道阴影的部分形象。
那是一头巨龙。
一头拥有绿色眼睛的漆黑巨龙！
一想到梦里的场景，雷加便忍不住颤栗。
他不知道是恐惧，还是激动。
胸膛剧烈起伏，口里喘着粗气，额头冒出一层细汗。
好半响，才从这种状态中缓解。
“给我！”
“快点给我……”
雷加失神的靠坐在床头，隐约间听到舱外走廊上传来一阵嘈杂。
“谁在外面？”
心中疑惑，雷加起身穿好衣服，打算出门透透风，顺便看看怎么回事。
推开舱门，走廊空无一人。
“蠢货，是不是听不懂我的话……”
“……”
耳边再次听到刚才的声音，雷加微微皱眉，察觉有点耳熟。
“在左边的拐角。”
雷加确定方向，步子轻缓的走过去。
抵达拐角处，这是一个死胡同。
雷加站在走廊边，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是两个小孩子。
大一点的约莫与雷加同龄，是个壮实的小男孩。
小一点的是个带着婴儿肥的小姑娘。
这两个人，雷加在熟悉不过。
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伊耿与妹妹海伦娜。
此时，海伦娜双手抱着小脑袋，蜷缩在角落靠墙。
年长的伊耿则在海伦娜身边大声呵斥，扯着海伦娜的一缕银发。
显而易见，这是哥哥欺负妹妹的戏码。
雷加向前一步，想要出言止住伊耿的行为。
想了想，又退了回去。
海伦娜是他的妹妹不假，但跟伊耿才是同胞兄妹。
人家两个从一个子宫出生，轮不到他瞎管闲事。
雷加转过身，打算去找阿利森谈一谈伊耿的教育问题。
“摘下来，要不然我掰你的手指了。”
正在这时，伊耿威胁的声音传来。
雷加离开的脚步一顿，犹豫着要不要替阿利森管一管。
紧接着，身后传来海伦娜的哭声。
雷加回过头。
一眼便看见伊耿骑在海伦娜身上，两手拽住她的一条胳膊，分别捏住一根指头乱掰。
“让你不听话，让你不给我手镯……”
伊耿一边对亲妹妹施行暴行，一边恶狠狠的恐吓。
“把手镯给我，要不然我每晚都收拾你。”
海伦娜不肯松口，使劲摇晃着小脑袋，泪眼朦胧。
这时候，雷加才发现伊耿拽住海伦娜的那条胳膊上，戴着他送的手镯。
雷加抬起手，他的手腕上佩戴一个一模一样的手镯。
区别是，海伦娜那枚是铁匠铺打造的装饰。
他的这枚是真正的空间手镯。
眸光微闪，雷加看向伊耿的眼神渐渐危险起来。
他一言不发，悄无声息的走到拐角深处。
伊耿放弃掰扯海伦娜的手指，转而强行撸动手镯。
“你想要？”
忽的，雷加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伊耿吓了一跳，一扭头便见到雷加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
他承认，有点害怕这个从小病恹恹，但下手特别黑的哥哥。
咽了口唾沫，伊耿强装吓人模样，愤愤道：“关你什么事！”
雷加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看。
眼神平静似水，不泛丁点波澜。
见他不讲话，伊耿胆子鼓起来，表情逐渐狂放。
眼角余光瞥见雷加手腕上的手镯，在看看海伦娜的手镯，伊耿想到了什么。
不满道：“你们俩怎么有一样的手镯，我都没有！？”
听到他的叫喊，受气包似的海伦娜抬起头，才发现雷加来了。
第五十章 伊耿的哀嚎
“哥哥~~”
看到雷加的面孔，海伦娜眼前一亮，惨兮兮的呼唤。
雷加看了她一眼，声音听不出喜怒：“又挨欺负了？”
“伊耿要我的手镯……”
似乎找到了靠山，海伦娜眼泪噼里啪啦的掉，稚嫩的童音说不出的委屈。
“看出来了。”
雷加点点头，撸起袖子露出自己的手镯。
伊耿才不管那些，拍了海伦娜一下脑袋瓜，警告道：“我才是你哥哥，不准叫他哥哥。”
海伦娜被打的小脑袋一晃，咬着嘴唇，敢怒不敢言的瞪着伊耿。
“还敢瞪我，看我一会怎么教训你。”
伊耿呵斥一句，转而看向雷加，伸手去摸他的手镯，厚脸皮道：“把你的手镯给我，我和海伦娜一人一只，我不抢她的了。”
看着他肉呼呼的小胖手，雷加笑了。
在这只手摸到手镯前，一把将其捏住。
“你……你干嘛？”
伊耿脸色一变，心虚的质问。
雷加微笑道：“既然你喜欢手镯，我也送你一个。”
说着，胳膊向后一拽，便将伊耿拉的一个踉跄，从海伦娜身上栽倒。
摔在木板上，伊耿轻呼一声，手脚并用想要爬起。
砰——
一只脚踩在他背上，将他猛的按了下去。
“啊！你要干嘛，快放了我，不然我叫老妈……”
感受到疼痛，伊耿试图搬出阿利森威胁，却被强制打断。
雷加翻身骑在他身上，拽着他的胳膊反方向掰，问道：“你掰自己妹妹的手指，我也掰自己弟弟的胳膊，很公平吧？”
“不要，我错了，快开我。”
伊耿连连惨叫。
雷加掰了一会，受不了伊耿扯着嗓子乱嚎。
脱了他的鹿皮鞋，摘下两只脚底泛黄的袜子塞到他嘴里。
“你自己的袜子，别嫌弃！”
雷加贴心一笑，转而薅住伊耿的头发，起身拽着他往外拖。
他送了一个用来遮掩的手镯给海伦娜。
事后他又重订制了一枚。
就在他的舱房里，正好送给伊耿。
眼见着雷加将伊耿拖死狗似的拖走，海伦娜从地上爬起来，呆呆的站在原地。
她想追上去，脑海里却浮现出可怖的零碎画面。
“火，小心火焰……”
海伦娜打了个激灵，哇的一声吓哭了。
哭声很大，引来巡夜的女仆。
……
雷加将伊耿一路拖到自己的舱房。
在伊耿恐惧的眼神中，将他丢进去，关上舱门。
雷加冷笑道：“手镯是我送给海伦娜的，你抢她的东西，就是不尊重我！”
“现在，我要让你知道不尊重我的代价。”
雷加假装在床底翻找，实则从空间手镯里取出那枚代替的假货。
拿着假货在伊耿面前晃了晃，说道：“喜欢吗？他马上就是你的了。”
帆船在海上航行，环境阴冷又潮湿。
作为王室大船，每个舱房都配备一个取暖的暖炉。
暖炉底部铺上火炭，中间隔着一层铁片，具有很好的防火性能。
雷加将暖炉打开，取出中间的铁片。
通红的火炭暴露在空气里。
他将假手镯丢进火炭里。
钢制的手镯导热性极佳，不出一会功夫便通红一片。
垫着一块抹布将钢镯取出，雷加笑着走向伊耿，招手道：“来吧，我亲爱的弟弟。”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父亲也不会允许的。”
伊耿早扒拉出嘴里的袜子，惊恐的看着火红的钢镯，瘫软在地上连连后退。
砰——
雷加一脚踢在他胸前，将他按倒在地。
屈膝半蹲，将钢镯贴近他的脸蛋。
“你不是喜欢吗？我说过送你，就一定送你。”
避开伊耿推搡的双手，雷加昂着脑袋，不断将钢镯往下按。
……
女仆抱着哭昏过去的海伦娜，一路小跑到阿利森的舱房。
不顾哈罗德的阻拦，用力敲打舱门。
注意到昏迷的小公主，一把年纪的哈罗德变了脸色：“这是怎么回事？”
女仆急得话都说不明白，不停的敲门。
嘎吱——
一连串的敲门声下，舱门很快从里面打开。
一身睡裙的阿利森出现在门口，一眼看到昏迷的海伦娜。
几乎是瞬间，阿利森心底里升起一股不安。
阿利森从女仆怀里接过女儿，紧张道：“发生了什么，海伦娜怎么会昏迷？”
“公主是哭晕的，晕倒前一直重复伊耿、雷加两位王子的名字。”女仆战战兢兢的回答。
“伊耿！伊耿怎么了，关雷加什么事？”
一听与儿子有关，阿利森更加慌乱，紧盯着女仆询问。
女仆吓了一哆嗦，小声道：“公主说小心火，我不明白什么意思。”
见女儿处于昏迷状态，阿利森瞪大眼睛，心里的不安攀升到极致。
“看好海伦娜。”
将女儿交给女仆照看，阿利森冲着哈罗德说道：“爵士，伊耿和雷加肯定遭遇了什么，我去找伊耿，你去雷加的房间。”
说着，向外大步快跑。
刚跑两步，阿利森停下脚步。
想到了上次为雷加过生日，伊耿被按在蛋糕里的事件。
阿利森瞳孔放大，转过头道：“我去雷加房间，你去找伊耿。”
兴许是感应到儿子有危险，阿利森直奔心里所想的位置而去。
船舱就这么大的范围，走过幽深的走廊，几个为王室成员准备的舱房相距不远
刚走到另一条走廊，便听到伊耿凄厉无比的惨叫。
“七神保佑，保佑我的孩子。”
阿利森脸色剧变，嘴里念叨着神灵保佑，疯了似的跑向雷加舱房。
舱房门紧闭，阿利森不知哪来的力气。
脱下高跟鞋一脚将舱门踹开。
入眼，见到伊耿被逼到角落嘶声力竭的求饶，涕泗横流。
雷加一只脚踩在伊耿的背上，徒手抓着一枚泛红的钢镯在伊耿脸颊旁摇晃。
目睹儿子被人凌虐，阿利森睚眦欲裂的咆哮：“住手！放开他！”
雷加一转头，便见阿利森气势汹汹而来。
不等他动作，用力将他推翻，把哭嚎不止的伊耿搂在怀里。
当啷——
钢镯滚落在地，在木质地板上留下擦黑的痕迹。
阿利森见到这一幕，更是惊怒无比。
冲着雷加破口大骂：“你这个疯子，伊耿是你弟弟，你居然拿火烧的镯子折磨他！”
雷加从地上爬起，揉了揉摔疼的屁股，寒声道：“我不是伊耿，他可以虐待他的妹妹，但我不会迫害我的弟弟。”
他将地板上的钢镯捡起，灼热的高温没有将他烫伤。
雷加指着吓傻了的伊耿，嘲讽道：“一个懦夫，只会仗着年龄欺负小女孩，胆子比不上一只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