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剧本杀?不,是穿越哒! 王忠看见眼前银发军服美少女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哪个硬核不媚宅的军武二次元手游的COS。 一般这种时候他都会多看两眼,但地板和墙壁的震动打断了他的欣赏。 “什么玩意?”他大声问,结果从天花板上落下的灰尘飘进了嘴里。 面前的美少女嘘了一声,压低声音说:“坦克!” 王忠愣住了:“坦克?” 他挠挠头,试图搞清楚这是什么情况。他首先回忆了一下,但是除了自己喝高了之外啥也记不得了——这不是快过年了嘛,和认识的朋友稍微喝了点。 难道说,喝高了之后被朋友拉到剧本杀店来了? 然后就眼前这美少女偶然碰上一起搭伙开了一局?嗨呀还有这种好事,先加个微信再说。 王忠一摸口袋,手机没摸出来,反而摸出一张证件。 证件封皮摸着非常厚实,感觉是牛皮。王忠赞叹,这店不错啊,场景逼真道具也不赖。 然后他打开证件,看见里面的照片愣住了。 怎么回事?照片不是我啊! 这时候王忠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面前所有人有个共同点:全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我朋友呢? 把我一个人扔下和外国人搭伙开了局剧本杀? 该不会不是剧本杀,而是……而是我穿越了吧? 王忠只是略微这么一想,但马上就否定了这个想法。人要相信科学,这肯定是那帮狐朋狗友的整蛊,妈的玩我。 刚刚升起的怨气,在看了眼面前的美少女之后便消散了,妈的这不是更好,一定要加到眼前外国美少女的微信。 自己那帮狐朋狗友现在肯定在什么地方躲着看笑话呢,我加美女微信让你们笑不出来! 这时候耳边的轰鸣声更近了,墙壁和楼板的震动也更明显。 王忠发现就在自己靠着这堵墙有两个小窗户,在比较高的地方,有阳光斜着照进来。 感觉是那种地下室的采光窗,王忠有个同学毕业之后就北漂了,整天住在这种地下室里,还经常在朋友圈发照片,时不时还玩一玩各种狱中场景的梗。 他稍稍踮起脚,凑近了采光窗,向外窥视。 他看见一双军靴踩在了采光窗附近。 作为剧本杀,这是不是有点太真实了? 他正疑惑呢,军靴一双一双出现,外面感觉有一个连的人在行进。 什么鬼? 下一刻,王忠看到了震动和轰鸣的来源——履带。 剧本杀店不但组了一个连的演员,还整了辆拖拉机?这不对吧? 王忠呼吸急促起来,他隐约感觉到,自己应该是真的穿越了。 于是刚刚那种轻松的、写意的、满不在乎的心情一下子就跑光了。 他缩回来,再次扫视这间地下室。 房间里除了他和美少女之外,还有四名男性,全都是北欧人面孔。 所有人都穿着同样款式的军装,以卡其色为主色调,衣领部分绿不拉几的。 男人中三个拿着步枪,步枪的款式王忠感觉很像莫辛纳甘。 步枪已经上好了刺刀,其中一把刺刀上还有红色。 王忠多看了那红色几眼,不会是已经扎死过人了吧? 剩下的男人拿的武器看起来很像是芬兰的索米冲锋枪,他的军服也和其他三人不太一样,衣袖上多了两道V型标志。 “中士?”王忠试探性的问道。 冲锋枪男看向王忠:“怎么,阁下,需要尿布吗?” 几个男人都笑起来,但马上压住声音。 女孩则不好意思的别过脸去。 王忠:“尿布?” 中士看了眼王忠的裤裆。 王忠低下头,结果发现自己也穿着卡其色的军服,然后裤裆部分的颜色明显深了了一截,还呈放射状扩散。 他摸了一下,果然是湿的! “这不是我尿的!” 真不是!我急了! 王忠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是他不认为自己是个一上战场就会尿裤子的怂包——大概吧。 不对,是肯定! 这尿摸着也干了不少,肯定不是刚尿的,是——是谁尿的来着? 王忠突然想起来自己拿着证件呢,赶忙翻开。 证件上的照片是个笑容轻佻的年轻帅哥,当然也是欧洲人面孔,照片旁边全是王忠没见过的文字,有点像西里尔字母。王忠居然知道他们的意思。 这时候王忠才意识到,从刚刚开始所有人都没有说过中文,只是自己能听懂就以为是中文了。 王忠在照片旁边找到了自己的名字:“阿列克谢·康斯坦丁诺维奇·罗科索夫”,名字前面还有个前缀,翻译成中文大概是大人、阁下的意思? 这时候坦克的轰鸣已经远去了,可以听见远方还有枪声。 这时候拿冲锋枪的中士开口了:“枪声离我们大概有一两公里,肯定是弗拉基米尔公爵的部队还在抵抗,我们应该穿越敌区,和公爵汇合。” 说完中士转向王忠:“阁下,您觉得呢?” 士兵之一揶揄道:“问他干嘛?小心他又尿一裤子!今后他的绰号就是尿裤子的罗科索夫了。” “嘘!小心伯爵事后跟你算账!关你禁闭!”另一名士兵说,虽然内容是在劝诫同伴,但语气却毫无疑问是在阴阳怪气。 中士严肃的说:“伯爵是我们的指挥官,当然得他同意。伯爵,刚刚我说的您觉得怎么样?” 王忠心想我能觉得怎么样,我只在游戏里指挥过部队,就是个门外汉,我除了点头以外好像也不能做别的了啊。 一般这种时候就该外挂到账了。 出来吧深蓝。 下一刻,王忠的视角变成了俯瞰视角。 什么情况?我变成了卫星精?还真有外挂? 可惜这个卫星视野大部分地方都是黑的,只能看清楚他们所在的这个地下室。 紧接着他就意识到,这是自己最熟悉的即时战略游戏的俯瞰视角,靠着多年玩即时战略的经验,他立刻意识到现在视野中高亮的那个应该就是自己。 这卫星视角还有界面,整个视野右上角那个东西应该就是兵牌——也就是自己麾下部队的标志。 现在兵牌里面只有一个孤零零单位,王忠的意识转到兵牌上就看到了说明:“中校阿列克谢·康斯坦丁诺维奇·罗科索夫。” 好么,唯一的部队就是我自己么?说好的我是指挥官呢? 这时候王忠听见女孩子说话了,赶忙把视角切到自己身上——这玩意切换好像只是一个念头的事情。 女孩说:“我觉得谢苗中士说得对,阿廖沙,就这么办吧。” 阿廖沙,是自己这个身体的名字“阿列克谢”的昵称,俄国人一般只有比较熟悉的人才会互相称呼昵称,关系普通的人都会叫父名,就是那一长串中间的那个康斯坦丁诺维奇。 王忠:“先等一下!敌人刚刚过去,贸然行动不好,我们先在这里等一等。” 其实王忠是要给自己了解外挂争取时间。这开始移动了,一路上鬼知道有什么危险,根本不能好好研究外挂。 中士欲言又止,最终还是点头:“那我们等一会。注意不要被普洛森人发现。” 普洛森人,这应该是敌人的名字了。 地球上肯定没有普洛森这个国家,自己多半不是在地球。 王忠再次进入俯瞰视角,他首先试着把注意力集中到同处一室的女孩身上,果然她的名字就跳出来:“柳德米拉·瓦西里耶夫娜·麦列霍夫娜,上尉,祈祷手。” 嗯?祈祷手是什么? 王忠本来以为这姑娘是医疗兵。 他注意力集中在祈祷手这个词上一秒钟,并没有更多的说明跳出来。 什么鬼,这外挂有缺陷啊。 虽然王忠看清楚了柳德米拉的说明,但是她并没有出现在兵牌列表中。 王忠只能不情不愿的把注意力转向另外四人。 中士扎卡耶夫后面一大串,一等兵谢苗后面一大串,二等兵伊万后面一大串,二等兵尤里后面一大串。 中士是冲锋枪手,剩下的人兵种都是步枪手。 王忠本来还想确认一下他们的弹药情况,但是很遗憾,没有。 在确定从这伙人身上挖不出更多东西后,王忠把注意力转向旁边的房子。 他们所在的房子有透视,王忠可以穿过屋顶和一二楼的地板看到地下室的情况,他想着能不能切换一下显示的楼层,看看一楼的情况。 然而屁用没有。 他又想看看远处正在战斗的自己人的情况,结果也没有办法做到。 不会这个外挂,只是单纯的切换视角,实际上从这个视角看到的信息还是我肉眼能看到的信息吧? 为了验证这一点,王忠切换回自己的视角,站起来凑到采光窗旁边,向外看去。 保持着这个动作他切换到俯视,然后发现外面的地形出现了。 他看到一条街道,不对,是半条街道,因为他只能看见自己所在的地下室对面的一排房子。 不过比起肉眼的视角,这可清楚多了,以王忠的肉眼只能看到房子一层,甚至不知道房子有几层,但这个俯瞰视角连房子的屋顶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个外挂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嘛。 王忠正赞叹呢,他听见了脚步声。 在俯瞰视角听脚步声,感觉这声音仿佛天上传来的一般。 王忠意识到这是因为脚步声从他头顶传来,自己的听觉并没有被切换到俯瞰视角。 难怪都切换了枪声还是那么远。 他切回了肉眼视角,发现房间里的几个人都在看着天花板。 王忠也抬头,发现天花板是木头的,现在有人正用大皮鞋踩在天花板上,发出沉重的咚咚声。 接着有人说话了,是陌生的语言,这次王忠听不懂了。 硬要说的话有点德语的感觉,但王忠不敢确定。 柳德米拉小声呢喃:“普洛森人!” 这时候,王忠看到天花板上有个缝隙,他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刚刚我肉眼只能看到对街一楼,切换视角之后能看到二三层甚至屋顶,那会不会…… 他决定试一试。 第2章 第一个部下 王忠小心翼翼的拿过一张凳子,放在缝隙下面,再蹑手蹑脚的爬上凳子。 这样他勉强能把眼睛凑近这个缝隙。 然后他切成了俯瞰视角。 靠着俯瞰视角,他能看见地下室里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他。 王忠也没空管别人,直接切换切换一楼。 这一次切换成功了。 王忠其实从缝隙里啥也看不见,但是切换视角之后,一楼的房间尽收眼底。 一楼进门就是客厅,左侧是通往二楼的楼梯,还有两道门通往其他房间。 王忠看不到其他房间,但是这个房间内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包括发出沉重脚步声的敌人。 敌人一共有两人,穿着黑色的军装,戴着钢盔,钢盔头上居然还有个尖刺,像极了一战时德国的钢盔。 王忠集中注意力,果然敌人的情报也出现了,不过没有名字,也没有所属单位,只有兵种,两个敌人都是步枪手。 两个敌人明显没有什么警惕性,一个在翻抽屉,另一个则拿起了桌上的面包吃了一口,随后皱起眉头把刚进嘴的面包吐了出来。 他骂了一句,王忠听不懂。 不过现在王忠的心情还是挺好的,毕竟有外挂在身,你甭管这个外挂有多大用,有挂心里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总会变得更有底气一些。 王忠刚想切回来告诉大家上面的情况,吃面包那个敌人扔掉面包,向通往其他房间的门走去。 他离开了王忠的视野。 不管王忠怎么努力也看不到他。 王忠听见身边有人嘘了一声。 他切回地下室的俯瞰视角,看见守在门边的一等兵谢苗手指放在嘴唇上,刚刚应该就是他嘘的。 紧接着王忠也听到了脚步声,而且不是从楼上传来的。 刚刚离开视野那个敌人通过楼梯下地下室了! 王忠赶忙回到肉眼视角,压低声音说:“两个步枪手,一个在楼上搜刮,一个下来了。” 中士盯着王忠,看表情就知道他不信。 也是,对着那个那么窄的缝隙看了一眼,能得到这么多情报,换谁也不能信。 而且王忠的“前任”还刚刚表演了一手尿裤子,换位思考一下,他自己上战场也不会信任一个尿裤子的家伙。 这时候敌人已经到了门前,试了下发现门锁了,便用枪托开始砸门。 哐哐的砸门声让王忠不由得紧张起来。 他觉得这种情况自己手上还是有个武器比较好,就拔出了手枪。 没有人注意到王忠拔枪,毕竟大家的注意力全在大门上。 砸了几下之后,门外的敌人停手了,正当王忠以为敌人放弃了当儿,外面传来听不懂的语言。 躲在角落的柳德米拉小声说:“他说这个门只能从里面锁,他知道我们在里面,让我们出去。” 中士咂嘴:“没办法了,只能强行冲出去了。” 他低头确认了冲锋枪的枪膛。 “谢苗,从门边让开,我隔着门打死敌人!” 王忠心想这怎么行,楼上还有一个敌人呢,你开枪了敌人就全引过来了。 他上前一步按住中士的枪,小声说:“不!用刺刀!一楼还有敌人!我们贴墙躲在门口的视线死角,柳德米拉去开门,表现得害怕一点,想办法把敌人拽进来,谢苗从侧面刺死这敌人。” 中士盯着王忠,还瞥了眼他的裤裆。 显然这货在犹豫要不要听一个战场尿裤子的怂包的话。 敌人还在大声质问。 一秒钟后,他对其他人做了个躲起来的手势。 柳德米拉见状,用敌人的语言喊了句什么,门外敌人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了。 紧接着,敌人用和缓了许多的语调回应。 柳德米拉:“我去开门了。” 中士拉着王忠躲到了门侧面的视野盲区里。 离门最近的谢苗紧握上了刺刀的步枪。 王忠紧贴着墙壁,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声不要这么大。 说实话,王忠很紧张,手心全是汗,都快拿不稳手枪了。他不得不用左手拿枪,使劲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掌心的汗,再换回来。 妈的,自己这外挂不知道对个人武力有没有加成,要是没有加成那自己就是个“白板”,见到敌人就是个死啊。 柳德米拉整了整军装,可能因为是欧洲人种,她是真的丰满,明明面容十分的清秀,身材却如此火爆。 她一边回应敌人,一边来到门边握住门栓,最后看了中士一眼。 这一眼没有看向名义上的指挥官王忠,说明柳德米拉还现在还是把中士当成了拿主意的人。 中士点点头,柳德米拉立刻拉开门,根本没顾虑王忠的意见。 王忠此时的视角看不到敌人,但是他有俯视角,切一下就能看到敌人眼睛都瞪大了。 毕竟柳德米拉是真的好看。 柳德米拉直接伸手抓住敌人的步枪,把他拉进了房间。 敌人毫无反抗的就进来了。 谢苗当机立断,端着刺刀就刺向敌人的侧腰。 敌人“啊”的一声惨叫。 柳德米拉眼疾手快一把堵住敌人的嘴巴。 但是晚了,一楼传来另一个敌人的质问:“瓦斯螺丝?” 王忠急中生智,对柳德米拉说:“尖叫!你尖叫!” 柳德米拉立刻尖叫起来,仿佛正在被OOXX。 王忠看见敌人都惊呆了,因为他什么都没做呢,甚至离柳德米拉还有一个身位,两人之间还挡着一把步枪。 谢苗连刺几刀,激烈抵抗的敌人终于不动了。 王忠立刻对柳德米拉说:“你躺在桌子上,抱着这个死鬼,继续尖叫,把第二个敌人引下来。” 柳德米拉照做了。 王忠正要对谢苗下命令,却看见谢苗又躲到了门侧面。 这个俯瞰视角还挺方便的嘛,字面意义的眼观六路。 第二个敌人出现在门口,看到柳德米拉直接笑了:“哇哦,打死啊死古达阿发!” 见色眼开的敌人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家人身上的血渍,就这么进了房间。 谢苗大吼一声,挺着刺刀扎过去。 但是这个敌人反应很快,一侧身躲开了这一刺,直接抄起头盔砸在收不住姿态的谢苗头上。 谢苗惨叫起来,估计是被人家钢盔上那个矛尖扎了。 妈的,这个矛尖居然还能派上用场的吗? 这个敌人大喊起来,拔出匕首刺在了谢苗身上。 王忠在俯视角清楚的看到谢苗不动了。注意力移上去也没有说明。 二等兵伊万挺着刺刀扎上去,刺中了敌人的心脏。 敌人瞪着伊万,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来。 可能是因为王忠全程俯视角看着这一切,他很没实感,切换回肉眼视角的时候,他才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柳德米拉:“还有敌人吗?” 王忠:“这么大动静却没人问,应该没有了。” 说话间王忠来到大门口,看了看外面,发现其实外面也是一间地下室,而不是原本他以为的走廊。这一间靠墙的位置有道楼梯通往地面。 王忠:“我们先到楼顶,看看周围的情况。” 自己这个外挂,需要视野,到楼顶视野好应该能把周围都“点亮”。 他扭头看着屋里的人,发现所有人都盯着他。 中士说:“不,我们直接走,上楼顶是想被敌人发现吗?” 柳德米拉推开死人站起来:“我们把敌人引下来偷袭都死了一个,如果刚刚中士你直接开枪,怕不是我们已经全完了!” 中士摇头:“这次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一个上了战场直接尿裤子的人不会每次都蒙到!我们应该趁现在没有被敌人发现立刻走!瓦西里耶夫娜,跟我们走吧,我们保证把你送到友军那里,让你归队!” 王忠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瓦西里耶夫娜是柳德米拉的父名,俄国人对关系一般的人和地位比自己高的人,都叫父名,直接叫名字不礼貌。 好吧这可能不是俄国人,毕竟这里不是地球,但是明显这里的人遵循俄国那一套。 柳德米拉犹豫了一下,说:“不,我支持中校。” 中士摇摇头:“那就没办法了,我们走!” 说罢他推开在门口的王忠,端着冲锋枪就走向通往一楼的楼梯。 两个二等兵也跟着他。 一转眼房间里就剩下王忠和柳德米拉,以及三个死人。 柳德米拉看表情明显后悔了。 王忠:“你可以追上他们。” 柳德米拉咬了咬嘴唇,看向王忠:“不,我觉得现在这个情况,跟哪边存活的几率都不高。” 王忠:“你说得对。” 他深吸一口气,转向几具尸体。 他捡起谢苗的枪塞给柳德米拉:“你得拿点家伙,会开枪吗?” 柳德米拉接过枪,熟练的检查了一下枪膛,抬起头看着王忠:“我射击成绩比你好,中校,你忘了?” “咦,是这样吗?”王忠心里嘀咕,自己取代的这个是什么样的纯种废物啊。 又从另外两具尸体上搜罗了一把步枪几个手雷若干弹药后,王忠决定动身。 他蹑手蹑脚的从楼梯上到地面,第一时间切换俯瞰视角。 这时候他发现视角右上方的兵牌除了他自己之外,还多了一个,注意力放到新兵牌上出现的是:“柳德米拉·瓦西里耶夫娜·麦列霍夫娜上尉,祈祷手。” 所以是会听从自己命令的人,就会进入兵牌吗? 还有祈祷手到底是什么啊? 王忠切换了一下楼层,猛的发现自己能看到地下室的视野。 难道说,就像即时战略里一样,自己这个外挂能获得指挥的部队的视野? 这倒是方便了,只要获得更多部队的指挥权,就能获得更大的视野。 不管怎么样,自己现在有了一个兵了。 还是这么好看的女孩。 王忠小心翼翼的摸到二楼,然后发现二楼挨了一炮,对着街道那一侧的墙面上有个大洞。 柳德米拉:“我们本来在二楼,结果没等击毁敌人的坦克,就先挨了一炮,整个神箭小组只剩下我一个人。” 神箭小组又是什么? 柳德米拉:“扎卡耶夫中士所属的步兵营本来在附近掩护我们。我们这个小组,还有步兵营,都归你指挥的,中校!但是你被这一炮吓得尿裤子了,连滚带爬就跑到了地下室躲起来!” 所以扎卡耶夫中士才不想被我指挥啊——王忠如此想道,可以理解。 王忠看着柳德米拉:“相信我,我已经……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我了!” 确实不再是。 估计那个胆小鬼怂包已经被吓死了,而我是在另一个世界喝死了——大概吧,然后我就上了这个胆小鬼的身。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 安抚完柳德米拉的情绪,王忠正要转身去观察情况,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便继续问柳德米拉:“我们……呃……” 现在问柳德米拉自己是哪个国家好像不合适,没准还会失去刚刚获得的一点点信任,丢掉这个唯一的部下。 算了,还是先求生。 咦,等一下,如果是求生,是不是投降也没问题? 反正我是个中国人,没必要为名字都不知道的国家死战啊。 可能是王忠的表情泄露了他的想法,正好这个时候柳德米拉说:“如果你要向普洛森人投降,我就先打死你!” 好吧,这条路断了。 王忠心想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跑到大洞旁边趴下,从边缘向外窥视,同时切换到了俯瞰视角。 好家伙,前方整个扇形区域的地形全都被“点亮”了。 当然,一些比二层高的建筑还是遮挡了视野,留下一块块阴影。 王忠能看得到的区域内,敌人都被显示出来了。王忠甚至看见了扎卡耶夫的小队。 他们正沿着一条巷道前进,前面就是敌人。 然后王忠就看着他们和敌人遭遇了,甚至来不及思考该做什么反应。 敌人有一辆半履带装甲车,车上的机枪立刻就响起来,第一波扫射走前面的中士就被打倒了,甚至连枪都没有开。 跟着中士的两个二等兵想跑,被机枪的曳光弹追上,打倒在地上,这个小队就这么团灭了。 这时候王忠听见柳德米拉紧张的声音:“枪声很近,怎么回事?” 王忠:“扎卡耶夫中士死了,都死了。正好碰到了敌人的半履带装甲车。” 柳德米拉沉默了几秒,问:“那我们怎么办?” 她根本没疑惑王忠怎么知道这些的。 王忠在俯瞰视角观察东面,既然扎卡耶夫中士向东面前进,那估计他认为友军在东面。 大概三个街区外,王忠看到了正在战斗的友军。 从俯瞰视角看不太远,问题是路上有一大堆敌人,还有至少十辆坦克装甲车辆。 王忠观察了半天,发现敌人虽然多,但其实大量的建筑分割了他们的视野,只要自己能保持俯瞰视角,还是能摸过去的。 关键在于两点,首先就是在俯瞰视角能不能控制自己移动。 毕竟这个系统没有给配鼠标,不能真的像打即时战略游戏那样一点鼠标部队就行动。 王忠把目标转向自己,心想让趴在地上的小人动一下。 没想到念头刚出来,他就真的动了,甚至感觉到了身体摩擦地板的触觉。 在俯瞰视角感觉到这些还挺怪的,而且王忠感受到了强烈的眩晕——估计是因为大脑没有适应这种情况,肉体传来的感受和视觉的错位造成了眩晕。 就和有些人晕3D的原理类似。 王忠又动了一下,结果晕得受不了了。 他只能放弃在俯瞰视角下移动自己。 那能不能移动柳德米拉呢? 他对着柳德米拉“发功”,想用意念指挥她,结果一点用没有。 突然,王忠发现自己干了件蠢事:妈的,意念个屁啊,直接开口下令不就完了。 “柳德米拉,”他说,“你右手边的窗户看到吗,过去向外看,小心点。” 柳德米拉惊呼:“你怎么看到后面的?” “刚刚有个印象。过去!” 柳德米拉移动到了窗户边,于是王忠获得了房间后面的视野。 能行! 那待会就让柳德米拉在前面开视野,我在后面走! 等一下,就这么让女孩子打头阵会不会太不绅士了? 短暂的犹豫过后,王忠厚颜无耻的选择了让自己活命几率高的选项。 他说:“柳德米拉,我大概知道怎么走了。你枪法好,你打头,我们出发吧。” 第3章 挂彩了 于是,王忠这个小部队就这么出发了。 硬要说的话,自己一个大男人让小姑娘打头阵确实有点丢脸。 但是自己上次使用步枪实弹射击还是大学军训,一共打了五发子弹还有一发没上靶。 自己要是在前面走,遇到敌人就算先敌开火也大概率打不中,然后多半要白给。 王忠用俯瞰视角关注着柳德米拉,其实这时候能看得出来柳德米拉非常丰满,跑动的时候波涛汹涌,就算是俯瞰视角也异常的明显。 可是现在的王忠根本没这个心思,专心的关注敌人的动向,这可是战场,松懈可是会死的。 柳德米拉到了转交蹲下来,小心翼翼的探头窥视。 王忠一下子就获得转角另一边的完整视野,甚至能看到柳德米拉正对面的建筑的一层。 靠着这个视野,王忠发现左边有敌人,估计是因为左边通往城市的主干道。 他想让柳德米拉往右走,便试着用意念指挥她,结果没卵用。 于是王忠低低的喊了一声:“柳德米拉!” 女孩回头,王忠指着右边:“往右!右边没敌人!” 不是王忠不想用比较安静的方式下令,主要他根本不懂战术手势,更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战术手势和地球是否一样。 柳德米拉转向右边,王忠立刻跟上,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下一个路口,当真没有遇到敌人。 于是女孩在路口停下来,回头狐疑的看着王忠:“你怎么知道这边没敌人?” 王忠随口搪塞:“我猜的。” 柳德米拉皱起眉头:“猜的?你可知道碰到敌人我们就糟了。” 王忠:“我知道。这次走左边。” 他已经掌握了在俯瞰视角说话的技巧,虽然视角的错位还是会让他头晕,但没有刚刚那么严重了。 因此和柳德米拉对话的同时,他已经确认左侧道路没有敌人,顺便现在枪声也从两人的左边传来。 以东西南北来衡量的话就是东边。 也就是说向东边走遇到友军的几率很很高。 柳德米拉盯着王忠看了一秒,最终还是执行了命令,猫着腰转过街口。 王忠立刻切换回肉眼视角——他还是没有办法在俯瞰视角走路,会晕得非常厉害。 在肉眼视角下王忠跑到了街口,探头向外看,正好看见柳德米拉的背影。 虽然少女的背影很诱人,但是这个视角限制还是太大了,王忠毫不留恋的切换成了俯瞰视角,警戒着周围。 就在他切换回来的那一刻,他看见背后有辆吉普正沿着巷道开来。 他立马越过转角,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吉普的视线。 不过在俯瞰视角下移动自己本体,剧烈的眩晕冲击着他的大脑,迫使他退出了俯瞰视角,扶着墙干呕起来。 他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便立刻回头举枪,却发现是柳德米拉跑回来。 “我看你情况不好,所以回来了……”女孩一脸担心,“你脸色很差,突然怎么了?” 在柳德米拉看来,王忠完全就是平白无故一下子面色惨白。 王忠:“我没事!” 他晕归晕,还没忘记吉普车的事情,所以立刻把脑袋伸出外面一丢丢,然后切俯视。 吉普车果然沿着街道一路开过来,车上坐了三个人,司机没有配武器,副驾驶位置的中士带着冲锋枪,后座那个看起来是军官,戴着大盖帽。 王忠:“吉普车,快躲起来!” 紧接着王忠就发现了,这巷子两边没有一栋建筑开门,躲肯定是来不及躲了。 于是他当机立断改命令:“不对,手榴弹!” 说着他切换回肉眼视角,拿出手雷拧开尾部的盖子—— 突然,他改变主意,把手雷塞给身边的柳德米拉:“你来扔!” 王忠这辈子没扔过手榴弹,由自己扔搞不好会弄巧成拙。 敌人可是有冲锋枪的,这么近的距离第一波没炸死敌人,那自己和柳德米拉估计都要交代在这里。 柳德米拉一脸无语:“我也没扔过多少次,毕竟我是祈祷手。不像射击和骑马,在家就经常练。” 王忠:“总比我强,我说扔你就探身出去扔。” 说话的同时,王忠又切换到了俯瞰视角。 等一下,我是不是应该把拐角的位置让出来? 然而没时间了,吉普车眼看就要到跟前,王忠大喊一声:“就是现在!” 柳德米拉一个健步跳出拐角,一抬手。 王忠就看到一个东西划出弧线落到了敌人车上。 但是那东西没有马上炸! 柳德米拉刚拉弦就扔了! 王忠看着副驾驶位置的士官把冲锋枪对准了柳德米拉! 情急之下他探出头大喊:“看枪!” 敌人也很紧张,听到这一声喊立刻调转枪口对着王忠开火。 王忠缩回来的时候稍微晚了一点点,肩膀就像被人擂了一锤。 紧接着冲锋枪的子弹噼里啪啦的打在墙角的砖块上。 下一刻,手雷炸了。 王忠以俯视角清楚的看到开枪的中士被整个人炸飞下车,驾驶员也向前撞到方向盘上,直接昏死过去。 后座的军官帽子飞起来,一时看不出来死没死。 失去控制的汽车就这么直接冲向柳德米拉! 女孩像只灵活的野兔子,轻轻一跳就躲开来。 吉普车就这么撞进了路边的民房。 王忠松了口气,一边下令“捡那个中士的冲锋枪”,一边切回肉眼视角查看自己的伤口。 他的肩膀红了一片,撕开一看子弹留下一道一指宽的伤痕。 看到伤口的瞬间,剧痛冲击着王忠——说好的肾上腺素分泌让人感觉不到痛呢? 王忠第一反应是找医疗包,看看里面有没有吗啡之类的药物。 他摸了下还真摸出来一个医疗包,结果打开发现只有绷带和一包写着磺胺的粉状物。 看战争电影中,好像军医紧急处理的时候会往伤口倒粉状物,但是王忠不知道那是不是磺胺,就不敢乱倒,直接拿绷带把还在流血的胳膊整个缠起来。 据说大脑在遇到疼痛的时候会分泌麻痹自己的物质减轻疼痛,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机制生效了,反正王忠把手缠结实之后疼痛就减轻了不少。 柳德米拉拿着冲锋枪过来了,一眼就看到王忠的胳膊:“你受伤了?” 王忠:“不是,我缠着玩的。”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贫嘴。 柳德米拉表情舒缓了不少:“看起来伤得不重。” 王忠:“冲锋枪拿到了?弹药呢?” “都拿了。”柳德米拉拍了拍腰间斜跨的弹药袋。 王忠看了一眼,这种斜跨弹药袋的方式,感觉像是德军。他再仔细看缴获的冲锋枪,果然像极了MP40。 柳德米拉察觉到王忠的视线,说:“我不太擅长用这个,要不还是你拿吧,拉栓的武器我比较有自信。” 王忠指了指肩膀:“你看我现在像是能持枪射击的样子吗?” 实际上,现在王忠只要手臂使劲肩膀就会像刀割一样痛。 柳德米拉叹了口气,握紧了冲锋枪,嘴上还在念:“普洛森人的冲锋枪我只看敌人用过,还好我懂普语,知道哪个是保险……” 王忠:“快走吧,手雷爆炸和撞车搞不好已经引起敌人注意力了。” 柳德米拉转身向着前方走了两步,又回头看着王忠:“我搀你一下吧?” 王忠站起来:“我是手中弹,又不是脚中弹。走吧!” 片刻之后,王忠这支两人小队又运动到了路口。 柳德米拉一探头,王忠就看到路口北方大概两百米的地方,双方正在激烈交火。 卡其色军装的人占领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大楼,正透过窗户向街面发射密集的火力。 黑衣士兵则分散在一条宽阔的东西向主干道两侧的各种掩体后面。 王忠可以看见街面上有两辆正在燃烧的坦克,估计是被卡其色军服的反坦克火力摧毁。 可奇怪的是,王忠看了半天没找到反坦克炮架在哪里。 他正奇怪呢,柳德米拉扭头了。 于是王忠一下子失去了大部分视野——王忠这套系统只有双眼面对的方向有扇形的视野,很像《战争之人》之类硬核向即时战略的视野机制。 柳德米拉对后面的王忠喊:“快来!我们只要过马路应该就能和自己人汇合!” 王忠:“你直接过,我马上就跟上。” 柳德米拉:“好好,我给你试探敌人的火力去。” 你这话说得,我是看清楚了没有敌人才让你过的! 不等王忠抱怨出口,柳德米拉就站起来,飞奔过了街道。 王忠确定她没事后,才切回肉眼视角,开始移动。 这个时候他的视野完全局限在个人身上,失去了对战场的掌控,内心也变得不踏实起来,总觉得会从什么地方飞来子弹。 长痛不如短痛! 王忠心一横,撒开腿狂奔,就这么冲出路口,越过宽阔的大街。 柳德米拉躲在一根电灯柱后面,拿着敌人的冲锋枪警戒着。 王忠刚到她身边,街边商店的门就开了。 一名卡其色军装士兵探出头:“快进来!” 王忠拍了拍柳德米拉的肩膀:“快走!” 说完他首先冲进了商店,柳德米拉紧随其后。 第4章 意外 冲进房间里之后,王忠长出一口气。 不知道是不是放下心来的缘故,他的伤口开始疼了。 于是他中气十足的喊道:“医疗兵!” 马上一名女医疗兵出现了:“谁在喊?” “我我!”王忠高举左手——右手受伤了使不上劲,举是能举,会疼。 女医疗兵冲上来,滋啦一下把王忠衣袖全扯掉,麻利的拆开绷带:“谁包扎的?” 王忠:“我自己。刚刚太紧急了,我们炸了一辆敌人的吉普车,不知道什么时候敌人会听到声音过来。” 女医疗兵:“包扎得很糟,还没消毒,已经开始化脓了,你等着发烧吧。好消息是子弹穿过去了。” 说着她拿出一包黄色的粉末,全洒在了王忠的伤口上。 王忠痛得大叫起来。 女医疗兵揶揄道:“别叫,女朋友看着呢。” 柳德米拉本来还在观察外面,听到这句马上扭头:“我不是女朋友。我是祈祷手,属于第55神箭团,但是我的神箭被坦克干掉了。” 说这话的时候柳德米拉看了王忠一眼,短暂的迟疑之后说:“我在罗科索夫中校的指挥下幸免于难。” 实际上阿列克谢·康斯坦丁诺维奇·罗科索夫中校被坦克轰了一炮之后就屁滚尿流的跑进了地下室——字面意义的屁滚尿流。 这里柳德米拉这么说,算是保全了王忠的面子。 意识到这点之后,王忠悄悄合拢了张开的腿,生怕别人看出来裤子上的痕迹。 这尿不是他尿的,能不被发现最好。 刚刚开门给两人的士官微微皱眉:“罗科索夫中校的团防区在两个街区外,这个团已经溃散了吗?” 王忠回想了一下自己在二楼时候俯瞰的结果,好像基本没有看到附近有还在抵抗的卡其色军队。 于是他回答:“是的,我的部队已经溃散了。” 溃散的原因嘛,当然是指挥官屁滚尿流的躲起来了,这样的部队能不溃散见鬼了。 问话的士官骂了一句,狠狠的揉了揉他的络腮胡子。 柳德米拉看了王忠一眼,说:“敌人的攻势太猛了,我们也没有办法。” 王忠想起来了,这个柳德米拉管自己叫阿廖沙,这是阿列克谢的昵称,如果这个国家习惯和地球位面的俄国类似的话,能以昵称互相称呼说明两个人关系还算密切。 那现在柳德米拉会帮忙掩盖,应该也是因为这层关系吧。 王忠略微有些失落。 他还以为自己已经赢得了姑娘的信任呢。 柳德米拉继续说:“我要归队,我所属的部队分散配属给了整个79师,肯定还有同队的人活着,我要加入他们。” “你来得正好,”络腮胡子士官说,“叶采缅科修士的小队刚好失去了他们的祈祷手,我喊个人带你过去,斯捷潘!” 壮硕的中年人出现了:“军士长,你喊我?” 络腮胡子一指柳德米拉:“带这位上尉去找叶采缅科修士的小队,他是祈祷手。” 壮汉点点头:“跟我来。” 柳德米拉站起来,右手轻轻按住王忠的肩膀:“阿廖沙,你是伤员,下去好好养伤吧。我如果回不来,替我照顾爸爸妈妈。” 这姑娘果然和原来那位濑尿中校很熟。 虽然王忠连现在他们所属的国家的名字都不知道,没有什么保家卫国的觉悟,但是作为一个男人,女孩子都准备慷慨赴死了,他断不可能怂包。 “不,”他说,“我只是轻伤,我还能战斗。” 柳德米拉有些意外,盯着王忠看了几秒之后露出甜美的笑容:“不是这次。你如果是担心我看扁你,那就放心吧。我不可能看不起你,你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确实,王忠是眼看敌人要对柳德米拉开火了,才大喊吸引注意力,然后就被扫中了。 柳德米拉继续说:“你现在下火线,没有人会说你,堂堂正正的去,养好伤之后再让普洛森人尝尝厉害!” 说完柳德米拉就一脸决然的转过身,对壮汉点点头:“带路吧。” 两人便离开了。 络腮胡子军士长打了个响指:“谢娜,给中校包扎好,找担架兵把他送到后方去。” 王忠:“不!我可以后送,但是我要先把我掌握的情报告诉……” 告诉谁? 王忠谁也不认识。 等一下,证件上好像写了部队的番号,但是刚刚太匆忙王忠没记。 不等他掏出证件,络腮胡子说:“告诉弗拉基米尔公爵?” 王忠:“对!我可是从敌区回来的,而且路上干掉了一辆坐吉普车的高级军官!” 其实王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努力的多在前线留一下,他本来的计划是在这个乱世保命,为了达成这个目标,自己应该安心被后送。 也许是柳德米拉的表现刺激了他吧。 也可能是不想就这样把柳德米拉扔在前线。 王忠抽空切了下视角,发现自己外挂的界面上,已经没了柳德米拉的“兵牌”,他又变成光杆司令了。 就在王忠倍感矛盾的当儿,络腮胡子发话了:“好吧,理论上讲您是中校,您的命令我们只有执行的份。安东!” 另一名装饰的一等兵进了房间:“到!” 络腮胡子:“这位是阿列克谢·康斯坦丁诺维奇·罗科索夫中校,带他去司令部。” “扛着去吗?”一等兵惊讶问。 王忠自己站起来,推开还要继续帮他擦拭身上血迹的医疗兵:“我能走。” 一等兵:“请跟我来。” …… 王忠跟着一等兵来到后院,才发现院墙已经被开了个洞,从洞边缘的状况看,这就是故意开的。 “这个洞是我们开的?”他问一等兵。 “是的,公爵让打的。”一等兵用颇为自豪的语气答道,“公爵有内战的经验,说这样能让防区连成一片。我们干了一整晚,才把这些墙打通。当然普洛森人也帮了不少忙,普洛森人的炸弹!” 正说着两人就经过一个直径五六米的弹坑,周围的建筑塌了一大半。 “看到前面那尖顶了吗?圣玛利亚大教堂,据说是六百年前的建筑,用巨石建造的,155毫米重炮都拿它没辙!现在是公爵的司令部!” 王忠看向一等兵指着的尖顶,然后发现尖顶上没有十字架,取而代之的是太阳徽章。 果然这不是地球,连宗教都不一样了。 五分钟后,王忠到了教堂跟前。 带路的一等兵向门岗敬礼,随后大声报出了“阿列克谢·康斯坦丁诺维奇·罗科索夫中校”的名号。 马上有个中尉从教堂里出来:“中校来了?公爵大人在等着你呢。” 王忠微微蹙眉,公爵在等着我? 一等兵对王忠敬礼:“我回去了。” 王忠趁机学习了一下这支军队敬礼的方式,有样学样的回了个礼:“谢谢你,祝你们接下来好运。” 一等兵头也不回的走了。 王忠跟着来迎接的中尉进入了教堂。 虽然外面大半个天空都是硝烟,但阳光还是透过彩绘玻璃,给教堂内部镀上了一层神圣的色彩。 中尉带着王忠穿过了礼拜堂,进入后面的圣餐室。 这里现在已经变成了指挥中心,目力所及的范围内放了至少六部电台和八部电话机。老战争电影里,指挥部经常有的那种“滴滴滴”的电报声充斥着整个房间。 一张巨大的城防图挂在北侧的墙壁上。 图上全是代表敌人进攻的箭头。 弗拉基米尔公爵背着手,站在地图前。 中尉啪的一下敬礼:“大人,罗科索夫伯爵到了。” 王忠挑了挑眉毛,这里没有称呼军衔,而是用了爵位? 弗拉基米尔公爵看向王忠:“你还活着啊,太好了,皇太子亲自发电报,要我确保你的性命。” 皇太子? 王忠稍微回想了一下自己一路上看到的敌我双方的装备,这明显是二战水平的军队,怎么还有皇太子? 一战没打起来? 有可能啊,不是有个说法,说一战的终战,其实只是无限期停战,二战和一战本来就是同一场战争。 弗拉基米尔公爵扭头对自己身边的参谋说:“马上安排力量,把中校送回叶卡捷琳堡。” 王忠:“等一下!我是来报告前线状况的!” 弗拉基米尔大公根本没听王忠的话,继续对参谋吩咐:“还有,给中校弄一条新裤子,要合身。我的裁缝应该有足够的布料。” 王忠低头,然后发现水渍其实还是很清楚,刚刚人家只是装作没发现。 这让他耳朵一下子变得滚烫,尽管这水渍不是他弄的。 说时迟那时快,天空中传来尖锐的呼啸声。 弗拉基米尔公爵脸色大变,他竭尽全力怒吼道:“是舰炮!” 下一刻,屋顶就被381毫米重型炮弹贯穿。 第5章 初见神箭 近距离吃一发381毫米重炮是什么感觉? 王忠反正一瞬间思维就断线了。 炮弹刚刚落下那十数秒根本就无法思考,整个脑袋嗡嗡直响,仿佛有一万个教堂的钟楼同时在耳边敲响。 恍惚间王忠的潜意识认为自己铁定是聋了,因为他除了大脑被震出来的嗡嗡声之外啥声音都听不到。 但是他没有聋,伴随着一阵尖锐的蜂鸣,他的听力恢复了八成左右,隐约能听见就从身边不远处传来的惨叫声。 王忠——阿列克谢·康斯坦丁诺维奇·罗科索夫中校奋力从地上爬起来,环顾了一下原本是司令部的建筑。 整个圣餐室被炸塌了一多半,剩下的部分也能看见明显的裂痕。 垮塌的屋顶埋住了几乎所有的电话和电报机,操作这些设备的通讯兵以及监督他们的参谋人员基本全灭了。 刚刚还充斥着耳畔的电报声被惨叫取代。 王忠被震懵了,看到有个参谋拼了命从瓦砾里面扒拉出自己的断手,他才猛的意识到自己该检查下有没有受伤。 好像没有受伤——除了之前已经伤到的胳膊以外。 王忠咋舌,这个时候他大脑终于算是恢复了运转,紧接着冷汗后知后觉的流下来。 刚刚自己这是紧贴着死神收割的镰刀躲了过去吗? 他看向旁边,看见了公爵被两名警卫兵压着,趴在地上。 警卫兵应该已经牺牲了,浑身都是血。 王忠踉跄着走过去,把警卫兵拉开,发现下面的公爵头部流血,也奄奄一息了。 “弗拉基米尔公爵!”王忠大声道,“我这就找医疗兵!” “别找了,快走!”公爵刚说了几个词,就痛苦的皱起眉头,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战列舰能炮击我们,说明……说明海军没有挡住敌人,这个城市……守不住了!” 说着公爵就一歪头昏死过去。 这时候医疗兵终于到了,是个五大三粗的男兵,他粗暴的推开王忠,试了下公爵脖子的脉搏。 “我要在这里给公爵阁下心脏按摩!” 王忠后退了一步,给医疗兵让出空间。 这时候他听见旁边有人喊他:“中校!接下来怎么办?” 王忠疑惑的扭头,看着问话的人。 那人的肩章比王忠少一道杠,是个上尉,有着一头偏红的亚麻色头发——王忠可能是被震傻了,这个时候冒出的想法居然是在日系游戏里这个色的头发多半是主角。 红发的上尉对王忠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中校!接下来怎么办?” 王忠指了指自己:“你问我吗?” 上尉:“是啊,您是我找到的军衔最高的军官了!” 王忠下意识的看了眼公爵,看着那个身强体壮的医疗兵正在给公爵做心脏复苏,看起来目前还没有救过来的希望。 他只能回过头:“你再找找其他人吧,一定还有活着的。” 上尉:“我找过了!炮击过去后我一直在找,都找了二十分钟了。” 王忠皱起眉头,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居然不是懵逼了一分钟,而是昏迷了至少二十分钟。难怪公爵上来就不行了,合着人躺在两个警卫兵下面白白流了那么长时间的血啊。 王忠:“呃,我有些懵逼,先确认一下情况。现在你统合起来多少人?” 其实王忠最想问的是“我们国家叫什么”,其实他证件上应该有,但是他忘了看了,之前光顾着看自己叫啥了,忽略了国名。 现在也不好掏证件出来确认,毕竟这么个紧急情况。 上尉答道:“我统合了司令部的后勤和野战医院。警卫营跑了一大半,通讯连也跑了,目前我们联络不上任何配属部队。” 王忠皱眉:“警卫营跑了?” 上尉:“警卫营营长应该是被炸死了,其他军官我没找到,毕竟现在这个情况……” 就在这时候,抢救公爵的医疗兵放弃了抢救,站起来对身旁的士官摇头。 那士官惊呼:“完啦,公爵死了,高级军官全灭啦!只剩下公爵夫人的男宠和皇太子的濑尿兄弟啦!快跑吧!” 王忠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果决,大吼一声:“抓住他,枪毙!” 旁边几个士兵下意识的就执行了王忠的命令,但是抓住之后他们迟疑了。 那士官还在喊:“你们疯了!我说的才是唯一的活路!看看那个中校的裤子,他自己都尿了!我们把这几个官大的抓了,去找普洛森投降吧!” 王忠还专门低头确认了一下,确信自己没有在炮轰的时候又“开闸”。 士官还在嚷嚷,抓住他的士兵明显犹豫了。 王忠突然意识到,这种时候如果不当机立断,可能部队就会溃散了。 部队溃散了自己的命运就只能交给别人了,有部队才有可能自己把握命运。 他拔出手枪,结果一举枪肩膀的伤口就开始痛。 他只能咬紧牙关,举起手枪对准了还在嚎叫的士官。 开枪之前他没有半点犹豫,但是第一枪居然打歪了,只打飞了士官的帽子。他开了第二枪,却只是打中了远处的断壁。 看来这个距离射击头部,对第一次进行手枪射击——而且肩膀还带伤的人来说有点过于困难。 于是王忠上前几步,拉近距离的同时把射击目标转向胸部,在不到三米的距离连开三枪,士官的喊话戛然而止。 之前炸死那一车普洛森人的时候,不是王忠亲自动的手。这是王忠第一次对人开火,也是第一次杀人。 王忠心情意料之外的平静,可能是看的死人太多了习惯了? 他放下枪,对钳制住士官的士兵说:“你们做得很好。我会接替指挥,带大家回家。” 两名士兵之一来了句:“我家就是这里,这个城市。” 王忠愣了一下,才想起来现在这帮人正在保家卫国。而他连国家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呢。 只想保命的话,大可以把军装一脱,藏起来做个普通人。 反正自己不是什么军官,也不是这个国家的人,没有义务为这个国家战斗。 就在王忠这样想的当儿,他忽然想起了柳德米拉。 如果自己跑了,这支部队溃散了,柳德米拉会怎么样呢? 王忠对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国家没有忠诚心,但是他认识柳德米拉,女孩还在战斗。 他还想再见一次柳德米拉,想告诉她自己不是怂包,想洗刷穿越之前那个怂蛋留下的负面印象。 于是王忠下定决心,他对那位本地人士兵说:“你说得对,这里就是我们的家。德国鬼子——普洛森鬼子想夺去,我们决不答应!” 尼玛,好悬说出“德国鬼子”来,普洛森人那黑军装确实透着一股德味。 王忠扭头对上尉说:“你叫什么?” “谢尔盖·尼古拉耶维奇·罗曼诺夫。” 王忠下意识的问:“你是皇族?” 上尉有些疑惑:“不是啊。皇族的姓是安东诺夫。” 王忠:“我知道。刚刚大炮把我耳朵震聋了,不太好使。” 他随便找补了一下,继续说正事:“想办法恢复和前线的通讯,组织人手接替警卫营的阵地,收拢愿意继续战斗的士兵。” 可能是王忠说话的时候声音大了一点,天花板上落下不少碎石和灰尘。 王忠抬头看看天:“这里不安全了,附近有没有比较坚固的房子?” 谢尔盖:“附近还有一栋银行大楼,是混凝土建筑,还比较完整。” 王忠:“我们移动到那里去。” 说完他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摇摇欲坠的圣餐室。 外面的礼拜堂也被炸得一塌糊涂,炮击之前让王忠印象深刻的彩色玻璃现在碎了一地。 银行大楼已经人去楼空,警卫营在这里设置机枪阵地,但是已经没有人在驻守。 王忠回头对一直跟着的两个大兵说:“把机枪架起来。” 两个大兵立刻过去。 这时候远处传来激烈的枪声,看来普洛森人进攻了。 王忠:“我要到楼顶去。” 说完他就蹿上楼梯,三步并作两步直冲楼顶。 楼顶压根没有护栏,所以王忠只能在靠近边缘的地方趴下,举起望远镜观察。应该说是作出观察的样子,实际上他切了视角——俯瞰比用望远镜清楚多了! 他首先确认界面上的部队标志,结果发现只多了一个叫残兵的兵牌,注意力移动上去说明就跳出来: 野战医院的医生护士、后勤部门杂役以及没有上过战场的仪仗队以及军乐团组成的乌合之众,比起打仗可能更擅长吹大号。 王忠咋舌。 虽然只是一群残兵,但是王忠还是获得了他们的视野,只是所有的视野都叠合在一起,没有具体显示来自哪个人。 至于操控,更是一点办法没有,哪怕是就在旁边的谢尔盖他也没法意念指挥,必须开口下令。 不过,靠着外挂,王忠可以清楚的看到就在一个街区外进行的战斗。 普洛森人正在沿着城市中轴东西向的干道推进。而卡其色的士兵正依托一栋坚固的五层楼房抵抗——对,就是逃亡路上王忠见过的那座楼房。 把王忠送到司令部来的那个老士官和他的部队应该就在这栋楼南侧的某幢建筑里。 不知道柳德米拉在哪里—— 王忠刚这样想,就看到了大大出乎他意料的一幕:一枚火箭从一座二层楼房的窗口射出,拖着长长的尾烟,穿过整个街道,命中了刚刚露面的普洛森坦克。 坦克立刻停止了移动,顶部舱门喷出火舌,紧接着浑身着火的坦克兵窜出舱门,在地上打滚灭火。 紧接着坦克里的炮弹发生了爆炸,炮塔被高高扔起。 巴祖卡?RPG? 王忠看了看距离,总觉得不太对,这玩意飞了一千多米了。这样的距离,别说巴祖卡之类的火箭能不能射这么远,单说瞄准就是个大问题。 这么远的距离,坦克也是一个小点,何况还在环境复杂的城市里。 这时候一个词钻进王忠的脑海:神箭。 神箭其实是一种导弹? “祈祷手”其实是无线电操作员? 第6章 烟中恶鬼 为了确认这一点,王忠问就趴在身旁的谢尔盖上尉:“神箭是一种火箭?” “是的。” 王忠继续确认:“靠祈祷手来制导?” “祈祷手向上帝祈求,然后由上帝来引导。” 谢尔盖似乎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虔诚一些,但是他失败了。 王忠这个时候已经认定神箭是一种无线电或者有线制导武器,只不过这个世界可能是文明毁灭之后再发展起来的,制作神箭的古代科技现代人无法解析。 作为一个《战争游戏:红龙》的老玩家,他立刻意识到这种反坦克导弹在目前情况下有多么重要。 王忠:“谢尔盖,派人去和神箭小组取得联系。那应该是叶采缅科修士的神箭小组。” 柳德米拉就是加入的叶采缅科修士的神箭小组,而且王忠记得很清楚,叶采缅科修士的小组失去了祈祷手,所以柳德米拉才火线补充到小组中。 谢尔盖上尉:“明白。” 王忠继续观察前线。 失去了坦克之后,敌人并没有停止进攻。 普洛森人使用迫击炮发射了烟幕,遮断了神箭小组的视野,然后第二辆坦克推着还在燃烧的残骸冲上前来。 王忠咋舌:“敌人经验很丰富啊。” 谢尔盖上尉:“您没发现吗?敌人衣袖上有鸢尾花标志,那是他们参加了加洛林战役的证明。” 王忠压根不知道什么加洛林战役,他也不敢问,万一这是这个世界人人都知道的常识呢? 不过加洛林——地球历史上法兰克有个加洛林王朝,难不成这个时空的法国也被德国佬,不对,是被普洛森速通了? 然后现在进攻的这些普洛森部队,就是参加过速通加洛林的老兵? 王忠正思考这些,就看见刚刚发射神箭的那个小组离开了他们原来的位置,似乎打算向前移动,越过烟雾遮挡。 “什么鬼?”王忠嘀咕了一句,“向前推进确实可以绕过烟雾的阻隔,但是那样你们距离坦克就只有两三百米了,坦克甚至可以用机枪打到你们的!” “啊?”谢尔盖上尉发出疑惑的声音,“我没有想前移啊?” 王忠:“不是说你!叶采缅科修士的小组在向前移动,太危险了!阻止他们!” 谢尔盖上尉疑惑的看了远方一眼,他的视角只能看到一大堆建筑物,压根看不到叶采缅科修士的小组。 实际上不用俯瞰视角的话,从楼顶的位置根本不可能获得如此详尽的前线情报,视线大部分都被楼房挡住了。 谢尔盖上尉:“我甚至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您怎么看到的?” 王忠闭嘴了,外挂这东西解释起来比较麻烦,以后得注意,只下达指示,不告诉别人为什么下达这样的指示。 这时候王忠通过俯瞰视角已经确认了柳德米拉确实在那里——她的身材太好了,加上那头银发,俯瞰视角也能很简单的识别出她来。 现在当务之急是阻止神箭小组上去送,但是现在又没有办法联络他们。 王忠正犯愁呢,谢尔盖说:“联络到后方的炮群了,炮群指挥要和您通话。” 王忠把视角切回来,接过话筒——这时候他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通讯兵把电话线拉上了楼顶。 “我是王……罗科索夫伯爵,请讲。” 差点说出“我是王忠”来! “罗科索夫伯爵?怎么是你在指挥?”电话那边十分的惊讶,“完了……” 王忠十分的诧异,从之前公爵透露的信息看,自己扮演的这位罗科索夫伯爵可是皇太子的朋友,这帮人却如此露骨的表达对罗科索夫伯爵的意见…… “弗拉基米尔公爵死了,被普洛森人的战列舰轰死了。我们损失惨重。如果你是打电话来说风凉话的,那现在可以挂了。” “不,等一下。我打电话来是高速你们,普洛森人快要到我们的炮兵阵地了,我还能给你一轮支援。接下来你们就只能在没有炮火支援的情况下战斗了。” 王忠立刻把视角拉到最远,从这个高度看下去,让人感觉是在用谷歌地球看卫星图。 然后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这个“卫星图”上,居然有部队标志。 王忠所在的位置,有个长方形加X的标志,这代表步兵,而城市东边,则有个代表炮兵的标记。 现在这个标记是绿色的,而且王忠感觉拥有他们的视野。 他切近了一看,果然有炮兵的视野。 是因为现在正在通电话的缘故吗? 王忠研究自己的外挂的时候,电话那边说:“给我坐标,我把炮弹尽可能的打出去。然后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这时候王忠突然注意到,炮兵阵地上还有不少烟雾弹。 他忽然一计上心来。 王忠:“你们有烟雾弹?”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秒,答:“有的。怎么?” 王忠:“我给你一个坐标,把烟雾弹全部打过来。” 既然普洛森人用烟雾遮蔽了神箭小组的视野,让他们的坦克能在自己擅长的距离战斗,那我们也可以这样做啊。 用烟雾彻底剥夺视野,然后让步兵冲锋,和敌人打白刃战。 白刃战中坦克的直射火力就无法发挥了。 当然,这样做会让机枪也无法发挥,但是机枪本来就会被敌人的坦克定点清除啊。 唯一的问题就是,前线的指挥官能不能领悟到这轮烟雾的意思,趁机发动反冲击。 不过王忠并不在意这么多,他的目标其实只是救柳德米拉——如果敌人坦克视野完全被烟雾剥夺,那自然也没有办法对柳德米拉所属的神箭小组开火了。 王忠调整视野,他这个俯瞰视角自带坐标,报就完了。 他不知道身边的谢尔盖上尉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老大。 王忠报完坐标,那边立刻重复了一遍,并且再次确认命令:“对这个坐标发射所有的烟雾弹对吗?” 王忠:“对,全部打出去。不要打实弹,这个坐标刚好在敌我焦灼的地方,不少炮弹会落在自己人头上。” 烟雾弹没什么杀伤力,只要不是倒霉催的被直接命中,并不会伤人。 “明白了。打完这些烟雾弹,我们就得撤退了。敌人的机枪超越射击已经打到我们这里了,你明白吗?” “知道了!开火吧!” 电话那边传来怒吼:“开火!” 然后电话被挂断了。 王忠用俯瞰视角想看看效果,这时候听见谢尔盖惊讶的问:“你就这么报出了坐标?用一个望远镜?” “是啊。”王忠随口应道。 “可是……他们都说你所有军事科目都是零蛋!”谢尔盖上尉如此说道。 王忠心想这么巧?那正合适了,我也是个毫无军事素养的人,以后不用担心露馅了。 他这样想的当儿,烟雾弹落下来了。 一瞬间整个街区,无论敌我都笼罩在白烟之中。 就连王忠的俯瞰视角都被遮得严严实实,啥也看不见了。 接下来就看前线步兵指挥是不是怂蛋了。 王忠刚这样想,就听见浓烟中传来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乌拉!” 第7章 乌拉! 时间推前一点点。 第三后阿穆尔团团长伊万·潘杰莱耶维奇·叶戈罗夫中校看到坦克被神箭摧毁的时候,立刻欢呼起来:“干得好!” 贵族出身的团参谋巴甫洛夫皱起眉头。 但是叶戈罗夫才不管这些呢。看他名字就知道他跟贵族们尿不到一个壶里。 贵族们喜欢在起名字的时候穷讲究,绝不会叫伊万这种烂大街的名字。 伊万·潘杰莱耶维奇·叶戈罗夫是农民出身,靠着内战和冬季战争中的战功升到的团长,据说要不是内战和随后的清算把贵族军官杀得差不多了,根本轮不到叶戈罗夫当这个团长。 贵族出身的参谋巴甫洛夫从一开始就看不起叶戈罗夫,战争刚开始的时候他甚至想取代叶戈罗夫来指挥部队,但是被顶了回去。 不但如此,为了不听巴甫洛夫的哔哔,叶戈罗夫还跑到了前线,把只剩下空壳的团部扔给了贵族老爷。 他本来以为贵族老爷没胆到前线来,没想到这个巴甫洛夫竟然跟过来了,还加倍的碎碎念,挑剔来挑剔去的。 后来普洛森人的进攻证明了叶戈罗夫那些内战和冬季战争中的经验确实有效,大大减轻了部队的伤亡。 但是叶戈罗夫的经验没有办法抵消双方在战斗经验、武器以及作战准备上的差距。 第三后阿穆尔团大部分都是新兵,而且他们根本没有为战争的到来做好准备。 实际上整个帝国都没有做好准备。 帝国宰相在战争爆发前一天还在广播里信誓旦旦的说战争不会爆发,普洛森人的目标是西方。 仓促应战能打成这样,叶戈罗夫已经知足了。 他扯开大嗓门,对新兵蛋子们喊:“不要怕!趴在墙后面放枪就行了,甚至不需要瞄准!敌人也是人,子弹从耳边飞过他们也会怕!不断的拉栓,开火!什么都不要想!” 他说话的同时,离他不远的机枪位上,马克沁在激烈的开火。 突然,一发炮弹命中了机枪位前方的沙袋。 爆炸一下子吞没了叶戈罗夫后面的话。 临时修筑的工事根本挡不住坦克炮。 算上枪架和移动用的轮子、防护的护板,整个机枪有几十公斤重,竟然就像玩具一样被掀起来,翻倒在地上。 机枪手上半身整个都被炸飞了,弹药手肩膀被整个削掉,露出了白花花的骨头。 惨叫充斥着偌大的房间。 “别叫啦!”叶戈罗夫怒吼,“苏卡不列!副射手!快把机枪恢复!” 说着叶戈罗夫探出头,看见第二辆坦克转过了街角。 “哼,第二发神箭就解决你!” 说着叶戈罗夫充满希冀的看向神箭小组的方向,然后发现烟雾已经把整条街道都遮断了。 普洛森人用烟雾隔断了神箭小组的视线,同时保证了坦克有视野发挥火力。 敌人果然有战斗经验。 叶戈罗夫看向自己手下的新兵蛋子。 大部分新兵没有胆怯,毕竟后阿穆尔团的征兵地阿穆尔省本来就民风彪悍,这版新兵参军之前十有八九都参加过和邻村争夺水源的械斗,不缺勇气和狠劲。 可惜战场上勇气和狠劲没用,多狠的人也没有办法对抗坦克的机枪和大炮。 就在这个时候,叶戈罗夫听见天空中有炮弹的呼啸。 作为老兵,他立刻判断出落点就是这附近。 不但如此,他还听出来这是从后方——从自己人那边打来的炮弹。 “苏卡不列!”叶戈罗夫怒骂道,“该死的贵族老爷要把我们和敌人一起炸平了!都趴下!” 叶戈罗夫自己趴在地上,双手小心的支撑着,不让身体完全接地,同时张开了嘴巴——新兵们不懂这些,估计会被重炮震成傻子! 说时迟那时快,炮弹落地了。 但是爆炸的声音很小,仿佛有个三百斤的大胖子放了个屁。 叶戈罗夫疑惑的抬起头,便看见白烟从窗户涌入。 外面依稀能听见烟雾弹喷气的声音。 为什么是烟雾弹? 参谋巴甫洛夫也发出疑惑的声音:“为什么是烟雾弹?这不合理啊!我在苏沃洛夫军事学院可没有学过这个!” 突然,叶戈罗夫一拍大腿,哈哈大笑:“妙啊!” 巴甫洛夫大惊:“怎么了?” 叶戈罗夫根本不理参谋,直接扯开大嗓门喊:“兄弟们!抄家伙!跟我冲锋,看到黑军装就砍!乌拉!” 这个时候烟雾已经填满了室内,几米外的人都看不清楚。叶戈罗夫拔出了那把跟随他多年的马刀,也不管有没有人跟着冲,反正乌拉先喊起来,一个健步冲出窗户,从二楼落到地面。 落地脚麻的时候,他继续喊:“后阿穆尔团!冲啊!肉搏战还打输了,回去会让女人笑十年的!乌拉!” 新兵们可能不懂现代战争怎么回事,但是他们懂械斗。 于是震天动地的乌拉声响彻云霄。 迎面烟雾里突然出现人影,叶戈罗夫劈头盖脸就是一刀。 这一刀砍得极有技术含量,刀刃只是切开了皮肉,却没有死磕骨头,只是在骨头上滑动。 这一刀直接切断了喉咙位置的气管和动脉,伤口不大却致命。黑衣的士兵捂着脖子就这么倒下去。 叶戈罗夫继续前进,烟雾遮蔽了视线,好在这种情况下并不需要敌我识别——反正迎面来的肯定是敌人,砍就完了。 “迎面来的都是敌人!”叶戈罗夫喊,“就算砍错了,那也是逃兵!杀啊!” 混乱中他听见引擎声,便循声冲去,直接冲到了坦克跟前。 他一个箭步就冲上了坦克。 可惜叶戈罗夫并不懂得怎么开普洛森人的王八壳子。 于是他掏出手榴弹,拉开引线之后塞进了坦克上最大的洞——炮口。 咣的一声闷响,坦克毫无反应。 叶戈罗夫也不管,没有反应一定是炸得不够响,于是对后面喊:“手榴弹!给我手榴弹!” 烟雾中有人扔了一条武装带上来,上面插着四根手榴弹。 叶戈罗夫一根接一根的拉弦塞进炮管里。 就在这时候,坦克顶盖冷不防打开了,一名普洛森军官探出头来。军官戴着大盖帽,耳机横跨头顶压在大盖帽上,看到叶戈罗夫的刹那就端起冲锋枪—— 叶戈罗夫来不及拔刀,直接用手榴弹当棒槌,一棒槌砸军官脸上,再顺手拉开弦,塞进坦克舱门。 普洛森军官喊了句什么,叶戈罗夫听不懂。 舱门里面闪了一下,军官立刻闭嘴了,叶戈罗夫下了他的冲锋枪,再一把扯下衣领上的十字章。 “乌拉!”叶戈罗夫喊。 第8章 出其不意 王忠这边,他光听到乌拉的声音了,看不到什么情况,只能干着急。 急了一会儿他反应过来了:我只是想要掩护前移的神箭小组,保护柳德米拉,烟雾落下的时候已经达到目的了。 他立刻把注意力转向柳德米拉所在的叶采缅科小队,发现小队已经停止了前进。 一个壮硕的男人正靠在墙边,拿着望远镜徒劳的想要观察情况。 估计这个男人就是叶采缅科修士了。 柳德米拉正靠在墙上,还拿着那把步枪。 这时候,王忠身边的谢尔盖上尉说:“和前线第三后阿穆尔团的联络恢复了。” 王忠根本不知道后阿穆尔团是哪个团,便问:“是在烟雾中发起反冲击的团?” “什么?”谢尔盖上尉声音透着疑惑。 王忠:“你没听到乌拉声?” 他还以为是喊杀声传到了自己肉身所在的位置。 谢尔盖:“什么乌拉声?” 好么,原来自己这个俯瞰视角能听到声音——足够大的声音。 难怪枪炮声在俯瞰的时候这么清晰呢,王忠之前还以为是本人听到的声音。他没上过战场,无法分辨枪炮声的远近。 王忠:“别在意,电话给我。” 他切回肉眼视角,从谢尔盖手里接过听筒:“我是王……罗科索夫伯爵,请讲。” “罗科索夫伯爵?公爵呢?”电话那边的人是个大嗓门,吼得王忠耳朵疼。 “公爵已经去世了,刚刚海面上敌人军舰的重炮摧毁了司令部,大部分参谋也死了。现在我就是最高指挥官。”王忠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威严一点,他觉得这样应该能镇住部下。 对面问:“谁让打的烟雾弹?” 王忠:“我的命令,怎么了?” “打得好啊!我们一个反冲锋,击溃了正面的敌人,还干掉了敌人一辆坦克和至少两辆装甲车!你这个命令好啊,伯爵阁下!不对,大人!” 王忠看了眼谢尔盖,后者没有听筒自然听不清那边的话语,只能回了王忠一个困惑的眼神。 电话那边还在拍彩虹屁:“我的参谋说他在苏沃洛夫军事学院都没听过这种事!伯爵阁下,再来一波烟雾,我们还能守!” 王忠皱眉:“没有烟雾了,敌人快到炮兵阵地了,那是他们最后一轮援护射击。以后我们只能靠自己了。” 电话另一边,刚刚还在各种彩虹屁的大嗓门一下子没声了。 一秒钟后那边问:“炮兵都被摸到了,我们岂不是马上要被包围了?” 王忠心里咯噔一下。 他刚刚根本没有想到这点,毕竟当时情况太突然,他又急着掩护柳德米拉。 这时候电话那边传来另一个声音:“那可是刚刚让我们打出漂亮反击的人,他怎么可能想不到这点?” 抱歉,真没想到。 王忠只能绷着脸,努力不让身边的谢尔盖上尉看出破绽。 被包围可不是好玩的,被包围的军队就算负隅顽抗,也只是慢性死亡。 虽然王忠觉得投降也没关系,但是气氛都到这里了,事到如今投降的话已经说不出来了。 只能作出抵抗的样子,努力奋战之后再做其他考虑了。 王忠切换成俯瞰模式,然后就发现多了一块兵牌,注意力集中在兵牌上就能看到说明: 第三后阿穆尔团,大部分是新兵,但是主力士官都参加过内战和冬季战争。 内战?冬季战争? 王忠很想让自己的金手指解释一下这两个名词,可惜金手指不理他。 除了多了兵牌,王忠还获得了第三后阿穆尔团的视野,可见的范围大大的扩展了。 不对,以一个团来说,这范围其实有点小吧? 王忠:“你们团……减员很多吗?” “是的,”对面的大嗓门也低下来,“我们团大部分都是刚补充的新兵,甚至没有经过完整的训练,这种新兵上战场大部分都活不过头一个小时。好消息是,现在他们都是老兵了。” 这算个毛的好消息! 王忠借用“大家”的眼睛观察着战场,这时候他发现了一件事。 后阿穆尔团正面的敌人被击溃掉之后,好像后面没有部队了。 难道溃兵把后续梯队一起带跑了? 王忠再次仔细的确认。 这时候电话那边后阿穆尔团的团长说:“这样,我撤回出发阵地,让工兵在占领的地方留下地雷和绊线雷……” “不!”王忠打断了他的话,“你正面现在出现了一个豁口,我要求你放弃现在的防线,继续进攻。司令部会跟上你们,如果能联系上其他团,他们也会跟上。” 电话对面沉默了足足一秒:“向敌人进攻吗?真是大胆!但是我喜欢换个计划!” 大嗓门说话的同时,王忠还听见有人在嘀咕:“这不符合常理!这种时候应该退下来,重整防线!盲目进攻是自寻死路!” 王忠心想:不是盲目进攻,我靠着外挂看得很清楚,你们正面只有零星散兵,压根没有成建制的敌人了。 一鼓作气冲出去,然后再想办法回到己方的阵线。 仔细想想,敌人作为进攻方,后续梯队多半没有想到会遭到攻击。 王忠不懂军事,但是他知道佣兵打仗讲究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没准这样真能搏一搏。 与其被包围,不如冲出去,再想办法。 王忠再次确认正面确实没有成建制的敌人后,以坚定的口吻下令道:“我,阿列克谢·康斯坦丁诺维奇·罗科索夫伯爵,命令第三后阿穆尔团向前——不对,向正西方攻击前进。听清楚了吗?” “清楚了。”光听电话那边的回话,王忠就能想象出一个膀大腰圆的俄国壮汉正在磨掌擦拳的画面。 这时候他鬼使神差的来了一句:“那你重复一遍命令!” 什么鬼,干嘛让人重复啊?大决战看多了的后遗症吗? 但是那边没有迟疑,立刻把王忠的命令原样复述了一遍。 王忠:“很好,开始吧。机不可失,一定要快!” 挂断电话之后,王忠惊讶的发现自己失去了第三后阿穆尔团的视野。 所以只有我能直接跟他们说上话的时候,才能看到他们的视野吗? 但是界面上的兵牌还在,看来只要接受我指挥的部队,就会出现在兵牌上。 王忠正研究金手指呢,身边的谢尔盖上尉说:“有个问题。就是,野战医院还有很多重伤员,他们肯定跟不上我们的,这个……” 带着重伤员,别说突围了,移动都成问题。 王忠沉吟了一下,说:“给我纸笔,我要给来接收的敌人指挥官写一封信。” 谢尔盖:“您……打算扔下他们?” 王忠:“带着他们我们肯定走不出去。在护士当中征集志愿者,留下来照顾伤员,能走得动的轻伤员跟我们一起突围。 “不要再反对了,敌人又不是禽兽。” 王忠如此说道。 第9章 “军事奇才” 普洛森帝国军方面。 普洛森第二十五步兵集团军军长、中将冯·迪特里希勋爵正狐疑的看着城中腾起的烟雾。 他的司令部在城外的小山上,视野极佳,甚至可以看见远处海面上的战列舰腓特烈大帝号。 正因为如此,他可以清楚的看见此刻在街区中扩散的烟雾。 短暂的思考后,勋爵征询参谋长的意见:“有白色的毒气吗?” 参谋长摇头:“没听说过,光气……没有这么白。” 勋爵双手捏着望远镜,手指神经质的来回调节望远镜上的旋钮,这是他思考时候的习惯性动作。 参谋长说:“可能只是单纯的烟雾?” “防守方用烟雾?”勋爵咋舌,“这不就没有办法发挥机枪火力了吗?神箭的射程优势也无法发挥了!在加洛林战役,我们的烟雾手要用烟雾弹掩护坦克冲过神箭的优势区间,烟雾是进攻方的好朋友,是防守方的梦魇!” 参谋长摇摇头:“可能敌人的指挥官是个门外汉?” 勋爵摇头:“敌人的指挥官是经验丰富的弗拉基米尔的公爵,他接受过完整的军事教育,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正说着一名参谋冲进来:“不好了!” 勋爵:“先喊报告!” 参谋猛的立正,脚后跟跺得震天响:“报告!” 勋爵还不满意,教训道:“作为军官,无论多么紧急,都要表现得有条不紊,部下在看着呢,你明白吗,霍夫曼上尉!” “明白!” 冯迪特里希勋爵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说吧,什么事?” “54师通过无线电报告,安特帝国发动了反冲击,他们已经失去了和麾下第353团的联络,有溃兵出现在师部附近!” 冯迪特里希勋爵愣住了:“反冲击?开战才两天,我们就已经在罗涅日城下了,所到之处安特帝国的军队兵败如山倒,他们还有士气能发动反冲击?” 参谋长提醒道:“您刚刚说了敌人的指挥官弗拉基米尔公爵很有能力。” “对,我是说过!” 勋爵转向地图。 “但是敌人如果有足以发起反冲击的士气和组织度,为什么不向后撤退呢?我是说,向后突围呢? “他们迎着我们进攻就算能突破防线,他们也跑不掉啊,从这里到国境线上是正在开进的百万大军!” 说着他用手里的拐杖用力拍着地图上罗涅日城和国境线之间,重复道:“百万大军懂吗?就算公爵阁下的部队全须全尾的冲出去了,等待他的也只有灭亡!” 说完勋爵盯着地图看了几秒,摇头:“不,不可能是进攻。只是一次反冲击,试图打乱我们的阵脚,给后撤创造时机。 “霍特将军的装甲军马上可以完成对罗涅日的包围,他们这是徒劳的。” 说着勋爵看向刚刚那个慌张的参谋:“命令54师,立刻派人稳住溃散的团,找到被冲散的团部……不,我亲自和54师通话,电话接通了吗?” “还没有阁下,我们才刚刚得知54师师部的位置,通讯车才刚刚派出。”旁边的通讯参谋立刻答道。 电台通讯需要译码,会存在传递延迟,无线电大概率会被敌人窃听到,电话就安全多了,而且通讯的质量也不是无线电能比的,但是电话要拉线,只能在两边都停下来的时候才能开始架设。 勋爵挥挥手:“好吧,无线电就无线电,我要和54师通话。” 说罢勋爵就一马当先向大门走去。 门边的参谋赶忙开门,然后立正,昂首挺胸目送勋爵出门。 在隔壁的通讯室,通讯参谋拿着无线电的话筒一阵嚎:“莱茵莱茵,听到请回答!” “莱茵”是五十四师的无线电呼号。 几次呼叫之后,参谋把话筒和耳机递给勋爵:“接通了,54师师长豪森准将。” 勋爵接过东西,清了清嗓子说:“我是冯迪特里希,你那边什么情况?” “不知道,情况很混乱,很多溃兵。”豪森准将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还有沙沙声,“溃兵说是安东诺夫的近卫兵发动了攻击,也有说是东圣教出动了圣骑士。” 勋爵皱着眉头:“尽快搞清楚情况!我认为敌人有限度的反冲击!” “可是,阁下,敌人使用重炮发射了烟雾弹,现在没有风,烟雾笼罩着地面,什么都看不见。用这样多的烟雾弹,却只是进行一次试探性的攻击,这不合理。” 迪特里希看向窗外,就算在通讯室,也能看见远处城中的浓烟。 勋爵提高音量:“不不,这个时候进攻不合理!那只是防御性质的反冲击!他进攻要攻到哪里去呢?我们后面是千千万万的普洛森军队!” “可是勋爵大人……敌人……溃兵……怎么搞的?” 迪特里希眉头紧锁:“豪森准将!豪森准将!你那边有枪声,怎么回事?”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静电噪音。 迪特里希把耳机和话筒交还给通讯参谋:“尽快排除故障!” 通讯参谋立刻查看无线电本身的状态,然后又查看了一下手摇发电机,才报告道:“勋爵大人,没有发生机械故障。” 勋爵:“那就接着呼叫!” 通讯参谋不敢怠慢,立刻对着话筒大声喊话:“莱茵莱茵,听到请回答!” 勋爵开始在通讯室踱步,一边走一边用手杖敲打掌心。 过了一会儿,勋爵掏出怀表看了眼:“五分钟了,怎么回事?” “可能是莱茵那边——我是说五十四师那边出了机械故障。但是……” 通讯参谋欲言又止。 勋爵:“但是?” “但是师部有好几部大功率的无线电,很难想象同时出问题的情况。” 勋爵抿着嘴,脸色逐渐阴沉起来,他下令道:“五十四师可能遇到了麻烦,我们对敌情的预想可能过于乐观。集团军预备队现在在哪里?” “已经到了舒尔舍夫卡。” 勋爵:“那不是离我们还有十几公里?怎么走得这么慢?” 参谋长一脸无奈:“堵车了,安特帝国境内的道路状况差得超过了我们的想象,作战计划中把‘公路’视作柏油路面的现代化公路,但其实只是压实了的土路。 “路面通行能力很低,而且对汽车的损耗也大。 “所以乘车推进的部队都堵在路上了。” 勋爵一脸吃了屎的表情:“战场上总是出问题,不是这里出问题,就是那里出,反正总是要出的。现在还有什么办法联络到五十四师吗?你接着呼叫!” 最后一句话是说给通讯参谋的,后者赶忙拿起话筒继续机械劳动。 勋爵看向其他的参谋。 参谋长开口了:“集团军属侦察营有骑兵,可以考虑派他们去。” 勋爵用手杖指了指窗外:“虽然我们在城外,但是五十四师已经在城里了。” 这时候还在努力的通讯参谋突然停止呼叫,说:“我有个办法,可以呼叫配属我们进攻的装甲部队,坦克车里面有无线电。” 勋爵:“下次记得先说报告。” “报告!” “现在不用补了!我已经听到你的意见了。就这么办吧,你知道装甲兵们的频率吗?” 通讯参谋点头:“当然,我们听到过装甲兵们的通讯。” “那就喊话。” 通讯参谋再次凑近话筒:“这里是鹰巢,这里是鹰巢,呼叫装甲部队指挥官。” 勋爵继续踱步,手杖敲打着左手掌心。 “阁下,接通了!”通讯参谋喜出望外,递出话筒和耳机。 勋爵第二次接过东西:“我是迪特里希勋爵,是谁在跟我说话?” 那边传来蹩脚的普洛森语:“是你安特大爷!” 这句之后就全是安特语了。 勋爵作为名门之后,除了普洛森语还会说加洛林语和安特语,实际上在开战之前普洛森宫廷和安特宫廷有相当多的交往,所以才会签订互不侵犯条约。 所以勋爵完全听懂了对方的叫骂,然后用基本没有口音的安特语反问道:“所以,你是安特军人?你不会在五十四师的师部说话吧?” 对面显然压根没想过这种情况,直接沉默了。 片刻之后那个声音回应:“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师部,我又不认识你们普洛森的字!反正这里很多地图,还有文件,都缴获了,自然会有懂你们语言的参谋好好研究!” 勋爵眉头拧成了麻花,他马上就决定多套一些情报,便问:“勇敢的安特指挥官,请问尊姓大名啊?” “你以为我会透露这些情报给你吗?见鬼去吧!洗干净脖子等着吧,我不懂你们的文字,但是我会看地图!我知道你司令部在哪里!走着瞧!” 勋爵:“等一下!这位安特军官!” 他又喊了好几句,结果回应他的只有沙沙的静电噪声。 勋爵扭头看向参谋长:“让警卫营和侦察营、特种营都做好战斗准备。把司令部所属的坦克开到山头上来,准备对抗敌人的攻击!” 参谋长点头:“明白!” 勋爵看向远处那已经笼罩了四分之一城区的浓烟,咋舌道:“弗拉基米尔公爵居然是这种指挥风格吗?可是我记得以前两国搞联合兵推的时候,公爵是个墨守成规的主儿啊…… “这种情况下打掉我们一个师部,发动这次反冲击的人,是个军事奇才啊!” 第10章 穿过昨日时光 叶戈罗夫中校一枪托砸烂了无线电,随后对周围的士兵说:“别看了,凡是纸张都收起来,往后送。” “等一下!”参谋巴甫洛夫制止了要把各种文件都扔进箩筐的士兵,抽出其中一份文件,“这份文件上有部队番号。这是普洛森第二十五集团军所属第54步兵师,参加过加洛林战役,师的徽记上有鸢尾花,这是参加过加洛林战役的标志。” 叶戈罗夫:“可是他还是被我们击溃了!那位阿列克谢公爵的主意没想到还挺靠谱的,我们真就畅通无阻的到了敌人的师部!” 巴甫洛夫纠正道:“是伯爵,而且爵位前面不应该加名字,至少应该用父名,叫人家康斯坦丁诺维奇伯爵。” 叶戈罗夫挥挥手:“我就是个大老粗,不懂你们的弯弯道道!伯爵的命令是攻击前进,我们继续吧。” 巴甫洛夫大惊:“还要继续进攻?我们已经出了烟雾,能摸到一个师部那是敌人没料到!现在他们有防备了!而且你刚刚还……” 叶戈罗夫:“我刚刚只是糊弄他们!你来看!” 叶戈罗夫指着敌人的地图说:“敌人的司令部在这里,山顶上,俯瞰整个罗涅日城,还控制着进城的公路,也能打到穿过城市的铁路。敌人肯定觉得我们是要进攻这里! “但是我们得到的命令是突围,也就是说我们是要往后面——也就是东面走的,我们得从这条岔路出城。这条小路我知道,会经过一大片灌木丛,等我们冲出去的时候就入夜了,趁夜从小路撤退!” 巴甫洛夫:“你确定这是伯爵的意思?他也许想冲出去战斗到死呢。” 叶戈罗夫:“怎么可能!那就不会带野战医院了。相信我,伯爵绝对是想突围求生,只是刚好发现破绽在正面而已。” “可是……” 叶戈罗夫双手按住巴甫洛夫的肩膀:“听着!我确实不知道伯爵的意图,但是我知道我的意图!我不打算死在这里!普洛森人确实可恨,我也想痛扁他们! “但是我死了怎么能痛扁他们呢?” 巴甫洛夫:“你就是怕死了,你根本没有荣誉感!” “什么?” 巴甫洛夫:“我告诉你,也就是随军牧师死了,不然现在他就该把你送去裁判所了!罪名就是怯战投降! “不过我提醒你,根据条令,一旦军事主官出现怯战投降的苗头,我作为参谋可以剥夺指挥权!” 叶戈罗夫一气之下直接抓住参谋的衣领:“你说什么?刚刚老子用手榴弹狠砸普洛森人狗头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居然说我怯战投降?” 巴甫洛夫:“你选择了逃跑路线!” 两人正剑拔弩张的当儿,门外传来汽车的引擎声。 ** 时间稍微前推一点点。 王忠带着司令部的残兵和野战医院组成的队伍出发了。 出发之前他让谢尔盖上尉派出了传令兵,向公爵麾下的其他部队传达了准备从正面——也就是正东面突围的信息。 至于能不能送到那就不是王忠能管的了。 反正王忠带着这一票人出发了,而且他还一马当先走在前面。 很快部队就进入了后方炮群制造的烟雾中。这个时候烟雾已经扩散了不少,遮蔽效果有所降低,雾里的能见度提高了不少。 但是雾的范围也扩散了,王忠沿着大街一路走了好一会儿,还在雾中。 这白茫茫的一片看起来像极了游戏《寂静岭》,那游戏的恐怖氛围一半要归功于笼罩故事发生地的大雾。 好在有俯瞰视角,可惜俯瞰视角又不能一边走一边开——认知和视觉的错位一下子就会让王忠狂呕不止。 他只能走几步停下来切视角。 这个行为让谢尔盖上尉十分的诧异,感觉再这样下去上尉该起疑心了。 但是不看俯瞰视角又没有办法警戒敌人,现在肉眼只能看见身边数米内的情况,万一冷不防的撞上敌人,吃一梭子冲锋枪,自己的旅程就要在这里停止了。 王忠只能减少停下来的次数,并且尽可能的忍耐在行走状态开俯瞰视角带来的眩晕。 正犯难呢,一行人终于走出了烟雾,紧接着路边一辆普洛森人遗弃的吉普车映入了王忠的眼帘——和柳德米拉用手雷炸掉的那一辆同款。 王忠当机立断,对谢尔盖说:“走,我们上车。叫上两个警卫,我们直接往前开!” 谢尔盖:“我们就这么开走了?谁来指挥这支队伍呢?我们可没有步话机!” 王忠:“反正都要沿着公路一直走,不会有问题的。再说遇到突发事件,我们还可以派人回来传令。” 谢尔盖上尉略微思考,点了点头。 王忠又问:“你会开车吧?” 王忠自己不会开车,主要他觉得现在这个情况没必要学开车,不赶时间可以坐地铁,赶时间直接滴滴打车。 谢尔盖上尉:“我经常给公爵夫人当司机,交给我吧。” 王忠想起来被枪毙的那个中士说的话,这位谢尔盖上尉好像是公爵夫人的男宠来着? ——算了,我管这个干嘛啊! 王忠直接坐上车:“开车!” 两个警卫身手敏捷,一下子就翻进了吉普车的后座,甚至连后座车门都没开。 谢尔盖坐上驾驶席,启动了汽车,刚开了几步他就赞叹道:“这驾驶的手感太丝滑了,比我们生产的‘拉达’汽车开起来舒服多了!” 拉达汽车,好家伙,这不是苏联的经典汽车品牌么,它的糟糕性能已经成了苏联笑话的一部分。 谢尔盖上尉开着汽车穿过满目疮痍的城市,略带伤感的说:“多好的城市啊。那间咖啡店我还挺喜欢的,经常陪公爵夫人来。” 王忠顺着谢尔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那咖啡店只有向街面伸出的铁招牌还完好无损,看起来应该是被152毫米以上的重型榴弹炮来了一炮。 吉普从咖啡店门前经过,可以看见里面桌椅已经完蛋得差不多了,咖啡壶什么的也稀巴烂。 谢尔盖咬牙切齿:“该死的普洛森人!” 王忠抿着嘴,其实他到现在还是对普洛森人并无太大的恨意,毕竟被侵略的不是他的国家、他的故土。 到现在他的目标还是在战争中保命。 这时候路边开始出现穿着卡其色军装的士兵,看起来他们刚刚经过一场恶战。 街面和路边的建筑里能看见不少黑军装的尸体。 看来王忠追上了先行出发攻击前进的第三后阿穆尔团。 就在这时候,前方建筑中传来怒吼: “你说什么?刚刚老子用手榴弹狠砸普洛森人狗头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居然说我怯战投降?” “可你选择了逃跑路线!” 王忠拍了拍谢尔盖的肩膀:“在那栋建筑前停下!就是有人吵架的那栋!” 第11章 保存实力是为了更好的消灭敌人 谢尔盖上尉把车停在建筑前,王忠一个健步冲下来,走了两步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转身对跟过来的谢尔盖说:“把你裤子给我。” 谢尔盖如临大敌:“不要!这样以后我在姑娘面前都没法吹嘘了!” 王忠板起脸:“这是命令!会影响到部队的士气,士气崩溃了我们就只有去战俘营相见了。” 王忠倒是觉得去战俘营相见也不是什么坏事,但现在这个状况“我们投降吧”这话已经说不出口了。 他只能努力挣扎一下了。 谢尔盖还在嘴硬:“我觉得我们这么当众换裤子对士气的影响也不可估量。” 王忠看了看周围:“没人在注意我们,现在他们更担心敌人,赶快,几秒钟就换完了!” “你是换完了!我可完蛋了!”谢尔盖一边逼逼一边脱下裤子,王忠也解开裤腰带把带着原来那位阿列克谢“真迹”的裤子脱下。 军裤下面是四角裤,确认这一点王忠大大松了口气。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群军官从建筑里出来了。 为首的军官和王忠一样是中校,一看到这个场面愣住了。 中校身后的参谋军官们更是目瞪口呆,嘴巴张成O型。 王忠强迫自己摆出风轻云淡的表情,把换过来的裤子套上。 谢尔盖比王忠现在这个身体矮一点,所以他只能尽力把裤腰带拉高。 完成换装后,王忠板起脸:“刚刚你们在吵什么呢?大老远就听见了!” “啊?”被问话的中校看着王忠,眨巴眨巴眼,试探性的问道,“阿列克谢·康斯坦丁诺维奇·罗科索夫伯爵?” 王忠:“是我,你认不出来我的声音吗?我可认得出来你的,第三后阿穆尔团团长伊万·潘杰莱耶维奇·叶戈罗夫中校。” 其实王忠能记住这么一大串,主要是因为兵牌上面写了部队番号和指挥官的名字军衔。 同样由于金手指的存在,王忠知道自己遇到的这些人就是第三后阿穆尔团,两个情报结合一下,自然就能推测出眼前的人就是第三后阿穆尔团的团长叶戈罗夫中校。 叶戈罗夫在回答王忠之前先看了眼在穿裤子的谢尔盖上尉,目光在水渍上停留了足足一秒钟。 王忠上前一步,挡住了叶戈罗夫的视线:“中校,虽然我们军衔一样,但我受公爵所托,指挥整只部队,我是你的上级。” 叶戈罗夫没反应过来,但是他身边的参谋军官敬礼了。 叶戈罗夫这才恍然大悟,立正敬礼:“您本来就是伯爵,我应该向您敬礼。” 王忠有样学样的回礼:“你们刚刚在争论什么?” 叶戈罗夫答道:“刚刚我的参谋巴甫洛夫要求我们直接进攻缴获的地图上敌人的集团军司令部,他认为我们应该去送死!” 参谋上前一步:“不对!我是说我们应该英勇战斗到最后一刻。那可是敌人的集团军司令部,我们的英勇战斗多少会改变战场的态势!” 王忠第一反应是不,绝不! 他现在连所属国家的名字都没搞明白,更别提什么忠诚心了。 不等王忠开口,参谋巴甫洛夫继续说道:“如果叶戈罗夫中校执意逃跑,只能认定为叛国,交给审判庭了!” 王忠微微皱眉:好像刚刚听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种背景下的名词? 审判庭?军事法庭的另一种说法吗? 叶戈罗夫的口吻明显犹豫了,充满了逞强的味道:“审判庭!哼,现在那些平时耀武扬威的审判官都去哪儿了?他们自己先跑得没影了!” 王忠咋舌,他压根就不知道这俩人现在讨论的这个审判庭还有审判官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类似宪兵? 因为不了解情况,他选择了闭嘴,多听听再说。 偏偏叶戈罗夫把话头转向王忠:“还是让伯爵大人来说吧!伯爵大人的意图肯定是通过小路撤退。” 王忠大惊,有小路?能撤退?那敢情好啊! 不行,要绷住,不能被人看出破绽来。 王忠严肃的看着两名军官。 该说点啥呢?显然叶戈罗夫知道一条小路,能撤退到后方去,所以应该支持叶戈罗夫。 但是这位叫巴甫洛夫的参谋一脸决然,显然已经准备慷慨赴死了。 就在王忠犯难的时候,他忽然想起自己很喜欢的电影《巴顿将军》的开场:巴顿将军在星条旗面前进行了长达几分钟的演讲。 虽然王忠记不得具体的字句,但是能记起大概的意思,于是朗声道:“巴甫洛夫少校,你很勇敢,这份勇气值得钦佩。” 参谋昂首挺胸,摆出胜利者的姿态。 王忠:“但是,古往今来,没有一场胜利,是靠流血牺牲得来的!要取得胜利,不能只有我们自己流血牺牲,还要让敌人流血牺牲! “要让敌人流血比我们多!” 王忠顿了顿,看起来像是要加强自己的语气,留给别人消化自己话语的时间。 但其实他忘了下面怎么说,依稀记得有一句是“用敌人的血来洗我们的履带”,但是直接用这句感觉少了点说服力。 于是王忠开始自由发挥:“你刚刚说我们现在进攻敌人的集团军司令部,可能会打乱敌人的部署,让敌人的推进迟滞那么一两天。 “我只能说,你高估了我们一个团的作用,也高估了一个集团军司令部的作用! “整条战线上,敌人有上百个师在行动,几十个集团军在攻击!光是扰乱一个集团军有什么用呢? “不,没有用!现在更有效率的做法,是把这些经历了第一波交火洗礼的战士送回后方,重新组织起来,更有效率的抵抗敌人的攻击! “现在保存有生力量,是为了之后更好的消灭敌人,让敌人来流血牺牲,直到有一天我们把战火烧回他们自己的国家,让他们去保家卫国!” 好,就是现在,用上巴顿那句名言吧! 王忠停下来酝酿了一下,然后掷地有声的说:“而那时候我们要做的,就是用军靴踩碎他们的头骨,用他们的鲜血来洗我们的履带!” 巴甫洛夫少校盯着王忠看了好几秒,才松口道:“好吧,您说服了我。哪怕我已经见过了您换掉尿湿的裤子的场面,您还是说服了我。” 不是,你们就非要提尿裤子那档子事吗?真不是我尿的! 他妈的,原来那个怂包,瞧瞧你给我捅的篓子! 哦我的上帝啊,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狠狠的踢那个怂包的屁股! 第12章 地图 内心抱怨的同时,王忠板起脸:“谁都有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我们走着瞧,巴甫洛夫的少校。 “现在报告情况,遇到敌人的抵抗了吗?” 其实王忠估摸着自己切到俯瞰视角观察,可能比叶戈罗夫中校直接报告要管用。 但是形式还是要走的,就像穿越前那些打游戏开挂的人,多少还是要演一下。 而且听报告也许还能获得一些自己从俯瞰视角看不出来的情报。 叶戈罗夫:“没有遇到成规模的抵抗,敌人被我们冲懵了,很多敌人部队搞不清状况,就跟着溃退的部队一起溃退了。” 说着叶戈罗夫搓了搓鼻子:“要我说这帮普洛森人没有冬季战争中的马纳海姆人难对付!之前他们能打垮加洛林,应该是因为对面更菜!” 王忠:“要料敌从宽。你刚刚说找到了地图?” “对,这就是敌人师部!我们完整的缴获了敌人的地图和文件!”叶戈罗夫指了指身后的建筑,“您过来看!” 说罢他就直接转身往里走。 巴甫洛夫参谋见状立刻说:“叶戈罗夫是农民出身,他有些粗鲁。” “我不介意。”王忠直截了当的说,他自己工人家庭出身,高中的时候班里很多农村孩子,真不介意这些。 或者说,穿越者王忠没有这个时空贵族们那些臭毛病。 进了房间,王忠一眼就看到了墙壁上的大地图,这可是他现在最需要的东西!他的俯瞰视角能看的范围太小了,压根不知道现在整体的局面。 而且这个地图上还有国名,王忠此时此刻才终于知道,自己身上这身卡其色的玩意,是安特帝国的军装。 王忠不知道这个安特帝国在星球的哪个部分,因为墙壁上的地图只是一个地区地图。 看地图上的地名,应该是安特帝国的一个行省,地图西侧边缘则是普洛森帝国的边境地区,也是普洛森军的进攻发起地。 同样的是靠着地名,王忠知道他们现在正在守卫的城市叫罗涅日城,城市的南边是大海,敌人的舰炮炮击就是从海上打过来的。 公爵离世前也说了“海军没挡住敌人”这样的话。 就是不知道南边的海是像黑海那样的“大湖”,还是真正的大洋。 还是得尽快弄到世界地图才行。 不过自己在军队里,还是指挥官,应该能比较方便的接触到地图,这个应该不用担心——大概。 叶戈罗夫已经讲解起来了:“这是敌人的部署图,敌人的军事符号和我们差不多,毕竟和平时代贵族们交流很多。您看这里,这个标志,是不是像极了我们这边的司令部标志?” 巴甫洛夫没好气的说:“那就是司令部的标志,我国用HQ缩写代表司令部,敌人也一样。另外前面这个单头鹰标志,代表集团军司令部。” 叶戈罗夫:“就是这么回事。” 他抬头看向王忠。 王忠研究了一下地图。 他平时会玩一些军事游戏,比如偏向大战略和轻度向的《钢铁雄心》,以及偏向战术指挥、更加硬核向的兵棋游戏如SGS系列等等。 王忠上小学的时候,在《坦克装甲车辆》上还有个模拟历史战役的读者互动栏目,经常会刊登一些历史上有过的战役,搭配缩略版的战场态势图,让读者可以把态势图剪下来,画上自己的计划,同时配上文字说明自己每一步的打算。 编辑部在收到读者来信之后,会精选一些比较有可行性的读者作战计划,并且由专业人士点评。 王忠每次都必然会参加这个互动栏目,但是他的“作战计划”从来没有被采纳过。 不过靠着参加这个活动,他获得了基本的地图识别能力,而玩军事游戏的经历增强了这种识别能力。 王忠迅速完成了对地图上普洛森部队的部署的判读,呢喃道:“敌人为了追求进攻的速度,留下了很多的空隙嘛。” 现代战争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战线,玩钢铁雄心的时候有个玩家总结出来的名词叫“填线师”,这种师一般追求极致的效费比,唯一的作用就是填满战线,避免敌人小股部队“溜”过来。 但其实就算是有“填线师”,战场上还是充满了“间隙”,尤其是到了二战时代,一个师的人需要控制的地域大大增加了,所以到处都是可以溜过去的空隙。 二战时代苏联中后期总结出来的进攻方式就是,用大水漫灌的方式漫过德军的防线。 德国人军事素质高,往往可以在一些支撑点守很久,而苏军就针对性的对这些支撑点采取围而不打的方式,插到支撑点后面去,打碎支撑点的供应线。 王忠一通研究,信心大大增强了:搞不好真能从敌人间隙中溜过去,回到自己人那边。 他转向叶戈罗夫:“你刚刚说有一条小路?” 叶戈罗夫立刻指着地图:“是的,在这里。普洛森人的地图没有仔细的标注出来,所以我想小路上应该没有敌人。另外小路旁边有森林,可以躲避敌人的空中侦查。” 王忠:“很好,你很熟这条路?” “我就是这里人。”叶戈罗夫说,“我没有参军的时候,就经常在这条路上赶着牛车拉货。” “牛车!”巴甫洛夫哼了一声,“又慢又臭。” 叶戈罗夫:“不是每一家农民都买得起马,我们又不是哥萨克。” 王忠:“继续说,你确定这里能回到我们阵线吗?” “当然能。交给我吧。不过有个问题,现在我们应该全线都在溃败吧?” 王忠被问住了,他也不知道。 叶戈罗夫见王忠不说话,叹了口气说:“那就悬了,不知道要退到什么地方才能遇到友军。在内战中我经历过这样的大溃败,一下子一溃千里,退到敌人的后勤跟不上了无法追击的时候才停下来。” 王忠其实很想问问内战的事情,但是看起来这是这个世界的常识,不太好开口。 就在这时候,谢尔盖上尉冲进房间,敬了个礼大声报告:“国教的修士们跟上来了!” 巴甫洛夫闻言大喜:“太好了!也许会有颂诗修士!” 王忠眉头紧锁。 颂诗修士? 什么玩意? 第13章 队友二话不说开送怎么办,急,在线等 新名词让王忠皱眉。 之前祈祷手看起来是负责引导导弹的无线电操作员,那这个颂诗修士又是什么鬼? 但是看周围人的反应,这好像也是个常识,所以王忠也不敢问。 刚刚已经提到审判庭了,谁知道这个审判庭的职责是不是包括处决被奇怪的异世界灵魂附身的人。 自己得表现得像这个世界的人,不能露馅。 不过王忠想起来自己有另一件事可以问,便问道:“这些修士里有叶采缅科修士和他的神箭小队吗?” 谢尔盖迟疑了:“呃,我没问。要不您直接问牧师?” 话音未落一名高大的褐发男性进入了房间,后面跟着一帮军人。 他们的军装也是卡其色,但形制不一样,要王忠来形容的话,自己这帮打仗的穿的是作训服,而这帮人穿的都是礼服,比较适合那种仪式感重的场合。 进门的这帮人肩膀上都有以太阳为主体的装饰,让王忠想起公爵作为司令部的大教堂屋顶的太阳徽记。 看起来这些人就是国教的修士们了。 最先进屋的褐发男性问:“谁是这里的指挥官?” 他来回看着王忠和叶戈罗夫。 王忠想起来了,自己和叶戈罗夫都是中校,现在自己能指挥叶戈罗夫只是因为公爵的“嘱托”。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嘱托,公爵只来得及叫他快跑。 王忠也没多想,上前一步说:“我是。弗拉基米尔公爵委托我指挥他的部队。” 褐发皱眉:“你怎么才中校?” 这时候他身后的人抢白道:“公爵阁下有用书面命令转交指挥权吗?” 王忠看向说话的人,发现这人戴着大盖帽,帽子上有蓝色的边条。 “审判官阁下,现在是非常状态,为了保证部队的指挥中枢运转,那些繁文缛节可以先省省。”褐发男人回头瞪了打断自己对话的人一眼。 审判官阁下……看起来这两位就是审判庭的人了,审判庭、大盖帽上的蓝色边条——王忠咋舌,悄悄的按下自己的联想,默默的记下“以后在大盖帽上有蓝色边条的人面前要谨言慎行”这一条。 被呵斥的蓝帽子微微鞠躬:“抱歉,主教大人。” 然后他就退后一步,用给生猪估价的目光审视着王忠。 王忠强迫自己不注意这目光,对“主教”说:“我是阿列克谢·康斯坦丁诺维奇·罗科索夫伯爵,我现在是这支部队的指挥官。” 主教主动对王忠敬礼:“向你致意,勇敢的伯爵大人。我是斯捷潘·亚历山德罗维奇·波洛克。我带来的最后的修士团,我们还有一些神箭,应该能干掉不少敌人的坦克!” 王忠:“是叶采缅科修士的神箭小队吗?” 斯捷潘主教有点意外:“您认识叶采缅科修士吗?” 王忠:“我认识他们小队的祈祷手柳德米拉,她本来是我的兵——我麾下的祈祷手,但是我们的神箭小队已经报销了,只剩下她一个,也没有神箭。” 斯捷潘主教:“原来如此。我会让叶采缅科修士保护好祈祷手小姐。” 嗯?该不会主教大人有什么奇怪的误解吧? 王忠也懒得纠正了,反正自己采取行动的原因之一就是保证柳德米拉活着,她能得到特殊照顾那当然好。 “那么我们……” 王忠正要继续说,就被主教大人打断了。 斯捷潘主教:“我们要向敌人反击,对吗?” 不知道为什么,主教的表情充满了期待。 王忠迟疑了一下:“呃,这……” 斯捷潘主教紧握拳头:“要让普洛森人见识我们的志气,告诉他们我们的祖国安特不会轻易被击败!” 王忠张大嘴巴,怎么这帮人这么急着送人头呢? “不,您冷静一点,”他重新抢回话头,“我们向前进是因为前面敌人防御薄弱,他们根本没想到会遭到进攻。现在我们的位置就是敌人的师部,现在这个师肯定一片混乱,我们能轻而易举的从他们的防区跳出包围。” 王忠说话的时候,斯捷潘主用意味深长的表情盯着他,仿佛在看一个麻烦。 等王忠说完,斯捷潘主教提高音量:“跳出包围?这不是反击吗?” “是反击,当然是反击,您看看周围!”王忠张开双手,“我们打掉了敌人的师部,这还不叫反击吗?反击和突围不冲突,我们要撤退到我军的下一道防线,然后加入防御作战。” 斯捷潘主教扭头跟两位审判官对视了一眼。 王忠总觉得这三人有点不对劲。 主教再次看向王忠的时候他斩钉截铁的说说:“这是逃跑!” 王忠:“是战术撤退,保存有生力量以便更好的消灭敌人。” 斯捷潘主教:“这听起来像借口!” 王忠:“不不,你听我说,存地失人,最后只会人地皆失。保存有生力量,适当的放弃一些土地,最后才能获得胜利,人地皆存!” 这是教员的说法,王忠直接毛过来用了。 斯捷潘主教瞪着王忠:“这是毫无疑问的叛国行为!陛下刚刚下达的命令,祖国的土地神圣不可侵犯!所有人都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王忠头皮发麻,战斗到最后一刻?“祖国”的土地神圣不可侵犯?他妈的老子连国家名字都是刚刚看敌人的地图才知道的,对我来说这就是地图上一个名字! 老子是中国人! 而且还是皇帝陛下的命令,妈的老子来自一个自古就提倡“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国家!皇帝也没办法命令老子去送死! 王忠:“办不到。现在这个局面下发动决死攻击,是白白浪费有生力量!我们会反击的,不过那可能是一年后甚至两年、三年以后!现在我们需要做的是撤退,用距离换时间,建立新的防线!” 斯捷潘主教瞪着王忠,刚刚那副赞赏的面孔仿佛从未存在过。 片刻之后,他阴沉着脸下令道:“沙波什尼科夫审判官,逮捕伯爵——不,我们马上要发动冲击了,大概没有人能押送伯爵。只能执行战场纪律,以逃兵罪——枪毙他,现在,马上!” 王忠脑门是真的发麻了,这个傻逼知不知道在战场上枪毙军事主官会造成什么影响? 咦?我好像也毙了一个逃兵……但问题是我不是逃兵啊! 那个叫沙波什尼科夫的审判官一脸笑意的打开枪套—— 王忠这个时候异常的紧张,脑袋里无数的念头闪过: 要不要对叶戈罗夫下命令?如果我命令叶戈罗夫下了这帮人的枪他会听吗?如果我命令他对着这些“修士”扫射呢? 这样做之后会有什么结果? 不会还要吃枪子吧? 突然,他想到了一件事。 弗拉基米尔公爵在炮弹落下之前,是打算把王忠——也就是阿列克谢·康斯坦丁诺维奇·罗科索夫伯爵——后送的,因为—— 因为皇太子把电话打到了公爵的司令部。 咦,这么说来,我好像上头有人? 这时候沙波什尼科夫拔出了手枪。 叶戈罗夫直接挡在王忠跟前,右手眼看就要举起缴获的冲锋枪—— 王忠按住了他的枪,朗声道:“斯捷潘主教,看来你并不清楚我是谁。我可是皇太子的挚友,如果你枪毙我的消息传到了皇太子耳中……” 王忠说完才自嘲的想:妈的我在干什么,居然威胁马上要慷慨赴死的人,这怎么会有用?人家都要死了,哪儿会管皇太子怎么想? 但是斯捷潘主教明显犹豫了。 原来这个狗比也不是真心想要送死——本来王忠是这么想的,但是他注意到斯捷潘主教看了眼叶戈罗夫和他手里的冲锋枪。 感觉斯捷潘只是忌惮叶戈罗夫和他的冲锋枪? 就在这时候,斯捷潘主教让步了:“好吧,但是我会把这一切都记录下来,记录下是谁要放弃我们神圣的土地,违抗陛下的命令!” 这个瞬间,王忠认真的考虑要不战斗中趁乱打黑枪弄死这几个狗比算了,省得之后他给自己穿小鞋。 毕竟自己和皇太子到底有多铁,这还不确定呢,现在干脆利落的行动,能避免夜长梦多。 而且王忠在这三个人身上总感觉到一股违和感,特别是主教,他不管是最开始的盛赞,还是之后的变脸,都有种在演话剧的感觉…… 就在这时候,门口传来悦耳的女声:“报告!” 王忠还以为是柳德米拉,立刻扭头看去,结果发现是个陌生的女孩,一头黑发扎成麻花辫垂在脖子后面。 “我刚刚听到来自阿格苏科夫唱诗班的信息,有能力的部队立刻前往舍佩托夫卡,梅诗金公爵正在那里组织防线!” 王忠根本不知道阿格苏科夫在哪里,也不知道什么舍佩托夫卡,但他抢白道:“我们能赶去! “这可是曾经击败了普洛森军队,打进了他们一个师部的部队,有战斗和胜利的经验,对防御作战肯定大有裨益。” 主教略微有些失望:“既然是这样,那就没办法了,组织撤退吧,伯爵阁下。” 第14章 方鞋钉与圆鞋钉 王忠再次打量带来了“命令”的姑娘,看起来她有一定的东方血统——这很正常,如果这个安特帝国是异时空版本的沙皇俄国的话,它境内应该有不少东方人居住。 不过女孩的眼睛不是黑色的,折让王忠“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减弱了不少。 仔细看的话,女孩的黑发其实也黑得不是那么纯正。 另外,仿佛和东方面孔对应,女孩的身材跟柳德米拉一比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当然这主要是因为柳德米拉太丰满了——之前给王忠包扎的那个护士也很丰满,可能安特人的女性都比较丰满吧。 王忠:“你是颂诗修士?” 女孩疑惑的看了眼王忠,看到军衔之后立刻立正敬礼:“中校!我是罗涅日颂诗班最后的幸存者,颂诗修士苏芳·巴图温都苏。” 巴图温都苏这名字听起来就很蒙古,果然这姑娘有东方血统啊。 王忠:“你说你是最后的幸存者?” “是的,司令部所在的教堂遭到重炮攻击,颂诗班就在旁边的建筑——我听说是这样的。我被外派跟随叶采缅科修士的神箭小队,所以逃过一劫。” 王忠:“被炮击的时候我就在现场,公爵阁下被打死了,整个参谋班底和通讯班底也全部完蛋,你颂诗班的同事应该在里面。” 女孩的表情直接一沉,长长的睫毛垂下来,视线向着地面:“他们……希望他们能毫无痛苦的去往天堂。” 说着女孩在胸前比划了一下。 王忠之前看人比划的时候没注意,以为是划十字,现在才发现根本不是十字,而是个倒三角。 好险注意到了,要不然后面划十字可能就要露馅了。 这时候斯捷潘主教挡在了王忠和女孩之间,朗声道:“事不宜迟,赶快出发吧!舍佩托夫卡离这里可很远呢。用双脚走的话,要走好几天,还不一定能到!” 王忠怒气冲冲的看着这个刚刚还要枪毙自己的家伙,回想了一下之前在他——在他们身上感觉到的违和感。 地球上二战的时候,巴巴罗萨计划开始时德国派了大量的“第五纵队”——也就是间谍——打入苏联进行破坏,扰乱了苏军的行动。 会不会这些人也是如此? 王忠又想到了刚刚这人对叶戈罗夫手里冲锋枪的忌惮。 那种反应,总感觉更像是把叶戈罗夫当成敌人来警戒啊。 这时候,王忠灵机一动,想到看电影《布列斯特要塞》时看到的一个情节,便有样学样说:“我要看你的鞋底!我们国家的鞋底都是圆形防滑钉,普洛森人的防滑钉是方形的!你要是潜伏的间谍,穿的鞋子说不定是从普洛森送来的!” 电影里苏联军官就是用这种说法来唬骗德国间谍,实际上两边的鞋钉没区别。 但是德国间谍以为自己忽略了这个细节,猝不及防状态下露出破绽,然后就被正义处刑了。 其实王忠也就想到了便试一试。 斯捷潘主教的表情看起来倒是很正常,他淡定的说:“好啊,你要看就看吧!之后我也要看你的鞋钉!” 然后他撑着桌子,抬起脚,让大家看鞋钉。 方形的。 主教僵住了。 叶戈罗夫端起冲锋枪,对准了主教说:“解释一下吧,主教大人。” 这时候颂诗修士苏芳说:“仔细想想很奇怪啊,斯捷潘主教的身高应该更高一点。但是你长得又很像他……” 其他修士也露出迟疑的表情:“说起来确实如此,主教应该更高一些。” 王忠:“你们一直和他在一起吗?” “不,我们根据伯爵您的命令跟随第三后阿穆尔团前进,做野战医院和司令部直属机关的先导,主教大人是中途加入我们的……但是他确实和主教大人长得一模一样啊!” 王忠也拔出枪:“那是因为普洛森人精心挑选了潜入破坏的人。而且我猜他还化了妆,来人啊,把水泼到主教脸上去!” 叶戈罗夫立刻解下水壶,说:“我这水壶里可是酒,防水化妆都能擦掉!” 说完他拧开壶盖喝了一口,在开盖的瞬间酒香味就飘了出来。 接着叶戈罗夫把壶里的水全倒在了斯捷潘主教的头上。 首先被瓦解的是眉毛,眉笔留下的黑色溶解之后顺着“主教”的脸颊流下。 突然,斯捷潘主教抓起桌上的东西砸向沙波什尼科夫的枪! 王忠这时候枪已经拔出来,比起上次枪毙逃兵,这次开枪他手稳多了。 啪啪两枪,“斯捷潘主教”的脚步放缓下来,双臂张开,向前扑倒。 叶戈罗夫咋舌:“难怪他刚刚两个蠢货一样挑起争端呢,原来是普洛森间谍!” 沙波什尼科夫审判官说:“在开战前我们就发现了一个普洛森的间谍,正在拷打的时候战争开始了,普洛森的轰炸机扔下了炸弹。要不是这样,我们肯定能摧毁普洛森在罗涅日城的谍报网!” 王忠可没有忘记之前“主教”和这俩“审判官”交换眼神的场景。 他朗声道:“你刚刚也对我拔枪了,你让我如何相信你不是另一个间谍?仔细想想,您甚至不知道我和皇太子关系很铁,可疑,太可疑了。” 王忠扭头问房间里其他修士:“这两位审判官一直和你们在一起吗?” “不,他们和主教一起加入我们的。”修士说,一边说一边后退让出射界,确保叶戈罗夫扫射的时候不会波及自己。 只有苏芳还傻乎乎的站在门口。 突然,沙波什尼科夫抓住苏芳,当成人质挟持在身前。 挟持人质的行动吸引大家注意力的同时,另一名“审判官”拔出一把酷似“盒子炮”的手枪,对着王忠就要开火。 苏芳虽然上半身被钳制了,下身还可以活动,关键时刻飞起一脚,正好踹在第二个人的手腕上,打飞的子弹直接带走了王忠的帽子。 “沙波什尼科夫审判官”把枪怼在苏芳脑门上:“老实点!” 紧接着他开始说普洛森语。 叶戈罗夫开火了,冲锋枪一个短点射就把没有挟持人质的假审判官打倒。 挟持苏芳的间谍叽里呱啦喊着什么。 王忠上前一步说:“冷静点,你逃不掉的,还是投降吧!” 间谍大笑起来:“能带走最后一名颂诗修士也不错啊,你们国家的无线电技术有多差,我们可是知道的!” 看起来敌人要“撕票”了! 王忠急中生智,喊了句:“普洛森帝国万岁!” 敌人猝不及防,愣住了:“嗯?” 这个空档,英勇的叶戈罗夫已经冲上去,用冲锋枪的枪管强行挑开抵在苏芳太阳穴上的枪口,再贴着敌人脑壳零距离开火。 敌人的脑袋瞬间被打碎了一大块,看起来就像个西瓜被40块一次的小锤一锤子干碎了一样。 第15章 “我猜”“我判断”与“我肯定” 战斗在王忠反应过来之前就结束了。 叶戈罗夫走上前,踩着假审判官的手,弯腰摸了摸脖子。 “死了。”叶戈罗夫说完对着敌人的后背啐了一口,“本来就是你们主动撕毁互不侵犯条约发动偷袭,还玩这些下三滥的!” 王忠:“搜一下他们身上,看看身上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文件。” “怎么可能,他们是间谍,来这边破坏的,身上肯定都是伪造的证件和文件!”虽然嘴上逼逼赖赖的,但叶戈罗夫还是对手下士官点点头,让他们开始搜身。 王忠则转向苏芳:“你是……颂诗修士?” 因为颂诗修士这个名次王忠确实没听过,下意识的又确认了一遍。 苏芳啪的一个立正:“报告,是的!” 王忠挥挥手:“别这么拘谨,稍息。你能联络呃……” 本来王忠想说地名的,但是那个很长的地名他给忘了——这就是穿越到西方背景的世界不好的地方,人名长、地名长。 这还是个类似俄国的背景,那就加倍的长了。 王忠被地名堵住的时候,急中生智切了下俯瞰视角,拉到最远,然后满意的发现远方确实有个很大的地名叫阿格苏科夫,看起来是个城市。 他推测那里应该就是安特军地区司令部所在地,而且这个地名他好像还有点印象,于是果断说:“你能联络到阿格苏科夫的颂诗班吗?” 苏芳:“现在不能。” 王忠:“那以后可以?” 也许这个时空的人都知道颂诗修士是怎么回事,所以房间里所有人都诧异的看着王忠。 但王忠也管不了这许多了,自己总得弄清楚状况吧?正好自己取代这个伯爵好像是个废物,大概没有什么军事常识,应该能蒙混过去。 苏芳:“只要准备简单的祭坛和用具,再给我时间做弥撒,就可以发出呼叫。但是不一定能被听到,需要反复呼叫。” 王忠:“但你不需要做任何事就能听到别人的呼叫对吗?” “我得集中注意力。”苏芳说,“所以尽量让我有安稳的环境。刚刚我就是在小憩的时候听到的呼叫。” 王忠:“懂了。” 他概括了一下:颂诗修士就是个人型电台,需要时间展开才能接收消息,发消息更麻烦,需要处在安稳的后方。 也就是说现在暂时用不上这位颂诗修士。 苏芳看着王忠:“您……需要我做什么吗?” 王忠:“你除了颂诗还能做什么?” “我会打枪。”苏芳自信满满的说,“我父亲是猎人,小时候就教我打狍子。” 王忠扭头对叶戈罗夫说:“给她一把枪,多少能派点用场。” 他的命令被立刻执行了。 王忠:“叶戈罗夫,部队的情况如何?” “在休息和补充,另外我派出侦察兵沿着道路侦查,应该等他们回来。” 王忠听说有侦察兵,立刻切成俯瞰视角——然后他想自己就这么站着发愣不太好,于是切回来走到地图前,摆出一个看地图的姿势,再切了回去。 这样外人看起来他就是对着地图——发愣。 但别人又不知道他在发愣是吧。 王忠确认了目前掌握的视野。在他的俯瞰视角,真的像是在玩即时战略游戏。 没有视野的地方笼罩着一层战争迷雾,只能看见灰色的建筑和地形,整体也像是笼罩了一层黑纱。 有视野的地方有色彩,而且明亮许多。 王忠很快就发现部队主力周围有几个独立的视野区域,拉近了一看果然是叶戈罗夫派出去的侦察兵。 也就是说,我这个外挂的机制,是只要能和下属部队的头头说上话,就可以获得整个部队的视野么。 从第三后阿穆尔团的主力向东走不了多远,大路就分出了一条小路,路两侧满是白桦林——其实王忠认不出那是白桦,他只在朴树的MV里见过冬天掉光了叶子的白桦树,哪儿见过这种郁郁葱葱的款式。 但是金手指带说明,森林上面飘着几个大字:白桦林。 就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金手指非要告诉王忠那是白桦树,难道因为这个世界也有两个相爱的人在白桦林上刻下了名字? 王忠挥开无关紧要的思考,观察着沿着小路前进的侦察兵,发现他们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马,骑着就一路狂奔,竟然没有碰到普洛森人。 而向东的公路上,侦察兵走了没多远就碰到了普洛森人的兵站,不知道是不是敌人也很匆忙,所以兵站居然只有几个卫兵。 路口倒是架了机枪,但是两个机枪手站在机枪旁边喝咖啡。 显然敌人根本没想到这个兵站会遇到袭击。 一群敌兵甚至没有携带武器,忙着建造站岗的岗亭和拦车的道闸。 而兵站里面,有大量的卡车! 王忠:“叶戈罗夫,让部队集合。” 叶戈罗夫的声音听起来很惊讶:“现在吗?我们还要等侦察兵回来报告……” 王忠:“我们向东进发,去……” 说话的时候他切换回自己的视角,然后发现面前地图上还没有把兵站画出来。 我草,怎么跟人解释我如何知道兵站在那里? 下一刻,王忠有主意了,他看着叶戈罗夫说:“普洛森人打仗非常的死板,他们一定会在后面建造兵站,我猜应该在这里!” 他拿起地图旁边的圆规,直接插到他看见的兵站的位置。 王忠:“敌人现在肯定以为我们的目标是他们的集团军司令部,兵站多半防御空虚。” 巴甫洛夫参谋皱着眉头:“这是您的猜测?” 不,是我开挂看到的。 王忠绷着脸:“是的。在战场上要当机立断,没时间跟你争论了,叶戈罗夫,集合部队!” 叶戈罗夫敬了个礼就出去了。 巴甫洛夫还是一脸疑惑:“进攻兵站做什么呢?” 王忠:“抢车,靠两条腿想要跑过敌人简直痴人说梦,我们要借敌人的卡车逃出生天。敌人的一线部队不一定有那么多卡车,但是他们的兵站——肯定有运送补给的卡车!把补给炸了,卡车就能运兵!” 巴甫洛夫连连摇头:“不不,这不符合军事常识!这么胡扯的作战计划,会被判零分的!” 王忠板起脸:“这是战场,不是考试。” 苏芳:“他说得对!” 王忠狐疑的看着苏芳:“你怎么还在这里?” 苏芳:“颂诗修士应该和现场级别最高的指挥官在一起,操典上写的。” 王忠撇了撇嘴,下意识的看了眼苏芳的胸口,然后就想起了柳德米拉的丰满。 他想到了个问题,便问道:“修士……大部分是女的吗?” 苏芳:“男女各半吧,不过比起军队,女性的数量确实更多。怎么了?” 王忠正要回话,叶戈罗夫进来了:“部队已经出发了,我们也走吧。” “留下联络员,告诉后面跟进的野战医院和后勤部队我们去哪儿了。”王忠说。 叶戈罗夫:“我已经安排好了。” 第16章 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王忠点点头,便大步流星的出了门,在门外他回头来了句:“地图全拿上,还有文件。上我们的吉普车。” 不是王忠不想和官兵们一起走路,主要他这个视角走路的时候开起来一下就晕了。坐在车上颠簸虽然也会晕,但晕得比较慢,能长时间的在俯瞰视角监视整个情况。 一出门,王忠就看见谢尔盖上尉已经在车上等着了。 “你动作倒是很快啊。” 谢尔盖露出苦笑:“坐在车上就不会被看到裤子了。” 是这么回事啊。 王忠上了车,回头对叶戈罗夫说:“你也上来。” 叶戈罗夫:“我得呆在传令兵找得到我的地方。” 王忠咋舌:“拿一面安特军军旗来,绑在车上。你告诉传令兵团长在插着军旗的吉普车上。” 说话间叶戈罗夫的警卫员已经找来了一面军旗,直接插在后车斗的犄角上,拿绷带缠了几圈绑牢了。 军旗底色是白色,中层则是蓝色的X交叉,最上面的图案是个双头鹰。 好家伙,圣安德鲁十字旗加双头鹰徽,味太冲了。 叶戈罗夫狐疑的看着王忠:“为什么一定要拉上我?” 当然是因为能和你通话我可以获得部队的视野啦! 王忠估摸着,自己要是直接开走,立刻就会失去第三后阿穆尔团的视野。 所以叶戈罗夫必须上车。 但是这个理由不能说,于是王忠开始编:“作为一个指挥员,当然要时刻走在部队的最前方,实际考察可能发生战斗的地形。” 谢尔盖斜眼看着王忠,好像有很多话要说。 也是,一个刚刚还尿裤子的菜鸟怂蛋,现在突然如此勇敢甚至要亲自跑到前面去看情况,任谁也会觉得奇怪。 叶戈罗夫咋舌:“你这话说得,就不像是一个贵族老爷。贵族老爷从来都不到前线,只在地图上划线,内战的时候我就领教过了。” 王忠:“我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也就是现在没有认识原来的伯爵的人在场,他才能这样肆无忌惮的口胡。 刚这样想,苏芳开口了:“不对吧,我听说罗科索夫伯爵是个轻浮的混蛋,从来都看不起庶民,到部队来只是想要混身军装好回到圣叶卡捷琳娜堡跟贵族小姐吹牛的家伙呢。 “还说伯爵从来不曾出现在训练场上,甚至连早操都不出。” 王忠汗流浃背,只能搪塞道:“以前是以前,我已经脱胎换骨了。我是说,被普洛森人的大炮炸得脱胎换骨了。” 苏芳看着王忠:“是吗?确实你给人的感觉和传闻中差别很大,一点都不轻浮……” 王忠:“我要提醒你,我是你的上级军官,这个部队的指挥官。” “啊!”苏芳惊呼一声,“确实,我不应该说您的坏话。” 这时候叶戈罗夫已经上了车,看了看他的参谋巴甫洛夫说:“你还是别上来了,万一我们被敌机扫射死了,还有你指挥部队。” 巴甫洛夫点点头。 这时候叶戈罗夫的警卫员要上车,结果苏芳抢先一步钻进后车斗。 警卫员:“这……挤得下吗?” 王忠:“我们不需要警卫员,你跟着巴甫洛夫参谋长。” 主要有俯瞰视角,还有全军的视野,确实不太容易遇敌。 在城里逃跑的时候被敌人撞见,还是因为吉普车从后面追上来了,不然王忠也柳德米拉可以不发一弹就穿过战线回到自己人这边。 王忠打了个响指,谢尔盖上尉立刻会意,松开离合器挂挡踩油门。 缴获的吉普车咆哮一声,弹射起步。 第三后阿穆尔团已经开拔,吉普车就从向西行进的部队旁边开过。 王忠刚刚一拍脑袋在吉普车上插的那面军旗竟然取得了不错的效果,部队看到一面军旗一马当先向前冲,车上还坐着团长叶戈罗夫,立刻士气高涨,开始高呼“乌拉”! 乌拉声一下子扩散到了整个队列,所有人都用热烈的目光看着一马当先向前冲的吉普车。 一片乌拉声中,有个大嗓门喊:“叶戈罗夫!带我们痛殴该死的普洛森人!” 叶戈罗夫喊:“记住了,我们的指挥是伟大的罗科索夫伯爵!是伯爵的命令让我们获得如此大战果的!” 王忠虽然在俯瞰视角,但是听力没有受到影响,把叶戈罗夫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同时他也清楚的听到,叶戈罗夫喊完乌拉声一下子就停了。 看来罗科索夫伯爵在士兵们当中早已恶名远扬。 王忠切回原来的视角,正好听见叶戈罗夫喊:“你们干嘛?欢呼不要停啊!你们看,伯爵就在这里,和我一起向前冲呢!” “叶戈罗夫!”王忠开口了,“让大家唱首歌吧,要大家喜欢的,能提振士气的!” 叶戈罗夫为难了:“您喜欢同时大家也喜欢的歌,恐怕没有。” 王忠皱眉:“军歌呢?” “军歌大家都不喜欢。”叶戈罗夫实话实说,“士兵们喜欢的都是……都是很粗俗的东西。” 王忠:“那就来粗俗的!” 叶戈罗夫:“好!彼得罗!你起个头,唱《邻村的姑娘》!” 邻村的姑娘?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歌。 这种时候唱这种歌,会不会反而打击士气啊,要不我来一段三国战将勇吧? 这时候,苏芳突然唱起来。 王忠一听这个曲调背后一阵发麻,这不是喀秋莎吗? 传说二战的时候,德国人在阵地上弄留声机放喀秋莎,苏联人听到了怒不可遏,直接一个冲锋占领了阵地,把留声机夺走了,阵地上的德军也全部被突突了。 苏芳:“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 还真是喀秋莎啊! 苏芳的女高音唱了第一节,行军中的士兵们仿佛商量好了一样,一起开口,齐唱副歌部分。 喀秋莎站在竣峭的岸上 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喀秋莎站在竣峭的岸上 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伴随着歌声,连王忠都能感受到高昂的士气。 这时候吉普车已经超过了队列的最前端,成了真正的开路先锋。 王忠:“前面有个山坡,开上去,我要看看地形。” 第17章 “可能这就是人的复杂性吧” 吉普车开上山头之后,王忠对叶戈罗夫说:“你站在显眼的地方。苏芳,把旗帜展开,确保别人能看清楚这是我们的军旗。” 苏芳一脸迷惘,好像不知道王忠为啥特别强调军旗,但她还是把军旗展开了。 王忠跳下车,拿着望远镜来到叶戈罗夫身边,举起望远镜看向远方。 山头上勉强可以看见敌人的兵站,但是就算王忠把望远镜的倍率调到最大也看不分明。不过这难不倒他,直接一个切换,一切就一目了然了。 不过王忠没有关注兵站,而是先看向自己所在山包不远处的一块移动中的视野。 那是侦查完兵站撤退的侦查兵,王忠命令展开旗子、让叶戈罗夫站在明显的地方,都是为了避免被侦查小队当成来巡视的普洛森大官。 死在友军手里可是这个战争中最没有价值的死法。 侦查小队应该已经能看见军旗了,王忠切换回肉眼视角,拍了拍叶戈罗夫的肩膀:“侦察队回来了,和他们打个招呼。” 叶戈罗夫也拿着望远镜,听到王忠的话一脸疑惑,他看了看远方,又看了看望远镜:“你看到侦察队了?” 看到了,从上帝视角。 王忠只能糊弄道:“他们的隐蔽技巧还要提高。” 叶戈罗夫眉头拧成麻花,就在这时候前面的树林里钻出一名拿着普洛森制式冲锋枪的大个:“不许动,举起手来!” 叶戈罗夫:“格里高利,枪放下。” 大个子挑了挑眉毛仔细辨认了叶戈罗夫的长相之后才放下枪:“怎么回事?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叶戈罗夫:“前敌侦查。还有刚刚伯爵大人在几百米开外就发现你们了,还批评了你们的伪装!” 王忠尴尬了,自己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没想到叶戈罗夫当真了。 叫格里高利的大个子嘟囔道:“伯爵?哪个伯爵?” 他仔细打量王忠:“不认识,我们不是归公爵大人指挥吗?” 王忠:“公爵大人死在敌人的舰炮轰击中了,现在由我来指挥你们。报告侦查的情况。” 格里高利:“普洛森鬼子完全没有戒备,我们摸了边缘的两个游哨,他们根本没有发现。” 王忠切换到了俯瞰视角,却发现兵站被战争迷雾笼罩了,看来他必须要把望远镜举起来放在眼睛前面,才能驱散这个距离上的迷雾。 他切回肉眼,准备举望远镜,却看见好几个安特军士兵从草丛里钻出来,站到了格里高利身后。 格里高利则一副在等待的模样,于是王忠又问道:“两个游哨抓过来了吗?” “没有,我们想审问的,结果他们想喊叫,就全都抹了脖子。”格里高利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看来这个手势也是多元宇宙通用的手势。 王忠点点头,举起望远镜再切视角。这一次敌人兵站被“点亮”了,确实还是刚刚那副“岁月静好”的模样,甚至没有人看到山包上的安特军旗。 王忠放下望远镜,回头对苏芳说:“把军旗卷起来,不用撑着了。” 他转向叶戈罗夫:“我们要奇袭这个兵站,让部队停在山后面反斜面上吗,征集一百名有经验的老兵,尽可能的把冲锋枪和手榴弹集中到他们手里。” 叶戈罗夫点点头,立刻转身去下命令,王忠则看向格里高利:“你是侦查队长?” “是的,中校——伯爵大人。” 王忠:“待会突击队集结起来之后,你带着他们去袭击兵站,有把握吗?” 格里高利笑了:“一百人太多了,容易被敌人发现,十个人带冲锋枪和手榴弹就差不多。我这里有五个,两把冲锋枪,再给我找五个,八支冲锋枪就够了。” 王忠:“那如果我让你不许毁坏汽车和油料呢?我们需要用敌人的汽车来撤退。” 格里高利:“撤退?我以为我们要一直进攻,搅乱敌人呢。” 王忠:“不,我们可以去死,但要死得更有价值。现在这个局面,我们这点人继续进攻,就像太阳下的肥皂泡,一下子就灰飞烟灭了,对整个大局没有任何的影响。” 格里高利:“但是,为了撤退发动了进攻,您的参谋肯定发出了尖叫。” 王忠:“我的参谋都死光了。” 叶戈罗夫这时候刚好下完命令回来,便接口道:“巴甫洛夫参谋确实发出了尖叫。” 他顿了顿,板起脸说:“我申请带领这支突击队。” 王忠:“不行。” 倒不是王忠爱惜将才,主要叶戈罗夫在自己身边能“开视野”,万一他嗝屁了,指挥权按照顺序转移到在后方的巴甫洛夫那里,王忠就只能看见自己看到的范围了,一下子对整个战场态势的感知就差了许多。 叶戈罗夫皱起眉头准备抗议,格里高利说:“团长只是想亲手杀敌而已,其实更熟悉地形的我能干得比他更好。伯爵大人,我建议不要换。” 王忠:“叶戈罗夫,呆在这里。” 叶戈罗夫愤愤不平,他突然想起刚刚王忠提的问题,便质问道:“刚刚伯爵提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能不能不摧毁汽车和油料?” “能,但是花的时间要多一点,毕竟不能扔爆炸物了。我们得悄悄的摸掉几个岗哨,把人放在一下子能把敌人一锅端的位置。问题不大。”格里高利自信满满的说。 王忠:“行,那就给你十个人,全部挑选有冬季战争或者内战经验的老士官。” 这时候叶戈罗夫的命令已经执行到位,一大帮士兵拿着冲锋枪爬上山顶,带队的上尉敬礼说:“报告,没有那么多冲锋枪,主要我们伤亡太严重了,拿冲锋枪的士官死了很多。” 叶戈罗夫:“情况有变,格里高利军士长说只要十把冲锋枪就可以了,另外还需要五个带种的家伙。谁愿意执行这个任务的出列。” 爬上山的这群人本来就是志愿者,此时听到这句话不约而同的向前跨了一步。 王忠对格里高利军士长说:“你自己挑人。枪也是。给你十分钟,然后出发吧。” “五分钟就行!”格里高利说罢走到志愿者们面前。 有个中士主动开口:“我去吧,格里高利伍长。” 格里高利:“哼,你小子还活着啊。” 王忠疑惑的看了看格里高利的军衔:“伍长?” “这家伙新兵训练的时候,我是伍长。”格里高利军士长说。 这时候另一个年轻的下士喊:“军士长,我去!” “你不行。”格里高利摇头,“你还没结婚,你的命得留着。” 说罢仿佛为了避免更多人自荐,格里高利麻利的点出剩下的人:“就这么多,其他解散!各回各家!” 王忠:“不,其他人做第二梯队,如果格里高利你拿不下,就他们上。你们如果成功拿下了兵站,就发射信号弹。给他一把信号枪。” 格里高利接过信号枪,对自己挑选出来的突击队大手一挥:“拿武器,快!” 这时候格里高利侦察队原本的队员问:“那我们呢,军士长?” “彼得罗你留下,得有个了解前面情况的人带领第二梯队,其他人跟我上。还有,把手雷都留下,伯爵害怕引爆里面的油料和弹药,所以不能用,干脆卸下减轻点重量轻装前进。 “弹药也不要带太多,两个弹匣就够了,两个弹匣打不下来,估计更多弹匣也打不下来。” 说着格里高利把自己的手雷包扔在地上,又从弹匣携行具里抽出两个弹匣交给旁边的士兵。 紧接着格里高利就率领这支轻装部队钻进了灌木丛。 王忠站在山顶上,再次摆出举起望远镜的姿势。 切到俯瞰视角,他能清楚的看到格里高利这支别动队的行动,除了不能操控之外和即时战略游戏真的一模一样。 他就这么看着格里高利小队向兵站移动,看了没多久就感觉到手臂酸痛。 好家伙,举着手举久了是会酸痛的啊! 他只能放下望远镜,结果俯瞰视角“点亮”的范围一下子小了一圈。 不过能看到格里高利小队的视野范围正在向着敌人的方向移动。 王忠耐心的等待着。 ** 在王忠身边人看来,他现在正在看着远方发呆。 苏芳坐在吉普车的车斗里,疑惑的看着王忠,忍不住戳了下驾驶席上的谢尔盖的肩膀:“上尉,伯爵经常这样吗?看着远处发呆?” 谢尔盖:“我不知道。在今天之前,我和他只是在舞会上见过,他……” 谢尔盖欲言又止。 苏芳:“他怎么了?” “呃……”谢尔盖斟酌了一下,压低声音说,“没文化。公爵夫人特别讨厌他,说他像一只发情的猴子,只会讲猴语。” 说完谢尔盖犹豫一秒,补了句:“今天他在战场上还尿了裤子呢,然后强行抢了我的裤子穿。” 苏芳大惊:“什么?可是我跟修士团一起找你们的时候,听到的都是赞誉啊,说伯爵指挥有方,出其不意什么的。 “神箭小队的柳德米拉还说他十分的勇敢,带着她两个人就穿过了敌占区,还救了她一命呢!” 谢尔盖两手一摊:“可能……这就是人的复杂性吧?” 第18章 怒火 王忠根本没听到谢尔盖在说自己坏话,也没听到他心念念的柳德米拉的消息。 他注意力全在偷袭小队上。 小队完全散开,王忠这个外挂能看每个人的名字军衔什么的,除了不能检查他们身上的装备之外跟他玩过的一个叫《战争之人》的游戏几乎一模一样。 不过战争之人能切换单独控制一个士兵,王忠却办不到,他只能看着这些士兵前进。 格里高利带领三个人,从刚刚他们摸掉的两个哨的位置潜入了兵站,然后直奔存放油料的地方。 油料旁边有两个普洛森人好像正在清点油料,只见格里高利一马当先冲上去,趁着敌人低头看清单的当儿一匕首结果了一个。 另一个只来得及抬头,就被匕首扎进喉咙。 接着格里高利分出一个人检查油料区还有没有漏网之鱼,自己带着剩下两人借着卡车的掩护,靠近聚在一起聊天的普洛森鬼子。 这时候另一组也行动了,目标是机枪旁边的游哨,哨兵连叫都没叫出声,就被干掉拖进灌木丛里。 紧接着这组人摸到了机枪和修岗亭的那帮人身边,准备好了冲锋枪。 第三组绕到了油库角落唯一的木头房子侧面。 这时候王忠突然发现一件事:之前自己在俯瞰视角都会高亮敌人的,现在敌人没有高亮了! 他想了想,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于是切回肉眼视角,把望远镜举起来。 再次切回俯瞰视角后,敌人高亮了——妈的,原来只有我自己能看到敌人,才会把敌人高亮出来啊! 不但如此,连木头房子里本来不显示的敌人现在也显示了,可能那木头房子有窗户,金手指默认王忠能透过窗户看到屋里的情况,就把敌人高亮了。 王忠已经可以想象,以后自己坐着吉普车一路冲在最前线的情景了。 无脑高亮敌人啊,甚至能把房子里的给高亮,怕不是以后敌人修地堡,他王忠看一眼也能把里面的机枪手高亮出来。 一切暗堡无所遁形! 等一下,这个能力是不是很适合当坦克车长啊,在炮塔上探出头,就能把敌人全点亮…… 可惜王忠现在手上一辆坦克都没有。 就在王忠走神的当儿,战斗打响了。 首先发难的是格里高利军士长,他对着聚集在一起闲聊打屁的敌人就是一通狂扫。 普洛森人猝不及防,而且这帮人明显是二线部队,装备的都是栓动步枪,就算能反应过来也没办法在这种近距离交火中对抗冲锋枪。 枪声让门口的普洛森人一起回头,根本就没防备身后突然跳出来的安特大兵,一波冲锋枪扫射守机枪的两个普洛森人旋转着倒下了。 修岗亭的人因为站得比较分散,幸存下来了三个,但是他们武器放在很远的地方! 其中一个普洛森人挥舞着工兵铲就杀过来,结果被第二名冲锋枪手放倒。 房子那边侦察兵一脚踹开房门,对着里面就一通扫,房间里的军官和勤务兵当即被打死。 但是攻击的别动队员显然过于激动,一下子把子弹打光了,他换弹匣的时候厕所出来个敌人,大喝一声给了他一刺刀。 别动队员立刻软瘫下来,被整个人顶出了房门,这时候窗口的别动队员开火了,把普洛森人打倒在地。 战斗还算干净利落的结束了。 格里高利冲向被扎的那个队员,不过在王忠这个视角,他已经确定那人死了。 之前王忠命令第三后阿穆尔团发动进攻的时候,应该也死了不少人,但是他没看到。 现在亲眼看着士兵因为自己的命令牺牲,王忠心中五味杂陈。 来自和平年代的他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适应让别人去死这份工作。 但格里高利显然习惯了战友的死亡,他只是摸了摸倒下队员的脖子,就扯下他的兵籍牌,直起腰拿出信号枪,对着天空打出了红儿的信号弹。 王忠切回正常视角:“叶戈罗夫,让部队前进,接管兵站夺取卡车。” 说完王忠就上了吉普车。 谢尔盖上尉:“去兵站?” “不,等叶戈罗夫下完命令。”王忠说。 为了保证自己视野不被剥夺,叶戈罗夫必须和他在一起。 以后如果弄到步话机,就不用这么麻烦了。不过那个普洛森间谍说过,安特帝国无线电技术比较烂,王忠也确实穿越到现在一个步话机没看到。 敌人好像也没有步话机这种东西。 叶戈罗夫很快下完了指令,他转过身,发现王忠正在看他,便问:“我……还要继续跟着吗?” 王忠:“对,上来吧。” 叶戈罗夫一脸不情愿的上了车。 这时候本来在山后面反斜面上第三后阿穆尔团先头已经开上了山。 王忠:“出发。” 谢尔盖一脚油门,车子仿佛蓄势已久的斗牛向前冲去。迎面来的风吹开了车上的旗帜。 ** 第三后阿穆尔团的一等兵阿什米问走在旁边的中士:“排长,伯爵真的吓尿了吗?他这个永远一马当先的做法,不像是胆小的人啊。” 中士看了眼远去的旗帜,咋舌道:“战场是个能让人蜕变的地方,可能尿过之后他就变勇敢了。” 这时候走在前面的一等兵回头说:“战场上,恶魔会挑选自己的神选,我邻居内战之前是个温文尔雅的好人,打完内战回来就变了,夏天他身边都凭空低好几度! “村里的主教说,他可能被附身了,还举行了拔除仪式。” 二等兵吓一跳:“那我们不是很糟糕吗?” “你懂什么!被附身的人会不断的打胜仗的,两百年前苏沃洛夫就是被附身了,据说一个人砍死了两百个加洛林重骑兵呢!” 说着一等兵搓了搓鼻子:“你们看着吧,我觉得伯爵会飞黄腾达的!我们跟着他伤亡一定比其他部队少。想想看,我们现在已经离开包围圈了,兄弟部队全在包围圈里死战呢!” 二等兵“哦”了一声。 这时候中士说:“别想那么多,我们只是普通一兵,只要活着就万事大吉了。你差不多要撑过第一天了,新兵,高兴点。” “嗯。”年轻的二等兵点点头。 ** 谢尔盖一路把车子开进了兵站,停到了那栋小木屋跟前。 王忠下了车,打量了一遍这房子,说:“这看起来像是一户农家啊,原来住在这里的人呢?” 这房子还挺大的,还有阁楼,应该能住一大家子人。 格里高利阴沉着脸,没有回答。 苏芳说:“逃难去了吧,战争开始很多人都跑了。” 格里高利终于开口了:“没有,这家人没有走。” 王忠隐约有不好的预感,还是压抑住这股预感问道:“那他们人在哪里呢?” 格里高利扔下一句“跟我来”,转身就往后院走去。 王忠追上格里高利,叶戈罗夫和苏芳也下车跟上。 谢尔盖上尉坐在车上,仿佛屁股被粘在驾驶座上一样:“我就在这里守着车。” 格里高利领着王忠进入后院,走向一座小木屋。 木屋散发出强烈的气味,让王忠想起小时候回老家,那时候北方农村还在用茅坑,靠近茅坑的时候就这个味道。 恶臭和沼气混合成令人恶心的气味。 他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 格里高利拉开门,然后往旁边让了一步:“这房子的主人在这里,您自己看吧。” 王忠捏着鼻子上前一步,就看见一家老小全在粪坑里,身上都有刺刀留下的血迹,两个成年女性还被扒光了衣服。 苏芳看清楚茅坑里的东西后转身就跑,跑到屋子旁边扶着墙壁狂呕起来。 王忠默默的捏紧了拳头。 中国人因为近代史的缘故,天然仇视这种虐杀平民的行为,王忠也是如此。 穿越前他看到某实体轰炸医院的照片,就怒火中烧,恨得牙痒痒。 而现在也是如此。 不等王忠开口表达他的情绪,叶戈罗夫就一拳打在茅厕的木头墙壁上,直接把木板给捶裂了,同时他的拳头上也有眼可见的速度浮现出淤青。 “这帮该死的普洛森鬼子!” 王忠拍了拍叶戈罗夫的肩膀:“总有一天,我们会把战火烧到他们的国土上。等着瞧吧,总有一天!” 连王忠都没有意识到,此时他的在这个世界的目标,发生了小小的偏移。 当然,目前还只是小小的、可以忽视的偏移罢了。 第19章 趁夜开溜 王忠深呼吸了两次,才渐渐松开捏紧的拳头,他对叶戈罗夫说:“把他们埋了吧。” 叶戈罗夫:“挖坑需要时间,我们随时可能和后续的普洛森军接触。我的建议是,茅厕炸了。正好我们拿完油料之后,要把这个兵站整个炸掉,多布置几个炸弹而已。” 王忠点点头:“就这么做。” 说完王忠不想再看到这幅凄惨的景象,转身要走,这时候苏芳说了句:“那是个孩子吗?” 王忠再次回头,顺着苏芳的视线看去,果然看见一个幼小的身影。 叶戈罗夫骂道:“这帮混蛋,把他插进屎里溺死了。” 王忠不忍心再看,转身离开了茅房,从木屋开向院子的后门进了屋,直奔桌上的地图。 和在之前普洛森师部缴获的地图不同,这张图没有战斗部队的位置,上面标记的是补给线、兵站和运输单位。 有那么一瞬间,王忠想就这么按着这个图,破坏敌人的补给线,说不定能给敌人造成巨大的混乱。 但最终,保命的念头还是占了上风。 王忠:“收起地图和文件,说不定后面能用上。让部队上车,工兵尽快安排爆炸物。” 突然,王忠想起一件事,这个国家的士兵说不定没有多少会开车的,便问:“能找得到这么多司机吗?” “大部分人在家都开过拖拉机,另外还有人在家就是村里运输队的,没问题。”叶戈罗夫说。 王忠点点头。 这时候巴甫洛夫进来了,气喘吁吁的,但顾不得喘息便开口道:“真的要坐汽车跑路吗?现在公路上肯定全是普洛森人!” “我们要走的那条岔路上没有。”王忠答道。 “暂时没有车,但是最后我们肯定要上主干道,那上面肯定都是普洛森人!” 巴甫洛夫说得对,虽然现在第三后阿穆尔团钻了个空子,但毕竟在敌人堆里,沿着公路走的话任何时候遇到敌人都不奇怪。 靠第三后阿穆尔团这点兵力,怕不是很快就会被蒸发。 王忠在木屋里踱了几步,突然注意到窗外的斜阳。 他马上看了眼手表,惊讶的发现居然已经下午七点了。 七点还没有落日,由此可知现在自己在的位置纬度相当高,而且还是夏天。 王忠穿越前没有在长江以北生活的经验,不知道北方夏天落日什么时候,便问叶戈罗夫:“还有多久天黑?” 叶戈罗夫也看了看表:“还有一个小时日落,八点半左右就全黑了。” 王忠短暂的思考之后,下令道:“布置简单的防御,我们在这里等后面的后勤部队和野战医院。后勤部队有更多的司机,能开走更多卡车。” 叶戈罗夫:“但那样我们在路上不是更危险吗?” 王忠微微一笑:“我们开的是普洛森的军车,外面还有普洛森的十字标志呢。晚上我们把车灯打开,他们会以为我们是自己人。” 早就听过志愿军晚上打开车灯骗美军的光辉事迹,王忠这回也实践一次。 巴甫洛夫大声抗议:“万一被识破了那不就完蛋了?” 王忠:“我会坐第一辆车打头,完蛋了也是我先死。” 说完他后悔了,我明明想着保命,一不小心就逞能了…… 只能期望敌人真的这么麻痹大意了。 王忠想了想,觉得这样不稳,所以加了句:“再给我派一个胆子大,会普洛森语的,一起坐第一辆车。他负责应对普洛森人的盘查。” 巴甫洛夫挑了挑眉毛:“您不会吗?” 王忠:“我应该会吗?” “不,您是伯爵啊!” 难道这个时空贵族就应该会普洛森语吗? 这时候苏芳说:“我会普洛森语,我和罗科索夫伯爵坐同一辆车走前面。” 王忠松了口气,就算出问题了,死也是和美女一起死。 他对叶戈罗夫说:“你也上第一辆车,带上格里高利他们那个别动队,全部用冲锋枪武装。真出了问题我们还能打普洛森鬼子一个措手不及。” “好!”叶戈罗夫笑了,看起来他对这种亲自冲锋在前的差事十分的喜欢。 ** 同一时间,冯·迪特里希勋爵正在自己的司令部里来回踱步:“怎么回事?怎么进攻还没有来?去54师师部侦察队到了吗?” 通讯参谋回答:“还没有,我们一直和他们保持无线电联络,他们的吉普车抛锚了,战区的路况过于糟糕。” 迪特里希:“那装甲部队呢?联络上了吗?” “我们联络上了前线的一位装甲营长,他和配属给五十四师的装甲连失去了联络。当然也可能单纯的是连指挥车无线电故障。” 迪特里希撇了撇嘴:“一个装甲连联络不上,加上动用重炮散步的浓烟,敌人发动了局部反攻。这帮安特人,打算鱼死网破拼死一击啊。可是,我们等了这么久,他们人呢?” 说着迪特里希来到作为司令部的石造庄园大楼的窗户前,看向在花园里戒备的司令部直属坦克排的四辆坦克。 装甲兵们严阵以待,车子也维持着引擎启动的状态。 但是攻击者迟到了。 迪特里希:“打电话给空军,我要空中支援!” “勋爵大人,”参谋长开口了,“还有一个小时就天黑了,空军就算出动飞过来也什么也看不到。” 勋爵骂了一句,继续在房间里踱步。 这个时候,远方突然传来爆炸声。 他赶忙冲到窗边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结果看见橘红色的火球从地面升起。 参谋长也靠过来,一眼就辨认出火球升腾的位置:“看起来像是前线兵站炸了。安特空军的轰炸吗?没听见引擎声啊。” 迪特里希咆哮道:“蠢货!我们寻找的敌人就在那里!该死的,刚刚无线电里面的威胁,是声东击西!立刻派出部队!” 参谋长:“预备队堵在路上了,您忘了?现在我们手里可以马上派出的部队只有集团军防空部队和集团军侦查部队。要派他们去吗?” 迪特里希骂了一句:“不,这是敌人拼尽全力的反击,派这么少部队说不定是羊入虎口。让预备队快一点!” ** 王忠听到爆炸声的时候看了眼后方:“我去,还挺夸张的。” 他的车走在队伍最前方,而工兵等车队完全出发了才用延时雷管引爆的炸弹,所以现在他离兵站少说也有一公里远了,但爆炸制造的火球看着还是异常的巨大。 就跟核爆似的。 虽然王忠只在纪录片里看过核爆的影像。 这时候开车的谢尔盖上尉说:“就非要我开这第一辆车吗?你就不能换个人?” 王忠:“我这不是信任你嘛。” 其实是因为谢尔盖作为贵族,会说普洛森语和加洛林语。 谢尔盖骂道:“服了,你这是什么自杀的命令,开着车灯在大路上走!我们绝对会被识破的,然后被冲锋枪打成筛子。” 苏芳:“连我一个女孩子都不怕,你怎么怕成这样?” 苏芳这个时候和王忠挤一个位置。 女孩前面很平,但是屁股很大,把王忠挤到了驾驶室的边上,紧挨着车门。 换一个环境王忠估计会很享受,但现在他直接切成了俯瞰视角,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王忠自己走第一个还有个原因,就是利用金手指的点亮功能——他本人视野内的敌军会直接被点亮。 这样一来王忠可以隔着两公里甚至更远的距离预警敌人。 这个时候天已经渐渐黑下来,一般人可能也就五六百米的视野,远一点黑布隆冬什么都看不见。 但王忠这个金手指视野和白天差不了太多。 感觉这个金手指,在夜战的时候也会很有用啊。 这时候王忠听见叶戈罗夫的声音:“前面那颗大白杨左转,就上小路了。” 王忠看到了大白杨,还有左转的小路,小路向着东北方向一路延伸,两边都是灌木丛。 路上一个普洛森人都没有。 第20章 夜间行军 在小路上开了一会儿,王忠切回原来的视角喘口气,结果刚切回来就打了个大大都会呵欠。 倦意仿佛就等着这个空档一样,一下子冲了过来,抓住了王忠的大脑。 王忠使劲抹了把脸,但是这并没有让他重新清醒起来。 妈的,明明正是需要靠自己的外挂预警敌人的时候,怎么这时候困起来了? 然而倦意根本不管王忠的想法,它仿佛千钧重担压迫这他的眼皮。 意识不受控制的远去,恍惚之中王忠忽然想起打过对越自卫反击战的老爸说的话: “你老爸可能比较没心没肺,见过几次战友的死就习惯了,在战场上还是该吃吃该睡睡。” 难道说——我也是这样,很快就会习惯战场? 王忠睡死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再次睁眼的时候,苏芳的脸占满了整个视野。 王忠这才发现自己靠着苏芳的肩膀睡着了,口水还流到人家身上,在她胸口弄湿了一大片。 他赶忙用衣袖擦嘴,满怀歉意的说:“抱歉!” 苏芳笑了:“你居然为了这个向我道歉?明明传闻中你是个更糟糕的贵族呢。” 王忠顺着苏芳的话说下去:“传闻中我是个什么样的贵族?” 苏芳耸了耸肩:“就是……和那些坏贵族一样啊。对了,你和——您和那位柳德米拉是恋人吗?” 王忠大惊:“柳德米拉?为什么会提到她?” “因为您睡着的时候呢喃‘柳德米拉没事吧’,我听得还挺清楚的。”女孩说。 王忠随便搪塞道:“他是个美女,不想她被普洛森人糟蹋了。” “诶,这样啊。”苏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自讨没趣的感觉。 驾驶席上的谢尔盖欲言又止。 王忠又问:“我睡了多久?” 苏芳:“几个小时吧。你不是自己有表吗?” 王忠这才想起来,便掀起衣袖看表。 现在是夜里两点。 这时候谢尔盖说:“伯爵大人,前面路上有车灯!” 王忠看了眼前方,果然看见远处排成长龙的灯光。 他立刻切成了俯瞰视角,于是前面路上的车辆全部被高亮:都是敌人! 王忠正观察敌人呢,身体就感觉到刹车造成的颠簸。 他赶忙说:“别慌!刹车反而容易引人瞩目,就这么开过去,到跟前再停!” 刹车的颠簸停止了。 谢尔盖的声音钻进王忠耳朵:“妈的,你简直疯了!” 王忠没理他,直接观察敌人。 公路上的汽车大部分是返程的空车,有些还拉着伤员和尸体。 一辆车只有一名司机,有些车上还有一个跟车机械师。 大批普洛森士兵正在路边休息,还生了很多篝火,完全没有在担心遭到空袭和炮击。 仔细想想敌人都把车灯这么开着前进了,一点点篝火反而没什么影响。 谢尔盖的声音在颤抖:“真的要开过去吗?这可全都是普洛森人啊!” 王忠切回肉眼视角,敲了敲驾驶室后面的窗户。 叶戈罗夫的脸马上出现在窗户另一边:“怎么了?” 王忠:“告诉部队,前方普洛森哨卡,做好准备,打起来马上下车。在那之前不要轻举妄动,我响枪你们才能行动,不然就给我憋着。” “好。” 叶戈罗夫的脸消失了。 王忠拔出手枪检查了一下,然后把手藏在车门的阴影里。 这时候道路两边已经出现了普洛森人,他们围着篝火在吃罐头,根本懒得看路上的卡车一眼。 王忠闻到罐头的香味,肚子咕噜噜的叫起来。 妈的,刚刚等后勤部队和野战医院的时候趁机吃一点就好了。 苏芳拿出一块东西说:“我这有压缩饼干,要吃吗?” 王忠二话不说拿了塞进嘴里。 这时候汽车终于开到了车水马龙的大路边上,一名挎着冲锋枪的普洛森士官站在路中间,高举右手。 这手势王忠认得,小时候路上会有交警指挥交通,就用这个手势让人停车。 谢尔盖停下车,呼吸声大得王忠都能听见。 不知道是不是被谢尔盖传染,王忠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他盯着普洛森士官,努力不去看他腰间的冲锋枪。 然而士官根本没想来检查车上的人,甚至连打手电筒照一照驾驶室都懒得照,直接转身看着大路上正在开进的补给撤退去了。 敌人压根就没有想到这里会遇到搭乘自家军车的安特军人! 王忠目光依然追随着敌人,但悄悄的把手枪保险关上了——这个场面要是因为自己走火出事了,那就太倒霉了。 和放下心来的王忠不同,谢尔盖好像越来越紧张,呼吸声粗壮如牛。 就在王忠担心谢尔盖快绷不住的当儿,最后一辆补给车开过路口。 指挥交通的士官马上转身,做了个“快走”的手势。 王忠笑着点点头。 谢尔盖启动汽车,开上大路。 他差点跟着人家返程的车队往左拐了,苏芳用普洛森语提醒:“我们要去前线!右拐!” 谢尔盖这才猛打方向盘,拐向右边。 十字路口的普洛森人大笑起来,还有人喊了句什么,王忠听不懂。 等离十字路口远了,王忠才问:“刚刚敌人喊的什么?” “‘这就急着回家找妈妈吗?’”苏芳说,“总之就是笑他的。” “我只是手滑了!”谢尔盖分辩道,“我手心全是汗,都快握不住方向盘了!” 突然,谢尔盖的声音低下去,因为路边又出现了普洛森军人。 这帮普洛森人生着篝火,吃着罐头,甚至还喝着不知道从哪里搜刮来的酒。 很快车子开进了一座小镇,镇上普洛森士兵更多了。 王忠切俯瞰视角看了看路,便指示谢尔盖:“顺着现在的大路一直走,畅通无阻!” 谢尔盖紧张到连应声的闲暇都没有。 然后他们就一路开进了镇子中央的广场。 王忠隐约看见广场中央有一座“土包”,靠近了才发现那是一座尸山。 这帮家伙,居然把镇上的居民都杀了?? 这……也太绝了吧?王忠被敌人的残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苏芳捂住嘴,努力让自己不叫出声。 等出了镇子,女孩才放声大哭起来。 王忠拍了拍女孩的肩膀,这个时候,他在这个世界的目标,又悄悄的发生了一点点改变。 他不是安特帝国的人,也对皇帝啊贵族啊之类的“封建糟粕”没有什么好感。 但是普洛森人这样屠杀平民,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他很期待能用自己的俯瞰视角,给普洛森人狠狠的上一课。 第21章 伤势恶化 然而王忠首先要面对的问题,是越来越浓厚的睡意。 不知道是不是紧挨着苏芳的缘故,大晚上的王忠开始热得冒汗了,嘴巴呼出的气也烫的吓人。 身体发热的同时,大脑思考速度也变得像是灌了铅一样缓慢。 浑浑噩噩之中,王忠心想自己是不是发烧了。 他想起肩膀上的伤。 依稀记得包扎伤口的时候,有人说过伤口的状况很糟,应该很快就会发烧。 谁说的来着? 脑袋的状况太差,王忠记不起来了。 他的意识逐渐模糊,最终完全昏睡过去了。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掠过的街景表明车队正在通过一座小镇。 朦胧间王忠听见普洛森语,直接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当然头还是昏昏沉沉的。 他第一反应是拔枪,但是纤细的手按住了他的武器:“别担心,刚刚那话意思是‘前面是敌占区小心点’。” 因为身体的状况太差,王忠迟了半拍才反应过来,普洛森鬼子口中的敌占区,就是我军控制区。 他看了看表,却用了足足一秒钟才看懂时间:是凌晨三点。 明明只是凌晨三点,但是东方已经有鱼肚白了,南方小土豆是真没见过这么早天亮的。 王忠看着东方愣了几秒,这才想起来该切俯瞰视角注意周围。 不等他切出去,旁边苏芳说:“你发烧了,是因为伤口吧?野战医院就跟在我们后面,居然没有给你青霉素。” 王忠:“他们没有机会,基本都在被敌人赶着跑。” 说话的时候,王忠嘴里呼出的气都是灼热滚烫的。 不说话还没感觉,一说话王忠就感觉到口渴,便想摸水壶,结果只摸出了断掉的水壶带。 接着一个打开瓶盖水壶递到了他跟前。 苏芳:“多喝点。抱歉,我……没想到你可能缺水。” “谢谢。”王忠接过水壶,狠狠的喝了一大口。可能是烧糊涂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块海绵,这些水分刚刚进嘴里就被完全吸收了。 狂饮一轮之后,王忠感觉好多了,他切成俯瞰视角,确认前方没有敌人。 这时候苏芳说:“你还是尽快到后方养病比较好,我看你脸色很苍白。” 王忠:“那也得等我们逃离险境。” 说完王忠在俯瞰视角看到前方山坡上停着四辆坦克。 他下意识的喊出声:“停下!” 刹车的颠簸让王忠差点没吐出来,本来他就非常不舒服,这一下快把他脑浆都摇匀了。 好消息是,山坡上这些坦克不是敌人。 普洛森帝国的坦克都是灰色涂装,更另一个时空的德军一样,而山坡上这些坦克全是卡其色。 这个时空各国是不是还没有迷彩的概念啊? 这些卡其色的坦克看着比普洛森帝国的坦克高大许多,除了安装着粗短火炮的主炮塔之外,前面还有两个小炮塔,看着跟车体前方长了一对拿啥一样。 这个造型王忠觉得有点眼熟。 苏联的T28多炮塔坦克? 那玩意王忠在《战争雷霆》里开过,突出一个薄皮大馅,唯一的优点就是那门45毫米炮穿透和毁伤都不错。 把这玩意放在山头上—— 突然,王忠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现在他们坐着德军的卡车! 王忠:“关灯,快关灯!传令让后面的车也关灯!” 战场上友军误击可是很常见的,尤其是使用缴获装备的时候。 德国王牌坦克手奥拓·卡里乌斯的自传《泥泞的虎式》里面,就提到过,说装甲兵部队一致认为T34这坦克太好用了,所以缴获的坦克毫不犹豫的就自己用了。 结果尽管他们在坦克上漆了巨大的铁十字,但还是被自己人干掉了。从那以后奥拓卡里乌斯老爷子才打消了弄一辆T34自己开的念头。 王忠可不想死在自己人手里。 他问苏芳:“前面山坡上有我军的坦克,你能联络上他们吗?” 苏芳疑惑的看了眼前方,虽然东方的阳光越来越明显,但地面上的能见度还是不到五百米,根本看不到什么坦克,远处的山丘更是只有轮廓线,哪儿有什么坦克的踪影。 苏芳:“您烧糊涂了吧?” 王忠:“能不能联络上!” 他现在生着病,很难受,所以脾气也有点坏。 苏芳缩了缩脖子,回答道:“那我要时间做弥撒,还要看对面有没有颂诗修士。” 王忠咋舌,看来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坦克应该有无线电,我们有缴获的无线电,试试看能不能呼叫到他们。”他说。 谢尔盖:“我们不知道坦克部队的通讯频率,也不知道他们约定的暗号和无线电呼号,现在战场这个情况他们不会信的。” 王忠扶着额头,他感到脑壳痛——但是这多半不是因为面前的难题,而是因为他在发烧。 在这种状态下,王忠做了一个平常的他绝对不会做的决定。 他说:“给我们车上绑白旗和军旗,让车上的人都下车。你也下车,苏芳。等待会天亮了,我们开上前。成功和坦克部队接上头我们就打信号弹。” 谢尔盖脸都绿了:“这……非要我们俩去吗?让别人去不行吗?联络坦克部队这种事别人去也行吧?” 王忠干脆就没听到谢尔盖的话,他发烧呢,感觉随时脑浆会开始沸腾。 谢尔盖等了几秒没等到回答,叹了口气,带着哭腔说:“好吧,好吧。” 苏芳:“那个,我要怎么下车呢?从你们俩身上爬过去?抱歉这有点……” 王忠打开门,结果想下车的时候直接腿软了,差点一个倒栽葱。 好在有人一把撑住了他。 恍惚间他看到了熟悉的银发。 柳德米拉撑着他的肩膀,关切问:“阿廖沙,你……脸色很糟啊!” 王忠慢了半拍才想起来阿廖沙是自己的名字阿列克谢的昵称。果然这个姑娘和自己很熟啊。 这样想的同时,王忠放掉全身力量,靠在了女孩身上。 柳德米拉退后了一步,才撑住成年男人的体重。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叶采缅科修士让我来问一下为什么停车,出了什么事了。” 王忠:“前面有我军的坦克部队,害怕误击就先停下来了。” 柳德米拉看了眼前方,声音透着疑惑:“前面?” 这时候苏芳从车上探出头,一脸尴尬——她刚好被王忠堵住了下车的路。 柳德米拉见状拉着王忠退开几步。 苏芳下了车,尴尬的拉了拉有些乱的衣服,说:“呃,我是颂诗修士,按照规定我要跟在最高指挥官身边。” “哦。”柳德米拉点点头,“你辛苦了。” 这时候叶戈罗夫过来报告:“军旗和白旗都已经绑好了。” “知道了。”王忠应了一句,恋恋不舍的离开柳德米拉,要爬回驾驶室。 这个时候他四肢还没有力气,尤其是受伤的右手,软趴趴的,拿望远镜都费劲。 现在的他当然是上不去车的,两个女孩见状赶忙过来,一起用力把他推了上去。 柳德米拉担心的问:“这是要干什么?” 王忠:“跟坦克部队取得联络,避免误击。” 叶戈罗夫:“要不还是我去吧……” 王忠:“不,这是我的工作。你的士兵信任你,不信任我。我留下可指挥不动他们。” 其实王忠现在思考能力十分有限,不然他肯定能意识到,最合理的做法是派两个志愿者去。 可惜现在的他无法充分思考,而周围人经过一整天的转战,已经习惯了服从他的命令。 谢尔盖哭丧着脸:“要不叶戈罗夫你换我?” 王忠带上车门,大手一挥:“开车。” 谢尔盖虽然表面上一脸没出息的怂样,但还是发动了车子。 于是插着白旗和安特军旗的汽车迎着晨曦向东开去。 第22章 “他妈的,你打的是友军” 苏芳目送卡车消失在远方,扭头仔细打量银发的女孩。 真漂亮——她由衷的赞叹道。 这时候银发女孩开口了:“他估计是脑袋烧坏了,以前的他绝对不会干这种事的。” 苏芳:“以前的他?您和伯爵认识很久了吗?” 银发女孩耸了耸肩:“我从小就认识他了,毕竟领地挨着。” 苏芳:“您是女伯爵?” “还不是,我现在是祈祷手,所以不能接受世俗爵位。” 成为神职人员就不能接受世俗爵位。 “哦,”苏芳的点点头,又问道,“那将来您会和伯爵结婚吗?” “啊?”银发女孩愣住了,扭头看着苏芳,然后咧嘴笑道,“你……该不会是看上他了吧?他可是有名的烂人,圣叶卡捷琳娜堡的沙龙很多都不欢迎他的,因为他会到处乱摸,跟发情的狗一样。说起来刚刚我扶着他的时候,他倒是没有揩我油,大概他烧糊涂了吧!” 苏芳大惊:“他是这样的人吗?” “你不属于他指挥的第41混成旅吧?他的恶名整个旅都知道。顺便昨天战斗打响之后,他马上就哭喊着逃到了地下室,还尿了裤子,41混成旅也因为他的表现,士气崩溃了。” 银发女孩正说着,叶戈罗夫咳嗽了一声:“好了。以前他可能是个怂包,但是现在我看到的是一名勇敢的安特汉子!没有他我们估计已经被包围在罗涅日城里了。 “你多注意一点,修士大人,不要说这些有可能影响士气的话!” 祈祷手也是修士,是神职人员。 银发女孩赶忙说:“抱歉,我只是……只是……” 她支吾了半天没说出来,只好耸了耸肩。 说时迟那时快,远方传来一声闷响。 周围下车修整的士兵们整齐划一的扑倒在地上。 叶戈罗夫这样的老兵大手一挥:“别慌,离得远着呢!如果是落到我们头顶上的炮击,会先听到‘吁’的声音,等你们变成老油子了,甚至可以通过这个声音判断口径。” 银发少女却喊了一句:“炮声从他去的方向传来!” 然后她一把抢过叶戈罗夫的望远镜,猛跑几步站在路边的石头上,观察着远方。 从东方来的风吹散了她的辫子,让银色的秀发在晨曦中飞扬。 ** 王忠是在俯瞰视角看到坦克开跑的。 他想跳车,但是根本没有力气了。 等他切回肉眼视角,炮弹已经落在路边,炸起的泥土从半开的车床飞进来,落在了他脸上。 谢尔盖直接开门跳车了,剩下失去控制的卡车继续前进。 王忠恍惚间伸手抓住方向盘,把脚伸到另一边直接踩下去,可惜因为发烧没有力量,他没踩动踏板。 不过可能是因为没有给油,也可能是发动机被破片打坏了,反正车子逐渐慢下来。 山顶上的坦克又开了一炮,卡车空车斗直接炸成一团橘黄色的火球。 驾驶室后面的玻璃被震碎了,碎片划伤了王忠的腮帮子。 王忠坐在车里,试了下开启车门,但是身体的状况不允许他这么做。 这个时候他才猛的意识到,好像这事儿不用他自己跑一趟。 妈的,想保命,保到最后自己来送死了。 这时候山顶的坦克可能看清楚了卡车上的白旗,也可能单纯的是确信卡车被击毁想节省炮弹,反正他们停火了。 王忠坐在驾驶室里,又试了两次开车门,结果都失败了,说不定刚刚落在自己这一侧的炮弹把车门给炸坏了。 他只能手脚并用向驾驶座那边挪,打算从谢尔盖跳车的这边下车。 毕竟他不知道卡车会不会烧起来。 烧死可是最痛苦的死法,王忠不想体验。 就在这时候,他看到坦克据守的山坡上出现了一匹白马! 有人骑着白马从山坡上小跑下来,直奔汽车残骸。 王忠看着白马,甚至忘了自己为了生存而进行的挣扎。 切换到俯瞰视角,王忠可以清楚的看到白马背上是个戴着坦克防撞帽的大尉,搞不好是这个坦克排的指挥官。 大尉到了跟前,一看车上王忠的军衔,骂了一句“苏卡不列”,赶忙下马过来开车门。 把王忠拖下车之后,大尉长舒一口气,站起来敬了个礼:“第四坦克军31坦克团二营路博科夫大尉,奉命在这里狙击普洛森军!” 王忠:“二营?我只看到四辆坦克。” 大尉一脸苦涩:“就剩下我们了,空袭干掉了大部分的坦克,普洛森人在飞机上装备了20毫米机炮,在天上能打坏我们,更别提还有炸弹了。” 说着他看了眼山顶,继续抱怨道:“我们的坦克比较脆,妈的,这都怪那个喜欢多炮塔的军工大臣!普洛森人的坦克都是单炮塔了!我们讨论的时候也觉得加洛林的单炮塔坦克才是未来的主流!” 王忠:“你既然知道自己坦克脆,怎么还在山上列阵?” 大尉:“视野好,我们的45毫米炮能在很远的距离上消灭普洛森人的坦克。” 王忠:“那敌人的空军再来呢?而且你们一共只有四辆车,敌人可是源源不断。” 大尉:“我们已经准备好慷慨赴死了。昨天我们从基地出发的时候,还有几百人,都是朝夕相处的好兄弟,现在就剩下我们几个了,早就不打算独活了。” “不不。”王忠连连摇头,“你们现在归我指挥。我只是打头阵的,后面还有大半个步兵团,以及直属机关。山后面有一座小镇,我们退进去防守。” 王忠喜欢玩即时战略游戏,有一款叫《战争游戏红龙》的即时战略他尤其喜欢。那个游戏坦克坦克贸然进城会被步兵的火箭筒打出屎来。 而且穿越之前,他还看了不少*马斯义士的“反坦克体操”,所以这时候他理所当然的想到了退入城镇和敌人打巷战绞肉。 这样可以靠着地形,最大限度的回避T28坦克薄皮大馅的弱点,而且还能躲敌人的空袭扫射。 这决定不一定合理,但是这是目前这个状况下,王忠能想到的最好做法了。 大尉盯着王忠看了几秒说:“我刚刚在山头上,看到远处有普洛森车队开着车灯前进,突然全部关灯了。那难道是您说的步兵团?” 王忠点头:“是啊,我们反冲击,消灭了敌人一个师部,还抢了他们一个兵站,这些车都是缴获的。” 大尉挠挠头:“虽然按理说我应该查证一下您的身份,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您是自己人。而且您受伤了,还发着烧,就敢这样冲我们坦克阵,这份胆识很难让人相信您居然是敌人的间谍……” 王忠:“所以您的决定呢?省略那些无用的部分,告诉我您的决定。” 大尉咋舌:“我们正好电台坏了,联络不上上级,按照条令,我们接受您的指挥!” 第23章 上佩尼耶村 王忠盯着骑白马的大尉,脑袋昏昏沉沉的想不起来他叫什么,便问:“你……刚刚说你叫啥?” “路博科夫。” 王忠:“我是罗科索夫伯爵,我命令……” 他这时候才想起来得打信号弹通知部队过来,所以摸腰间的枪套。 这时候从坦克那边又过来两个大兵,看到这个场景立刻举枪高呼:“危险,大尉!” 大尉:“冷静点!这是伯爵大人!现在是我们的指挥官!派一个人回去告诉坦克,接下来有夺取了普洛森卡车的友军要过来,不要开跑!” 马上一名一等兵转身跑向山顶,另一名中士还在用怀疑的目光看着王忠。 王忠管不了那么多,他拿出信号枪,哆哆嗦嗦的装上信号弹,使出吃奶的力气抬起手,扣动扳机。 一发红色信号弹冉冉升起,照亮了此时还没有完全放亮的天空。 王忠长舒一口气,扔掉信号枪,用虚弱的声音问:“有担架吗?我想我应该没办法自己走到坦克那边去了。” 大尉说:“您可以骑马,来,我们扶您上马。” 王忠:“我的司机跳车了,无论死活都把他拽过来。” 大尉对俩兵说:“中士,你听到了吗?还不沿路去找?” 一直对王忠有怀疑的中士这才沿着公路小跑起来。等王忠被大尉扶上马,正好看见他从地上拉起谢尔盖上尉。 那家伙摔破了头,但是从站姿看状况应该比王忠好不少。 “苏卡不列。”王忠骂了一句。 这时候远处一辆普洛森军卡车以全速开过来,可能车轮磕到了石头,整个车颠簸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散架。 到了白马跟前,车子一个甩尾,在撞上残骸前一刻堪堪停住。 副驾驶的门打开,柳德米拉跳下车:“阿廖沙!” 王忠勉强抬了抬手。 这时候格里高利军士长带着侦察队的老兵从车厢中跳出来,端着冲锋枪:“伯爵大人!” 王忠:“我没事。坦克部队有警觉性是好事。我让他们撤进城镇里了,你在山顶布置观察哨。等天亮了普洛森军可能会进攻。” 格里高利看向牵着马的大尉,用通报军情的一般口吻说:“我们大概今天凌晨三点通过了西边的库拉索夫卡,我们看到了大约一个团的步兵,和至少20辆三号坦克。” 王忠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毛,这个时空普洛森也是用几号来命名坦克的啊。 路博科夫大尉的声音有些颤抖:“20辆!天呐,我们差点就在开阔的山顶和他们交火了。” 王忠:“我已经命令你们退到村子里,赶快执行吧,山顶上就留下格里高利的观察哨就好了。” 格里高利军士长问:“是退进上佩尼耶村吗?” 王忠不知道那是什么村,刚刚俯瞰视角他只观察到后面有个村庄,所以他只能回答:“山后面的村。” “是上佩尼耶村,我们可以用卡车先把您送过去,您和麦列霍夫娜小姐。” 王忠:“柳德米拉,你应该和神箭小组在一起。” 柳德米拉撅起嘴:“知道了,那我就在这里等叶采缅科修士他们吧。” 王忠点点头,任凭格里高利和另一名侦查员把他抬进了卡车的副驾驶座。 车子启动,沿着公路一路向前,绕过东面的小山,便看见了上佩尼耶村。 路博科夫的坦克排从山上下来,撞烂了田间的石墙,从斜刺里开上了公路,跟在王忠这辆车后面。 王忠切换成俯瞰视角,发现自己多了一块兵牌:第四坦克军31坦克团二营,指挥官是路博科夫大尉。 一个只剩下四辆坦克的坦克营,还都是薄皮大馅的T28多炮塔坦克,这可怎么打…… 王忠看着上佩尼耶村,迟了好几秒才意识到这村竟然有不少二层的小楼房,而且看起来还有电力。 仔细看村子东边还有个挺大的厂房,招牌上写着“拖拉机站”。 王忠问开车的中士:“拖拉机站是什么?” 中士很诧异:“根据新的农业法,本地领主要质押财产贷款开办拖拉机站和种子站,这十年来有领主居住的村子都有吧?” 王忠都震惊了。 不过,上佩尼耶村比预想中现代化,倒是让王忠有了破敌的想法。 这二层建筑,还有这街道,都让王忠想起了穿越之前某地老乡的“反坦克体操”。 这个年代的坦克可不像梅卡瓦,莫洛托夫鸡尾酒就能让它们喝一壶,甚至不需要“反坦克体操”,直接在二楼扔鸡尾酒就行了。 至于哪儿找材料做鸡尾酒——开玩笑,自己所在这个安特帝国,可是毛子的近亲,王忠不信村子里找不到高烈度酒。 想到这王忠笑起来。 开车的中士狐疑的看着王忠的侧脸,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 刚进村,王忠就看见一名老妇人带着她孙子站在屋门口张望。 王忠:“停车!” 车子一个急刹停住了,王忠打开车窗,对着老妇人喊:“快跑啊!别呆在这里!普洛森人会屠杀你们的!” 老妇人:“大人,您的脸色不太好啊,进来休息一下吧?” 王忠:“快走!带着你的家人快走!” 老妇人:“大人,您叫我们走,可我们能去哪儿呢?整个村子在别的地方有亲戚的,都走啦。可我们世世代代都在这个村子,没有亲戚可以投靠啊。” 王忠:“他们会屠杀你们的!” 老妇人露出有些悲哀的笑容:“那就让他们杀吧,至少我们死在家乡的土地上了,现在跑路,颠沛流离,说不定最后也是个死,还要客死异乡。” 以王忠现在贫弱的思考能力,他竟然想不到任何反驳的话语,他没有办法劝说这位老妇人带着孙子离开。 一想到不久的将来他们可能会被普洛森人杀死在自家的茅坑里,一股悲怆在心中升起,郁积在王忠的胸口。 这时候,路博科夫大尉从后面的坦克上跳下来,跑到王忠的车门边敬礼:“我们接到第四坦克军的命令,让我们至少在上佩尼耶坚守到明天晚上,再向博格丹诺夫卡退却。” 王忠:“明天晚上?” 他看了看手表,以晚上八点天黑来计算,路博科夫的四辆坦克要在这里坚持三十八小时。 路博科夫一脸苦闷:“我们可能要交代在这里了。” 王忠:“别担心,有我在,我们就在这里好好给德国人上一课!” 路博科夫疑惑的问:“德国人?” 王忠烧糊涂了,甚至没有纠正这个说法的想法。 他一指路边的大房子:“我要把司令部设置在这里!” 其实他是乱指的。 路博科夫:“这……开战之后这栋房子会成为敌人第一波炮火的打击对象啊!还是选一个村子内部的房子吧!” 王忠提高音量:“让叶戈罗夫到我这来!” 第24章 “手续?这就是手续!” 叶戈罗夫一进门,第一句话是:“怎么把司令部放在第一线?这太危险了。还是移动到村子中间去吧,我在外面就看到了,有三层小楼。” 王忠正喝水呢,看到叶戈罗夫进来,直接把水杯还给房子的女房东,抹了抹嘴说:“你先别管这个。你知道怎么做简易燃烧弹吗?就是用烈酒,瓶塞换成沾了酒的布,扔之前把布点着。” 叶戈罗夫:“当然见过,冬季战争的时候马纳海姆人用这玩意对付我们来着。” 王忠:“那在罗涅日怎么没见你用?” 叶戈罗夫:“因为找不到合适的酒。老百姓喝的私酿酒度数太低杂质多,点不着的。要做只能用汽油做,但是我们是步兵部队,还是没有摩托化的步兵,我们没有汽油,骡马的草料倒是给我们批了不少。” 王忠:“我不信你们找不到烈酒!” “烈酒有,在贵族的酒窖里。” 这时候刚刚给王忠水的女房东开口道:“镇上波耶老爷有个酿酒厂,每年都用麦子酿造伏特加,运到阿格苏科夫去卖。” 王忠:“听到吗?去征用那个酒厂。” 叶戈罗夫面露难色:“我已经派人去过了,被波耶老爷的管家挡住了。” 王忠:“管家?” 他咬着牙站起来:“我去看看怎么个事。” 他走了两步,回头看着女房东:“娜塔莎小姐,你还是赶快跑吧,这些普洛森人,禽兽不如。” 女房东笑了笑:“您劝隔壁伊丽尼奇娜老太太的话我听到了。可是他们一大家子都没有走,您看我一个寡妇,更没有理由走了。普洛森人总不能把我们都杀了吧?他把人都杀光了,这么广袤的土地,谁来种麦子呢?” 王忠:“可是我看到他们无差别的屠杀!村子的广场上堆满了被杀掉的尸体!” 女房东:“那就只能拜托您为我们复仇了。” 王忠明白了,除非亲眼所见,不然没人会认为敌人竟然如此残暴。 他还想多劝说几句,但是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情,只能作罢。 他转过身,走了两步一个趔趄,这才对叶戈罗夫喊:“弄一个担架来!我现在发烧,没力气走路了!” 叶戈罗夫立刻对部下喊:“担架!” 刚好这时候巴甫洛夫参谋长进门,看到王忠的样子,便说:“罗科索夫伯爵这个状态,不适合指挥部队了,还是让他和野战医院一起向后运动吧。” 王忠:“你打算剥夺我的指挥权?大胆!” 这个时候他很难受,人在这种时候脾气都很差,而且还特别认死理。 王忠根本不想后撤,只想在这里干他妈的普洛森人一票。 除了这个他什么都不想干。谁提出不同意见他就跟谁急。 等他退烧了,估计会震惊于自己这时候的决定吧。 王忠:“我看你是个间谍,就像那个假的主教一样,想要让我们的指挥系统陷入混乱!来人啊!把他给我枪毙了!” 巴甫洛夫立刻就怂了:“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一名下士已经端着枪上前了,看起来这个巴甫洛夫参谋平时在普通士兵中风评就不太好。 巴甫洛夫提高音量:“我只是担心您的身体!饶命啊!” 王忠:“再胡说八道就收你的狗头!” 这时候担架进来了,俩担架兵一脸迷惘,因为他们没看到伤员。 王忠指了指跟前:“放这里!” 担架兵赶忙把担架放到他面前。 他毫不客气的往担架上一坐,大手一挥:“去酒厂!叶戈罗夫你跟我来!” ———— 酒厂就在王忠之前看到的拖拉机站旁边,看起来这一片都是本地领主波耶老爷的资产。 雕花大铁门前面,已经有好几名打手拿着鸟枪戒备中。 王忠被两名担架兵抬着,奔着大门就去了。 一名打手抬起右手做了个“停下”的手势:“前面是波耶老爷的私人领地,止步,大兵!” 王忠:“这里我们征用了,包括酒厂,还有里面的酒。” 打手回头大喊:“科尔舒夫先生!” 马上一名文书打扮的家伙挺着大肚子从门边上的小房子出来,打了个呵欠摇摇晃晃的走过来:“怎么了?” “这位中校大爷说要征用酒厂。” 科尔舒夫:“您有征用的手续吗?” 王忠:“普洛森鬼子离这里只有二十里了!我们需要烈酒做燃烧瓶。” “是嘛,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科尔舒夫两手一摊,“波耶老爷在撤退之前把这里托付给我,你们要征用就得有手续。” 王忠这个时候因为生病,脾气非常糟糕,便喝到:“阻碍我军作战准备,我怀疑你是普洛森间谍!” 科尔舒夫:“那您应该找审判庭……” 王忠拔出旁边叶戈罗夫的枪,一枪打在科尔舒夫的肚子上。 几个拿鸟枪的打手都惊了,显然他们根本没想到王忠真开枪。 王忠:“他们是敌人!是间谍!开枪!” 叶戈罗夫举起冲锋枪,哒哒哒扫射起来。 几秒钟后,门前安静下来。 一个排的步兵小跑着赶来,领队的上士远远的喊:“团长!怎么回事?” 叶戈罗夫:“发现了几个间谍。没什么大事。” 王忠:“拿他们的钥匙,开门,把里面的酒统统征用。安排一个知道怎么做燃烧瓶的老兵带着人做燃烧瓶。 “剩下会用燃烧瓶的老兵化整为零,一个人带两个新兵,新兵拿瓶子,老兵投掷。占领街道两侧的二层建筑! “叶戈罗夫,你选好地方架设机枪,争取把敌人坦克伴随步兵都遮断掉,给投弹手创造机会!” 叶戈罗夫点头:“我知道了。另外,我建议您把司令部设置在酒厂里。” 王忠看向面前的酒厂建筑。 叶戈罗夫:“这建筑明显是钢筋混凝土的,敌人就算动用重炮,也炸不动。这还可以当成我们最后的堡垒。” 王忠不关心这个,他目光全在酒厂的水塔上:“那个水塔,是村里最高的建筑吗?” 叶戈罗夫:“是的,比教堂的钟楼还高一点点。” 王忠:“那好。司令部就在这里。” 叶戈罗夫:“还有路博科夫的坦克部队,您看……” 王忠:“这些坦克,是重要的机动支援力量,我要亲自配置他们的位置。” 第25章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微操技巧了 王忠当然没有上过战场,他真正的祖国三十多年没打仗了。 但是他玩过号称“俄罗斯原神”的战争雷霆,在这款游戏中有丰富的歼敌经验,知道该找什么地形挡住坦克脆弱的侧翼。 上佩尼耶村有三条主要道路,其中两条都从西侧入村,和从东侧出村的道路构成了一个Y字型。 如果把南边视作“下方”,这就是个躺下的Y,敞开的口子对着西方。 但其实这三条路没有直接交汇,而是在村子中间围出了一个三角形的区域。 区域北侧有本地波耶老爷的豪华庄园,庄园主体是一栋三层的红砖楼房。 三角区中最主要的建筑是本地的教堂,教堂本身的高度就赶上波耶老爷的三层庄园,同时还有一座更高的钟楼。 教堂旁边是村子的磨坊,这是一座机械磨坊,带蒸汽锅炉。 再往南是两栋两层的楼房,是镇上富裕阶层房子,据说其中一位还是皇帝的林务官。 而王忠选做司令部的酒厂位于这些东西的东侧,在躺倒Y字那条独腿旁边,从酒厂门一出来,走几步就到了三角区。 当然王忠连这几步都走不了,只能指挥担架把他抬过来。 “停下!”他在磨坊门口喊停,眯着眼睛向西侧眺望。 从俯瞰视角观察的时候,他以为在这个位置应该能一路看到村子的西侧入口之一呢,没想到实际观察才发现远处一段石墙外加一栋木结构的房子挡住了视野。 王忠立刻意识到,这里是一个迫使敌人坦克和自家坦克1V1的绝佳地形,往西的道路不宽,不太可能两辆坦克并排走,敌人一定是一辆接一辆的开过来。 而且这个地方还有退路,一旦发现敌人涌进来太多,可以倒车躲到磨坊后面去。 机械磨坊有两层楼高,就算是T28这又笨又大的车体也能藏起来。 王忠立刻喊道:“来人啊!把路博科夫大尉喊过来!” 很快,战术编号422的坦克被部署在这个街角。 王忠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跟车长解释:“当超过两辆敌人坦克出现在你视野中的时候,你就向后退,让磨坊挡住你!” 422号的车长是个下士,看起来非常的紧张,听王忠的话只顾连连点头。 王忠:“你们现在就测好距离,确保看到敌人的时候首发命中!” 车长:“明白,看到敌人就后退!” 王忠愣住了,还以为自己烧糊涂了听错了。 骑着白马的路博科夫骂道:“好好听伯爵的命令啊!伯爵让你现在测好距离!” 下士:“测距?测什么?” 王忠:“你当坦克车长多久了?” 下士:“一天,我是从别的车组替补过来的!” 王忠:“换一个有经验的车组守这个位置。” 路博科夫叹了口气:“我来吧,守在这里,测好距离,一旦面对超过两辆敌人的坦克就后退进磨坊的阴影对吗?” 王忠:“对。” 接下来他又指挥着担架,给另外两辆坦克安排了任务,让他们借着地形打伸缩炮,给推进的普洛森坦克一点惊喜。 至于车长过分紧张的422号坦克,王忠想了想,把他们安排在酒厂的院子里,当成最后的预备队。 听到自己的任务是预备队之后,那才当一天车长的下士长长的松了口气。 安排完坦克部队的任务,王忠正准备命令抬着自己的担架兵回酒厂,就看见一辆车在教堂前面停下,车上下来一位中年男性,抬头看了眼教堂的钟楼。 “这个位置视野肯定好。”他说,“把神箭抬上去!我们从钟楼上给普洛森人一点小小的震撼!” 看来这位就是指挥神箭小组的叶采缅科修士了。 柳德米拉钻出卡车的后车斗,看到王忠略显惊讶:“阿廖沙?” 叶采缅科修士这才注意到王忠,便立正敬礼:“罗科索夫伯爵大人,向您致敬。” 王忠点点头。 这时候叶采缅科的部下把神箭从卡车上卸下来。 王忠这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这种武器,尽管他此时大脑思考能力欠佳,却依然注意到神箭和他想象中不同的地方。 于是他问:“制导装置呢?这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火箭啊!” 他印象中这种反坦克导弹都有相当大的制导装置,小时候看轻兵器杂志的时候,上面刊登的那些反坦克导弹都附带了很大的观瞄设备。 而这个神箭发射装置,就是一根光棍滑轨,简陋得难以想象。 叶采缅科修士一脸疑惑:“您没看到神箭头部的圣徽吗?” 王忠大脑烧得厉害,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圣徽?” 负责搬运神箭的一等兵还专门把怀里的神箭转了个方向,让王忠可以看清楚头部的圣徽。 叶采缅科修士看了眼柳德米拉:“麦列霍夫娜上尉作为祈祷手非常的出色,她已经成功命中一辆敌人的坦克了。按照条令我应该为她申请一枚战果标记,但是我们的情况您也知道……” 王忠这时候大脑才反应过来:圣徽,祈祷手,合着神箭真是靠“神力”制导的? 他还以为和战锤40K里面机械神教一样,无法理解高科技所以整成了宗教。 王忠挥了挥手:“我知道了。你们准备上钟楼?” 叶采缅科点头:“是的,钟楼上视野肯定很好。” 王忠:“但敌人看你们也很清楚。神箭发射会有明显的尾烟吧?” 他在俯瞰视角看过神箭飞行轨迹,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叶采缅科:“尾烟确实非常明显,不过更明显的还是弹头在制导时候的光。怎么了?” 王忠摆了摆手:“那你们上钟楼就是个坏主意,第一枚时间发射出去就立刻会被发现,敌人的坦克会重点照顾钟楼的。” 视野清楚一般是双向的。 王忠指着教堂:“我建议是准备多个发射阵地,每个阵地都放一枚神箭,打起来之后就带着这个轻便的架子快速转移,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叶采缅科:“按照操典,我们应该在视野开阔的地方尽可能的狙击敌军坦克,尽可能的利用神箭的射程优势。神箭能打两公里呢!敌人的坦克炮打不了那么远。” 王忠:“敌人会用烟雾遮断你的视野,罗涅日城的时候他们就是这么做的!” 虽然王忠现在高烧,却还是想起了罗涅日城的事情。当时叶采缅科的小组摧毁了一辆敌人的坦克,紧接着敌人的步兵就设置了烟雾阻断他们的视野。 显然普洛森人很熟悉怎么对抗神箭。 叶采缅科还想反对:“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我是现在的指挥官。我不许你们上钟楼!” 这时候叶戈罗夫插进来打圆场:“这样,我们找了几个不错的机枪位置,也很适合设置神箭,不如就在这些地方设置神箭呗?步兵还能掩护你们!” 叶采缅科犹豫了一下,说:“好吧,希望伯爵大人不是因为烧昏了头才做这样的决定。也希望他不是给麦列霍夫娜小姐特殊照顾!” 说着他瞪了柳德米拉一眼。 第26章 第一波伤亡 视角暂时离开王忠。 叶采缅科修士在叶戈罗夫安排的射击位置安顿下来后,瞪了柳德米拉一眼:“麦列霍夫娜上尉,你的男朋友还真照顾你啊。” 柳德米拉全名柳德米拉·瓦西里耶夫娜·麦列霍夫娜。 女孩皱起眉头:“在罗涅日,我们确实只打了一发神箭,就被烟雾遮断了视野,他说得没错。” 叶采缅科:“我可是听说了,他一开战就尿了裤子!他哪儿有这种战术素养能指出问题?不不,他就是不想您涉险!” 柳德米拉:“可是他带着我们脱离了包围圈不是吗?虽然他平时确实不学无术,但是……” “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变成军事天才?不,绝没有这样的可能!我会把今天他的命令都写进战场日志的,绝对会! “如果我们在上佩尼耶的任务无法完成,他难逃其咎!” 其实守卫上佩尼耶38小时的任务是下达给第四坦克军31坦克团二营的,第三后阿穆尔团和叶采缅科的神箭小组可没有在这里坚守的义务。 但王忠还是下了坚守的命令,把这当成了整个部队的任务。 没有人有异议,哪怕是那些知道命令是下给31团二营的人也没有说什么,可能部队在逃亡过程中看到普洛森人的暴行,都憋了一股火吧。 ** 至于王忠,他现在烧糊涂了,大脑只能单线程运转,根本考虑不了太多。 回到酒厂的经理室,王忠狂喝了一大杯水,还是感觉嘴巴干干的。 “水!”他大声喊。 刚刚抬他担架的两名列兵之一立刻承担起勤务兵的职责,给王忠打来一大杯水。 这时候巴甫洛夫参谋长带着人进了门,看到王忠的模样便说:“您还是跟着野战医院后撤吧?” 王忠:“野战医院来了?” “已经到了。” 王忠:“让他们给我青霉素,还有退烧的药!另外,让他们别坐敌人的卡车后撤,换本地老乡的马车。尽可能的多雇佣老乡!” 等老乡们驾着马车把野战医院送到后方,上佩尼耶估计也被敌人占领了,这样就算不情愿,老乡也只能跟着部队撤退了。 巴甫洛夫参谋:“我让书记官看看还有多少卢布……” “你就不会开白条吗?你这个蠢猪!”王忠很难受,所以脾气很差。 巴甫洛夫见状,来了句“我去安排”就开溜了,只剩下几个参谋军官在房间里陪着王忠。 王忠:“给我弄一台电台来,问问几辆坦克的无线电呼号都是什么!” 参谋对视了一眼,通讯参谋说:“我这就去找坦克部队的路博科夫大尉。” 片刻之后路博科夫来了,一听王忠的问题就眉头紧锁:“敌人的坦克可能每一台都有无线电,但我们只有我的指挥车有无线电。” 王忠看看天,无奈的说:“好吧,把你的呼号告诉我,我用无线电指挥你们。” 虽然王忠没有实际的坦克战经验,但是他靠着玩游戏的经验意识到自己这个俯瞰视角在城市近距离作战中优势多么巨大。 别的不说,他能在俯瞰视角看敌人坦克炮管指着什么方向,但凡打过坦克世界被炮管指向挂教训过的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路博科夫:“我的呼号就是战术编号420。” 王忠:“行,我就用这个指挥你。” 路博科夫一脸疑惑的看了看周围:“您……在这里指挥?” 王忠:“当然不是,开战的时候我会移动到视野开阔的地方,听到我的命令照做就好。去吧。” 路博科夫敬礼,转身离开。 他出门的时候戴着红十字臂章的高个眼镜男进了屋:“我听说有人要抗生素?” 王忠:“我要。您是?” “我是拉斯柯尔尼科夫医生,伯爵大人。我还在沙龙上见过您呢。” 王忠:“哦,好,拉斯医生您好。” “拉斯柯尔尼科夫。”医生一边纠正一边来到王忠跟前,说了声“抱歉”就把手贴在王忠的脑门上,“您的状况非常糟糕。应该尽快送往后方,不如就跟着野战医院后撤吧。” 王忠:“不!我不会放弃我的部队!” 其实按照王忠最开始的目标——也就是保命——他现在应该选后撤,但是烧糊涂的他现在只想和自己的部队一起狠狠的痛殴德国不对,是普洛森鬼子。 医生有些动容:“我……抱歉,我不知道您还有这样一面。” “您以为我是个纨绔?上了战场只会尿裤子?”王忠气不打一处来。 他那只能单线程思考的大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尿裤子的又不是我一个个都把这个怪在我头上烦死了!” 于是他开始大发雷霆:“不!我才不是那种怂蛋!我会让你们知道的!谁再提把我送到后方去,谁就是在通敌!因为你们知道我在这里会痛击敌人,才千方百计的把我送走!” 医生也被王忠突然的怒火吓到了,他后退了一步说:“抱歉,别枪毙我。” 王忠枪毙本地贵族管家的事情已经传开了,加上他之前枪毙了一个假冒主教和一个假冒审判官,部队都在传“罗科索夫伯爵会毙掉一切疑似敌人的家伙”。 王忠:“药!然后赶快搭乘老乡的马车滚!” 医生立刻打开随身的包,拿出一堆药放在桌上。 王忠也不问怎么吃,拿过瓶子扭开扔了好几片到嘴里,就咕嘟咕嘟的灌水。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声枪响,听着距离很远。 王忠立刻切换成俯瞰视角,注意力转向西侧的小山坡——就是最开始路博科夫的坦克守的山。 格里高利军士长留下的观察哨正在开火。 透过他们的视野,可以看到大路上普洛森的装甲部队正在开进。 王忠数了数,至少二十辆三号坦克,还有同样数量的半履带车,浩浩荡荡的就从他留下的那辆卡车残骸旁边开过。 引擎的轰鸣就算在天上都听得一清二楚。 开在最前面的一辆坦克有比别的坦克更多的天线,王忠稍微拉近视角,就清楚的看见那坦克的战术编号是141,编号旁边还有个鹰徽。 别的坦克上并没有这个鹰徽,王忠猜测这可能是指挥官车的标志。 仔细看141号坦克炮塔上探出头的那个军官,也可以看到军官衣领上有红底金质的装饰领花。 再仔细看,那军官居然还是个独眼龙! 德味,德味太浓了。 独眼龙指挥官嘴巴动了动,于是141号停下来,炮塔开始转动。 下一刻,王忠好像听到了德语“FIRE”的声音,坦克的炮口喷出火焰和浓烟。 几乎同时,王忠失去了视野,不管是坦克还是半履带车都看不见了。 他赶忙拉高视角,发现山上腾起了一股尘云,两个侦察兵被尘云完全吞没。 什么鬼?这人看到了鸣枪示警的侦察兵? 王忠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切回原来的视角,对医生喊:“走啊!敌人马上就要进攻了,快走!” 第27章 跟钟楼说再见 史里芬战斗群指挥官史里芬少校观察了一会儿山坡上的尘云,才冷笑道:“敌人的侦察兵居然都不携带步话机,安特帝国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腐朽啊。” 耳机里传来麾下坦克连连长的声音:“他们是劣等民族嘛,却占着肥沃的黑土地!” “我们来杀虫了!” “对啊哈哈哈哈!” 史里芬冷声道:“敌人在面前,别用无线电闲聊。” “抱歉,少校。” “对不起。” 史里芬又问:“那辆卡车的检查结果如何?” 虽然少校并没有下达去检查卡车的命令,但是他相信部下在行进队列停下来后一定会让人去检查卡车。 果不其然,无线电里马上传来回话:“少校,是我们的卡车。今天天没亮的时候,有一队机械化步兵超过了我们,可能是那只部队的。但是在车里我没有找到我军的尸体。” 史里芬怒骂道:“有车队通过为什么没有截停检查他们的证件?我们才是进攻的矛头,按照作战序列其他部队都在我们后面!” 无线电里一片寂静。 史里芬:“昨晚谁值班?大敌当前不关你禁闭,但战斗结束你要是没死,等着挨处分吧!” 说完史里芬暂时关闭电台的发送功能,用车内通话向驾驶员下令:“离开大路,上山!” 他那辆战术编号141的三号坦克就离开了大路,开上隐藏了安特军哨兵的山丘。 耳机里传来战斗群参谋的声音:“少校,是不是让步兵先上去搜一遍?” 史里芬:“没这个必要。安特人没有打仗的天赋,他们只会照着教科书打仗,想想冬季战争他们打得有多糟糕吧! “安特人会在山顶高地布置狙击阵地,因为他们教科书就是这么教的!如果现在我们没有遭到攻击,那山顶就没有人。我会证明这一点!” 说完史里芬挺直了身体,这让他上半身有一半都脱离了坦克舱盖的掩护——三号坦克的坦克舱盖专门设计成向前开启,打开的时候能当探出身体的车长的防盾。 141号座车就这么一路开到了距离山顶一步之遥的地方。 这时候史里芬的视线已经可以越过山顶看到山后,于是他大喊:“停车!” 坦克一个急停,剧烈的晃动了一下。 史里芬举起望远镜。他在加洛林战役丢掉了一边眼睛,却依然固执的使用双筒望远镜,仿佛他从未变成独眼龙。 “安特人在城里设防了,有一些看起来很坚固的建筑。” 这时候参谋长搭乘的指挥半履带车也开上了山,参谋长跳下车,站在141号坦克旁边举起望远镜。 “考虑到凌晨过去的那支假扮我军的安特军,这里肯定……” “少校!”一名少尉军官打断了参谋的话,“您看这里,地上有履带印,曾经有一辆安特军坦克在这里停过!” 史里芬看向少尉:“你做得很好,少尉,能看出来履带往哪儿去了吗?” “往山坡下的村子,少校!” 参谋长皱着眉头:“有坦克有步兵,还是这种坚固的砖石建筑,我们应该等重炮上来。他们居然就这样放弃了这个高地,我们在这里建立炮兵观察所,重炮上来可以把他们全炸成灰!!” 史里芬:“重炮全在路上堵车呢,等他们上来黄花菜都凉了。安特人的坦克非常落后,而且被空军消灭得差不多了,少量坦克没什么影响。 “让部队展开,迫击炮连还有多少烟雾弹?” 后勤参谋答:“不太多,长官,我们一直在推进,还没有系统的补给。” “那就先不打。” 史里芬再次观察了一下山下的村庄,说:“敌人如果有神箭,就在那个钟楼上。” 说完史蒂芬放下望远镜,竖起大拇指做参照物,目测了一下距离。 “两公里,敌人的神箭这个距离准头不好,让霍夫曼的车组来,射击阵位就是这里!” 很快一辆战术编号170的三号坦克开上山岗,停在距离史里芬的141号不远的地方。 史里芬用手按着喉咙上的话筒说:“霍夫曼,目标是那个钟楼,敌人的神箭小组肯定在里面。三号的50毫米榴弹可能打不穿石墙,我要你把炮弹精准的送进钟楼的窗户。” 穿甲弹自然可以穿透石墙,但是毁伤效果估计不会太好。 不过在两公里的距离上要精准命中窗户,这不光要高超的射击技巧,还要运气的加持。 实际上在这个距离能命中钟楼已经算及格了。 但是史里芬对自己手下的王牌炮手有信心。 史里芬:“打中了奖一打罐头!” 无线电里传来坦克兵的大笑:“少校,现在谁要你的罐头啊,看看周围,到处是吃不完的牛肉,睡不完的女人!” “也就面包确实差点意思!” 史里芬:“那就奖帝国马克,打不中的话就关禁闭!” 霍夫曼吹了声口哨:“您就瞧好吧!” 170号车转动炮塔,开始瞄准。 史里芬看了眼手下,又回头看山下,满意的看到自己的部队完成了战斗展开,就等着发起攻击。 这时候,炮响了。 ———— “开炮了?”叶采缅科修士大惊,这时候炮弹呼啸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抬头。 下一刻,爆炸声从后方传来。 叶采缅科修士立刻冲到另一边窗户旁,正好看到烟尘冲破钟楼的窗户。 紧接着他看见守卫钟楼的两人冲出钟楼的大门,惊慌失措的跑到街上来。 下一刻大钟砸在了钟楼一层的地板上,一人高的钟竟然跳起来,沉闷的钟鸣声折磨着所有人的耳朵。 叶采缅科骂道:“苏卡不列!” 他看向其他人。 一名弹药手说:“要是我们在钟楼上现在就和那个钟一样……” 柳德米拉:“我们可以反击!开炮的肯定是他们当中炮术最好的!炸死他能让我们少死很多人!” “不行!”叶采缅科呵斥听了柳德米拉的话开始动起来的众人,“他们现在一个倒车就躲过去了,只会暴露我们!等他们冲到空地上,无处可躲的时候,再开火!” 制止众人后,叶采缅科嘟囔了一句:“居然真的被说中了……难道他真是天才?” ———— 史里芬皱着眉头,观察着村庄的反应。 参谋长说:“看起来没有神箭布置在塔楼里。可能敌人已经放弃了这个村子。” 史里芬:“就算是那样,我们也要摆出战斗阵型进村。装甲二连和步兵开始推进!” 二连主要装备用于支援步兵的四号坦克,他们的短管七十五毫米榴弹炮不适合反装甲,却能有效的杀伤步兵。 参谋长看了眼旁边已经待命的参谋,轻轻点头。 于是参谋吹响了代表进攻开始的哨子。 二连的四号坦克排气管喷出浓烟,履带碾碎了黑土地,翻过山岗。 第28章 神箭立威 王忠根本不敢躺下,他现在这个状况,只怕一躺下就会开始爆睡。 钟楼挨炮的时候,王忠专门切到了叶采缅科修士小队——现在他们都算王忠麾下部队,估计被算在那一坨“溃兵”里了,王忠可以随时拉近景。 他看到叶采缅科正趴在靠街面这边的窗户上,瞪大眼睛看着中弹的钟楼。 不等王忠享受一下叶采缅科的惊诧,他就听见柳德米拉说:“我们可以反击,那辆坦克一定是敌人的王牌!” 王忠心想别啊,大姐你这里开火暴露了,人家会伸缩的。 在游戏战争雷霆里已经实装了大量导弹载具,王忠有丰富的对抗导弹的经验,知道退进掩体和释放烟雾弹都能有效的干扰导弹的命中。 敌人现在呆在山坡上,一个倒挡直接就退出视野了,而敌人距离城镇有差不多两公里,导弹——神箭飞过去要不少时间,足够敌人反应! 王忠虽然着急,但是没有办法给柳德米拉他们下命令,毕竟他们又不是真的被王忠操控的游戏单位! 好在这时候叶采缅科修士很有经验,喊道:“别!现在开火他们会跑掉的!” 看柳德米拉等人停下动作,王忠这才松了口气。 叶采缅科修士估计有冬季战争甚至内战的经验。 王忠刚放下心,至少十二辆坦克翻过了山脊线,出现在王忠的视野里,全是炮口粗短的“步兵坦克”,看造型酷似四号。 在罗涅日叶采缅科修士的神箭小组摧毁的那辆坦克就是这种。 十数秒后,步兵的散兵线和半履带车也出现了。 王忠眉头紧锁,敌人的火力比他预想的强太多了,光半履带车上的机枪就有十几挺,算上坦克上的机枪,这火力密度简直惊人。 相比之下第三后阿穆尔团这边机枪火力损失严重,根本没得比。 他仔细看叶戈罗夫的布置,发现叶戈罗夫压根就没有在镇子外面设置重机枪阵地,他就不想和敌人在开阔地面上对射。 唯一一挺设置在城镇外缘的轻机枪,还是用来掩护神箭小队的,估计等神箭小队转移就会跟着转移。 王忠把视角转回到神箭小队上,发现他们已经做好了发射准备。 叶采缅科修士用望远镜观察着敌人,压低声音说:“看到战术编号181的坦克吗?它有额外的天线,那是普洛森人的队长车。” 柳德米拉也拿着望远镜:“我看到了,战术编号181。” 叶采缅科:“靠你了,准备好了就说。” “我准备好了。”柳德米拉回答。 王忠也准备好了,这次他可要见识一下神箭到底怎么制导的。至少现在柳德米拉手上完全没有拿像是无线电遥控设备的东西。 叶采缅科:“发射!” 射手按下了发射架上的按钮,火箭喷出的尾焰一瞬间填满了半个房间,吹得另一边墙壁上挂着的画像都应声跌落! 王忠拉高视野,就看到火箭拉出一条弧线冲向敌人,头部散发出仿佛照明弹一样的光芒。 有那么一瞬间,王忠真的觉得自己在玩《战争游戏红龙》,那游戏里为了让导弹更明显一点,所以让导弹非常亮,跟萤火虫一样,玩家就算在拉得很高的俯视角都能看清楚导弹的飞行轨迹。 敌人的坦克显然没反应过来,保持着原来的行进方向,就这么被命中了。 爆炸过后,坦克还维持着前进的态势,仿佛一点事没有,紧接着发动机的散热器窜出火苗,车也猛的停下,坦克里的成员全都跳出坦克,熟练的原地趴下。 下一刻,坦克的弹药发生殉爆,敞开的舱盖喷出冲天火苗。 这时候,行进在181号左侧的182号坦克急停,同时转动炮塔——他们居然这就发现了神箭从哪里射出来的! 虽然神箭有很明显的尾迹,但能这么快确定发射组位置,只能说敌人确实经验丰富。 王忠刚把注意力转回神箭小组,敌人就开炮了,结果仓促间一发没打准,只是打在了窗户旁边的墙壁上。 砖墙一下子被打了个口子,爆炸的冲击波掀飞了叶采缅科的帽子。 叶采缅科:“快撤!拿着架子快跑!” 两名射手抱起架子就往房间大门狂奔,柳德米拉紧随其后。 叶采缅科走在最后面,一行人刚出门,第二发就来了。 这次炮弹钻进了窗户,打在了另一侧的墙壁上。 冲击波和弹片扫过大门的时候走在最后的叶采缅科刚好出门去。 他一个趔趄跪倒在地上,大声骂道:“苏卡不列!” 柳德米拉折回来拽起叶采缅科:“还能走吗?” “能!我只是被刮了下脚。快去第二阵位!” 小队直接跑出房子,同一时间,留下来掩护他们的轻机枪开始射击——这就是拉仇恨的,分散坦克注意力。 叶戈罗夫的人已经把院子里的墙壁都打通了,所以神箭小队迅速转移到了隔壁的院子。 正好这时候敌人第三炮打过来,打的还是原来神箭小队在的窗户,根本没管机枪手。 第三发榴弹直接把房子炸穿了,碎砖头都崩到了街道这边。 然后坦克开始转动炮口,显然这次奔着机枪来了—— 王忠心里那个急,都快喊出声了:你们快跑啊! 可惜他的想法没有能传达给两名勇敢的士兵。 而他们距离坦克太远了,没有俯瞰视角和望远镜根本就看不到坦克炮口这么小偏移,机枪手停止射击打算转移的时候,坦克开炮了。 炮弹命中的时候,机枪手和弹药手刚刚离开射击的窗口,冲击波追上了他们,把他们按倒在地上。 王忠直接失去了两人的视野。 他有些惋惜,可惜自己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就在这时候,第二发神箭从隔壁建筑射出,直取还停在原地的敌人坦克! 王忠的心跟着神箭一起冲向敌人。 光芒直接命中了这辆182号坦克的“首上”位置,直接在垂直的钢板上炸开。 下一刻,坦克的炮塔就被殉爆的冲击波炸飞,车上的普洛森人甚至没有来得及跑出来!王忠甚至能看见一名坦克手的尸体被炸上了半空! 但是更多的坦克停下来了,他们全都发现了神箭的发射位置。 说时迟那时快,第一轮排炮就这么打过来。 只一眨眼的功夫,神箭小组待的建筑就被好几发75毫米高爆弹命中! 第29章 城中鏖战 好在这一次神箭小组耍了个小聪明,发射组在一楼西面第一个窗口,负责引导的柳德米拉和观察指示目标的叶采缅科修士在旁边厨房的窗口。 发射小组发射了火箭就闪了,奔下一个阵位,只留下柳德米拉引导火箭。 结果敌人至少八发榴弹打中了发射的窗口,把房子都炸塌下一半,但柳德米拉和叶采缅科修士全身而退了! 看起来神箭小组还能干掉不少坦克! 王忠还没来得及高兴,炮击就从天而降。 看落点应该是迫击炮打的,而且打得非常匆忙,没有仔细瞄准,甚至有炮弹落到了上佩尼耶村里面。 所有的炮弹都没有发生剧烈爆炸,只是用鞭炮一般的声音炸出一团团烟雾。 迫击炮射击的烟雾弹!看起来这也是普洛森军在面对神箭的时候的常规战法了。 王忠转向整个视野的边缘,看着山顶上观察情况的那位独眼龙德味指挥官,恨不得用意念狙杀他让敌人陷入混乱。 ———— 史里芬少校观察着烟雾的散布效果。 炮兵观察员的炮队镜就架在他的座车旁边,矫射数据不断的通过口令直接传达给就在山坡上的车载迫击炮部队。 第二轮炮弹的落点明显精确了许多,在村庄前面形成了一道烟雾墙,史里芬少校自己都看不太清楚村里的情况了。 他高举右手:“好了,停火!” 后面传来迫击炮连连长喊停的口令。 炮声停下后,参谋长说:“敌人居然在这么个小村里布置了两组神箭?看起来必然有重兵啊,是不是等重炮上来……” 史里芬:“什么两组神箭?你没注意到我们的攻击全都没有引发神箭的殉爆吗?考虑到发射的间隔,这是同一组神箭在不断的转移阵地。 “每个阵地估计只有一发神箭,这样他们转移的时候只用扛着架子。在加洛林我们见过这样的战法,参谋长阁下没参加过加洛林战役,所以不知道吧?” 参谋长不说话了。 史里芬继续说:“敌人的指挥官相当优秀,肯定看了很多加洛林战役的战报,他知道我们的战法。 “如果那个抢了我们卡车还下令开着大灯前进的指挥官也是他,那今天我们就要为帝国剪除一个未来的大患。” 参谋长:“那更应该等重炮……” “等重炮上来他就跑了!现在敌人也立足未稳,你看村子里面没有沙袋、没有铁丝网和反坦克桩,估计也没有雷区。现在靠着兵力和火力优势绞肉,一鼓作气拿下他才是上策! “等重炮上来敌人也做好准备了,我们只会遭受更加惨重的伤亡!” 史里芬停下来,看着进攻部队进入迫击炮打出来的烟墙里。 他看看天:“现在太阳这么大,很快会起西风的,烟雾被吹散之后一切就该尘埃落定了!” 话音落下的时候,烟雾里面传来机枪射击的声音,这种撕帆布一样的声音是帝国军制式34年型通用机枪的声音。 显然进攻部队正在用机枪压制村庄边缘的窗户。 紧接着炮声传来,史里芬一听就知道是四号的七五炮。 “开始了,等着瞧吧。”史里芬信心满满的说。 ———— 王忠发现自己这俯瞰视角能穿烟——烟雾里面的东西他确实看不清楚,但是烟雾前后的东西他一清二楚。 一般人的视线看不到烟雾后面的情景,但王忠俯瞰视角能看到。 也不知道这金手指就是这么猛,还是出BUG了。 然而这没有什么用,因为王忠没法用意念控制部队,全靠身边那台无线电,结果无线电只能呼叫路博科夫大尉的座车——只有那辆车有无线电。 这种感觉就有点像自走棋,排兵布阵弄好了,剩下的就看棋子自己打。 敌人的坦克冲过了烟雾线之后,立刻开始扫射建筑的窗户。 王忠在很多军事游戏里也喜欢这样干,不管建筑里有没有敌人,先开火干一家伙再说,消耗补给总比消耗人力强。 普洛森人的火力非常猛,毕竟几十挺机枪呢,很多窗户的木头窗框都直接被打烂了。 至于那些木头房子,更是整面墙都被拆掉。 紧接着,一辆战术编号185的坦克开炮了,目标是村子最西侧的红顶小楼,高爆榴弹直接把楼房一角给轰塌了,瓦片被震飞到半空。 接近村庄的时候,敌人的坦克放慢了前进速度,拉成散兵线的步兵越过了坦克,冲向村庄。 村子的最外侧,是一道石头墙,村民围了好几个小院子养一点家畜,现在这道石头墙成了阻挡敌人的第一道防线。 显然普洛森人还没有随身带炸药的习惯,只能搭人梯翻墙。 说时迟那时快,躲在一层的后阿穆尔团冲锋枪手开火了。 因为石头墙的遮挡,刚刚敌人的机枪火力根本没照顾到一层的窗户。 冲锋枪手打倒翻墙的敌人的同时,隐藏在墙边的步枪手直接把手雷扔过了墙。 这波手雷显然是老兵扔的,都在手上捂了一会儿,落地就炸,一瞬间墙外的普洛森人就死伤大半。 下一刻,坦克开炮了,一炮就把石墙炸了豁口。 紧接着敌人的手雷就从豁口扔进院子。 王忠清楚的看见守在墙边的老兵接住了其中一发手雷,正想扔回去手雷就炸了。 老兵半拉身体被炸得粉碎,血浆糊了新兵一脸。 新兵吓得大叫起来,结果被冲进来的敌人一刺刀扎穿了肚子。 激烈的白刃战正在进行。 而敌人的坦克一边扫射一边开向村庄。 编号185的坦克选择从西南方的道路进村,路博科夫的坦克正好埋伏在这条路尽头的磨坊旁边。 王忠赶忙切回肉眼视角,抓起桌上的无线电:“路博科夫,敌人就要出现在你视野里了!” “什么?”路博科夫大惊,“你怎么看到的?我没看到啊?” 王忠:“注意前方,让你的炮手注意!” 喊话的同时他切回俯瞰视角,果然看见185号坦克开进了村,刚刚好出现在路博科夫的射界内。 “老天!”路博科夫嘟囔了一句,“开火,快开火!” 路博科夫车炮口喷出一股白烟。 王忠清楚的看见185号坦克身上冒出了一股火花。 但是坦克并没有爆炸,只是停了下来。 无线电里路博科夫紧张的大喊:“快装填,没打中!” 在路博科夫的视角根本看不出来敌人有没有中弹。 但王忠的视角看得到,因为坦克里高亮的敌人一下子烧了三个,只剩下两个人怎么想也没办法开车。 毕竟这又不是战争雷霆,车组就算剩下两个人也会继续作战,现实中没有这么高的士气的,一般死一两个关键角色车组就会弃车了。 王忠看见高亮的两个人从车底的舱门爬出坦克。 这时候第三后阿穆尔团的重机枪终于响起来——比起敌人机枪那种撕帆布一样的尖锐嘶鸣,安特军的重机枪枪声有种敦实的感觉,倒是和它们那粗壮的外观很符合。 王忠分神的当儿,路博科夫车打出了第二发穿甲弹,再次命中已经空了的185号坦克。 “路博科夫!那坦克已经被摧毁了!小心下一辆!” “你怎么知道他被摧毁了?你在哪里看着战场?伯爵大人,你可不能瞎指挥啊!再装填!” 王忠调整视角,想看看路博科夫的样子,结果发现他已经钻到坦克里面去了。 坦克的视野其实非常差,所以二战中各国坦克车长都喜欢自己探出头观察情况。 像路博科夫这样直接缩进坦克里面,在巷战中没有步兵掩护基本就是给对方步兵送战果的。 就在这时候,编号186的普洛森坦克顶上前来。 王忠听见无线电里路博科夫在尖叫:“面对两辆敌人坦克的时候就后退!现在后退!” 王忠:???? 因为路博科夫已经动了,这个时代坦克没有稳定器,所以一炮直接打飞了,穿甲弹命中了街边建筑二楼,在墙上开了个洞。 这时候,敌人坦克停下了,对着正在后退的路博科夫车就是一炮。 这一炮显然是榴弹,打在路博科夫车前装甲上直接炸开,把磨坊的窗玻璃全部震个稀碎。 无线电里路博科夫的嚎叫突然消失了。 但是他的坦克也没有起火,没有停止运动,就这么一路向后退,退过了磨坊的掩护,直到撞到酒厂的外墙上在停下,但是引擎依然轰鸣,一副要把外墙撞榻的架势。 王忠咋舌,心想这是一发榴弹打超压震死了? 下一刻,他不用疑惑这件事了,因为从北侧那条路进城的187号坦克,给了路博科夫车一发穿甲弹。 T28本来就薄皮大馅,现在又露出大侧面,直接炸成了一团升腾的火球。 爆炸就在王忠选做司令部的酒厂旁边,把王忠身边的窗玻璃都震碎了。 完了,指望不上了,看看其他车吧,还有两辆安排在打伏击位置的坦克—— 然后王忠就看见另一辆坦克英勇无畏的冲出伏击位置。 它开了一炮,结果因为没有停车射击,直接打飞了,然后这辆车就一边机枪扫射,一边撞到了敌人187号坦克上。 什么鬼? 没事,还有一辆伏击的坦克,等步兵用莫洛托夫消耗敌人坦克之后,这辆坦克的绝地一击一定能扭转乾坤! 然后最后一辆伏击的坦克也冲出了埋伏的位置,坦克的车长还把头探出来,肉身操作坦克顶上的高射机枪。 他一边扫射一边喊:“大尉已经慷慨赴死了!让我们像真正的哥萨克一样,战斗到最后一刻吧!” 原来这车看到了路博科夫的末路。 敌人186号坦克见状,立刻发送了一发穿甲弹。 虽然短75炮主要任务是反步兵,这炮的膛压、炮弹初速之类的数据都比较低,但是它毕竟75毫米的口径呢! 一炮下去,T28前面两个机枪炮塔上出现了一个王忠在空中都看得到的洞,紧接着坦克就燃起了大火,逐渐停下来。 王忠不由得扶额,什么玩意? 让步兵来处理那些进城的坦克啊! 他这样想的同时,敌人186号坦克开始前进,结果隐藏在地下室的机枪开火了,直接把坦克后面跟进的步兵扫倒一大片。 趁着这个空档,路边二楼的两名步兵探出头,把燃烧瓶扔向坦克。 第一发燃烧瓶非常精准的命中了坦克后方的散热格栅,大火立刻把格栅整个吞没。 第二发则砸在了炮塔上。 王忠推测可能有一些火油从车长的观察窗跑进了炮塔里面。 下一刻,车长的舱盖就被两米高的火舌顶起来。 装填手打开侧舱门,打算从炮塔侧面下车,结果正好撞在机枪的枪口上。 对嘛,这才对嘛!干得好,第三后阿穆尔团! 第30章 胜利的星会照耀我们 可是王忠很快高兴不起来了。 他发现普洛森军除像德军一样以机枪为核心编组部队之外,还有个中期德军才具备的特点:他们广泛装备枪榴弹。 真实历史上德军是42中后期才开始大量装备枪榴弹,巴巴罗萨刚开始的时候德军班组一般只有手雷。 普洛森军估计都是老兵,把枪榴弹运用得出神入化,机枪火力点只要被发现很快就会吃枪榴弹。 虽然在王忠看来这些枪榴弹不一定能有效的杀伤机枪组,毕竟机枪都在建筑里,设置的位置都很刁钻,但是吃了枪榴弹不可能不转移,转移就有火力空档。 当然,敌人没有王忠这样的俯瞰视角,要搞明白机枪在什么位置是个难题,但是他们靠作战经验和人数把这个难题强行解决了。 而且敌人显然对这种步坦结合的城市绞肉非常熟悉,步兵在前面给坦克探路,逐个房间扔手雷清理,坦克则把机枪位一个接一个的送上天。 打了半天敌人虽然付出了六辆坦克和上百伤亡的代价,第三后阿穆尔团这边也丢掉了三挺重机枪和几十名投弹手的生命。 虽然现在只有村子西边的七八幢建筑被普洛森军拿下,但王忠在俯瞰视角已经看出来了,再这样下去上佩尼耶失守只是个时间问题。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第三后阿穆尔团士气高昂,尽管遭遇了巨大的损失,却依然在勇敢的和敌人逐屋争夺。 王忠知道想要改变战况,只能把敌人的坦克全部消灭掉,坦克被敲掉了那些伴随步兵肆意发挥机枪火力的半履带车就无法构成威胁。 但是现在敌人四辆坦克卡住了村子西侧的两条大路,路两边的火力点已经不敢开火了,一旦射击就会吃坦克炮。 敌人正在沿着大路推进,眼看马上就要到镇子中央的教堂和机械磨坊跟前了。 王忠看到在教堂北边波耶老爷的三层庄园里,还有最后一挺没开火的重机枪正在戒备,想必敌人步兵进入教堂正面的空地的瞬间立刻会被大量杀伤。 而且叶戈罗夫选的这个重机枪阵地非常刁钻,敌人的坦克要打到这个机枪,必须要开进教堂正前方的空地。 但问题是,叶戈罗夫手上没有反坦克火力了。 叶采缅科修士的神箭小组在视线被阻断之后本来想撤退到庄园里,但是他们运动不及时,没有来得及跨过村子西北侧的大路,现在被堵在大路边上一栋两层楼房里。 糟糕的是,这栋房子只有南北两面有窗户,叶采缅科小队没有良好的视线看到街上的敌军坦克。 敌人的步兵已经推进到距离他们就五十米左右的地方。 神箭指望不上,只能靠燃烧瓶。 然而敌人来得太快,只有最开始制作的那些燃烧瓶被送到了村子西侧二楼的投弹手们手里。 大量后来制作的燃烧瓶现在都堆积在酒厂里,只能靠人肉一点点背着往前送,能不能送到位,之后能不能发挥作用还两说。 敌人已经知道这边的战法了,现在步兵不控制两边的楼房坦克不前进。 必须得想个办法把敌人剩下的四辆坦克干掉。 王忠把目光看向停在酒厂里的最后一辆T28坦克。 但是这薄皮大馅的家伙,一旦出现在敌人跟前估计就会被送上天啊! 王忠俯瞰着战场犯了难。 他这时候烧得厉害,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仿佛随时可以升天。 要不,干脆放弃算了? 自己已经打得不错了,现在又病得这么重,直接昏过去,没人会说什么。 两眼一闭,哪怕洪水滔天也和我无关——这难道不是很适合摆烂青年的做法吗? 可能因为这个想法,王忠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就在恍惚间,他看见村西头一栋房子里,两个普洛森兵发现了躲在地窖里的本地人。 王忠认识这些本地人,是刚进村时拒绝了他的劝告的那家人。记得他们隔壁的女房东说过,带着孙子的那个老太太叫伊丽尼奇娜。 伊丽尼奇娜老太太紧紧搂着孙子,用年迈的身躯护住他。 她的儿子和儿媳妇也在,四人哆哆嗦嗦的蜷缩在一起。 普洛森士兵看着伊丽尼奇娜的儿子,用普洛森语质问着什么,但是老太太只能连连摇头,说着“我们不知道我们只是普通人”。 突然,普洛森士兵大喝一声,用刺刀扎死了老太太的儿子,然后用安特语大喊:“逃兵!” 另一个普洛森人则笑道:“懦夫!” 老太太的儿媳妇直接被吓傻了,呆坐在地上大张着嘴,老太太则苦苦哀求着。 这时候一名中士进了地下室,看了眼下面,便大骂起来,一边骂一边举起冲锋枪,对着老太太一家扫射起来。 儿媳妇直接被扫倒,老太太努力想要保护住孙子,却连中数枪之后倒下。 最后剩下的孩子好像还没有办法理解死亡这件事,他茫然的看着倒在地上的家人,又看看普洛森士官那还在冒烟的冲锋枪枪口。 中士直接上去一脚踢倒男孩,一脚踩断了他纤细的脖子。 王忠被这血腥的场面刺激到,一下子清醒过来。 还没有占领村子,这帮禽兽就开始屠杀了!他们占领村子之后想干什么,根本无法想象! 不!王忠用力捶了脑袋,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 因为他知道,如果现在有什么翻盘的契机,那就只有自己这个外挂了。 必须得活用外挂,摧毁敌人剩下的四辆坦克。 他看向还停在酒厂里的最后那辆战术编号422的T28多炮塔坦克。 这薄皮大馅的家伙,根本不可能正面和敌人抗衡,得想办法绕到敌人的侧面甚至后面才行!要活用俯瞰视角这个“金手指”! 王忠把视距拉到最远,俯瞰整个战场。 他发现了一件事:敌人迫击炮打的烟雾,现在还没有散去,所以敌人后面的坦克没办法看到村里的情况。 也就是说,现在如果出村子,从村子外面绕一个大圈的话,敌人后续的坦克是看不到的。 给422车组下这样的命令? 考虑到刚刚坦克部队的表现,安特军的装甲部队训练和作战经验都够呛啊…… 基层士兵倒是很有勇气,但除了勇气就没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俯瞰视角,根本不知道敌人的位置! 想要用这最后一辆坦克消灭敌人四辆坦克,只有一个办法: 我亲自指挥这辆坦克! 这个想法产生的瞬间,王忠就切换回了肉眼视角。 心脏剧烈的跳动,第一次让王忠深刻的体验到什么叫“心脏快要挣脱胸腔的束缚”,大量分泌的肾上腺素本来手脚无力的他噌的一下站起来。 苏芳在旁边拿着个手帕都愣住了。 王忠一看见她,便抓住她的肩膀,死死的盯着她。 “呃……我给你擦擦汗,毕竟我只是个颂诗修士,能做的只有……” 王忠:“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你被俘虏的!绝对不会!” 是啊,自己如果放弃了,不但手下的士兵会战死、村子里的平民会被屠杀,这些可爱的姑娘也会惨遭敌人的侮辱啊! 怎么可以放弃呢? 王忠烧糊涂的大脑里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干他妈的普洛森鬼子,去你妈的***! 苏芳还懵逼呢:“呃,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不是柳德米拉小姐……” 王忠扔下她,大步流星的往外走。 其实这个时候他脑袋重得跟大头娃娃一样,但愣是凭借肾上腺素,走得那叫一个虎虎生风。 冲出酒厂主车间,王忠一眼就看到422号车。 这车停在安全的酒厂围墙里,根本没有哪怕一枚子弹从它身边飞过,但是车的炮塔盖却紧紧关闭着。 王忠气不打一处来,他仿佛忘记现在正在高烧,直接冲上坦克,用力敲着舱盖:“开盖!你个混蛋不开盖我就扔燃烧瓶了!” 422车的车长,王忠有过一面之缘的下士打开舱盖,探出头来:“别扔!” 王忠:“其他人都在浴血奋战,你在这里当预备队还怂成这个样子!” “我……我……” 王忠一把扯下他的耳机和话筒:“滚出来!” “诶?” 王忠:“我让你滚出来!” 下士犹豫了一下:“我会被枪毙吗?逃兵是要被枪毙的啊!” 王忠:“你不滚出来就会被枪毙,滚出来!” 下士哆哆嗦嗦的爬出来,但还站在炮塔旁边不肯走:“我没有当逃兵,是伯爵你让我出来……” 王忠一脚把他踹下去,自己爬进了炮塔里,戴上耳机。 趴在地上的下士喊:“给您坦克帽……” 王忠根本懒得理他,他的大脑压根就没有余裕考虑太多的事情,什么缩进炮塔里生存率更高啊、缩进炮塔里如果不戴坦克帽会被撞得满头包啊,所有这些他都压根没想。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指挥这辆坦克,打一个漂亮的绕后,瓦解敌人的攻势。 戴上耳机之后,他才发现现在自己耳鸣得根本听不清内线里成员们在说什么。 据说早期苏联坦克内部装备都很落后,车长要用扳手敲击来下命令。只能希望这个时空的坦克要稍微先进一点了。 王忠使劲捶了几下耳机,又捶了几下脑袋,耳鸣反而更严重了。 毕竟他现在高烧,肾上腺素又大量分泌,只是耳鸣算轻的。 王忠也不管了,他大喊一句:“你与其耳鸣,不如给我来点战歌啊!”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耳鸣好像真的变得有点音乐的节拍了。 只是王忠昏昏沉沉的,听不出来是什么歌。 他也不管了,直接下令:“前进!出门!” 大门外有路博科夫大尉座车的残骸,正好能提供一些掩护。 王忠的命令被执行了,坦克发动机怒吼了一声,缓缓启动前进。 大门口的士兵赶忙把门打开。 坦克出门出到一半,王忠下第二个命令:“左转。” 左转就是向东去了,看起来就像逃跑一样。 其实王忠是去绕侧了。 驾驶员没有提出异议,也可能提出了,王忠听不到。 他耳鸣呢——不对,现在不是耳鸣了,是无法分辨的音乐。 实际上他现在啥也听不见,枪炮声、引擎轰鸣、士兵死前的惨叫等等等等,全被耳鸣(音乐)淹没了。 ———— 苏芳站在门口,看着罗科索夫伯爵坐着坦克一路绝尘而去。 有人惊呼:“伯爵坐坦克跑了!” 苏芳大声喊:“没有!他没有跑!他说过,只要他活着,就不会让我……让我们被俘!你这样动摇军心,我要枪毙你!” 喊话那人立刻住嘴了。 苏芳则再次向大门外看去,这时候除了坦克的车辙啥也没剩下。 罗科索夫伯爵,我真的可以信任你吗? ———— 王忠:“右转!” 他听不见回应,只能用力拍着炮塔的顶部:“右转啊啊!” 坦克右边的履带急刹,以甩尾一般的架势完成了右转。 王忠被晃得脑浆都快飞出来了。 这时候他还是俯瞰模式,直接狂呕不止。 但是这没有让他停止指挥:“沿着石墙一路走,主炮对准车体正前方,装填高爆弹!” 命令被完美的执行了,这时候坦克正好开过全村最南边的一栋木屋——可能是个茅房——视野豁然开朗,一辆普洛森的半履带车停在麦田边缘。 王忠:“急停!急停!” 坦克刹车,多亏了T28这坦克比较长,急停的时候摇晃不大,不然王忠多半要飞出去。 半履带车附近的普洛森人都惊了,车上的机枪手正用机枪朝村里吊射呢,看到坦克连忙调转枪口。 “目标。半履带车,开炮!” 炮口喷出的烟雾遮挡了王忠的视野,明明只是45毫米的小炮,开火时的动静还挺大。 半履带车前半截被炸得跳起来,周围的普洛森士兵立刻跟保龄球瓶一样倒了一地。 T28前面两个小炮塔上的机枪突突突一阵扫,转眼间就没有还能站起来的人了。 王忠这时候感觉脚有些没力,干脆直接坐在舱口边缘,侧身扶着舱盖:“继续前进!” 这时候,王忠终于听清楚耳边聒噪的音乐是什么了——其实是他终于烧昏了头出现幻觉了,把生理上的耳鸣当成了音乐。 他清楚的听见耳边有个声音在唱: 听吧战斗的号角发出警报/穿好军装拿起武器/青年团员们集合起来/踏上征途万众一心保卫国家! 王忠随着歌曲的节奏点起了头,同时没有忘记下命令:“车体右转三十度,炮塔右转90度,穿甲弹装填!” 坦克转向的同时,前部炮塔上的机枪一刻不停的发射着曳光弹,像死神的镰刀收割着一切普洛森人。 王忠甚至有空抽空关注了一下远方,确定烟雾把敌人后面的坦克挡得严严实实。 422号车就这样一路狂奔,包抄到了西南方的村口。 “右转,冲上大路的时候急停!” 王忠的命令被分毫不差的执行。 短暂的晃动之后,王忠以肉眼确认了敌人两辆坦克的后脑勺。 “目标左边的坦克,开炮!” 火炮射击的冲击波让周围地面的灰尘全都飞起来。 目标的后脑勺上立刻多了个洞,但是肉眼视角看上去根本看不出来坦克被击毁了。 但是王忠俯瞰视角看得分明,目标整个炮塔里三个人都报销了。 王忠:“穿甲弹装填!切换目标,对准右边的坦克!” 炮塔转动的时候,正好王忠耳边的歌到了副歌部分,于是他跟着哼唱起来:“我们再见吧亲爱的妈妈,请你吻别你的儿子吧~” 这时候敌人的步兵发现了后面的坦克,于是一名勇敢的下士冲上坦克,用手敲打坦克的舱盖。 同轴机枪开火了,下士被打成了筛子,但是曳光弹也暴露了机枪火力来袭的方向,敌人的坦克开始转炮塔了! 王忠吼道:“开炮!” 其实他不知道装填有没有完成,听不见。 不过他吼出来的瞬间大炮回应了他。 穿甲弹命中了目标,长在转动的炮塔立刻停下来,下一刻,敌人的坦克手从坦克中爬出。 同轴机枪立刻不客气的收走了他们的灵魂。 王忠这时候通过俯瞰视角,发现另一条街上的两辆坦克突然停止攻击防守的步兵。 一辆直接开始原地调转车体,另一辆好像打算从侧面的小巷插过来。 应该是无线电,第二辆被击毁的坦克通过无线电告诉队友被绕侧了。 王忠笑了,跟我开图的人打巷战? 他立刻下达了指令,让坦克开进旁边的巷子。 移动的时候,他继续跟着耳边的声音哼唱: 再见吧妈妈,别难过莫悲伤,祝福我们一路平安吧~ 唱到第二遍副歌的时候,王忠指挥坦克绕到了敌军188号车的侧面,伴随着一声“开炮”,敌人车体弹药殉爆,炮塔高高的飞起来。 还剩最后一辆了! 那一辆顺着他们的来路绕了回西北的村口,打算包抄王忠。 王忠的应对很简单,直接让坦克开上大街,炮管转向西南,等着它出现。 等等的同时,坦克的机枪收割着街面上的普洛森士兵。 王忠只顾哼歌: 再见了亲爱的故乡,胜利的星会照耀我们~ 最后的坦克出现了,不等王忠下令,炮手就踩下了击发踏板,穿甲弹正中坦克车体中央。 目标几乎立刻燃烧起来,普洛森坦克手浑身带火的钻出舱门,在扑倒在地上拼命翻滚着。 王忠亲自操起坦克炮塔顶部的机枪,扫射敌人的坦克手们,一边扫射一边唱:“再见吧妈妈,别难过莫悲伤,祝福我们一路平安吧!乌拉!” 震耳欲聋的乌拉声从街头巷尾传来,第三后阿穆尔团的步兵潮水般的涌出,杀向失去了坦克掩护的敌人。 王忠骄傲的宣布:“胜利了!!!” 然后他像是燃尽了最后一丝生命力,昏死过去。 第31章 初尝胜果 叶戈罗夫和其他人一样,从躲藏的掩体里冲了出来。 冲锋这种事从来少不了他叶戈罗夫。 敌人本来就在城镇绞肉作战中损失惨重,被422号坦克偷袭又短时间损失了所有的装甲力量,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普洛森的历战老兵也一下子士气崩溃了。 相反第三后阿穆尔团都不同程度的目睹了422号坦克的壮举,士气已经冲破天际。 从那震耳欲聋的乌拉声就可以看得出来。 叶戈罗夫爱死这种情况下亲自冲锋陷阵了。 敌人很快被赶出了村庄。 除了一部分没杀过瘾的老兵在城边拉大栓打靶之外,剩下的士兵全都集中到了422号坦克周围,围着坦克高呼:“乌拉!” 震耳欲聋的乌拉声,仿佛皇帝陛下亲临前线一般。 叶戈罗夫不得不用自己壮硕的体格顶开好几个兴奋难耐的士兵,花了几分钟才挤到坦克旁边。 这时候他才看清楚,坦克上坐着的居然是罗科索夫伯爵。 伯爵看起来状态非常的糟糕,脸色铁青满头大汗。 士兵们根本没发现伯爵的异常,这也不怪他们,自从开战以来,到处都在溃退,士兵们已经很久没有打过胜仗了——哪怕只是这样的微不足道的局部胜仗。 就在众人无比兴奋的庆祝胜利的当儿,伯爵突然身体一歪,从坦克上栽下来,但是马上有千百双手把他托起来。 士兵们高声欢呼着,把伯爵扔向天空——他们竟然以为伯爵是在庆祝呢! 叶戈罗夫拉开嗓门大喊:“别闹了!你们快把伯爵晃死了!伯爵发着高烧呢!别闹了!” ———— 这个时候,422号坦克里面,坦克手们没有外面步兵那么兴奋。 不是他们打了胜仗不高兴,主要他们刚刚字面意义的和死神共舞,还没缓过来。 伯爵发高烧耳鸣听不见,其实刚刚坦克里面各种鬼哭狼嚎,这群坦克兵没有一个有实战经验,刚刚那种以命相搏刀尖舔血的战法他们确实有点承受不住,只能通过大喊来缓解恐惧。 现在,战斗结束了,所有人仿佛喊累了一样,瘫坐在位置上。 终于,驾驶员先反应过来了,发出了不成声的嚎叫:“哦哦哦哦!我们活着!乌拉!” 装填手和炮手面面相觑,一起高喊:“乌拉!” 他们刚开始喊,伯爵的掉出坦克了。 离得最近的炮手伸手抓,没抓住。 “完啦!” “伯爵摔坏啦!” “我们胜利的星!” 一帮人手忙脚乱打开舱盖钻出坦克,正好看见士兵们把伯爵扔得快有二层高了。 ———— 叶戈罗夫拿起冲锋枪,对着天空扫了一梭子,狂欢的人群才停下来。 叶戈罗夫:“伯爵发高烧呢!你们想把他弄死吗?快拿担架,抬去医院!” 野战医院本来说坐老乡的马车后撤的,但是敌人来得太快,他们还没来得及出发。 如梦方醒的士兵们这才把伯爵放到匆匆送来的担架上,然后跟着担架兵们就要往医院去。 叶戈罗夫爬上坦克大骂:“你们跟过去干嘛?敌人只是被打退了,没有被打败!快打扫战场,收集敌人的武器,特别是机枪和冲锋枪! “去看看那几辆没烧起来的坦克,看能不能把机枪拆下来!还有弹药,尽可能多的搜罗!” 士兵们这才散开。 叶戈罗夫扭头和坦克兵们面面相觑。 炮手问:“我们……要做什么?” 叶戈罗夫:“为什么是伯爵在指挥你们?” 炮手:“我们车长很害怕,在酒厂院子里的时候就关上舱门缩在炮塔里发抖。然后伯爵过来敲炮塔盖,说……” “拿着枪敲炮塔盖。”装填手纠正道。 炮手:“对,拿着枪过来敲炮塔盖,说‘你个没种的懦夫给我滚出来’。” 驾驶员言之凿凿的说:“不,他说‘你这娘们唧唧的家伙,给我滚出来,不然崩了你’。” 炮手:“是这样吗?” “是的,可凶了。”驾驶员点头,然后看向机电员,“不信问他。” 机电员也点头:“可凶了。” 炮手:“总之我们就受伯爵直接指挥了,伯爵让我们直接开出村子,他都想好了,哪一发装填什么弹,一清二楚。” “对,一清二楚。” 炮手继续:“刚出村就看到一辆敌人的半履带车,可能是救护车,我们一炮把车子和普洛森人的伤兵都送上天了!” 机电员接口道:“伯爵还唱歌呢,跟敌人的妈妈说再见!” “不不不,”驾驶员摇头,“你要考虑前后文,你个没文化的,没在夜校读过书吗?伯爵是在跟自己的妈妈道别,要上场杀敌了。” 叶戈罗夫都听蒙了:“伯爵喊妈妈?唱歌?什么鬼?” 然后几个坦克手异口同声答道:“是在唱歌!而且是我们没有听过的歌!” 炮手补充道:“歌词除了和妈妈告别,还有和故乡告别,说胜利的星会照耀我们!” 其他人果断赞同: “对,胜利的星,我听得很清楚。” “大概是这样的,我找一下调,多瑞米法索……找到了,‘再见吧亲爱的故乡~胜利的星会照耀我们~’” 驾驶员唱完,其他人马上点头,表示就是这样。 叶戈罗夫皱着眉头,看着几个坦克手。 这时候叶采缅科修士过来了:“叶戈罗夫中校,我们需要新的射击阵位。我想敌人再进攻的时候外围的几个阵位不能用了。” 叶戈罗夫刚要回答,就看见叶采缅科的神箭小组中柳德米拉正疑惑的到处看。 “伯爵昏倒了,被送去医院。”叶戈罗夫说。 柳德米拉吃了一惊:“诶?我、我没有在找他!呃,我确实在找他,修士,我能不能……” 叶采缅科:“你去吧,要在敌人再次进攻之前回来。” 柳德米拉立刻转身往医院跑去。 目送她离开后,叶采缅科继续刚刚的话题:“我需要新的发射阵位。我们还有三发神箭,阵位布置得好,能消灭三辆坦克呢。” 他顿了顿,露出自嘲的笑容:“干,还不如刚刚伯爵一个人干掉的多。” 422号的炮手大声说:“我们也有份参与,修士阁下!” 叶采缅科忙不迭的修正自己的话:“好,是你们一个车组在伯爵指挥下干掉的多。” 叶戈罗夫则说:“我让团后勤找找看,有没有油漆,这就给你们画上击杀环。” 击杀环,坦克车组会在火炮上画环形的标志,一个环代表击毁一辆敌军坦克。 车组几个人相视而笑。 就在这时候,叶戈罗夫问:“其他车组的情况怎么样?” 几人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 他们这才从胜利的喜悦中摆脱,意识到刚刚的战斗又有许多朝夕相处的战友去世了。 第32章 史里芬少校的决策 史里芬少校皱着眉头,看着从尚未完全散去的白烟中退却下来的溃兵,眉头拧成了麻花。 普洛森军坦克全都装备无线电,所以他刚刚全程监听了最后四个车组的无线电通话。 “敌人在后面!在我们后面!” “我们包抄它!” “它不见了!” “187号!187号你听到了吗?” “全员注意,就剩下我们了!” ……然后就再没有更多的信息了,显然伴随进攻的所有四号坦克都被干掉了。 听起来像是有一辆敌人的坦克绕后发动了偷袭? 敌人也有这样经验丰富的坦克手了吗? 这时候无线电里史里芬少校手下头号王牌霍夫曼说:“少校,再发动一次进攻吧!我去会会敌人的王牌!” “不。”史里芬冷冷的拒绝道,“三号坦克不适合支援步兵作战,50毫米炮的榴弹威力太小了,对这种砖石建筑很多的村庄没有太大的作用。” “可是……” “你想吃敌人的燃烧瓶吗?” 进攻的装甲二连已经报告敌人大量使用燃烧瓶,村庄里每一座二层以上的建筑对坦克来说都很危险。 不对,如果伴随步兵被火力遮断的话,任何建筑对坦克来说都很危险。 史里芬战斗群本来配属了两个四号坦克连,但是在几天的进攻作战中损失了一半——大部分还都是机械故障导致不得不暂时遗弃。 帝国军工部门引以为傲的双排负重轮在加洛林战役的时候就出现了大量的问题,而安特帝国糟糕的路况更是把双排负重轮的缺陷无限放大。 就在刚刚,史里芬战斗群失去了所有的四号坦克,只剩下设计用途是用来对付敌人坦克的三号坦克了。 除了这点之外,步兵和半履带车的损失也令人担忧,史里芬战斗群组建的目标是快速穿过敌人没有设防或者少量设防的地区,打乱敌人的部署。 不过,史里芬少校并不打算放弃进攻,他扭头看向炮兵参谋:“我们的车载迫击炮还有多少高爆弹?” “每门炮十发,少校阁下。”参谋毕恭毕敬的回答。 史里芬撇了撇嘴:“那烟雾弹呢?” “每门炮只有两发了。” 史里芬思考了几秒,又问:“我们背后的第三百五十一装甲掷弹兵团还有多久能上来?” 参谋长耸了耸肩:“看堵车的情况。不是特别堵的话下午就上来了。实际上半夜经过的那支部队,很多人就以为是351装甲掷弹兵团。” 351装甲掷弹兵团也是加强给史里芬战斗群的部队,不过史里芬为了进攻速度,把摩托化程度稍低的他们扔在了后面。 351团装备了十八年式75毫米步兵炮,发射的高爆弹能有效的弥补缺乏步兵坦克的问题。 同时这还是一种曲射炮,可以用曲射火力先进行覆盖,摧毁敌人的有生力量和工事。 另外351团还有战斗工兵,他们的喷火器和爆破筒都能让敌人好看。 短暂的思考之后,史里芬作出了决定:“收拢溃兵,了解里面的情况,包括敌人的防御布置,火力配备。从溃兵中征召志愿者,作为下次进攻的先导力量。” 无线电里霍夫曼用十分遗憾的口吻问:“我们不进攻了吗?” “当然要继续进攻,但是要等我们更有把握的时候再进攻。至少要等补给车上来给迫击炮补给弹药。” 史里芬说罢又安抚了霍夫曼一句:“别急,敌人的王牌肯定会交给你来对付。” 说完他关上了无线电的发信能力,嘟囔道:“真是见鬼了,上佩尼耶又不是什么重要的村庄,怎么会有这么坚决的抵抗?” 参谋长:“可能是某个贵族的家乡,所以在掩护转移财物?劣等民族会爆发出战斗力,不就这点事吗?” 史里芬:“哼。不过不得不承认,敌人的指挥官干得不错,应该是在和我军的交流中偷学了一些东西。” 在普洛森帝国撕毁互不侵犯条约之前,两国贵族层面的交往还不少,自然也包括军事层面的。 安特帝国在冬季战争失败后,还派了一些军事见习生到普洛森来学习。 说不定指挥上佩尼耶防御战的,就是其中一个见习生呢。 史里芬自信满满的想。 ———— 柳德米拉跑到医院门口的时候,迎面撞见了颂诗修士苏芳·巴图温都苏。 两人都刹住脚步,看着对方。 苏芳:“呃,你是来看他的?” “你也是?” “我……收到了新的颂诗,所以来报告给最高指挥官。” 柳德米拉:“哦。那我们一起进去吧。知道他在哪个病床吗?” “他可是指挥官,肯定在条件最好的病床嘛。” 苏芳说着率先进入医院,然后就被血腥味熏得眉头紧锁。 靠近门的病床上,正在进行截肢手术,秃顶的大夫喊:“忍着点!没有麻药了!咬紧牙关!不然可能会咬断舌头!” 紧接着就是惨叫,因为喊的人咬紧牙关,所以这种惨叫听起来仿佛蒙了一层布。 苏芳看了眼手术台旁边的桶,里面插满了锯下来的手脚。 她捂住嘴,努力让自己别吐出来。 这时候一名膀大腰圆的女护士出现在苏芳跟前:“你们两位小姐是来干什么?我看你们手脚完好,不像是要包扎的样子啊?” 柳德米拉毕竟上过前线见过死人,比苏芳淡定多了,大声回答:“我们找罗科索夫伯爵!” “那边!”护士一指侧面的门。 苏芳逃也似的跑了,结果一进门就看见另一名护士在归拢沾血的纱布。纱布已经完全看不出来原来的颜色,跟在泥浆里搅过一样,只不过这泥浆是红色的。 护士头也不抬的说:“伯爵在里面。” 苏芳点点头,飞也似的跑进了里面的门。 罗科索夫伯爵(也就是王忠)躺在靠窗的病床上,野战医院的院长站在他旁边。 柳德米拉抢先一步问:“他怎么样了?” 院长:“紧张外加发烧,导致他出了太多汗,脱水严重所以休克了。我们用点滴来补水,又使用了一些降烧的药,没有什么大碍。” 两个女孩都长舒一口气,然后对视了一眼。 苏芳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任务,赶忙问:“他什么时候能醒?我这有阿格苏科夫唱诗班的最新广播。” 院长:“他伤势不重,但是高烧这东西,昏多久看人。我没办法告诉你。是很重要的消息吗?” 苏芳两手一摊:“这……只是一些战斗典型的广播,告诉大家敌人并非不可战胜……” “这点我们已经知道了。”柳德米拉打断苏芳的话,来到伯爵的床前,温柔的摸着他的头发,“他已经实际演示给我们看了。” 第33章 “直到有一天” 王忠这时候其实是在做梦。 他梦见自己回到了现实世界,拎着年货刚刚进了自己长大的小区。 结果小区里的街坊们全都血肉模糊。 他梦见自己到了自家楼下,正在下棋的邻居赵大爷只剩下半个头。 王忠竟然没有被这些血肉模糊的家伙吓到,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是普通的日常风景。 他上了楼,到了自家门前,看见爸爸妈妈正在贴福字。 爸爸站在板凳上,左眼是个大窟窿,眼珠子都掉出来耷拉着,只剩下一条神经还和眼眶连着。 妈妈头顶有个恐怖的伤口,能看见脑子。 王忠似乎终于觉得不对劲了,便问:“爸、妈,你们怎么弄成这样了?” 二老一起看着王忠,仿佛他问了个傻问题。 “我们死了呀,被侵略者杀了。”老爸说。 “你还说我们呢,”老妈揶揄的口吻,“我们至少还手脚完整,你就只剩下个头回来啦!” 王忠一低头,果然发现自己没有身体,下一刻本该拎在手里的年货稀里哗啦的撒了一地。 然后他就醒了。 刚睁眼的时候,强光闪得他什么都看不见,过了两秒眼睛才调整好进光量,眼前的一切也随之清晰起来。 他一下子坐起来,确认自己的身体:还好,都在。 这时候女孩子的声音钻进他耳廓:“你醒了!” 王忠的脑袋还在短路状态,为什么会有女孩子的声音? 他循声望去,看见银白色头发的漂亮女孩正坐在床边,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 女孩身后还有一个女孩,扎着麻花辫,看起来文文静静的。 王忠盯着两个女孩看了几秒,才想起来自己已经穿越了,自己所在的国家正在抵抗普洛森帝国的侵略。 紧接着他脑海里就闪过普洛森士兵屠杀地下室里伊丽尼奇娜老太太一家老小的情景。 这个时候王忠的大脑还在发烧,他只能依稀记起来看到这一幕之后,出离愤怒的自己亲自开着坦克打退了敌人的进攻。 这时候麻花辫的文静女孩递过来一个水壶:“你得喝水,伯爵大人。刚刚您就是因为缺水才昏厥的。” 王忠接过水壶一通狂灌,把里面的水全喝了,才把空水壶塞回女孩手里。 接着他站起来。 “等一下,你还在发烧!”银发女孩想阻止王忠,伸出双手打算按住他的肩膀。 王忠却说:“我还有事情要做,柳德米拉!” 这时候王忠才忽然想起来她叫柳德米拉,另一个女孩叫苏芳什么一大串。 他终于完整回想起发生的事情,于是切了个俯瞰视角,确认敌人的动向。 敌人全都撤退到了西方山丘的反斜面上,王忠靠着俯瞰视角勉强能看到一部分敌人,看起来还是上午进攻的那波人。 指挥官也还是那个独眼龙。 敌人的兵力没有增加的话,就算进攻应该也不用太过担心。 王忠知道,现在敌人剩下的那些坦克都是设计来进行反坦克作战的,不适合支援步兵进攻——那些坦克火炮口径小弹丸装药低,主要是靠高初速击穿坦克装甲。 确认这一点之后,王忠切回原来的视角。 刚刚自己晕倒,多半也和在俯瞰视角飙车有关,飙得太久太猛晕车了。 王忠站起来。 柳德米拉犹豫了,结果错过了阻止他的最佳时机。 虽然步子有些飘,但王忠还是大步流星的走出了自己待的房间。 一出房间门王忠就差点被血腥味熏晕倒在地上。 他看见堆积如山的纱布,全都吸饱了鲜血,红得发紫。 几名小护士一边努力的处理纱布,一边哭鼻子。 看到王忠她们赶忙站起来,努力调整着装。 王忠点点头:“继续忙你们的。” 说罢他努力稳住发虚的步伐,从纱布山旁边走过,进入下一扇门。 这里血腥味更浓,还有种难以形容的腥臭味。 躺在靠门位置的伤员一看到王忠进来,立刻要坐起来敬礼,结果挣扎了半天没爬起来——因为他左手只剩下半截小臂,还缠着被血浸透的绷带,实在没办法支撑上半身。 王忠上前按住伤员的肩膀:“你就好好躺着吧。” 他一开口不得了,全员都向这边看过来。 结果所有的轻伤员全都站起来,重伤员们也努力的让自己坐起来。 所有人都努力抬起下巴,鼻尖朝天。 右手还能动的伤员齐刷刷的向王忠敬礼。 王忠愣了一下,才抬起手回了个礼:“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好好养伤,叶戈罗夫呢?怎么没有组织老乡的马车把你们后送啊?” “送了。”一名医生打扮的人对王忠说,“村里所有的马车都被雇了,现在这些是轻伤员,要等马车回来送第二趟。不过这个情况,还有多少马车会回来是个问题。” 王忠:“不管回来多少,能后送就后送。” 说罢他再次迈开脚步,穿过病房。 外面的院子里摆了许多尸体,全是被送到野战医院来之后被分类为没有抢救价值的可怜人。 王忠见到这个情景,想脱帽致敬,然后抬手一摸脑门才发现自己没有戴帽子。 他一回头,就看见柳德米拉拿着他的帽子跟在后面。 “谢谢。”王忠拿过帽子,本来想把帽子按在胸口默哀的,但是那个太费时间了,所以还是采用了军人的方式,戴上帽子给所有躺在地上的尸体敬了个礼。 然后他穿过院子出了门,来到上佩尼耶的街道上。 街上有个用家具和沙袋垒起来的街垒——早上防御战的时候王忠很肯定没有这东西,看来自己晕的时间不短啊,甚至足够叶戈罗夫指挥用沙袋修起简易工事。 街垒后面正在闲聊的两人一看到王忠,立刻站起来立正。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伯爵醒了!” 下一刻分散在各栋建筑里的第三后阿穆尔团小伙子全跑出来了。 有个排长大声呵斥:“你们这像什么话,逛动物园吗?给我列队,向右看——齐!” 他的排马上在房子前面满是瓦砾的街道上列队。 看这个排列队了,其他排长如梦方醒,不一会儿本来防守街道的安特步兵全都集合列队完毕。 王忠只是迟疑了一下,就失去了阻止他们列队的机会,现在看着沿街排列的部队他反而尬住了。 这时候叶戈罗夫小跑着过来了:“伯爵,为什么让部队集合?” 王忠心想我特么也不知道啊,但是面对叶戈罗夫那严肃的表情,还有跟着他过来的巴甫洛夫参谋长更严肃的脸,他只能说:“我认为需要鼓舞一下士气。” 叶戈罗夫:“原来如此。现在士兵们都在说您的勇武呢,您的训话一定能让大家士气大振。” 王忠咋舌,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好在作为穿越者他有很多现成的东西可以抄。 王忠一个健步想要登上停在路边的卡车,结果发烧导致的腿软让他没爬上去,但是叶戈罗夫、柳德米拉还有很多其他的人冲上来,托住了他,把他送上了卡车的车斗。 王忠站起来车斗里,大声宣布:“士兵们!战友们!我们击败了普洛森帝国! “虽然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胜利,但是它证明了一件事:只要我们各司其职,不疏忽,不犯错,做好最佳的安排,我们将再一次证明,我们能保卫我们的家乡,让他安然的度过战争的风暴! “我们可以击败看似天下无敌的普洛森侵略者! “即使这需要很多年,即使孤军奋战! “我知道,有很多历史悠久的、光荣的王国已经被普洛森的铁蹄踏在脚下,我知道很多国家已经落入的至暗时刻,被普洛森的铁蹄蹂躏。 “即使如此,我们也绝不气馁!我们将坚持到最后,并且迎来胜利! “我们将在故乡的原野上和他们战斗! “我们将在白雪皑皑的冰原上和他们战斗! “我们将在天空和他们战斗! “我们永远不会投降! “直到有一天,我们把最后一个普洛森人赶出我们神圣的祖国! “直到有一天,我们把战火烧到他们的国土上! “直到有一天,我们把胜利的旗帜,插上普洛森皇帝的宫殿!乌拉!” 所有人齐声回应王忠: “乌拉!” 震耳欲聋的乌拉声,直上九霄。 第34章 超越时空的决意 史里芬少校本来正在询问参谋后面351团的位置,突然从上佩尼耶村传来奇怪的声音。 因为距离很远,这声音非常的微弱,但是少校耳朵很好,还是听清楚是很多人在齐声喊“乌拉”。 “敌人的士气很高啊。”他说。 通讯参谋没反应过来:“什么?说351团吗?” “我说的敌人。”史里芬少校看着上佩尼耶村方向。 参谋长建议道:“可以让迫击炮进行一波急速射,后面有351团的步兵炮代替迫击炮的火力。” “不。”史里芬摆了摆手,“胜利者有权力在庆祝胜利的时候不被打扰。反正他们最终的结果都是被我们击溃,现在先让他们生活在幻觉中吧。” ———— 王忠——罗科索夫伯爵身边。 苏芳听得眼泪汪汪的,一个劲的拽旁边柳德米拉的衣服——主要现在放眼望去就柳德米拉一个女性,她也没有别人的衣服可拽。 柳德米拉则是一脸错愕,她甚至顾不上管自己被狂拽的衣袖,而是用狐疑的目光看着卡车上的阿列克谢·康斯坦丁耶维奇·罗科索夫。 柳德米拉忍不住低声嘀咕了一句:“这还是那个阿廖沙吗?” 这话被叶戈罗夫听到了,历战老兵来了句:“男人在战场上会蜕变的,可能向好的方向,也可能变得更糟。伯爵显然是向好的方向变了。” 柳德米拉还是皱着眉头:“可我和他一起在圣叶卡捷琳堡的普希金公学读书,他作文一直拿零分。而且他还喜欢写一些狗屁不通的顺口溜,当成诗送给大公爵家的千金。” 叶戈罗夫:“可能在他看来这些都是有感而发的大白话,只是经过了战火洗礼所以特别能打动人心。” 柳德米拉还想说什么,但罗科索夫从卡车上下来了。 他还发着烧,所以步伐不稳,柳德米拉果断上去扶了他一把。 而且,少女做好了会被揩油的准备,甚至挺起胸膛。 然而罗科索夫只是说了句谢谢,就沿着街道迈步向前。 士兵们还在对着伯爵喊“乌拉”。 叶戈罗夫咋舌:“内战的时候米哈伊诺维奇元帅享受的待遇也不过如此!” 柳德米拉则疑惑的看着发小那有些陌生的背影。 ———— 王忠压根没察觉女孩的心思。 可能换一个情况他会多看看女孩的脸蛋,或者借着刚刚的肢体接触沾点便宜。 但现在,他根本没那个心思。 现在女人只会影响他拔剑的速度——不对,这个说法太复古了,应该说只会影响机枪扫射的精度。 当然另一大原因是现在他还没完全退烧。 对于王忠这种已经发烧的人,抗生素不会那么快起作用,完全退烧可能得明天甚至后天。 但现在的局势让他不能躺在病床上休息。 敌人就在两公里不到的背坡上,而且他们随时可能会得到增员。 反过来讲,自己这边别说增员了,甚至和上级的通讯都断了。 安特军主要的远距离通讯依靠电报,但安特军的电台只配属到了步兵师一级。 再加上原来公爵阁下的通讯部队被舰炮报销了,王忠现在一台电台没有——就算有也没法通讯,因为没有人会译码。 总之现在王忠这支小部队,完全和上级断联了。 上级可能还以为是第四坦克军31团二营在这里守着呢。 所以这样的情况下,王忠怎么可能放下心来休息。 当然,还有一个选择是不守这里,直接开润,毕竟命令是下给第四坦克军31团二营的,和王忠所部没有任何关系。 然而这个选项已经被王忠排除了。 这个时候,王忠的目的已经严重偏离了最开始的“保命”这一条,但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这种变化。 他只是一门心思的思考着怎么完成任务,怎么痛殴该死的普洛森军。 至于为什么要完成任务,为什么要痛殴普洛森军,他还没有来得及细想。 他甚至对现在要干什么,都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他想去看看住在村子最西边的伊丽尼奇娜老太太一家。 那是促使他跳上坦克发动孤胆一击的表面原因。 王忠走到了酒厂和机械磨坊之间的岔路口。 一辆T28坦克残骸停在酒厂围墙边上。 一匹白马站在坦克旁边,用鼻子轻轻蹭着坦克炮塔。 王忠停下来,看着白马。 他想起那个喜欢骑白马的路博科夫大尉。 这应该就是那匹白马,毕竟那辆坦克就是路博科夫的座车。 王忠回头问叶戈罗夫:“路博科夫大尉呢?” 叶戈罗夫:“还在坦克里,我们还没有来得及掩埋战死的同胞。” 王忠回忆起战斗时路博科夫的表现,道:“他很勇敢,可惜缺乏足够的经验。” 其实王忠还想加一句“没听清楚我的命令”的,但是仔细想想,自己躺在酒厂的司令部里,却能告诉直接开坦克的人敌人有没有被击毁,这细究起来太奇怪了。 于是没说后面那一段。 说实话,四辆坦克的车长里,也就路博科夫能堪大用,其他要么莽夫要么傻卵怂蛋。 王忠:“今晚如果敌人没打过来,就让后勤部门把路博科夫的尸体拿出来,找个地方安葬了吧。” “是。”叶戈罗夫点头道。 王忠看向那匹白马。 他抬起没有受伤的左手,对马儿做了个手势:“来。” 马盯着王忠看了一秒,这才转过身,用鼻子轻轻闻着王忠的头发。 王忠没骑过马,也不知道该怎么和马打交道,他只记得玩《荒野大镖客2》的时候,安抚新获得的马都要轻轻拍拍马脖子那一块。 所以他照着记忆里的做法,轻拍白马的脖子。 马儿很温驯,用鼻子蹭了下王忠的脸颊。 王忠撸马撸够了,抓住缰绳,交给叶戈罗夫:“让后勤好生照顾,我可能明天晚上撤退的时候要骑。” “好的。” 王忠最后看了眼烧成废铁的坦克,轻轻吸了口气。 上午的战斗牺牲的不止路博科夫一人,没有时间为这位年轻的大尉悲伤。 王忠继续沿着路向西走。 一路上士兵们继续向他欢呼,直到叶戈罗夫大喊:“别欢呼了!继续加固工事!跑起来,你们这帮猪猡!” 士兵们这才一哄而散。 王忠终于看到了伊丽尼奇娜老太太一家的房子——房子在整个村子的最西侧,是敌人进攻的必经之路。 站在房子门口,能看见山坡上普洛森人的指挥坦克。 那位独眼龙就在那里。 王忠盯着山顶看了几秒,收回目光,推开木门。 他直接下了地下室。 伊丽尼奇娜老太太一家还在地下室,维持着被虐杀时的姿态。 苍蝇很煞风景的在地下室乱飞。 王忠缓步向前,发现老太太还在死死的护着她的外孙,可是孩子已经被罪恶的子弹夺去了生命。 王忠又想起了梦中的父母。 紧接着他想起刚上大学那一年暑假去金陵玩,在侵华日军金陵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中看到的情景。 在进入遇难同胞纪念馆之前,王忠觉得不过就是一些图片和展品罢了,后来他发现他错了。 遇难同胞纪念馆从门口的雕像开始,就用非常艺术的手法,来营造肃杀和悲凉的气氛,进入馆内后,那些照片经过布置,散发出惊人的杀伤力。 从馆里出来,王忠默默的买了一束白花,放在和平纪念碑前。 因为近代史,中国人天然会同情被侵略一方,天然会仇恨作出暴行的侵略者。 这是一百五十年的苦难根植在基因里的东西。 在这里,在这个地下室里,王忠完成了自己最后的思想转变。 是的,我不是安特帝国的人,我对帝制也没有任何的好感,我觉得贵族都应该被吊死。 但是我不能容忍兽行在我面前发生。 让我袖手旁观,做不到好吗! 王忠一用力,稍微咬破了一点舌尖,于是鲜血的咸腥味在嘴中扩散。 如果说上午他跳上坦克,只是无意识下选择了最高效、也最有可能完成计划的途径,那现在,王忠就是在清醒、并且能够权衡利弊的情况下,主动选择和侵略者死磕到底。 作出这样决定的瞬间,王忠内心充满了自豪。 他一直很佩服西班牙内战中的国际纵队。 而现在,他也是一名国际主义战士了。 为了正义! 为了保护弱者! 为了消灭邪恶! 王忠决定以阿列克谢·康斯坦丁诺维奇·罗科索夫伯爵的身份,战斗到最后一刻。 带着昂扬的心境,王忠转过身,对叶戈罗夫说:“现在立刻埋葬他们。另外,在镇上征集愿意和我们一起战斗的青壮年,让他们把镇上敌人的尸体堆在村口。 “就这栋屋子门口。” 叶戈罗夫皱着眉头问:“您要做什么?” 王忠咬牙切齿的说:“我要让普洛森人感到恐惧。” 第35章 点燃那炬火 王忠的命令被迅速的执行了。 很快一座超过一层楼高的小山出现在村口。 王忠在旁边叉着腰监工,时不时的叮嘱一句:“记得把他们身上的子弹和手雷拿出来,我可不想待会把他们点着之后子弹跟鞭炮一样乱响。 “万一有人被这种流弹打中了那就糟糕了。” “放心吧,”叶戈罗夫在旁边说,“弹药全都被搜罗走了,虽然他们的步枪子弹和我们的步枪不适配,但我还是下令全拿走了,以防万一。这些子弹和缴获的步枪一起储存在酒厂仓库里。” 王忠点点头,没有更多的表示。 很快小镇青年们搬过来最后一具尸体,扔到尸堆最高层之后,站在原地齐刷刷的看着王忠。 王忠:“没有了?” “是的,街面上能找到的尸体都在这里了。” 王忠:“比想象中少啊……我怎么印象打死了很多敌人来着?” 叶戈罗夫扭头看参谋巴甫洛夫,后者马上报告:“打死的敌人应该就这么多,您的印象也没有错,只是被您射倒的人里面很多都没死。我们按照人道主义原则收容了那些伤兵。” 王忠:“人道主义原则只适用于人类,禽兽不享受人道主义。而且我们没有那么多药品不是吗?把伤兵都拉出来。还有投降的敌人,普洛森士兵骁勇善战,绝不会投降,一定是诈降!” 巴甫洛夫支吾着:“这……” 他一个劲的看叶戈罗夫。 叶戈罗夫:“伯爵大人,如果在这里把伤兵和降兵都杀了,以后我们反攻的时候,就算把敌人士气打崩溃了,他们也会被迫死战到底。我们会付出更大的伤亡。” 王忠抿着嘴,面对着已经颇具规模的尸山陷入了沉思。 这时候路博科夫的白马不知道怎么的缰绳松开了,于是离开了拴马的栏杆,来到王忠身边,轻轻蹭着他的头发。 王忠叹了口气,用非常遗憾的口吻说:“你说得对,不能把敌人逼得太死,要为将来反攻着想。就烧这么多吧,从我们坐的车里弄点汽油来,淋上去。” “我刚刚就下了命令,已经准备好了。”叶戈罗夫说,随后对旁边早就等着的士官做了个手势。 于是士官领着两个二等兵一人拎一桶油,往尸堆上狂倒。 他们倒油的同时,王忠看向西边的小山。 不用望远镜的话,只能勉强看到停在山顶的普洛森坦克的轮廓,根本看不清人。 但王忠切到俯瞰视角,山上的敌人就会被高亮出来——因为这是王忠自己的视野。 王忠清楚的看到那个独眼龙正用望远镜看着这边。 可惜敌人举着望远镜,从俯瞰视角看不太清楚对方的表情。 但王忠很愿意想象此时他正恨得咬牙切齿。 如果是真的,那这个京观堆得也值了。 可惜王忠现在病蔫蔫的,实在没办法爬上尸堆,不然他高低得爬上去装个逼,狠狠的气一气这帮禽兽的头子。 不过,虽然自己爬不上去,但不见得不能表示自己的轻蔑。 于是王忠推开还在倒油的中士,拿了个没沾上油的普洛森钢盔,扔在地上当垫脚石,抬起军靴踩了上去。 光踩不够,王忠摸了摸口袋,却没摸到烟。 他看向叶戈罗夫。 叶戈罗夫拿出烟草:“我穷,只能抽自己卷的,您抽不惯的。问巴甫洛夫,他是贵族。” 巴甫洛夫拿出银质烟盒,打开,拿出一根卷得非常仔细的香烟,递给王忠:“阁下。” 王忠叼起烟。 巴甫洛夫掏出雕花打火机,给王忠点上。 其实王忠设想中自己应该抽大雪茄,抽到一半之后,像《使命召唤现代战争2》里面谢菲尔德那样,轻蔑的一弹,雪茄屁股飞到尸堆上,引燃熊熊烈焰。 算了,就这样吧。 王忠踩着敌人的钢盔,悠然的抽了半根烟,等士兵们把最后一桶油倒完,这才看了眼远处的山岗。 就算不切俯瞰视角,王忠也知道敌人的头子就在那里。 王忠吐了烟圈,轻轻一弹,手里的烟屁股划过一道闪亮的弧线,落在尸堆上。 烈焰呼啦一下窜起来,一眨眼就扩散到整个尸山上。 王忠没想到里面还有个没死的,被烈焰烧到立刻发出尖叫,然后在求生欲望的支持下从尸堆里爬出来,摔在地上一个劲的打滚。 可惜火已经烧起来,光是打滚肯定扑不灭。 王忠维持着脚踩钢盔的姿势,看着敌人在地上挣扎:“别开枪,让他烧。” 他就这样看着敌人逐渐停止挣扎,变成地上燃烧的人型。 然后他抬头看着山上。 ———— 史里芬少校一直看到那个士兵停止挣扎,才放下望远镜。 他嘴角颤抖着,似乎在抑制着不让自己骂出声。 他的参谋长也放下望远镜说:“这是敌人的心理战术,想让我们在后续部队没跟上来之前贸然攻击。” 史里芬少校:“这个人是谁?我是说点火的那个混蛋!” 参谋长回答:“不知道。进攻失败了,我们没有抓到可以审问的俘虏,所以不知道他们的番号和编制,也不知道指挥官是谁。 “不过士兵说,最后单车绕后的坦克战术编号是422,根据敌人战术编号的规律,这可能是第四坦克军下面的部队。这个军在今天早上的战情通报里已经被空军消灭了。” 史里芬咬牙切齿的嘟囔道:“空军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他深吸一口气,看了眼村口烧得越来越旺的火堆,用愠怒的声音问:“351团呢?351团在哪里?” “无线电通讯中团长说还有一个小时就能到。” “让他们快一点!” 虽然351团被分派给史里芬少校指挥,是史里芬战斗群的一部分,但是351团的团长也是少校,和史里芬平级,所以史里芬下令的时候也不好把话说得太重。 这更让他怒不可遏。 这个战斗群之所以叫史里芬战斗群,主要是因为帝国现在的皇帝莱因哈特·冯·霍亨索伦希望能削弱军队中容克贵族的影响力,大力提拔更熟悉新式军事技术的年轻军官。 尤其是年轻而且没有贵族背景的军官。 而351团的团长弗朗茨少校是个典型的容克贵族,从军已经三十年,笃信战争的胜负手仍然是步兵和大炮。 所以年轻的史里芬成了战斗群的指挥官,这个战斗群也叫史里芬战斗群,而不是弗朗茨战斗群。 现在战斗的胜负却取决于那位老贵族的驰援速度! 史里芬恶狠狠的看着村口那熊熊燃烧的炬火。 “不,”他对自己说,“不能失去理智,现在进攻只会让敌人得逞。这个残暴的恶魔终将付出代价。” 第36章 暴风雨前的宁静 挑衅完敌人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决心之后,王忠决定抓紧时间捂一波汗睡一觉。 这是他感冒发烧时候的一般应对,厚被子一盖,睡一觉出一身汗之后烧往往退了大半。 这个方法当然不科学,但是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了,有行为惯性了。 总之王忠回到自己司令部,灌了一大堆水,然后用能找到的最厚的被子把自己一裹,开睡。 他坚信等自己睡起来状况就会大大好转,脑子也会更加清醒。 然后他就能更好的痛扁普洛森鬼子。 ———— 柳德米拉一直想跟罗科索夫伯爵说话,结果没想到他回了司令部直接裹上厚厚的被子躺下了。 女孩愣在司令部的地图桌旁边,心想这还是那个舞会和沙龙上跟胶水一样粘在姑娘们身边的阿廖沙吗? 这时候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一扭头才发现是那个姓巴图温都苏的东方女孩。 “怎么了?”柳德米拉疑惑的问。 “你不需要回到神箭小组去吗?神箭应该没有打完吧?如果敌人现在进攻,你回去可能来不及呀。” 柳德米拉反问:“那您呢?您的岗位不需要您吗?” “我是颂诗修士,我本来就该呆在最高指挥官旁边啊。”女孩两手一摊。 柳德米拉刚要回话,叶采缅科修士进门了,一进门就大声说:“麦列霍夫娜上尉,你在这儿呢!你一直没回来我们还担心你找不到现在小组的位置。” 柳德米拉有些尴尬,毕竟她确实离开战斗岗位太久了。 神箭这东西,没了祈祷手制导就是个大号火箭,虽然能飞很远,但命中率基本没得看。失去了祈祷手,神箭小组就废了,一点作用发挥不了。 “我马上回去。”柳德米拉只能这样说,再看了眼蜷缩在被子里的罗科索夫。 叶采缅科修士也看向伯爵,说:“没有他的话,我们已经牺牲了。他救了我们两次,一次是不让我们上钟楼,第二次是我们被困住的时候。” “是啊。”柳德米拉轻声答道。 叶采缅科继续说:“你们原本就认识吧?知道他是这样的英雄吗?” “不,”柳德米拉如实回答,“虽然他一直自我感觉良好,但在我所知的范围内,没有一个女孩子喜欢他。不对,应该说整个圣叶卡捷琳娜堡的贵族女孩,都把他当个笑话看。” 叶采缅科:“他不再是了。而且你看到刚刚那些士兵吗?谁把他当笑话,士兵们就会扒了谁的皮。好啦,走吧。我给你的时间已经很多了,该干正事了,麦列霍夫娜上尉。” 柳德米拉点点头。 叶采缅科转身向外走去,柳德米拉跟上他的脚步,一步三回头。 颂诗修士站在伯爵当成床的沙发边上,对柳德米拉挥手。 ———— 王忠这一次睡得很踏实。 可能内心没有犹豫之后,就会睡得踏实。 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惊讶的发现竟然天还亮着,第二个感觉就是口渴,毕竟汗已经把被子全都浸湿了。 他掀开被子坐起来,拿起预先放在桌上的大杯,哐哐一顿喝,喝完感觉大脑整个活过来了。 体感上应该还有一些低烧,不过耳鸣已经消失了,上午那种脑壳快要爆炸开的胀痛也差不多消失。 就是头还有点沉。 王忠小心翼翼的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这才看向旁边。 苏芳站在旁边,手里拿着个水壶:“还要水吗?” 王忠把空杯子往女孩那边一推:“满上。” 第二杯水下肚,王忠才坐下来,拉起俯瞰视角,观察战场的情况。 上佩尼耶村的防御工事比起上午抵抗敌军的时候明显改善了不少,很多地方都建立起了沙袋堆成的街垒。 作为支撑点的窗口、阳台什么的也都用沙袋加固。 看得出来叶戈罗夫在尽力加固村子的防御了,可惜第三后阿穆尔团本来就是一路跑过来的,没带什么防守用的补给。 村里铁丝网、地雷之类常见的防御设施竟然一点没有。 之前从敌人兵站夺取卡车的时候,王忠问过兵站里敌人的补给都有什么,当时得到的回答是只有弹药和油料,敌人根本不认为需要停下来防御,所以压根没分配运力往前线送防守用的物资。 总而言之,尽管叶戈罗夫经验丰富,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上佩尼耶的防御目前还是个四面透风的状态。 好消息是现在时间已经下午六点,只要再坚持26小时就可以闪了。 王忠把视角转向敌人。 然后他发现部队的视野只能勉强看到西边小山的山顶,根本看不清楚山后面的敌人。 还是得他王忠亲自登高望远才行。 于是王忠切换回原来的视角,再次站起来。 钟楼已经被敌人一炮干塌了一半,但是酒厂的水塔还能用,应该不比钟楼矮。 苏芳见王忠往外走,赶忙跟上来:“您还是多休息一下吧,敌人还没有进攻,趁现在多休息,吃个饭什么的……” “我确实饿了,给我弄点面包和肉来。” 王忠一边说一边出了酒厂的经理室,进入酒厂的院子。 422号坦克停在院子里,坦克手们正在检修车辆。 看到王忠所有人立刻放下手里的活立正,腰挺得比皇帝来检阅的时候还直。 王忠:“稍息,继续干活。等一下,你们的车长呢?” 坦克手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最后炮手代表大家答道:“他……不敢当这个车长了,去照看您的马了。” “我的马?”王忠下一秒才想起来自己从路博科夫大尉那里继承了一匹白马,“哦,那匹马啊。你们知道它的名字吗?” “啊?哦,马啊?大尉叫它布西发拉斯。” 王忠咋舌,他知道布西发拉斯这个名字,这是亚历山大大帝的爱马的名字,类比中国文化中类似的事物,大概就相当于“赤兔”。 路博科夫大尉明明给马起了这样的名字,却不幸在初战中战死了,王忠不免有些唏嘘。 那个胆小的下士去照顾马了,那这个422号车就成了我的座驾? 王忠看了眼三炮塔坦克。 说实话,这坦克挺丑的,性能也非常的糟糕,要不是手头只有这玩意,王忠打死都不会把这个当座车。 然而现在他就这点家底,只能有啥用啥了。 这又不是游戏,游戏里随便找个士兵上去用扳手扭几下,就可以把战场上敌人遗弃的四号坦克修好,现实中要修坦克至少得有一整个维修工厂几百号机械师。 所以只能用这辆其貌不扬的422号坦克了。 王忠:“好好检修,可能之后它还要承担重任呢!” “是!”坦克手们气势十足的回答。 王忠点点头,开始爬水塔的楼梯。 也幸亏这个水塔的梯子是楼梯,而不是需要用手爬的那种梯子,王忠比较顺利的来到了塔顶。 他站在塔顶,举起望远镜。 在这个高度,他有种自己已经比西边的小山高了错觉。 然后他切换成了俯瞰视角。 西边山后面反斜面上的敌人都被点亮了。 王忠直接倒抽一口冷气。 他看到一辆辆卡车开下公路,大批步兵正在展开战斗队形。 他还看到卡车卸下了至少一整个炮兵连的步兵炮,每一门炮管看着都比被摧毁的四号坦克炮管粗!(其实都是75毫米) 不但如此,他还看到敌人原本那个自行迫击炮连旁边停了一辆补给卡车,炮手正在往迫击炮车上搬炮弹! 敌人的增援上来了! 第37章 两面包夹 王忠正想仔细看清楚敌人的进攻编制,却突然注意到地面上有开向侧面的车辙。 只一辆车开过,断然不可能在草原上留下这么清晰的车辙,只能是复数半履带车从同一个地方开下了公路。 王忠立刻沿着车辙寻找这支敌人,然而车辙向北走了一段距离后就直接出了他的视野。 这帮普洛森人往正北去是几个意思? 王忠想了想没想明白他们干嘛去的,为了以防万一,他开始沿着视野边缘检查。 因为他俯瞰视野取决于自己面朝的方向,后脑勺是没有视野的,所以他只能切回肉眼视角转身面对北方。 苏芳也跟着他上了水塔,见他看北方,便满脸疑惑的问:“敌人不是在西边吗?” 王忠顾不上回答,切回了俯瞰视角。 果然,他在卡佩尼耶村的正北方找到了车辙。 好家伙,这帮人绕侧,结果走的是正方形!王忠的视野是圆形的,所以正方形边角那些位置就看不到。 一共有三条路在上佩尼耶交汇,构成了一个躺倒的Y字型。 之前敌人的攻击都是从西边来的,从西边两条路进村,所以叶戈罗夫布置的防御阵地也主要对着西边。 而向东的唯一一条路上,则布置着野战医院之类没有战斗力的单位,战斗兵源非常稀缺,只有一些武装起来的轻伤员。 看起来敌人这支绕后的部队,是打算从东边那唯一的一条路进村,两面包夹! 被他们得逞就糟糕了! 王忠熟练的切视角,转向,结果和苏芳面对面。 苏芳:“?” 王忠往旁边迈了一步,获得东方视野之后再次切换。 他看到东方视野尽头,敌人的半履带车正在开上大路! 敌人已经绕到位了! 每辆车都运载了十多名士兵,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一样。 敌人绕后都走正方形,这么一板一眼,理论上讲他们不应该超载才对,又不是印度人是吧。 只能推测有半履带车在绕后过程中抛锚了,所以把故障车的人塞到其他车上。 说实话,敌人这个时候要是玩一把装甲骑兵突击,直接坐着半履带车杀过来,没准真能打王忠一个措手不及。 但他们停了下来,开始展开部队了! 合着普洛森人不展开部队不会打仗是吧? 王忠赶快想办法,他第一个想到的是找叶戈罗夫,抽调一支部队去后面建立防线。 紧接着他想到也许可以装作没有发现绕后,打个伏击。 就在他准备选择这个方案的时候,灵光闪过脑海。 他仔细的查看了一下敌人的装备。 八辆半履带车——这种车也是另一个时空某支军队的标志性装备了,提到装甲掷弹兵就一定会出现这种款式的半履带车。 德军一般用德语缩写sdkfz+编号来命名这种半履带车,于是在中文圈得了一个“SD孔夫子”的诨号。 这种半履带车里面有带炮的版本,从20毫米到45毫米都有,王忠玩《战争雷霆》还喜欢用这玩意来整活。 但是现在绕后的这八辆半履带车,全都只有机枪。 王忠再仔细观察敌人步兵的装备。 多亏了俯瞰视角这个外挂,王忠连敌人冲锋枪手带了多少弹夹都看得一清二楚。 经过仔细观察,他确定敌人没有装备铁拳之类的单兵反坦克火箭,撑死只有反坦克手雷。 敌人没有反坦克火力! 而且后方还是大平原,敌人为了防止被发现,展开的位置离村庄有至少一千五百米! 一千五百米开阔大平原!还是至少!说不定有两千米! 一辆坦克守在村口就能把敌人全都送去见上帝!也不知道这个世界归不归上帝管。 发现了这一点之后王忠嗨到不行,切回肉眼视角,转身趴在水塔的栏杆上,正要跟下面院子里的坦克手们喊话,他眼角的余光就瞥到了什么。 他立刻抬头,正好看见西边山头上腾起了烟雾。 紧接着炮弹破空的声音撕裂他的鼓膜。 敌人炮击! 就在王忠找绕后部队的当儿,敌人把步炮推上了山头! 第一炮弹落在了村子西边的麦田里,炸上天的泥土飞了有两层楼这么高! 这步炮炮弹装药有点多啊! 王忠大喊:“炮击来了!快隐蔽!” 话音未落,第二声呼啸传来,王忠明确感觉到发出声音的东西从自己头顶上掠过——看起来打高了。 他一回头,就看见村子最东侧的房子中弹,房顶直接被炸塌下去一大块。 等一下,一发打近了,一发打远了——敌人在矫射! 第三发如果落在村子里后面急速射就要开始了! 第三声尖啸传来,不等王忠反应机械磨坊的屋顶就中弹了。 爆炸形成的暴风差点吹得王忠站不稳。 好在距离有点远,破片和冲击波都没有找上王忠。 这时候苏芳冲过来,把王忠推倒在地上。 女孩整个压在王忠背上。 王忠听见她急促的说:“你不能死!” 下一刻,更多的呼啸声传来。 爆炸接二连三的撕扯着王忠的鼓膜。 只是一个步炮连就能打出这样的效果吗? 王忠隐约理解了火炮被称为战争之王的原因。 不过,王忠不能就这么趴着。 他现在是向着西边趴,所以看不到东边的情况,但是他能想象绕后敌人向着村庄推进的样子。 必须立刻行动! 他一翻身,把背上的苏芳甩在地上,一骨碌爬起来,一边喊着“坦克手就位”,一边冲下楼梯。 坦克手现在都趴在坦克周围,听到王忠的声音才爬起来。 王忠伸手把趴在坦克底下的装填手拽出来,然后直接往坦克上爬。 炮手这时候已经爬到了炮塔旁边,打开炮手和装填手用的侧门,看王忠上来便问:“伯爵大人,发生什么了?” 王忠:“我在上面看到敌人绕后的部队了,在东边。敌人没有反坦克火力,我们要在东边村口堵住他们。” “知道了!”炮手点点头,钻进侧门。装填手紧随其后。 王忠爬上炮塔,钻进车长的舱门,戴上耳机和车内麦克风。 这时候驾驶员和机电员也全部进了坦克。 王忠:“榴弹还有多少?” “放心吧,刚刚就没怎么打榴弹,还有42发呢!”炮手的声音在耳机里响起。 不等王忠回答,一发炮弹落在院子里,炸塌了一段院墙。 几发弹片打在坦克的装甲上,发出叮当的声响。 王忠心想为了安全我还是先进坦克吧—— 这时候苏芳爬上坦克,站在主炮塔后面、发动机的散热格栅上。 王忠:“你下去!” 苏芳:“我来用这个高射机枪!” 说着她熟练的操作坦克炮塔顶上的机枪,对准前方。 王忠:“这机枪我来操作!你下去。” “你发烧呢,不一定打得准!” 王忠还想说什么,但是一想到敌人随时可能从东边摸进村,便顾不得许多,只能由她去了。 王忠:“驾驶员,前进挡,走!出门左拐,往东去一直走到路口。” 驾驶员:“和上午一个路线,我知道!” 坦克冲出了酒厂大门,急转弯。 正好这时候酒厂对门的建筑挨了一炮,碎瓦片哗啦啦的往下掉。王忠缩了下脖子,能感觉到碎石稀里哗啦打在自己身上。 苏芳被瓦片砸了一下,右眼眼角上划了个口子,血流下来。 王忠:“你在流血,下去!” “我不!” 第38章 422号坦克在旷野上狂飙 史里芬少校依然站在自己的指挥坦克上,观察着上佩尼耶村。 坦克旁边站了一位头发已经有一半灰白的军官,这位军官没有像史里芬那样佩戴张扬的红色装饰章,所以看起来军衔更低。 但其实他是装甲掷弹兵351团的团长,普洛森国防军少校弗朗茨,和史里芬应该平级。 “看起来敌人没有发现我们的绕后行动,”弗朗茨少校放下望远镜,“可以提前恭喜史里芬少校了。” 史里芬少校一脸严肃:“不,敌人的指挥官是个狠角色,在我攻破敌人的防御之前,我绝不会提前庆祝。 “准备步兵进攻,迫击炮打烟雾!” 普洛森帝国的烟雾战术本来是专为应对神箭开发的,神箭往往能在两公里甚至三公里距离上命中普洛森的坦克,而坦克的火炮在这个距离上精度感人。 所以普洛森装甲兵总监海因茨·威廉·冯·毛奇决定给装甲兵普遍配备车载迫击炮伴随进攻,大量装备烟雾弹。 在装甲突击之前先用迫击炮设置烟瘴成了普洛森帝国的常规战法。 很快普洛森步兵部队也发现这个战法能在进攻中有效限制敌人的火力点,所以也开始大量配发烟雾弹。 得到补充的迫击炮排连矫射都没有,直接开始急速射,迅速在村庄西面制造了一面烟墙。 史里芬少校看了看手表:“还有两个小时天黑,顺利的话能在村里过夜。开始进攻。” 伴随着哨声,这次伴随进攻的坦克率先发动,配合着步兵的速度开始向前推进。 同时351团的步兵亦步亦趋的跟在坦克后面。 三号坦克不是步兵坦克,坦克炮的威力有限,但是当做步兵的移动掩体还是合格的。 而且坦克上的机枪也能压制敌人的火力点。 史里芬少校在指挥坦克看着这一切,轻声嘀咕:“该你出招了,别让我失望啊,狂妄的安特无名氏。” ———— 王忠这时候正在村里飙车。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万一自己就是倒霉,飞奔中被从天而降的炮弹打中怎么办? 他发现自己竟然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一门心思只想着打败敌人。 王忠正要细寻思,坦克开出了东边的村口。 夕阳下,原野被镀上了一层金黄,黑军装的士兵像米缸里的黑虫子那样清晰可见。 王忠:“停车!” 下令的瞬间,坦克就急刹车。 苏芳整个人都向前扑,把机枪都推歪了。 王忠扶着舱盖,大声下令:“高爆弹装填,目标正前方公路上半履带车!” “装填完毕!” 王忠:“放!” 炮口的暴风推开周围的麦子。 目标前方腾起一根烟柱,打低了。 半履带车上的机枪立刻开火,曳光弹组成的长鞭甩向坦克,在装甲上打出一连串的火花。 苏芳根本没在怕的,调转机枪就扫了回去。 坦克前部的两个炮塔上的机枪也开始还击,不过目标是原野上的散兵线。 王忠:“快装填!” “装填完毕!” 王忠:“这次要打准了!放!” 伴随着炮手踩下踏板,炮口再次喷出火焰。 目标的左侧车体腾起橘红色的火球,车体被爆炸的冲击整个掀翻在地上。 在俯瞰视角,王忠清楚的看见一名敌人的尸体被高高的抛起。 王忠:“好!再装填,下一辆!” 说完他切回来,拍了拍苏芳的肩膀:“别盯着车打啊,扫那些步兵!” 苏芳调转枪口,把死亡之鞭扫向散兵线。 就在这时候,驾驶员大喊:“烟雾!敌人放烟雾了!” 王忠赶忙向前看,果然看见田野中腾起白色烟雾。 切成俯瞰视角,可以看到是敌人的步兵在投掷烟雾弹。 看得出来敌人训练有素,对这一套战法运用得非常娴熟,往往一发烟雾弹就能掩护大部分队友和半履带车。 这时候装填手喊:“装好!” 炮手则喊:“看不见目标了!怎么办?” 这个时候敌人距离村口还有一千多米的样子,正是坦克火力优势区间。 但如果被敌人接近到百米之内,那情况就充满了变数了。 别的不说,敌人要拿栓动步枪射王忠他就受不了,必须钻坦克。而站在坦克散热格栅上的苏芳根本没地方躲,只能靠着炮塔这个掩体。 等敌人接近到五十米,反坦克手雷的威胁就大大增加。 王忠在俯瞰视角观察了一下敌人的动向,当机立断下令道:“我们不能呆在原地,驾驶员右转三十度,我们下大路,跑起来!” 命令立刻被执行了。 坦克开下大路,向着东南方疾驰。 王忠:“炮塔向左转!” “转多少?”炮手大声问。 王忠切回肉眼视角,伸手抓住苏芳握着机枪的手,强行把机枪转了个方向。 “扣扳机!” 苏芳立刻扣扳机,于是曳光弹扫向烟雾。 王忠:“转到曳光弹的方向!” “好嘞!” 炮塔转过来的同时,坦克终于绕开了敌人第一波烟雾的阻挡,获得了半履带车的视野! 正好就在炮管朝向附近! 王忠:“停车!” 驾驶员急刹车。 坦克停下的时候,炮管剧烈的上下晃动。 在晃动结束的瞬间,炮手踩下了踏板开火了。 结果这一炮又打飞了,落到了半履带车后面的散兵里,把一个倒霉蛋炸上了天。 王忠突然意识到,这炮手可能测距不是特别熟练,而且他记得,另一个时空苏联的早期坦克测距装置非常简陋,不像德军有一套成熟方便的测距体系。 所以早期苏联坦克在远距离对射的时候非常吃亏。 这个时空说不定也是这样。 而王忠在俯瞰视角能看到具体坐标,靠着坐标心算一下就能大概算出距离。 于是他马上切成俯瞰视角,估算了距离之后下令道:“距离980米!炮手!九百八十米!” 炮手:“你怎么知道的?” “估算,别管,照着这个打!” “装填完毕!” “放!” 炮手一踩踏板,还在慢速移动中的半履带车车斗爆开,车也迅速的停下来。 浑身着火的机枪手跳下车,在草地上翻滚着。 这时候敌人的步兵再次释放烟雾,正好挡住了坦克的视线。 王忠:“起步起步!继续绕开敌人!还有六辆半履带车和一百多步兵!我们把他们消灭在旷野上!” 422号坦克再次移动起来,履带带起大量黝黑的泥巴。 这一次没开太远,又一辆半履带车进入视野。 王忠:“急停!距离910米!别选错标尺了!” 坦克刚停稳,炮手就踩下踏板开炮了。 这一次目标直接炸成了火球,在旷野中滑行了一段才停下来。 苏芳突突突的扫射起来,王忠看了眼机枪上的标尺,发现女孩也按照自己的指令调整了距离,所以曳光弹组成的长鞭精准的扫过敌人的队列。 训练有素的敌人立刻卧倒。 这让王忠想起那个著名的越战梗:拔腿就跑的是敌人,原地卧倒的是训练有素的敌人。 不过这里敌人是真的训练有素,苏芳一梭子都没打完,敌人再次释放烟雾。 王忠:“继续和敌人绕!” 第39章 交叉火力 叶戈罗夫这时候正站在窗户边上观察西侧,仿佛根本不怕敌人的炮击。 主要他待的这栋波耶老爷的三层庄园比较坚固,75毫米的步兵炮还真不一定能拿得下。 更坚固的就是酒厂的主建筑了,恐怕普洛森人也没想到这样的小村里会有一栋钢筋混凝土建造的坚固建筑。 叶戈罗夫都想好了,实在顶不住了就撤退到酒厂,靠着坚固建筑顽抗。 就在这时候,他在敌人的炮声和爆炸声中,听见一种不一样的炮声。 “坦克开炮了?”叶戈罗夫扭头看向身后——也就是东边。 一秒的迟疑后,叶戈罗夫快步来到东边的窗口。 因为建筑物的遮挡他看不到坦克,但是他能看到东边旷野上敌人设置的烟雾。 安特军也配发了烟雾弹,然而那是学的普洛森军的“先进经验”。 叶戈罗夫自言自语道:“看来普洛森鬼子绕到东边去了,罗科索夫伯爵正率领坦克和敌人交战!他怎么发现的敌人?” 说话的同时叶戈罗夫举起望远镜徒劳的观察了一下,还是没办法看到战况,便扭头对格里高利军士长说:“你带一挺机枪,到东边村口,找个好位置架好。伯爵只有一辆坦克,敌人还设置了烟雾,不一定能把敌人全挡住。” 格里高利敬了个礼:“交给我吧,叶戈罗夫中校。” 目送格里高利离开后,叶戈罗夫再次看向东边,嘟囔道:“伯爵是怎么发现敌人绕后了?” 巴甫洛夫:“可能这就是天才军事家吧。” 话音刚落,一发75毫米榴弹打在庄园主楼的墙上,结果没炸穿墙壁,只是让屋顶稀稀拉拉的落下一堆灰尘。 叶戈罗夫看看头顶的房梁,确定房子不会塌之后,才扭头盯住参谋长:“你少说两句!” ———— 这时候王忠看着最后一辆半履带车化为燃烧的废铁。 他拉高视野,迅速的清点了一下旷野上残存的步兵。 还有大概六七十名步兵幸存,全都分散在旷野里。 离村庄最近的敌人再有五百米就要进村了。 现在当务之急应该赶快回到村口固守,步兵进了村靠坦克就很难处理了——哪怕王忠有外挂。 就在这时候,一挺机枪出现在村子最东边的楼房窗口,二话不说对着旷野上的敌人开始射击。 这机枪还是缴获的敌人的机枪,射击的声音不是安特军重机枪那种沉闷的突突突,而是撕帆布一样的刺耳声音。 王忠把这一切看得分明,立刻决定把坦克开到村口侧面,和村口的机枪组织交叉火网。 敌人没有半履带车,就失去了机动能力和移动掩体,只靠步兵很难在旷野上突破机枪的交叉火网。 “驾驶员,停下,原地转向180度!” 连王忠都听到驾驶员扳操纵杆的声音——这坦克根本没有方向盘这种方便玩意儿,全靠两根操纵杆来控制,一边操纵杆控制一侧履带。 随着驾驶员的操作,坦克两边履带反向旋转,于是长长的车体开始原地调头。 苏芳还在扫射呢,结果坦克一开转,曳光弹组成的鞭子直接扫到了旷野里。 “你转之前说一声啊!”苏芳大声抱怨道,“我这子弹都浪费了!” 王忠没空理她,待坦克转到他想要的方向,便立刻敲着炮塔的顶板喊:“停!别转了!挂挡,全速前进,到村边再停下!” 坦克跑起来,苏芳抗议道:“这没法对敌人射击了啊!” 话音刚落,一发子弹打在了坦克炮塔上,擦出一串火花飞走了。 王忠回头,发现旷野里敌人在对坦克拉大栓,只可惜现在距离太远,就算是训练有素的普洛森士兵也只能碰运气。 不过,普洛森人的步兵编制和另一个时空的德国一样,步兵班组的核心是机枪,万一机枪开起火来—— 话音未落,敌人的机枪就开火了。 王忠马上找到了机枪手,发现他是手持机枪射击,应该是因为现在敌人在麦田里,夏天麦子已经很高了,趴在地上就没法瞄准,只能手持机枪开火。 手持机枪那准确度可想而知,看着好像曳光弹冲着王忠来了,其实全打高了。 苏芳缩着脖子,也没了刚刚杀敌的锐气,反而紧紧贴在王忠身上。 王忠:“你靠这么近干嘛?” 苏芳:“我觉得子弹可能会绕着你走!” “你看看我肩膀上的伤再说一遍?我还发着烧呢!” 虽然进行着很没有紧张感的对话,但王忠知道,这种情况下什么时候中弹都不奇怪。战场这东西,谁能说得准呢。 但奇怪的是,他一点都不害怕。 而且他总感觉,自己的无畏和肾上腺素没有太大关系——因为现在自己的呼吸很平稳。 他刚这样想,苏芳就说:“康斯坦丁诺维奇,您真是勇敢,我都怕得直哆嗦,您却像平常一样!” 康斯坦丁诺维奇是王忠的父名,这种时候用父名来称呼多半有表达尊敬的意思。 王忠看了眼女孩,用了一秒钟才想起来她是东方人没有父名,所以只好称呼她的名字:“苏芳,你也很勇敢。” 这时候耳机里传来驾驶员的声音:“马上到村边了,前面就是矮墙。” 王忠:“在矮墙前停下,正面转向敌人。” 坦克立刻刹车,然后转了过来。 苏芳仿佛憋了许久,抄起机枪对着刚刚一直往两人头顶送曳光弹的普洛森机枪手就还击。 结果毫无意外的打低了。 毕竟刚刚离敌人近,她标尺定的100。 王忠估算了一下距离,对苏芳说:“标尺定四百!” “哦!”苏芳停止射击,开始调标尺。 这时候坦克前面两座机枪炮塔也开火了,两条曳光弹组成的死亡之鞭和村口的机枪构成交叉火力。 苏芳调完标尺也加入了它们的行列。 敌人可能是烟雾弹扔光了,现在面对火网毫无办法。 一个机枪手找到了一块田间土包,在上面架起机枪,开始还击。 王忠马上抓住苏芳的手,把她的火线往敌人那边推,同时命令炮手:“看到苏芳的曳光弹吗?那里有敌人机枪看到没?” “看到了!”炮手答话的同时踩下炮塔转向踏板,把粗短的坦克炮对准了敌人。 装填手:“高爆,好!” 炮手一脚踩在激发踏板上。 因为距离短,几乎在开炮的瞬间炮弹就命中了,普洛森机枪手和弹药手一起飞上了天——字面意义的飞上天。 苏芳:“好!叫你们射我!” 王忠耳机里也全是坦克手们的欢呼。 但是他高兴不起来,因为在俯瞰视角,他看到正面的敌人也攻上来了。 第40章 战斗工兵 上佩尼耶西面,普洛森坦克越过了迫击炮制造的烟幕屏障。 这时候敌人步兵炮的轰击停止了,可能是担心烟尘干扰坦克的直瞄火力。 坦克冲出烟雾之后,普洛森人的散兵线也出现了。 这个时候整个战场除了引擎轰鸣之外,只有从村东头传来的机枪射击声。 这种远处来的声音反而凸显了战场的安静。 没有机枪开火,村子一片安静。 刚刚山炮的炮击制造了七八根烟柱,也不知道造成了多少伤亡。 坦克接近到两百米的时候就停止前进,大概不想进入反坦克枪的有效射程。 同轴机枪率先开火,目标是房子二层的窗口。这种叫威慑射击,用猛烈的火力吓唬躲在建筑和工事里的防守者,让那些胆小的防守者不敢站起来开枪。 这种射击还有一个效果,就是让过分紧张的人条件反射的开火,从而暴露自己的位置。 然而普洛森人的威慑射击没有什么效果,上佩尼耶村依然像是死掉的蜗牛,趴在夕阳下等待着太阳蒸干身体里的水分。 普洛森的步兵小心翼翼的接近了村庄。 突然,一楼的一扇小窗冒出了火光,曳光弹撕开夕阳的余晖,一眨眼就放倒了三个普洛森士兵。 下一刻,坦克的同轴机枪扫向小窗,紧接着坦克炮也到了,小窗被烟尘淹没。 更多的窗户开始冒出火光,暴风骤雨一般的子弹射向原野上的敌人。 ———— 叶戈罗夫对传令兵说:“让一营别恋战,敌人的坦克直射火力优势,在外围防线和敌人纠缠伤亡会很大的。杀伤一波敌人就马上撤回来,让敌人进村。” 传令兵点点头,转身跑了。 巴甫洛夫参谋长说:“不是都跟他们布置了任务,说打一波就走吗?” “以防万一嘛。一营长是个倔脾气,打上火了就不管不顾了,得给他提个醒。”叶戈罗夫说。 他太清楚手下军官们的脾气了,毕竟一起喝了不少酒。 叶戈罗夫继续观察西边,不过敌人接近到两百米内后,他就看不见了,只能看见卡在两百米距离上的敌军坦克。 这还是因为村西边是个缓坡,从西面山头到村子一路都是下坡。如果是正常的平地,叶戈罗夫在这庄园三楼的视野会更差。 这个三楼,只能保证看到西北侧的入口,在叶戈罗夫现在站的这个窗口架机枪的话,能完全封锁西北这条进村的路。 当然那时候这个窗口也会被坦克的直瞄火力重点照顾。 好消息是,罗科索夫伯爵言之凿凿的说敌人没有四号步兵坦克了。 敌人的三号坦克主炮口径只有五十毫米,有一些老型号主炮甚至只有37毫米,这种炮的榴弹只有准确的从窗口打进来才能炸死机枪手,打在窗户周围估计都炸不动这厚实的石墙。 所以叶戈罗夫在窗户后面偌大的房间里准备了七八组机枪手,备用的机枪也准备了好几挺,就等敌人从西北的大街上发起进攻了。 当然,在敌人出现之前,这个窗口还是发挥指挥员的观察窗的作用,毕竟视野太好了。 叶戈罗夫正观察呢,突然看见村子西边发生了剧烈的爆炸,黑乎乎的玩意儿被炸上了天,甚至越过了一众二层楼的遮挡。 “什么情况?”他刚这样说,就看见西南大街边上一栋房子窗户突然喷出火焰,一名浑身着火的冲锋枪手从二楼跳出窗户,摔在地上不动了。 叶戈罗夫惊呼:“喷火器,战斗工兵!敌人的战斗工兵投入战斗了!” ———— 叶戈罗夫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但王忠却看得一清二楚。 第一营投射了一波火力后就撤了。 紧接着一队身穿涂灰的铁甲的战斗工兵坐着半履带车上来了。 半履带车上有个投石机一样的玩意儿,王忠就这么看着这东西把一个炸药包扔过了石墙。 什么没良心炮机械动力版! 接下来别说石墙了,石墙后面的茅房都被炸飞到了天上。 然后敌人的战斗工兵非常娴熟推倒剩下的石墙填上了茅坑,趟着屎进了院子。 埋伏在房子里的冲锋枪开火了,结果打在战斗工兵的铁甲上只是打出了一连串的火花。 显然冲锋枪发射的手枪弹对铁甲效果不好。 冲锋枪手要么很惊慌,要么没有见过战斗工兵的重甲,反正他完全没有攻击敌人没防护的部位。 战斗工兵平端喷火器,扣下扳机。 火焰从窗口射入,紧接着就从另一边的窗户喷出来。 一身烈焰的冲锋枪手嚎叫着钻出窗户,落在地上不动了。 王忠都惊了,穿重型铁甲、用冲锋枪和喷火器,带炸药包的精锐战斗工兵这不是毛子的标志兵种吗? 结果这个时空德国战斗工兵也重甲? 王忠看着敌人的战斗工兵用喷火器肃清了一整栋房子,然后用炸药炸开了两栋房子之间的隔墙,继续肃清第二栋房子。 不行,得想点办法消灭这一队战斗工兵。 王忠拉高视野。 敌人的坦克都停在距离村子200米的位置上,拥有良好的射界,这次从外侧绕路的方法行不通了。 得想办法在村子里打伏击,用坦克的榴弹和机枪火力消灭战斗工兵小队。 王忠观察了一下敌人的推进方向,一个计划初步成型。 他再次看了眼从东边绕后的敌人,确认只剩下20多个散兵游勇后,便拍了拍正在换子弹的苏芳的肩膀:“好了换完别打了,我们还有任务,需要这些子弹。其他机枪也停火!” 坦克前方两个正在扫射的炮塔停火了,紧接着主炮的同轴机枪也停止射击。 王忠:“驾驶员!左转,沿着村边开回公路上。” 驾驶员:“明白!等一下,我们不管这些敌人了吗?说不定还剩下不少人,只是趴在地上利用了麦田隐蔽起来了!” 王忠心想别担心,哥们开挂的,俯瞰视角不但看得一清二楚,还带高亮。敌人绕后那个连现在只剩下二十来个能动的人了。 但是他不能直说出来:“正面枪声很密集,显然战况胶着,他们需要我们。走吧。” 坦克启动了,左转,沿着村边的田垄快速前进。 苏芳小声说:“你下命令居然还会解释为什么,我从没见过贵族——不对,我从没见过军官这么干。 “军官们都是下命令,下面只能闷头执行,如果有疑问还会挨骂,‘你们这群猪猡’之类的。” 王忠:“你们这些猪猡!给我执行命令!是这样吗?” 不知道为什么,车里的坦克手们都笑了,笑得好大声。 炮手说:“要是连队的司务长这样吼人,那就没有一个新兵会怕他了。” 装填手接了句:“这是我们听的最温柔的呵斥——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呵斥。” 王忠挠挠头,这时候坦克开到了村口,于是他趁机转移话题:“停下!我要跟机枪手说话。” 坦克停下后,王忠对暂时挺火的机枪喊:“是谁在指挥?” 格里高利军士长探出头:“是我,伯爵。” 王忠:“敌人被消灭得差不多了,剩下交给你,看好我们的后方。我要去正面参战了。” 军士长对王忠敬礼:“祝您好运,伯爵大人!” 第41章 火光冲天 就在王忠指挥422号坦克往村里去的同时,战斗工兵小队又用喷火器清空了一栋房子。 王忠在玩英雄连2的时候,就喜欢用喷火器,但是游戏里的喷火器虽然强力,但也没有到无敌的地步。 英雄连系列游戏有个撤退机制,按下T键部队就会夺路狂奔(最新的第三代好像改了键)。遇到了喷火器只要按T按得够快,被烧的部队就有可能带着烈焰撤回基地。 但是现实根本不是这么回事,现实中被喷火器烧到就会瞬间失去战斗力,除了在地上打滚啥也做不到。 只有意志力极其坚韧的人才能在浑身是火的情况下继续战斗。 现在的第三后阿穆尔团虽然士气高涨,但还没有成为具备如此意志力的铁军。 王忠必须尽快消灭这些战斗工兵,不然他们说不定能夺取整个村子。 ———— 一营长谢尔采夫大声喊:“是战斗工兵,冲锋枪的子弹威力太小打不穿他们的战斗护甲,用步枪!” “可是营长,我们为了打接近战,手上大部分都是冲锋枪啊!” “那他妈不会用机枪吗?” 说着谢尔采夫抢过机枪手的机枪,正好这时候他所在的房子后院传来爆炸声,应该是战斗工兵用炸药炸塌了院子的围墙。 谢尔采夫端着机枪冲到了窗户边上,对着破洞扫射起来。 第一个进门的战斗工兵还没搂扳机,就被子弹命中,连人带铠甲被打得后退好几步,鲜血直接从铠甲下方的缝隙流下,显然机枪用的全威力弹穿透了铠甲。 敌人还是扣下扳机,结果手里的火焰喷射器因为向后倒的缘故高高抬起,火焰像喷泉一样射向空中,越过另一边的院墙落进了隔壁院子里。 谢尔采夫一边射击一边大喊:“看到没!他们的铠甲最多也就十来公斤,挡不住全威力步枪弹!” 冲锋枪打的是手枪弹药,穿透能力堪忧。 谢尔采夫话音刚落,一颗手雷扔进院子。 这不是一般的长柄手雷,而是战斗工兵的破障手雷,外表就比普通手雷大一圈。 就算是精锐的战斗工兵也没办法把这种手雷隔着那么远扔到二楼,所以谢尔采夫大笑起来:“再大的手雷扔不上来也白搭——” 落到楼下的手雷爆炸了。 谢尔采夫脚下的木质地板,和一楼的砖墙一起垮下去。 旁边的冲锋枪手高喊:“营长!” 说时迟那时快,战斗工兵趁着机枪火力断档的当儿冲过了墙壁上的豁口。 冲锋枪手立刻开火,子弹叮呤咣啷的打在铁甲上。 普洛森人大笑起来,喷火枪对准了二楼—— 突然,一发子弹打中了喷火枪的燃料管,高压的燃料立刻喷出来,在空中雾化。 雾化的燃料碰到了喷火枪头部的火苗,爆燃一下子吞没了战斗工兵。 惨叫声响彻院子。 就在这时候,谢尔采夫挣扎着站起来,手持机枪开火。 真正的安特猛男都是立姿打机枪的,甭管打得准不准,关键在于一个猛字。 本来被火烧还有口气的战斗工兵,连挨了几发机枪之后嗝屁了。 然而又有手雷扔过了墙,还是刚刚那种破障手雷。 谢尔采夫扔掉机枪,捡起手雷想扔回去,结果刚拉开架势这玩意就炸了。 谢尔采夫直接被炸得粉碎,血全糊在了墙上。 第三名战斗工兵跨过墙壁,把火焰喷向二楼。 ———— 王忠全程看着一营长谢尔采夫的奋战,虽然他不认识这位营长,但还是被他的英勇感染。 谢尔采夫证实了王忠的猜测:机枪或者步枪能正面打穿这种铁甲。 毕竟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也就是二战程度,二战时候苏联战斗工兵也没办法冲机枪,他们的护甲主要用来抵挡冲锋枪子弹和手雷破片。 正因为这样,敌人的战斗工兵根本没有上公路,而是选择机枪和步枪都不好发挥的近距离作战。 但是他们不可能永远不上路。 上佩尼耶村只有三条大路呈Y字形是不假,但是村里还有错综复杂的小路,只要坦克卡住路口,以逸待劳,说不定能把战斗工兵一锅端。 这时候王忠发现,战斗工兵搭乘的那辆半履带车沿着村子西南边缘一路开到了一条巷子出村的位置,停在了一大坨堆肥旁边。 车旁的院子有个开向村外的门,显然车子正在这里等战斗工兵们打到这个院子,给他们提供补给。 王忠决定拿这辆车开刀。 这时候坦克已经到了机械磨坊前面,通往西边的两条路在坦克前方向两侧延伸。 上午的战斗,王忠发现敌人的坦克只要站在西边两个街口,就能封锁整条大街。柳德米拉所在的神箭小组就因为这个被卡住了没法撤退,差点被敌人的步兵摸到。 还是王忠自己指挥着坦克一挑四解了围。 所以王忠专门命令叶戈罗夫,把缴获的那些普洛森卡车开到街上,和坦克的残骸一起构成了阻挡,这样就算敌人坦克开到村口,也只能封锁村口到阻挡这一段路面。 步兵猫着腰,靠着阻挡还是能在大街左右两边畅通无阻。 己方这边的机枪火力都在二楼,可以越过阻挡清扫路面上的敌人。 现在王忠发现,这阻挡也挡住了自己坦克炮的发挥。之前在机械磨坊前面一停,能控制一整条大路,现在只能控制半条。 但这样也好,自己开到巷子之前车身都被挡住,炮塔也只露一半,不用担心被敌人坦克算计。 王忠:“走左边路,开大概五十米,在巷口停下!五十米那个巷口看到吗?” 驾驶员用行动回答王忠,坦克直接开上了左边的路,直奔五十米外的巷口。 王忠:“炮塔左转!” 炮塔立刻开始左转。 苏芳本来看到街面上有敌人,准备用机枪射击,结果炮塔这么一转,机枪从她面前跑开了。 王忠和坦克舱盖一起挡在了苏芳和机枪之间。 苏芳:“我的机枪!” 王忠没理她,这时候坦克已经开到巷口了,一个急停前后晃动了一下。 停在巷子另一边的半履带车也看到了坦克,上面的普洛森人大喊“阿苦痛”,并且把车载机枪转向坦克,然后发现车载机枪射界不够——机枪只能打前面一个扇面范围,但车是侧着停在巷口的。 王忠还没喊开炮,大炮就开火了。 估计这半履带车里装了不少爆炸物,还有火焰喷射器燃料什么的,结果它直接炸成了橘红色的火球,缓缓升腾,看着就跟核弹爆炸似的。 王忠就这么看着一片带着普洛森的十字标志的碎片从面前飞过,插在了街道另一边房子的砖缝里。 苏芳直接被冲击波吹下车,一屁股坐在地上,马上开始嚎叫:“啊啊啊,我的屁股!” 王忠刚想说什么,敌人的战斗工兵跨过被爆炸摧毁的院墙。 敌人明显也被炸懵了,看到坦克的瞬间愣住了。 王忠立刻抄起坦克炮塔顶上的高射机枪——就是苏芳一直用的那把——对着敌人就开火。 标尺定的是300,但是王忠根本没瞄准,就靠着曳光弹的指示打的。 战斗工兵连中几枪倒在地上。 王忠切了下俯瞰视角,马上下令:“高爆弹,打旁边的院子!” “没有射界!” “你打地板!” 一发高爆弹打在了地板上,王忠在俯瞰视角能看见院子里面的战斗工兵被掀翻在地上。 但是他们的护甲起了作用,毕竟422号坦克的主炮也就45毫米,弹片还真不一定能穿透钢板,只能伤到敌人的四肢。 这时候,谢尔采夫的部下出现了。 他们高呼“乌拉”冲过小巷,越过刚刚爆炸留下的火焰,用刺刀终结还躺在地上的战斗工兵。 敌人的脖子可没有防护! 王忠喊:“注意缴获喷火器!注意缴获喷火器!” 这时候他听见引擎声,赶忙找声音的来源,结果看见原本还在两百米开外的敌人坦克开始推进了。 看起来刚刚王忠整出的烟花让他们坐不住了。 第42章 来自先辈的智慧 敌人坦克的动向,看起来还是准备从西边的村口进入。 王忠的坦克现在停在通往西南村口的大路上,虽然和路口之间有障碍,但那个障碍掩护步兵还行,掩护这么大的坦克就有点难了。 422号作为老式多炮塔坦克,比较“高大威猛”。 王忠立刻下令,开进左侧的小巷,刚刚他就是穿过这条小巷击毁了敌人战斗工兵的伴随半履带车。 这样可以暂时避免和敌人的坦克硬碰硬。 刚刚工兵小队已经把西南侧的房子都净空了,王忠靠着外挂可以清楚的看到进入房子的敌军步兵,他们正在和大路另一边的安特军步兵对射。 只要坦克的位置靠近被普洛森步兵占据的这一侧,就不用太担心被扔燃烧瓶。 王忠这边,目前除了神箭和他屁股下面这辆坦克,剩下的反坦克手段就只剩下燃烧瓶了。要发挥这东西的作用,要么得爬上二楼趁着坦克经过的时候发动偷袭,要么就得遮断坦克周围的步兵之后上去反坦克体操。 看敌人坦克的动向,王忠推测这一次他们是打死也不会脱离步兵上前了。 之前那些四号闷头狂冲大概是觉得安特军缺乏反坦克经验,被扔了燃烧瓶之后敌人也学乖了。 王忠盘算着,敌人这一波上来了8辆坦克,好消息是都是炮管细长的三号,反人员的效率大概没有之前四号那么高。 大概。 但是看敌人这更紧密的步坦结合,燃烧瓶的效果估计得大打折扣了。 还是得靠自己这辆422号车。 但是这辆多炮塔坦克设计已经落后了,突出一个薄皮大馅,中弹就死。 搞不好普洛森人用榴弹来一发,自己也得喝一壶。 必须活用俯瞰视角,想办法偷袭敌人的坦克,就像上午打那些四号那样。 这时候敌人的坦克已经到了西南口,开始用榴弹攻击街上的建筑。 和王忠预想不一样的是,敌人50毫米榴弹的反人员效率居然不错,主要是长管身的50毫米炮发射的榴弹穿透力意料之外的高,能打穿一些建筑的砖墙,在房间里爆炸。 更别提那些木质建筑了。 这就很要命了,必须尽快处理敌人的坦克。多拖延一分钟,就会有更多的伤亡。 第三后阿穆尔团虽然连续打退敌人进攻士气高昂,但兵力已经减少到了危险的地步,现在全靠高士气才没有崩溃。 敌人的榴弹威力很小,就算打穿了石墙爆炸一次也就炸死两个人,但是持续这样减员,不知道什么时候士气就崩了。 然而直接从正面和普洛森装甲兵对炮,只怕凶多吉少。 但绕侧的话,敌人还留了四辆车在外围——大概上午溃退回去的步兵报告了422号车绕侧的事情,所以现在普洛森人有防备了。 继续走上午的路线,就意味着要在平原上和普洛森三号坦克对炮。 王忠思考了一秒钟,想到了刚刚消灭包抄的那支普洛森部队的时候,敌人扔的烟雾弹。 他立刻对附近的步兵喊:“烟雾弹!看看死掉的普洛森人身上有没有烟雾弹,收集过来!” 下完指令,王忠继续构思计划,手抛烟雾弹撑死扔几十米,现在的风向是—— 他切回自己的视角,发现感觉不出来风向如何。正犯难呢,他看见了苏芳。 于是他把苏芳的船形帽给摘了,然后就看到苏芳头顶的呆毛在向东北方向晃悠。 风从西南来! 王忠把船形帽戴回女孩头上。 苏芳:??? 王忠已经转向其他人:“我需要擅长扔手雷的,你们谁手雷扔最远最准?” “是营长!”一名中士回答。 “他已经为国捐躯了,找第二厉害的来。”王忠说话的时候声音不自觉的变低,像是在表达哀思一样。 下完命令他再次拉高视角,他需要找一个合适的释放烟雾的位置,方便自己偷袭绕后—— 这时候他忽然想起玩战争雷霆的时候坦克还有引擎烟雾可以放,他绕后的时候很喜欢开引擎烟雾,能有效避免被偷袭。 但那是战后科技,T28这种老爷车应该没有。但这个世界不是地球,这个世界还有魔法呢,万一有呢? 王忠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问驾驶员:“我们可不可以用引擎来释放烟雾?” 驾驶员明显误会了王忠说的烟雾是什么,答道:“伯爵大人,就引擎那点黑烟,不顶事的。” 王忠撇了撇嘴。 这时候他忽然看见留在外围的敌方坦克开始动了,两辆布置在道路南边的坦克开始向南迂回,显然是得到了422号的位置,打算绕过来! 而此时进村的敌人坦克已经停在了路口上,而且从刚刚开始它就没开炮了,估计是上了穿甲弹就等王忠从巷口露头。 王忠当机立断,切回自己视角喊:“布设烟雾,往西南扔!” 这样烟会在风的吹动下飘过来形成屏障,这样王忠可以走村子外面脱离。 命令立刻被执行,普洛森人的烟雾弹非常简单易用,马上就形成了烟墙。 王忠:“驾驶员,前进,出村口!” 此时,除了王忠,其他人全都不知道普洛森人的动向,也不明白为什么王忠要下这个命令。 但是命令还是被执行了。 毕竟王忠现在在这支部队里的声望巨高无比,他的命令再不合理也会被执行。 不对,不是王忠,是阿列克谢·康斯坦丁诺维奇·罗科索夫伯爵。 坦克发出嘎哒哒的声音开过巷道,开出了村子。 王忠:“停!” 他看着面前的烟雾,心想普洛森人这用料也太扎实了,这烟雾这么浓,光靠肉眼什么都看不见。 这时候,一个绝佳的主意出现了。 小时候王忠很喜欢一个老电影叫《英雄坦克手》,是讲的抗美援朝中英雄车组驾驶的215号坦克的故事。 里面有个改编自真实战例的桥段:当时美国人打算用重炮轰击趴窝的215号车,然后车长让驾驶员狂轰发动机,制造了巨大的声音,然后逐渐收油门,声音就越来越小,结果美国鬼子以为215车组跑了,炮击就开始向后延伸。 王忠决定效仿一下先辈们的英雄事迹。 他下令道:“驾驶员,你听好了,我要你挂空档,然后轰油门,让发动机怒吼起来。然后逐渐收油,让声音越来越小。” 驾驶员:“明白了,伯爵大人!” 王忠:“装填手,穿甲弹一发,快!我们还有多少穿甲弹?” “二十多发,足够送走几个敌人了。穿甲弹装填!” 王忠在俯瞰视角里点了点敌人的坦克数量,嘟囔了一句:“坏了,得两发干掉一辆敌人了。” ———— 车时候422车体内,所有的车组人员都大汗淋漓。王忠身子露在外面,有风吹,身边还有美女,非常的惬意,车内可是又闷又热,还吵。 但是车组所有人士气高涨。 尤其是听到耳机里传来王忠的话时:“坏了,得两发干掉一辆敌人了。” 装填手和炮手对视了一眼,又低头看向车体前面的机电员和驾驶员。 车组全员面面相觑。 炮手用嘴型比划:“他还打算干掉十辆!” 装填手:“这下我们为全营报仇了!” 坦克手们全都露出狂喜的表情,但是不敢发出声音——因为按照规定,这种时候不能在内线闲聊,算干扰指挥,要关禁闭的。 而且,谁也不想打断伯爵大人的指挥。 坦克手们只能无声的狂笑,互相击掌。 这时候伯爵的命令来了:“就是现在,驾驶员,轰油门!” 第43章 坦克对坦克 敌人绕侧的两辆坦克看到烟雾直接停车了,可能是为了稳妥不想冲烟。 于是王忠下令:“就是现在,轰油门!” 坦克的引擎轰鸣,但是王忠马上发现这个做法的问题。 《英雄坦克手》里,215号车是陷在弹坑里动不了,挂着档履带狂转也出不来,所以他是挂挡的情况下轰的油门,履带是转的。 履带转的时候,除了引擎的轰鸣之外,还有变速箱的噪音。 422号车现在光轰油门了,变速箱没挂挡,只有和发动机连着的齿轮在空转,没有那种嘎达嘎达的齿轮咬合音。 王忠之前根本没想到这点,现在一听这声音有点抓瞎了。 他开始担心计策被敌人识破,拉到俯瞰视角观察着烟雾另一侧两辆普洛森坦克。 两辆坦克的战术编号分别是151和152,151号带了更长的天线,应该是连长或者排长的座车。 王忠印象中现实历史中的德军好像没有这么多带天线的指挥坦克,这个普洛森军反而很普遍的装备,超过十辆的坦克集群里面就一定有一辆甚至两辆带额外的天线。 敌人很重视无线电通讯啊! 军队的每一条做法,背后都是大量血的教训,这个世界是存在什么迫使普洛森人特别重视无线电通讯的东西吗? 王忠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该走神,打仗呢,随时有可能有生命危险,走神的结果可能就是送命。 这时候驾驶员已经按照他的指示,逐渐收油门,于是引擎的声音渐渐降低。 王忠只能期待,这时候村里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能压过变速箱的噪音,让敌人上当。 151号车的舱盖开了,歪戴着船形帽的黑衣军官探出头,掀起耳机,像是在听声音。 紧接着他拿起话筒下达了命令。 两辆坦克略微转向,开始向着烟雾幕墙侧翼切过去——他们采取的思路和王忠一样,都是绕开烟雾争取射程上的优势! 王忠本来想着敌人要是冲烟雾的话,自己就先利用俯瞰视角的优势,穿烟蒙一炮。 现在敌人侧着跑,王忠不敢蒙了,打移动目标本来就有难度,盲射移动目标对炮手要求太高了。 这不是对炮手的技术要求高,是对他的运气要求高。 只能等敌人露出来再打。 王忠:“炮塔左转,敌人肯定会绕开烟雾,我们直接转到烟雾边缘瞄准他。标尺就——” 他估算了一下。 “定300!你看情况调整!” 车内通讯里炮手问:“那敌人要是冲烟呢?冲出来我们炮塔转不过去,不就完蛋了?” 王忠:“敌人怕步兵的燃烧瓶,又不知道烟后面的情况,他们不敢的!” 这理由还挺像回事,炮手立刻没意见了。 其实刚刚他提问的时候,炮塔已经在转了,说明他完全信任王忠的判断,只是问一下罢了。 王忠紧张的看着敌人的坦克,152号车一马当先,马上就要绕出来了。 虽然有被发现开挂的可能,但王忠还是提醒道:“准备好!敌人要出来了!” 这时候其实422号车还是有优势,敌人炮塔对准的方向,明显是以422号跑了为前提,但422号并没有跑。 因此当两边建立视线的时候,敌人的炮塔大概还要往左转十几度才能对准422号。 转十几度需要的时间,就是422号的优势。 敌152号坦克冲过了烟雾的遮挡线! 王忠:“等一下,等他急停!” 然而152号坦克的车长没有探头,第一时间竟然没有看见422号车。它一直在前进! 王忠:“不管了,开炮!” 这一炮命中了坦克车体后部,直接打着了发动机,152号失去了动力,开始向前滑行。 车上的人娴熟的开盖爬出来。 王忠心里咯噔一下,大喊:“别开枪!别暴露我们位置!还有一辆!” 结果机电员已经搂扳机了,他松手的时候一发曳光弹已经飞出去了。 王忠就看着那个曳光弹打在滑行的敌方坦克身上,弹向天空。 完了,除非敌人是傻子,不然也猜到自己在哪儿了。 在俯瞰视角,果然151号车开始调整炮塔角度。 装填手:“穿甲弹,好!” 因为情况太紧张,他都忘了说“装填完毕”,只是喊了个“好”。 这时候151号突然改变了行进方向,他冲着烟雾来了! 好家伙,敌人也变招了,打算直接冲过烟雾,打瞄准烟雾边缘的422号一个措手不及。 到时候两边都要重新瞄准,比的就是专业技术水平了。 可惜,王忠不想和敌人比。 “炮塔右转,看我指示!” 说罢王忠抓住苏芳的手,扣动扳机。 机枪子弹中也有曳光弹,直接穿透烟雾打在了另一边。 王忠靠着俯瞰视角调整曳光弹的射击线,直到那条红色的鞭子扫到敌人坦克为止。 151的车长直接缩头,显然不想被机枪火力打中。 但是151号还在按着原来的方向前进。 422号车的炮塔已经转到了机枪射击的方向上。 王忠:“开炮!” 甭管中不中,先蒙一发! 在夕阳的光照下,穿甲弹划出一道闪亮的直线,打中了151号炮塔侧面。王忠也没看清楚命中的哪里,只看见一阵火花。 紧接着151号炮塔侧面的舱门就开了,明显是被穿甲弹造成的破坏冲开的。 151号没有停止前进。 经过上午的实战,王忠已经知道,现实中坦克很难判断有没有被击毁。 相当多的坦克被干掉之后不会着火冒烟的,就是停在那里,光看外表根本看不出来被摧毁了。 但是王忠俯瞰视角很容易判断坦克是否被击毁,因为在他自己的视野范围内敌人会被高亮。 反过来讲,敌人熄“灭”了,那就是真的灭了。 王忠清楚的看到敌人装填手没了。 他还看到炮手的轮廓缺了个胳膊。 但是炮手还在用剩下的一边手和两脚操作炮塔。 什么雅利安超人? 游戏里遇到这种情况最多骂一句“策划你妈飞出太阳系了”,现实中这可要命了! 151号冲进了烟雾,马上就要冲过来了! 王忠:“快装填啊!” 装填手:“穿甲弹,好!” 151号冲出烟雾,急停,炮管居然正好冲着422号的方向! 不对,敌人的坦克兵训练有素,说不定是通过刚才苏芳的曳光弹确定的方向。 双方几乎同时开炮! 敌人居然没有等停稳再开火! 王忠心里默念:给我打飞吧! 151号爆炸了。 王忠大笑起来,在战争雷霆里这种情况他见多了,不等停稳就开炮,然后炮弹就飞天上去了。 这时候,还守在后方的两辆坦克开始行动。 王忠:“快!装填!还有敌人等着我们收拾呢!” 然而装填手没有回应。 王忠:“装填手!” 炮手忽然说:“他牺牲了,来个人帮我装填!” 第44章 战斗仍将继续 王忠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敌人那一炮打中了。 这是运气? 如果不是运气那就很可怕了,断了一边手臂的情况下操作火炮,精准完成急停射击,这是什么王牌炮手? 普洛森的坦克手都是怪物吗? 但是敌人还有两辆坦克从南边绕过来了,现在不是感叹这些的时候。 他一把抓住离自己最近的“闲散人员”:“苏芳!进坦克,我需要新的装填手!” 说完他挣扎着从坦克里爬出来,让出舱口。 其实王忠没有那么熟悉这个世界的坦克,不知道装填手是从哪里上车的,所以只能让出了车长的舱门。 ———— 苏芳比较瘦,钻进炮塔的时候比王忠还顺溜——T28不是一款特别宽敞的坦克。 进了炮塔,苏芳一眼就看到炮手左肩也全是血,手臂无力的耷拉着,显然已经断了。 她第一反应是跟罗科索夫伯爵说,结果被炮手用还能动的右手抓住了。 炮手关掉话筒,用嘴型说:“没有还活着的炮手了,只能我上。” 苏芳愣住了,这时候罗科索夫伯爵又爬进来了,屁股正好在苏芳脸旁边。 伯爵的声音从舱门外传来:“快装填,还有敌人呢!” 炮手用右手指了指放穿甲弹的弹药架。 这时候因为原来装填手的尸体没有运出去,整个空间异常的狭窄,也就苏芳这体型能活动开。 她搬出炮弹,塞进大炮,然后不知道该怎么关闭炮闩。 炮手用右手亲自演示了一遍。因为他坐在炮塔战斗室右侧,所以要转过身才能操作得到,这个过程中大量的血顺着他左手流下。 但他依然完成了装填动作。 苏芳点头:“懂了。” 说完她担心的看着炮手的左臂。 炮手:“那边有医疗箱,帮我扎一下,用力,扎紧。” 苏芳翻出医疗箱,拿出纱布开始扎,不知道为什么,扎绷带的时候她眼泪控制不住的一个劲的流,模糊了视线。 ———— 王忠现在正在考虑怎么退敌,他切成了俯瞰模式,所以根本不知道炮手受伤了。 敌人剩下的两辆坦克,战术编号153和154,现在绕了一个更大的圆弧,打算从南边绕出来击毁422号。 看距离这已经接近一公里,这个距离敌人的训练度会占据更大的优势。 最关键的是敌人有两辆,同时绕出来急停射击,422号只能处理一辆。 王忠迅速看了眼村里,发现进村的坦克也牢牢的卡着路口,自己没办法退进村里。 唯一的方案就是用烟雾遮挡,然后向东撤退。 但那样和敌人的距离会继续拉大,敌人在瞄具和训练度上的优势会更大。 王忠这时候肾上腺素大量分泌,显然装填手的死让他深刻的意识到了自己正在刀尖舔血,鬼门关前起舞。 也许是肾上腺素增加了思考能力,王忠还真想出了一个主意。 他扭头对旁边的步兵喊:“赶快用稻草什么的,把那辆半履带车残骸藏起来!” 刚刚的工兵半履带车,中弹的时候炸了个大的,可能炸得太彻底了,炸完没有着火,变成了一坨焦黑的残骸趴在那里。 堆上稻草看起来就很像是一辆坦克趴在那里。 敌人还把距离拉远了,肯定看不出来! 幸亏旁边还有步兵,没全部投入街道上的绞肉战。 刚刚命令人扔烟雾的中士立刻组织大家搬稻草。 敌人往更远的地方绕,反而给了王忠准备的时间。 王忠:“驾驶员!你没事吧?” “我还好。” 王忠:“倒车,倒进后边的院子!” 刚刚半履带车大爆炸,把巷子东边的院墙给炸塌了,坦克可以退进去。 王忠打算用院子南侧残存的矮墙做掩体,把坦克藏起来,然后用残骸吃敌人第一轮炮击。 422号倒进了院子,藏在矮墙后面,只露出半拉炮塔和一根炮管。 王忠:“稻草也给我一点,挡在前面,别挡住炮镜!” 步兵马上把两捆稻草扔上坦克,然后爬上来一个一等兵把稻草一左一右架在炮管上,刚好露出炮镜。 王忠刚想缩头,又一捆稻草摆到了坦克炮塔顶上,把舱盖和他自己都挡住了大半。 王忠利用自己的俯瞰视角拉远看了看,确定这个伪装还凑合,近距离看破绽百出,但是在一公里外看这可太难发现了,有望远镜都很难注意到。 残骸也被“伪装”好了,步兵们不但堆了稻草,还把之前普洛森战斗工兵炸塌的木屋也移动了一部分过来,看着就特别可疑。 王忠:“步兵远离,防止我们爆炸误伤你们。” 虽然是很紧张的状况,但还是有步兵笑出声。 他们以为伯爵在展现自己的气度和幽默感呢。 远方的敌人已经快要绕到位了,王忠切换成肉眼视角,举起望远镜看着烟雾的边缘。 153号车冲进了视野。 王忠:“看到吗?153号!标尺980米!瞄准!敌人这次肯定也会急停,别急!” 话音刚落,153号坦克停下了,炮塔上露头的车长也观察着这边。 王忠突然意识到,自己面对着太阳,望远镜会闪光,赶忙把望远镜放下,切俯瞰视角。 他继续下令:“稳住!等敌人先开炮!” 154号也到位了,两辆普洛森坦克在旷野上向这边瞄准。 紧接着,153号开火了!目标是搭满稻草的残骸! 王忠:“稳住!等154号开火!” 这一次没有等太久,154号炮口喷出烟雾和闪光。 不等确认敌人炮弹落点,王忠就喊:“开火!” 射击的炮口暴风把稻草全吹飞了,王忠的座车空门大开,422的战术编号直接暴露在夕阳中! 在俯瞰视角,王忠分明看见153号上的敌人死了两个伤了一个,这次他们没有坚持战斗,而是弃车了! 苏芳的声音钻进王忠耳朵:“穿甲弹,好!” 王忠:“目标154号坦克!快转炮塔!” 不知道为什么,这次炮塔的转动慢了一拍,结果154号坦克再次开火了。 王忠心想完了。 说时迟那时快,他看见一道光命中了坦克前面的矮墙——敌人打低了! 紧接着穿透矮墙的炮弹打中了坦克。 命中的过程太快了,王忠没看见怎么回事,就听见身后房间的窗玻璃哗啦一下碎了。 紧接着王忠就看见固定在坦克外壳上的拖车钢缆高高的弹起,鞭子一样抽在旁边的木屋上,把木头直接打裂了,鞭子整个嵌入木屋。 王忠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大喊:“开炮啊!” 话音未落,炮口就喷出火焰。 他赶忙看向敌人的坦克。 完了,俯瞰视角里敌人一个没死! 不知道是打飞了还是没打穿! 就在王忠觉得自己要交代了的刹那,敌人弃车了! 再仔细看,敌人炮盾上有命中的痕迹,估计是卡了炮闩! 游戏里卡炮闩只要点一下“F”,等个十几秒又是一条好汉,现实中可没有这回事!炮闩坏了只能先弃车,等之后拖进维修厂才能修! 王忠大喜过望,居然赢了!虽然总共只打死了两个敌人,但是赢了就是赢了! 他哈哈大笑,然后才想起来村里还有坦克和敌人步兵。 战斗仍将继续! 王忠内心不知道为什么就响起了《战斗仍将继续》的旋律。 战斗仍将继续! 激情满怀心在飞跃! 年轻的…… 这时候,炮手说:“我……好像不行了。” 第45章 援军抵达 王忠赶忙顺着位置往下溜,看向炮手。 炮手的胳膊上扎着绷带,但是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用处,绷带湿透了军装之后又湿透了绷带。 炮手的脸上全是血,只有嘴唇一片惨白。 他的呼吸非常微弱,说话也有气无力的,仿佛刚刚操作主炮已经用光了他的力气。 他盯着王忠,右手颤抖着抬起来,指着胸口的口袋。 王忠会意,赶忙伸手打开口袋的扣子,从里面抽出占满鲜血的信纸。 在各种影视剧里,他经常看到这样的场景,但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亲自经历一次。 手中的信纸仿佛有千钧重。 炮手:“阿格苏科夫,克鲁根大街43号,阿列克谢耶夫娜……” 断断续续的说完之后,炮手的手就滑落到地板上。 王忠也不知道这位阿列克谢耶夫娜是他的老婆还是他的母亲。 王忠甚至不知道这位炮手到底叫什么,在记忆可循的范围内,自己从未问过他们的名字。 不光炮手,装填手的名字他也未曾知晓。 一种巨大的愧疚攫住王的心脏,仿佛他做了什么亏心事。 知道名字的话,至少可以好好的向他们告别。 说时迟那时快,一声爆炸惊醒了王忠——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战斗仍在继续! 王忠拉高视野,确认刚刚的爆炸好像是敌军坦克发出的。 进村的八辆坦克已经被击毁了两辆,而且这两辆都集中在一条街上。 王忠顺着大街一路往东找,果然看见叶采缅科修士的小组正在转移阵地,弹药手扛着最后一发神箭。 一发信号弹升空,是普洛森的军官打的,用途大概是指示神箭来袭的方向。 紧接着看到信号弹的普洛森步兵就开始布设烟雾,阻断神箭小组的视野。 王忠这时候觉得这些训练有素的敌人真是太可恶了。 必须得想个办法把敌人剩下的坦克干掉,然后422车组就能像之前一样,清扫缺乏反坦克火力的敌军步兵。 而要让422号车动起来,需要炮手。 王忠第一时间想到是自己当炮手,但紧接着他就想到了敌人惊人的熟练度,自己这初出茅庐的家伙当炮手,怕不是要害了全车人。 经过训练的人有肌肉记忆,就算很慌乱身体也会根据肌肉记忆来做,王忠则完全没有受过训练,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操作坦克主炮。 他忽然想到在回忆录里看过,说坦克手什么位置都要熟悉,不然最后当不成车长。 于是他问:“驾驶员,你会操作主炮吗?” “不会!而且我要开车!” 王忠想起来,自己看的那个回忆录是奥拓·卡里乌斯的回忆录,说的是德军坦克手需要是全才,什么位置都能打。 另外这不是地球,安特帝国的坦克手显然没有那样的要求。 王忠不死心,又问道:“机电员呢?你会不会操作主炮?” 没有人回答。 “机电员?” “他也牺牲了。”驾驶员低声道,“车上就剩下我们几个了。” 王忠愣住了,他原本以为422车组运气很好,被正面命中只是死了个装填手。 合着其实全车死剩下驾驶员和作为车长的王忠了。 强烈的失落和悲伤一下子灌满了王忠的胸腔。 他终于体会到什么叫战友情谊——尽管他完全不知道那些逝去战友的名字。 于是他轻声默念:“你们的名字我尚未知晓,你们的功绩与世长存。” 但是仗还是要打的,短暂的默哀之后,王忠喊:“有没有人会操作大炮?” 步兵们都沉默以对。 这时候一直听从王忠命令的那位士官说:“还是放弃坦克吧,我们都看得出来它的状况糟糕透了。” 王忠:“不,它还能开炮,它是好样的,只要有炮手就还能战斗!” “可是我们都没有接受过相关训练,让我们开拖拉机还行,开车凑合,坦克……”士官摇摇头。 王忠咬着嘴唇。 他还不愿意放弃,就算不能使用坦克的火炮了,也一定还有什么可以用的—— 突然,他想到了。 王忠:“发动机!敌人很重视无线电通讯,他们肯定知道我们用发动机骗了一波。所以他们会格外注意发动机的声音!” 说着王忠看了眼俯瞰视角,这时候敌人步兵释放的烟雾进入他的眼帘。 王忠:“还有烟雾!中士!还有多少烟雾弹?” 士官答道:“还有很多,伯爵大人。另外我们还缴获了一具完整的喷火器。” 王忠:“那就是这样了,我给你们一个任务,立刻沿街释放烟雾,让烟雾吞没整个村子!” 士官:“机枪火力不就没法发挥了吗?” “不要紧!这个作战的核心是利用敌人对我们的恐惧!” 士官:“恐惧吗?阁下?” 王忠犹豫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摧毁这么多坦克之后敌人有没有恐惧422号车,要是没有就完蛋了。 但是,总得试一试。 敌人现在有坦克直瞄火力支援,机枪打不了一梭子就要换地方,不然就要吃50毫米的大个水果。 而且烟雾布设之后,说不定可以再次发动刺刀冲锋。 下定决心之后,王忠命令道:“布设烟雾,扔完手里的就从敌人尸体上找。让烟雾布满整个村子!快!” 士官敬礼,转身开始执行命令。 王忠长出一口气,虽然不知道这个办法靠不靠谱,但总算是有了个办法。光是这样就让他感觉轻松不少。 他摸了摸装了炮手的信的口袋,轻声念道:“阿格苏科夫,克鲁根大街43号,阿列克谢耶夫娜。” 理所当然的,王忠不知道这个地方,他也没去过阿格苏科夫,听说好像是安特帝国这个地区的首府,现在整个西南方面军总部就设置在那里。 只是,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去到这个阿格苏科夫。 说不定这就是自己穿越之后最后的时光了,以普洛森鬼子的残暴,自己多半活不下来。 王忠正想呢,忽然看到远处腾起烟雾,自己的计划正有条不紊的执行。 他打起精神:“驾驶员,轰油门!” 现在就看能不能吓唬到这些普洛森人了。 实在不行,借着烟雾的掩护撞上去也行。 我自己的坦克,就是最后一颗炮弹——外来人王忠如此想道,丝毫没有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仿佛也记不得最开始定下的保命的目标。 ———— 史里芬少校看着上佩尼耶村腾起的大量烟雾,眉头拧成了麻花。 参谋长放下望远镜,神情紧张的说:“敌人喜欢放烟雾然后刺刀冲锋!之前就是!” 351团团长弗朗茨少校说:“我军又不怕肉搏战。” “不,少校阁下,”战斗群参谋长转向弗朗茨,“敌人敢于这种情况下刺刀冲锋,肯定是投入了预备队。我们已经损失了半数坦克,步兵伤亡也很大,继续和敌人的预备队肉搏对我们不利!” 史里芬少校咋舌:“敌人……还有预备队吗?我们进攻到现在,还没有遇到有预备队的守军。而且这个村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村庄啊!他们会放这么多军队防守吗?” 参谋长:“这里有神箭部队,还有王牌坦克车组!那个坦克车组已经消灭我们八辆坦克了!” 史里芬少校抿着嘴,而弗兰茨少校则看着他,一副“你决定”的表情,史里芬总觉得这个老容克贵族在等着看自己笑话。 终于,史里芬少校看了看太阳,说:“继续打下去就要夜战了,夜战对熟悉地形的防守方有利,撤退吧。让迫击炮部队再释放烟雾,掩护部队撤退。” ———— 王忠疑惑的看着撤退的敌人,心想什么意思,真的被引擎声吓走了? 不至于吧? 肯定有别的事情发生,难道他们的国王也下令停止进攻原地休整? 就算真是这样,这和上佩尼耶这个小地方有关吗? 不管怎么样,敌人撤退了。 士兵们从最初的错愕,专为狂喜。这一次没有乌拉,取而代之的是庆贺劫后余生的欢呼。 坦克里的苏芳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茫然的问:“怎么回事?为什么在欢呼?发生什么事了?增援上来了?” “不,敌人撤退了。”王忠低声说。 ———— 三十分钟后,夜幕已经开始降临。 王忠站在村子中央的教堂旁边,看着从坦克上拽出来的遗体。 唯一幸存的驾驶员其实也受伤了,背后插了好大一块弹片,所以被送进医院急救去了。 现在只有王忠这个临时车长在送别他们。 更多的尸体被搬出来,送到教堂。今天两场战斗,至少阵亡了两百人,受伤的人不计其数。 叶戈罗夫来到王忠身边,看了看地上的坦克手们,什么话都没说。 王忠主动开口:“报告状况。” “目前战斗部队没有受伤的人只剩下一百零五人,算上你——您这样的轻伤员,我们总共还有四百人可以战斗。” 王忠:“一个团就剩这么点人了吗?” 叶戈罗夫:“是啊。是一个团加上一个坦克营。我这边已经没多少有经验的士官了,部队的建制都该取消了。而第四坦克军的这个坦克营,已经消失了。” 叶戈罗夫在“已经消失了”几个字上咬了重音。 王忠:“你什么意思?” “在上佩尼耶坚守36小时是下达给第四坦克军那个坦克营的命令,现在他们已经为了这个命令拼掉了所有坦克。”叶戈罗夫看着王忠,“伯爵大人,撤退吧。这样经历过恶战的部队,不管是以后补充到别的部队,还是重新整补,都是宝贵的力量。就算是为了帝国,也应该撤退。” 王忠:“那这么多的牺牲,这么多的战友,不就白死了吗?” “我们迟滞了敌人至少二十四小时,他们本来今晚应该在这个村宿营,让村里的姑娘陪睡!我们已经……” 叶戈罗夫说不下去了。 如果撤退,还留在村里的人会遇到什么样的事情,伊丽尼奇娜大娘一家已经展示过了。 但是王忠在意的不光是这个。 他扭头问叶戈罗夫:“我们现在撤退了,后来军事史会怎么记载我们呢? “那些教授,那些不知道战场是什么样子的蠢驴,还有那些别有用心的公共知识分子会说第三后阿穆尔团和第四坦克军31坦克团二营都是懦夫。 “他们才不会把战死的人和我们分开对待! “我们要在这里,坚守到明天晚上八点!是,我们兵力是不足,但我们可以想办法,地雷,炸药,什么都可以用上!” 叶戈罗夫:“可我们没有。在敌人的兵站我们一点防守用的物资都没找到。他们不认为自己需要防守。” 王忠抿着嘴,看着面前越来越多的尸体,居民们正在把整个城里牺牲的安特军士兵都送到教堂来。 他叹了口气:“我们可以试着要求增援。这里没有电报局吗?” 王忠其实没有用电报的印象,他记事的时候就已经没人用电报了,所以他才现在才想起来,这个年代电报应该是很常见的民间通讯手段。 叶戈罗夫:“有,但是电报局的电报是有线电报,和电话一样。现在都断了。说不定连大城市的电报总局和电话总局都被敌人的轰炸机扬了。没人能发报。” 王忠皱着眉头,这时候他看见苏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突然灵光一闪:“我们还有颂诗修士,现在战场平静下来了,教堂里也有弥撒的道具,是不是可以弥撒了?” “可以!”苏芳连连点头,“但是需要懂弥撒流程的人帮我。” 王忠:“让柳德米拉来。一个够吗?” 苏芳:“最小的弥撒,需要三个人。我一个,柳德米拉一个,还要一个神职人员。” 王忠:“那就只有叶采缅科修士了。弥撒的内容是什么?” “祷告,布道,圣餐礼。”苏芳耸了耸肩,“弥撒很简单,只是需要的时间很长,还不能保证对面听到。我要保持跪坐的姿势,念诵圣诗和要传达的内容到明天早上,明天你不要指望我打机枪了。” 王忠:“做吧。” 苏芳蹦蹦跳跳的走了。 王忠看向叶戈罗夫:“明天早上还没有回应,我们就撤。” 叶戈罗夫:“明早能撤得掉吗?最好连夜撤。” 王忠非常坚决:“先等回应。” ———— 作出决定后,王忠草草吃了点牛肉和酸黄瓜,之后选择睡一会儿。 他快要晕倒才想起来,自己还发着低烧。看来肾上腺素也能暂时对抗病痛。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等他爬起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还有点寒意。 清醒之后,他第一反应是摸身上那封寄给阿格苏科夫克鲁根大街43号阿列克谢耶夫娜女士的信。 他已经发誓只要自己还活着,就要把这封信送到那位女士手中。 确认信还好好的,王忠松了口气,站起身来,披上外衣。 他听见外面好像在唱歌,以为是弥撒活动的一个环节,便抱着看个究竟的想法向门外走去。 出门的时候,卫兵啪的一下敬礼,鞋后跟并拢时候的动静吓王忠一跳。 他仔细端详卫兵,发现这名二等兵高昂着头颅,目光炽烈如火。 从这眼神里,王忠感觉到了士兵对自己的信赖。 这时候他忽然想起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当时他想的只是在乱世中保命,仅此而已。 真是的,什么时候变得可以把自己当成最后一颗子弹了?明明自己连这个国家的全貌是啥样都不知道。 虽然有些自嘲,但王忠并不打算改变现在的决意。 因为这份信任,也因为和他们一起流过血。 当然,还有正义,以及自豪感——看到没,现在我和西班牙的国际纵队一样,都在为世间公理与正义而战了。 走出酒厂经理室,王忠站在厂房门口的台阶上,看着聚集在院子里的士兵们。 是一群伤兵,可能因为医院已经没床位了,才聚在这里烤火,分食烤肉。 是他们在唱歌。 歌曲的旋律王忠竟然认得,是《在小河对岸》,曾经被选为中国版《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主题曲。 一个男中音在哼唱:远处的河岸点起了灯火 晚霞消失在晴朗的夜空 跨上战马,背起长枪 年轻的士兵整装出发 男中音独唱的时候,其他人竟然一起和声,仿佛所有人都受过合唱训练似的。 广袤的原野上一片寂静 战士们机警的搜索着敌情 黑暗中有刺刀寒光闪亮 他们遭遇上敌人的伏兵 歌曲很快进入激昂的副歌部分,还有人拿出了手风琴伴奏,大家齐声高唱: 勇士们高喊着冲向敌群 草原上展开殊死的抗争 这副歌感觉就很符合今天的情况啊,难怪战士们会在这时候唱。 王忠正想着,副歌就结束了,最开始那个男中音继续独唱: 一个战士中弹滚下了战马 他是为祖国的利益英勇献身 男中音的声音落下,众人还在哼唱着和声,仿佛在用这种方式祭奠今天死去的战友。 王忠站在台阶上,品味着在夜空中肆意流淌的悲伤。 这时候叶戈罗夫出现了。 王忠问:“弥撒收到回应了吗?” 叶戈罗夫摇头:“没有。如果我们要撤就趁现在了,再有两个小时就天亮了。” 王忠看了眼还在哼唱哀伤的歌谣的战士们,有些心软。 就在这个时候,他隐约听到夜空中传来引擎声。 “敌人?”他第一反应是这个。 叶戈罗夫则看向东方:“不对,声音是从东边来的。” 急匆匆赶来的巴甫洛夫说:“一定是处心积虑绕后的敌人!” 王忠不理他,直接切视角,结果发现一片黑根本什么都看不到,不是他自己的视野不会高亮敌人。 于是王忠直奔水塔。 跑了两步他想了想,不如去村口看更清楚,便高呼:“布西发拉斯!” 从路博科夫大尉那里继承来的白马直接从马厩跑出来,身上已经上好了鞍子。 咦,怎么会上好了鞍子? 王忠看向马厩,结果发现422号车原车长正躲在马厩门后面。 看起来这个家伙偷偷给布西发拉斯上了马鞍,准备骑着它逃跑! 王忠一指马厩:“把那个逃兵给我抓起来!就地枪毙!” 422车组是好样的,王忠不允许有人玷污他们的勇气。 说完他翻身上马,驾轻就熟的骑着白马一路狂奔——看起来这个身体骑马已经有肌肉记忆了。 布西发拉斯快成了黑夜里的一道闪电。 到了村口,王忠拉高视野。 这时候引擎的轰鸣已经很近了。 首先,没有高亮,所以来的不是敌人。 王忠仔细辨认黑暗中沿着大路开来的东西,突然笑出了声。 二战中其实有很多“吹寄吧”的“神话”,比如“零战神话”,其实零战的战果都是在F2A之类已经落后一代的战斗机上刷的,美军的新锐机型比如P38、F4F这种一直都没有让零战占到便宜。 还有就是德军的装甲神话。 其实巴巴罗萨刚开始的时候,德军的战果大部分都是在BT7之类的轻坦和落后坦克上取得的,一碰到T34马上就吃瘪,古德里安甚至患上了“T34恐惧症”。 后来的考据,表明古德里安其实是把别的坦克错认成了T34。 吓坏古德里安的这种坦克,在战争最初的那段时间多次创造一对多的奇迹,甚至一辆车挡住德军一个师进攻。 在它面前,德国装甲兵之父高呼“我们的装甲优势不复存在”。 现在,这种吓坏了另一个时空的闪击英豪的“罪魁祸首”正向上佩尼耶开来。 虽然只有一辆,但是通晓战史的王忠看到它就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 他还是第一次觉得这种坦克敦实的外形看起来如此的美妙。 他看到了一辆KV1重型坦克。 第46章 黎明前的宁静时分 在王忠的狂笑声中,重型坦克逐渐开到了白马跟前。 这个距离上王忠才看清楚这车的战术编号:67,可能重型坦克比较稀少,所以战术编号也少了一位。 坦克舱盖打开,车长探出头来:“请问中校阁下,这里是上佩尼耶村吗?” 王忠:“是的。” 车长敬了个礼,又问:“这里有人呼叫增援?是你们吗?” 王忠:“你收到了颂诗?” “不不,我又不是修士,我听不到。但是我们到博格丹诺夫卡之后,正在那里组织防线的步兵六十三军告诉我,上佩尼耶村有人在呼叫增援,那时候是晚上十一点,这么短时间能赶过来的就只有我们。” 说着车长拍了拍炮塔顶部:“这家伙虽然慢吞吞的,故障还多,还是比步兵的腿快多了。” 王忠疑惑的问:“汽车呢?” 车长哈哈大笑:“普洛森空军能给我们剩几辆吉普就不错了。” 这时候驾驶员和探出头:“谢廖沙,会剩下吉普是因为他们知道我们的拉达自己会趴窝。” 除了王忠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王忠虽然自诩非常熟悉苏联笑话,但是毕竟是外来者,迟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跟着一起笑。 苏联自产的拉达轿车性能过于糟糕以至于成了苏联笑话的一部分。 笑完,王忠正色道:“你们从博格丹诺夫卡过来?那里的防御工事建得怎么样了?” 王忠他们的任务——准确的说是第四坦克军31团二营的任务,是在这里坚守38小时,目的就是为了争取时间在博格丹诺夫卡建立防线。 所以王忠问一句防线的情况也合情合理。 车长谢廖沙摇摇头:“别提了,开出博格丹诺夫卡的时候,反坦克桩都没有修几个,反坦克壕也只挖了一条,机枪暗堡火力点什么的全都在施工中。 “据说白天敌人空军袭击过于猛烈,工事建设速度大打折扣。” 这时候叶戈罗夫也带着参谋过来了,一听谢廖沙的话就骂道:“空军在干什么?不是说可萨莉亚境内有三千架飞机吗?怎么我们一架我军飞机都没看到?” 王忠挑了挑眉毛,如果这边战争的进程和地球相仿的话,那安特帝国的空军多半是开战就全报销在机场上了,然后空军司令还自杀了。 当然这个时空可能有一些出入,毕竟这个时空上帝还会引导导弹呢,和地球有相当大的差别。 另外,他敏锐的捕捉到一个词:可萨莉亚,听起来是一个行政区划,能部署3000架飞机的区划,估计挺大的。 这些事情等以后再慢慢了解,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利用好刚刚到手的重型坦克。 第一件事就是确认这车的防护水平是不是和原来时空一样,这决定了今后王忠要如何使用它。 王忠:“我不太熟悉你的坦克,少尉。跟我介绍一下。” 谢廖沙是个爱称,王忠作为第一次见面的人肯定不能叫,理论上讲应该叫谢廖沙那个长长的父名,但王忠又不知道。 所以王忠只能叫军衔了。 少尉敬了个礼:“这玩意可厉害了,我们参加冬季战争的时候已经快结束了,马纳海姆已经快赢了,我们参加了最后的攻势,马纳海姆那边的反坦克武器全部打不穿它!要不是最后机械故障趴窝了,我们能一路平推敌人!” 王忠:“我没问你的使用感受,我问的是车体的细节参数。比如装甲厚度什么的。” “抱歉,参数是吧!正面……” 少尉把坦克的详细参数都说了一遍,王忠其实记不太清楚KV1的具体参数了,但是他觉得炮塔正面120毫米的防御,敌人的50毫米烧火棍应该打不穿,车体带倾角的80毫米估计也够敌人喝一壶。 唯一担心的就是敌人把88毫米反一切炮推上来——普洛森所有的装备都如此的德味,没道理少了这个最德味的东西。 好在王忠有俯瞰视角,只要他保持在前线直接肉眼观察敌人,八八炮还没卸车就会被发现。 剩下的问题是,如何让这位车长把位置让出来。 王忠在俯瞰视角看了看,这坦克没有加入兵牌,也就是说还不算他指挥的单位。 “少尉,”王忠开口道,“我是这里的最高指挥官罗科索夫伯爵,我指挥部队在这里和敌人厮杀了一天,你可以看看村里敌人坦克和载具的残骸,还有村口那京观。也是我命令颂诗修士苏芳·巴图温都苏求援。我要求——我希望你和你的车组能接受我的指挥。” “当然!”少尉爽快的答应了,“本来就该看军衔嘛。” 王忠切了一下俯瞰视角,发现兵牌根本没加上。 难道说,光是口头答应还不行,得获得友军的信任? 王忠决定再试试看:“我现在要求直接指挥你们,也就是说我需要你这个车长让出指挥位置。” 少尉皱起眉头:“您受过装甲兵训练吗?知道该怎么使用车上的装备吗?” 王忠:“没有,但是我已经指挥第四坦克军31坦克团二营的422号车击毁了八辆坦克。” 少尉沉思了一秒,坚决的摇头:“不,长官,我和车组的各位参加了冬季战争,我们一起受过伤流过血。您换位思考一下,如果突然跳出来一个不认识的军官,要取代你指挥你的战友们,您会答应吗?” 这时候叶戈罗夫怒道:“废话这么多!伯爵有高超的指挥技艺,我们全都亲眼见到了!你要是不信,就去看看村庄里,和原野上那些坦克!” 少尉还是一根筋:“我是装甲兵,伯爵看标志是步兵军官吧?本来我就可以不接受您的指挥,只是现在战场情况如此,我们同意接受指挥。 “您看看炮管上的击杀环,就算您真的击毁了八辆坦克,也没有我们击杀的多! “难道伯爵怀疑我们的实力吗?” 王忠举起手,阻止了还要继续说的叶戈罗夫。 他想要直接当车长,主要是这个外挂在城市作战中用处巨大。 而且T28那渣渣坦克,薄皮大馅,正面对炮必输,不利用王忠的外挂就没办法消灭这么多敌人。 但KV1不一样,这玩意性能碾压敌人所有装甲。 而且,王忠突然想到了一个自己不亲自当车长,也能充分发挥KV1性能的战法。 等打了胜仗,获得了69号坦克车组的尊敬,他们心悦诚服的开始接受指挥后,再毛坦克过来开不迟。 王忠:“我信任你,少尉。而且我和敌人的坦克直接交手过,对他们手中坦克炮的威力和精度了如指掌。我有一个充分发挥你们装甲优势的办法。” 王忠翻身下马,对叶戈罗夫做了个手势:“村里地图。” 叶戈罗夫做了个手势,巴甫洛夫自己从包里拿出地图。 叶戈罗夫大惊:“你身边那个背地图包的参谋呢?” “牺牲了。”巴甫洛夫平静的说,展开地图递给王忠,“伯爵您讲。” 王忠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巴甫洛夫,这时候67号重坦的车长也跳下车,来到地图边。 王忠调整了一下地图的方向,让对着自己的这边是南边,然后指着村子西边说:“这里是一片空旷的田野。敌人今天的战斗——不对,昨天的战斗中已经算好了射击诸元,他们进攻的时候会在这里布设烟雾。” 王忠敲了敲地图上那一点。 他在俯瞰视角看得很清楚,敌人的烟雾两次都打在了同一个位置附近,所以现在对着地图也精准的指出了敌人布设烟雾的位置,分毫不差。 叶戈罗夫用他的大手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才赞叹道:“您这徒手指烟雾位置是如何做到的?我也要用手来比划一下。” 王忠:“一点小技巧罢了。总之敌人今天两次进攻烟雾都打在这里。我估计明天他们也会在这里打烟雾。我的计划很简单,你们隐藏在西边村口,就是这里!” 他在地图上点了一下,还重复了两次。 王忠:“步兵会在你们上面盖上伪装,等敌人开始放烟雾,你们就启动引擎,一路冲向烟雾。等你们冲出烟雾的时候,敌人的进攻锋线应该在这里。” 王忠又点了几下。 谢廖沙少尉点头:“这正好是我们的优势区间,远了不一定能打中。” 王忠:“后面是烟雾,敌人快要绕到你们屁股后面的时候,只要倒车就能进烟雾,然后一边倒车一边等着敌人出烟雾。 “你们只有一辆车,可以沿着公路机动,敌人却需要展开阵型掩护步兵,他们得走泥地。” 谢廖沙少尉问道:“敌人还有多少坦克?” 王忠回忆了一下自己俯瞰视角看到的,答道:“二十辆,怎么?” 谢廖沙少尉笑了:“那我们搞不好能全干掉。” 王忠:“敌人步兵训练有素,还有反坦克手雷,千万小心。” 谢廖沙:“放心吧。我们在冬季战争见识过马纳海姆的燃烧瓶了,我们会小心的。” 王忠伸手拍了拍谢廖沙的肩膀:“交给你了。刚刚我想要你的车长位置,不是不信任你,是想为和我一起战斗的422车组报仇。” 其实是为了发挥外挂作用。 但这么说也没错,王忠确实想要报仇来着。 谢廖沙问:“这个车组还剩多少人?” 王忠:“只剩下我和驾驶员了。” 谢廖沙又问:“您是怎么成为车长的?您明明是步兵啊。” 王忠把那个胆怯的下士的事情说了一遍。 谢廖沙少尉咋舌:“原来还有这回事,我也误会您了。我以为是贵族小哥想要开坦克玩儿呢!” 叶戈罗夫:“我们一开始也这么想,但是我告诉你,伯爵就像苏沃洛夫再世一样能打,422号车组还在的时候,还叫他胜利的星呢!” 虽然叶戈罗夫在吹彩虹屁,但是王忠一听到422车组心情就高兴不起来。 谢廖沙少尉观察着王忠的表情,小心翼翼问:“我能去看看您的座车吗?装甲部队会祭奠那些勇敢的战友,我想去表达敬意。” 王忠点头:“当然可以,但是先把坦克开到位,步兵好给你们上伪装。” 叶戈罗夫大声说:“这个简单,开到位就交给我们,你们抓紧时间休息!” 谢廖沙一步跳上坦克,钻进炮塔里,戴上耳机下令道:“阿什卡,前进!” 坦克发动机发出轰鸣,结果轰鸣了几下坦克一动不动。 驾驶员抱怨道:“该死的,变速箱又趴窝了!” 王忠咋舌,他知道KV1坦克在战争初期故障率奇高,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遇到了。 他赶忙问:“能修好吗?” 驾驶员敏捷的爬出驾驶室,笑道:“当然能!” 说着他打开炮塔侧面那个大包袱:“我们带了一堆更换的备件,一个钟头就能修完。” 谢廖沙少尉两手一摊:“冬季战争的时候它就总坏,后来设计局改造了一下,拍胸脯说解决了问题,但我们还是按着冬季战争时的经验带了备件和工具箱。” 王忠松了口气。 看来这个车组是真的老兵车组。 第47章 敬意 67号车组开始修车的当儿,车长谢廖沙又从炮塔上跳下来,对王忠说:“伯爵大人,趁着现在修车,我去看看422号车吧。 “顺便勘察一下战场,特别是考察一下路况。 “我们这笨重的家伙不小心点说不定走半路又趴窝了。” 王忠:“好,我带你去兜一圈。” 说完他指了下西边,率先迈开脚步。 这时候巴甫洛夫说:“少尉,你们吃饭了没有?” 谢廖沙少尉:“没有,我们跑一天了,一开始命令我们向罗涅日运动,刚出发就收到无线电,说让我们到博格丹诺夫卡,后来无线电坏了,路上又有溃兵堵路,好不容易到了博格丹诺夫卡,又告诉我们这里需要支援。 “要不是跑了这么多冤枉路,这老伙计也不会这么频繁出故障。” 说着他指了指坦克。 巴甫洛夫:“那你们可有福了,我们这有波耶老爷珍藏的牛肉,还有土豆和酸黄瓜。” “那可太好了。”谢廖沙说,“先让我的成员吃,我得勘探战场。” 王忠:“这边走吧。” 一行人开始移动,王忠亲自指挥坦克在村里驰骋过,对地形情况已经了然于心,一边走一边跟少尉介绍。 最后,一行人来到了停在村边的422号坦克跟前。 坦克手们的尸体已经被步兵们拉去教堂埋葬了,只剩下坦克还停在昨天傍晚战斗的位置。 看到坦克的瞬间,王忠内心涌起一股之前未曾体会过的情绪。 他走上前,轻轻抚摸坦克的铁皮。 穿越前他看过一张漫画,画的是一个美国大兵含泪给他坏掉的吉普一个痛快,意思吉普已经被美国大兵当成了亲密战友,不忍心让它被敌人俘虏。 王忠当时觉得这漫画有些过于夸张了,但现在,他知道人类确实会对陪伴自己驰骋沙场的武器产生感情。 他摸着422号冰冷的铁皮,回想起战死的战友,就再也不愿意把这辆坦克留给普洛森鬼子。 还好这车还能动,驾驶员也只是受伤,还能继续驾驶。 如果有炮手,它甚至可以继续战斗。 谢廖沙少尉在旁边仔细观察王忠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没有打扰王忠和坦克“交流感情”,而是转到坦克正面,查看中弹部位。 王忠注意到他的行动,便解说道:“应该是正面中弹,普洛森三号坦克的50毫米炮打的。” 谢廖沙:“是的,打中了左侧小炮塔,直接杀死了操作炮塔的机电员。这个位置中弹正常来说只有驾驶员有可能活下来,您运气真好。” 王忠:“我当时大半个身子都探出车外面了,为了有良好的视野。” “可能就是这个做法救了您的命。”谢廖沙少尉笃定的说,“我也开过T28,老实说这不是一辆好坦克,比起这玩意我宁愿去开轻型坦克,至少轻型坦克机动力好,故障率也更低。” 王忠:“是啊,除了那门45毫米炮之外一无是处的东西。” 谢廖沙继续查看坦克前方的石墙:“奇怪,石墙上弹孔……这炮弹应该打飞了吧?” 王忠指着不远处:“我是在那里中弹的,当时……” 他把傍晚的时候和四辆三号的缠斗说了一遍。 谢廖沙少尉赞叹道:“打得好啊!” 此时在满天星辰的微光下,可以隐约看见狂野中普洛森坦克的残骸,谢廖沙少尉看着远处的那两辆坦克说:“竟然在远射中赢了敌人的三号坦克,根据卡斯蒂利亚内战中获得的情报,敌人可是有非常适合远射的瞄具,我们还要根据敌人坦克的尺寸自己算。” 安特军的瞄具之后王忠也看过,他想试试看自己能不能当炮手,结果发现瞄具只有简单的密位,需要根据敌人坦克的实际尺寸,配合密位上的刻度,人工计算距离。 而镇上被击毁的那些普洛森坦克上面,瞄具都带机械式计算机,只要知道敌人坦克的基本长度,调一下瞄具马上就能算出来距离。 不但如此,通过巧妙的设计,在算好距离的同时,瞄准镜的准星也被装订到位,直接把十字套上去打就行了。 安特军这边,算完距离还得手动调准星。 所以王忠也可以理解白天打那一波绕后敌人时炮手第一发打飞的事情。 要不是靠着王忠的外挂能直接获得敌人距离,还真不一定——不对,是肯定不能在远距离对射中打过敌人。 难怪谢廖沙少尉如此赞叹了。 他一副惋惜的口吻说:“您的炮手真是厉害,他一定进行了无数的射击训练。” 王忠本想说是自己告诉的距离,但话到了嘴边却没有说出来。 让这位谢廖沙多赞叹几句吧,说不定之后还能给炮手申请个勋章什么的。虽然对死人来说,勋章已经没有意义,但多少能让他的家人好受一点。 谢廖沙少尉:“我们继续吧,敌人还有坦克被击毁在村里是吗?” 王忠:“是的,而且为了防止敌人坦克利用火力封锁道路,我们在路上构筑了一些路障,你们要开到村口还得把路障清理掉。这边走。” ———— 之后王忠带着谢廖沙少尉在村里逛了半小时,让他完全熟悉了地形。 谢廖沙少尉回自己车组之后,王忠决定到教堂看看情况。 他也有点好奇弥撒是怎么一回事。 67号重型坦克会赶来支援,多半是因为弥撒起了作用,求援被后面的颂诗修士听到了。 来到教堂门口的时候,守门的卫兵在打盹,一看到王忠立刻清醒过来,立正敬礼:“公爵大人!” 王忠:“我是伯爵。” “伯爵大人!” 王忠:“我可以进去吗?” “可以,但是请不要发出声音。”说罢卫兵轻轻推开门。 王忠蹑手蹑脚的走进教堂。 他看见苏芳跪在祭坛正中央,双手合拢维持着祈祷的姿势,柳德米拉跪在祭坛右侧的台阶上,也是双手合十的姿势。 叶采缅科修士拿着一个铃铛一样的东西,在最外围绕着两人转圈,一边转圈一边甩铃铛。 那个铃铛一样的东西王忠看着眼熟,好像西方很多宗教都有这个法器,英国人做的桌游战锤40K还把这个东西吸收进了设定里,机械神教的神甫就喜欢拿这玩意在各种大机器周围一边晃一边念经。 王忠蹑手蹑脚的走到祭坛旁边。 叶采缅科修士睁眼看了他一眼,嘘了一声。 王忠觉得自己就这么在祭坛旁边站着也不好,但是他又不信教,这辈子没有祷告过。 他只能学着之前苏芳还是柳德米拉祈祷时的样子,在胸前划了个倒三角。 这时候苏芳突然睁眼,欢呼起来:“有回应了!有人说增援已经出发三小时了!” 王忠:“增援已经到了。” 苏芳吓一跳,整个人失去平衡,向前扑倒在地上。 “嗷,我的门牙!” 王忠正想上去扶一下苏芳,旁边的柳德米拉睁眼了。 “阿廖沙?你还好吗?还发烧吗?”说着柳德米拉想站起来,结果可能是跪久了,脚麻了,一个趔趄要摔,王忠眼疾手快把她拽住了。 她就这么顺势扑在王忠怀里。 王忠没心思感受女孩的“波涛汹涌”,直接把柳德米拉扶到旁边椅子上坐下,转而拽起泪汪汪的苏芳:“那边怎么说?” “说增援已经派出了三小时,要我们一定要顶到明天晚上八点,博格丹诺夫卡的防线还没有修好。” 防线没有修好这个情报67号车已经带过来了。 王忠点点头:“干得好,实际上增援已经到了。” 苏芳大喜:“有多少人?” “一辆车,但是够了。”王忠信心满满的说,毕竟对面敌人除了88毫米反一切炮之外根本打不穿KV1的装甲。 那坦克放在旷野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苏芳笑了:“那就好。我得休息一下,给我水。” 叶采缅科修士显然主持过很多次弥撒,直接递过来一个满的水壶。 旁边柳德米拉已经在喝了。 王忠:“你们好好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交给我们。” ———— 谢廖沙回到了自己的车组。 驾驶员阿什卡问:“怎么样,那伯爵吹的牛有多少水分?” “恐怕没有水分。”谢廖沙顿了顿,继续说,“旷野里那些坦克残骸看不太清楚,但是我转了一圈没看到反坦克炮……” 阿什卡:“是神箭干的呗!我问过了,这里有神职人员,肯定有神箭小组。贵族少爷从军身边总有神箭小组。” 谢廖沙严肃的说:“不要这么说,伯爵可能和其他贵族不一样。我检查了村里的坦克残骸,有六辆是被坦克炮摧毁的。 “我复盘了一下情况,估计有两辆是在刚进村的时候被摧毁,之后经过步坦混战,敌人已经压进了村里,取得了优势。 “然后有人突然绕到了后面,偷袭击毁了至少四辆坦克。” 谢廖沙一边说一边比划着:“这四辆坦克都是被从后面或者侧面击毁,而且炮塔的朝向都不在来袭方向上。 “有人通过精妙的侧击消灭了他们。我自认我做不到在城里连续绕后摧毁敌人坦克,有步兵支援也做不到。” 阿什卡皱着眉头:“这都是那个伯爵干的?” 谢廖沙:“我不知道。但是,听好了,如果我受伤了,或者死了,你们就接受伯爵的指挥,到时候你们就能亲自看看他的斤两了。” “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炮手说着拿起手里的餐盘,“来,吃点牛肉,喝点酒。这可是好酒,据说是从本地贵族老爷的酒窖里弄出来的,一点就着,他们用这个做燃烧弹呢!” 谢廖沙先接酒瓶,狠狠灌了一大口,立刻眉开眼笑:“好酒!如果天亮就要死,能喝上好酒也不亏了!” 第48章 上佩尼耶上空的鹰 王忠从教堂出来,刚好看见67号坦克沿着村道开过来。 他对坦克手们竖起大拇指,目送他们从面前经过。 柳德米拉站在王忠身后,嘟囔了一句:“就这么一辆坦克啊……这能挡得住敌人吗?” 王忠:“可别小看这一辆坦克,这可是重型坦克,战斗全重五十来吨,敌人的三号才十几吨。它会让敌人好看的!” 柳德米拉看着王忠的侧脸,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很熟悉这坦克?” 王忠:“那当然!” 柳德米拉眨巴眨巴眼:“什么时候熟悉的?” 王忠这才意识到说漏嘴了,这个时空的阿列克谢可是个声色犬马的纨绔,军事技能全部为零! 他只能硬着头皮说:“刚刚熟悉的!谢廖沙车长跟我介绍了坦克的性能!” “谢廖沙,”柳德米拉重复了一遍,“你们已经熟到可以互相称呼昵称了?” 坏了,忘了毛子那复杂的称呼规则了,像这种上级对下级的情况,比较稳妥比较礼貌的做法是叫对方的父名,就是什么什么维奇那一串。 谢廖沙那是非常熟的人才能这么叫。 问题是,王忠不知道对方父名是什么,对方也没有自我介绍,他全程都叫人家“少尉”,刚刚是嘴瓢了才冒出“谢廖沙”来,这还是从67号车组的驾驶员那里听来的。 也是战场的情况太紧急,自己压根就没想到问名字。 突然,王忠又想到了422号车的炮手。 ——应该问问名字的,这样他们牺牲了我至少知道悼词该写给谁。 虽然不觉得敌人有能打穿KV正面和侧面的武器,但是以防万一还是问问吧。 王忠直接吹了声马哨——这也是从原来的阿列克谢那里继承来的肌肉记忆之一——布西发拉斯狂奔而来,在他跟前急停。 他翻身上马,沿着道路疾驰而去。 被抛在原地的柳德米拉吃了一嘴灰尘。 苏芳小心翼翼的看她侧脸:“你还好吗?” 柳德米拉呢喃道:“以前要是刚刚那种情况,他肯定要占我便宜,现在他好像更关心坦克。” 苏芳:“也许他腻了。” ———— 王忠一路奔到村口,问清楚了67号车车组的名字之后,又在旁边监督步兵们给67号车盖上伪装。 等一切办妥,一看时间距离天亮还有半小时。 他决定回去眯了一会儿。 毕竟他这昨天还发烧呢,身体还没有恢复,今天可能要激战一天,自己这指挥员可不能掉链子。 结果睡了一小时不到,他就自己醒了,而且精神头非常好,一点不像是昨天还大病一场的人。 他站起来,结果发现柳德米拉和苏芳都睡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柳德米拉趴在桌上侧脸睡,口水流了一桌子。 苏芳则坐在长椅上,斜靠着长椅的扶手就这么睡了。 自己昨天还抓紧时间睡了不少时间,这俩妹子可是一直在进行弥撒,都没有合眼。 他拿起自己盖的毛巾被,盖在柳德米拉身上。 然后他就切俯瞰视角确认敌人的状况了,仿佛盖这个毛巾被已经耗尽了所有的温存。 干,靠着友军的视野看不到多少敌情,还是得我自己爬塔看。 王忠最快速度穿上皮鞋,大步流星的走出房间。 门口卫兵和昨天一样,一看到他出来就精神抖擞的敬礼。 卫兵碰脚后跟的声音让苏芳睁开眼睛,女孩一边揉眼睛一边问:“伯爵大人?” 柳德米拉也爬起来:“阿廖沙?” 然后她们一起发现房间里没人了,只能面面相觑。 “啊,”柳德米拉忽然说,“毛巾被!” 她闻了闻:“嗯,是阿廖沙那一条。” 苏芳站起来,看向窗外:“他怎么一起来就爬水塔啊?” 说着女孩抓起帽子,整了整因为穿衣服睡觉而乱掉的衣服,小跑着出门了。 柳德米拉急忙站起来,结果被桌子边缘狠狠的刮到了胸,痛得又坐下了。 ———— 王忠爬上水塔,极目远眺。 这时候太阳在东方露出一点点边缘,视野范围内还笼罩着尚未完全散去的晨雾,不知道哪儿来的鸽群飞过天空,留下嗡嗡的鸽哨声。 要不是战争,面对这个情景王忠肯定会想到《天空之城》里巴斯吹小号迎接日出的经典场景。 可惜战争毁了一切。 视野里敌军装甲车辆的残骸就像皮肤上的脓疮。 王忠想起一首歌:总有一天/炊烟回到村庄/那隐约是稻谷晚来香…… 总有一天 天使安心梦乡 在妈妈的怀里轻轻晃…… 没时间感伤,确认敌人的情况要紧。 王忠切换成俯瞰视角,看着面前山坡后面。 敌人在野地里扎营,帐篷扎了有上百顶,坦克也排列整齐,还有维修车在维修。 挂着鹰旗的装甲指挥车停在靠近山顶的地方,和那辆有鹰徽的指挥坦克停在一起。坦克旁边有一张桌子,那独眼龙和一个没见过的军官隔桌而坐,正在喝咖啡。 正在喝咖啡! 王忠突然非常生气,如果他手上有炮,高低得给敌人来一炮,把他们的桌子和上面的点心都给掀了! 叫你优雅! 你优雅个屁!侵略者有什么资格优雅?侵略者就该以狗吃屎的姿态躺在泥地里! 虽然怒火中烧,但王忠还是仔细的确认敌人阵营中有没有新的重型武器,比如88毫米高射炮。 幸运的是,虽然过了一晚上,但敌人似乎并没有得到多少加强,看见的火炮还是昨天那些75步兵炮,连47毫米反坦克炮都没看到。 今天看来可以给对面独眼龙来一点小小的震撼。 王忠想到这就忍不住露出狞笑。 能一炮打死这个独眼龙就更好了。 可惜对方只会在山头观战,离村子有两公里呢,就算67号车前出到烟雾之外,距离山头也有一点五公里以上,按照谢廖沙的说法,这个距离他们76炮准头很差,几乎没办法打准。 可惜敌人步兵太多,贸然冲上前说不定会被敌人步兵用反坦克手雷钻空子,再加上重型坦克机动能力不好,机械的可靠性也糟糕,王忠只能放弃让谢廖沙他们飙车的打算。 这要是换成T34,高低得给独眼龙整个活。 王忠正观察呢,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便切回肉眼视角回头,正好看见苏芳上了水塔。 “你去休息,白天用不到你。”他说。 苏芳握拳:“我可以打机枪!” 王忠:“今天没有机枪打。” 苏芳:“那……我……” 她眼睛到处转,像是想找个自己能干的事情。 这时候柳德米拉捂着胸上来了:“阿廖沙你……” 王忠:“我记得叶采缅科修士那里还有一发神箭吧?” “呃,是……最后一发了。” 王忠:“那你应该回到你的岗位,抓紧时间休息。” “诶?”柳德米拉捂着胸愣住了。 王忠又看了眼苏芳:“这样,你如果非要找事情干,就去医院,今天应该也会有不少伤员。” 其实如果KV1开无双了,那估计不会有太多伤员。不过……万一呢? 而且王忠主要想让两个姑娘休息一下。 “快走快走!”他催促道,“万一出了什么问题,还要指望你们联络上面呢!” “哦。”苏芳缩着脖子,转身看了柳德米拉一眼,“走吧,瓦西里耶夫娜上尉。” 柳德米拉看了眼王忠,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转身—— 就在这时候,天空中传来引擎的轰鸣。 下面有人喊:“空袭!” 两个妹子对视了一眼,一起冲向王忠,一左一右把他扑倒在地上。 王忠给摔得够呛,正要抗议,就看见一架迷彩涂装的飞机从东边飞来。 一看那飞机的外形,王忠就笑出声,因为他认出来那是一架伊尔2攻击机,而且还是双座型的! 飞机掠过了上佩尼耶村,像发现猎物的猎豹一样冲向西边的普洛森军。 普洛森军根本没有想到会遭到空袭,压根没防备。 飞机发射的火箭弹命中了一辆卡车,普洛森人看着升腾起来的火球都愣住了,等飞机开始扫射才如梦方醒四散而逃。 伊尔2把剩下火箭弹全倾泻在了普洛森人头上,让敌人的营地燃起大火。 紧接着飞机又绕了一圈回来,开始用23毫米机炮和机枪扫射地面。 仅仅三分钟,敌人营地里就多了几十具尸体,七八辆卡车正在燃烧,到处都是受伤的人在哀嚎。 王忠通过俯瞰视角清楚的看到,就连那喝咖啡的独眼龙,也趴在地上抱着头。 哈哈哈,还优雅不? 完成攻击的伊尔2再次掠过上佩尼耶村。 王忠推开身上俩妹子站起来,对着飞机欢呼:“乌拉!” 地面上的人虽然没有俯瞰视角,但是能看到敌人那边腾起的黑烟,便一起高喊:“乌拉!” 安特空军没有被消灭! 光是这个事实就足以鼓舞士气! 王忠和士兵们一起,把喜悦化作连绵不绝的欢呼:“乌拉!” 第49章 白马将军 普洛森军这边。 史里芬少校骂骂咧咧的站起来:“空军不是说安特空军已经完蛋了吗?那我们难道是遭到了自己的空军攻击吗?” 弗朗茨少校也爬起来,一边掏出手帕擦拭军装上的咖啡,一边附和道:“空军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据说迈耶大公爵把空军的经费都挪用去修他的城堡了。” 看起来容克贵族出身的旧军官和新兴的后辈们达成了共识:空军不能信。 史里芬少校扭头喊:“副官,报告损失。” 副官过来敬礼:“总共21死,49伤,还有七辆卡车被击毁。” 史里芬骂道:“该死的空军,就这样害我损失了两个排!两个排!” 弗朗茨少校:“这个仇应该算在对方头上吧?还好昨天晚上我们得到了一整个营的战斗工兵的支援,昨天战斗工兵作战效果显著,今天投入更多工兵的话应该能拿下。” “希望如此。”史里芬少校看看天,仿佛担心刚刚袭击的那架飞机再兜回来给他个惊喜,“但是今早这样的开场,我有不祥的预感。昨晚的观察哨有发现村子里的异常吗?” 副官立刻报告:“昨晚的哨兵听到村子里有引擎声。” 史里芬皱着眉头:“我们的对手非常狡猾,说不定这个引擎声是他的疑兵之计,昨天和那辆422号对射的人不是说打中了422号吗?” 这时候参谋长也过来了,代替副官答道:“是的,炮手认为至少命中了敌人一发。但是敌人还能还击,估计没有伤到要害。” 史里芬抿着嘴,站起来观察着远处的村庄片刻之后才低声说到:“昨晚的引擎声说不定是骗局,其实他们坦克已经失去了作战能力,故意用引擎声来恐吓我们,让我们不敢派遣坦克进入村庄和敌人激战。” 这时候170车组的车长霍夫曼来到山顶,鞋跟一并拢,大声喊:“报告!” 史里芬:“稍息,讲。” 霍夫曼:“我要求参加今天的进攻,我要和敌人那辆422号单挑!” “混蛋!战争不是骑士竞技!”史里芬骂道,“我们是敌人,是你死我活的对手!没意识到这一点你会吃亏的!” “我保证消灭422号,安特人的坦克太落后了,只是耍了奸计才碰巧得胜。我绝不会让他们再得逞!”霍夫曼自信满满的说。 史里芬盯着他看了几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那今天上午就由你们连伴随步兵进攻。” 他又转向弗里茨少校:“霍夫曼是我们最好的坦克手,他的连是我们最精锐的连,之前我一直把他当预备队。” 弗里茨伸出手:“很高兴和你合作,霍夫曼上尉。” 霍夫曼赶忙握住了弗里茨的手。 虽然现在年轻的皇帝刻意提拔接受新技术的年轻人和旧军官团对抗,但基层士兵哪里管这些,还是很敬重这些老派的容克贵族军官。 尤其是弗里茨,一板一眼的非常符合大家对旧军官团的想象。 史里芬:“准备进攻吧,我们已经被耽误了整整二十四小时,如果连后面堵车的重炮团都上来了,那我们之前就白跑这么快了!” 弗里茨却说:“重炮团应该快上来了,我们已经被堵在这里24小时了,干脆等重炮上来再说,能减少伤亡。” “不!”史里芬提高音量,“在加洛林,我们就靠着坦克和斯图卡,不断的进攻进攻,最后才把联合王国的部队赶下海的!重炮并非必要,这才是现代战争!” 弗里茨闭上了嘴。 ———— 王忠看着敌人列阵完成,便大声对水塔下面的人喊:“隐蔽!敌人要开始炮火准备了!” 话音刚落,第一轮排炮就落下来。 再一次确定敌人部署没有什么异常之后,王忠在隆隆的炮声中闲庭信步似的走下水塔,进了酒厂的经理室。 酒厂是全镇唯一的混凝土建筑,75步兵炮的榴弹根本奈何不得。 当然从窗子里打进来还是能杀伤屋内的人,但敌人的火力覆盖是曲射,入射角决定了炮弹不是那么容易打进窗户。 王忠在房里看着地图,仿佛窗外的爆炸声不存在一样。 他想在地图上找可萨莉亚王国,结果只找到了目前所在这个地区的名字:沃斯卓姆公国。 公国的地形根本就是一马平川,估计上佩尼耶西边的这个小山包已经是整个公国前几的高峰了。 另外,王忠还发现上佩尼耶向东,很快会遇到一条叫第伯河的大河,博格丹诺夫卡就在河岸上。 就在王忠研究地图的当儿,外面的炮击停了。 他看看表:“真奇怪,今天炮击的时间比昨天短这么多?” ———— “为什么停止?”史里芬皱着眉头质问道。 炮兵连长一脸苦涩:“刚刚敌人空袭打掉了我们的弹药车,没有这么多炮弹了。” 史里芬嘴角抽搐着。 弗朗茨趁机建议:“那还是等重炮……” “让迫击炮打烟雾,开始进攻!”史里芬打断了弗朗茨的话,“另外联络空军,让他们好好的负起责任来!” “是!” ———— 王忠再次爬上了水塔,果然看见敌人的迫击炮在展开烟雾。 烟雾弹的落点和昨天比起来分毫不差! 王忠也不知道该说敌人死板,还是说他们训练有素精益求精。 等烟雾展开到位,敌人的攻击部队开始出发了。 而引擎声传到这边来的时候,隐藏在村头的67号重坦也发动起来,开出了掩蔽部,沿着公路冲向伏击位置。 不对,说伏击不准确,应该是和敌人硬碰硬的位置。 王忠在敌人进攻队列中,发现了一辆熟面孔,编号170的三号坦克:之前就是这辆坦克,在两公里距离上一发精准的点射点爆了教堂的钟楼,让大钟从楼上跌落 现在那口摔裂了的钟还躺在街道上呢。 敌人把精锐派上来了啊。 仔细看170号坦克,炮管上有两道金色的环和三道银环。 王忠不知道这个时空普洛森人怎么规定的,但他知道三德子的单兵击毁坦克勋章是五个银换一个金。 如果这个击杀环也遵循同样的原则,那这辆170号已经摧毁了十三辆坦克了。 精锐啊,如果这里把他办了,能少死多少坦克兵! 一想到这里王忠就开心起来。 就在这时候,他在视野的边缘,看到一辆重型卡车开进视野,结果停下了。 他背后的汗毛立刻竖起来,这种重型卡车一般都用来牵引重炮,而一般100毫米以上的重型榴弹炮不太会开到距离前线这么近的地方。 毕竟那种炮射程动辄十几公里,上前线没必要。 只有直射火炮才会上前线。 重型卡车拖曳的直射火炮——王忠只能想到一种。 不行,得确定这个卡车拖的什么。 王忠飞也似的跑下水塔,解开拴在门口木桩上的布西发拉斯,翻身上马狂奔起来。 守在酒厂门口的卫兵看见他忙喊:“伯爵大人,您去哪儿?” “我去去就回来,坚守你的岗位!” 说话的同时,布西发拉斯穿过了上佩尼耶满目疮痍的街道。 躲在掩体后面的士兵全都探头看着王忠。 “要冲锋吗?”有人问。 现在这个情况,王忠知道自己真的下令冲锋,这帮人没准真的会离开房子,跟着骑马的自己冲到旷野上。 所以他大喊:“呆在原地,记住你们的任务!别动!呆在原地!” 他一边喊一边出了村,在村口一拉缰绳,布西发拉斯急刹车。 在村口,他清楚的看到,重型卡车拖曳的其实是浮桥。 然后他想起来,刚刚在地图上确实看到了几条河,敌人要快速挺进,就得考虑安特军炸桥的可能。 王忠略微放下心来,但他又觉得,自己都跑到村口了,再往前五百米把敌人的布置看清楚不好吗? 反正有烟雾掩护,就算敌人要追击自己这个指挥官,也会被67号重坦挡住。 于是王忠继续催马向前,一边前进一边在俯视角观察敌人动向。 除了架桥队,王忠还看到了不少重型工程车辆,看来敌人会有更多的战斗工兵加入攻击。 这时候王忠突然听见有人喊他:“伯爵大人,您要干什么?” 他切了一下肉眼视角,看见布西发拉斯已经超过了67号重坦,谢廖沙在炮塔上瞪圆了眼睛看着盯着他。 “伯爵大人!” 王忠:“我去侦查一下敌人,别担心。” 说完王忠继续往前。 切换视角之后,他甚至看到了装甲抢修车,他们正在维修一辆受损的三号坦克。 好家伙,自己面前难道是敌人一个合成营吗?这个时空这么早就有合成营的概念了? 王忠用外挂把敌人底裤什么颜色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正享受挂哥的快感呢,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走得太前了? 猛然醒悟之后,他切回自己的视角,然后发现前面根本没有烟雾——布西发拉斯跑太快了! 他立刻勒紧缰绳。 布西发拉斯跑得有点欢,差点没刹住,前蹄都抬起来了。 王忠好不容易才让跑欢了的坐骑停下,因为慌了神,他的动作让布西发拉斯横在了路中间。 然后他就和敌人的大军四目相对。 尴尬了。 这次他真的汗流浃背了。 ———— 但是在史里芬少校的视角,情况又是另一种情况。 耳朵很灵的少校早就听见安特人那边也有引擎的轰鸣,便举起望远镜,想看看那个想用落后坦克在旷野上和无敌的普洛森装甲军对射的蠢货长什么样。 不过安特的车长好像都很没种,不喜欢打开舱盖探头观察情况。 就在史里芬少校这么想的当儿,一匹白马从烟雾中现身。 白马上坐着一位英姿飒爽的将军。 将军拉住缰绳,白马便高高的抬起前蹄。 史里芬少校不是容克贵族,不懂马术,但是旁边的老容克贵族弗朗茨少校赞叹道:“好马术,在马术比赛中,这个动作是向对手示威。他在表达对我们的蔑视。” 少校抿着嘴。 这时候那位将军让他的白马横过来,拦在了路中间。 弗朗茨:“这个动作的意思是……” “我知道。”史里芬从牙齿里挤出话语,“说我们不能前进一步。” 弗朗茨:“嗯。顺便这马真好,在首都日耳曼尼亚能卖至少三十万马克。” 史里芬突然抓起无线电话筒:“霍夫曼!打死这个将军!别伤到马!” “什么?”弗朗茨大惊,“这不绅士!” 史里芬冷笑道:“对劣等民族不需要绅士。” 这时候,在山坡上可以看到,170号坦克停下来。 它距离那位白马将军还有一千米,史里芬一点也不怀疑霍夫曼会精确的命中目标。 170号坦克开始转动炮塔了! 说时迟那时快,白马将军身后,一辆钢铁猛兽冲出白烟。 那猛兽比普洛森帝国的所有坦克都要巨大,他的履带碾碎了路面上败兵遗弃的钢盔,引擎强劲的轰鸣响彻整个草原。 第50章 燃烧的原野 王忠对67号大喊:“打那辆170号!” 怕坦克看不见170号在哪儿,他还伸手指着170的方向。 ———— 170号坦克,车长霍夫曼临时更改了命令:“目标是那辆大坦克!别害怕,安特人的坦克都是样子货,正好我们装的是穿甲弹!干掉它!” 为了执行不伤到马的命令,霍夫曼让装填手装的穿甲弹。 虽然穿甲弹有装药,但是它的引信在打到人的时候并不会启动。 这一设计的根源是普洛森帝国在卡斯蒂利亚内战以及加洛林战役时候总结出来的经验,穿甲弹应该具备击穿一些软性目标的时候不起爆的能力,这样才能透过木屋之类的目标打击藏在后面的敌军装甲。 所以炮术精湛的炮手自然可以用穿甲弹来精准击杀骑在马上的人,顺便还不伤到马。 现在嘛,这枚穿甲弹自然承担了送敌人的庞然大物上天的任务! 霍夫曼自信满满,先敌开炮的瞬间,他就觉得自己赢了。 炮弹闪电般命中巨大的坦克,在炮盾上留下一串火花。 巨大的坦克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前进,并且在行进间把炮对准了霍夫曼。 它直接开炮了! 因为是行进间射击,这一炮直接打在了地上。 可不等霍夫曼松口气,炮弹弹起来,命中了170号坦克。 霍夫曼:“快——” ———— 王忠看着170号飞上天的炮塔,哈哈大笑。 这种王牌车组,后面换了虎豹不知道要杀死多少我军士兵。 这时候敌人三辆坦克停下来,看起来要射击了。 王忠立刻调转马头,开润! 经过67号车的时候,他还拍了拍坦克炮塔的顶板,说了句祝福的话。 紧接着他就冲进了烟雾。 ———— 67号车内,内线里驾驶员阿什卡问:“伯爵是来干嘛的?” 谢廖沙少尉:“你不懂吧?派我们执行这种自杀一样的任务,所以亲自来到阵前,表示他和我们共生死。” 说完谢廖沙笑了:“伯爵大概不知道,我们根本死不了。” 炮手也笑了:“我还嫌敌人不够杀呢!” 装填手:“穿甲弹,好!” “急停!” 坦克刹车,剧烈的晃动让众人脑袋碰到了装甲上,就算有防撞坦克帽,安特军的坦克兵开一天车之后也容易鼻青脸肿。 谢廖沙:“就近寻找目标!就那个171号!放!” 主炮射击的巨响震动着所有人的耳朵,整个战斗室里都充满了火药的味道。 黄铜弹壳落在战斗室的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透过车长狭窄的视野,谢廖沙看见171号停了下来。 这时候敌人的反击也接踵而至,全车敌人都能听见敌人穿甲弹打在装甲上的咚咚声。 阿什卡大喊:“真热情啊!” 驾驶员这个时候没事干,所以他操起航向机枪,突突突的扫射起步兵的散兵线。 谢廖沙:“装填高爆弹!我感觉敌人这些坦克用不上穿甲弹!高爆弹还能杀伤周围的步兵。” 装填手把高爆弹推进炮膛,反手关上炮闩:“高爆弹,好!” 谢廖沙:“炮塔左转六度,不,七度!放!” 虽然车长观察孔非常小,但谢廖沙依然看见敌人的坦克被火焰吞没,普洛森坦克兵带着一身火从坦克里爬出来,四散而逃。 “高爆有效!继续填高爆!炮塔继续左转!” “高爆,好!” “放!” ———— 史里芬放下望远镜,急切的问参谋长:“这是什么坦克?” 参谋长和几个参谋正在狂翻参谋部发的战场识别图册:“等一下,正在找!” “废物!快点!” 骂完参谋,史里芬再次拿起望远镜。 那辆战术编号67的坦克就这么停在大路上,挨个点名史里芬手下最精锐的坦克车组。 普洛森坦克的装甲,在那根大管子面前就像不存在一样,点到一个死一个。 而普洛森这边的攻击,打在敌人身上就跟挠痒痒一样,除了打出火花之外什么效果都没有。 顷刻间半个坦克连已经化作了废铁,而步兵们更惨,旷野上连个掩体都没有,被敌人机枪肆意的屠杀。 还好旷野上麦子很高,步兵趴下之后能隐去身形。 但史里芬少校根本高兴不起来,他的装甲部队可不能趴在草里! 普洛森的装甲优势,竟然一下子就荡然无存了?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坦克? 这时候参谋长终于翻到了一辆坦克,便大喊起来:“翻到了!是特34型坦克!正面装甲60毫米!”(真实历史上德军最开始就总是把KV1当成T34) 史里芬:“那他妈是六十毫米??六十毫米怎么可能挡住我们的穿甲弹?” 参谋长:“等一下,这里有一行说明:该型坦克采用了倾斜装甲,从平面射击的话等效厚度不可视为60毫米……” 史里芬急了:“那特么应该怎么办?” “这里没写。总参谋部也没有资料……” 史里芬骂了一句。 这时候弗朗茨少校建议:“释放烟雾,掩护剩下的坦克撤退,让步兵进行接近战。” 史里芬想了想,点头:“只能这样了。” ———— 王忠发现了对方开始释放烟雾。 进攻的坦克里还剩下两辆,全都开始撤退了。 而敌人的步兵在烟雾的掩护下开始靠近67号车。 自己有挂不怕烟雾,但是谢廖沙可没有。 这时候,王忠突然有了个主意,他骑着布西发拉斯冲到了波耶老爷庄园大楼前面,这是叶戈罗夫的防御重心。 “叶戈罗夫!敌人的半履带车有没有完好的?” 叶戈罗夫探头:“有一辆,怎么了?” 王忠:“找人带上昨天缴获的喷火器,穿上敌人的胸甲,上半履带车跟我来!” 七分钟后,一辆半履带车武装完成,车上坐了一个拿喷火器的中士,两名穿了装甲拿冲锋枪的下士,一名一等兵操作车头机枪,一名辎重连的少尉开车。 王忠还是骑着白马,不过他要来了一支冲锋枪,把子弹带挂在马鞍上,看了眼这支小部队。 “你们跟着我走,我冲锋枪朝哪边打,就往那边喷火。”简单交代完,王忠再次纵马奔驰起来。 布西发拉斯确实是好马,来回跑了一两公里了,却只是出了一层细汗,体能充足得很。 它驮着王忠,一马当先冲出了村子,后面半履带车废了老大劲才追上。 王忠一边纵马奔驰,一边看俯瞰视角,他首先穿过烟雾来到67号坦克身边,拍了拍舱盖。 谢廖沙开盖钻出来:“敌人释放烟雾了,真狡猾!” 王忠:“你们撤!我带着步兵在上风方向放火,把他们全烧死!” 谢廖沙笑了:“这个主意不错!” 说话间半履带车也穿过了烟雾,王忠马上下令:“往上风方向转!跟我来!” 他调转马头,踢了一脚马肚子,布西发拉斯轻盈潇洒的快跑起来。 67号坦克则发动起来,倒退着进了后面还未散开的烟雾。半履带车则跟着王忠向上风方向去了。 王忠逆风疾驰,一直奔到快碰到敌人正在推进的散兵。 然后他端起冲锋枪,对着看好的方向开始泼水。甭管能不能打中,最重要的是指示方向。 半履带车跟过来,机枪手对着同一个方向就打出了绿色曳光弹。 火焰喷射器手站起来,对着曳光弹的方向喷火。 王忠:“开起来开起来!一路走一路烧!不用看到敌人!” 他已经能听到烟雾中有敌人的惨叫了。 王忠:“烧死他们!” ———— 弗朗茨少校放下望远镜,不忍心再看了。 夏天的草原烧起来是很快的,野火从上风方向开始烧,很快就会席卷整个草原。 呆在草里的部队都有被烧死的风险。 他顾不得向史里芬请示,直接对自己的副官下令:“打信号弹,撤兵!另外让人立刻在草里开辟防火带,不然我们也会被烧死。” 史里芬:“我才是战斗群的指挥官!” 弗朗茨少校转向他:“那么,请您下令吧,现在不撤退,部队也只是在火里变成草场的肥料而已。” 史里芬少校板着脸,绷了一秒才下令:“撤兵,同时在草里开辟隔离带。该死的敌人,昨天他怎么不放火烧草原?” “可能他没有喷火器。”弗朗茨少校说,“这样聪明绝顶的将军,不可能想不到这点。” ———— 王忠回到村口,看着席卷草原的大火,一拍大腿:“妈的,昨晚我应该夜袭放火的!” 三国演义里那么多火攻和夜袭的桥段,还有夜袭火攻的桥段,我怎么忘了! 作为中国人失职了! 武侯啊武侯,我给你丢脸了! 其他人不知道他在想这个,都在欢呼:“乌拉!” “烧死他们!” “这下可太过瘾了!” “乌拉!” 此起彼伏的乌拉声,让人觉得士兵的战意甚至比席卷草原的烈焰还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