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仵作
姬源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逐渐清晰。
灰雾笼罩，朦胧中是一排排错落的坟头。
稍稍抬手。
粘稠的鲜血粘连着被带起。
靠在他周身的，是一具具破碎不堪的尸体。
有新鲜的，但大部分都是惨白僵硬，开始发臭的。
姬源若无其事的扫视着眼前乱葬岗的风景。
他前世去爬山，半路救了一个跌落在半山腰的小孩。人是救下了，但自己却脚下一滑当场滚落山底。
来到此间世界。
“造化弄人啊。”
姬源随手拿起一根被泥土包裹着，也不知是细树还是裂骨。
在地上随手写着。
穿越一月，他将最近得到的情报整理一下。
写个日记。
“原主与我一模一样，姓名相同，只不过是十七岁的我。”
姬源的笔锋极快，字体也小。
蓝星的文字和此地的文字完全不同，所以他根本不用担心被人看到或是发现。
“同样自幼孤儿，吃百家饭长大，平熹九年大旱，周遭数城县颗粒无收。自此逃亡，行路数百里，来到大乾王朝统御之下的黑石县。”
“成为黑石县殓尸司下的一名仵作学童。”
“司中有食禄仵作和仵作行人。”
“前者顾名思义，食朝廷俸禄，虽不入品阶但属吏。”
“后者跟前世的编外工临时工差不多。”
“一年到头只有领春冬服饰各一套，虽仍是一日两餐，但顿顿有肉。”
“至于我这种与仵作行人还隔着一个仵作学徒的学童……”
姬源的笔锋顿了顿，叹了口气。
远处传来脚步声。
姬源站起身，脚掌一扫就将自己在土上写的日记抹去。
“姬源，要吃饭了。”
远处走来一個笑容灿烂的少年郎。
这是自己在殓尸司为数不多能称得上熟人的人，张苗。
这人刚来时穿的是新衣，行事也有些轻佻。
不像是难民，平民。
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来殓尸司做仵作，姬源一直很好奇，但也识趣的没问。
“再撑两个月，咱们就能转成学徒了。”
张苗搓搓手。
姬源与之并肩，闲谈道，“乱葬岗阴气重，待久了容易出问题。”
“隔壁的李三那几个，这几天整天咳嗽的不行，我觉得不太妙。”
张苗撇撇嘴，“吃得不好呗。”
“狗养的，整天给我们吃泡软的树皮和掺了沙子的厚粥，就算不在乱葬岗，咱们也要出问题。”
姬源无奈。
前世虽然贫苦，但和缺衣少粮饿肚子是万万沾不上边的。
一日三餐，午餐有肉。
这都是习以为常的东西。
谁知道穿越到此间世界，一顿饭连见到点荤腥都是奢望。
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好在两个月后就不一样了，他们那些学徒一旬就可以吃一次猪肉炖粉条。”
“我可馋坏了！”
上一秒还骂骂咧了，这一秒张苗就又兴奋起来。
“不行了不行了，越想越饿，再扛一具，吃饭！”
姬源弯下身，一手搂住一具瘦小似少年的尸体的腰。
紧接着他咬紧牙关，猛地发力将人拔起。
骤然间。
他面色通红，连瞳孔都开始充起血丝。
砰！
等尸体重重落在肩头，姬源才吐了口气。
尽管已经重复了许多次这样的动作。
但姬源每次都要暗骂一声这些尸体的沉重。
古人言，死气沉沉。
果真不假。
半大的少年尸体，比抱起一个活的成人都要吃力。
挖坑，埋人。
“整天干这么辛苦，两个月后还让举什么大石头做考核。”
“也不知是谁想的馊主意。”
“让人吃草挤奶，我觉得两个月后，有九成人都过不去。”
“白食三个月阴气，给殓尸司做三月苦力。”
张苗又开始吐槽。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姬源平静的回了句。
“总会有办法的。”
张苗嘿嘿一笑，“还是你沉稳，我确实要向你多学习学习。”
姬源擦了擦额头的莫须有的汗水。
突然间。
漆黑的鲜血在死人坑中汇聚成文字。
“仵作熟练度+1”
“当前掌职【仵作（无）】熟练度为100/100，可进阶为【仵作（白）】。”
“是否进阶？”
“进阶！”
姬源心中低语。
自己如此淡定的依仗，自然是因为他有穿越者必备的金手指。
哗啦啦……
耳边突然有翻书声响起。
姬源漆黑的眼眸中犹如混沌初开，星辰破晓。
乍现的金光包裹中。
是一本不知材质的黑色兽皮古书。
入眼便是三个大字。
姬源并不识得那复杂陌生的笔锋，可心中却莫名习得其读法。
万职书。
眼前的古书皮质如鳞，好似龙纹蔓延全本。
刀斧斩落的锋芒利痕丛生，犹如星河天堑，其中有暗光蛰伏，幽如渊狱。
扉页开启，张狂浓墨流淌。
“专以奉天地、顺五行为本。然苍天虽死，道亦无所不化，可再立新天……”
经书再翻一页。
姬源的名字显露出来。
【经主：姬源】
【掌职：仵作（白）】
【威能：走马灯】
（掌职评价：人间距离死亡最近的人，或许能获得酆都的力量。）
“【走马灯】：接触尸体时可主动释放，聚拢死者弥留的残魂残念，能随机看到一段记忆。”
（注：掌职品阶越高，消耗越小。）
（注：使用时心中冥想想要看到的画面，可增强画面出现的概率。该威能只需要消耗少量的精神力，但频繁使用仍可能造成休克或死亡，请确认自己的状态再使用。）
姬源看着经书上的内容，开始琢磨。
“这走马灯的能力看似平庸，不能给我带来实质上的提升。”
“但仔细琢磨的话却有不少开发的空间。”
“我若是找到一位死去的乡绅，找到一点什么乡绅为后人留下的后手，比如哪里藏着几块金条之类的……”
“我就能一夜暴富。”
“又或者找到一位习武之人，看到他练武的全过程，偷学武功。也是不错的路子。”
这种想法放在蓝星自然不行。
作为普通人想找个死尸都难。
可现在……
姬源放眼四下。
这乱葬岗、死人堆。
哪里还是臭气熏天的模样，简直是自己的金山银山。
“好家伙！”
身旁，传来张苗兴奋的惊呼。
“姬源你快来看，三溪乡的大户王三豹，这家伙竟然也死了。”
“真是死得好啊，死得妙！”
第2章 走马灯
姬源凑上前。
被张苗狠狠踩在脚下的王三豹的尸体。
周遭尸首，有断臂、断腿，肠脏外翻的，死相各异，但毫无例外都是骨瘦嶙峋。
唯独眼前的王三豹，肥硕的肚腩格外扎眼，好似怀胎八月的孕妇。
这还是大荒年份。
可见其平日有多潇洒。
身边张苗已经开始咒骂，“大荒前，这人对手下的佃户、奴工最是酷厉。”
“一亩田，十收其七，你听听，这是人能讲出口的抽成？”
姬源闻言，也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这人是真黑心啊。
“吃的最差，干的最多。”
“卖身契也是最黑心的，一契五十载，是到死后五十载啊。”
“这五十载内，奴工的一切都是主家的。”
“就因为大都不识字，所以不知道多少外乡人被他坑骗，过的都不如丐帮行乞的乞丐。”
“就连许多山贼都放话要烧了他那座老宅呢。”
“奈何他请了十几个护院，为首的院头更是黑石县赫赫有名的白衣拳宋城山，让其屹立不倒。”
“如今可算是苍天有眼啊！”
张苗嘿嘿笑着。
随即又狠狠踹了一脚。
“差不多得了，小心厉鬼上身。”
姬源伸手将人拦住，“我找个风水差的位置，将他埋了算了。”
“让他下辈子，有个‘好日子’。”
“行吧。”
张苗又补了两脚，这才转身又搬起一具尸体朝另一侧走去。
姬源看着脚下的王大户，三溪乡就在乱葬岗边上，满打满算两里路。
半年前就已经化作了一处毫无人烟的荒地。
就决定是你了！
他随即就将这位王大户已经有腐烂迹象的尸体扛起来。
四目张望一番。
就走向背阴的坟坡脚下走去。
乱葬岗上不时有火光闪烁。
那些实在腐烂的不成样子的，恐生瘟疫的尸体才会被焚烧。
能按照民间习俗下葬的，尽量按规矩办。
当然，
一切从简。
可饶是乱葬岗上有百余仵作、学徒学童，仍旧忙不过来。
每天都有数不胜数的尸体被运送过来。
眼眸中，万职书再度倒影。
他的目光停留在掌职一栏。
扩展的信息浮现在眼前。
“仵作（蓝）可得威能【镇魂】”
“【镇魂】：对自己使用时，精神恢复速度提升，能够通过更短的休息时间，恢复充沛的精神和体力。
主动释放时，会让方圆十米内，一些情绪暴躁的生灵或恶灵不愿靠近并且远离。”
（晋升条件：猪肉三十斤，羊肉三十斤，安魂草药十株。）
开启【仵作】威能的条件是埋尸，一具一点熟练度。
这品质的提升，条件倒是变了。
光是猪羊肉各三十斤，就让姬源倒吸一口凉气。
那什么安魂的草药，更是触及了自己的知识盲区。
只是……
“镇魂…这威能也不错啊。”
姬源欣喜。
须知前世的那些名人，天才、学霸，其实大多数都有個共同的特点。
那就是精力旺盛。
他们仿佛不会休息的机器，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疯狂的学习，高效的学习和吸收知识。
让他们在极短的时间内，掌握普通人许多年都不曾熟练的知识。
一天只睡五六个小时，就能精神百倍干一天的例子更是比比皆是。
姬源甚至可以暴论。
精力充沛与否就是普通人和天才之间的区别。
而镇魂这个威能，毫无疑问会缩短姬源和天才之间的差距。
至于后面这条驱散情绪暴躁的生灵或恶灵……
姬源暂时不好评价。
慢慢来吧。
“扛是将人请走，风光送走，不说有功德，但绝不会得罪人。”
“拖着走磕碰坏了身体，若是死者残魂有灵，心生怨怼，怕是会报复你。”
姬源自言自语，不断回忆着仵作埋尸的规矩。
三月后的考核不光比举石头，这些下葬的规矩也都要考。
当然，相对而言后者自然简单不少。
可就怕万一，姬源平日都会刻意记一记。
至于这些神啊佛啊的。
姬源原本是不信的。
但如今人都滚到异世界了，也容不得他不信个几分。
神佛未必存在，但强横的修行者八成是有的。
走了数十步。
姬源望向左侧。
视野的尽头还有一座在薄雾中若隐若现的城池。
那应该便是黑石县。
是的，
穿越此间世界整整一个月。
他连城门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姬源将王三豹的尸体放在一块空地放下，拎起铁锹开始一点点的挖坑。
坟堆的土很硬，每一铁锹戳下去，都要姬源用脚踩着铁边，一点点踩下去。
这让本就吃的不好，体力不支的姬源更加吃力。
肌肉从无力，到酸胀，再到麻木。
姬源机械的重复着，总算是将埋人的大坑给挖好。
看着被自己送入坑中的尸体。
他双手放在其胸口。
姬源心中开始默念着。
钱、金子、财宝……
他默念数十遍，最后心声一顿。
走马灯。
呼！
一抹温馨的灯火瞬间闪耀，旋转着如同皮影戏般的黑影跳跃在眼前。
深宅大院映入眼帘，忽明忽暗的灯火下，头顶嵌着珠宝圆帽的‘自己’跪在长凳前。
“宋大人，求求您饶过我这一次吧。”
“我再也不敢了。”
姬源看不清对方模样，只能看到王三豹那颤抖的双手。
“哼，明面上五五分账，你却先吃三分，再分那剩下的七成，好一个五五分账啊。”
“王三豹，你竟然黑到本大爷头上来了。”
砰！
话音未落。
王三豹整个人就被踹翻在地。
紧接着，周围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王三豹哭嚎着抬头，眼睁睁看着庭院内一个个大箱子被搬走。
画面再转。
偌大的院落已经人去楼空，到处燃起熊熊烈火。
饥民的抢夺、撕扯、打闹在一片漆黑之外响起。
行动缓慢的‘自己’在泥泞的洞中爬行。
最后从一个小山包的草屋中钻出来。
那是一个柴房，柴房内的稻草堆下，还有一个独立的地窖，王三豹拔出木盖。
里面露出一个小仓库。
银子，铜钱、珠宝、腊肉，还有一个个水袋、水缸和瓶瓶罐罐……
王三豹颤抖着拿起一个陶瓶，倒出其中药丸放入口中。
良久之后，
他拿了一些腊肉和水袋悠哉的吃了起来……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姬源抽神回到眼下世界。
这走马灯的画面瞧着离现在已经有一段日子了。
那小金库不知道还在不在，里面的东西又还在不在。
毕竟走马灯戛然而止，王三豹的尸体又出现在这乱葬岗，很难猜测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被饥民发现，洗劫了柴屋？
还是被那位宋院首秋后算账了，又或者是进城的路上被人去了性命……
万一…万一那柴屋成了饥民的据点，自己贸然过去恐怕还会有生命危险。
如今黑石县周遭，吃两脚羊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姬源，走了！”
远处传来张苗的声音。
“哦。”
姬源应了声。
连忙朝着远方奔去。
浓郁的香气很快沁入鼻腔。
前方的几座大帐篷飘着炊烟。
姬源眺望一眼，就看见不远处一口大锅。
大勺从锅中捞起。
大块的猪肉和粉条晶莹剔透，旁边的笼屉上还有杂粮与白面馒头。
姬源和身边的张苗不由咽了口口水。
真是丰盛啊。
身边有个矮他半头的少年噔噔噔就朝着猪肉炖粉条冲了过去。
可身前突然横出一个大汉。
“当学童的去那边。”
学童顺着大汉手指的方向撇过去。
隔着数十步还有一口大锅。
“吃完饭去老地方等着。”
给学童领路的中年人回头吩咐了句，随即就坐进了搭起的草棚子中。
那少年顿时耷拉着耳朵点点头，连忙换了队伍。
因为那口大锅前已经开始排起了队。
这两个棚下的人真不少，加起来得有近百号。
姬源歪着头，眼巴巴看着那口大锅。
然后……
他就亲眼看着掌勺的庖厨抓起一筐树皮倒入了锅里。
除此之外还有一盆褐色的细沙也可能是细细的土。
随即大勺在锅里快速的搅拌。
不多时。
姬源看着领来的碗里打满的稠糊糊的‘粥’。
眉头紧皱。
土、树皮当然也有不少的小米和稻壳，还有不知是什么菜的菜叶。
尽管已经吃了一个月，但姬源还是想要吐槽。
这是人吃的东西？
前世他虽然过的很苦，可一日三餐至少也是白馒头配咸菜。
这一碗算是什么。
再看看几十步外的猪肉炖粉条和馒头。
仵作和学童之间的差距，简直是天堂与地狱。
可再想想外面那些连树皮都吃不上的灾民。
姬源看着碗里的‘厚粥’，眼神越发坚定起来。
他端起碗，强装镇定的将碗中的粥食往嘴里送。
努力的咀嚼数十下，然后艰难的将食物吞入腹中。
可痛苦的面容还是出卖了他。
但你还别说……
这粥虽然难以下咽，但确实管饱。
呕~
身后那个新来的少年，却是直接吐了出来。
“小子，新来的吧。”
张苗乐呵呵与少年搭话。
那少年点点头。
张苗顿时摆出一副前辈的模样，“我告诉伱啊，咱们这儿一日两顿，都是这种伙食。”
“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姬源看少年面露痛苦之色，开口道，“你要是想吃好的，先得搬尸三个月。”
“三个月后你还活着，气力也合格，就可以留下成为正式的学徒。”
“到时候你就能偶尔吃上猪肉粉条。”
“这三个月啊，有这些厚粥吃就不错了。”
“三个月……”少年哀嚎了一声。
姬源听着少年的哀嚎，没再说话。
是啊，三个月。
能不能活到那时候还是两说呢。
他的眼神越发坚定。
那间柴屋，自己一定要去看看！
第3章 柴屋、腊肉
饭后有短暂的休息，姬源看着一帮学徒学童凑在一堆聊的热切。
自己也凑了过去，听他们说话。
“李大哥，我听父亲说，仵作不都是验查凶案死尸，追查凶手，还有吹曲招魂，作法的吗。”
“怎么咱们老干这挖坑埋人的活？”
“还没学会跑，就想学飞？”
“先好好想想怎么活过三个月再说吧。”
“咱们经常和尸体打交道，阴气重，最容易被鬼怪附身，到时候神仙都救不了你的性命。”
一旁的几个新人不以为然，“哪里有什么鬼怪啊。”
“都是人吓人罢了……”
“呵呵，那你以为这堆尸体是从哪来的？”
“……”
众人又闲聊了一会儿。
就听又一铜锣声响起。
众人纷纷起身，各回各位。
吃饱了饭，姬源走起路来也开始带风。
他并未着急去三溪乡。
乱葬岗这边的仵作们，对下面的学徒学童看管并不算严苛。
但饭点前后一个时辰，周围的守备会十分森严。
因为这是在城外。
虽然他们顶着殓尸司的名头，可那些饿昏了头的饥民可不会看你是几品大员。
饿极了扑上来抢食的事件屡有发生。
他们这些人也是杀了许多人之后，才在城外站住了脚跟。
那些脸生的守备，更是早就养成了守备期间见生人就杀的规矩，以此来确保自身的安全。
姬源这种刚呆了一個月的学童，自然不会觉得自己是例外。
得等守备松懈了，最好是晚上再行动。
走在偌大的乱葬岗上。
姬源开始挑选起尸体来。
乱葬岗极大，
那些穿着疑似富贵的，还有些瞧着就斯斯文文的，像是书生的一些人。
为此姬源还特意在这些人身上搜了搜，看看有没有书页什么的可以验证身份的东西。
“找着一个。”
姬源从死人怀中抽出几张散页。
上面写满了文字。
还有半张，囫囵处满是牙印，还有口水干枯后留下的黄渍。
“饿极了，连书都吃了。”
姬源摇摇头，不清楚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才会有这么多人惨死。
姬源扛着尸体，走到一处空地。
这尸体瞧着是位书生，姬源索性就改变思路。
心中默念起读书，识字。
走马灯！
光影再现，犹如穿梭重生。
这一次，耳边响起的是朗朗读书声。
狭窄的私塾中，一位老先生捧着书讲解着数算，文字。
姬源看着‘眼前’书上的内容，瞪大了眼。
不敢有丝毫怠慢。
读书、识字、解字、抄书……
老先生讲的并不多，但一个个画面飞速的闪过。
下一瞬，
走马灯结束，姬源意犹未尽的愣愣坐在坑边。
他连忙抬手，以手指为笔在地上写写画画。
“一…三…人…我…诏……”
他学会的并不多，只有寥寥八九个字。
剩下的都忘完了。
不是他太笨。
而是走马灯太快了，此间世界的文字书写方式也有些繁琐。
像是画画一样。
“好在总算是有进步。”
乱葬岗的这批人，无论学童还是学徒，都是文盲，大字不识的糙汉子。
而且据张苗所言，整个大乾…至少是黑石县的识字率都低得可怜。
自己若是学会识字写字，肯定也是一份优势。
姬源在脚下这块地上写了擦，擦了写。
嘴里念念有词。
最后才磨洋工似的将尸体下葬。
随即去找下一位。
……
两个时辰后。
姬源轰的一声倒在地上。
他仰头望天，脸色煞白。
大口的喘着粗气。
“一天五次，已经是我现在的极限了。”
他喃喃低语，眼前的世界都变得有些模糊。
后面四次施展走马灯，都没有如王三豹这样的大户。
都是一些师爷、乡下的私塾先生或者仅仅是读过两天私塾的学生。
虽然姬源心中默念着‘金银财宝’，可出现的仍大多是教书写字的画面。
“也是，像王三豹这样的大户，在县里定然是有房产的。”
“大灾一起，这些人肯定第一时间就进了城。王三豹这样流落在外的才是个例。”
若非是这王三豹贪心贪到了那位宋院首的头上，想必也不会让自己遇见他。
“不过今日学了三十九个字，也是成果丰硕啊。”
除了识字之外。
姬源也有额外收获。
这五次走马灯中零碎的画面，帮着他拼凑出了黑石城外不少地方的地图。
有这份记忆，姬源就不用再去套张苗的话，找三溪乡具体的位置和路线。
帮着他省去了不少麻烦。
思绪间，
姬源眼冒金星，这走马灯的后遗症当真是不容小觑。
夜幕悄然降临。
众人的居住点，就在午饭帐篷左侧的小树林中。
前人用木头盖了几座木仓。
所有的学童学徒都挤在里面。
大通铺，一排二十多人。
至于仵作师父们，他们日落前就进城了。
怎么会住在乱葬岗里。
脚臭味，还有一些莫名奇妙的糜烂味道。
茅房就立在木仓的四角。
让尿骚味和茅房的味道均匀的混杂在空气之中。
据说这样可以防止野兽的袭击。
姬源一头倒在杂草铺成的冰冷草榻上，缓缓闭上眼睛。
“今日消耗太大，不宜夜行。”
他心中呢喃。
下一秒就在满屋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中睡倒过去。
……
第二日，夜。
乱葬岗阴风呼啸，荒草在这座坟上肆意的生长。
冷厉的空气穿梭在漆黑的视野里，伸手不见五指。
虫鼠在夜幕的掩护下出动，捕食着猎物。
咔。
姬源顺利的穿过乱葬岗的边界，他回头看了眼黑夜中那遥远且稀疏的火把光芒。
顿时松了口气，随即加快步伐朝着记忆中的三溪乡小跑而去。
两里路一帆风顺。
走马灯中的有四百余户的三溪乡，如今已经是断壁残垣。
四处破败，寥无人烟，一眼从乡头望到尾。
姬源小心翼翼的走入乡中。
纵然破败，可王三豹家的大院依旧能瞧见昔日的气派。
姬源很轻易就找到了宅院。
他站在门前，并未着急进去。
而是先绕着宅院转了一圈。
墙头、大门、侧门……
都早已经积下了厚厚的灰尘，并无脚印。
显然这里已经空了许久，没人来过。
姬源保险起见，还是踩着墙上的缝隙，翻墙而上。
小心的冒头，扫了眼院内。
看着仍是没有人气儿，这才翻入墙内。
姬源目光扫视一圈，最后落在一间无门的侧房上。
他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不会被人捷足先登了吧。
他快步上前，跨入房内。
一进门。
姬源的心就往下沉。
屋内的碎木满地。
柜子都被卸了，只留下了一地的小木板。
走马灯中的实心木床就更别提了。
地上只剩下孤零零的四根床角。
姬源快步走上去。
弯下腰，双手将地上的厚土扫了扫。
一块木板从土石中浮出。
姬源大喜。
他连忙将木板抬起来，木板下正是一个地洞！
地洞还在。
而且看周围的土，这里并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姬源只是稍作犹豫。
就直接钻入其中。
临走还不忘抄起一根床腿。
八百年难见一个王大户。
这个机会不抓住，在此间世界这一遭能不能吃上一顿肉就不好说了。
地洞逼仄，只能让人弓着腰行走。
漆黑的地道，氧气也不多，自己手里更没有灯火。
所以姬源靠着双手，一边摸一边走，走的极快。
良久。
姬源才在正前方摸到了墙。
到地方了。
他并未直接爬上去。
而是用手朝着上面轻轻地戳了戳，让木板发出些许的响动。
姬源一手抓着床腿，在原地站着。
有过了会儿。
木板微微上浮露出一道缝隙环顾四周。
见屋中没人，姬源这才放开手脚。
直接爬了上来。
“呼……”
姬源吐了口气。
逼仄幽静的地道，若非他有走马灯，知道终点的柴屋。
恐怕就算入了地道，走到一半也会折返回来。
太压抑了，也太危险了。
但这番努力也是值得。
都不用姬源找。
房梁上就挂着两条腊肉。
每条足有他小臂那么长！
姬源抱起一条，狠狠地啃了一口！
烟熏味，还有肉的香气，瞬间在姬源的口腔中炸开。
姬源从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
肉，竟然如此美味！
第4章 食物、蛮牛拳
姬源啃着腊肉，目光开始扫视整座柴屋。
桌子、椅子，还有一张被床单盖上的被褥和板床。
一旁还有个水缸。
姬源走上前打开水盖，里面还有六成的水。
屋檐角落里，还有半面墙的干柴。
烧一个冬天都绰绰有余。
姬源又是一口腊肉，油渍沾满了嘴唇，鲜红色仿佛充盈起姬源的气血。
让他的面色都好看了许多。
他轻车熟路的走到柴屋一角的稻草堆旁，挪开稻草，蹲在地上用双手拍了两下。
地板轻微晃动，荡起的灰尘中露出四方形的缝隙。
姬源扣着缝隙再度掀起一块盖子。
映入眼帘的是足有三米深的独立地窖。
姬源踩着梯子慌忙的爬下去。
入眼便是两口大缸。
姬源快步上前，将大缸的盖子掀开。
是两大缸的腌菜。
姬源连忙抓出一条放入口中。
“好酸。”
他的面容扭曲了一瞬。
“这腌菜竟然是用醋腌制的。”
姬源转念一想。
也是，盐在大乾王朝属于官营。
盐铁盐铁，二者并驾齐驱。
纵然这王三豹再有钱，也不可能奢靡到用大量的盐来制作腌菜。
纵然是那些学徒、仵作们食用的猪肉炖粉条，都是用一些香料、药草调味为主用盐极少。
大缸一侧，还有三袋大米和三袋白面！
姬源的双眸瞪得滚圆。
吃了整整一个月‘厚粥’的他，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啊。
“神仙日子啊，遍地黄金。”
他朝边上一瞥。
角落的木架子上还吊着一条肉腿。
姬源凑上前嗅了嗅，左边这条略带膻味。
羊腿！
“地主真不愧是地主。”
姬源再度感慨。
有这些肉和食物，柴火被褥，自己能潇洒的度过一個冬天。
“仵作进阶的材料也凑出不少。”
姬源的视线往下移，木架最下面还有一个木箱。
走马灯中，这就是王三豹藏金银首饰和药瓶的地方。
箱子并未上锁，半开着，铜锁落在地上。
看的出王三豹走的很是匆忙。
姬源掀开箱子。
里面的金银首饰一样没有，药瓶也被带走了。
偌大的木箱里，只有一本册子和一封信。
姬源先是拿起册子，封面上的三个大字他倒是认识。
蛮牛拳。
武功？功法？！
姬源的心瞬间激动起来。
他在众人的走马灯中，也瞧见过这个世界的武者风采。
其中最厉害的，能够一拳将人打个对穿，与数只饿狼搏杀，并将狼群杀灭。
强的一塌糊涂。
这份意外之喜入手，让姬源分外兴奋。
再有这一屋子的食物加持，自己根本不用担心营养的问题。
他翻看这本蛮牛拳。
里面字画兼有。
画是一个个动作，应该类似于拳桩。
可惜的是姬源现在认不全那些字。
“等我识字了再练吧。”
姬源没有贸然按着那些动作比葫芦画瓢。
万一出了岔子，不值当。
他又将那封信捧在手中看了半天。
他翻来覆去，凝神沉思了半天。
只知道这信大概是王三豹给儿子写的。
姬源将信和这本蛮牛拳一并揣入怀中。
随后又在地窖和上面的柴屋中翻找了一番，没有发现更多的惊喜。
读书对现在的姬源来说很是问题。
但识字不是。
有走马灯这个威能在手，姬源相信自己要不了多久就能认全蛮牛拳上的字。
习武，指日可待！
“仵作算是职业，那若是我习武成功成为武者……”
“是不是能再开起一个职业？”
这才是姬源激动的原因，一份蛮牛拳，很可能给自己带来两份提升。
有走马灯的珠玉在前，眼前这份功法就让姬源格外的期待。
“退一万步讲，有这一屋子食物在。”
“两月后我就能成功晋升为仵作学徒了。”
吃‘厚粥’不大可能涨力气，但吃肉吃米，能长膘力气自然就大了。
对比同在大通铺一同吃住的仵作学童，更是此消彼长。
遥遥领先！
又是一口熏肉入肚，眨眼间已经是四两肉进入腹中。
姬源的身体就好像填了柴的火炉，生出几分暖意。
不过姬源并未继续吃。
而是恋恋不舍的将肉重新挂回去。
多日不见荤腥，一口气吃多了反而容易乐极生悲。
再说了。
这里的物资是他两三个月的口粮。
姬源爬出地窖，走到柴屋的唯一的窗户边。
两侧漆黑一片，似乎是在三溪乡外的某处洞穴中，唯有星星点点的月光从正前方洒出。
姬源心中稍显忐忑。
推门走了出去。
沿着洞道朝月光的方向一直走到尽头。
这确实是个山洞，洞口被人用藤条和枝条封住了。
姬源凑近了，从缝隙中往外看。
应该是三溪乡后面，一个名为三溪山，实则只是一个小山包脚下挖出的洞。
“还算隐蔽。”
姬源也算是松了口气。
这柴屋中的食物，姬源想不出第二个存放地能比这儿更安全的。
“就这儿吧。”
他转身回到屋中。
升起火，支起锅碗，加了把米。
随即走到水缸边，小心翼翼的舀了半勺水。
浅浅的摸过碗中的米。
这点水下去肯定是煮的夹生饭。
可今年是旱年，虽然黑石县好上许多。
但水相比往年还是珍贵极多。
他们这些仵作学童，每天吃水就是那早晚的两碗厚粥。
洗澡洗手什么的就更别想了。
煮上米，姬源又切了几片腊肉，紧接着又铺上了一层腌菜，这才美美的盖上盖子。
靠在摇椅上。
闻着那不断冒出的热蒸汽，姬源的精神也越发振作起来。
“吃了这腌菜熏肉饭~仵作师傅也不及我呀~”
姬源嘴里轻声哼着。
来到此间世界一个月，这是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的放松。
不多时，
阵阵浓郁的香味就让姬源迫不及待的揭盖吃饭。
他弯起一口米饭，裹着腊肉腌菜将所有的味道一同送入口中。
姬源眼神微眯，细嚼慢咽。
仿佛要将每一粒米的香味都品出来。
“嗯~香！”
姬源赞叹一声。
不多时，他才意犹未尽的将一大碗饭吃完。
“仵作（白）进阶材料增加，当前猪肉进度为（1/30）。”
“这就一斤肉下肚了吗。”
姬源恋恋不舍，觉得这一斤肉未免也太少了点。
好在，
吃肉和提升进度并不冲突。
若姬源只能二选其一，望肉止渴，那才是折磨。
转过头，他还不忘用舌头将碗里的腌菜汁水也给舔干净。
做完这一切。
姬源才又顺着地道爬回王三豹的宅院。
出来的时候仍是小心翼翼的先张望，才出来。
来回一程，一路顺风。
既没有碰上灾饥民，也没有撞上乱葬岗值班的守卫。
只是刚走到木仓前。
就看见一群学童学徒站在外面讨论着，排队往里走。
姬源凑近了听几人讨论。
“到底是哪个孙子说的闹鬼了。”
“连一个脚印都没见着，八成是做噩梦。”
“切，耽误老子睡觉……”
姬源断断续续的听完，结果就是晚上不知是谁嚎了一嗓子，说是闹鬼了。
惊得众人折腾都纷纷起床找了半天。
最后自然是一无所获。
小插曲过后。
姬源顺着人流重回木仓。
呼噜声，咳嗽声，还有饿肚子的叫声渐渐回荡，恢复平日的景象。
吃饱饭的姬源躺在床上，也很快睡去。
第5章 生病、修行
早晨。
姬源和张苗端着碗，凑在大锅边吃饭。
“咳咳…姬源，你小子今天看着怎么这么精神？”
张苗斜着眼上下打量姬源。
这小子今天双眼发亮，端碗的手都不抖了。
精神劲十足。
反观自己和旁边的其他人，因为昨晚那么一闹，都有些吃不消。
“昨晚我都没在意，倒头就睡了？”
姬源不以为然的说着，“那些什么鬼魅精怪的，纯属自己吓自己。”
“这些玩意儿真要是来了，你我这些人哪个都逃不掉。”
“也是…咳咳咳……”
张苗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又瞥过头咳嗽了几声。
这情景看的姬源心头一紧，他仔细打量张苗。
发现这位在乱葬岗中结交的朋友，相比于初次见面时确实消瘦了一些。
前后差距，仿佛就是一夜之间的变化。
莫非昨夜的闹鬼，并非谣言？
姬源连忙问道，“你也和那李三一样中招了？”
张苗忙的摆摆手，“我就是昨晚吹风，受凉了。”
“李三那病痨鬼，本身就有病，不一样。”
“你注意点吧。”
姬源叮嘱一句，也不再深究此事。
乱葬岗阴气重，本就容易得病。
再加上他们吃的差，身体虚，整日劳累不说，还是和尸体打交道。
能叠的buff算是都叠完了。
得病都是早晚的事。
只是他没想到和自己前后脚进来的张苗竟然病的这么快。
兔死狐悲之情，油然而生。
“这半碗你吃吧。”
姬源又将自己碗中剩下的半碗厚粥推到张苗面前。
他倒也不是大圣人。
而是吃了熏肉焖饭后，他再吃这厚粥越发难以下咽了。
再继续吃，他怕会当场吐出来。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我这刚吃了一顿，就已经体会到真理的强大了。
姬源心中呢喃。
而身边的张苗看着眼前的厚粥，先是一愣。
随即唰的一下，眼眶就红了。
“姬源…源哥！”
在乱葬岗这种地方，就是这一碗难以下咽的厚粥也没人会多分给你一口。
少一口，就少一分力气。
少一分力气，就可能死的更快一些。
而姬源一出手，就是半碗。
这让张苗的心顿时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源哥，我…我也吃不了这么多。”
“给我分两口就成。”
张苗小心翼翼的给自己舀了两勺，随后把剩下的重新推给了姬源。
“这鬼地方，多吃一口，是多一份保命的机会。”
张苗叹了口气，嘴里又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姬源也注意到，周围咳嗽的人越来越多了。
“熬吧，熬过去就好了。”
他看着那些仵作学徒们，精神面貌比起他们就好上不少。
能吃上肉，一些看似无可救药的毛病自然就能得到救治。
说到底，都是穷惹的祸。
张苗也点点头，对于姬源的话深以为然。
“伱们两个，没事吧。”
面前，走来一个叼着烟斗黑眉白发的老者。
虽然已经是满脸皱纹，但走起路来却还是龙行虎步，精神抖擞。
“回师傅，还好。”
“撑得住。”
姬源和张苗立刻站起身相迎。
这便是带他们入行的师傅，牛五，旁人也叫他五爷。
“还剩两個月，撑住了。”
“等你们过了考核，不仅能吃上猪肉粉条，还能进城去。”
“到时候我去红花阁给你们调理调理，这点小毛病啊，根本不是问题。”
牛五笑得洒脱。
姬源和张苗对视一眼，从对方精神抖擞的面容就能知道这话的可信度。
“师傅放心，就是死，我也死在两个月后！”
张苗咬着牙恶狠狠说着。
“赶紧滚去干活吧。”
牛五笑着摆摆手。
姬源和张苗连忙将碗中的粥吃完舔净，拿着工具往早就划定好的区域走去。
“红花阁是药铺吗？”
姬源问道。
张苗嘿嘿一笑，“确实是药铺，是男人的回春药~”
姬源见张苗的表情，顿时明悟。
“不过五爷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据我这一个月的观察啊，这家伙就是满口胡邹。”
“何出此言？”姬源顿时认真倾听。
这还是一个月来，张苗第一次和自己谈论牛五这位上司。
从前张苗是只字不提。
看来自己那半碗厚粥有意外之喜了。
“红花阁在黑石城的青楼里，也是这个。”张苗竖起大拇指。
“他一个仵作行人，自己都潇洒不起，哪有闲钱请我们去调理。”
“还有先前说什么自己要升了，未来肯定提拔我们之类的话。”
“一个字都不要信！”
张苗也算是袒露心声，让姬源连连点头。
看来这位领他们进门的师傅，是个画大饼的高手。
“张苗你对黑石城中如此了解，莫非先前也是在黑石城讨生活的？”
姬源趁热打铁，又问道。
张苗叹了口气，“嗨，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
“不过当上了学徒，还有进城的机会，确实是不错。”
“到时候看哪家办白事，去搭个手抬抬花圈和棺材，也能赚个几文钱，改善一下伙食什么的。”
“哦~”
姬源见对方没有想说的意思，就识趣的不再提及。
不过这进城的机会，自己确实要争取一下啊。
……
姬源白天重复着往日的工作。
只不过会抽出一部分的时间，挑选那些看上去有些诗书才气，识字的尸体来施展走马灯的威能。
晚上，
他就会趁着夜深人静跑到柴屋。
吃肉吃米养着力气，同时用从走马灯中学来的文字，去解读蛮牛拳上的文字。
对于蛮牛拳，姬源十分的郑重。
随着时间的推移，姬源发现拳桩下面的文字并非注解。
而是修行的口诀…或者说心法。
这让姬源庆幸的同时，也越发谨慎起来。
不把每一个字都学会，搞明白，他不会轻易的尝试。
生怕乐极生悲，走火入魔。
空闲之余，他也会去看那封王三豹留给儿子的信。
看看这位王扒皮是否还藏有其他的宝藏留给他儿子。
来去的路上，姬源也偶尔会碰到从不知何处逃难而来的难民。
但双方都是交错而行，并未有任何言语交集。
如此的日子，
足足持续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
……
“爹，读书有什么意思啊，你随便给我几十两银子，我去城里闯一闯。”
“翠花和春花也给我带上呗……”
“小娘子，我来了！”
“别杀我，别杀我，我爹是王……”
砰！
走马灯戛然而止。
姬源冷漠的看着坑中骨瘦如柴的尸体。
好巧不巧，这尸体的主人正是王三豹的儿子。
三溪乡灭之前，此人带了几十两白银去临县创业。
钱还没败光，这位大户少爷就瞧上了隔壁屠夫家的姑娘。
威逼利诱下想要对姑娘用强，结果撞上了意外提前回家的屠夫。
然后画面就没了。
但看着眼前被削成人棍的尸体，后续如何姬源脑海中已经有了画面。
姬源将怀中那封信也丢入坟中，随即几铲子将眼前的尸体彻底埋入土中。
信上的内容，无非就是让这位王少爷拿上东西功法进城，去他家在城里置办的一座院子找他。
并无其他宝藏或者柴屋的信息。
“白白浪费我一次走马灯的机会。”
他吐槽。
好在今日撞大运，又学了不少字。
姬源眯着眼，回忆着蛮牛拳上那已经硕果仅存的几个生僻词。
顿时大喜。
“对上了，对上了！”
整本蛮牛拳，在这一个月里已经被他背的滚瓜烂熟。
如今总算是成了。
姬源长出了一口气。
深夜，
姬源再次轻车熟路的摸入柴屋。
心情激动的从怀中掏出蛮牛拳的册子。
他翻开蛮牛拳。
一页一页的再度核对上面的文字意思。
确认无误后。
姬源便走到柴屋的中心，准备自己的第一次修行。
第6章 掌职【武夫】
“心法与拳桩，要一一对应。”
“语出拳随，内外合一，身似牛也，心似牛，方可搬运气血，拳如蛮牛。”
姬源口中呢喃的读着蛮牛拳的册子。
他的双膝下沉，做牛步式。
随即双手开始摆动。
时松，时紧。
摆动如蛮牛顶角，重踏如公牛顶撞。
小小的山洞中，开始不断回荡起姬源的脚步声和下意识发出的闷哼。
良久。
姬源大汗淋漓，掐着腰站在原地。
好累。
这看似简单的一套动作，连起来打一遍，竟是打的姬源眼前发白。
“获得掌职【武夫】”
“武夫熟练度+1”
姬源看着眼前倒映出的两行字，嘴角稍稍翘起弧度。
“本以为要练成这蛮牛拳才会开启，看来比我想象中要更简单一些。”
他心念微动。
万职书掀开第二页。
【经主：姬源】
【掌职：武夫（无，1/100）】
【威能：无】
（掌职评价：神、鬼、精、邪、怪，无可敌者，无可不敌者。以气血可破万法。）
“武夫（白）可得威能【蛮骨】”
“【蛮骨】：洗练根骨，得中下之姿。获得蛮横气力，可与公牛角力。
后续可有几率解锁威能【蛮横】，拳脚可对所有形态生灵造成杀伤。”
（晋升条件：修行功法一轮可获得一点熟练度。）
每个职业最初的晋升条件都比较简单。
仵作是搬尸埋尸，武夫则是修行功法即可。
一举两得。
“一轮为一点，我只要加紧修行，要不了几日就能修行一百次吧。”
姬源越发亢奋，随即就继续修行起蛮牛拳来。
“武夫熟练度+1”
“武夫熟练度+1”
“武夫……”
咕噜~
第四次刚打到一半，姬源的肚子就开始哀嚎。
巨大的饥饿感打断了他的亢奋。
“这才刚吃一碗饭，怎么就饿了。”
姬源眉头紧锁。
可腹部像是被掏空了一般，根本不是忍一忍就能过去的。
无奈，姬源又开始架起锅蒸米煮饭。
一碗饭下肚。
姬源仍觉得有点意犹未尽。
他眼巴巴看着柴屋里的存量。
米面和腌菜还有不少，两条猪腿只剩下一条，那条羊腿倒还剩下不少。
“要照这么吃，恐怕一个月都撑不到啊。”
“罢了，还是练武重要。”
姬源很快就做出决断。
将威能【蛮骨】拿到手，那一个月后的考核自己闭着眼就能通过。
吃！
又是一碗饭下肚，姬源这才心满意足。
“仵作（白）进阶材料增加，当前猪肉进度为（10/30）。”
“仵作（白）进阶材料增加，当前羊肉进度为（1/30）。”
猪腿和羊腿，剔除骨头应该都是十斤重左右。
全吃完的话，仵作的晋升条件就过了小一半。
他又捧着蛮牛拳的册子看了看。
上面不光记载着功法，拳桩，最后一页还有对于一些武道境界的简单解释。
“武夫入门，有气血三境。”
“力壮、气劲、血勇。”
“习蛮牛拳者，按功法修行，将双拳拳面修行成黑色，是为牛皮境界，对等力壮武夫。”
“纯粹气力，可与公牛角力。”
“挥拳带劲，有蛮牛劲风可撕碎落叶，为气劲境界。”
“自如调动气血至双拳，拳面呈血红之色，可比铁器，瞬间爆发之力可翻倍数，视为血勇境。”
姬源一顿，“那自己单是获得【蛮骨】，就等于是天生神力，气力就已经比肩力壮武夫了？”
“那再修行到牛皮层次，自己便有两牛之力了。”
姬源是见过真牛的。
种稍微好点的成年公牛，有一吨重。
牛角比手臂还粗，两只手都未必能环它脖子一圈。
人站在公牛旁边，跟树枝一样纤细。
那稍微发点脾气，冲两步，主人都不敢往旁边站。
这样的力气，自己一入门就能有两公牛！
姬源搓搓手，开始越发期待踏入武道。
算完账后，就从地道重新钻回去。
又是悄然过去的一夜。
姬源第二天早晨，却是被张苗叫醒了。
“嘘~”
不等姬源说话，张苗就给自己打了個手势。
姬源看着对方的模样，也轻声轻脚的起身，跟着他一同走出木仓。
“怎么了？”
姬源开口问道。
张苗走出去老远，才回头解释，“仵作学徒的晋升考核，地方让我给找到了，带你去瞧瞧。”
“你可真有本事。”
姬源不由佩服，虽然考核的内容他们都知道。
但能亲眼看看，心里也多少有底，更踏实些。
“那可不。”
张苗得意的笑了笑，又掩嘴低声咳嗽两声。
自从姬源每次多分他三成厚粥之后，张苗的咳嗽就缓解不少。
但想要根治，恐怕还得去城里。
好似传染一样。
姬源也低声咳嗽了一下。
“我觉得你根骨不错。”
张苗说道。
“何出此言？”
“进乱葬岗两个月才咳嗽的，我听都没听说过，你是第一个。”
“跟李三那一个月出头就死的病痨鬼一比，你简直是天上谪仙啊。”
姬源微笑，“兴许我真是天赋异禀吧。”
“那你到时候发达了，可别忘了兄弟。”
张苗半开玩笑的说。
对于李三的病，最开始两人还有点忌讳，但第二个月开始已经见过不少人死在身边了。
两人也就随意起来。
乱葬岗里，来的死人多，送走的死人也不少。
“两个月一滴雨都没见过喽。”
张苗又叹了口气。
他话音刚落，就立刻将姬源按住。
前方传来了稀稀落落的说话声。
“开始了开始了。”
“还有别人？”
姬源诧异的看了眼张苗。
前面埋在荒草堆里那波人也转过头。
两波人四目相对，随即笑呵呵化解开来。
乱葬岗说小不小，说大不大。
都是一个木仓睡的牛马，都知道名字。
对面三个人，加起来一共五个。
“刚开始，这位置还能听到师傅们训话呢。”
姬源凑上前，一手扫开长到脖子处的荒草。
考核的地方就在两百步外。
“这里有大石，两百斤，举石离地三息，即为过关！”
杂草堆里。
身边几个倒吸一口凉气，还呛了一下，咳嗽不断。
“咳咳咳……两百斤，这是要杀人啊。”
“他们是不是压根没想要学徒？”
几人面露惊慌之色。
连身边的张苗，神情都不太好看。
放在以前能吃饱的时候，举两百斤他们都勉强。
更何况是在乱葬岗呆了这么久的他们。
各个骨瘦如柴，自己都未必有一百斤重。
要举起自身重量两倍多的大石。
这可是死物，并非活物。
难度要更大一点。
往后的话众人都没怎么听，都沉浸在绝望之中。
姬源倒是听完了，剩下的都是些埋尸搬尸的规矩，和自己平日记得大差不差。
五人兴奋的来，耷拉着脸回。
早饭的时候。
姬源照常将剩下的三分之一碗厚粥推给张苗。
这一次，
张苗却摇摇头，直接推了回来。
“伱也咳嗽了，这粥我就不能再吃了。”
他态度很坚决。
“再吃，我岂不就是在吃你的命？”
“就算考核过不去，至少咱们得活过这最后一个月不是？”
张苗低声吐槽着，“天煞的老爷子。”
“一碗厚粥你们也要演一出兄弟情深？”身边有一位仵作学徒路过。
脸上的笑容十分轻佻。
这些人昨天刚从城里回来。
姬源嗅了嗅，这些人身上竟然有点皂角的气味。
再看他们的脖子，像是褪了两层皮一样嫩。
这进城的机会……
真是难得啊。
有机会洗澡，看这人精神饱满，保不齐大吃过一顿。
跟自己走马灯‘抽奖’有的一比了。
“好好干吧~”
这人好似只是在两人面前显摆一番，随即就悠哉的走向下一位‘受害者’。
姬源默默吃粥，心思已经飘远。
不过区区两百斤的石头。
看来自己是稳了！
第7章 闹鬼，进阶
晚上。
姬源如往常那般往三溪乡赶。
刚走进乡里，姬源就猛地站住。
迎面的岔路口，有三个穿着破麻衣的男人闯出来。
彼此之间，不过两米距离。
姬源悄然握住袖中自己磨出来的木刺，谨慎的看着眼前的三人。
他盯着三人，然后朝一旁踱步。
这样的情景，一个多月来他其实经历过好几次了。
心跳虽然加快，但他依旧沉稳。
双方就这么对峙着，绕开彼此走过去就没事了。
可是，
这三人没绕道，竟然直勾勾朝着姬源走了过来。
“朋友，聊一聊？”
姬源开口问话。
可眼前三人根本理都不理他。
霎时间，
姬源的寒毛都炸起来了。
他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这种距离若是逃跑露出后背，就很可能被对方用投掷物命中受伤。
到时候连殊死一搏的机会都没有。
思绪间，三人已经只剩一米。
要战！
姬源眼中凶光骤闪。
一刺直接朝着为首之人的眼眶刺去。
砰！
鲜血瞬间迸溅出来。
姬源抽刺再刺，像是发疯了一样抓着一个猛戳。
见血的瞬间，姬源就好似杀红了眼。
昨夜从蛮牛拳册子上学的什么拳桩招式，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等面前的人轰然倒地。
骑坐在那人身上的姬源，才开始大口喘着粗气。
咦？
姬源愣住。
人已经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可自己怎么没事？
这就是肾上腺素的魅力吗？
他朝两侧张望了一下，那两人却没了踪影。
姬源慌张的看了看身上，并无血迹。
什么情况？
姬源懵了。
本想着是一场殊死一搏的恶战，最后一战。
可结果却……
小石子滚动的声音突然响起。
此刻高度敏感的姬源刷的一下就朝着发声处看去。
自己的背后。
正是剩下那两個人。
不过两人并非偷袭，站在自己身后。
而是已经在数步之外，仿若未闻的略显呆滞的一直往前走。
怎么回事？！
姬源更懵了。
怎么三打一，跑了两个？
是被自己身上的王霸之气震退了吗。
不可能。
姬源站在原地，看着那两人缓缓的远去，眉头越皱越深。
对方的行动，完全超出了正常人的逻辑范畴。
活死人？
姬源心里瞬间闪过一万种想法，根本无法理解那两人的想法。
愣神的功夫，那两人已经消失在了视野尽头。
他心中忐忑，然后缓缓从尸体上站起身。
朝着那两人追了过去。
只是到了拐角，姬源四下张望却再也找不到那两人的身影。
“撞见鬼了。”
姬源骂了一声。
他重新回到原地，地上的尸体依旧。
鲜血仍在流淌。
尸体是真的，但那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姬源心里打鼓，脑海中想起的都是昨天木仓里闹鬼的传闻。
仔细回想一下，这三人都像是行尸走肉一样。
走起路都磕磕绊绊的。
当真不是正常人。
这世道……
姬源在尸体的衣服上擦干净木刺上的血迹。
随后他在乡里走的越发小心，在乡里绕了一段路才折入王三豹的大院。
依旧是从院墙翻进去。
地道所在的侧房口，姬源每次走之前特意撒上了一层厚土。
今天又有几个脚印。
身为三溪乡最气派的宅子，那些灾民饥民基本都会来这里碰碰运气。
好在地道被隐藏的很好，始终没有被其他人发现。
地道的木盖上，除了撒上土外，姬源还放有两片枯黄的树叶。
一旦有其他人进入地道。
树叶位置的变动就会提醒姬源。
好在，
两片树叶都在原位。
等姬源钻入柴屋，坐在地窖里。
他的双手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死人的画面在他脑海中像是阴影一样挥之不去。
胃里开始翻腾，好似大浪一样搅的姬源的脸色骤然惨白。
第一次杀人的后遗症，姗姗来迟。
他虽然见惯了死人。
但杀人…还是控制不住的颤抖。
不过他没有吐出来，比其他人还是强上不少。
“这种事…得多练才行。”
“木刺刺进他眼眶的时候，什么理智都抛之脑后了，只想着杀死眼前的人。”
“这样不行……得思考，灵活的运用技巧，需要冷静。”
今日那三人若不是三具行尸走肉，而是想吃两脚羊的饥民，那今天姬源恐怕就要死在这儿了。
姬源想罢，开始继续修行蛮牛拳。
拳脚之声，在深夜里缓缓回荡。
……
深夜。
姬源练完功后悄悄返回乱葬岗。
刚走进坟堆，就看见木仓那边有一束束灯火闪烁。
姬源心中猛地咯噔一下。
他快步上前，正好撞见从木仓里走出来的张苗。
“又闹鬼了？”
姬源问道。
“可不是嘛，那个南三床的狗剩，刚刚起夜的时候，非说在窗户外面看见自己发小了。”张苗黑着脸，满脸困意。
“他自己不是说，他那个发小，被马匪砍死了吗？还是他藏在草垛里亲眼看见的？”
姬源追问。
“是啊，所以都说他发神经啊。”
“这小子还说，自己上手摸了，是活人。”
“叫了两声，只不过对方没有回头。”
“草，说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张苗浑身一抖，使劲搓了搓肩膀。
周围，知道真相的众人也开始断断续续响起骂声。
可一旁的姬源却想起了今晚刚遇见的那三具行尸走肉。
活人，不说话……
很像！
“好了好了，都睡吧！”
“狗养的，都这么有精神的话，要不要再去搬些尸体去南头卖了？”
“给咱们殓尸司新开一块地？！”
有值夜的仵作师傅骂骂咧咧走出来。
人们这才陆陆续续回到木仓。
这次，轮到姬源睡不着了。
他在想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可惜注定没有结果。
要快些练武！
要快些成为仵作行人，住进城去。
接下来一个月，姬源反而放缓了修行蛮牛拳的速度。
每日三次。
留出一部分力气，放在赶路上以备不时之需。
中间，
他又遇见了两次行尸走肉。
但权衡利弊之后，他并没有选择跟上去。
而乱葬岗里，闹鬼的次数也越发频繁起来。
隔几天，就会有人‘做噩梦’。
后面搞得有些人心惶惶的时候，仵作师傅们才出面，说在乱葬岗住的久了，难免会做这些噩梦，思念故人。
仵作师傅们说完这话，后面做噩梦的果然就少了。
学童们也就不再拿这件事当回事。
……
夜黑风高。
姬源在乱葬岗的坟堆深处，悄然打拳。
蛮牛拳的拳桩在他的一招一式之间，连贯通畅。
只看架势，已经与他在走马灯中瞧见的那些‘武师’相差不远。
“武夫熟练度+1”
“当前掌职【武夫（无）】熟练度为100/100，可进阶为【武夫（白）】。”
“是否进阶？”
灰色的石碑上，几行文字悄然浮现。
进阶！
第8章 【气势】、学徒
【经主：姬源】
【掌职：武夫（白）】
【威能：蛮骨】
“【武夫（蓝）】可得威能【气势】。”
“【气势】：如果你心怀无畏，攻防提升三成。”
【晋升条件：一副猛虎下山图，一对石狮】
好唯心的威能！
姬源看着简短的一句话介绍，瞳孔猛缩。
只要你不怕，就能攻防提升三成。
这能力，强是真的强，唯心也是真唯心。
这就是武夫吗。
相对于【仵作】的【走马灯】和【镇魂】的威能介绍都有大段的文字注解。
甚至需要自己去揣摩它的用法。
武夫的无论是【蛮骨】还是【气势】，都是极为直接的效果。
甚至是获得之后立刻可以化作战斗力的。
姬源笑着放松了一下筋骨。
身上顿时有筋骨爆鸣声响起。
一阵酸涩从身体各处蔓延，那种酸爽让姬源龇牙咧嘴。
随之而来的还有饥饿感。
可惜，
这一次身边没有腊肉和腌菜白米饭了。
王三豹留下的物资，早在十天前就被姬源吃空。
再加上那些诡异行尸的存在，姬源干脆就不去三溪乡了。
整天深夜跑到乱葬岗最深处偷偷练功。
安全，也能省下不少时间。
“后天，后天考核过了就能吃猪肉炖粉条了。”
姬源不由吞了口口水。
十日没见过荤腥，这让已经享受过的姬源每天都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还有一点可惜的是。
自己修行这蛮牛拳整整一个月了。
气力是涨了不少，可什么时候到牛皮境界他一无所知……。
拳头上多了许多肉茧，拳面却一点发黑的痕迹也没有。
希望习得蛮骨之后，速度能快一些。
姬源四下张望。
只找到一块约摸几十斤的大石块。
他单手抄底，轻轻一用力。
这石块直接就被姬源托了起来。
姬源的双眼顿时发亮。
“真轻啊，感觉跟拿起来一张纸一样。”
姬源想找块更大的石头试试，可周围竟一时间找不到一块大石头。
算了。
留着力气等考核吧。
他作罢，悄悄回到木仓。
刚躺在床上，姬源整个人的面孔就彻底扭曲。
嘶~！
小腿肚抽筋了！
姬源咬着牙，缓缓将腿伸直。
伴随着的还有筋骨作响的声音，缓了半天，抽筋才缓和。
嘶~
姬源的脸色再变。
这次他的右腿小腿肚也抽筋了起来。
怎么回事。
姬源痛的心里骂娘。
漫漫长夜，姬源开始频繁的抽筋，左右腿换着抽。
将他搞得彻底睡不着。
第二天天还没亮。
他顶着黑眼圈和张苗被人悄悄拉出木仓。
“怎么回事？”
姬源和张苗凑到一块。
一行约摸十几人，跟着带头的仵作师傅往乱葬岗边走。
正是他们先前偷看的那块地。
“要考核了。”姬源显得有点兴奋。
跟在身后的张苗突然凑上来，“姬源，我发现你突然变高了好多。”
“有么？”
姬源一愣。
随即看向身旁的张苗。
视线，需要稍稍下移才能和张苗的目光对上。
是和之前不一样了。
差了得有…两三厘米。
这是【蛮骨】的效果啊。
姬源瞬间意识到变化的原因。
自己昨夜的疯狂抽筋，应该就是蛮骨的威能在发作。
洗炼根骨，获得中下之姿。
得到与公牛角力的力气。
只是他没想到，洗炼根骨竟然把他的身高都给拔高了。
“你小子真是让人看不透啊。”
张苗啧啧嘴，“天天吃厚粥还能涨个子，快说，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哪有。”
姬源笑着打哈哈，“倒是你，我发现你最近都不咳嗽了。”
“脸上也开始长肉了是什么情况。”
“伱想知道？”张苗这次没有找借口回避。
姬源点点头。
张苗故作神秘的朝姬源招招手。
姬源将耳朵凑过去。
只听张苗很小声的说道，“其实我不是一般人。”
“也是王大户？”
张苗闻言，撇撇嘴。
“等你我成了学徒，哪天进城的时候我找個酒楼，咱们一边吃喝，我再给你好好讲。”
“也行。”
姬源也就不再追问。
两人有分粥之谊后，彼此之间的关系就更好了几分。
只是张苗对于自己的身份还是比较藏着掖着。
姬源甚至还撞见过张苗在坟上偷偷写信。
穿着干净衣服来，还会写信。
这两条信息加起来，可不像是什么普通人。
因此姬源也越发好奇这位好友的身份，以及对方为什么会来这儿。
三两句的功夫。
十几人已经走到了地方。
他们的师傅牛五也在，其他几人的领路师傅都在。
“别紧张，放轻松。”
牛五专程走到两人面前，笑呵呵的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师傅放心，肯定不给您丢人。”张苗说的自信满满。
“我也一样。”
姬源也接话。
至于其他的仵作师傅，压根连看都不看自己带的学童一眼。
事实上，
平日里他们和仵作师傅也就嘴上教两条搬尸埋人的规矩，也没示范什么的。
甚至到了仵作行人这个层次，他们自己都不下坟搬尸的。
只坐在一旁悠哉的看着。
吃饭的时候大家打个照面。
完全不熟。
就像牛五，看似笑盈盈的跟他们嘘寒问暖。
实际上眸子的冷漠，姬源和张苗看的一清二楚。
他们这些仵作学童，大多数三个月后就会被赶出去。
就像张苗说的。
殓尸司的算盘就是白嫖他们三个月，让他们当三个月免费苦力而已。
甚至有些倒霉蛋三个月都扛不过去，中途就死在坟上。
赤裸裸的廉价牛马。
考核如他们先前看到的那样进行。
十三个人被分成两拨，一波先举石头，每人三次机会。
另一波则开始被提问坟上的规矩。
姬源就在后者。
“寻常人家下葬，是正午时下葬，还是日落之时下葬？”
“太阳落山，灵柩入土。”
“落土时是几根绳啊？”
“八仙相送，用八根绳……”
“……”
他语速不快，和面前的仵作师傅一问一答，有条不紊。
实际上这考核也没什么严苛和难度可言。
就随便问了两条，甚至姬源听到身边的另一人被问‘父亲早亡，爷爷是否要披麻戴孝’这样抽象的问题。
问题的难度这自己这边完全是天上地下两个级别。
“行了，去旁边等着吧。”
面前的考官摆摆手。
姬源就走到大石的一侧候着。
前面先举石的六人。
竟然只有一人通过。
剩下五人直接被仵作师傅赶到一边，连‘文试’的机会都没了。
“师傅，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让我再试一次！”
有几人在旁边哀嚎。
可惜，仵作师傅们根本不为所动。
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显然对这副场景早已经司空见惯。
“你来。”
一位脸上带疤的仵作师傅朝姬源招招手。
姬源走到大石面前。
轻轻搓了搓手，随即扎出马步。
一弓腰，双手环住大石。
身边，无助的哭嚎声还在继续。
可怜、悲凉、聒噪……
藏拙？
默默无闻当个小透明苟发育？
不，那太慢了！
也并非他所愿。
他所追求的不是一旬只能吃一顿猪肉炖粉条的仵作学徒。
他要顿顿都能吃猪肉炖粉条！
他要有一天说，我不吃牛肉。
吃饱、穿暖、掌权！武道登峰！
这些才是他想要的。
自己如今既无身份也无地位，更无靠山。
想要快速崛起，脱离困境。
自然要展露锋芒，在一片死水中激起浪花。
看着眼前的大石，姬源的心念越发坚定。
自己的通天大道，就从这块石头开始吧。
起。
姬源刚一发力，两百斤重的大石瞬间离地被他抱了起来。
周围几个仵作师傅，脸色第一次发生了变化。
“好家伙，这石头差点被这小子丢起来。”
“这么轻松？！”
“几位师傅，可以了吧？”姬源问道。
“可以了可以了。”
刀疤脸的仵作师傅脸上挤出笑容。
和先前的冷漠，简直是判若两人。
“这小子，脸不红气不喘的。”
“天生神力？”
几个仵作师傅瞪大着双眼。
“你先去一旁歇着吧。”刀疤脸连忙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仵作学徒了！”
“好嘞。”
姬源将大石放下，朝一旁跨了两步。
慕煞了后面的学童。
第9章 少爷、公子、白身
考核的速度相当快。
十三个人分两拨，兴许只用了一炷香时间。
结果就已经尘埃落定。
十个人当场淘汰，其中就包括当时和姬源张苗一块蹲草堆偷窥的三人。
张苗不出意外的晋级成功。
他虽然举起大石有些吃力，但还是四平八稳的过关。
另一人是同期的王胖子。
虽然起名叫王胖子，但实际上只是个头高一点。
在乱葬岗整天吃厚粥，根本胖不起来。
姬源和这人平日里没怎么聊过，只能算是脸熟。
三人互相点点头，彼此脸上都不自觉地露出一抹如释重负般的笑容。
“你们三個去大棚下休息吧。”
“已经有人给你们煮猪肉炖粉条了。”
牛五特意走到姬源和张苗身边，拍了拍两人的肩膀。
“好好休息，等明天我带你们进城逛逛。”
“多谢师傅。”
听到能进城，姬源三人脸上的笑容明显更加灿烂了一点。
“你们十个，每人给你们十文钱，从哪来回哪去吧！”
铛铛铛……
铜钱碰撞和落地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仵作师傅们冰冷的声音，好似与他们这些学童从未相处过三个月一样。
三人与十人擦肩而过。
落寞与欣喜，构成了参差的两条路。
“这十人离开了乱葬岗，大抵也进不了黑石城。”
“怕是用不了多久就要死了。”
张苗唏嘘一声。
王胖子鼻孔出气，轻哼一句，“这命数，早就定好了。”
“是他们自己不信邪，非要来试一试的。”
姬源对此沉默不语。
这王胖子的为人，似乎更桀骜一些。
看上去好似也有几分底气。
……
三人身后。
牛五和刀疤脸几个仵作行人凑到一块。
“这王胖子家里早就打过招呼了。”
“可这个姬源和张苗是什么来路？”
牛五摸着下巴，眯着眼。
“尤其是这姬源，好嘛…天生神力啊。”
“看着也比其他人精神，粗看体格挺单薄的，但我刚刚凑近一瞧。”
“衣服下面全是条条块块。”
“少见多怪。”刀疤脸瞥瞥嘴，“最近殓尸房那边也来了几个十分凶猛的年轻人，不知道是什么路数。”
“听说是上面有什么变动。”
牛五缓缓说道，“只要和咱们没关系，爱怎么变怎么变。”
“这两个人的底子，让王胖子那几个人去探探吧。”
……
姬源三人到大棚的时候，正好赶上早饭。
浓郁的肉香味扑面而来，三人径直朝着猪肉炖粉条的大锅走了过去。
身边的众人都是一愣。
随即眼神中便流露出羡慕的神情。
大家都是老人了，三人敢这么堂而皇之的去小灶，自然是通过了考核。
“恭喜啊，苗哥。”
“王胖子，你小子终于是过来了。”
“都是刘哥带的好。”
王胖子热切的和几个围坐在小灶边的仵作学徒闲聊。
乱葬岗上的仵作学徒不多。
也就十几个。
平日仵作师傅们担当监督职能，处理接收尸体，登记上册的任务就落在这些学徒身上。
剩下的脏活累活，才是学童们要干的。
别看乱葬岗地方不大，可圈子却是分的明明白白。
所以这王胖子和几个仵作学徒熟络，让姬源相当的诧异。
简单寒暄了两句。
几人就开始闷头吃饭。
姬源也不客气，拿起铁勺给自己和张苗一人来了一大勺。
猪肉、菜叶、粉条香的让人流口水。
一旁还有一大把粉条。
吃完了可以再加。
“过瘾，真过瘾。”
张苗在一旁吃的热泪盈眶，也不知是被烟熏得，还是感动的。
吃饱之后。
几人小憩一阵后，就起身和王胖子一块。
跟着那位名叫孙雨时的学徒晃晃悠悠走到乱葬岗南界。
这边正对着黑石城的大门，不过十里路。
“每天下午，咱们的活儿就是在这儿守着。”
“等城里来的拉尸车，挂红绳的呢，是城里来的死人，查数量，对名单。”
“然后直接让他们拉到左边那立碑的坟头，就不用管了。”
“至于那些不挂红绳的，都是附近乡里或者军营那边收来的流民尸体。”
“这些不用查验，直接拉到右边那块空地上。”
“每次三四人值班，一次八个时辰，也就是守一天。”
“听明白了吧？”
孙雨时斜眼看向三人。
“明白了。”王胖子笑呵呵说道。
张苗则嘶了一声，“为什么不直接拉进去，我记得往常不都是直接拉进去的吗？”
孙雨时眉头一皱，“伱哪那么多问题。”
“到时候自然会告诉你为什么。”
张苗低下头，不再说话。
“今天是你们三个头一次，就在这儿守着，自己体验一下吧。”
说罢。
孙雨时就丢下三人，自己转头走了。
三人就这么坐在乱葬岗边上。
“还别说，这乱葬岗边上连空气都好了不少。”
王胖子乐呵呵，直接躺在地上。
姬源也有样学样。
躺在地上假寐起来。
而这一上午，就这么悄然过去了。
“嗯~”
张苗伸了个懒腰，缓缓坐起身。
姬源也被这动静惊醒。
“突然闲下来，还真有点不适应。”姬源开口。
“这日子，真好啊。”
“我之前一直以为仵作学徒也就是换个更高级点的地方搬尸呢，没想到这么清闲。”张苗吐槽一句。
王胖子站起身，凑近了两人。
一脸正色道，“咱们既然都过了第一关。”
“我觉得就不用藏着掖着了。”
“家父白流乡乡绅，王成。”
“敢问两位是？”
王胖子看向姬源和张苗。
姬源眉头微皱。
果然，这人来头不简单。
乡绅啊……
比王三豹那样的三溪乡大户还要高一档。
张苗淡定的拱了拱手，“丰和楼掌柜张凯春，那是我叔叔。”
“原来是张少爷，幸会幸会！”
王胖子连忙上前和张苗握了握手，“我说对苗哥怎么没印象呢。”
“我听说丰和楼的生意都做到郡城去了吧。”
张苗微笑，“确实在郡城起了一间楼，小买卖，试试水而已。”
“猛龙过江还要盘着，更何况丰和楼呢。”
“是是是…张少爷谦虚了。”王胖子稍稍弓腰，对张苗很是尊敬。
姬源在一旁将两人动作尽收眼底。
一个是乡绅之子，一个还要更猛点。
两个这样的公子哥跑来乱葬岗搬尸，显然不正常。
而且看王胖子的言行，像他们这样的人不止一两个。
“那源哥儿是？”
王胖子将目光投向姬源。
张苗也十分好奇的看过来。
“我是一阶白身，靠的是双手。”姬源神色如常。
“哈哈哈…源哥你真是幽默。”
王胖子放声大笑。
“你整日吃那厚粥，就算是天生神力，也要饿成鬼了，哪里能搬得起两百斤的大石啊。”
“像我们这种，都是偷偷给家里写信。”
“让家里人将大力丸，用拉尸车偷偷送进来。”
“这才能过关。”
王胖子看着姬源脸上闪过恍然大悟的神情，脸上的笑容也缓缓僵住。
姬源并没有说谎，这家伙应该真是白身。
他一摆手，“算了，不聊这个了。”
“反正咱们以后都是同僚，相互扶持，一起进步！”
姬源发问。
“那不知道两位衣食无忧，为什么非要来这地方遭罪呢？”
第10章 入城，【镇魂】
“呵呵……我们只知道上面马上要出新令，会和殓尸司有关。”
“所以就提前占个坑。”
“能往上爬就尽量往上爬。”
“其他的，真不知道了。”
王胖子也不扭捏，直接将他知道的说了出来。
机会。
姬源从王胖子的言语中嗅到了机会。
能让这群大户人家的少爷公子，来乱葬岗喝厚粥受罪的。
这背后隐藏的机遇，不必多言。
又过了约摸一个时辰。
黑石城的方向来了一辆马头上拴着红绳的拉尸车。
三人按照规矩，引导着对方朝着目的地拉去。
车上的尸体不多，拢共就三具。
但接下来来的无绳马车就让三人吓了一跳。
尸体堆成一摞。
足有十几人摞成小山被拉了过来。
姬源带头，将车引到空地上。
但之后一直到晚饭开始，也没人来管这一车尸体。
让姬源他们也瞧不出什么门道来。
晋升为仵作学徒的第一天，清闲到让姬源感到虚度光阴。
大半时间都在补觉。
深夜。
姬源继续在正中心的空地上修行蛮牛拳。
身似牛也，心似牛……
姬源身心合一，沉浸其中。
砰！
拳声骤然放大，像是鞭炮一样炸响。
姬源猛地一惊。
这好似化身公牛顶角的感觉和力道，自己摸索了一个月都只是有形而无神。
但今天，这一拳给自己打出来了。
“而且今天的拳桩，打的格外流畅。”
“一出拳，我就有种化身为蛮牛的错觉。”
这就是【蛮骨】的洗筋伐髓后的效果吗。
这下，姬源算是体会到天才们那种一点就透的感觉了。
自己一個月都摸不到敲门。
这才打了半套拳，就已经领悟了。
“天赋二字，还真是让人绝望啊。”
姬源低声呢喃。
噔噔噔……
坟上响起脚步声。
姬源闻声，绕了个圈，直接闪身朝着木仓溜去。
看来从明天开始，还是要冒险去乱葬岗外修行了。
自己这蛮骨一开，修行的动静明显上了一个档次。
若是被人发现，真不好解释这蛮牛拳的出处。
到时候要惹上的麻烦根本没法预料。
……
第二天早上。
两辆马车载着一群人，朝着黑石城驶去。
牛五、孙雨时和姬源三人坐在第一辆上。
后面是刀疤脸带着另一批。
余下的自然是值班的。
也不知是谁带头，众人一边哼着黑石城流传的小调，一边说笑着。
沿路，有不少的流民饥民。
或是拖家带口朝着黑石城进发，或是靠在枯树上萎靡不振。
路上也有许多，干脆直接倒在地上的。
不知死活。
大旱、饥荒……
让周遭的百姓都苦不堪言。
相比之下，他们这波人如一群出游的少爷公子。
对，
这些人里确实有不少。
姬源看着王胖子和张苗，剩下的几个老人则看着老实憨厚的多。
不像是有什么特殊背景的。
似乎并非人人都像王胖子和张苗一样。
也就是说，
王胖子口中的那道新令，应该是最近才三四个月内才有风声传出的。
姬源缓缓抬头。
黑石城巨大的城门逐渐出现在视线中。
十余米高的城墙饱经风霜，刀劈斧凿的裂痕更是触目惊心。
姬源的瞳孔猛地一缩。
因为他在墙壁上看见，有一道斩痕，足足划出十米长。
几乎从墙头劈到了墙尾。
这是什么样的攻击！
一座数层高的房屋，恐怕也要被这样的一击劈倒吧。
而这样的斩痕并非一处。
一面城墙上足有五六处之多。
此间世界，真是远远超乎认知啊。
姬源的眼神中，并没有恐惧。
正相反。
他的眸光在跳动，如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一般。
凶猛，炽热！
城门有共三座。
一正两侧。
大多数的平民都在正门排队。
而马车刚进入队伍，就有一个士兵快步跑来，将他们拦下。
“牛五？”
为首的牛五笑眯眯的点头。
“军爷有什么吩咐？”
那守卫眼神中略显轻蔑，“你也是老人了，怎么连贱籍走侧门的规矩都忘了？”
“这哪敢忘啊。”
“这不是路堵，寻思等人往前走一走我们再过去。”
牛五解释道。
“算了，快点走吧。”
守卫一挥手，那排起的长龙瞬间给马车让出一条路来。
周围的难民们听到‘仵作’这个字眼，也都下意识的朝着周围退避。
还有一些穿得体面的，更是暗骂了一声晦气。
车上的众人都不由的低下了头，不敢朝周围看。
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
两辆马车灰溜溜的从小门走进去。
“仵作因业而贱，不管你是什么出身，当了仵作便是贱籍。”
“不能与平民通婚，不能在城中购置房产。”
“不能科考，不能为官。”
张苗在一旁跟姬源解释。
姬源默默点头。
他看过众多走马灯，也知道大乾王朝的等级森严。
士、武、农、商、工。
将治下百姓分为五等四级。
士人最高，武人与农同级。
至于仵作之流的贱籍，皆是不入流。
对其限制极多。
从小门走入后，马车就停在街边。
“尔等今日自由行走，日落之前务必在此地集合。”
牛五撂下一句话后，特意看了眼姬源。
随后就跟着刀疤脸的仵作行人朝远处走了。
姬源觉得牛五和刀疤脸看向自己的眼神，都没有那天热切了。
他瞥了眼一旁的王胖子。
王胖子和孙雨时将张苗拉到一边。
“苗哥，今日我做东，咱们去果园吃一顿酒如何？”
王胖子一脸热情。
“行啊。”
张苗笑着应下，刚要转身招呼姬源。
就被王胖子一把抓住手。
“苗哥，那姬源就算了。”
张苗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王胖子看着姬源冷笑一声，“我知苗哥你和他关系好，你重情义。”
“可他一个空有力气的白身，日后能有什么作为？”
“与他交往，只是浪费时间。”
“再说了，我们根本不是一个阶层的。交往起来也聊不下去。”
张苗语气平静道“他对我有施粥之恩，我得记这份人情。”
“这饭啊，我还是单独和姬源兄去吃吧。”
“这……”
孙雨时和王胖子都一愣。
没想到张苗竟然会为了姬源，直接把他们两个晾在一边。
“不如我们……”
孙雨时刚要出言挽留。
可张苗已经走远了。
“哼，不就是丰和楼掌柜的侄子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儿子呢！”
王胖子被驳了面子，脸色难看。
“那现在怎么办？”
孙雨时也是皱眉。
“多他一个，少他一个不都一样？”
……
丰和楼里。
姬源和张苗坐在窗边。
面前的桌子上。
猪肉、羊肉满满的几大盘。
“你在乱葬岗于我有施粥之恩，我还伱几十斤猪肉羊肉，够意思吧？”
张苗笑着给姬源倒了杯酒。
这些猪肉羊肉，自然是姬源狮子大开口得来的。
“我没想到，你竟然真的给摆上这么一桌啊。”
姬源也有些意外。
张苗不但拒绝了王胖子他们的小圈子的邀请，还如此破费。
“知恩不报，有违良心。”
“与小人交往，近墨者黑也。”
张苗侃侃而谈，“而且我也不觉得白身有什么。”
“远的有大乾开国皇帝，据说就是要饭出身。”
“当今武压朝野的白衣侯，那就是由白身杀到侯位，因而得名的。”
“是有些人，仗着祖辈遗泽太自视甚高了。”
“你这朋友，我交定了！”
姬源一边斩钉截铁，一边大快朵颐。
这些肉，足够自己把【镇魂】所需的肉类填满了。
至于眼前的张苗。
三观正，也瞧得起自己。
合自己胃口！
姬源吃的有些腻了，就塞了一口桌上紫色的蔬菜。
顿时，
一股凉气冲上天灵盖。
他嘴里发苦，更是直皱眉头。
“这是什么菜？”
“哈哈哈……”
张苗看着姬源的囧相，哈哈大笑。
“这是紫灵草，有安魂暖身的功效。”
“咱们在乱葬岗那种阴气重的地方呆了那么久，这紫灵草正好能洗一洗晦气。”
“是么。”
姬源眼前发亮。
“仵作（白）进阶材料增加，当前安魂草药进度为（3/10）。”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一顿饭。
直接把自己要找的晋级材料全找齐了。
一顿胡吃海塞后。
熟悉的文字再度浮现于眼前。
“已满足【仵作（蓝）】进阶条件，是否进阶？”
“进阶！”
“恭喜经主，获得威能【镇魂】。”
第11章 结拜，尸鬼
【经主获得了驱散恶灵的威能。】
镇魂！
姬源的瞳孔中，一抹幽蓝色的光华骤然间闪过。
“你信不信鬼神之说。”
“仵作（紫）可得威能【拘灵】”
“【拘灵】：可以通过回想其死亡过程，在其生死之间截留目标灵体。
并在其灵体中打上拘束印记，化为己用。经主可在一念间操纵其生死。
【晋升条件：诛杀恶灵，0/20】
这【拘灵】的威能介绍，看似有些诡异。
但姬源却是想起白色品阶的威能【走马灯】。
用走马灯去回忆其死亡过程，然后再用【拘灵】控制灵体。
一切就解释的通了。
这算是一个组合技。
只是这诛杀恶灵的晋升条件……
让姬源稍稍陷入沉思。
恶灵是什么，鬼物吗？
若这世间没有，岂不是【仵作】一辈子都晋升不到紫色品阶。
姬源脑海中浮现出那些行尸走肉。
那些家伙算不算？
会不会和所谓的恶灵有关联。
恶灵恶灵，会不会是一些灵魂之物。
自己看不见又怎么杀？
姬源思考着，却没有头绪。
脑海中仍有那城墙上十余米的斩痕挥之不去。
这个世界的光怪陆离，或许远远超越自己的想象。
要找找关于这方面的情报了。
不过如果有恶灵存在的话，那自己这【镇魂】的技能便是神技了。
姬源的目光落在眼前的张苗身上。
“你觉得这世上是否有鬼灵精怪？”
说话的并非姬源，而是坐在对面的张苗。
姬源稍稍诧异对方会提及这个，回道，“以前我不信，但最近信了。”
“那就好办了。”张苗笑道。
“据我猜测，木仓闹鬼应该不是臆想和噩梦，而是暗中真的有鬼灵作乱。”
张苗语出惊人。
姬源闻言，虽惊更喜。
自己的【拘灵】有着落了。
张苗继续说道，“这件事并非秘密，只是黑石县地处偏远，消息闭塞。”
“据我所知，朝廷的新令，便是要针对这些鬼灵精怪单立一司。”
“要从大乾朝野内外，选调能人异士治理此乱。”
姬源若有所思，“鬼灵精怪，是最近才出现的生灵吗？”
张苗摇摇头，“应该不是，诸多古籍都能佐证它们的存在，年代之悠久，或许超越了大乾王朝的国寿。”
“只是不知为何它们突然销声匿迹，如今又再度出现。”
姬源刚要发问。
就听到酒楼外吵闹声沸腾。
“一個下九流，在老子面前拽什么拽？”
“仵作怎么了，老子就算是流民那也是你大爷！”
“……”
两人听着声音耳熟，就探出头去。
下面起冲突的两波人里，正有王胖子和孙雨时一行。
张苗皱着眉，微微摇头，“这两人只知皮毛，就一头扎了进来。”
“行事莽撞，平日骄横，注定一事无成。”
姬源没有回应，而是说道，“如此说来，你的身份更不简单。”
张苗微微一笑，“那是自然。”
“也就是源哥你宅心仁厚，当时让我刮目相看。不然你我从学徒开始，就会逐渐疏远，渐渐再无交集了。”
姬源摇摇头。
“非也。”
“我谈不上宅心仁厚。”
“哦？”张苗略显诧异的看着姬源。
“我名姬源，是为机缘！”
“乃有天道垂青，福至心灵。”
“那些厚粥，有我心，更是天意。”
张苗看着眼前姬源的满脸正色，先是一愣。
随即放声大笑，“哈哈哈……”
姬源与张苗又是共饮一杯。
张苗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如此说来，与伱交好，我也有天道青睐，是我沾了你的便宜？”
姬源正色，“现在还不好说。”
“哈哈哈……”张苗又是大笑，“源哥儿你真是有趣。”
姬源发问道，“话说你为何选择仵作？堕入贱籍？”
“日后行事岂不是不方便？”
姬源又提问。
张苗又自顾自地吃了两大口肉，干了两碗酒。
两人的脸都已经喝的通红。
张苗慢吞吞说道，“这个针对鬼灵精怪的新司权柄极大，被王朝各大门阀世家觊觎。”
“从六部到宗门，各显神通。”
“压力太大了……”
“也不怕你笑话，我走殓尸司这条路，就是因为压力会小一些。”
“我进乱葬岗前，也是纠结了好一阵。在黑石县内外转了好几个月才下定的决心。”
张苗唏嘘不已。
“明白了。”姬源恍然。
“源哥儿你信我，走这条路一旦成了，你我定能鲤鱼跃龙门！”
张苗此刻眼神浑浊，也更为炽热。
“源哥儿，我知道你也不是一般人。”
“无论言行举止，还是你这一身神力。”
“你若不嫌弃，你我今日以酒为誓。”
“在此结为异姓兄弟，携手朝着那新司之位奋斗，如何？！”
姬源一愣。
没想到张苗会如此行事。
但下一瞬，他就端起酒壶。
“好！”
“那我们就以此酒为誓！”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
两人拿起酒壶，皆是一饮而尽。
姬源喝的双颊通红，但眼神却越发明亮。
成为仵作学徒之后的清闲，本让他有些迷茫。
就算成为仵作行人也还是贱籍。
贱籍脱不了，什么都不能干。
但现在，
有了张苗的情报，让姬源眼前的有了一条路。
此世之路的小目标，就暂定为这新司之位吧！
轰隆隆！
突然间，天空电闪雷鸣。
哒哒哒……
豆大的雨滴瞬间划破长空，砸在干涸的土地上。
转眼间，
雨越下越大。
“下雨了！下雨了！”
窗外，瞬间人声沸腾。
有人仰天怒吼，有人疯狂的将衣服脱掉狂奔。
他们仰着头，冲着天。
不停的用嘴接着雨水。
但更多的，还是慌忙的朝家跑去。
或是赶紧拿起手边能盛水的东西，去接雨水。
姬源和张苗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雨震惊到。
“大旱要过去了，要好起来了。”
姬源连忙拿出水袋，用绳子挂在窗边。
“这算不算老天爷给你我结拜的贺礼？”张苗笑道。
“我都说了……”
姬源还没说完，张苗就接话，“天道垂青！”
“是极~”
姬源越喝觉得越精神，意识也越来越清醒。
他晃晃悠悠坐下。
“你说起鬼灵精怪，我还真想起一个怪事。”
姬源继续说，“我有天晚上偷偷跑出去，碰见了几个怪人。”
“如行尸走肉一般，叫也不听，打也不吃痛。”
“好似看不见你一样。”
“哦？！”
张苗顿时神情严肃了不少，刚刚的酒都醒了大半。
“听你这么说，好像是尸鬼！”
第12章 诛杀恶灵，橄榄枝
“一种专门依附于尸体上，鸠占鹊巢的鬼灵。”
“据说这种鬼灵能重新使肉体复苏，流淌出血液，操纵肌肉。”
“但皮肤的颜色或许会暗淡一些，而且最初时不懂得思考，会显得十分笨拙和呆滞，还是比较好分辨的。”
姬源听着张苗的话，仔细回忆自己那一夜的所见。
夜色正暗。
那几人的肤色似乎确实有些不正常。
当时姬源以为是逃难艰辛所致，如今看来就是张苗口中的尸鬼了。
“那这东西要如何杀？”姬源问道。
张苗指了指眉心。
“普通人是看不见鬼灵的，但可以等它附身在尸体上成为尸鬼时候。”
“鬼灵会藏在其眉心，凭借大脑操纵尸体。抓住机会刺破其眉心即可。”
“这种尸鬼，在执行其他命令的时候，就是待宰羔羊，十分轻易就能杀死。”
“但若是有攻击你的意识。”
“他们会彻底疯狂，变得十分难缠。”
张苗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看得出他对这种鬼灵的了解，也都是一些零碎的片段。
“据说，这种鬼灵还会附身在活人身上。”
“虽然不会造成什么伤害，但等被附身者死的时候，会直接取而代之。”
“当然，这个不会造成伤害也只是一些人的推断。”
张苗皱着眉，“嘶……我想办法好好查查尸鬼的情报。”
“总觉得忘了点什么。”
“你先吃，或者去城里逛逛吧。”
他站起身，将候在包房外的小二叫进来说了两句。
“好嘞，张苗你忙。”
姬源也有点心不在焉。
等着包房里只剩下自己，他心中默念一句。
镇魂！
眼眸中，幽蓝色的光华骤然闪过。
下一瞬。
姬源耳边猛地响起一声刺耳的尖叫。
啊！
好似婴儿的啼哭，又和发情的公猫类似。
姬源立刻转头向发声处找去。
只见有一道淡淡的青光，就在眼前。
怦然炸裂。
随即消失不见。
姬源的心也跟着一颤。
“诛杀恶灵+1”
眼角，有一道文字如古蛇爬行般蔓延。
鬼灵！
姬源捂着胸口，一阵后怕。
果然如此。
自己当时只是戳了眼，没打眉心。
可那尸鬼却死了。
刚刚拿到青光和诡异尖叫，算是印证了自己的猜测。
自己早就中招了，被鬼灵俯身了一月多。
“好险。”
不过【镇魂】只有驱散恶灵的效果，并无震杀才对。
“还是说只要这鬼灵离体，就会死亡吗？”
倘若真是如此。
那自己这【镇魂】……
姬源一边想一边吃，桌上的酒肉本就不剩下多少。
他将残羹剩饭都扫了个干净。
随即朝着门外吆喝一声。
“小二。”
“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有无肉干饼子？”姬源问道。
“有！”
小二也没犹豫，对着一身褴褛装扮的姬源仍是满脸堆笑。
“来几斤肉干和饼子，打包。”
“啊？”小二一愣，随即忙着点头，“好嘞爷，您稍等。”
“对了，借你们两个包袱将东西裹着。”
“没问题。”
小二麻溜的答应，随即退了出去。
“也没听说掌柜有什么侄子啊，还是干仵作的。”
“这人晦气，一点人样都没有。”
小二低声骂了两句，快步离去。
屋内的姬源自然没听见小二的腹诽。
听见了也不会在意。
他朝着窗外望了望，大雨倾盆。
让天色昏沉。
街上人影匆匆，忙碌一片。
“时间应该还早，逛一逛吧。”
姬源等着小二将满满两大包袱的食物送来。
这才将东西绑上身，护在胸前，随即朝着大街上走去。
他还想看看，能在城里再掌几個职业。
木仓内的闹鬼，会不会也是尸鬼？
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这让姬源有些心乱。
倘若是真的，那他岂不是整天都活在恶灵之中。
刚走出丰和楼。
姬源就看见街对面的茶摊上，坐着一位熟人。
仵作师傅，牛五。
“姬源，这边。”
牛五热情的招招手。
“真巧啊，竟然在这儿碰见你了，吃过了？”
“是啊，刚刚和张苗吃了些饭。”
姬源笑着回答。
“来再吃点。”
牛五抽了双筷子，递给姬源。
茶摊上除了茶水之外，还有一盘炒地瓜和凉拌白菜。
不过都见底了。
姬源象征性的夹了一筷子送入口中。
好难吃。
姬源暗道一声，但还是不动声色的将菜咽了下去。
看这见底的菜盘子，两人应该不是偶遇啊。
牛五缓缓开口，“你昨天考核的时候，真是惊到我了。”
“活了几十年，还从未见过像伱这样天生神力的。”
“我很中意你啊！”
“多谢师傅赏识。”姬源也是给面的郑重抱拳。
牛五拉起姬源的手，用力拍了拍。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着我做事？”
来了。
姬源展露气力，为的就是得到这些仵作师傅们的赏识，好往上爬。
自己固然和张苗这身份不凡的公子哥结为兄弟。
但也不可能事事倚靠。
一来二去两人若是渐行渐远，差距巨大了。
就算张苗念旧情，也注定不会长久。
说到底，
还得自己多努力。
“我本就是师傅手下，何来有没有兴趣一说？”
姬源试探性的问道。
“呵呵……”
“这武功分派系，衙门有各司，这有人在，自然就要分队站嘛。”
牛五说的很是赤裸。
“张苗那种公子哥你就别指望了。”
“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一窝蜂的钻进来是为什么，但和你我肯定没关系。”
“知道了也争不了。”
“踏踏实实跟着我干如何？”
“凭你这股子气力，再加上我好好带你，绝对会比别人在殓尸司爬的更快！”
牛五说话时，上下打量姬源的神情。
姬源脸上露出笑容，“师傅都这样说了，我哪有拒绝的道理。”
他也没犹豫，这本就是他的目的。
得到答复。
牛五脸上的笑容更真诚了几分。
“别觉得谁都能让我开口，你看同行的那几个木讷货，不出意外他们到死都当不上仵作行人。”
“喝不上茶，在城里盖不起屋，连女人的手都摸不到。”
“只能眼巴巴瞧着一旬一顿的猪肉炖粉条，和几十个活死人挤在木仓里。”
牛五言辞间，满是对下面那些学童和学徒的轻蔑。
“咱们不是贱籍吗，按照律法没资格买地盖屋嫁娶吧？”
姬源好奇。
在牛五嘴里，这仵作似乎又不太一样了。
“人是死的，规矩是活的。”
“更何况，你真以为我们这些仵作行人平日里就是你们的监工？”
可不就是吗。
姬源心中腹诽，但开口捧场道，“那肯定万万不能。”
牛五呵呵一笑，“我们是仵作行人，自然是有大本事傍身的。”
“你信不信这世上有鬼怪？”
果然牛五他们也是知道的啊！
“信！”
姬源斩钉截铁。
“我们仵作行人，管下葬，也管安魂除灵！”
第13章 救苦符，条件
“仵作还有这本事？！”
牛五的开口，着实让姬源震惊到了。
牛五得意一笑，“那可不，招魂、做法，寻生问死，这些都是咱们仵作前辈们的行当。”
姬源疑惑道，“这不是神婆，半仙的手段吗？”
“咳咳……没被朝廷收编前，是有这么个叫法。”
牛五笑道，“如今都统一叫仵作了。”
好嘛。
合着有编制叫仵作，没编制叫神婆半仙。
姬源懂了。
也不对，仵作行人也不算有编制，只能算编外工。
“那这么说，咱们仵作还能和道家扯上关系？”
姬源随口问了句。
牛五眼前一亮，“还真让你给猜对了。”
“咱们安魂除灵的法子，就是画符。”
“脱胎于道家符咒，经过多年演化，也算是自成一派了吧。”
牛五说起道家符咒时，脸上不由浮现出傲然之色。
姬源此刻认真打量起眼前的牛五。
一身极为贴身的黑色长衣，长衣肩角挺立，让牛五肩膀显得十分宽阔。
衣服上面有白水游纹，似那奈何水，深邃严肃。
白发披肩，面红丰润，黑眉下的双目炯炯有神。
好似能洞若观火。
一甩袖子的刹那，真有点仙风道骨的道家风采的意思。
“那师傅会画哪些符？”
姬源问道。
“哪些？”
牛五的音调陡然拔高了几分。
“你这小子，当真是见识少。”
“符箓这种东西，会画一种便是天大的机缘，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神通。”
“也罢，你年少无知，根本不懂符箓珍贵。”
姬源闻言，频频点头，“那师傅您会……”
牛五呵呵一笑，傲然道，“我早年跟着我师傅学过一张符，名为救苦符。”
“民间讲呢，是用于普告冥府司命司录、牛头狱卒等众官，超度亡人脱离地狱苦海。”
“但在我们行内的白话说，就是驱散鬼灵的。”
“不能杀死鬼灵？”姬源追问。
“那就不知道了，你我又看不见鬼灵的存在。”
牛五撇撇嘴。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学画符？”
姬源有些迫不及待了。
学这个救苦符是一方面。
更重要的是，姬源想看看自己学到了画符之后是不是还能开启一个职业。
毕竟自己修行蛮牛拳，可是掌握了【武夫】。
牛五抿了口茶，“先别着急，该教你的时候自然会教你的。”
“那…师傅可否讲讲，成为仵作行人需要什么条件？”
姬源又问。
牛五慢悠悠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有至少一门独特的技法。”
“救苦符算，伱要是会看风水算，会验伤断凶算，会算命都行。”
“总之有死人，或者有人要下葬的时候你这技法能派上用场的都是。”
好嘛。
姬源不由在心中惊呼一声。
没想到这听名字不太吉利的殓尸司，还真是卧虎藏龙。
什么人都有。
自己以前以为这殓尸司就是個殡仪馆员工，顶破天也就是古代法医这样。
没想到还是小觑了殓尸司。
因前世推此间世界了。
牛五说着又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至少有五位仵作行人，或是两位食禄仵作同意。”
姬源听到这句话，算是明白牛五刚刚为什么敢说‘跟着他升得快了’。
合着想要当仵作行人，是靠人脉的。
“咱们黑石县的县殓尸司有几位仵作行人？”姬源问道。
“县里的仵作行人有不少，但乱葬岗这边，前后加起来就是四个人在轮。”
牛五伸出四根手指。
姬源闻言，脸色就变得十分精彩了。
牛五看着姬源的脸色，笑盈盈的拍拍姬源的肩膀。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姬源点点头。
尤其是知道了这个升职条件之后。
无论在哪个世界，就是神仙满地走也逃不开人情世故的四字真言。
寻常人想要和一个上司混熟都难如登天。
更别说讨好五个了。
要么有钱，要么有权。
至于食禄仵作那样上司的上司，更是人上人，更别想结识。
所以牛五那句，那几个木讷点的这辈子都别想晋升。
绝不是空口无凭。
牛五从怀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小陶瓶递给姬源。
“这是紫阳草，是画救苦符的墨中的一种材料。”
“隔一段时间，取一根含在嘴里，可以让那些鬼灵厌恶，不靠近你。”
“自己单独处的时候不一定有用，但旁边有别人的时候……嘿嘿……”
牛五没说完，但傻子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死道友不死贫道。
“行了，该走了。”
两人起身，牛五丢下几文钱后，跟姬源漫步在大雨中潇洒离去。
城门下。
早早就聚拢了一撮人。
王胖子和孙雨时，还有那几个爹不等娘不爱的仵作学徒。
两拨人泾渭分明。
前者满嘴油光，显然已经是胡吃海喝了一顿了。
后者则依旧如初，不过有一人怀里漏了几张白纸钱。
应该是撞见了哪家的丧事，应该混了几文钱的收成。
众人都躲在城门下避雨。
各自腰间的水袋都装的满满当当。
生怕再来一次大旱天。
他们是受够了缺水的日子了。
见姬源跟着牛五进来。
王胖子不动声色的撇了撇嘴，在马车上给两人挪了个位置出来。
“牛师傅，源哥儿，回来了啊。”
“嗯。”
牛五点点头，随即大步踩上马车。
几个仵作学徒立马站起身，喊了声牛师傅。
随即有两人很有眼色的下了车。
众人哗啦啦朝着两边退去，让出主座。
牛五理所当然的径直坐在了主座上。
随即拍拍身边的位置。
“来，姬源，坐这儿。”
牛五眼神蔑视的扫了一圈，好似皇帝一样。
这就是仵作行人的地位。
在黑石县的乱葬岗，他的权柄未尝比皇帝老儿差。
“好嘞。”
姬源乖巧的坐下，朝着身边的‘师兄弟’们点点头。
一行人挤在马车上。
马车的正中央，是用席子裹着的两具尸体。
今天城里只死了两个。
又是好消息。
另一辆马脖子上没系东西的马车在刀疤脸的‘掌舵’下，姗姗来迟。
上面堆满了尸体。
又等了一会儿。
张苗也顶着大雨跑了回来，踩着上了马车。
大摇大摆的坐在姬源的身边。
“人齐了吧？”
刀疤脸吼了一嗓子。
“走！”
两辆马车启程，载着众人和尸体朝着乱葬岗狂飙而去。
第14章 拦路虎，尸鬼群
马车奔行在大雨滂沱的泥泞小路上。
天色越来越暗。
马车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鬼灵好夜行，日落前赶回乱葬岗会安全许多。”
张苗贴在姬源耳边，悄声说着不知从哪搞来的情报。
雨声极大，好似形成一道厚重的水墙。
将两人的隔绝起来。
“乱葬岗的仵作们大都有驱邪除灵的法子，问题应该不大。”
姬源也将从牛五这儿透露的消息交换出去。
张苗脸上闪过一抹惊讶。
“我还真是小看了这些仵作师傅。”
他随即看了眼天。
心中忐忑道，“今日暴雨，天黑的早啊。”
“该不会出事吧？”
姬源摇摇头，“不至于那么背。”
他虽是这样说，但还是握住了牛五先前递来的陶瓶，从中捏出两根紫阳草递了过去。
“这是？”张苗疑惑。
“辟邪的。”姬源言简意赅，“含嘴里。”
张苗也不迟疑，一根揣入怀中，一根塞入嘴里。
姬源也吃了一根。
“你们吃的是什么？”
王胖子笑着朝着两人吼道，只有这样才能将声音传过来。
“腌菜啊。”姬源也回应道，也不知道对面听没听见。
一旁的牛五将姬源的所作所为尽收眼底，随即开始闭目养神。
“城外死人这么多吗？”
姬源吃了紫阳草，随即开始嘀咕道。
城中只有一人死掉，城外的尸体却是将身后那辆马车塞得满满当当。
足足有十几具。
一前一后便是十几倍的差距。
“要不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拼了命的也想进城呢。”
张苗回话。
“据我所知，咱们阳山郡坐拥一河一湖，乃是周围几郡有名的水泽郡。”
“周遭各郡大旱，当真有地方是荒地千里。”
“所以各郡难民都在往咱们阳山郡跑。”
“咱们少水喝，他们压根就没水喝……这一路上到底死多少人，你自己想想吧。”
姬源不言语了。
没想到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自己这黑石城的待遇已经很好了。
他之前还在疑惑，一座县城能有多少人，让乱葬岗天天这么忙。
直到今天才明白大头在哪。
“话说咱们黑石城，有多少人？”姬源问了一嘴。
“那不太清楚，但黑石城各方面都比较一般，在大乾算是中下县。”
“不过二十万应该是有的。”
张苗说话的时候，神色平静。
姬源点点头，看来这个世界的人口，也比想象中要更加夸张一点。
一座普通县城便有二十万人。
这放在前世的古王朝时，比一些上等县的人口还要多许多。
也是，
仵作学徒这样的贱籍，每旬都能吃上猪肉炖粉条。
这可不多见。
惨的只是他们这些最底层罢了。
“闪开！”
“前面的人，闪开！”
驾车的仵作学徒大吼。
众人纷纷抬头，看向前方。
姬源的目光中，有几道身影呆呆的横在泥路中间。
像是一堵墙将路封的死死的。
暗色的皮肤，略显呆滞的步调。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停车！”
牛五怒吼一声，一个翻身坐到驾驶的位置上。
一把抓住缰绳。
狠狠后仰！
嘶~！
烈马嘶鸣，两蹄高高扬起。
好似要被牛五掀翻一样。
湿泥飞溅，和雨水一同溅射在众人身上。
满载仵作学徒的马车，在泥泞的大雨中足足滑行了十多米。
砰！
随着众人身体猛地前倾，马车堪堪停住。
众人看着三步之隔的‘拦路虎们’，不由攥紧了拳头。
“敢……”
驾车的学徒还想说话。
牛五的巴掌已经先一步拍在了他的嘴上。
“闭嘴。”
他低吼一声。
离近了众人才看清，这些人并非挡路，而是在赶路。
只是他们的行动有些慢，人数有点多罢了。
擦擦擦……
缓慢的步调，仿佛行将就木的老者。
无视了身旁的两辆马车，一步一步，整齐划一。
一行人都意识到不对劲。
屏住呼吸，紧绷着全身的肌肉，一声都不敢吭。
身后那辆马车上的刀疤脸也缓缓站起身，默默从车架下面抽出一把长刀。
一时间，
大地上似乎只有暴雨拍打泥土的声音，不断溅起。
前面的牛五转头，朝着众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而姬源踩着马车围栏，将原本驾车的学徒赶到后面。
“师傅，我觉得可以现在动手。”
姬源声音平静，手中已经握住了一根木刺。
牛五猛地回头，看向姬源。
刚想训斥。
却见这少年眼神，冷静且露着锋芒。
“寻常的尸鬼只能接收到一道命令，处理完后才会进行第二道。”
“眼下正是我们的机会。”
姬源解释。
“你从哪听说的这些？”
牛五皱眉。
姬源朝身后的张苗瞥了眼。
牛五沉默了一瞬，随即摇摇头。
“不行！”
“万一出事了怎么办？就这样等他们过去。”
“这群小子都被吓傻了，要是真打起来，怕是只有你我三人能动手。”
牛五拒绝的十分果断。
身后的张苗突然后知后觉的靠上来。
“我觉得我们可以动手……”
姬源摆摆手，“我已经说过了。”
张苗点点头，也不再说话。
言谈间。
一行十几個尸鬼，慢慢的走过这段路。
消失在大雨和黑天中。
呼……
泥路上。
顿时传来一声齐刷刷的松气声。
“吓死我了。”
“那群人看着怪渗人的。”
“我还以为是山匪呢。”
众人七嘴八舌。
“够了，闭嘴吧！”
“赶紧赶路。”
牛五只觉得心惊肉跳。
刚拉动缰绳。
他的眼眸就陡然瞪大。
只见路旁，十几个尸鬼正在朝着他们全速狂奔。
速度之快，宛如草原恶豹。
“驾！”
牛五和刀疤脸的怒吼响彻天际。
棕马嘶鸣，朝着前方冲刺。
咣当！
马车顿了一下，就卡在原地。
“轮子竟然陷进泥里了。”有个仵作学徒带着哭腔喊道。
可偏偏是这个关口。
牛五暗骂一声，隔空和刀疤脸对望一眼。
两人心领神会，各自从怀中掏出几根紫阳草吃下去。
看来要卖几个仵作学徒了。
砰！
眨眼的功夫。
打头阵的两个尸鬼隔着三米，就直接原地飞扑起来。
张苗等人的眼都瞪得滚圆。
这是什么弹跳力。
姬源也看的有点惊诧。
这和之前碰见的那些尸鬼，判若两鬼。
这就是发起攻击命令后的尸鬼吗。
姬源心有余悸。
若是当时自己碰到的尸鬼对自己发起进攻，怕是有九条命都不够用。
砰！
刹那失神。
一个仵作学徒，当场被咬住了脖子。
随着尸鬼一起滚落下车。
“救命！救命啊！”
他大吼着。
但周围的众人手中并无武器，想救人但是看这种情景谁也不敢向前。
“打它眉心！”
张苗吼了一嗓子。
奈何身边没有趁手兵器。
“靠在我身边。”姬源被牛五一把拉到身边。
吃了紫阳草，十几个尸鬼的第一攻击目标果然不是他们。
姬源却是一把挣脱了牛五。
“我去挖泥。”
他翻身也进了车底，开始将埋住马车的湿泥刨开。
同时，
双眸冷冷的看着后续冲来的尸鬼，计算着彼此之间的距离。
不过这苦了其他人。
围着两辆马车辗转腾挪，想跑又不敢跑。
后车上的刀疤脸手握大刀，挥舞的虎虎生风。
且战且退，与那尸鬼游走打斗。
跨下的车架下，已经有三个仵作学徒瑟瑟发抖的蜷缩在泥里。
才两只尸鬼，就将一行十几人吓得阵脚大乱。
面前的牛五。
从怀中又掏出一张黄纸。
“救苦救难，小鬼退散！”
他默念一句，随即将手中的符甩了出去。
这时机恰到好处。
正好是十几个尸鬼迎面冲来。
这符一丢出。
好像是斩水分流，尸鬼分成两侧，从牛五身侧冲过。
避鬼的效果虽然惊人。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尸鬼数量太多的缘故。
这牛五手中的救苦符，好像一只尸鬼都杀不掉。
马车旁。
张苗不知从哪卸下一根木条，一下从啃食那学徒脖子的尸鬼后脑刺入其眉心。
后车上。
刀疤脸费尽辛苦，一刀刺进尸鬼眉心。
好不容易，两只尸鬼才轰然倒地。
绝望之色，渐渐弥漫在众人之中。
唯有马车下的姬源。
此刻已经抛出了一个斜坡，将车轮救了出来。
砰！
一张惨白的脸，猛地出现在姬源面前。
没有瞳仁的森白眼珠，恐怖异常的怼在脸上。
只是，
面前的姬源神情平静。
他甚至还有闲心从车底瞥了眼周遭的尸鬼数量。
应该差不多了。
一道湛蓝色的光华，从姬源眼眸中骤然闪过。
“镇魂！”
第15章 显威，青睐
镇魂二字在姬源的心底响起。
却犹如惊涛骇浪，以姬源为中心朝着四周荡开。
淡蓝色的波浪好似身披战甲的铁骑。
开疆拓土，一往无前。
身前那尸鬼，犹如被利刃刺破头颅。
整个人猛地朝后倒去。
一抹绿光从尸鬼的毛孔中四散而逃。
砰！
大量的绿芒彻底脱离尸鬼的身体，怦然间消散在空中。
“诛杀恶灵+1”
“诛杀恶灵+1”
“诛杀恶灵+1”
有三只尸鬼，在姬源的一记镇魂之下。
当场毙命。
姬源扒开尸体，从车底爬出来。
眼前。
原本狂暴而敏捷的尸鬼们僵在原地。
好似被人施展大神通定住了一般。
而这一刻，
姬源能看到这些鬼灵的形态。
绿光逸散的刹那，它们仿佛即将坠崖者，拼命的抓住尸鬼的皮肤，毛孔，不让自己脱落出去。
似那纱丝，缠绕在尸鬼周身。
姬源目之所及。
距离自己近的，绿雾极为夸张，随时都可能崩散。
距离最远的则只有微弱的绿色雾气冒出。
镇魂之威能，恶灵们距离自己越近效果越好。
而在场的众人。
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呆了。
有人被尸鬼扑倒，那恶臭的嘴和腐烂的牙齿，距离自己的喉咙只有一拳之隔。
有人腹部被洞穿，如雕塑般僵在原地。
也有人刺穿了尸鬼心脏，可见对方还是生龙活虎，被吓傻了眼。
这一瞬，
泥泞的雨夜中仿佛惊悚片的定格，将所有人的恐惧都囊括了进来。
“怎么回事……”
有人呢喃。
但刀疤脸已经动刀。
一刀上扬，硕大的头颅染着血飞入高空。
“愣什么，能动的赶紧上车，走！”
他怒吼着，一只左臂已经被撕扯的鲜血淋漓。
众人终于反应过来。
如同丧家之犬一样朝着马车上挤。
姬源双脚一轻，被牛五死命的拉上车。
“走了！”
牛五也是满脸焦急。
“驾！”
他狠狠挥鞭，脱离泥坑的马车应声而动。
两辆马车轰的开启，朝着前方狂奔。
而姬源此刻，眼底的蓝芒仍闪耀。
他一脚跨过马车，到了车架上。
马车边上，还有一只尸鬼将人扑倒在地。
身上绿雾蓬松嘶鸣。
姬源再往前一步。
砰！
绿雾散尽，恶灵的哀嚎在耳边炸响。
“诛杀恶灵+1”
姬源好似杀神。
让众人吓破了胆的尸鬼，却连姬源的身都进不了。
一旦靠近，当场魂飞魄散。
他抬头看向四周。
几个尸鬼脱离了镇魂的威能范围，已经恢复正常，正狂奔着追向他们的马车。
只是每次快要追上，尸鬼们就会在原地顿一下。
若是旁人来看，怕是会忍不住笑出声。
但两辆马车上的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会小小的庆幸一下。
“我来断后。”
姬源脱口而出。
这可都是他的晋升材料啊。
“不行！”
他刚要跳下去，就被人抓住后领。
身后之人，俨然是牛五。
“谁下都行，你小子不行。”
至于马车上的其他人，都已经被吓傻了。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缩在马车不高的围栏边，瑟瑟发抖。
姬源刚要反驳。
大脑猛地发胀，眼前的视线也开始模糊。
嘶……
他连忙撤掉镇魂。
意识到开启镇魂的时间太长，自己的精神力量快要撑不住了。
他深呼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在马车上。
四杀恶灵，也算不错的收获。
见好就收吧。
尸鬼虽然厉害，但终究人身跑不过马车。
追了有两里地，他们终于摆脱掉尸鬼的追杀。
两辆马车一路沉默。
直到进了乱葬岗的口子，众人才活了过来。
“终于…到家了。”
一个仵作学徒颤颤巍巍的扶着挡板下了马车，然后双腿一软，整個人瘫坐在地上。
裤裆处已经湿了一片。
不过也没人笑他，毕竟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
众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妈了巴子的，今天真是背。”
刀疤脸吐了一口血水，从马车上下来。
他车上多了一具尸体。
是那个被洞穿腹部，虽然上了车，但路上活活流血流死的倒霉蛋。
他径直走到姬源身边。
原本严肃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干得不错！”
“不错个锤子，这小子失心疯了一样，刚刚还想下去断后。”
牛五生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平日里最是满嘴场面话的牛五，此刻少有的真情流露。
“呵呵……怎么你这唱戏的今天动了真怒了？”
刀疤脸调笑了几句。
但回应他的只有一个牛五的白眼。
“报个数……”
牛五开始善后。
这一趟遭遇战，乱葬岗折了四个仵作学徒。
都是那群倒霉蛋里的。
王胖子、孙雨时还有张苗这几个公子少爷，都安然无恙。
也不知是不是都各有妙法，让尸鬼不去攻击自己。
“师…师傅……那些都是什么啊。”
“我捅穿了他的心脏，都没事。”
“我抓他的裆，那家伙也一点事都没有。”
有人磕磕绊绊的问道。
他们虽然不知真相，但亲眼见过的都知道那不太像人。
“那些是磕了秘药的死士，是一些大人物圈养的。”
刀疤脸冷哼一声，并未告诉众人真相。
“所以该怎么做，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他一眼扫过。
告诉他们这些都是鬼灵的真相，他们一定会乱传。
最后弄得天下皆知。
可若是跟他们讲是和大人物、老爷们有关。
那他们一定会牢牢地守住秘密。
地主老爷们，可比什么鬼啊灵啊更可怕。
直到多年之后，民间或许才会传出一些‘刺穿心脏不会死的武者’之类的乡间传说。
不至于引起恐慌。
众人闻言，忙的点头。
“好了，都回去好生休息吧。”
刀疤脸难得耐着性子给众人忠告，“记得用雨水洗洗，免得感染。”
“多谢师傅。”
众人纷纷抱拳，然后心有余悸的各自离去了。
……
刀疤脸和牛五看着众人离开的背影。
实际上，眼眸中只有一人而已。
那就是姬源！
尤其是牛五。
眼神里的喜爱，就快溢出来了。
“我本想留着他考验个一年半载，再传他符箓。”
“但现在，这小子让我喜欢的紧啊。”
第16章 复盘，【蛮横】
“你是没见他刚刚的表现。”
“刚看见尸鬼过道的时候，他第一个就要冲上去杀。”
“我真应该听他的，后面兴许就没这么多事了。”
牛五说到姬源，脸上的笑容止不住的越发灿烂。
刀疤脸撇撇嘴。
“我怎么会没看见，下车扒泥的不就是这小子。”
“要不是他，咱们都未必能逃出来。”
“临危不乱，勇而有智。”
刀疤脸叹了口气，“我看着眼馋啊。”
“这小子天生神力，适合学我这几招刀法。”
可惜，他这个苗头直接被牛五掐断。
“少来！”
“你知道我最看重的是他的什么吗？”牛五呵呵笑道。
“什么？”
刀疤脸挑眉。
“是他察觉到不对，第一时间愿意把紫阳草分给张苗。”
“有情义啊。”
牛五感叹，“年轻时候不懂，有些师傅凭什么压箱底的东西不传天赋高的，头脑灵活的。”
“如今才明白，品行好才能让人安心。”
“起码不会吃了你的，反手给你来一刀。”牛五苦笑一声。
刀疤脸则劝了句，“不再看看？”
“再看？”牛五一挑眉，“我怕再看看这徒弟被人撬走了。”
“哈哈哈……”
……
雨幕如瀑，冲刷着乱葬岗上的每一块土地。
仵作学童们慌里慌张的从木仓中跑出来，接完水后就忙不迭地跑到坟头各处。
填补坟坑，或是将早些没来及下葬的尸体连夜埋入土。
雨水浸泡之后，尸体更容易腐烂。
至于姬源这些仵作学徒……
乱葬岗东角，一群人只穿着兜裆裤，在雨中洗澡。
他们已经不用再做那些搬尸埋人的苦活累活，又是劫后余生，自然要在这里潇洒一番。
众人嬉闹着在雨中来回奔走，庆祝着生还。
也都识趣的不去提及今天遇见的尸鬼们。
姬源将衣服和包裹系在腰上，安静的站在角落，冲刷着身上的泥泞。
心中推算着【镇魂】的威能。
“镇魂属于强制驱散，像一米之内的尸鬼，可以直接将鬼灵轰出其体内。”
“再远的话效果就开始打折扣，十米的边界应该只能让尸鬼的行动停滞，让其疲于锁在眉心，无法行动。”
“不过发动的时候，能从绿雾的方向上看出，鬼灵们都想要远离我。”
“维持的时间…应该在五个呼吸左右。不知道这個时间和范围内恶灵的数量有没有关系。”
“如果只有四五只，会不会能延长一两个呼吸的时间。”
这算是第一次正式使用【镇魂】。
姬源差不多将这个威能的效果摸的七七八八。
对于尸鬼这种层次的鬼灵，姬源的镇魂就相当于大范围控制技。
相当的好用。
眼眸中倒影的万职书上，诛杀恶灵的数量定格在了五。
还差十五只尸鬼就能完成晋升条件。
“从今夜的表现来看，狩猎尸鬼的话，对我而言难度不高。”
可惜当时牛五拉住了自己，若是第一时间冲出去的话肯定能得手。
姬源想着，万职书又翻了一页。
突然间。
一道金色光芒夺目耀眼。
烫金色的文字，雕刻般印在纸上。
掌职【武夫】之下。
竟然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威能。
闪烁的文字中，赫然写着。
【蛮横】：被动威能，拳脚可对所有形态的生灵造成杀伤。
“竟然有意外之喜。”
姬源心中腹诽。
他起初看到有概率解锁威能【蛮横】的时候，并没有在意。
毕竟这个‘有概率’听起来太虚无缥缈了。
不曾想，
自己刚刚只是随意瞥了一眼，竟意外发现自己已经解锁了这个威能。
金色的闪光逐渐暗淡，【蛮横】的文字也换做了寻常的墨色。
“这应该是刚解锁不久。”
蛮横……
姬源想起了今夜的战斗。
自己施展【镇魂】时面对那些尸鬼，可不就是蛮横无比，完全不讲道理的碾压吗。
莫非是因为这个，所以触发了【蛮横】吗。
姬源笑了。
这还真是误打误撞，意外之喜。
“果真是大道在我。”
姬源心中窃喜。
“能针对所有形态的生灵……也就是说无形的，类似灵魂状态的生物，我的拳脚也能造成杀伤。”
姬源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就是鬼灵。
尸鬼这样的寻常鬼灵还好说，只要知道眉心这个破绽，就算是寻常的普通人经过训练之后，也能很容易的将其解决。
关键是其他鬼灵。
有【蛮横】这个威能，姬源就能赤拳治鬼怪。
也算是多了一张底牌。
“接下来晋升【武夫】差的就是，一对石狮子，和猛虎下山图。”
“要钱啊。”
这两样东西，用屁股想都知道不便宜。
姬源琢磨着。
如今的走马灯都被他用来读书学字，两个月下来。
出口成诗差的还远。
但是写信认字，姬源是信手拈来了。
甚至还学了几句不知是何地的方言。
可再往‘识文写字’这方面探索，提升空间不大了。
毕竟都是送到乱葬岗的尸体，文化能高到哪里去。
除非再碰上个文坛‘王三豹’，自己没准能开脱出一个‘文人’、‘诗人’之类的职业。
“抽出几次，分在找石狮子和猛虎下山图上吧。”
“看看能不能也白嫖出来。”
能不花钱，就尽量不花钱吧。
毕竟自己身在乱葬岗，别说工钱了，现在都还和几十号人一起挤在木仓里呢。
战俘营的环境恐怕都比木仓好。
不过对于‘抽卡’。
姬源的心情也是平静，并不抱什么希望。
因为足足两个月时间，上百次的‘走马灯’。
除了有王三豹这个‘金色传说’大保底之外，姬源‘走’的都是白卡。
几个字几个字的积攒。
下次大保底，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呢。
“按照规律算，‘王三豹’应该算是新手的十连福利才对，剩下的七八十次应该就能保底一次吧……”
“嘶…要不要拿尸鬼试试？”
“鬼灵应该会喜欢健壮些的尸体吧。”
姬源思索着，用衣服在身上擦了几遍。
随即朝着木仓走去。
……
大雨下到第二天早晨才有了放缓的迹象。
张苗躲在大棚下，苦着脸端着一碗厚粥。
迟迟下不了口。
“失算啊，吃了一次山珍海味之后，这厚粥就吃不下了。”
他唉声叹气。
“这破粥，还要吃上十天！”
他的吟唱刚要开始，一块手掌厚长的肉条就落在他的碗中。
张苗使劲的揉了揉眼睛。
确认自己没眼花，这才难以置信的转头看向姬源。
“源哥儿，你从哪弄来的肉？”
“你家丰和楼呗。”姬源解释。
“伱走之后，我特意问店家要的，本来就是试试看，没想到他真给了。”
张苗顿时笑开了花。
而一旁的王胖子他们，更是瞪大了眼，眼馋不已。
他本来也想带的，可因为种种原因耽搁了。
如今看着那厚大的肉条，更加吃不下碗里的厚粥了。
“天杀的！”
“天才啊。”
张苗搂着姬源，重重的拍了拍肩膀。
“我都没想到这一茬！”
他甚至差点朝着姬源的脸颊啃上去。
还好姬源反应快，一把将人推开。
保住了自己的清白。
“吃吧，我从酒楼拿了不少肉干呢。吃九天肯定不成问题。”
姬源一口粥，一口肉，美滋滋的吃了起来。
第17章 库房，威能对口
姬源和张苗吃的大快朵颐。
王胖子他们只能闻着一旁锅里的猪肉炖粉条，闻香饮粥。
“我什么时候才能顿顿吃上猪肉炖粉条啊。”
一位仵作学徒由衷的感叹。
“何止是猪肉炖粉条，师傅们做一次白事，抬一次棺，收入也是咱们的三倍以上。”
高朋趁着吃饭闲聊，道出一些秘辛。
他是乱葬岗的老资历，做仵作学徒已经有四年还多。
平日里和那些师傅们都能侃上几句。
“嘶……”
几个年轻的仵作学徒倒吸一口凉气。
高朋不自觉地微微仰头，享受着众人崇拜且震惊的目光。
可他瞥见身侧，王胖子几人对此似乎没什么兴趣。
高朋清了清嗓子，嗓门又大了一些，“别大惊小怪的，当上仵作行人真正的好处，你们根本想象不到。”
众人的脖子瞬间伸直了。
姬源和张苗也不例外。
高朋见状，这才得意一笑。
“仵作行人平日不但能在城中住宿，有殓尸司安排的单间。”
“每月也能领一百文的赏钱，还有额外的私活不说。”
“最重要的是，能够在殓尸司的库房中挑选一门手段学习。”
众人面面相觑。
“殓尸司的库房？”
“殓尸司也有库房？不应该都是尸体吗？”
“非也非也。”高朋摇摇头，“一些从尸体身上搜来的，功法残本啊，秘籍啊，查验风水的法子啊，总之五花八门的宝贝。”
王胖子笑了笑，打断道，“我也知道这么一回事，可这些不都得上交县衙的库房吗？”
高朋的笑脸一僵，解释道，“自然是要先上交县衙的库房。”
“但一些县库房瞧不上的，进门前就会送回来。”
“久而久之，殓尸司里的宝贝就多了。”
众人脸上顿时显露出失望之色。
高朋连忙补充道，“别小瞧这些，昨夜牛师傅和刀疤师傅用的，都是从库房里的宝贝中学来的。”
“而且这两年开始，郡城那边还会特意调一些奇门秘术，放在殓尸司。”
“里面的东西，随便挑一样就能让你们学一辈子。”
“而且选了之后，会有专门的师傅来教……不比外面那些武馆啊，宗门啊什么的差。”
众人听着高朋的话，不由地双眼放光。
学本事，就意味着能出人头地。
就算是在场最老实的仵作学徒，也不想一辈子呆在这乱葬岗里。
姬源也是心动。
照高朋这么说，那殓尸司的库房里确实都是宝贝。
尤其对自己而言，保不齐能再发现什么新职业呢。
“刀疤脸的刀，牛师傅的纸符…我都想学…”
一个仵作学徒已经开始幻想起来了。
“你怎么不想当皇帝呢？”孙雨时嗤笑一声，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话说，四个师傅，你们平时都最怕谁？”
個子最矮，被称作土豆的学徒说道。
说起议论领导，几人就来了劲。
“刀疤师傅瞧着凶，但实际上我最不怕的就是他。”
“牛五师傅虽然经常笑，但我总觉得他特别冷漠，看人的眼神都是冷的。”
“要我说啊，是刘大刘二师傅最……那啥……”
“整天笑也不笑，凶也不凶的。跟黑矿山的监工一样。”
“好听点说，应该叫铁面无私吧。”
“对对对！”
说起刘大刘二，几个当了有些时日的仵作学徒，齐齐点头。
连孙雨时都深以为然。
作为刚升上来的新人，姬源三人也只能旁听，以此来构建几位师傅在心中的印象。
他最近倒是觉得牛五还挺不错的。
说话也开始直来直去，昨夜遇上尸鬼也是死命护着自己。
“都在说什么呢？”
不远处，传来牛五乐呵呵的声音。
依旧是皮笑肉不笑，看着亲切实则有股生人勿进的冷漠。
哗啦……
原本松垮坐着的众人，都不自觉的站起身。
“都坐，都坐。”
牛五压压手掌，但身边无一人真敢坐下。
众人给两人让出一条路。
牛五和刀疤脸各自盛了一碗猪肉炖粉条。
刀疤脸坐在了人堆里。
牛五一屁股坐在姬源身边，还拉着自己的袖子往旁边坐了坐。
这细节，看的周围几人眼红。
高朋的脸色也有些不自然。
有师傅带和没师傅带，那可是两个概念。
牛五热情的说道，“你学符箓的事，先缓两天。”
“我得去衙门，把昨晚的事上报，再捋一捋。”
“快的话明天回来，迟的话后天，反正就这两天的功夫。”
姬源点点头。
没想到牛五这么快就要教自己救苦符，他本以为还有个什么考察期呢。
“这两天呢，你可以先学着如何让自己静下心。”
牛五继续说道。
“画符呢，除了制作墨水的材料有特殊要求。”
“对于画符者的心境…简单点说是心情，是有关系的。”
“正所谓心诚则灵，心静自然凉。”
姬源迟疑的点点头，似懂非懂。
“就是画符时候心要放平，反正伱明白这意思就行。”
“心越静，符箓的成功的机会就越大，效果就越好。”
听到这儿，姬源的眼神逐渐亮了。
总的来说，就是要心静呗。
这他擅长啊。
和【镇魂】算是威能对口了。
说完这些，牛五就开始闷头吃饭。
吃完饭，两位仵作行人就起身离开，估计是进城去了。
“没想到姬源你挺会钻营啊。”
“这才刚当上两天仵作学徒，就和牛师傅勾搭上了。”
高朋的语气有些酸溜溜的。
“人不可貌相嘛。”
王胖子呵呵一笑，“姬源长得也是风流倜傥，有美男的骨，惹人喜欢也实属正常。”
周围低笑声溅起。
他这话说的，让人听不出到底是夸还是讽。
姬源也并不在意。
吃过饭之后他就起身离开了。
张苗也没跟来，应该也有自己的打算。
反正今日他俩都不值班。
白天姬源就游荡在乱葬岗各处，用一两次走马灯抽奖，碰碰运气。
另外搜寻一下有没有适合自己修行的地方。
走着走着，姬源就走到乱葬岗南界。
右手边。
那块停城外无名尸体的空地，连接着一块茂密的小树林。
而且离进城的主干道很远。
“这地方好啊。”
“流民和饥民肯定会扎堆走大道，也不会有人刻意绕圈子来这儿。”
姬源蹲在这块，一直守到天黑吃饭的点。
“守卫竟然不来这儿？！”
姬源眼前一亮。
真是太妙了。
这算是乱葬岗的一块盲区。
这块小树林，简直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修行地。
最适合干些隐秘的事。
天一黑。
吃过饭的姬源就开始行动。
呼！
呼呼……
林中，开始缓缓的响起姬源的出拳声。
一直打到后半夜。
姬源靠在树桩上小歇片刻。
“用不了十日，我就能修成牛皮境！”
姬源看着自己的拳面，结痂的茧子已经有大半成了黑色。
坚固到能够将拳头砸入树桩中，而不留痕迹。
像是黑色的铠甲，抚摸起来也让人倍感安心。
姬源随即站起身，原路返回。
刚要走出小树林的时候。
他猛地站住，将身形藏在树后。
瞧瞧探出目光……
只见那块停尸的空地上。
有几个人手握着小刀，正围着装满尸体的马车，不知在做什么。
第18章 灵血，【符士】（求追读）
阴云笼罩，大雨还在继续。
姬源靠在离众人只有五六米远的树后，靠着不时顺来的风，断断续续的拼凑出这些人的对话。
似乎有问肉价的……
这些人是在卖肉？！
可马车上的，分明就是他们昨天从城里拉回来的那些无名无姓的尸体。
两脚羊。
这个词在姬源的脑海中浮现。
记忆中的前身，逃难时听说过有人把两脚羊当做生意赚钱。
可亲眼所见，还是第一次。
“难怪这里会没有守卫。”
姬源顿时恍然大悟。
乱葬岗的漏洞不是无意的，而是有人有意为之。
仵作学徒？
他们应该没这么大权利，调配守卫。
应该是那些仵作行人。
刀疤脸和牛五都不在，那剩下的就只剩刘大刘二了。
也可能几人都有参与。
姬源悄悄探出头，想看清楚这些人的面目。
可夜色太黑了。
姬源只能看到那些买肉的，衣衫褴褛。
应该都是逃难来的灾民。
而且看他们这驾轻就熟的样子，应该也都不是第一次做这个买卖了。
陆陆续续的，还有人冒雨来做‘买卖’。
姬源不喜欢他们这种行为，再怎么说那些都是同类。
为了赚钱做到这种地步，着实让他厌恶。
但事不关己，姬源也没打算多管闲事，他在树林边一直等着这些人散去，才从小树林钻出来返回木仓。
木仓门前。
姬源站在檐下，将身上的衣服都拧干。
这才走进去。
晋升仵作学徒之后，他们虽然还在木仓中居住。
但位置却都换到了靠窗的墙角。
前辈们造了几块隔板。
隔出了一些‘单间’，还带着一个用木板和细布条做成的木卷帘，以此来体现出他们仵作学徒的尊贵。
姬源也相当喜欢这個设计。
这样自己晚上出门修行就方便许多了。
姬源刚掀开帘子。
就看见身边有一人也恰巧掀帘。
“呦，好巧。”
姬源看着头发湿漉漉的张苗。
这家伙似乎又变壮了，莫非是和自己一样。
也是半夜偷偷找地方修行了？
“好巧。”
两人相视一笑，都看出了什么。
但都默契的没去问。
虽然都是结拜兄弟，可该有的隐私还是要有的。
……
第二天晚上，姬源就换了靠近三溪乡的一块空地上修行。
风平浪静的两天。
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牛五和刀疤脸一大早，就风尘仆仆的从城里回来。
随即就把姬源拉到了他们自己单独盖的小屋里。
“这两天，乱葬岗这边没出什么事吧？”
牛五落座，并没有直奔主题。
反而问了个题外话。
“牛师傅想问的是什么事？”姬源回答的有些暧昧。
想借此看看牛五有没有参与两脚羊的生意。
牛五呵呵一笑。
“还能是什么事，尸鬼呗。”
姬源摇摇头，“这两天太平的很，也没人说闹鬼了什么的。”
“那就好。”
牛五似乎是松了口气。
“来吧，咱们开始来学救苦符。”
说着，牛五起身走到角落的一个木箱边。
将木箱搬到桌上。
不急不缓的从中掏出一样样东西。
紫阳草，石臼，一小坛不知是什么动物的血和一坛应该是石灰的灰色粉末。
最后还有一沓黄纸和一只掉毛不少的毛笔。
“喏，这些就是画救苦符的东西了。”
牛五一一将这些东西摊开在桌面上。
随即自顾自的说道。
“一两紫阳一两灰。二两灵血要生烟。温墨成活符。”
“这第一句不用我多说吧，紫阳草和石灰一定要一模一样，把紫阳草打成粉末，再和石灰混成一锅。”
“切记要均匀即可。”
“第二条，就是这灵血，先煮，煮到冒热气就行。”
“随后将粉末和灵血混合。”
“到这儿，这墨就算成了。”
“最后一句的温墨，就是符画完之前，墨不能凉。”
“否则就成了死符，没效果了。”
“所以画符的动作要快。”
姬源记得认真，频频点头。
“这其中有个小诀窍，就是你可以把灵血煮到冒热气后，延后个三个呼吸。”
“记住，最多三个啊。”
“灵血很脆弱，再久就要耗掉了。”
姬源连连点头，但忍不住问道，“灵血是什么血？”
“据说是一种兽的血，具体我也不清楚。”
“都是在殓尸司的库房买的，有时候还买不到，得去黑市。”
“反正金贵的很。”
姬源有些迫不及待，“那咱们开始？”
“好，我先给你示范一张。”
牛五笑了笑，随即自顾自的就开始倒腾。
前面他刻意放慢了动作，让姬源看清楚每个步骤。
“注意啊，一两紫阳一两灰并非一定要一两，你可以是一半。”
“一两紫阳能出两张符了。”
“画的快的，按照这个量能在墨凉前出两张符。”
“慢的就老老实实出一张。”
“无非就是准备材料麻烦一些嘛。”
牛五一边说一边做。
他的动作都是一气呵成，流畅到甚至都没怎么用眼睛去看。
直到墨成。
牛五的神情早骤然凝重，眼神都变得犀利起来。
话也不说了。
笔锋蘸墨，那所谓灵血搞出的墨汁，粘稠度极高。
整个吸附在毛笔上。
毛笔从石臼中出来，带起一串如蛇般的猩红液体。
唰！
笔锋落在黄纸上，牛五的画符更是一气呵成。
姬源在旁边看的也认真。
符上的画决不能断笔，从头连到尾。
像是救苦的苦字，但又不是。
当牛五最后一笔落定时，黄纸上的墨竟然缓缓散发出一道微弱红光。
姬源连忙揉了揉眼睛。
那红光缓缓熄灭。
“呼……”
终于，一张符成。
牛五也长出了一口气。
“你瞧见那光了吧。”
姬源点点头。
“符成与不成，就看有没有这道光，我们称之为符光。”
牛五又说道，“刚刚忘记说了，这画救苦符呢，不仅要心静，更要一气呵成。”
“错一步，这符就废了。”
“刚刚我怎么画的，步骤你记住了没？”
姬源回忆了一下，才回答道，“差不多有七八成。”
牛五也没回应，而是指了指平整的地面，又舀来一瓢水。
“你先在地上画一画，我给伱瞧瞧。”
牛五说着，将毛笔放回石臼里。
用手使劲的将毛笔上的墨汁挤下来。
一遍、两遍、三遍。
直到榨不出一滴墨，牛五慌忙用盖子将石臼盖住，手提着放在火堆上方。
不远也不近。
随后这才将毛笔交给姬源。
姬源接过笔。
缓缓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慢慢睁开。
心平气和，笔锋蘸水，在平整的地面上行云流水的画起了那符上的图案。
片刻。
姬源抬头看向牛五。
牛五的双眼，笑得眯成了两道月牙。
“记性不错。”
他没想到，姬源只看了一遍就完全还原了自己的笔锋。
除了速度要慢上许多，其他的压根无可挑剔。
“来吧，试试画符。”
这次，牛五直接让姬源上实战。
姬源再度做准备工作，随后将手中的毛笔落入石臼中。
墨汁如胶一般，摁下去竟然还有些许弹性。
这让姬源心中不由好奇这究竟是什么兽的血。
但也只是一刹那的想法。
他立刻提笔，落在黄符纸上。
镇魂！
这一次，姬源对自己发动威能。
一瞬间。
姬源的那些个繁杂思绪瞬间消散一空。
整个人突然变得轻飘飘的。
这是姬源第一次对自己使用镇魂。
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原来杂念也是有重量的。
“别紧张，刚学符的时候，都要毁掉一些的。”
“这些都是必要的。”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学会如何保持心境平稳，找到那个感觉。”
耳边牛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也不怕惊扰姬源。
毕竟他也没抱什么希望。
画符这种事，怎么可能有人第一次就能成功呢？
想当初自己学会心境平稳这件事，用了足足一个半月的时间。
就这，
在自己师父口中也是‘修心’的天才。
只可惜出身低微，没那个命。
不然的话……
牛五眼角猛地瞥见一道红芒，但瞬间就熄灭了。
“可惜。”
姬源看着瞬间暗淡的符纸，叹了口气。
“这灵血做的墨汁太粘稠了，中间点重了两下，乱了形，不然就成了。”
他自言自语，觉得惋惜。
同时，
眼底也有一行文字浮现。
“获得掌职【符士】”
“符士熟练度+1”
第19章 出师，【回响】
“刚刚是不是我眼花了？”
牛五失神的脱口而出。
“啊？”
姬源回头，看着目瞪口呆的牛五。
“你刚刚有没有看到符光？”
牛五说话间，直勾勾盯着符纸。
“师傅你先松开我。”
姬源被牛五死死的抓住衣领往符纸上凑。
牛五这才回过神，忙得松手。
“咳咳…是我有点失态了。”
“看见了，只不过只有一瞬间。”姬源如实回答。
“嘶~”
牛五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真有符光啊！
他抬起头，将视线挪开放到姬源身上。
神色极为复杂。
“你这小子，你这小子真是……”
他指着姬源，却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只能重新看向符纸，想从上面找补一下。
打压一下这小子，让他不要太飘。
狂傲自负，目中无人，自视甚高，这在任何行当都是大忌。
敲打敲打总不是坏处。
“可惜啊……几个拐点下笔重了，这张救苦符没成。”
牛五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由衷的惋惜了一句。
一张救苦符的材料就这么废了。
关键犯的都是小失误，完全可以避免的。
“没把水和灵血的浓稠给你讲清楚，唉，我的问题啊。”
虽说是拿来给姬源练手的，他早有心理准备。
但看见真废了一份材料，牛五的心还是直抽抽。
尤其是坏的这么可惜。
不对。
也不能怪自己。
谁叫这小子天赋这么高啊，看一遍就能成。
“你小子也不像是那种心如止水的主啊？”
牛五哭笑不得的骂了一句。
姬源坦坦荡荡道，“我应该是在符箓一道上有点天赋。”
牛五憋得脸色有点涨红。
想说一句违心的话，可就是说不出来。
“确实有那么一点。”
牛五将自己纷乱的思绪整理了一遍，随即说道。
“灵血构成的墨，相当的浓稠，所以伱下笔的时候一定要用力一些。”
“但也不要太用力，毕竟黄符纸脆弱，纸烂了这符一样废。”
这些知识，在牛五的教学计划里。
是姬源吃过一两次瘪之后，才会告诉他的。
循循渐进，一口一口吃。
但奈何姬源没给他这个机会。
“来，你再试一次吧。”
“这次你自己来准备墨。”
牛五说着，又从木箱内拿出了一杆小秤。
“我经验老道，不用称就知道多少紫阳草加多少石灰，分毫不差。”
“你不行。”
“用这个吧。”
姬源点点头，第一次上手也是相当的谨慎。
先称出半两的紫阳草，随后再秤石灰。
两根手指捏着，一点点凑够数字。
毕竟这没有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的说法。
东西就这么多。
光是称东西这一步，姬源就耗费了一炷香的时间。
剩下的就快了。
等着墨汁冒烟，姬源当即就给自己上了一個镇魂。
紧接着，他提笔勾墨。
稳重而坚定。
黄符纸上，粘稠的墨汁缓缓构建出奇妙的图形。
哗！
一道微弱的红光顺着墨汁的边缘闪耀。
“成了！”
姬源兴奋的叫了一声。
他连忙将符箓捧起来，小心翼翼，生怕剐蹭到将这张符箓废掉。
“师傅，成了。”
“嗯。”
一旁的牛五两眼放光，同时也难以置信。
刚刚他还有点半信半疑。
可现在亲眼所见，心情难以言表。
“唉……”
万千思绪，化作一声叹息。
“你小子非池中之物。”
“施展救苦符，你需要手捏符箓，默念一声‘救苦符，敕’即可发动。”
姬源将救苦符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心中又默念了几遍口诀。
牛五看着姬源小心翼翼的样子，又补了一句，“符成之后你就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了。”
“这墨并不会乱的，不信你用手蹭一蹭，将符纸折一折，只要符纸不碎，都能发动。”
姬源上手摸了摸墨迹。
你还别说，才刚写完没多久，这救苦符上的墨跟结痂了一样。
灵血……
姬源觉得这种血真的有意思。
有机会自己一定要看看能生出这种血的是个什么生物。
随即姬源拿起符箓，推到了牛五的面前。
“师傅，符给您。”
牛五摇摇头，“好了，现在我已经没东西教你了。”
“你已经出师了。”
“这张符就当做我给你的出师礼吧。”
牛五苦笑一声。
没想到自己从收徒到出师，严格意义上只用了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
若是说出去，肯定会被当做笑话听。
谁家画符的能学这么快啊。
贼老天。
他心中暗骂了一声。
姬源闻言。
郑重的起身走到牛五面前。
噗通一声。
姬源跪在地上朝着牛五磕了三个头。
“师傅的授业之恩，徒弟没齿难忘！”
牛五看着眼前的姬源，越发的神情复杂。
他本想着自己年纪大了，姬源资质又好，人品还行。
带带这个徒弟，最后给自己养老送终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
姬源资质太好了。
这样的人，他的终点不会在乱葬岗。
你用师徒之情束缚他，未来对自己也未必是好事。
“唉，这些就免了吧，你若是真有心，日后要是出人头地，能给我几个赏钱享受下晚年就成。”
牛五洒脱的笑了笑。
“不过看在你这声师傅，和三个响头的份上……”
“救苦符的材料肯定不能给你，这玩意金贵的很，等你自己买就知道了。”
“但日后要有什么想问的，可以跟我说道说道。”
“我痴长你几十年，一些地方还是懂得多些的。”
“还有你升仵作行人的事，我会帮你张罗一下。”
“四个找不齐，但算上我凑出两三个应该没问题……”
“对了，最近关于尸鬼的消息很是频繁，你小心点……”
牛五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
“没事可以来我这儿坐坐。”
“住下也行，反正这屋子平时空着也空着，若不是特殊情况我都不在。”
“有自己的单间住，会方便许多。”
“既然师傅都开口了，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姬源也相中了这个小屋。
这屋子的地方真不算小，够自己打拳用的了。
这条件，简直是得天独厚。
牛五最后朝着姬源挥挥手，“行了，现在先滚蛋吧。”
姬源拱拱手，随即走出屋门。
他回到自己的小单间。
去了牛五的屋再回来，姬源觉得原本还不错的小单间越发逼仄起来。
“确实要换个好点的住处啊。”
他感慨了一句，随即躺在床上闭上眼。
哗啦啦……
熟悉的翻书声在脑海中回响。
【经主：姬源】
【掌职：符士（无，1/100）】
【威能：无】
（掌职评价：一符为万象，变化无穷也。）
“符士（白）可得威能【回响】”
“【回响】：激活一张符箓时，可以发动威能【回响】，再次释放符箓效果，回响的符箓效果为原符的三成。
第20章 安逸？破境！
“【回响】这威能适合进攻型的符箓，什么电视上的一孔穿两弹，破甲杀人之类的场面。”
“将子弹换成符箓，有异曲同工之妙。”
“又或者放在什么‘金身符’、‘披甲符’上面，直接防御拉满。”
姬源想着这个威能使用的画面。
当然，有没有这种符箓也只是姬源的猜测。
大概是有的。
反倒是用在救苦符这种攻也不攻，守也不守的符箓上，姬源觉得作用不大了。
当然，这些不是最关键的。
关键是这画一张符才给一点熟练度。
这纯纯的少爷公子哥才能消受的起的行当啊。
仔细想想，
【武夫】的石狮和猛虎下山图，还有【符士】都是吞金兽。
也就是【仵作】朴实些，只需要动动手拼拼命就好。
“不过后续八成也得要钱。”
姬源对此也并不乐观。
想要在一个世界混下去，钱这东西可以不用，但绝对不能没有。
退一步说，
眼下每天虽然有一大片肉垫着喝厚粥。
但厚粥终归是厚粥，难以下咽不说，也没营养。
习武之人，少了食补也是万万不能的。
姬源躺在床上稍稍这么一想。
杂七杂八需要用钱的地方。就如寒冬冷冽的大雪般落在心头。
“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啊。”
只是放眼四望，这乱葬岗上真没什么赚钱的机会。
上次进城匆忙，又下了雨。
搞得姬源甚至都不知道，城里的物价几何。
“先把能肝的肝完。”
思索间，他已经有了决断。
一样一样来吧。
自己有镇魂傍身，加上这张救苦符。
更有蛮骨与【蛮横】两大威能。
牛五不是说最近尸鬼数量剧增吗，这算是给自己赶上了。
姬源躺在床上睡了又醒。
闲着没事就走出木仓，在乱葬岗上闲逛。
“源哥儿。”
“源哥儿好。”
“您辛苦。”
他沿途走过，一些躺在地上的仵作学童连忙站起身，好似惊弓之鸟一般，低着头跟姬源问好。
众人点头哈腰。
姬源走了一圈，走到一面容稚嫩的生面孔少年前。
忍不住问道，“你们都很闲啊。”
“我逛了这么久，没见到一个干活的。”
少年瞬间眼神慌乱，支支吾吾半天。
才开口道，“老…老爷，不是我们不干，是没活儿干。”
“下了两天暴雨，把人都救活了。”
“乱葬岗这边没多少尸体。”
“这都好几天了。”
难怪。
姬源恍然一下。
虽然还是食物短缺，可大荒大旱的年份，渴死的比饿死的要多得多。
有水喝，就算没吃的寻常人起码能撑一個月。
至少不会那么快的饿死。
有这功夫，人能生存下来的概率就大大增加了。
“好事，那就歇着吧。”
姬源就此走过。
一直晃荡到天黑，姬源吃过饭就朝着三溪乡的方向钻了出去。
走进一片小树林。
姬源扎起架势，开始修行蛮牛拳。
主打一个一石二鸟，守株待兔。
两不耽误。
砰！
砰砰！
姬源的拳打的越来越快，他的蛮牛拳经过几月的不懈修行，已经是练到了骨子里。
一拳一步，张弛有度。
蛮牛拳中最基础，也是最核心的一个招式。
就叫蛮牛挂角。
双拳蓄力，上下齐攻，直击要害，可以让敌人防不胜防。
姬源就这么留神的修行。
一直到后半夜，也没能等来尸鬼的队伍。
正所谓人生之事十之八九不如意。
而这样的钓鱼修行，一钓就是八天时间。
期间。
牛五和刀疤脸最近特别的忙，一天见不着一面。
只是见面偶尔会提一嘴，也在忙着帮姬源找晋升的关系的事。
反倒是坟上的仵作学童和学徒们，越来越闲了。
连那辆不系绳的马车上，送来的尸体也一天比一天少。
姬源经常会看到十几具尸体，几十个仵作学童围着给其下葬的滑稽场面。
起初这些人还装着给尸体来个隆重的追悼，念两句悼词之类的。
到最后干脆就变成一人铲一铲土，轮班埋一具。
……
夜黑风高。
已然是立冬的季节。
砰！
一声闷响惊起于幽林。
姬源一拳砸在树干上。
整个拳头完全陷入树身之中，伴随着的，还有一道道细微的树木断裂声。
轰隆隆……
大树逐渐倾斜，伴随着尘土的激荡。
轰然倒在大地之上。
暴露在空气中当前拳锋之上，那如铠甲一般露着光泽的黑色格外耀眼。
“牛皮，力壮境。”
姬源呢喃着，收回手看了看自己的拳面。
他还好奇的用手摸了摸。
并非茧子，铠甲也并非是形容词。
坚硬，却带着温度。
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
“刚刚我打断树木的时候，竟然有一种全身的血液都被抽空了一样，涌向双拳。”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武夫的气血之力吧。”
姬源赞叹。
这个世界的武道也如此的神奇。
破境的蜕变，超出了姬源的认知。
“赤手空拳，应该就能和刀剑相撞。”
“只是这尸鬼呢。”
他叹了口气。
整整八天了，自己把蛮牛拳都修破境了。
却连一只尸鬼的影子都没蹲到。
说好的如今尸鬼盛行呢。
姬源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失落了。
按理说，木仓里前些时日一直会有人喊闹鬼，自己在三溪乡也碰见过。
说明尸鬼就在这附近才对。
可自己却偏偏一只都碰不到。
“明天，明天要出去找一找了！”
姬源现在的底气更加充足。
“说起来，明天又能进城了……”
去丰和楼进进货，改善一下伙食。
顺道再探探城里的物价如何，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赚钱的门路。
再打探打探石狮和画的消息。
姬源想着，大步流星的往乱葬岗赶去。
噌。
树林里传来嘻嘻索索的踩踏落叶的声音。
姬源顿时精神一振。
他小心的朝着声源处摸过去。
无树叶灌木遮掩的树林，他的视线清晰异常。
破境力壮之后，姬源的视力也越来越好了。
隔着老远。
他就看清楚了来人。
不，来鬼！
僵硬的步伐，呆滞的眼神。
没错了。
是两只尸鬼！
姬源一个箭步，轰然冲杀出去。
几步重踏，溅起诸多碎土。
几个呼吸的功夫。
姬源就已经出现在了两只尸鬼的面前。
砰！
只听一声清脆的保鸣。
红白之物伴随着一些碎骨洒向天空。
身兼两牛之力的姬源面对两只尸鬼，没有丝毫的花里胡哨。
一拳爆头！
而身兼【蛮横】的他也压根不用在意什么眉心不眉心的。
打头就完事了。
“诛杀恶灵+1”
“诛杀恶灵+1”
“喜事连连。”姬源的眼角，闪烁起两行文字。
姬源潇洒的转身离去。
但很快又折返回来。
看着轰然倒地的两具尸体。
“尸鬼…应该也会有社交的吧。”
毕竟他几次见到尸鬼，都是成群结队，没有说单独的。
“那自己能不能找找他们的老巢？”
姬源稍作沉思，就将手掌按在了他们的身上。
尸鬼、恶灵……
他心中默念。
走马灯！
第21章 巢穴，裁撤
噼里啪啦……
画面逐渐清晰。
篝火前方，‘自己’和几个同伴捧着一大块肉狼吞虎咽。
他们衣衫褴褛，骨瘦如柴。
可面前却烤着一块人腿那么长的肉。
不对，
就是人腿！
这并非尸鬼的走马灯，而是尸体原主的。
画面一转。
世界彻底陷入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微弱的光芒包裹着整片世界。
姬源只能听到些许的呼吸声。
吸…吸…吸……
绵延的鲸吞，久久不见吐气。
让姬源感到战栗。
自己不是要找尸鬼和恶灵吗，眼前的走马灯是什么东西。
除了吸气声就是黑暗。
他的念头刚刚闪过。
眼前就猛地出现一道绿光。
幽绿色的光芒在眼眸前若隐若现的飘荡。
紧接着，
绿色的光芒越来越大，占满了整个世界。
走马灯就此结束。
姬源一脸懵的从走马灯中脱离出来，眉头拧在一起，心中满是疑惑。
自己想的是尸鬼的位置，可刚刚那算什么。
“可如果我想的没错，而走马灯的画面也没错。”
“那就是尸鬼所在的地方有古怪了。”
姬源很快就开始顺着分析。
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这话用在自己身上也合适。
相信自己。
相信【走马灯】。
而且那道幽绿色的光芒姬源太熟悉了，就是鬼灵的颜色。
所以…什么地方是一片漆黑？
山洞深处，还有地下。
姬源脑海中瞬间蹦出这两个地方。
尸鬼难道就藏在脚下？
姬源摸了摸下巴，“这可不好找啊，总不能把整個黑石县都掘地三尺吧。”
姬源走到第二具尸体前。
将手缓缓放了上去。
这次，姬源心中想的是尸鬼出没之地。
这一次。
走马灯的画面有了变化。
山林，土包、乡亭……
画面在夜晚的黑石城周边来回的穿梭跳跃。
断断续续，漫无目的。
然后，
走马灯消失了。
“不行，给的范围太大了，完全搜不到重点啊。”
姬源这次白白浪费掉了一次机会。
第三次。
姬源更加的精准。
直接在心中默念尸鬼回家。
走马灯再现。
视角定格，‘自己’僵硬的行走在黑石城外的一处小树林里。
慢慢的，看见了乡村的建筑。
走入残破的街道……
小巷、院落……
姬源越看越熟悉，眉头越皱越深。
这不是三溪乡吗！
走马灯再度结束。
姬源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开启第四次。
画面开始有许多重复，因为尸鬼走的太慢了，全都是无用的信息。
但他还是耐心的继续看下去。
终于……
‘自己’走入一个小院后的菜地里，默默的挖土，挖出一个身位后自己缓缓躺下。
找到了！
画面戛然而止，但姬源已经不需要后续了。
他已经找到了尸鬼的栖息地。
三溪乡，一个大户家的菜地里。
好啊！
姬源兴奋的刚站起身。
眼前立刻是天旋地转。
他头晕眼花，踉跄的在原地踩了几步。
这才稳住身形。
“四次走马灯，还是太多了。”
姬源没办法，暂时放弃了今晚进攻尸鬼根据地的想法。
这种状态可放不出镇魂。
贸然冲上去，不够稳妥。
不过那院子的地不大，若是挤满的话也就是七八只尸鬼，自己肯定应付的来。
这是到了嘴边的肉啊。
不慌。
想罢，姬源就转身回了乱葬岗。
……
姬源睡了个懒觉。
一直到往日放粥的时候才醒。
他自顾自的走出木仓。
却见原本放饭的几座帐篷下，并非往日那般井然有序的排着队。
而是一群人拥挤在一起。
抱怨声隐约传到他的耳朵里。
“今天怎么不熬粥啊？”
“粥呢？”
“是啊是啊。”
姬源慢悠悠走过去，“怎么回事。”
他扒开人群，走到前面。
空荡荡的两口大锅里，连瓢开水都没有。
不多时，
四位仵作行人就同时从黑石城的方向走了过来。
长相平平无奇的刘大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纸。
在场的众人瞬间精神一振。
大乾王朝的官府公文，通常都是用昂贵的羊皮纸来写。
这象征着王朝的强大，和官府老爷们的威严。
“福雨至，洗刷冤魂罪恶，如今黑石县国泰民安，少有毙者……”
冗长的官话听的在场的一众文盲昏昏欲睡。
“大灾刚过，府库空虚，从即日起，县殓尸司不再收仵作学童。”
“仵作学徒，经过考核后择优而取。”
“特，乱葬岗仵作学童，全部解散。”
但听到最后一句时，所有人都精神了。
或者说，
傻眼了。
“凭什么！”
“我辛辛苦苦干了这么久，吸了多少的阴气啊，身体都搞垮了。”
“你现在让我走，我能去哪啊。”
两座大棚前，哗然一片。
哭嚎声，祈求声络绎不绝。
只不过面前的四位仵作学徒，都无动于衷。
在他们身后，
还有一队八人，披甲持枪的精兵。
谁若是敢有过激的行为，姬源毫不怀疑这些精兵会一枪捅上去。
这县太爷的公文简单概括就是。
衙门没钱了，觉得乱葬岗臃肿，要裁员！
姬源也不意外，这事儿早有征兆。
这一旬来，乱葬岗上的人根本就无所事事。
没有尸体送来，整天就在乱葬岗上混饭吃。
他有想过上面会裁掉一部分仵作学童，但没想到会一口气全裁掉。
甚至连仵作学徒都要裁。
仵作行人的保人还没凑够几个，这仵作学徒的位置已经开始摇摇欲坠了。
啧啧……
姬源心中也有些慌张。
“真是拔吊无情的一群人。”张苗在一旁啧啧嘴。
“这仵作学童，本就是今年大灾才新引入的一个位置，这才刚下了一场大雨，就给撤掉了。”
姬源听到张苗道出这政令出处，越发不意外了。
身旁，王胖子也开口道，“厚粥也是粥，也是要花钱的。”
“光乱葬岗就八十多张嘴，再算上其他地方……”
“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而且这仵作学徒，我听说啊……咱们乱葬岗最后只留五个。”
“最重要的是，就算留下也不稳妥。”
“半年内升不到仵作行人，还是要走人。”
姬源默默听着这两个公子少爷聊天。
他们的消息就是灵通。
从前到后，给姬源听了个明明白白。
裁员这事儿，
在哪对普通人都是晴天霹雳。
一侧的仵作学童们还在哭嚎。
“那衙门总得给点工钱吧！给点路费也好啊。”
“没有。”
刘大冰冷的声音回绝了所有的请求。
“你要不给，我们就自己抢！”
“对！抢……”
噗！
兵刃瞬间刺穿了一人的胸膛。
鲜血的气味开始在大棚前弥漫。
几个士兵齐刷刷向前一步，像是黑石县那高大威严的城墙，将众人拒之门外。
最后。
众人还是默默的低头，选择接受这一切。
他们开始掉头，回木仓收拾自己本就不多的行李。
陆陆续续准备离开乱葬岗。
第22章 悬赏
哒哒哒……
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
乱葬岗内，是不允许骑马的。
姬源好奇的朝远处望去，只见远方迎面走来三骑。
一骑遥遥领先。
马背上的身影消瘦，脸色煞白。
好似病恹恹的。
一身橙衣上套着黑色兽皮软甲。
单手勒马，另一只手始终放在腰间的红匣长刀上。
那刀柄之上还镶嵌着一颗碧绿色的奇石，不时有一道道绿芒晃过姬源的双眼。
身后两骑一左一右，只慢一个身位。
“高手来了。”
张苗在耳边低语。
“这人什么来头？”姬源也好奇。
“吃俸禄的。”张苗努了努嘴，“那身黑色皮甲，应该就是殓尸司特制的仵作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寻常刀剑，你要是用力砍在上面，非但破不了甲，反而会让刀剑崩断。”
低声议论的功夫。
那三骑已经到了众人跟前。
原本脸色冷若冰霜的四位仵作师傅，立刻为三骑让出道。
就连刀疤脸，脸上都挤出了灿烂的笑容。
只是笑还不如不笑，旁人看上去极为渗人。
牛五眼疾手快，接过那为首一骑的食禄仵作的缰绳。
“一路颠簸，辛苦几位大人了。”
牛五看向面前的姬源几人，“除了我们四个，这些就是咱们乱葬岗的仵作学徒了。”
“姬源！”
他严肃的叫了一声。
“在。”
姬源连忙快步，走到牛五身边。
“卢大人，这姬源天生神力，沉着冷静，而且天赋也是极佳的。”
“您这次来，可以把他带在身边，肯定是好用的。”
牛五笑着将姬源捧了一遍。
面色煞白的卢大人高坐在马背上，俯瞰了一眼，体格算得上健壮的姬源。
生的俊俏，还带些秀气，一眼软骨头，像是躺在功劳簿上吃老祖宗的纨绔成色，不像是什么靠谱之人。
随即缓缓开口道，“同样的话，我在来之前就已经听了好多遍了。”
“乡绅大户，世家将种，一个個在我耳边吹的是天花乱坠。”
“我不管你们在外面是什么身份，但想要在殓尸司往上爬，你们就得靠真本事。”
“收收你们的小心思吧。”
“没本事的，想浑水摸鱼的，我卢崖第一个不答应。”
“只要你有能力，好好做，剩下的交给我！”
“还有，升仵作行人的名额，乱葬岗这边只给三个！”
“半年出结果，剩下的就好自为之了。”
卢大人声音冷厉，目光扫过。
目之所及。
所有人都不自觉地低下头。
随即卢崖一把夺过缰绳。
调转马头，转身走了。
留下站在原地有些尴尬的四位仵作师傅。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
“都散了吧，休息半个时辰，到时候你们自己架着马车进城。”
随着刀疤脸的一挥手，一众仵作学徒也就此散去。
一纸公文。
让原本还算热闹的乱葬岗立刻萧条起来。
偌大的木仓，转瞬间人去房空。
姬源站在门口。
屋里原先那股浓重的体味、骚味和臭味，好似也随着众多仵作学童的离去被瞬间抽空。
“嗯~这下好了，彻底清净了。”
王胖子伸了个懒腰。
众人隐隐分成三堆，随意的坐在木仓这满眼的空床上休息。
王胖子和孙雨时，还有一位瘦高的熊贵波。
三人不言而喻，都是在县里有关系的。
高朋那一撮人最多，足足八个，都是清清白白，一穷二白的身份。
靠的是天地自己。
他们从进门开始，就显得十分兴奋。
和往日的木讷油滑不同。
尤其是高朋，眼中好像都要喷出火了。
剩下的就是姬源和张苗。
姬源原本和高朋他们关系还算不错，可自从牛五对自己事事照顾，尤其是单独进牛五的屋子被人瞧见了。
高朋他们就慢慢和姬源疏远了。
至于张苗，瞧不起高朋，更看不起王胖子他们。
“那位卢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啊。”孙雨时把脚重重翘在床板上。
王胖子阴阳怪气道，“新官上任三把火嘛。”
“虽然只是吏，但那也是当得起一声大人的人物。”
“自然要立威才是。”
“在殓尸司，伱还别说，人家这能这么讲。”
两人低声发了两句牢骚。
“王公子你的消息也不准啊，你说往上升有五个名额，可实际上却只有三个。”
高朋笑呵呵，绵里藏刀。
“王老爷该不会没使足劲吧，别让少爷你白白在乱葬岗吃几个月苦。”
姬源颇为意外的看了眼高朋。
这位老油条平时不这样说话的，更别说得罪王胖子这样有背景的了。
张苗似乎看出了姬源的心思。
“听了卢大人的话，觉得有盼头了呗。”
“不论背景，论能力……若升了仵作行人。”
“在城里有房子住，月月有钱赚，有粮吃，就能活的像人了。”
“偶尔还能去潇洒潇洒。”
“这对他们而言不亚于一步登天。”
“而错过这机会，他们就连仵作学徒都没得做了。”
“所以啊，这三个名额，是要拼命的。”
姬源点点头，是这个道理。
“但说是那样说，晋升的规矩就在那摆着呢。”
“王胖子他们晋升的机会还是极大。”
张苗笑了笑，“所以你我兄弟也要拼命啊。”
“有背景的王胖子三人自然不必多说，在乱葬岗呆了四年的高朋，刚刚敢硬气，我觉得也是有些底气在的。”
“再加上你我，这就六个人了，僧多肉少呦。”
姬源也感受到了一些压力。
自己如今的实力已经毋庸置疑。
可晋升仵作行人，不光看实力呀。
拼的是人脉。
姬源开始思考。
那位卢大人刚刚说的，好好干，很值得人琢磨。
他们一群下葬搬尸的，要怎么好好干？
堂堂食禄仵作，突然来乱葬岗也是蹊跷。
牛五他们这段时间经常往城里跑。
莫非和尸鬼有关？
“你们说，这卢大人来这边是做什么的？”
“做咱们的考官呗……”
高朋几人已经开始讨论。
众人七嘴八舌。
又是什么得罪了大人物，贬到乱葬岗。又是有重案在身，要调查案情……
这一讨论。
就从他们坐上马车，讨论到入城下了车。
入了城，姬源并未和张苗同行直奔丰和楼。
而是徒步走在城中，慢悠悠逛荡。
他要找赚钱的营生。
还不忘在摊位上问问价钱。
大娘围着围裙，套着厚大的棉袄，满脸的褶子好似笑开了花。
小跑着到比自己还高的热气腾腾的蒸笼前。
稍微将笼屉打开一道缝。
轰！
一股惊人的面香味就扑面而来。
姬源快步上前。
“大娘，馒头怎么卖啊？”
“黑面一文三个，白面一文一个。”
“你要多少？”
大娘笑得开心极了。
姬源摆摆手，“我就问问。”
他走到猪肉摊前。
“猪肉怎么卖？”
“二十文一斤。”屠夫只是嗅了嗅鼻子，瞬间闻到一股臭味。
瞬间就嫌弃的朝姬源摆摆手。
“干仵作的不是？赶紧滚滚滚，离肉远点，别坏了味儿。”
姬源也不在意。
继续逛街。
走过一条街，姬源突然被一群围在墙边的人吸引。
他快步凑上前。
发现这面墙上贴满了告示。
入眼，是一张少年郎的画像。
下面附带着要求。
“犬子失踪一月，求能人寻找，若能找到，愿奉上酬金十两！”
姬源默默地在心里算起了账。
一两是一千文，十两就是一万文，能买三万个黑面馒头。
我滴乖乖，大手笔啊。
姬源眼馋不已。
可找失踪的人这事儿太费劲了，费时费力，还不一定能找到。
姬源看向下一张。
“求一株五百年份的人参，可到白岩坊市……”
“红杏楼招护院……报酬，除了每月五百文外，每晚可随意选一位姑娘侍奉……”
“……”
第23章 猛虎下山图，闹鬼的卢府（求追读）
“护院的要求……能力举两百斤石块，力壮境武者优先，工钱每月一两起，可到店内详谈。”
这两百斤，算是晋升仵作学徒的门槛。
到这门槛就能领每月五百文的工钱。
力壮境武者更是翻倍到一两。
待遇可以说相当不错了。
他看那几个招力工、水鬼，还有店铺向外跑腿的货郎，都是两三百文钱一个月。
这种工钱，只能勉强混个温饱。也就那些土著才能承受。
护院算是高薪职业了。
尤其是比自己现在，要强太多了。
不过姬源也没打算改换门庭。
新司初立，权柄必然极高。
自己一旦上去，那才是一步登天。
更何况，退一步讲。
现在的仵作学徒虽然苦，但等熬到了食禄仵作，吃皇粮的地步。
那才是真正的衣食无忧。
城外数月，姬源也能管中窥豹，知道脚下的大世动荡。
有一個铁饭碗保底，才能徐徐图之，厚积而薄发。
正所谓世界的尽头就是吃皇粮。
有这个身份，无论娶妻生子，买房安家，还是积攒人脉敛财养身，都能够少走许多弯路。
但出了殓尸司。
你再想要官身，要铁饭碗。
就要走文武科举了。
那才是千军万马走独木桥。
所以这个身份，姬源不到万不得已或者特别好的机会，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姬源一张张扫下来。
招工的算是少数，最多的还是什么找儿子的，找东西的，还有招募高手的。
总之五花八门。
而且敢张贴上榜悬赏的，开价都不低。
少则一两，多则十两白银。
“有点意思。”
姬源继续找着，有没有适合自己的差事。
“卢老爷家的长女，被鬼上身，久卧病榻，求良医、大师相救，事后可得酬金十两。”
姬源读着这些话，眼中大放异彩。
赚钱的机会，这不就来了吗！
鬼上身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他不知道，但若是真的鬼，那就有自己的用武之地了。
姬源看好了下面标注的地址，转身就要走。
“这位公子。”
姬源被人叫住。
回头一看，是一个佝偻着背的小老头。
“这位公子，你要不要考虑接下这读榜的活儿？每月做一休一，工钱八百五十文。”
姬源笑着摆摆手，“不了。”
老人就是坐在这儿，专程给看榜但不识字的文盲们读的工人。
小老头不死心，又凑近了两步。
“为人处世，别太在乎面子。落魄了，就先找个养家糊口的行当，再从长计议不是？”
姬源仍是摇头，“您的好意心领了。”
他没过多解释，直接朝着卢家院子走去。
刚刚那老头八成是看自己识字，和落魄打扮，以为自己是逃难来的昔日的少爷。
“上好的松糕唉~”
“猪杂汤，羊杂汤，五文钱吃肉！”
黑石县内和外面完全是两副景象。
热闹非凡的叫卖声和烟火气，那些让人眼花缭乱，味蕾兴奋的美食更是接连不断的跳出来。
在乱葬岗他哪里见过这些啊。
吃的真是猪都不如。
“还是城里好。”
姬源感慨一声，突然瞧见一个画铺。
“文芳阁。”
姬源走进去，里面是既卖画作，也卖文房四宝。
“这位公子，您要点什么？”
掌柜的笑着走来问话。
并没有因为姬源寒酸的穿着而露出不满。
“敢问贵店可有猛虎下山图？”
“有！公子一开口我就知道您有品位。”
掌柜笑道，“这画意境好啊，挂在前堂能增鸿运，挂在卧房能震鬼邪。”
“还有这说法？”姬源也没当真，销售的嘴听听就好了。
“那可不？如今城里大大小小的达官显贵，都会搞一副。”
姬源一边点着头，一边看着。
“这一幅画多少钱？”
掌柜笑着说，“这猛虎下山图可不好画，寻常的山水画画出一两分意境就行，但猛虎下山图得画出老虎的势。”
“不是深谙此道的大师，画不出来。”
姬源听到这儿，就知道这画是便宜不了了。
“最低十六两一副，请师傅现出手，另算。”
“店里就剩下了一副，跟您掏心窝子讲，那股势确实差点意思，所以留到了最后。您要是诚心要，我做主十五两卖您。”
姬源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心中惊得牙疼。
十五两啊！
“石狮子呢？店里有吗？”
“不用太大，小点的那种。”姬源伸手比划了一下，比划出个拳头大小。
万职书虽然给了晋升的条件是一对石狮子。
但也没说石狮子是大是小不是吗。
掌柜的尴尬一笑，“呦，您这比划的，也就茶宠大小。”
“估计得专门找人雕一个。”
“咱店里是不卖这个的。”
姬源恍然的点点头，“那我先看看，改天再来。”
“好嘞，您慢走。”
姬源快步的出门，又顺着长街往卢家走。
路上也没瞧见有什么大点的茶楼或是做石雕生意的。
一路到了卢家府邸前。
硕大的宅院高墙足有三米，从门口到屋内，已经坐了七八人。
显然都是慕名而来想拿走这十两白银的‘高人’。
一个中年管家瞧见姬源，连忙上前。
“您也是来治小姐的？”
姬源点点头。
“敢问您出身何门何派？”
“殓尸司。”
“哦~”
中年管家也没多说什么，让人给姬源看了个座就走了。
不多时，
只听见屋内传来一声惨叫。
乒铃咣当的声音乱响。
众人站起身，朝着庭院内看去。
只可惜隔着入门的一座假山，根本瞧不见里面的真相。
“此女已经不是人了！”
“卢老爷，还是请官兵将他诛杀吧。”
大吼声和惊慌声响起。
很快。
一位穿着黄色道袍，握着没剩几根毛的拂尘的老道士快步向众人走来。
右手无力的耷拉在地上，鲜血如线不断的落在地上。
老道朝着众人瞥了眼，一句话没说就急匆匆快步离去。
看见这一幕。
原本排在姬源身前的七人，瞬间只剩下一个拿着斧头的壮汉。
先前的管家神色狼狈的从内院走过来。
“两位，谁先来。”
“我来。”
壮汉大步流星的走进去。
但也就是二三十个呼吸的功夫，大汉就脸色煞白的快步冲了出来。
直接冲出了府门。
就这么吓人？
看这架势，姬源的心里也开始打鼓了。
他迎着走来的管家，朝着那位卢老爷的千金闺中走去。
至于那位卢老爷，已经躲在门柱后面，看着有些吓傻的模样。
“您小心，屋里的床板器物会…会飞……”
管家结结巴巴说了一句。
会飞？
姬源眉头一挑。
站在门外心语一声。
镇魂！
蓝光在眼底一闪而过。
耳边，却没有尸鬼的鬼灵离体崩碎时，发出的如婴儿般的亡语。
不是尸鬼吗。
姬源这才推开门，走入屋内。
砰！
大门怦然闭合。
偌大的闺房内，已经是一片狼藉。
纱帘挂在房梁和凳子上。
有两把木凳被拆解成木棍，上面的木刺上还带着血迹。
墙上还挂着一副猛虎下山图，应该是用来辟邪的。
可惜显然没什么用。
床榻上。
穿着鲜红睡裙的少女双腿斜靠在床边。
双眸虽然呆滞，但不至于无神。
只是原本白皙粉嫩的脸颊上，如今被一道道青筋般的纹路纵横遍布。
姬源朝着少女走进两步。
呼！
那一身的绿芒瞬间惊起，朝着体外四溢。
鬼灵，绝对是鬼灵。
只是，
这一身绿芒竟然溢而不散，始终有大半牢牢的抓在卢家小姐身上。
看眼睛，人应该还活着。
鬼灵潜伏？
姬源瞬间想到了张苗之前说过的。
自己也曾被尸鬼的鬼灵附身潜伏。
他记得，这鬼灵会在死后才占据尸体，化身做鬼灵。
而这位卢小姐，应该是处在将死未死的境地吧？
姬源已经有了大致的猜测。
他一步步靠近卢小姐。
卢小姐也像是看见怪物一样，身体灵动如正常人那般，害怕的朝着床榻里面蜷缩。
可一张床就那么大。
卢小姐很快就缩到了墙角。
而那身上的鬼灵，却仍旧死死的抓住卢小姐的边缘。
眼看要散，可就是不散。
这鬼灵，强度有点高啊。
但姬源可不是知难而退的人。
“卢小姐，得罪了！”
姬源低喝一声，直接上了床。
第24章 一拳真伤，丰厚报酬（求追读）
咯吱咯吱~
那张足以躺下七八个人的大床地动山摇。
姬源在追，卢千金在跑。
两米、一米，几十公分，甚至到十几公分。
在先前那些尸鬼身上试验出的，足以让尸鬼魂飞魄散的经验不好用了。
绿雾铺天盖地，像是一张渔网，惊恐的贴在墙面上。
高顶至房梁，下落裹床榻。
只有几根细如发丝的绿线，黏在卢千金的身上。
不一般！
不是一般的尸鬼。
姬源想用镇魂，通过距离的缩短直接将尸鬼的鬼灵从卢千金的体内逼出去。
但眼下看来是不奏效了。
而且这卢千金的身形灵动，如果不看这张让人惊恐的脸，和漫天的绿雾。
姬源万万不敢想这是被鬼灵附身的尸鬼。
现在应该还不能叫尸鬼……
难怪前面那么多人，都束手无策。
连那个穿着道袍，不知是不是正经道观出身的老道士，也吐血而走。
“你…走…不杀你……”
就在此时，卢千金竟然口吐人言。
僵硬的声线，像是前世看的恐怖片。
“我信你个鬼。”
姬源啐了一口。
下一瞬，
周边瞬间有几根木棍和床板飞来。
势大力沉，带着破空的飞行声。
砰砰砰！
姬源好似背上生瞳，一個歪头。
折断的桌腿直接刺穿的脚下的软塌，小腿长的桌腿砰的一声扎在地上。
姬源猛地回头。
看着瓷片碎木，更是如乱雨飞至。
他眼神沉静，蛮牛拳不紧不慢的递出。
砰砰砰。
那些尖锐器物，被姬源的拳锋轻易扫飞。
但姬源脸上不见喜色。
瞳孔中，那象征着鬼灵身躯的绿雾竟是抓住了桌椅板凳这些碎片，朝着他丢来。
好惊人的手段。
这些攻击若是遇上牛五之类空有些蛮力的符师，恐怕会是一大杀招。
可姬源不同。
他可是身背蛮骨的力壮境武夫。
连抢带握，姬源将这些攻击一并挡下。
“你这攻击，太弱了。”
姬源一扫手，将落在身上的碎渣扫飞。
他回头看向卢千金。
若是等卢千金真死了，鸠占鹊巢的时候。
这鬼灵恐怕就有杀伤自己的手段了。
但现实没有如果。
“杀我…人…也会死……”
卢小姐蜷缩在角落，看上去楚楚可怜。
姬源面露狞色。
“那也赚了。”
他右脚扬起，重踏而落。
砰！
床板被他轰然踩穿。
娇弱的卢小姐，整个人更是直接被震了起来。
左脚紧跟。
只是一个跨步就到了卢小姐的面前。
重拳扬起。
黑如坚铁的拳面没有丝毫迟疑的朝着身前轰出。
卢小姐看着面前恶霸般的男人，顿时大惊失色。
满身绿雾回流，汇聚成一张深渊巨口。
朝着姬源扑杀而来。
卢小姐看着这一拳一往无前，再无收力的可能。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僵硬的笑容。
“愚蠢。”
鬼灵之速，肯定是比这恶霸的拳头要快。
而武夫的拳头，是打不中它们的身体的。
它可以穿过恶霸的身体，先一步冲入男人眉心。
移形换影的同时，也能解除这古怪符箓的效果。
到时候它就可以凭着强大的精神力，慢慢影响直到控制恶霸的身体，让其自己杀死自己。
随后自己鸠占鹊巢。
获得一具强大的，新的身体。
完美的决断。
砰！
下一瞬。
卢千金的眼神就呆滞了。
瞳孔中，自己的身躯在眼前崩散。
痛苦顺着自己的‘身体’，蔓延到全身。
一个碗口大的崩碎中，那只拳头径直穿梭而过。
刹那的功夫。
姬源双拳递出，朝着眼前的深渊巨口疯狂连打。
嗖嗖嗖。
急速且有力的出拳，轰然将鬼灵的身躯轰的粉碎。
一块块绿雾被撕碎，被击溃。
在半空中怦然崩散。
“怎…怎么可能……”
卢千金难以置信的开口。
可姬源已经再度踏了过来。
只剩下微弱萤火般，缠绕在卢千金身上的鬼灵，被姬源贴脸的镇魂当场驱散离体。
“很好的想法，可惜我的拳头是真伤。”
姬源呢喃。
砰！
似乎是解答了自己的疑惑。
弥留在眼前的一点绿芒，也就此崩碎。
屋内，当场恢复平静。
姬源也总算是松了口气。
蛮横是果然蛮横。
不仅实用，还有出其不意的功效。
“而且，打碎绿雾就算是让鬼灵受伤，还能削弱其强度。”
姬源回忆着。
原本无法将鬼灵驱赶出体的镇魂，在最后却成功了。
显然是自己的攻击，大幅度削弱了鬼灵的强度。
换句话说，
鬼灵的精神力量远高于自己的时候，镇魂就不能起到秒杀的作用了。
但能看出来。
开启镇魂之后，鬼灵确实很怕…或者说厌恶自己。
若是自己要走，应该能轻松的离开。
姬源扫了眼瘫软在床上的卢千金。
他三两步上前，将手指凑在了卢千金的鼻前。
有气。
而且脸上那些如青筋般的纹路，也开始淡化，渐渐隐去。
姬源见状，彻底松了口气。
随即目光就不自觉地落在了墙上那副猛虎下山图上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姬源心中已经有了盘算。
他转头，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这位大师，怎么样？！”
刚出门。
管家、满脸凝重的卢老爷还有一位风韵犹存的卢夫人就将姬源团团围住。
“没事了。”
姬源摆摆手，一脸正色道，“再找个郎中，开点安神的药养几天，我觉得就能醒了。”
“是吗？！”
“哎呀，谢谢大师啊。”
卢老爷两口顿时喜极而泣。
卢夫人听到姬源说没事，直接冲入闺房内。
“老爷，闺女脸上的鬼纹真消了！”
惊喜的声音从房内传出。
卢老爷又是长出一口气，他忙的抹了抹眼角的泪水。
郑重的朝着姬源拱拱手。
“多谢大师出手相救啊！”
“我卢家上下，对大师感激不尽！”
姬源笑着摆摆手，“这些客道话就免了吧。”
“如今人也救好了，咱们该讲讲报酬了。”
“是是是……”卢老爷笑着点头。
如今女儿从鬼门关走出来，头顶上数月的阴云一扫而空，心情大好。
“我在悬赏墙上，挂的是十两报酬，不知道大师您的意思是……”
姬源慢悠悠说道，“您请了这么多高人都束手无策。”
“卢小姐这个病情到底有多严重，我想您应该清楚。”
卢老爷尴尬一笑。
“说来不怕您笑话，我那长子就在殓尸司当差，自己信誓旦旦说懂什么驱邪之术，结果拿他妹妹的病束手无策。”
“请来的什么狐朋狗友，更是狗皮不是。”
“最后那败家玩意干脆跑了！”
卢老爷说到这儿，叹了口气，“不提他也罢，大师您手段非凡，我怕冒犯您。”
“不如您说个价吧！”
姬源笑了笑，“我也不会狮子大开口。”
“我看卢小姐房内那卷猛虎下山图不错。”
“没问题！”
卢老爷毫不犹豫。
“还有就是我要一对石狮子。不用太大，巴掌大就成。”
卢老爷一拍大腿。
“这不是巧了吗，为了给小女治病。”
“我还真就请了一对小石狮子。”
卢老爷撩起袖子，弯着腰在门口找了起来。
“这这这……”
一旁的管家，小跑着往门前跑了两步。
还朝着两边的丫鬟招了招手。
“拿着铲子过来，把石狮子挖出来。”
管家凑到卢老爷身边说道，“老爷，您忘了，您是把石狮子埋在门前的地下了。”
“对对对。”卢老爷尴尬的笑了笑，“你看看，我都忙忘了。”
“整天为小女的事愁的啊……”
卢老爷开始在姬源的面前发牢骚。
说完之后，还怀中掏出一锭银子。
“老头我再给您添五两，钱不多，聊表心意，您可千万别嫌弃。”
“您这说的，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姬源哈哈一笑，但很丝滑的将银子塞入怀中。
只是他摸了一遍，尴尬的发现这一身衣服上甚至连装钱的口袋都没有。
只能攥在手里。
“来啊，再给大师拿一身新衣裳！”
卢老爷大喝一声，随即又跟姬源陪笑道，“真是辛苦大师了，把好好的衣服都搞成这样，惭愧惭愧啊。”
“呵呵……”
姬源拱拱手。
暗道这卢老爷真是会做人。
第25章 棉衣姬源，致歉的卢崖
“瞧我这脑子，大师救了小女一命，我还不知道大师尊姓大名呢。”
卢老爷吩咐手下人去准备衣服。
自己和姬源移步客堂，品起了茶。
“卢老爷不用叫我大师，这名号我可受不起。”
“小子姬源，斗胆请您叫一声姬师傅就行。”
“那我就听您的！”卢老爷此刻显得十分豪迈，他上下打量姬源。
“我看姬师傅的装扮，应该是仵作？”
姬源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忽然想起卢老爷说他的儿子也在殓尸司当差的话。
他笑了笑，“卢老爷怕是闻出来的吧。”
卢老爷尴尬一笑。
“都有都有。”
“你们做仵作的辛苦啊，断案查案要你们，稀奇古怪的病症也要让你们去跑，听说最近还冒出许多鬼怪的传言，也是你们身先士卒吧。”
姬源来了精神，“这我还真不知道。”
“你不知道？”卢老爷一脸诧异。
“姬师傅是在哪块当差？”
“我现在在乱葬岗，做仵作学徒。”姬源也没有隐瞒。
“啊？”
卢老爷的脸色诧异，随即又可惜道，“殓尸司埋没了姬师傅这样的人才啊。”
“正好，我那儿子也是殓尸司的，是吃皇粮的。”
“他肯定帮得上你的忙。”
姬源笑道，“敢问卢老爷的公子名讳是？”
“卢崖。”
“卢崖？”姬源眉头一皱，这名字听着好熟悉啊。
他突然瞳孔放大。
这卢崖不就是今天那个小白脸吗。
天下竟然有这么巧的事？
自己刚见过面，下午就救了他的小妹。
姬源自己都觉得这巧合有点不可思议。
“怎么，姬师傅认识？”
卢老爷问道。
姬源点点头，“算是吧。”
“那太好了，等回头我就和那不孝子好好说说您！”
“您这样的人才，绝对不能埋没在乱葬岗那种地方啊。”
说话的功夫，那位风韵犹存的卢夫人已经拿着一件羊绒大棉袄款款走来。
那白皙的肌肤，伱别说……和那小白脸如出一辙。
卢夫人身后的丫鬟们还捧着一套单衣。
丝线泛着流光，就算是不懂布匹的外行都能看出来这布料是极好的。
“该入冬了，我干脆就给您准备了一身棉衣和一身单衣。”
卢夫人笑着与姬源讲。
“有劳卢夫人费心了！”姬源连忙接过衣服。
你还别说，这天真挺冷的。
“老爷，丫头也醒了，刘医师说休息几日就能下床走路。”
“好。”卢老爷点点头，脸上的笑容越发的真诚。
姬源见天色还早，就问卢老爷借了间房，吩咐府上的丫鬟两个时辰后叫自己。
客房内。
姬源换上衣服，站在镜子前。
看着镜中换上一身崭新的羊绒大棉袄的自己。
人精神了，这些天脸颊也鼓起来了。
乍一看，真有那种公子哥的感觉。
身后挎着沉甸甸的猛虎下山图和一对石狮子。
姬源越发踏实。
先在卢府睡几个小时养养精神，回去之后用这些材料晋升了【武夫】。
晚上凿了那尸鬼窝。
估摸着又能收获【仵作】的【拘灵】了。
“谁说贱籍就赚不到钱。”
“只要有本事，钱如流水到我家。”
姬源哼了一句。
今天必然是收获满满的一天啊。
他随即一头栽在大床上。
给自己来了一记【镇魂】，瞬间呼呼大睡起来。
……
卢府大门外。
身着仵作甲的高大男人急匆匆跨过门槛。
“少爷。”
“少爷您回来了。”
候在院中的下人们看见来人，纷纷行礼。
卢崖理也不理，大步走到后院。
看见院里满地的狼藉和碎木，他走到管家面前。
“张伯，小妹怎么样了？”
“小姐已经没事了。”
“哦？”
卢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那鬼灵有多难缠他可是心知肚明。
符箓赶不走，攻伐又打不退。
真要说杀死，其实还好办。
但那可是自己的妹妹啊，不到万不得已，他肯定不会这么做，所以才会僵住。
只是自己找了那么多人来，结果都束手无策的鬼灵。
竟然有人能将其从小妹身上驱赶走？
“怎么回事？是谁把小妹治好了。”
管家解释道，“是一位姓姬的师傅，还是位仵作呢……”
“呦，这不是咱们的卢崖大人吗。”
“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卢老爷阴阳怪气的声音姗姗来迟。
“父亲。”
卢崖郑重的喊了一声。
“别叫我爹，我不是你爹。”
“自己小妹在阎王殿前转悠，我和你娘都急成什么样了。”
“你倒好，整天见不到影子。”
“你不如给县太爷叫爹算了。”
卢老爷重重的哼了一声。
“爹，这不是忙吗，如今鬼怪横行，其中的凶险，唉，算了不与您言……”卢崖忙着解释。
卢老爷阴阳怪气，“忙，都忙，忙点好啊。”
“今儿怎么突然回来了？”
卢崖解释道，“司里议事，专程叫我回来。我特意转回来一趟。”
卢老爷的脸色又沉了下去。
“哼，平日里张嘴闭嘴就是什么殓尸司的官，驱邪灭鬼不在话下。”
“结果都是吹牛皮！”
“要不是有姬师傅，你小妹就要死了。”
卢崖被自家老爹的连环炮怼的哑口无言。
“爹，我先去看看小妹。”
卢崖快步走入卢千金的闺房。
不多时就走了出来。
他走到父亲面前，眼中放光，有藏不住的喜色。
“听母亲说，那救治好小妹的还是乱葬岗的仵作学徒？”
“现在人还在府上？”
卢老爷点点头，“就在客房。”
“说起这個，人家姬师傅救了你妹妹。”
“对咱家有恩情，本事也大。”
“你可得帮衬着点。”
“你见了人，收起你那木板脸，对人客气点。”
“我明白。”卢崖点点头。
随即快步走向客房。
咚咚咚……
姬源的房门被敲响。
他睡眼朦胧，伸了个懒腰。
“来了。”
他快步走到门前，打开房门。
眼前。
脸色惨白的卢崖站在门外。
姬源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身形都佝偻了一下。
竟真是这位卢大人。
“卢大人。”
“嗯。”
卢崖冷冷的点头，随即意识到了什么。
连忙挤出一抹牵强的笑容，“不用客气。”
“里面坐。”
两人坐入客房。
“原来是你啊。”
卢崖看清姬源的脸，想起这是早上初到乱葬岗时，那牛五给自己引荐的少年郎。
说实话。
他当时对姬源的印象差到了极点。
但现在……
他又仔细打量一番姬源。
少年郎玉树临风，目光坚毅，藏器于身，大才也。
“早上是我唐突了。”卢崖致歉。
“你确实是人才！”
姬源连忙摆手。
“不敢当，不过在此道上属下确实小有天赋。”
卢崖看着这并不谦虚的少年，笑了笑，“那好，既然你这么说的话。”
“那接下来征讨探查城外鬼灵群之案，我就决定拿你当大将了。”
第26章 鬼灵将，【武魂】
姬源一愣，“什么是鬼灵群之案？”
“上次牛五他们回乱葬岗的路上遇袭，你在不在？”
“在。”
姬源点点头，“当时我们遇见了十几只尸鬼。”
卢崖郑重说道，“就是那次牛五回殓尸司汇报之后，我们才注意到，城外出现了许多尸鬼的行踪。”
“你应该知道，尸鬼的鬼灵是通过占据死者的身躯而形成的。”
“这场大旱，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而根据我们从郡府得到的情报，尸鬼的数量一旦多到一定程度。”
“就会产生出更为强大的尸鬼。”
“就像卢小姐身上的那种？”姬源瞬间想到那不同寻常的鬼灵。
“那鬼灵能隔空握住器物，还能口吐人言，行动也不像寻常尸鬼那样僵硬。”
“灵活，且有思维。”
卢崖点点头，“对，而这还只是它未能成功化身尸鬼的形态。”
“一旦让它成功，的速度、力量也会得到惊人的提升。”
“能让生前毫无修为境界的普通人，气力速度比肩气劲境界的武者。”
“若是再算上其惊人诡谲的灵力，其实力难以想象。”
“这种尸鬼，我们称之为尸鬼将。”
姬源嗯了一声，知道卢崖并非是危言耸听。
卢崖的解释依旧在继续，“尸鬼将不仅自己的实力强大。”
“更重要的是他有聚拢尸鬼的能力。”
“可以号令尸鬼，让他们聚拢一处。”
“而我们怀疑，那夜十几只尸鬼成群结队的行动，便是有尸鬼将在暗中操纵。”
“一旦让大量的尸鬼们汇聚起来，那对整个黑石县而言。”
“不亚于面对一支大军。”
姬源听着这些机密，表情也开始凝重。
事情比他想象的更加糟糕。
卢崖的声音一转，“所以你这能拔除小妹身上鬼灵的能力，是黑石县现在最需要的。”
“可否透露？”
两人之间的气氛突然微妙了起来。
姬源藏在袖下的拳头也猛地紧握，但随即放松。
他笑着缓缓摇了摇头。
“哪有什么方法。”
“卢小姐身上的鬼灵莫名其妙说了两句话，然后就僵在原地不动了。”
“我当时大惊，感觉周身有一股寒气和婴儿啼哭。就用了一张救苦符，随即在屋内上下乱窜。”
“与它那飞掷而来的器物打斗。”
“也就一会儿，那些东西就突然失去了灵性。”
“之后，我看卢小姐脸上的纹路也莫名消了。”
“应该是除掉了恶灵。”
姬源时而皱眉思索回忆，时而磕磕绊绊的分析。
脸不红心不跳。
“是这样吗？”卢崖眉头皱了起来。
手指轻轻敲击在桌面上。
“听说你天生神力？”
他突然问道。
姬源点点头，“我在乱葬岗考核，能轻松举起两百斤的大石。”
“这点牛师傅也能给我作证。”
“还有画救苦符，属下练了两遍就能画出来了。”
“是么。”卢崖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
学习符箓的难度他是知道的，花几个月熟练掌握一种符箓的大有人在。
至少自己也在这个行列。
“初学者光是学会平心静气，就得好一番功夫。”
“你这天赋，确实了得。”
卢崖心中的疑惑已经散去大半，“那鬼灵将应该是看上了你的肉体，想来個取而代之。”
“可惜伱机敏，躲了过去。”
“让其断了根，这才作茧自缚，自己送了性命。”
“也幸好如此，若是让鬼灵将得了一具强大的肉身，那后果更是难以想象。”
姬源听着卢崖的回答，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而心中欣喜。
看来是蒙混过关了。
“鬼灵群的案子，若用得着属下，属下定然义不容辞。”
姬源信誓旦旦的说道。
“好，天色不早了。”
“你早些回去吧。”
卢崖开始下逐客令。
……
乱葬岗。
姬源坐在自己的单间里。
面前摆着猛虎下山图和一对巴掌大的石狮子。
“检测到晋升材料‘猛虎下山图’、‘石狮子’，是否进阶【武夫（蓝）】？”
“进阶！”
姬源的心念转动瞬间。
他的眉心，射出一道白色气劲。
下一瞬，
气劲陡然放大，化作一只牛头。
低头前刺。
牛角直接贯穿面前的一对石狮子和猛虎下山图。
贯穿刹那。
身前三物，当场消失的无影无踪。
“恭喜经主，晋升为【武夫（蓝）】。”
“获得威能【气势】！”
【气势】：若你心怀无畏，攻防提升三成。
霎时间。
姬源周身好似有白色的气陡然上扬。
耳畔边，隐隐有气流翻涌之声。
呼呼！
姬源朝着身前空挥两拳。
好似有狂风相助，天地推波。
比起平日挥拳时，要更为有力几分。
“保持心态，就能将这份威能发挥出来。”
“身为武夫，当无惧强敌，所向披靡。”
姬源喃喃自语间，再次看向万职书的【武夫】一页。
“【武夫（紫）】可得威能【武魂】。”
“【武魂】：主动释放时，你将获得与你武魂特性相符的一种加持。
当你没有武魂时，可通过献祭头骨，使其成为你的武魂。
（同时只能拥有一个武魂。）
你可以主动斩断武魂，但会使得灵魂受创，需要静养七日到一月时间不等。后果自负。”
【晋升条件：十只蟒头，十只百寿龟头，十只金乌鸡头，十只虎头。】
武魂！
“武魂特性相符这一句话很值得玩味啊。”
虎龟牛蛇鼠……都有什么特性？
能有什么特性给自己？
乌龟壳一样的防御力？牛角的锋利？蛇的毒？
不不不。
寻常的野兽未免也太掉价了。
可惜鬼灵没有头，不然应该拿鬼灵的头来试一试。
拥有灵血的兽？
姬源的脑海中浮现出灵血。
若是那样的兽，给自己做武魂，又会有什么效果？
姬源在畅想。
可很快，回到现实。
这蟒头和虎头自己起码还听说过，后面的百寿龟还有金乌鸡头恕自己孤陋寡闻了。
想凑齐这条件，光听这陌生的名字就知道要花不少钱。
“先去收拾那个尸鬼窝再说吧。”
姬源的眼神锋利。
【拘灵】这项威能，可是唾手可得呢。
他对拘灵的能力，也是神往已久。
夜幕下。
姬源悄然离开乱葬岗。
第27章 关门打狗，再进阶
大雨过后。
原本就寂静的树林越发的清冷。
姬源小心翼翼的穿梭在这片他已经刻印在脑海中的树林里。
噌！
挥刀声在姬源耳边响起。
他小心翼翼的摸过去，透过微弱的月光，瞧见那空地上的人影。
是张苗。
空地上，张苗手中的长刀凌厉。
噌的一刀斩出，竟如游蛇般轨迹不定的着斩向树干。
刀刃还未看上去。
姬源就瞧见有木块崩飞。
轰隆隆……
腰粗一般的大树，竟被张苗拦腰斩断。
“好生恐怖的刀法。”
难以判断其刀身，可威力却如此之大。
而且最后那一下，刀未至而树先崩。
姬源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气劲武者的手段。
能够通过功法打出劲气，做到隔空碎物的境界。
当然，
这个隔空其实也就隔那么一个指节。
最主要的还是威力的提升。
“我的这位兄弟，当真是不简单啊。”
“至少是气劲境界的高手。”
姬源心中想着。
考核之时，张苗应该是在藏拙。
甚至当时的咳嗽都有可能是伪装的。
有这份境界在，再加上张苗那仍是一团迷的背景。
一个仵作行人的名额肯定是预定的。
原本姬源还有点担心张苗，害怕他的背景不够用。
但如今看到这份功力。
姬源知道自己的担心，纯粹是多余的。
不如多担心担心自己。
刨出张苗，留给自己的就只剩下两個位置了。
紧俏呀。
姬源现在已经能感受到那些考公人的焦虑了。
自己这还只是十几个人抢两个位子。
前世那些人，可是几百上千人抢一个。
真正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和卢家的事是买卖，想让那位卢大人真正站我，恐怕还得做些努力。”
姬源算着账。
至于牛师傅那边……
姬源期待，但也会做两手准备。
自己若能凑齐，自然是最好的。
省的横出什么意外。
姬源想着小心翼翼的退远，消失在树林里。
进入三溪乡的路十分顺利。
几个月前姬源来这儿的时候，三溪乡里到处都是空房，是鬼乡。
但这次不一样。
姬源竟然看见有几家亮起了灯。
有一些残破房屋和院墙也被新的石土给修补好。
乡里的一道水渠，稀稀落落的流水在深夜奏响着生命的曲调。
“人真是顽强的生灵，难怪会在这种世界建立出王朝。”
姬源呢喃。
他觉得眼前这一幕震撼。
毕竟大旱才刚过没几天，曾经的荒地就已经有了人烟。
他快步走过坑坑洼洼的土路。
快步来到自己在走马灯中看见的那个尸鬼窝。
“也不知道尸鬼们行动了没有。”
他知道尸鬼是夜间行动。
所以今天出门的早。
天还没到深夜，应该不成问题。
姬源停在大院门前。
到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
看了眼只剩下左半扇的宽大门板。
高三四米，展臂长。
用的木材瞧着和卢府的那扇大门一样。
真是气派。
姬源赞叹一句，随即双手抓住一块门板。
喉咙间有一声低喝响起。
起！
砰咔咔……
一扇数百斤重的大门，直接被姬源卸了下来。
刺啦啦……
姬源单手抓着大门，拖着快步走向走马灯中的那块空地。
前庭，走廊、后院……
视野瞬间开阔。
姬源入眼就看见地里有一只尸鬼，慢悠悠僵硬的拨开土层，从地下爬出来。
找到了。
姬源开始狂奔。
拖着那数百斤中的大门健步如飞！
呆滞的尸鬼缓缓坐起身。
皎洁的月光撒在他的脸上，柔和的像是母亲的……
巨大的黑影瞬间遮蔽天空。
空洞的眼神中，有黑暗朝他奇袭！
惊人的呼啸声裹挟着数百斤重力，犹如泰山压顶。
轰然落下。
啪！
星星点点的红白之物洒落在瞧着肥沃的土地上。
姬源重重踩在门板之上。
他扎出马步，腰身微弓。
背对皎月，藏于阴影中的双眸中露出惊人寒芒。
他狠狠的深吸了一口气。
看着脚下和眼前已经开始晃动的门板和土地。
双拳扬起。
如同蛮牛蹬蹄。
这一瞬，他的双拳仿佛化作犀利的牛角。
喝！
只听姬源一声低吼。
那双牛角就已经朝着地下轰出。
关门打狗！
砰砰砰……
飞土四溅，偶尔还有血光溅射而出。
他的一身气势推到了极点。
出拳落脚，如有神助。
轻松写意。
“诛杀恶灵+1”
“诛杀恶灵+1”
姬源横移平推，双拳如同打桩一般。
朝着脚下的土地倾泻而落。
土石和鲜血不断的被振飞起来。
脚下的门板也晃动的越发激烈。
尸鬼们在反击。
可惜这数百斤重的门板和门板上的姬源，就如同五指山般，让他们动弹不得。
周遭，有冒头的尸鬼爬出土地。
但迎接他的，就是姬源大踏步的猛冲一击。
无数的血水，如同温泉般从地下喷出。
慢慢的凝聚将泥土变得粘稠。
随之响起的，还有那如同婴儿啼哭一般的，鬼灵崩碎的亡语。
姬源身上的汗水也越来越多。
出拳也越发的无力。
但脚下的门板，骚动声已经逐渐平息。
呼……
姬源深吸的那口气，终于吐了出去。
他费劲的抬脚。
将自己的双腿从粘稠的血土中抽出来。
偌大的门板，已经被姬源打的稀巴烂。
他如同战神一样。
将这个尸鬼窝堵在家门口杀了个边。
“这一窝尸鬼加起来，给我的压迫都没有那个半死不活的鬼灵将强。”
姬源呢喃。
他特意将那身棉袄放在了单间里，穿着单衣出来。
可现在。
一身的衣服已经被汗水完全浸湿。
“结束喽。”
姬源转头，朝着战场外走去。
身后，
却又两只尸鬼，悄无声息的从地下爬起来。
它们不似之前的那些尸鬼鲁莽，单纯。
它们四肢并用，贴在地上爬行。
一点点，一点点……
靠近姬源。
三米、两米、一米！
它们纵身一跃。
朝着姬源的脖子猛扑过去。
一身的绿芒，更是溢出体外，尖锐的像是两把锋利的长剑。
而背对着他们的姬源，嘴角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
口齿轻张。
“破！”
眸中有一抹蓝光骤闪。
身后那两只尸鬼更是仿佛被施了定身术般。
砰的一声。
绿芒在月色下轰然崩碎。
“诛杀恶灵+1”
“诛杀恶灵+1”
“您已经满足晋升条件，是否晋升【仵作（紫）】”
墨色的字迹在眼角闪过。
姬源优雅的，轻轻拍掉落在肩膀上的两只爪子。
随即猛地一抖长衫。
“收工！”
第28章 【拘灵】，拘灵将！
“恭喜经主，晋升为【仵作（紫）】。”
“获得威能【拘灵】！”
【拘灵】：可以通过回想其死亡过程，在其生死之间截留目标灵体。
并在其灵体中打上拘束印记，化为己用。经主可在一念间操纵其生死。
（注：拘束印记由经主精神力构成，当拘束目标的精神力远远超过经主的精神力时，拘束将会失败。）
精神力，又是精神力。
这【仵作】一职，和精神力息息相关。
这拘灵的描述，姬源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前世有一种说法。
一个人真正的死亡，并非是心脏结束跳动，生命走向终点的那一刻。
而是世上再也没有人去思念他，没人还记得他的时候。
简单解释。
只要我还记得他，他就没死。
这和【拘灵】有异曲同工的意思。
只不过拘灵是回想其死亡之时，相对而言有苛刻的条件。
“要找个什么提升精神力量的方法了。”
姬源你呢喃着。
他随即
随即俯下身，拉起一具尸体。
是刚刚试图从背后偷袭自己的其中一具。
这两只鬼灵行动灵活，思想并不单纯，层次明显要比一般的尸鬼高。
姬源当时虽然背对着两只尸鬼，并没有看见他们死的模样。
但姬源还有后手。
一手按在尸体上。
姬源心中默念着，死亡回放。
走马灯瞬间齐动。
详细的画面在姬源的眸中重演。
就在走马灯结束的刹那。
姬源瞬间发动威能。
拘灵！
威能发动的瞬间。
姬源的瞳孔中，瞬间绽放出无数绿色的光点。
好似瞬间置身夜空，游于星辰之中。
点点绿光，像是萤火虫般，朝着姬源的指尖聚拢。
慢慢的，一团拳头大小的绿光，跳动着如同火焰般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这便是鬼灵的原本形态。
轰！
空气中，疾风凝聚成硕大的‘拘’字。
瞬间穿透鬼灵，幽绿色的光团之中，隐约浮现出一个‘拘’字。
而姬源也在拘字出现的瞬间，感觉脑海中多了一些奇妙的东西。
他心念微动。
往上飘。
下一秒，鬼灵就朝着上方挪动了一些。
“成了。”
姬源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这果然是组合技，走马灯和拘灵一起用，简直完美啊。”
姬源脸上的喜色还未褪去。
眼前的鬼灵砰的一下。
当场崩碎。
那刺耳的婴儿般的啼哭，自心底响起。
叫的姬源浑身一颤。
怎么回事？！
姬源一拍脑袋。
大爷的，忘了鬼灵只能依附于其他生灵的肉身，裸露在空气中就会暴毙。
姬源后知后觉，痛心疾首。
他开始回忆刚刚的全过程。
“从拘灵成功到鬼灵暴毙，时间极短，保守估计应该不超过两個呼吸。”
“拘灵成功之后，要快速控制鬼灵进入肉体，一刻一个呼吸都不能耽误。”
姬源在心中做好计划。
拘灵是学会了，但想要成功拘灵到鬼灵，还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好在地上还有一只。
“险些就乐极生悲了。”
姬源站在原地，调整状态。
他俯下身，准备第二次施展走马灯。
但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即又站起身。
“按照拘灵的描述，我是不是也可以拘灵那只鬼灵将？”
显而易见，
卢府卢千金身上的鬼灵，强度要远远超过这个鬼灵窝的鬼灵的。
这两只尸鬼是被姬源背对着击杀的。
要用走马灯。
可那只鬼灵将，可是姬源当面将其轰杀。
各种细节，姬源也能记下个七七八八。
不过距离自己杀死那只鬼灵将已经过去快一天了，而且卢府距离这里更是十万八千里。
会不会……
“试试吧，反正试试又不会亏什么。”姬源直接抛掉杂念。
说干就干！
姬源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当即坐在尸体旁，开始疯狂的冥想，回忆。
从自己推开卢千金的闺房，到他施展镇魂…上床…直到姬源查看卢小姐的状态。
整个过程被姬源努力的在脑海中复现着，他尽量完整的回想每一处细节。
比如那鬼灵说的话，甚至是鬼灵用能力丢来的瓷器碎片和桌腿。
一遍、两遍、三遍……
姬源生怕印象不够深刻，没有走马灯来的有效。
某一刻，
他猛地睁开眼睛。
拘灵！
心中激动的怒吼险些真的喊出来。
他怒目圆睁，直到此刻还在迅速的回忆着自己击杀鬼灵将的画面。
一秒、两秒、三秒……
姬源的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睁的已经酸涩无比。
可眼前除了入冬的冷风带起的呼啸声，再无回应。
“还是失败了吗。”
姬源略感失望。
突然。
一个星点由暗到明，由明到绿。
虽然连苍蝇大都没有，可它却是真的出现了。
“应该是快走到阎王殿，被我唤回来了，路上有点赶吧。”
姬源呵呵一笑。
眼睁睁看着，越来越多的绿色光点在眼前浮现。
慢慢的，姬源脸上的笑容消失。
神情开始紧绷。
最惊心动魄的时候要来了。
绿色的光点一点点的聚拢成团。
当那个“拘”字出现的刹那，姬源立刻抱起地上的尸体。
将尸体凑到鬼灵前。
同时在心中开始疯狂下达指令。
钻进去钻进去钻进去！！！
一瞬间，姬源在脑海中重复了无数遍这样的指令。
轰！
而那团绿光，也在拘字烙印的瞬间，径直冲入被姬源举起，近在咫尺的尸体之中。
呼……
感受着脑海中那奇妙的联系还在。
姬源长出了一口气。
“总算是成了。”
僵硬且冰冷的尸体，在姬源的怀中缓缓睁开眼睛。
灵动的眼神，仿佛死者复生般。
而姬源这才发现，怀中的竟然还是一具女尸。
只可惜没什么香艳的画面。
女尸的排骨都露出来了两根，可谓是相当露骨的画面。
头发也掉光了，看上去相当的惊悚诡异。
“你还认得我吗？”
姬源问道。
怀中的鬼灵将茫然的摇摇头。
似乎没了在卢府上的灵性。
这让姬源有些皱眉。
“不用手，举起眼前的尸体。”
他再度下达命令。
嗖。
两道灵力形成的触手，瞬间将脚边的尸体给卷了起来。
姬源看见这一幕，才多少松了口气。
“原本以为是有智慧的，但现在看起来，似乎有点傻傻的。”
“不过还好，战斗力还在。”
而且姬源还发现，自己不发动镇魂。
刚刚也能看到鬼灵将释放出的灵力了。
“这次的收获，真是意外之喜。”
姬源打量着眼前的鬼灵将。
还在思索着她的用法。
突然，
他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自己这只鬼灵将，会不会和卢崖所说的城外统领尸鬼们的那只强大尸鬼有交集？
第29章 武身鬼灵将，【葬歌】
“你见没见过其他的鬼灵将？”
姬源看向自己露骨的女人。
女人点点头。
姬源立刻直起身，“其他的鬼灵将在哪？”
然后，姬源就听到女人慢吞吞的开口说道。
“在…这…片…山……里……”
姬源顺着女人手指的方向。
茫茫一片，是三溪乡后的山林。
那是黑石县周遭最大的山林，连通着隔壁距此二百多里的青山县。
这有点难找啊。
“那鬼灵将实力如何？”姬源又问。
女人回答道，“强…生于一位武者之躯…很强。”
姬源眉头紧锁，“那武者境界如何？”
女人摇摇头，“不…知……”
姬源叹了口气。
这是他从卢崖口中听到的最坏的结果，没想到成真了。
鬼灵将级别的鬼灵，再配上一位不知境界的强大武者的躯体。
这样的尸鬼……
会不会是一边力拔山兮气盖世，一边背后伸出八个无形的触手，握着利器灵动的大肆杀戮？
而这样的家伙，你斩断手筋脚筋，刺破五脏应该都不会对其造成特别大的伤害。
姬源想到这儿，顿时不寒而栗。
他贫瘠的想象力很难想象出，这样的家伙真正打起来会有多可怕。
“你自己动。”
姬源再度下达命令。
让女人在这片空地上展示自己。
速度、敏捷，还有杀伤力。
噌噌噌……
这片后院里，女人开始飞快的奔行。
尽管这具尸体已经残破不堪了，但有鬼灵将层次的灵力加持，这速度还是远远超出了普通人。
“鬼灵的精神力，好像给肉身增加了一双翅膀。”
“速度、反应都大幅度的提升了。”
姬源呢喃。
“用拳头向我攻击！”
他突然话锋一转。
眼前的女人没有丝毫迟疑，立刻终止了转进的动作。
身体在半空中，以一种违反人体构造的方式。
转身，杀来!
姬源不避不闪。
同样朝前方挥出一拳。
砰！
拳锋相撞。
两人噔噔噔同时朝后退了一步。
平分秋色。
姬源面露喜色，他只用了一半的力。
“这家伙用普通身体，就已经有了一牛之力，比肩力壮境界的武夫。”
“不对，有【气势】增幅，这家伙的力量和速度，应该都比力壮境的武夫还要更强一点。”
“用你全部的手段。”
姬源再次下令。
霎时间。
女人身后凭空冒出来十余条绿线，细长如鞭，动若水蛇。
十几条瞬间射出。
快的在半空划出道道绿光。
姬源的瞳孔当场放大。
镇魂！
他下意识的开启镇魂。
十几条灵力长鞭如碰铁壁，怦然弹开。
无数不知从何时被捏住的小指般粗细的木刺掉落一地。
但还是有两条径直射入。
同时鬼灵将的双拳也朝着姬源的要害打来。
姬源化拳做刀，一手横切出去。
另一只手冲着面前的鬼灵将打去。
咔！
灵力凝聚的触手被当场斩断。
姬源另一只手攥住了鬼灵将的拳头，全身发力一声闷哼直接将人甩了起来。
但剩下的那只拳头还是直挺挺打在了他的肚子上。
姬源脸色发白，冷汗如雨后春笋，在额头上冒出。
停！
他心语一声。
鬼灵将立刻收手，原本在空中还要做挣扎，此刻直接变成自由落体。
如面条般摔在地上。
这一击，其实胜负已分。
姬源将鬼灵将抛起来的那一刻，战斗就结束了。
它会被狠狠砸在地上，迎接姬源的两牛之力。
但毫无疑问。
姬源也受伤了……
“啊……”
姬源忍不住哀嚎一声。
捂着肚子缓缓蹲在地上。
自己的拳头坚硬如铁，但肚子和里面的脏器还不行。
这一拳。
就好似一头牛撞在了你的肚子上。
好在他是力壮武夫，气血旺盛，流淌全身，包裹五脏六腑。
比寻常人耐打不知道多少。
若是换做寻常人，这一拳已经被鬼灵将打了个对穿了。
“强是真强，听话也是真听话。”
姬源喜忧参半。
自己下的命令，女人执行的没有丝毫迟疑。
最初那个转身，让这副身体都受到了损伤。
这是好事。
令行禁止，绝对服从。
可以说是最好的傀儡了。
鬼灵将的强大毫无疑问会成为自己的利器。
若无【蛮横】加持，让自己的拳脚就能斩到鬼灵将的触手。
那自己的下场应该就是被鬼灵将当场刺死。
那么小的木刺，攻击的方向还十分刁钻。
着实难缠。
就这自己还是用镇魂，打掉了十几根触手的结果。
“这若是换做了寻常的武夫，就算是气劲境，恐怕也是砧板上的鱼肉，任其宰割。”
而这儿，还是鬼灵将以一具普通身体展现出来的战力。
“那個占据武者身的鬼灵将……”
“真是不试不知道，这一试，那家伙就显得更加难缠了。”
姬源唏嘘不已。
不知道衙门到底该如何解决这鬼灵群之祸事。
“等有机会，我给你也换一个武者身！”
姬源拍拍女人的肩膀。
他给女人不断的下达着命令，让其远离自己，自己活动。
姬源只会给他施加简单的限制。
比如不准杀人，不准越过某颗大树之类的。
随后姬源就在后面跟着观察。
这么一阵摸索之后。
姬源知道，这【拘灵】操纵的生灵，并没有距离的限制。
无论多远都能心意相通的命令对方。
测试完之后。
姬源就将女人叫了回来，提出了一个刚刚想到的问题。
“伱们吃饭吗？”
女人点点头。
“吃什么？”
“尸…体……或…者…说…尸体里的尸…气。”
“也…吃…同类。”
好嘛。
姬源恍然大悟，“乱葬岗闹鬼，该不会是有尸鬼去偷尸体吧。”
女人摇摇头，慢吞吞的又说了‘不知道’。
“看来你也是个死宅，两耳不闻窗外事。”
姬源无奈。
这鬼灵将除了能打，对城外的那伙鬼灵尸鬼们的事知之甚少。
姬源让鬼灵将帮自己当侍卫。
自己找了个厢房走了进去。
心中默念一句万职书。
翻书声响起。
【经主：姬源】
【掌职：仵作（紫）】
【威能：走马灯、镇魂、拘灵】
姬源的眼眸在掌职一栏稍作停留，拓展的信息随即显示。
“仵作（橙）可得威能【葬歌】”
“【葬歌】：释放时，你将消耗精神力，放出一种只有鬼灵类生物才能听到的声音。
一：第一次使用时，葬歌能让鬼灵类生物朝你聚拢。
你在短时间内，第二次使用时，可以让鬼灵类生物陷入短暂的僵直。（注：精神力远高于你的鬼灵类生物不受干扰。）”
“二：当你对指定某一鬼灵类生物目标使用时，可以强制使其陷入僵直（一息到三息）。”
第30章 庙小妖风大（求追读）
“嘲讽技？群控？”
姬源脑海中跳出这些词汇。
这【葬歌】的威能描述是挺让他心动的。
但脑海中只要浮现出一大波的尸鬼朝着自己聚拢的画面，姬源就有点胆寒。
无他，火力不足也。
“威能毫无疑问是好威能，那让我害怕就是我自己的问题了。”
毕竟稍不留神，就是自己给自己葬歌了。
“得搞点能造成范围性杀伤的攻伐手段才是。”
“气劲武者能够打出劲气，虽然延展了些许的攻击范围吗，但主要还是提升在威力方面。”
“武夫每次的突破，还会伴随着一个气血的提升。”
“让武夫的攻防两端，都有质的提升。”
“符箓？”
姬源灵光一闪。
想起来这个险些被他遗忘在角落里的职业。
“救苦符的效果就是范围性的，听牛师傅的意思，符箓的种类应该有很多才是。”
“其中定然有主攻伐的，若是我能搞到几张。”
“那到时候再配合上【葬歌】，效果就非常可观了。”
“要是能再配上【回响】，当真是完美。”
姬源脑海中开始制定计划。
从卢崖那里听到尸鬼群的事，到在自己的鬼灵将口中确认深林中确实有大量的尸鬼，包括一只战力惊人的武身鬼灵将。
姬源就确定，他们只要继续查下去。
遇上大量的尸鬼就不是有概率，而是必然。
那这两样威能，就绝对派的上大用场。
“得未雨绸缪才行。”
“武道境界也不能落下。”
“那武身鬼灵将的速度和力量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若是被其近身，没有足够的武道境界支撑就会变成待宰的羔羊。”
“境界和【武魂】，至少要搞到一样。”
姬源心念流转间，看向进阶所需要的条件。
【晋升条件：收集十种丧歌/曲谱】
“丧歌曲谱？”
这条件…说难也难，说简单倒也是很简单。
相比于【武魂】的蟒龟虎鸡，定会轻松不少。
没准在乱葬岗就能凑齐。
姬源瞥了眼身旁的女人。
“你就不要跟我回去了，这些时日就在这山中游荡。”
“寻找蟒蛇、百寿龟、猛虎还有金乌鸡的下落。”
“找到了就砍头来找我……这也在你的食谱里吧。”
女人呆呆的点点头。
让姬源觉得有点不太靠谱，“尽量避开人，别被盯上。”
他害怕女人被卢崖他们盯上，而后猎杀。
到时候他可就哭都没地方哭了。
“鬼灵那边…你也不要过多接触，实在闲着，那就去找找那只武身鬼灵将的踪迹…算了。”
“没事的时候就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就行。”
女人很是乖巧的不停点头。
“行了，去吧。”
姬源挥挥手。
女人嗖的一下，就朝着远处奔去。
不多时就消失在姬源的视野之中。
姬源不急不缓的在这后院里练了一個时辰的蛮牛拳。
眼看天色不早了。
这才悄然离开三溪乡，往回赶。
一如平日顺利的走入乱葬岗。
已经只剩下约摸二十人的乱葬岗，越发的阴森冷清。
姬源刚要回木屋，却看见牛师傅的那间小屋亮着灯。
他犹豫了一下。
随即走到屋前，轻轻扣了扣门。
“谁啊？”
“我，姬源。”
屋内传来一阵小碎步。
吱~
大门打开，露出牛五略带疲态的脸。
牛五在姬源身上一扫，笑道，“出去了？”
姬源点点头，也没狡辩。
“出去转转。”
“来，快进来，外面冷，进来说。”
姬源被牛五迎进了屋。
“师傅今天怎么不在城里睡？”
仵作师傅们，平日是不乐意在乱葬岗这种地方住的。
危险，条件也不好。
“接下来这段时间，我应该都是在这儿了。”
牛五说起这个，深深地叹了口气。
“上次我们遇袭那事你知道吧。”
姬源装不知道的点点头。
“和那事有关，具体的就不和你讲了。”
“上面下了严令。”
“反正最近不太平啊。”
牛五裹了裹披在身上的大衣。
姬源心中恍然，果然还是尸鬼群的事。
“还有啊…那个……”
牛五突然有点支支吾吾，不敢看姬源的眼睛。
“怎么了，师傅您有话直说。”
姬源疑惑，这可不像是平日的牛五。
不过越是和这位牛五师傅相处，姬源越发能感受到对方平日的‘和煦笑容’也并非全是装的。
本人还是很…很好的人。
“你晋升仵作行人的五个保人，我都给伱找好了。”
“是嘛。”姬源惊喜。
这事儿他其实没抱太大希望。
可没想到牛师傅竟然真给自己办成了。
“以你的本事，通过卢崖的考校肯定也不成问题。”
姬源点点头，他对这点还是很有自信的。
卢府一事，或多或少会给卢崖留个不错的印象。
至于本事，若说放眼殓尸司他不敢说大话。
但在乱葬岗，姬源还是自信能跻身那前三之列的。
“那师傅你愁什么？”
姬源意识到事情不对的地方。
牛五又叹了口气，“我听到些风声。”
“咱们乱葬岗也有不少能人，也已经凑够了保人。”
“而且肯定多过了三人之数。”
“有人找的保人不是仵作行人，甚至都不是食禄仵作那一级的。”
牛五幽幽说道，“咱们这关系，不够硬呀。”
姬源沉默了。
卢崖刚来的时候，虽说大放厥词的喊了什么‘只要我不同意’之类的豪言壮语。
但真要是顶头上司给他施压了，他能不听？
“唉~”
牛五又是叹了口气。
“这小小的乱葬岗，放在以往两三年都不见得能出一个仵作行人。”
“如今却是扎堆了。”
“背景还一个比一个硬。”
“唉~庙小妖风大呦。”
牛五仍旧叹气。
觉得不甘，替姬源不公。
错过了这次机会，姬源就得再等一年。
从如今的局面来看。
一年之后又是个什么行情，那谁也不知道了。
没准黑石城都没了也说不定。
“师傅别担心了，我姬源命里沾着大道呢，姬源机缘，自有老天爷护着，肯定会一路顺遂的。”
姬源洒脱一笑。
看着姬源一脸笑容，牛五心中的沮丧也消散了不少。
“你小子还真是心大。”
“我是替你担心，你倒是还安慰起我来了。”
姬源拍拍胸脯，“我相信我能成。”
“这么自信？”
牛五也被逗乐了。
姬源的笑容不变，缓缓说道。
“我若是自己都不信，那就肯定成不了不是？”
“呵呵，有道理。”
牛五点点头，看着自信的姬源心中感慨。
年轻就是好啊，满是锋芒。
“对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牛五后知后觉问道。
“哦，我想来问问师傅，知不知道什么丧歌，乡里的村里的，城里的哪都行。”
姬源说出自己的目的。
牛五笑道，“有啊！当然有了，还不少呢。”
“你也不看看咱们是干什么的。”
姬源开口道，“师傅，我想学这个。”
第31章 黑市，鬼灵将的喜讯
“行啊，这东西其实不难。”
“只要懂点音律，很快就能学会。”
牛五热情的紧。
虽然姬源听完自己讲的晋升形势后很乐观。
但他自己却知道，这波仵作学徒里若真有几个后台极硬的。
那除非姬源立了天大的功劳，才能往上升。
甚至就算姬源立了天大的功劳，也有可能被人抢了去。
所以自己才会如此的可惜和郁闷。
想着这样的天才会在乱葬岗这种地方再蹉跎一年……
牛五心里真不是滋味。
想要补偿这娃。
“这丧歌啊，不同地方有不同的调子和习俗。”
“光是咱们黑石县城内城外，就有不同的曲调。”
“大致上分为三种调子。”
“哀哭唱调，就是用哭诉唱一些想说的话。”
“咱们黑石县城里的丧歌，大多便是这个唱调，最著名的叫孝子歌。广为流传。”
“第二种叫山歌小调，山歌山歌，顾名思义嘛。”
“而且山歌小调的丧歌是唱跳结合，不那么悲伤，甚至很热闹。”
“这是黑石县北喜欢的调子，只有一首丧歌叫《归山》。”
“第三种吟诵歌调，吟诵如诗歌，主打的就是一个雅~”
“有一些大户人家甚至会专门请乐师为家族谱曲，现做一首丧歌。”
“当然，这是少数。大多数都是用的《孝子吟》、《孝祭》。在县南广为流传。”
姬源一边听，一边点头。
他没想到光是丧歌就有这么多的门道。
自己心中自然是开心的，丧歌越多，攒够条件的时间就越短。
“你想学哪首？”
牛五殷勤的推荐，“我觉得那首《归山》不错，这歌是几百年前传下来的。”
“据说是某位懂得音律的赶尸人所做。”
“能够让邪魅精怪退避，相当的实用。”
“哦？背后还有这样的故事啊。”姬源啧啧称奇。
赶尸人……
他前世就听说过这份职业，可惜就只是听说，没见过。
不曾想此间世界也有。
“我都学。”
姬源笑道，“我也捣鼓捣鼓，看看能不能琢磨出门道来。”
牛五本想劝，但想着姬源接下来一年可能都要在这儿蹉跎。
那用这些东西消磨一下，倒也不错。
“也好，反正这些本事，赶上城里做白事都用得上。”
“都是能加大钱的好手艺。”
“正好这几首我都会，那我就先从归山开始教你。”
牛五清了清嗓子，随即就开始哼唱了。
归山的调子十分的有节奏感，属于那种你明显能听到哼哼哈嘿的感觉。
让人不自觉地就想要动起来。
一首归山唱下来，牛五竟是唱的出了汗。
第二遍。
姬源就磕磕绊绊的跟着牛五开始唱。
属于是鹦鹉学舌，只能简单的复刻下来，但没有那個神韵。
“丧歌/曲谱+1”
眼前，瞬间闪过一行墨迹。
只要学一遍就成了。
姬源心中暗喜。
“还行，有那个味道了。”牛五笑着点点头，眼前的少年郎学东西确实快。
学救苦符是，学这丧歌也是。
“那我先几首歌都给你唱上一遍，然后你再跟着来一遍，权当是熟悉一下。”
“之后咱们再挑日子仔细学。”
牛五看了眼外面的天色。
姬源连忙点头，“那就辛苦师傅了。”
小木屋内，不时的传出两个男人阴阳顿挫的歌声。
“丧歌/曲谱+1”
“丧歌/曲谱+1”
“丧歌/曲谱……”
短短半个时辰，姬源的【丧歌】进度就已经拉到了四首的地步。
数曲罢了。
姬源都唱的喉咙有些沙哑了。
牛五走到自己的小箱子前，掏出了一坛子酒和两个碗。
“师傅，让我来。”
姬源忙的站起身，接过牛五手中的酒坛。
给两人各自斟上一碗酒。
砰！
轻轻一碰碗，牛五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
“嘶…啊~”
牛五畅快的呻吟一声。
姬源也是喝的眉头紧蹙，这酒的度数，着实不低啊。
这酒少说，有四五十度。
看来大乾的酿酒业，已经有类似蒸馏的技术了。
“这酒如何？”
“好！”
姬源竖起大拇指，“还有股花香味。”
“啊啊啊……这是咱们黑石县有名的红花酒，一年只产三百坛。”
“虽然不是特别贵，但却是我最喜欢的。”
“不仅味道好，喝完第二天头也不会疼，睡得也香。”
牛五将碗中的红花酒吹的天花乱坠。
姬源默默记下这红花酒，随即趁着喝酒的功夫又追问一句，“师傅之前提过的黑市在何处？”
“我上次进城，也没寻到这种地方。”
“嗨，黑市在最东边，要横穿大半个黑石县，你走到看见路两边堆得全是小摊子没人管，就是了。”
“而且黑市不过晌，伱要想去得赶得紧些。”
“对了，你要真对各种丧歌感兴趣，黑市上会有许多从外地逃难的人去摆摊。”
“没准也能找到一些。”
姬源默默记下，这黑市确实是块宝地啊。
随即两人又絮絮叨叨的喝了两碗，姬源听了这位已经头发花白的仵作师傅与他初恋情人的故事。
相当狗血，比言情小说还离谱……
……
第二天深夜。
练完功的姬源站在小树林里，看着面前被自己叫回来的鬼灵将。
“这些都是你搞的？”
他看着面前一排排的头颅。
有些目瞪口呆。
“一二三四……”
一大两小，足足三个蟒头！
姬源诧异坏了。
自己这几个月经常出去修行，可别说是蟒蛇了。
老鼠都没见过几只。
先前的大旱，把动物都快饿死完了。
算起来这也没过去多少天。
“你从哪找来的这些？”
姬源满心的疑问。
女人连比划带说，“我…睡觉…找好的地方，挖坑…挖出来的。”
姬源嘴角抽搐。
他懂了，这是蟒蛇和女人想到一块了。
都想找一块‘风水宝地’做家。
只不过蟒蛇先女人了一步。
“好样的。”
姬源眼前放光，“你继续努力，再找几窝。”
“还有老虎和金乌鸡也要注意。”
“老虎，有。”女人再度开口。
她转过身，跑到一棵树下。
刨出一颗老虎头。
“山里应该还有，不过……需要…时间……”
女人言之凿凿。
“好好好。”姬源连叫三声好。
他让女人去山里找这些材料，纯属是随口一说，并不指望女人真的找到多少。
至少效率不会这么高。
但现在看，这确实是意外之喜。
搞不好自己不用花钱，就能把【武魂】的材料给解决了。
“养你真是养对了。”
姬源现在看着面前露骨的女人，越看越顺眼，越看越漂亮。
露骨怎么了，没头发怎么了。
能干就行。
“后天还是这个时间，还是这个地点等我。”
“行，你回去吧。”
女人点点头，随即再度消失在林中。
姬源望着地上的三只蟒头，双手合十，默念一句。
“你们有缘啊。”
“虽然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却是同年同月同日死。”
“这是福报呀。”
姬源一顿，好像这三只是一个窝里出来的。
应该是一家三口。
“总之是好事…路上有个照应……”
姬源单手拂过三个蟒头，蟒头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武夫（紫）进阶材料增加，当前蟒头进度为（3/10）。”
姬源走到虎头面前。
默默将手在虎头上扫过。
“武夫（紫）进阶材料增加，当前虎头进度为（1/10）。”
呼……
姬源看着增加的数字，心中有股不劳而获的满足感。
“养一只傀儡确实舒服。”
他现在能略微感受到那种大家族的少爷，随口吩咐一句。
第二天就有人帮你办成的快感。
“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姬源感慨，而后消失在林中。
第32章 切磋，入冬的第一车尸体
姬源回木仓后也没直接睡觉，而是在大通铺候着。
不多时，
他瞧见张苗推门进来。
“呦，源哥儿，还没睡呢。”
张苗笑着走过来。
乱葬岗的人越来越少，张苗又和其他人不对付。
只剩下两人相依为命，白天基本都呆在一起消磨时光。
两人的关系也是越来越好。
姬源将张苗拉到角落里，开门见山道，“有没有什么入城的法子？”
张苗摇摇头，“没有。”
随即他掰着手指头就开始跟姬源科普。
“想要进城呢，有两种办法。”
“第一自然是你在司户上户，有户籍，可以凭借寻常百姓的竹符、武馆出身的石符，从官调令的鱼符等自由出入县城。”
“咱们如今属于贱籍，在司户无名。”
“除非做到仵作行人，领了狗毫符，才有特批的自由出入城池的权利。”
“不然城门守卫便有权将你视作敌国细作，鬼魅精怪，押入大牢。”
“偷入城者，更是格杀勿论。”
“所以前些时日那些个饥民灾民，就是吃了身上的麻衣，卖了儿子老婆，都不舍得将自己的竹符弄丢或转卖。”
姬源看着张苗的神情。
说到贱籍的时候，张苗的神情自然平静。
显然他从未把自己放在‘不入流的下等人’之列。
所谓贱籍在他眼里不过是个暂时的身份而已。
想要摆脱随时都可以。
“转卖？”姬源眼球转动。
“别动那心思。”张苗连忙打断，“前些日子乱的时候好用，现在不行了。”
“而且得不偿失。”
姬源只好悻悻然作罢。
“你进城做什么？有什么事和我讲，没准我能帮你。”
“还能做什么，赚钱，顺道去黑市瞧瞧，看看能不能买些灵血和紫阳草。”
姬源和张苗又开始闲聊。
这些没什么不能说的。
他这几天也发现，无论是王胖子还是高朋，都在动脑筋。
为了那少的可怜，却一步登天的仵作行人的名额绞尽脑汁。
当听到姬源想买灵血、紫阳草的时候。
张苗的眼皮跳了跳，“你还会画符？”
“牛师傅教的，救苦符，你应该听说过吧。”
“知道。”
张苗眼神略带复杂的看了眼姬源，“画符可是要天赋的。”
“牛师傅教伱画符，应该没几天吧？”
姬源点点头。
“源儿哥，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每次都能给我惊喜。”
张苗啧啧嘴。
“灵血我确实帮不了你，这东西紧俏的很。”
“尤其是最近，好多人在收购灵血，把灵血的价格都炒的翻了几倍。”
“不少人一门心思想在这上面发财。”
“如果我没记错，灵血的市价是二两一斤，还有价无市。紫阳草都要六十文一两了，跟羊肉一个价。”
姬源听着这個价格，头皮发麻。
瞬间觉得自己怀中的五两巨款，也不那么巨了。
这钱根本不经花啊。
两斤灵血就见底了。
难怪牛师傅会那么珍惜小心，这哪里是灵血啊，分明是自己的半条命。
看着姬源有些焦虑的神情，张苗缓缓开口道，“我看源儿哥你也是习武之人了吧。”
不等姬源反驳。
张苗忙说，“你我什么关系，你要摇头可就没意思了。”
“不瞒兄弟说，我也修行有功法。”
见张苗都承认了。
姬源点点头，“确实略有涉猎。”
“呵呵……”张苗满意的笑了笑。
“人都有秘密，有些话现在确实不适合坦露。”
“你不说你的，我也不说我的，算是扯平了。”
姬源也笑道，“对，咱们是君子之交，不搞那些弯弯绕绕的。”
“怎么样，出去找地方练练？”
“这事儿瞒不住的，我看这几天进进出出乱葬岗的人多了不少。”
“恐怕有大事要生。”
“你我干练可不行，得打，要找找感觉。”
“不然真出了意外，空有境界打不出来，饮恨之时再懊悔可就完了。”
张苗看姬源焦虑，就想着入城的事帮不上忙。
就从武道上帮一帮。
“也成。”
姬源点点头。
他也想看看其他人的武道功法，都是什么样的。
是否有高低好坏之人。
那日只见了一刀，难窥全貌。
两人移步到乱葬岗的一块荒草地上。
相隔数步，对立而望。
张苗单手后背，以右手为刀，颇有大师风采。
“源儿哥，全力朝我攻来即可。”
“我的境界，应该高你一筹。”
“好，那你小心了，我的力气可能有点大。”
姬源喃喃说了一句。
下一瞬，
人已经冲杀而出。
噌噌噌……
几个踏步间，姬源已经杀到了张苗面前。
张苗不避不闪，手刀猛然倾落，竟正好在姬源的拳路之上。
他嘴角露出冷笑。
“源儿哥你还是太嫩~”
张苗声音骤然一颤，身形猛地颤抖，双脚离地，足有数十寸之高，整个人轰然倒飞出去。
砰砰砰……
张苗狼狈的在地上滚了几圈。
“苗哥，没事吧？”姬源连忙上前走。
他约摸知道张苗深浅，所以用了七成力。
“没事。”
张苗一个鲤鱼打挺，龇牙咧嘴的站起身。
“再来！”
张苗这次不背手了，主动出击杀向姬源。
他脚步极快，横移辗转，好似跳舞般让姬源总是慢了半拍。
一记手刀突施冷箭。
朝着脖子砍去。
姬源身体后仰，好似下腰般眼睁睁看着这记手刀从面颊划过。
一串血珠同时扬起。
姬源腰如弓放，抓住这个机会弹起一拳。
可面前手刀更快，竟然从地上回抽。
砰！
姬源的拳锋还未砸到肉，就被一股无形力量打了回来。
气劲！
“嘿嘿，这算是打平了。”
张苗笑道。
“你这混蛋一身怪力，真让你打到肉上，气劲高手也扛不住。”
“但有劲气护体，知晓你有怪力就好打多了。”
他开口，给自己分析也给姬源分析。
“你的动作很快，不然就算有劲气护体也不行。”
姬源眯着眼。
“我主修刀法，但也同时修行一门身法。”
“你不是对手很正常。”
“如果打得过我，那才是怪事。”
张苗说的轻松，但对于姬源的气力还是感到心惊胆战。
自己这位兄弟，至少有两牛之力！
一般的气劲高手遇上姬源，还真不好说谁胜谁负。
想着，张苗又笑得越发灿烂。
“看来我张苗没看错人，我兄弟确实是大才。”
两人说说笑笑，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切磋。
……
知道进不了城。
姬源就开始全身心的投入修行之中。
一边修行蛮牛拳，也不忘和张苗切磋武艺。
但修行的时候还是会默契的分开。
女人的效率一如既往的高效。
第四天的时候就已经凑够了十只蟒头，还有两只野生金乌鸡头。
至于鸡身子和蟒身子。
第二天的时候姬源留了个心眼，让女人给自己留条蟒肉补补身体。
然后他就不出意外的重新回到有肉吃，有肉汤喝的舒坦日子了。
自己只需要每隔两天来一趟小树林，就能吃上美味的炖肉。
除此之外，
卢府的卢千金竟然还给他来了两份信，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嘘寒问暖。
姬源礼貌的回了一封，就继续投身习武的大业之中。
而吃软饭的悠哉日子，转眼就过了十天。
……
姬源推开木仓的大门，看着鹅毛白雪，从天而落。
从黑夜到白雪幻界。
只用了一个晚上不到。
“入冬了。”
张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也事发了。”
姬源看着乱葬岗南界。
几辆载满尸体的马车轰隆隆踏雪而来。
而押送这些尸体的，竟然是食禄仵作卢崖。
第33章 能打有个屁用啊（求追读！）
“乱葬岗已经很久没有送来过这么多尸体了。”
“平日也就是三五具。”
姬源开口，“仔细想想，着实有些怪异。”
“天底下哪有过不死人的时候。”
他想起鬼灵将说的进食之事，荒野外无人埋葬的尸体，是不是都被尸鬼们吃了。
可偌大的黑石县，乱葬岗囊括方圆几百里地。
要笼罩如此大范围，需要多少尸鬼？
姬源想到这儿，头顶直冒寒气。
“咦，怎么王胖子他们也在？”
张苗眉头一皱，拍了拍姬源。
“王胖子？”
姬源朝着远方眺望。
还真是。
护送尸车的队伍里，竟然还有王胖子。
“孙雨时也在。”
“这两人什么时候和卢大人攀上的关系。”高朋一行人也忙出来。
一路小跑着奔向乱葬岗南界。
姬源和张苗紧随其后。
等赶到队伍面前，众人在牛五的带领下，恭恭敬敬的朝着卢崖一行人行了礼。
“卢大人，方大人，杜大人，一路辛苦了。”
牛五微笑着，在为首的三骑面前弓着腰。
面前的三人都是食禄仵作。
身后押运的队伍里还有刘大刘二。
其他人，腰间同样挂着狗毫符。
清一色的仵作行人。
好大的阵仗。
姬源往拉尸的马车上看去。
尸体上虽然盖着枯草和积雪，但露出的手脚和皮肤却能瞧见。
煞白的手脚，好似被抽骨吸髓一般干瘪。
被称作方大人的大腹便便的男人缓缓张口，说道。
“这里都是自己人，我就不藏着掖着了。”
“尸鬼横行，已是猖獗。”
“我殓尸司雇佣、委派一众好手，入山调查尸鬼老巢，损失惨重啊。”
“这些大乾勇士，尔等好好安葬。”
“请大人放心！”
这话不是牛五刀疤脸讲的，而是两人身后的高朋。
他抢过了话头。
众人回头看去，姬源看着听到‘尸鬼’二字后，高朋脸上并没有惊讶。
显然高朋也有自己的‘神通’。
到底是长了他们几年资历的老人。
至于高朋身后的那些个仵作学徒，看见车上尸体的模样，脸色惨白如纸，却也不敢多问。
“对了，还有一事要宣布。”
方大人鼻孔朝天，慢吞吞说道，“此次勘察尸鬼巢穴情况，王胖子、孙雨时，同样劳苦功高，出力甚大。”
“此功记在仵作行人的考核之列。”
说罢，方大人看向身边的卢崖。
语重心长的说了句，“老卢啊，这你可别忘了。”
“这功劳起码也能得个甲字吧？”
“嗯。”
卢崖蚊子哼一般应付下来。
这一声嗯，却让队伍里的王胖子与孙雨时都不由的挺了挺胸膛。
王胖子还调戏似的往姬源这边看了一眼。
不过那目标显然不是姬源这种‘白身’。
而是当初拒绝了他邀请的张苗。
“呸！摘别人桃子，恶心。”
张苗在身边啐了一口。
高朋的声音又出乎意料的响起，他说道，“大人，我们虽闻考核许久，却还不知道这仵作行人的考核，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啊。”
“就是啊。”
身旁，还有几声稀稀落落的附和。
方大人听出高朋的不满，却也没有咄咄逼人。
仍旧是一副慢吞吞，脸上带着笑的模样。
“军中有斩将、夺旗、陷阵、先登四大功。”
“咱们殓尸司也有。”
“杀尸鬼算功，斩鬼灵将为大功，刺探尸鬼情报算功，找出尸鬼巢穴算大功。”
“凭借功绩，分为甲乙丙丁四等。”
“保人足够的前提下，功劳最大的三人晋升为仵作行人。”
说话的时候。
这位方大人扫视在场的众人。
“这不单单是仵作学徒晋升的规矩，也是仵作行人晋升的规矩。”
“咱们殓尸司，向来是按规矩办事。”
高朋顿时涨红了脸，“那…那按照您说的规矩，王胖子和孙雨时已经是顶格的甲字功劳。”
“岂不是已经升了？”
方大人理所当然的点点头。
可卢崖却打断了方大人，“甲字，又不是只能拿一次。”
“你若是能拿一甲一乙，而这两人还是只有一甲。”
“自然是你来坐这個位置。”
“我说的对不对，方大人？”卢崖回头看向方大人。
方大人微笑着点点头，“是这样。”
“咱们殓尸司向来是按规矩办事，公正、公平。”
高朋没话了。
姬源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他虽然已经从牛五那知道了乱葬岗内‘卧虎藏龙’，不少人都关系很硬。
但也没想到，
王胖子和孙雨时竟然会来一手先发制人。
……
城今天是进不了了。
姬源等人给这些大乾勇士，下葬、唱歌、立碑忙活了整整一天。
卢崖众人鸠占鹊巢，征用了牛五他们的小屋。
剩下的仵作行人占了他们的单间。
一级一级落下来。
姬源他们又住上了大通铺。
他躲在木仓外面图清闲，同时思考接下来的路子。
自己现在太被动了。
被王胖子这群人牵着鼻子走。
自己的人脉不够，够不上殓尸司里面称得上官的大人物。
思索间。
拐角之后竟然传来熟悉的对话声。
“这次是稳妥了。”
“咱们两个一人一个甲字，算是将这两个名额坐实。”
是王胖子和孙雨时！
姬源瞬间知道了两人的身份。
他竖起耳朵，蹲在拐角后面。
王胖子声音有些沉重，“那也未必吧。”
“你担心什么？高朋？还是张苗，又或者那个姬源？”
孙雨时不以为然。
“勉强称得上对手的，应该就他们三个吧。”
王胖子笑道，“高朋算不上，张苗和姬源这俩人可不一般。”
“刚刚立碑的时候你注没注意，这两人的太阳穴鼓起，浑身壮硕的劲，明显是练家子。”
“可能都有力壮境界了。”
“尤其是那姬源，他本就是天生神力，刚刚搬碑石的时候气都不喘一下。”
孙雨时嗤笑一声。
“哎呀~你知不知道，乱葬岗晋升仵作行人的名额为什么不是两个，四个，五个？”
“偏偏不多不少就三个？”
王胖子缓缓摇头，“还请孙兄解惑。”
孙雨时解释道，“是先有的萝卜，再有的坑！”
“是因为先有伱我三人在乱葬岗，所以乱葬岗才有的三个名额。”
“给殓尸司捐钱最出力的王老爷，还有我的那位黑石折冲府，冲字营队正的老爹。”
“再就是张苗那个丰和楼掌柜的侄子。”
“这三个位子，雷打不动，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王胖子恍然。
孙雨时的背景更硬，这次就是冲字营专程派了人来协助他们。
让他俩捞到了这笔功劳。
所以孙雨时知道的消息自然也就更多。
“可我还是担心那个姬源，那家伙一身的力气，肯定是很能打的。”
孙雨时拍拍王胖子的肩膀。
“能打有个屁用啊。”
“他就是真能拿个甲字，咱俩坐着也能再来个乙字，丁字，总之肯定会让他输个心服口服的。”
“再不济，他的甲字就不能有咱们一份功劳吗？”
两人相视一眼，随即畅快的笑了起来。
墙后的姬源默默听着两人的声音逐渐走远。
想和这两人抢名额，确实不太现实了。
他们的对话虽然刺骨，却也都是实话。
“看来得另辟蹊径才行。”
姬源低声呢喃。
比如……
若是三个坑里，少了个本该进去的萝卜呢。
第34章 走黑市，得【葬歌】
噔噔噔……
马车迎着初升的太阳，疾驰在通往县城的土路上。
原本坐马车还凑在一堆儿的众多仵作学徒，如今分成了三辆。
姬源和张苗，王胖子和孙雨时。
高朋那一堆人，人挤人的塞在一辆上。
三拨人互不干涉，气氛压抑的很。
众人在城门前分道扬镳。
姬源朝着黑市快步走去，张苗则还是老样子。
穿过一条条街道。
张苗跨入丰和楼的大门。
“苗公子。”小二亲切的唤了一声。
张苗也报以和煦的微笑。
他一路点头示意，脚下的步伐仍旧有序，跟着呼吸而落脚。
直奔后院的账房。
那是丰和楼的禁地。
平日只有掌柜张凯春和账房张宝才能进。
守在账房门前的两个护院看见有人来，下意识的往门前挡了一步。
但看清来人面目，又自觉地收了回去。
“苗公子。”
“嗯。”
张苗笑着点头。
随即推开账房的大门。
吱~
砰。
大门关上。
“三叔。”张苗拱手作揖。
坐在案牍前的张凯春听见声音，忙得站起身。
迈着小碎步迎过来。
轻声唤了一句，“苗公子。”
张苗闻言，眉头一皱，“咱们不是已经说好了吗。”
“在黑石县，咱们论辈分。”
他说着，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
“是是是。”
张凯春笑着点点头。
候在张苗身边。
“公子有心事？”张凯春还是称呼‘公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张苗自个倒了杯茶，说道，“你说我那兄弟，到底是什么人啊？”
张凯春不做声。
姬源第一次来后，他就已经私下派人查过了。
从调查的结果来看，姬源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逃荒而来的灾民。
为了活命卖身进的乱葬岗。
张苗的自语还在继续，“我那兄弟整日在乱葬岗，却不声不响修了门功法。”
“气力增长的速度快的吓人。”
“前些日子我和他切磋，他以力壮境就让我异常吃力。”
“若非有我张家的风舞步和响蛇刀，只论力壮境我怕是一胜难求。”
“我那兄弟，有点一力破万法的意思。”
“练的功法我也瞧不出跟脚来，古怪的很。甚至在符箓之道上也颇有几分天赋。”
张凯春听了，笑道，“我觉得这是好事。”
“有姬源与公子作伴，回去的路定然会顺遂许多。”
“没准姬源和公子的境遇也相似呢。”
他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对。
连忙找补一句，“虎虽为百兽之王，但少虎想在荒林生存，仍需结伴而行。”
张苗呵呵一笑。
“既然叔叔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更要好好对待我这兄弟了。”
张凯春立马站直了身体，“公子有何吩咐？”
“灵血啊，紫阳草啊，还有生僻些的丧歌曲谱都给我搞来一些。”
张苗问道。
“灵血和紫阳草恐怕有点难办。”
张凯春面露难色，“前者本就是禁品，后者更是在这两天被殓尸司的人大肆收购。如今在市面上已经没有了。”
“不行的话，我让人去黑市买，也就是价钱有点高。”
“不过我这就叫人……”
张苗摆摆手，打断张凯春的话，“既然会耽误你的丰和楼运转，那就算了。”
“我也买不起。”
张凯春暗地里悄悄松了口气。
“那些丧歌曲谱我这儿还真有，前段时间进城的灾民，没钱吃饭，好多都是用东西抵的。”
“其中就有不少这些东西。”
“那就劳烦叔叔快些给我准备了。”
啪。
张苗说着，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这些就算是我的买曲和饭钱了。”
“走了。”
张苗一挥手，起身就要走。
张凯春喊了一声，“苗公子走的这么急？”
“再吃点啊。”
“那不成，我与城西的牙子帮约好了，这会儿他们正等着我这气劲高手撑场子呢。”
“去晚了，我哪来的钱给您付酒钱？”
张苗脚步如舞，走到后院小门时已经换上了一身行头。
……
姬源从柳条巷子走出来。
身后的小院里，一对老夫妻站在门口对着姬源的背影一阵感恩戴德。
路过悬赏墙的时候，他接下了两条顺路的悬赏。
都是除祟驱邪的活儿。
情况也都大同小异，都是在不知不觉的时候被鬼灵附了身。
时间久了出现了怪病。
身上莫名出现大片的淤青，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长的。
又或者直接昏迷，神志不清。
都是些寻常的鬼灵而已。
姬源到场之后，简单的朝着眉心哐哐两拳就治好了。
懵逼不伤脑，力度刚刚好。
可惜的是，
两家都不是什么大户，一单生意只有两百文。
这让吃过大户的姬源觉得意犹未尽。
走到一处转角。
姬源带上自己用枯草编的斗笠戴在头上，用一块布条蒙住口鼻。
随即走出角落，继续往前走。
过了一条街。
他就看见周围汇聚的行人，带着斗笠和蒙面的人开始越发多了起来。
而街道两边。
民居越发的破败，有些土屋里虽然住着人。
但连個木门都没有。
穿着打扮就更是寒酸了。
这大雪天，竟然都穿着短打，光着脚。
姬源看见小女孩左脚踩着通红的右脚，蜷缩在土墙下瑟瑟发抖。
鼻涕都冻成了冰柱。
他甚至还看见了一具蜷缩在地上，已经冻成冰雕的尸体。
“这天气。”
姬源这才意识到，此间世界的冬天格外的冷。
得有零下三四十度。
自己因为是力壮境武者，气血旺盛。
又有卢夫人送的一身棉衣，所以感触不是特别深。
“大灾刚过，又来严冬。”
姬源呢喃。
对于生活在最底层的穷人而言，似乎每个季节都是死人的季节。
又走了几百米。
姬源终于看到了两条藏在角落里的胡同。
胡同的小路两边，热闹非凡的一个个摊位挤得满满当当。
姬源随意的扫过这些地摊。
什么卖灵丹妙药的，卖奴隶的，卖藏宝图的至于真假就不得而知了。
就连兵器，
竟然也有人敢堂而皇之的拿出来卖。
大乾是允许平民持有铁器的。
但一人只能有一把。
且规定有尺寸，还必须报备。
唯有身份更高贵的武人，才不限制铁器的数量尺寸。
买卖兵器，可是重罪。
黑市不愧是黑市。
姬源只是扫了眼，就快速走过。
他的目的不是这些。
姬源逛完了第一个胡同，一无所获。
直到第二个胡同快走到头，才看见一个地摊上铺着些紫阳草。
这摊主是坐在一门前。
显然这摊主在黑市有间房子。
姬源俯下身，问道，“紫阳草怎么卖？”
“六十文一两。”
摊主冷漠道。
“有灵血吗？”姬源又问。
“有，二百五十枚铜板一两。”
“不是二百枚铜板吗？”姬源眉头一皱。
“明日说不准就是三百枚铜板了。”
摊主说话很冲，“没钱就滚。”
姬源也不恼，“我要一斤，二两一如何？”
摊主冷哼一声，“小子，我刚刚就在看你了，一直乱飘应该是第一次来吧。”
“那又如何？”姬源没有否认。
摊主讲道，“敢坐在门前的，都是黑市的老掌柜。价格公道，做的是长久的买卖。”
“不像是一些随便找个位置就摆摊的。”
“那些人都是流商，今日来明日去的。”
“东西的品质也没保证。”
“他们兴许能按二两一卖你灵血，但那灵血到底是不是灵血就不好说喽。”
“是不是灵血，我自然能看出来。”姬源笑道。
摊主眉头一挑，试探的问道，“你是…符箓师？”
“画些救苦符，不成问题。”
姬源反问。
摊主犹豫了片刻，说道，“给我两张救苦符，我按二两一卖你。”
“成交。”姬源抱拳，这就是他要的效果。
“符箓十天后给伱。”
“我信你。”摊主没有丝毫犹豫。
二两一，他也是大赚数倍。
若眼前的人真是符箓师，自己此举就当是卖个小人情，交个朋友。
怎么都不亏。
一斤半的灵血，八两的紫阳草。
姬源三两六百三十文钱就如流水般入了摊主的手。
近四两白花花的银子。
到手就是两个巴掌就能托住的小摊子。
姬源出胡同的时候走的很小心。
他贴着墙，脚步极快。
因为害怕黑吃黑。
但好在，第一次的黑市之行十分顺利。
走到城中心时，都没有意外发生。
姬源在一家酒肆前停下。
“掌柜的，有红花酒吗？”
“有，五百文一坛。”
足足八斤羊肉的价钱。
确实是好酒，粮食酒，稀罕货。
冬天还暖身子。
“拿一坛…两坛！”
姬源没有片刻犹豫。
不多时，他就用绳拎着四个坛子快步离去。
随后又在悬赏墙前，蹲了两个驱邪的活儿。
活儿都不是什么难活。
姬源进屋门响一声，关门响一声。
朝着眉心假模假样来一拳响一声。
三响之后就收工领钱。
效率相当之高。
时间全浪费在来回赶路上。
……
马车上。
“给你带了一坛好酒。”
“给你带了几张曲谱。”
姬源将一坛的红花酒递给张苗。
张苗从怀中掏出几个谱子。
两人四目相对。
先是一愣。
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
深夜，雪地里。
姬源将从张苗那得来的丧歌曲谱都拿了出来。
“都是些生谱子啊。”
姬源兴奋。
他的手掌在这些谱子上一扫。
眼前瞬间消散一空。
“恭喜经主，晋升为【仵作（橙）】。”
“获得威能【葬歌】！”
姬源看着墨色的字迹在眼前闪过，喃喃低语。
“计划可以开始了。”
第35章 升职，让葬歌飞一会儿（求追读）
【经主：姬源】
【掌职：仵作（橙，满阶）】
【威能：走马灯、镇魂、拘灵、葬歌】
升到头了？
姬源看着万职书上显示的内容，有些意犹未尽。
他的目光在掌职一栏扫视。
文字开始波动。
水墨般，带着些许戾气的文字从虚无处浮现于万职书上。
【当前可升职方向：殓尸官】
姬源看到‘升职方向’时并不意外。
反倒是看到‘殓尸官’三个字的时候，觉得这万职书真是贴合此间世界。
他们殓尸司里，食禄仵作能被他们尊称一声‘大人’。
但也只是吏，算不上官。
真正称得上官的，是食禄仵作的上级，那就是殓尸官。
他们私底下也称为殓官老爷的存在。
“真有意思。”
“仵作学童，仵作学徒，仵作行人，食禄仵作……”
“刚好是四等，对应了仵作的四个品阶。”
“如今第五阶，由吏入官。”
“确实称得上是升职，遥相呼应了。”
姬源咂摸着其中滋味。
“那我如今，是不是应该对应着食禄仵作的级别？”
自己还真没见过卢崖这些食禄仵作出手过。
但他们的气场确实一个比一個惊人。
虽说是仵作。
但无论是眼神还是形体，都各有各的锋芒。
他们的战力姬源是不怀疑的。
就像刀疤脸和牛师傅，都是有压箱底的功夫的。
还有那座被牛师傅奉为宝库的殓尸司库房，海量的宝贝没道理这些大人们一样都练不成。
“我现在，用个说法来形容是不是叫……”
“半步食禄仵作？”
姬源说着，忍不住笑了一声。
仵作行人还没着落呢。
应该叫有实无名才对。
姬源摇摇头，继续往下看。
【职阶评价】：断生者死因，观亡灵去路，脚踏阴阳边界。
“【殓尸官（白）】可得威能【阴阳眼】”
【阴阳眼】：淬炼双瞳，接连天地灵气，获得磅礴精神之力（鬼灵将级）。
催动时，能够用肉眼看见灵体（消耗可忽略不计）。
阴阳眼。
姬源看见这三个字，就知道这威能肯定值。
无论在前世还是在此间世界，姬源都听过‘阴阳眼’的威名。
生有阴阳眼者，能够用肉眼看见灵体。
被寻常的百姓们称为神人，谪仙。
光是能看见灵体这一条，就能让姬源省去很多麻烦。
就更别说，
这阴阳眼的威能，还附带着鬼灵将级别的精神力。
鬼灵将的精神力，或者说灵力是什么水平？
姬源已经见识过了。
能伸出数十只触手，能够以灵体握住实物。
能抵消自己大半的【镇魂】威能。
而这还只是鬼灵将对于精神力的运用。
强悍的精神力，能够作用的领域绝对不止于此，能够施展出的作用也绝不止于此。
【升职条件：一身殓尸官服，一枚一尸鱼符，一对两尾黑猫/黑狗眼】
“这算什么条件？”
姬源乍一看，这些条件还挺简单的。
但容不得细想。
大乾王朝，官服不可私做。
一经发现，那可是要被怀疑谋逆，诛九族的大罪。
你就是给再多的钱，都不敢有人给你做。
就算真有胆大包天的，他也未必能一比一的造出来。
殓官老爷们的府上兴许有多余的，比如春夏两季余下的那身。
但这种层次的大人物。
家门可不是好入的。
这身官服其实还好说，更难的是一尸鱼符。
这可是殓尸官的‘身份证’。
和平民的竹符，仵作行人的狗毫符一样，都是万万丢不得的。
都会常年贴身放着，想要取到更是难上加难。
两条尾巴的黑猫黑狗就更别说了，他听都没听过。
“阴阳眼是好，但就是不太好拿啊。”
这想升官，真是不容易。
姬源将思绪收敛，望向山林里。
“尸鬼们藏身于深山中避而不出，山中的地形险峻，殓尸司这几日数次出动都铩羽而归。”
“尝试的几次引诱，也都无疾而终。”
“那鬼灵将的智力，显然已经不逊于那些人精。”
“调度尸鬼，如同将领一般如挥臂使。”
“这样下去，局势只会越来越不妙啊。”
姬源在原地踱步，在思考。
真到了那只武身鬼灵将准备万全的时候，就没人能独善其身了。
“若是将他们引出来的话，会不会好打点？”
“试试吧，也看看这【葬歌】到底能不能影响到山林里。”
【葬歌】的威能说明上，并没有写明具体的作用范围。
姬源猜测。
这个范围不会太大，但绝对也不会太小。
总不至于自己如今就能将整个大乾王朝的鬼灵都喊过来。
葬歌！
姬源瞬间释放威能。
他的喉咙开始震动，在喉中低吟《归山》。
紧接着。
无形的震动就开始以姬源为中心，朝着远处震荡。
悠长的波浪，在山林中传播、回荡。
姬源能够听到这种声音。
但在他的耳朵里，不过是一种微弱的虫鸣。
很快，姬源的喉咙缓缓恢复平静。
树林后。
给自己放哨的鬼灵将走过来。
“你受不受影响？”
“有，但我遵从…主人的…命令。”鬼灵将说道。
姬源点点头，看来自己拘灵的命令是要高于自己的葬歌的。
眼前的山林还是静悄悄的。
不过他不急。
让葬歌飞一会儿。
“你说我的葬歌，和鬼灵将的命令…尸鬼们会听哪一个？”
姬源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随即趴在地上，将耳朵贴于土地上。
鬼灵将有些茫然，罕见的停顿了一会儿才回答姬源。
“都会听。”
“哦~”姬源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
“那应该就是看，尸鬼们到底是离我更近还是离那武身鬼灵将更近了吧。”
“这一拉一扯之间，足够让尸鬼和那只武身鬼灵将方寸大乱了。”
轰隆隆……
微弱的声响从地面传回到姬源的耳朵里。
声音很小。
但确实是存在的。
应该是某个离这里比较近的尸鬼窝的尸鬼。
姬源忙得从地上爬起来。
他回头看向女人，叮嘱道，“听我的命令再行动，否则不要冒头。”
“明白。”
女人说罢，隐入山林之中。
而姬源，
撒丫子往乱葬岗跑去。
他一路狂奔，直接冲进了木仓。
朝原本自己的小隔间走去。
那个小隔间，姬源让给了牛师傅住。
小隔间里亮着一盏灯，还有说话声传出。
“这酒好吧，这可是姬源那小子特意给我从城里带回来的。”
“嘿，你这徒弟是真没白收。”
“羡慕啊~”
“哈哈……”
哗啦啦……
姬源将木帘子拉开。
牛五坐在自己敲的小木桌前，围坐的还有其他几个仵作行人。
此刻喝着姬源带回来孝敬他的那坛酒。
脸上还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咦，姬源，正说你小子呢。”
牛五忙着给姬源招招手，“来来来，我来给伱介绍介绍。”
姬源笑着朝在场的诸位仵作行人拱拱手。
他知道这八成都是牛师傅给自己找的关系。
但现在可不是说那个的时候。
“师傅，我刚刚在外面，看见一队尸鬼！”
听见尸鬼二字，在场的众人瞬间酒醒了。
“果真？！”
“千真万确。”
哗啦啦……
在场的众人纷纷起身。
深夜里，原本略显寂静的乱葬岗上。
顿时燃起了一团团灯火。
第36章 搏命，杀王胖子（求追读）
冬雪如松，将黑石县外的山拔高了数十寸。
黑夜如幕，让天地泾渭分明。
咯吱咯吱~
急促的踩雪声在荒郊野岭响起。
为首的卢崖一抬手，身后举着火把的偌大队伍顿时停住。
姬源顺着卢崖的目光看去，山道上有两行被踩实的积雪。
“猎户在晚上可不会轻易出行。”
“尤其是冬天。”
大腹便便的方大人往前挪了两步，他一人就能扫开两人道的积雪。
走起来也越发吃力。
他走到道上瞥了一眼，“不用猜了，这脚印很多，肯定是尸鬼。”
“要是流民的话，在这儿的不会是脚印，而是尸体，至少要有血迹的。”
“更何况这脚印还是从山上下来的。”
如今的山上，寻常的流民灾民可活不下来。
两人简单一顿分析，就瞬间判断出眼前的局势。
真有不少的尸鬼。
“你我三人各领一队。”
发号施令的，是那位一直不怎么言语的杜大人。
他手掌极为宽厚，顶得上寻常人的两倍。
“鬼灵之事，我们自然是听您的。”
方大人点头应和。
卢崖也是默认。
“高桥，刘会，侯三儿……跟我走。”
杜大人当场点将，都是从殓尸司带过去的仵作行人。
他瞥了眼身后的方大人。
“方兄，小鬼就不要带了。”
方大人笑着点点头，“明白，明白。”
杜大人随即跟着脚印朝着山上杀了去。
“刘大刘二……”
方大人点了三位仵作行人，回头看向王胖子和孙雨时。
“你们这些仵作学徒，就以王胖子和孙雨时为首，在乱葬岗周围巡视吧。”
“一旦发现异常，不要贸然出手。”
“将火飞蛾放出来即可。”
“明白！”王胖子嘴角微微翘起，朝着张苗丢了个挑衅似的眼神。
一旁的孙雨时倒是没什么反应，眼神冷冷的扫视着四周。
最后的卢崖带着牛五和刀疤脸，还有另一位仵作行人。
三路人马，顿时消失在大雪之中。
只留下一众仵作学徒站在原地。
王胖子回头，微笑的看向众人说道，“诸位，大雪天山上危险重重，我们的人数虽然不少，但若是碰上尸鬼群恐怕还是难以招架。”
“我提议呢，就守在乱葬岗门前，等方大人他们回来，如何？”
“我不同意。”
突兀的反对声，让王胖子脸上的笑容一僵。
众人看向出声之人。
是高朋。
姬源有些意外，不过高朋自从听到要‘裁人’以后，就变了。
变得很有锋芒。
这大概就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吧。
只见高朋缓缓说道。
“有三位大人带道，分散尸鬼们的注意力。”
“我们可以趁这个机会，也摸上山去。”
“勘察尸鬼巢的具体位置。”
“这是我们建功的好机会。”
王胖子脸色一冷，“你不要命了？”
“不知道山上不止有大量的尸鬼，还有一只鬼灵将？”
余下的仵作学徒也不解的看向他们的大哥。
“知道。”
高朋冷笑一声，“正所谓富贵险中求。”
“你想抗命？”王胖子觉得自己很没面子，“刚刚方大人可是亲口说的，要以我和时雨兄为首。”
“那只是建议。”
高朋并不理会，“再说方大人刚刚也说了，诛杀尸鬼之事，是杜大人做主。”
“杜大人可没说不准我们上山。”
“你！”
王胖子瞪大了眼，指着高朋。
“疯子。”
“你想去送死，我不拦着伱。”
高朋缓缓道，“你们已经有了甲字，自然不用慌。”
“我们可没有”
只见高朋回头，看向自己的白身兄弟们，“兄弟们，这机会抓住了，我们就有机会升仵作行人。”
“升不上去，咱们不仅在殓尸司待不下去。”
“这身贱籍也退不掉。”
“只能去卖身为奴，就这还不一定有老爷愿意要我们这出身晦气的。”
“到时候的日子，我想诸位也知道是什么样。”
“眼下就是咱们最好的机会。”
高朋的声音越来越洪亮。
他知道，等诸位食禄仵作的大人带着他们寻什么‘考核’。
难处肯定是让他们这些没背景的当替死鬼，等只剩下便宜了就让这些个公子少爷上。
那是十死无生的买卖。
“成了，锦衣玉食！不成，冻死在大山里。”
“谁愿意和我拼一把。”
高朋的目光缓缓在众人的脸上扫过。
冷风吹了好一会儿。
才有一人往前踏了一步。
“我。”
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瞬间就有其他仵作学徒跟着站出来。
“妈妈的，我跟了。”
“跟着朋哥，拼一把。”
高朋这一呼，直接将几乎所有白身的仵作学徒都喊了出来。
剩下的除了三位‘内定’。
就只剩下姬源和另一個小个子。
小个子将头埋在衣服里，都不敢抬头看。
“没种的玩意儿！”
高朋恨铁不成钢的怒骂了一句。
随即一声‘走’，就带着足足十一人山呼海啸的朝着山上杀了去。
“一群刁民！”
王胖子朝着高朋众人的背影怒骂几句。
往地上恶狠狠的吐了口口水。
“那咱们走吧。”
王胖子一甩袖子，双手后背。
老爷做派的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往回散步。
他肚子里憋了一肚子的火。
他回头瞥了一眼。
只穿着一件麻衣，冻得瑟瑟发抖的小个子。
无趣。
他又看向姬源。
呵，不知从哪混来了一件棉衣。
别说，这么一穿还真有那么点精神。
“姬源啊，你怎么不去试试呢？”王胖子开口道。
“我？”
姬源摇摇头，“我不想去送死。”
王胖子啧啧嘴，“说实话，高朋敢去，我还是很佩服的。”
“反倒是你，有些没血性了。”
“就这么一直待着，空有气力，也不会有人让你升上仵作行人的。”
“以为和我们一样穿了件棉衣，就是士绅名流了？”
“贱民就是贱民！”
“披上一层皮，也还是贱人！”
王胖子的声调拔高。
骂的是姬源，也是高朋。
“你们就是再拼命，这辈子也不会爬到我这个位子。”
王胖子怒骂了一句，随即语调又恢复平静。
“我本来还想着，你被殓尸司踢出去之后。”
“把你招进我王家宅院当个护院呢。”
“如今看来……”
“哼。”
王胖子大步流星，快步朝前走。
姬源神情平静，不悲不喜。
他的眼神瞥向丛林，不动声色的微微点了点头。
下一瞬。
一道黑影在林中爆射而出。
电光火石，快如闪电一般迅疾。
嗖！
砰！
只听王胖子一声闷哼，随即直挺挺倒在雪地里。
第37章 晋升（求追读）
滚烫的鲜血染红了积雪。
距离王胖子最近的孙雨时最先反应过来。
他噔噔噔连退五六步，直接拉开距离。
两把插在腰间的匕首不知何时出现在手中，不进不退。
“小心。”
姬源焦急的大吼一声。
紧接着，就看见黑影紧接着径直朝他杀来。
身边的张苗也是头大如斗，一个箭步挡在姬源身前。
腰间的长刀噌的一下出鞘。
砰砰砰……
长刀在空中连斩十余下。
一串的木刺穿透厚厚的积雪，钉在冻土之上。
那黑影动作一顿，折身消失在黑夜中。
三人默契的缓缓朝着最中心聚拢，背靠着彼此望着周遭。
半晌。
张苗才长出一口气。
“应该是走了。”
“那不是人，我看见他露着肋骨。”孙雨时开口，脸色阴沉的可怕。
他走到王胖子的身边，俯身查看。
“怎么样。”
姬源也关切的上前。
鲜血还在一股股的从王胖子的喉咙处喷出，不时带着王胖子身体的颤抖。
眼前王胖子的惨死，当然是鬼女的杰作。
鬼女的出手，比姬源想象中要更加老辣。
快，准，狠。
看似王胖子还在抽搐喷血，实则已经是个死人了。
神仙难救。
而且鬼女在自己的示意下，还来了个朝着自己的假装佯攻。
原本的计划中，自己还要和鬼女缠斗几下的。
不曾想张苗出手太快。
让姬源不得不临时更变了计划。
“人已经死了。”
孙雨时上手不断的翻看着王胖子尸体上的伤口。
“喉咙被尖锐之物整個刨开，这力道大的吓人。”
“有气劲武夫的力道。”
张苗也凑过来，“那就是鬼灵将了。”
姬源脸色一变，“难道是尸鬼窝里的那只？”
张苗回头诧异的看了眼姬源，源儿哥今天反应怎么这么大？
“不好说。”
孙雨时摇摇头，“只能算王胖子倒霉了。”
“但这消息要尽快告知几位大人才行。”
他说着，将王胖子腰间的那枚火飞蛾摘了下来。
“我觉得不用这么急。”
张苗一把拦住孙雨时。
“那鬼灵将刚走没多远，你这一搞出动静，没准它会杀回来。”
“我不信他有那个胆子。”
孙雨时哼了一声，但身体还是很诚实。
将火飞蛾收了起来。
“先回去吧。”
姬源提了个建议。
得到两人的默认之后，孙雨时扛着王胖子的尸体，三人又是成三角阵型，小心翼翼的朝着乱葬岗走去。
一路上风平浪静。
三人就坐在乱葬岗北界边上，生了堆火等着卢崖他们的归来。
天边开始泛起白色。
姬源他们才看见几行人陆陆续续的回来。
杜大人、方大人、卢崖……
一个没少。
当方大人看见地上躺着的王胖子的尸体时，脸色唰的一下就沉了下去。
他是收了王老爷子的钱的。
等王胖子作文仵作行人之后，还有一大笔的答谢。
本来他都以为是十拿九稳的事了。
可王胖子突然就死了。
这不就是有人从他口袋里把钱抢走吗？！
“谁能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遇见了鬼灵将……”
张苗开口，将他们分开之后的遭遇完完整整的讲了一遍。
“你说鬼灵将是个女的？”
杜大人敏锐的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他们曾遇见过那只鬼灵将，鬼灵将附身的是一具十分强壮的男性武者的尸体。
三人对视了一眼。
“看来这事我们还是想简单了。”
“先回去再商量吧。”
杜大人一挥手，带着卢崖众人钻进了木仓。
姬源等人跟在屁股后面，刚要进门。
就被一位城里来的仵作行人拦住了去路。
“你们就别进了。”
三人面面相觑，只能远远的走开。
……
木仓内。
以杜大人、卢崖三位食禄仵作为中心。
众多仵作行人围成了一个圈。
杜大人单刀直入。
“我觉得这段时间的入林探查，太冒进了。”
“两只鬼灵将，已经超出了我们能应付的范围。”
“万一是那鬼灵将换了一具尸体呢？”下面有位仵作行人发问。
“此等大事，不谈万一。”
杜大人摆手，说道，“此事要往上报。”
“这期间，我等继续在此地镇守。”
“不要入林。”
卢崖眉头轻皱，“可鬼怪之祸的处置令法异常繁琐啊。”
“都要郡府一级的殓尸司拿主意。”
“那我们给殓官大人报，殓官大人还要给司主报。”
“司主还得给郡府再请示……”
“这一套走下来，少说个把月了，到时候山中形势若骤然恶化，谁担责任？”
“我建议，特事特办，立刻组织人手招募城中的好手，一同进山。”
“直接扫荡山林！”
卢崖说的中气十足，引得在场不少人点头。
身边的方大人呵呵一笑，“卢大人说的倒是轻巧，殓尸司志之中记载的警醒后人的祸事之中。”
“可是有不少人采取与你一样的莽撞举动，不清楚对方根底，贸然行动。”
“然后被逐一击破，最后导致全县覆灭的惨案。”
方大人冷冷一笑，“你召集好手进去，最后全变成了鬼灵们最好的躯壳。”
“到时候就不是有些随手就能拿捏的寻常尸鬼了。”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不做！”
“宁可什么都不做，也不能犯错。”方大人同样是掷地有声。
“况且暂时闭门不出，也能让鬼灵们找不到更好的躯壳。”
“鬼灵们也是要通过吸食尸气存活的，没准此举，还能饿死不少尸鬼。”
“而是训练有素的尸鬼大军。”
卢崖有些恼怒，“反正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有什么用。”
杜大人瞥了眼，“伱上面有殓官，再上面还有司主。”
“这事该如何决断，还轮不到你我做决定。”
“再说了，县里还有那头老兽，乃是我县镇县之宝。”
“有老兽在，出不了大岔子。”
这个议题，让三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凝固。
下面的仵作行人们可不敢搀扶三尊大人物的拌嘴争论。
杜大人目光扫视了一圈众人。
继续道，“乱葬岗这边的考核，也提前结束吧。”
“啊？”
牛五立刻站起身。
自觉失态的他连忙弓腰表示歉意。
“抱歉，抱歉。”
“属下是想问…这提前结束是什么意思？”
杜大人轻描淡写的说道，“山入不了，考核的分自然就没法进行增减。”
“所以今年乱葬岗的名额，就从剩下的人里挑吧？”
说到考核之事，杜大人向着卢崖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卢崖点点头，看向下面的仵作行人们。
“如今保人够数的有几人？”
刘大刘二沉默不语。
而牛五脸上的笑容，已经快藏不住了。
身边的刀疤脸回道。
“算上王胖子，是四个。”
“张苗、孙雨时还有姬源。”
“哦？”卢崖听到这个名字，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那就他们三个了。”
“诸位有什么意见吗？”卢崖看向众人。
下面自然没人敢给意见。
杜大人事不关己。
方大人关己的人已经没了，也是闭目养神。
“那就张苗、孙雨时，姬源，从即日起晋升为仵作行人。”
“狗子。”
一仵作行人站起身，“在。”
卢崖说道，“明日一早，就将他们送去县殓尸司住下吧。”
“这里留着他们也没用了。”
“让他们去库房，挑个中意的手艺好好练。”
“未来有用得着他们的地方。”
“是！”
狗子当即应下。
……
高朋那些人一夜未归。
所有人都默认他们已经死了。
姬源三人则坐上了马车，朝着黑石县县城驶去……
第38章 人生三大喜，‘少爷房’
这次进城没人送。
倒是三人的棉衣上，多了一层那杜大人亲手相送的，只盖过小臂的灰色麻布披风。
马车一如往常的绕过大路，行到城楼侧门。
“哎哎哎，站住站住。”
守卫拎着长矛，快步挡在他们的去路上。
“狗爷，我们这没坏规矩吧？”
孙雨时诧异的看着拦路的守卫。
他们进进出出也许多次了，每次都和此人照面。
也算是个脸熟。
狗爷脸上难得挤出笑容，说道，“今天你们走正门。”
“啊？”
三人对视一眼，都有些莫名其妙。
“不是说贱籍不许走正门吗？”
姬源问道。
“唉~今儿不一样，我看你们身上这麻披，应该是升行人了吧。”
“领了狗毫符，那也是有符的人了。”
“人生三大喜，升官，发财，娶老婆。”
“你们这可是大喜事啊。”
“自然得郑重一点不是？”
今天这位狗爷的态度格外的友好，让姬源都怀疑这人是不是被夺舍了。
“请吧。”
狗爷做了个请的手势。
驾车的孙雨时一甩缰绳，赶着马车就往正门走去。
路两边的百姓一脸莫名所以，但都纷纷让开路来。
从前眼里那股子不加掩饰的厌恶，这会儿都收敛了许多。
正门前。
还有两个查验公凭身符的守卫，也默契的放下了手里的活儿。
专程走到大门两侧。
这一幕，
让原本狐疑小心的姬源三人彻底放下心来。
姬源仰头看着眼前五六米高，足能并行三架马车的宽大城门。
再瞥了眼那狭小，蹚着水泥和狗尿的地面凹凸不平的侧门。
突然间心中升起些莫名的触动。
“升迁大吉，一路顺遂~”
两位守卫和狗爷低声的道了句，恰巧能让马车上的三人听见。
姬源不由地挺直了腰杆。
神清气爽！
过了城门，那位狗爷就小跑着追了上来。
手里还揣着三個布封包。
“喏，这是我们哥三给凑的份子钱，数不多，就是哥几个的心意。”
说着，狗爷就将三个布包塞给了姬源三人。
“那就多谢了。”
三人也朝着狗爷拱拱手。
“听说现在城内城外都不太平，有许多魑魅魍魉作恶，就仰仗诸位的手段了。”
狗爷笑了笑，“等诸位日后吃上了皇粮，做了司吏，可莫忘了哥几个。”
“狗爷往后升了驻城的将军，也别忘了兄弟们啊。”
孙雨时笑呵呵寒暄了几句。
几人这才入了城。
孙雨时半是感慨，半是戏谑，“这人真是趋炎附势。”
“当初你我还是仵作学徒，觉得我们升不上来，就不给好脸色。”
“如今看我们不仅升上来，还如此年轻，就立马跑上来送殷勤。”
“开了正门，封了份子。”
“啧啧……”
姬源拆开了钱袋，里面有三十文。
两斤猪肉，对普通人来说也算是不薄的礼了。
姬源将钱揣入怀中，“城里最近有关鬼怪的谣言四起，咱们干仵作的，以后的地位只会越来越好。”
“这两人也算是有眼光。”
张苗双手后背，悠哉道，“是啊~这可是门好差事啊~”
“再过一段时间肯定是香饽饽。”
三人将马车停在侧门，下车一路走。
殓尸司的衙门在古树坊市，槐香街。
拐进了街。
三人就看见一座刷着纯黑漆色的墙面。
“到了吧？”
三人快步的往前。
一直走过了整条街，整面墙皆是黑色。
墙上刻有猛虎图，从头到尾，虎不相似，各有特点，活灵活现。
“啧啧，这一条街都是殓尸司的衙门啊。”
张苗啧啧嘴，惊叹不已。
“气派。”
三人终于走到正门口。
两座两米多高的石狮分立在衙门左右。
站在石狮前，
一股压力就扑面而来，让人不由的想要低头。
门前已经站了一位穿着冬装，腰间挂着狗毫牌的青年人。
这是仵作行人。
三人上前。
“大人。”姬源和张苗抱拳。
“兄弟，怎么称呼？”
孙雨时随意的喊了声。
青年人眉头一皱，“宋敖山。”
“你们就是张苗、孙雨时、姬源？”
“正是。”
三人应声。
“随我进来吧。”
三人跟着宋敖山，推门而入。
“杜大人的吩咐我已经知晓了，从今天开始你们这乱葬岗出来的，就破例在殓尸司住下吧。”
宋敖山特意咬住了‘乱葬岗出来’的这几个字。
孙雨时眉头一皱。
“乱葬岗出来的怎么了？”
宋敖山撇撇嘴，“伱们要真有本事，怎么会在乱葬岗起步？”
“兄弟，收收你的傲气吧。”
“在如今这档口进殓尸司的，高低也得有个当乡绅老爷的爹。”
孙雨时冷冷一笑，“土财主算什么。”
“我爹可是冲字营队正，正九品！”
“老子去乱葬岗，是磨性子去了，懂不懂？”
宋敖山斜了眼孙雨时。
“那看来你磨得挺失败的。”
他跺了跺脚。
“别说是正九品了，你冲字营的刘旅帅家的公子，也在这儿呢。”
“还有城里狂刀武馆馆主之子，漕帮的小少爷，司户家的小姐……”
“哪个不比你本事大？”
宋敖山字字珠玑，让孙雨时顿时如霜打的茄子。
蔫在原地。
“我不管你在乱葬岗是怎么过的。”
“既然你来了殓尸司衙门里，那就给我夹着尾巴做人。”
“现在的殓尸司内，可都是卧虎藏龙。”
“这是为你们好。”
宋敖山掷地有声。
姬源在一旁听的也是龇牙咧嘴。
他在乱葬岗，别说有品的。
卢崖这样的仵作小吏，都难见一面。
可这殓尸司里，宋敖山却张口就是有品的大人物！
这哪里是殓尸司啊。
明显的‘贵族学堂’呀。
不过这样的大人物越多，就越证明另立新司的可靠性，和其中的权柄、好处到底有多大。
不然他可不相信，那些大人物们会让自己的心肝宝贝们白白在这儿吃苦受累。
等普通人知道了消息。
新司里的位子，早就被占得七七八八了。
“行了，随我来库房吧。”
三人跟着宋敖山，在殓尸司里走了好一会儿，才停在一处仓库前。
推门而入。
整整齐齐的三排木架映入眼帘。
“进吧。”
“左手边第一排是一些武道散招，算半本功法。”
“剩下的两排就杂了，锻器的手法，占卜之术，时妖的问鬼怪……你们自己看吧。”
“每人只准挑一件，我就在门外等你们。”
说罢。
宋敖山就走了出去。
库房内只剩下姬源三人。
姬源粗略的扫了一眼，怕是足有一百多种手艺。
而一旁的张苗和孙雨时看着有点兴趣缺缺的模样。
姬源干脆就自己走入其中看了起来。
先是功法。
他随手拿起一本。
“三斩刀术……三刀未尽，刀者不败。”
好大的口气，姬源随便翻了一眼。
只有两页。
里面只有三斩刀术的第一斩。
“难怪这么大的口气，会在库房丢着。”
他捡起第二本。
“牛魔大力拳。”
好霸道的名字。
“牛魔大力陷泥沱……”姬源拿起来仔细的瞧了瞧。
好嘛，口诀只剩一句话了。
这怎么炼。
武道功法，拳桩和口诀缺一不可。
否则，轻则走火入魔，重则七窍流血，当场毙命。
姬源连忙放下。
他又看了几本功法，都是鸡肋之物。
使之无用弃之可惜。
不如老老实实先将蛮牛拳练明白。
他走到第二排，拿起一本。
“时妖问鬼怪。”
“操办法事，招灵治病，可鬼神附体……”
第39章 修仙灵士，地震兽吼
“做法事之前，要沐浴更衣，请神拜佛。”
“降下‘鬼怪’之后，可以对眼前一米内的灵体造成杀伤。”
“这是货真价实的除鬼招灵之术啊。”
姬源有些心动。
这门手段不仅是除鬼招灵之术，还是范围攻击。
更重要的是。
姬源翻看了小册子之后，才发现这‘时妖’是一种职业。
乃是下九流中的巫婆，或者说骗子。
只不过这册子所记载的时妖，是有真本事的。
“而且有这门手段，还能为我的【镇魂】和【蛮横】找个借口。”
姬源有点犹豫。
这门手段的弊端也很明显。
技能前摇太长了。
按照他这册子上的记载，他要做法事得提前一两个时辰才行。
以此当借口，也未免有些生硬。
要不试试？
姬源捏着这本《时妖问鬼怪》，默念了几句册子上用于做法的咒语。
他想看看，有没有可能让万职书出个预告什么的。
让他看看这個职业的威能，再做判断。
随即，他心中低唤了一声万职书。
哗啦啦……
翻书声在脑海中响起。
万职书转瞬间翻到了第四页。
浓墨如高山流水，从角落处流出，汇聚在纸上。
“经主的性别为男，无法掌职【时妖】。”
？？？
怎么还有性别歧视啊？！
姬源当场直接放下这本书。
少了掌职的福利，时妖这个职业对姬源的吸引力就瞬间下降了大半。
拿这次珍贵的库房选宝的机会，来选择一门为两个威能遮掩的手段，多少有些亏的。
姬源又拿起一本。
“《三钱相术》，养三枚铜钱，能够看人运势，断人品行。有天资绝佳者，能望见一丝契机，窥探其境界身份……”
姬源看着这玄而又玄的说法，有些心痒。
“这养三枚铜钱的法子也是古怪，是将铜钱浸泡在自己的血液里。
每天三个时辰，每三天换一次血，要泡足三百三十三天。
将三枚铜钱养成本命铜钱。”
麻烦。
这是姬源的第一感觉。
技能也玄乎，太撞大运了。
姬源如今也用不上。
如今的黑石县可不太平。
街上虽然歌舞升平，旱灾也随着冬日过去。
可他是从乱葬岗回来的。
无神鬼灵将还有他的一众至今都摸不清数量的尸鬼，一直是压在姬源心头的一块大石。
他现在做的准备，就是为了应付接下来很可能逃不掉的大战。
这相术，暂时学不了。
姬源开始快速的略过那些暂时变现不了的东西。
从第一排的货架挑到第三排。
姬源突然注意到放在第三排最后，单独放在一格的册子。
他拿起来。
册子上写着三个大字。
灵界术。
好嘛。
这小小的县殓尸司库房里的册子，怎么卧虎藏龙的。
这些功法手艺的名字一个比一个霸气。
前有三刀不尽，刀者不败的三斩刀术。
后有以牛魔做前缀的牛魔大力拳。
如今干脆来了个敢称‘界’的灵界术。
“我倒要看看这是什么书。”
对于此间世界的灵，姬源也了解了不少。
灵指的就是精神力，魂魄。
那所谓的灵界，就和精神世界有关了。
姬源翻开这本相比起来，保存的十分完整的绿皮小册子。
“灵无形，纵为万形。灵若强，可化风火山林，化阴阳日月。”
“天外有灵界……”
姬源看着这灵界术，眉头越皱越深。
按照这书上所言，世上不止有人间，人间之外还有一座灵界。
不同于酆都的亡者灵魂归处。
灵界之中是纯粹的精神力量。
身边，响起张苗的声音，“灵士可以通过功法沟通灵界，增强自己的灵力，也可以释放出骇人的神通。”
“苗哥知道灵士？”
姬源回头询问。
“算是了解过吧。”
张苗的表情有些犹豫，“这些灵士所用的道理，跟道家正统的请神有些相似。”
“只不过前者的请神，请的都是道家已经故去的先祖。”
“而这灵界是否存在，谁也不知道。”
“不过灵士的灵术确实厉害。”
“能召出五行，行攻伐之术，很是棘手。”
姬源听着张苗的介绍，只觉得这灵士和前世看过的修仙小说上的修仙者有些相似。
“只是……”
张苗有些犹豫，又或者在组织语言。
“只是什么？”
“只是我不建议你修行灵界术。”
“这修行灵术之后，灵士的情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不稳定。”
“灵士随时都可能发疯，六亲不认的无差别攻击。最后酿成惨案。”
“这并非个例，而是有很多案例。”
“所以有很多人也将灵术视为邪术。”
“其次，修行灵术很需要天赋，有许多人想要修行，但数十年都不曾入门。”
“其中不乏有灵力强大者。”
姬源点了点头，这灵士确实像是修仙者。
只不过修的是异仙啊。
听张苗的口气，走火入魔的风险相当大。
姬源问道，“能对鬼灵造成伤害吗？”
“自然，灵士的灵术，本就是灵力所化。”
“甚至灵力足够强大的灵士，能够直接无视寻常鬼灵的灵力攻击和附身。”
张苗知道姬源已经心动了。
自己劝恐怕也不好使。
“行，我明白了。”
“就决定是它了。”
姬源将这本灵界术握在手中。
这灵界术虽然术名起的大，但实际上就是一门修行灵力的功法。
并无记载什么将灵力转化为五行的攻伐之术。
也对，
要是真有攻伐之术的话，这本灵界术也不会出现在县殓尸司的库房里。
至少得去郡城才能瞧见。
“你挑的什么？”
姬源问道。
“牛魔大力拳。”张苗回话，“此功法乃是前朝古武，号称是天下筑基之最。”
姬源笑道，“那现在还剩下什么？”
张苗挠头，“只剩一句口诀，不敢练拳桩。”
“但这一句口诀配上第一个牛魔桩，用来修身养性，养养力气还是不错的。”
姬源恍然。
像张苗这样出身不凡的公子哥，也瞧不上殓尸司里其他的残功淫巧。
他一路看下来，唯一值得一练的应该就是这门灵界术。
增强精神力的法门。
对他而言大有裨益。
仵作的威能，皆是和精神力息息相关。
若能以此法提升精神力，自己的各大威能使用的次数就能直线上升。
就是不知道灵士这个职业，能给姬源带来什么样的威能。
两人说着，就回头朝库房门口走去。
孙雨时那家伙，没见他动，此刻手里却已经多了一本册子。
也不知道是随手拿了一本，还是早有准备。
“都选完了吧。”
宋敖山朝着三人挥挥手，“选完了就随我去登记，领衣服和狗毫符。”
“然后再带你们去见见叫你们技法的师傅。”
宋敖山一边说，一边亲自给库房大门上了几道大锁后。
他领着三人走在大道上。
吼！
还没走出几步。
几人就听到一声虎啸山林般的地动山摇。
并非比喻。
姬源看着地上跳动的石屑，瞪大双眸。
而一旁的宋敖山，也是一脸惊恐。
“怎么回事，那头老兽怎么突然发疯了？！”
咚咚咚……
紧接着，整个殓尸司就响起了密集的铜锣声。
第40章 爷字辈，【灵者】
“老兽，什么老兽？”
姬源贴在墙角，看着滚落在地的石子。
心有余悸。
双脚发软。
这并非他的心理素质太差，而是这一吼中，参杂着莫名的威能，让他控制不住的心惊胆战。
就好似野狗碰见猛虎，闻见气味就走不动道。
什么样的兽，一吼能吼的整个殓尸司地动山摇？
张苗说道，“据说黑石县养了一只血脉不明的猛兽。”
“因为不知该如何断定种族，所以被称为老兽。”
“几乎没人见过这头老兽的威能”
“但史书上每次的战乱和灾疫，黑石城总能平安度过。”
“所以老兽也被称为黑石县的祥瑞。”
张苗侃侃道来。
眼神中有着肉眼可见的兴奋。
“而且这老兽在地方县志有记载时，已经是三百年前了。”
“啊？”
一旁的孙雨时听到三百年这数字，不由吃了一惊。
宋敖山回过头，对张苗另眼相看。
他脸上挤出笑容，“张兄倒是好见识啊。”
“连我都是头一次听说，这老兽已存于世间至少三百年了。”
张苗打着哈哈，“我也是道听途说，宋兄听个乐子就好。”
双方没有继续深入探讨这个消息的出处。
但一边的姬源，已经足够震惊了。
寿过三百，这哪里是兽啊。
分明就是妖嘛。
此间世界，鬼、灵、人、妖，怎一個乱字了得。
噔噔噔……
几个食禄仵作穿插着，从他们面前急匆匆跑过去。
估计都是为了老兽的事去的。
可活了三百年的老兽能出什么事？
寿终正寝了？
三人各有心思。
“怕是出大事喽。”孙雨时感慨。
“走吧，咱们领了衣服去住的地方。”
宋敖山的态度突然变得柔和了，兴许是听张苗说了他都不知道的秘闻。
等三人从杂事房出来。
身上就统一换上了黑袍，腰间坠上了一个带着一撮黄色的狗尾巴毛，应该是本地的土狗毛。
符就是一块木牌，上面刻着潇洒的‘殓尸司’三个小字。
不知是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这就是你们住的地方。”
宋敖山又将三人领出殓尸司，过了条街。
入眼就是如复制般一模一样的排房。
从平房的高度，到房与房之间的间隙，都分毫不差。
规规整整。
“咱兄弟俩挨一块。”
张苗说道。
也没什么挑的，三人各自选了一间空房。
姬源和张苗挨着，当邻居。
孙雨时因为地方不够，去了另一间。
“呦，山爷。”
“忙呢。”
几个挑着扁担的汉子，笑容灿烂的路过。
“领几个新人，来看看房。”
宋敖山冲着几人点点头，随意的将手伸进扁担框里，抓出三个饼子。
“接着。”
随即朝着姬源两人丢去，一人一个白面饼子。
“这是张苗苗爷。”
“苗爷。”那扁担汉连忙陪笑着点头。
张苗也笑着点点头。
“这是姬源源爷。”
“源爷好。”
姬源也嗯了一声。
宋敖山拍拍扁担汉的肩膀，“以后多关照关照。”
“哎呦，山爷您抬举我了，是诸位爷多关照关照小的。”
“平日里您们驱邪除鬼的，辛苦了。”
两人在这边聊的有说有笑。
一旁的孙雨时手还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已经生硬的相当难看了。
这宋敖山，还真是记仇的主。
“你们先歇着吧，教你们的师傅，一时半会儿估计也没空闲。”
宋敖山说罢，跟张苗打了声招呼。
就走远了。
留下的三人也各回各屋，整理一下新家。
姬源推门而入。
房子不大，也就十几平左右。
平整的地面铺上了一层石砖，角落里竟然有人种了一盆紫阳草。
鲜活紫阳草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床上足有两床厚厚的大红花被罩套着的棉花被，摞起来堆在床上和姬源一般高。
床上铺着印红花褥子。
窗户正好朝南，能晒到阳光。
他一头铺在被子上，暖和的柔软，还带着阳光的热味。
右手边连着烟囱，有一个灶台。
锅碗瓢盆，一应俱全。
紧挨着的墙角，还有一摞的干柴。
“好家伙。”
姬源抬头一看，头顶还挂着两根附赠的腊肉。
这不就是王三豹的秘密柴屋的配置吗。
“这升了仵作行人，直接过上财主日子喽。”
姬源肉眼可见的开心。
他原本还不觉得乱葬岗的木仓有多难熬，可如今一比较……
换自己是牛师傅，自己也不愿意去乱葬岗那地方住。
单独造个小屋也不行。
“这还只是编外，等我吃上了皇粮，还不得升天啊！”
姬源上辈子没吃皇粮的福分。
但这辈子感受到了。
才知道前世那句‘人生的尽头是编制’这句话的含金量。
将家里参观一通之后。
姬源就坐在床上，将那本从库房掏来的灵界术拿了出来。
“冥想调息，心平气和，感受灵界存在……”
“让灵魂进入灵界遨游，便可提升灵力。”
这灵界术的修行并没有什么拳桩啊，修行窍门什么的。
只有三两句心法口诀，突出一个悟字。
难怪张苗说灵界术很看天赋。
“和画符前的准备有些相似啊。”
姬源突然联想。
随即他就朝着自己施加了一道【镇魂】。
镇魂！
轰！
姬源的心境瞬间平和。
他闭着眼，默念灵界术心法。
感受灵界的存在。
一缕红色的波流从无尽黑暗中流出。
在漆黑寂静的世界中格外扎眼。
世界突然璀璨。
血色的河流取代了黑暗。
是浩瀚的星海，点缀深渊。
姬源的眼前。
是一片混沌和璀璨。
这，就是灵界吗。
姬源茫然的看着这片古怪的世界。
没有生机勃勃，没有万物竞发。
只有无边无际的，分不清方向的混沌充斥着眼前的所有地方。
这让姬源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不过按照灵界术的说法，只要在此地停留，就可以不断的提升灵力。
姬源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什么都没有。
自己的身体是透明的。
只能隐约的看到一些气流般若隐若现的东西，朝着自己汇聚。
呼……
姬源开始尝试着脱离灵界。
混沌的璀璨开始隐去，血色的河流也缓缓退潮。
世界重新回归于纯粹的黑暗。
姬源睁开眼。
看着屋内真实的一切。
突然间有股恍若隔世的感觉。
万职书的文字开始漂浮在眼角间。
只不过这次的文字不再是墨色。
猩红的血色如漩涡般，在书页上涌出。
“获得掌职【灵者】”
“灵者熟练度+1”
第41章 三坊四馆，灵修师傅
【经主：姬源】
【掌职：灵者（无，1/100）】
【威能：无】
（掌职评价：力量、混沌、无序。）
姬源第一次看到如此古怪的掌职评价。
简短的三个字，似乎印证了张苗对其的评价。
和姬源想象中的修仙者，应该并非一道。
“灵者（（白）可得威能【御物】”
“【御物】：可以通过将灵力灌入器物中，操纵其移动。
（灵力越大，御物越大。）”
（晋升条件：每在灵界停留三十息，可获得一点熟练度。）
听起来似乎很容易啊。
“御物可是好手段，像鬼女一样的操纵木刺，一心二用。绝对能杀的敌人措不及防。”
自己觉得鬼女棘手，最大的原因就是他们能用灵力触手操纵多余的武器。
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
敌人直接给你来几十只手，那还怎么打。
等灵力上去了。
自己再操纵个飞剑，学那些小说里的修仙者一样御剑而行，那多潇洒啊。
潇洒还是其次，用来赶路或者跑路，更是想想都过瘾。
任你是什么武道大宗师。
我直接飞到天上，你能奈我何？
姬源在畅想。
正打算一口气进入灵界，将【灵者】的第一个威能拿到。
大门就被敲响了。
“源哥啊，出去逛逛？”
不用想，门外准是张苗。
姬源推门而出，看着张苗打趣道，“你也喜欢逛街？”
“一看你就没来过这边，古树坊市可不一般。”
“这儿盘踞的是黑石县的各個衙门，还有黑石县名声最响的四大武馆。”
张苗一把搂过姬源，生拉硬拽般将他‘绑走’。
两人就这么在古龙坊市逛了起来。
“黑石县有三大坊，古树是衙门，是权坊。白岩坊市多乡绅豪商，最有钱。”
“下城坊市最乱也最大，灾民、走卒、力工、窑姐、小偷三教九流，帮派相斗。”
“每天都会死人，死很多人……”
姬源一挑眉，“那乱葬岗怎么不见有尸体送去？”
张苗投来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姬源顿时恍然。
“又穷又乱。”
“是越乱越穷。”
张苗接着说道，“而这些混乱背后呢，也有古树坊市的大人物和白岩坊市的老爷们有意为之，从中捞取好处。”
“其中以狂刀、铜臂、铁拳、石枪四大武馆为最，他们四家也是黑石县赫赫有名的四大武馆。”
“馆中弟子，遍布下城各大帮派。”
“当然，这些人也有豪横的资本。”
“自古是穷文富武，这些武者的出身都不差。”
“而且武道也是天才们汇聚之所在。”
“出身、天赋一样不差，所以谁都看不起。”
“可谓是有老天垂青啊。”张苗感慨不已。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一家武馆的院墙之下。
里面整齐划一的挥拳呵斥声，更是中气十足，震耳欲聋。
“那我们来这儿做什么？”
“若是撞见那些个武夫，以咱们的身份岂不是自讨没趣？”
姬源有些疑惑，这些门门道道虽然对自己有些用。
可他不知道张苗的用意。
“我不说了吗，这儿都是权贵之后啊。”
“各家大人的掌上明珠，也都在这儿呢。”
张苗坏笑几声，“以你我的相貌，跟这些千金小姐们来个美妙的邂逅，在之后咱们在黑石县就能走的更轻松了。”
“吃软饭？”
“什么话？！”
张苗一瞪眼。
正说话，街前的拐角。
竟真有两个女子出现。
左边这位，貂皮毛绒的紫色大衣披在身上，高挑的个头和姬源都差不多。
脚上踩着一双绣着兔头的紫棉靴，皮肤白嫩的像是玉石。
就是面相有些冷艳，瞧着不太好亲近。
右边红裙女子就显得可爱许多，挽着紫貂女人的手，应该是一对闺蜜。
“怎么在这儿也能碰到伱？”
紫衣女子眉头紧皱，言语间满是嫌弃。
“这是我的工作。”
张苗随和的笑了笑。
姬源看向身上已然散发出‘雅气’的张苗，眉头微皱。
自己这兄弟……
该不会是个舔狗吧。
不等姬源发问，紫衣女子就又说道，“我已经和我爹说过了，我不需要什么护卫。”
“你一个仵作行人……真不知道我爹看上你什么了。”
紫衣女子冷冷的说道。
“不要再跟着我了，我这就回去和我爹挑明了，让他立刻辞退你。”
紫衣女子说着，就拉着闺蜜嫌弃的转身快步离去了。
姬源看着眼前这一幕。
回想着刚刚两人的对话。
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美女千金大小姐和保镖，还是藏有不俗身份的保镖。
这一幕，怎么总感觉在哪看过啊。
张苗耸耸肩，“钱难赚，屎难吃。”
“兄弟接了个大活儿，就是给这位县主簿大人的千金做护卫。”
“你还缺钱？”姬源诧异，“你那做丰和楼掌柜的叔叔赚不少吧？”
张苗摆摆手，“你也说了，是叔叔又不是爹。”
“自力更生，方为正道。”
“不然我和那些躺在老祖宗的功劳簿上坐吃山空的少爷，又有什么区别？”
姬源竖起大拇指，“有志气！”
“我打听过了，县殓尸司的仵作行人平日没有那些规定的活儿，基本上是哪有鬼怪，咱们就去哪灭火。”
“咱们这刚进来的就更是清闲了。”
张苗给姬源解释，“源哥你要是缺钱了，我也可以给你介绍点门路。”
姬源摆摆手，“我如今的武道修为，做不来这些。”
他现在最大的本事就是有仵作的一套威能，杀鬼灵最省心也最拿手。
用武道赚钱，如今有点吃力不讨好。
“也是。”
张苗点点头。
姬源此刻算是反应过来了，张苗拉着自己出来是踩点的。
这位主簿千金八成就住在这片。
“那边那两个捞尸的。”
嚣张的声音从耳侧响起。
“不是早就跟你们说过吗，这条路不是你们能走的。”
“当爷爷们的话是放屁是吧。”
姬源抬眼看去，几个膘肥体壮的大汉，腰间挎着长刀。
胸前的棉衣上，绣着硕大的‘孙’字。
狂刀武馆孙馆主的弟子们。
“初来乍到，冒犯了。”
姬源和张苗看着乌泱泱足有八个大汉，也就没想做意气之争。
扭头就走。
“刚刚听你说这群家伙骄横，我还不信。”
“如今算是信了。”
姬源喃喃道。
张苗又道出秘辛，“之前一直是武馆弟子高，仵作这边低。”
“但最近殓尸司里什么情况你也知道，都不是怕事也都不是低调的主。”
“甚至还有几位从武馆出来的，投身入殓尸司的。”
“被武馆之人视作叛徒。”
“两边已经打过好几次了，矛盾大得很。”
姬源好奇道，“战况如何？”
张苗摆摆手，“咱们多走偏门，以除鬼怪为主，怎么可能打得过这群武夫啊。
“输多赢少。”
姬源恍然的点点头，看来这条道以后要绕着走了。
……
两人又在古龙坊市逛了一圈。
这才回去。
姬源刚走进小巷。
就看见自家门前，直挺挺站着一位卷发披肩，有些蓬头垢面的人。
他小步上前，试探性的问道，“敢问您是……”
眼前的人缓缓转头。
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明明看着姬源，却又好像在看其他的什么。
“你就是姬源？”
“正是。”
男人自顾自地说道，“鼠目、鹰眼、蟒瞳，是我等灵修需要修行的前三关，也是前三境界。”
这是……
教自己的灵界术修行的师傅？
滴答。
一滴滚烫的血珠落在白雪地上。
异常的扎眼。
姬源猛地发现，这人的鬓角正在淌血。
血和头发都凝固在了一起。
“师傅，您受伤了。”
姬源提醒道。
蓬松头男人语气平淡道，“哦，刚刚和几个入城的尸鬼打了一架。”
“脑袋开了个洞而已，不碍事。”
但姬源却听得头皮发麻。
这信息量有点大，让他一时间有点消化不了。
第42章 火攻术，掌【御物】
“尸鬼攻城了？敢问师傅战况如何？”
姬源询问。
看来那老兽的一吼，八成就和尸鬼攻城有关。
他的询问，却招来男人一个狐疑的眼神。
“你从哪听到的这消息？”
“消息蛮灵通啊。”
姬源：“……”
这不是您自己说的吗。
他的眼神不自觉地瞥向男人的脑洞，看来这下确实伤的不轻。
“师傅，不如您还是先回去找个医师治一治吧。”
男人冷漠的摆了摆手，还甩了下头。
“不用。”
又是几滴鲜血落下，看的姬源是心惊肉跳。
他生怕下一秒这位灵修师傅就倒地不起，一命呜呼。
男人生硬的回复，“尸鬼确实来了，从一条地道挖进了城。”
“不过多亏了老兽的提醒，都已经解决了。”
姬源点点头。
和他猜的没错。
老兽的那一吼，果然是和尸鬼们有关。
从地道挖进来……
那只武身鬼灵将不仅有人一般的智商，如今还用起兵法来了？
确实是黑石县的心腹大患啊。
“对了，尸鬼的事，你不要声张出去。”
男人叮嘱姬源。
姬源有些汗颜，自己的嘴严不严不知道。
可眼前这位灵修师傅的嘴，肯定是漏风的。
说罢。
男人直接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僵硬的说道，“鼠目、鹰眼、蟒瞳……”
“这是境界，而用来确认这些境界的方法就是……”
男人眉头一皱，似乎是忘了。
猛地一下。
他恍然的拍了下脑袋，“你控制灵力，凝聚于手心，有鼠目大小，便是鼠目境界，有鹰眼大小，便是鹰眼之境。”
“你可明白？”
姬源点点头。
就这？
他还以为这鼠目、鹰眼、蟒瞳是什么高深复杂的分级。一如蛮牛拳的牛皮境一般，将拳面练成纯黑色。
没曾想，就只是单纯的比大小。
“那师傅是什么境界？”
姬源脱口而出。
男人没说话，只是缓缓的张开手掌。
呼~
一抹淡淡的光晕在其手掌正中心出现。
若不仔细看，根本瞧不清楚。
紧接着。
光晕就开始变大。
也逐渐显现出淡绿色。
姬源使劲揉了揉眼睛。
他没看错，男人手掌周围的雪花，好似都受到了那颗灵力球的牵引，改变了坠落的方向。
很快，男人手心的那颗灵力球就停止了生长。
“这是…蟒瞳？”
托鬼女的福，姬源吃过几头蟒蛇。
所以对于蟒瞳的大小还是有些印象的。
“嗯。”
男人漠然的点点头。
他点头间，手中灵力球的颜色骤然从淡绿色化作赤红之色。
一团火光轰然从男人手心中冒出。
男人一甩手。
那团火球猛的飞出去，在半空中骤然膨胀，足有人头大小。
砰！
屋墙直接被洞穿。
姬源连忙上前两步，看着屋内的地砖被蹦飞。
地上多出一个三四寸深的坑洞。
焦土冒着缕缕黑烟，与灌入的冷风交融。
这哪里是灵者啊，分明就是法师。
“灵修之灵力，变化莫测。”
“只不过需要长久的参悟，以及天赋。”
“我修灵二十载，如今只会这一招火攻。”
“而且灵修路很难，稍有不慎，就有在灵界迷失，陷入混沌的风险。”
“我曾亲眼见过同道，走火入魔，杀了自己的一家老小。”
“此道难，难如登天。”
男人看向走回身边的姬源，“现在，你还要学吗？”
“学。”
姬源没有丝毫犹豫。
这火攻之术，简直太适合现在的自己了。
学会了这一招。
组合技的最后一环就算是凑齐了。
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这门灵界术，自己果真是选对了。
至于男人口中所说的迷失在灵界……
武道路也会走火入魔，当仵作也会被鬼灵阴气盯上。
升官发财必定会挡了别人的财路。
难道自己碰见难处就要一直推让不成？
那还修個屁的行。
求个屁的站在高处？！
姬源一早就想明白了这些，所以从不在这方面犹豫。
见识完男人的火攻之术，姬源更是好奇了。
“那师傅的灵力与鬼灵将相比，孰高孰低？”
男人盯着姬源的眼睛，“灵力的运用分很多种，人与鬼，还有我等灵修，皆是不同的。”
“哦~”
姬源恍然，那就是没有鬼灵将高。
真是幸运啊。
如今他再想起自己当时去卢府救卢家千金的场面，不由感到一丝庆幸。
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难怪殓尸司这么多能人都束手无策。
好在是自己本事过硬，艺高人大胆。
“也难怪卢老爷当初答应条件答应的那么干脆了，这是收钱收少了啊。”
姬源心中唏嘘。
至于被自己放养在外的鬼女，他就更不担心了。
堂堂鬼灵将，自然是出不了什么岔子。
“好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儿吧。”
男人摆手。
“至于灵界术的修行，你就按着册子上的来。”
“没什么好讲的。”
“有天赋自然能成，没缘分那就没办法了。”
“按照老经验，三十天内伱要是进不了灵界，那就再寻门别的手艺吧。”
男人说着，转身就要走。
“敢问师傅名讳？”姬源喊道。
“牛，牛少新。”
男人只是顿了下，就继续走，走的大步流星。
“牛师傅，我已能入灵界了。”
姬源回话，想再套出点灵界术的东西。
“哦。”
不成想，牛少新只是嗯了一声。
走的飞快，脚步都不曾停顿一下。
姬源看着牛少新的背影，笑道，“这人……当真是古怪。”
“牛…又姓牛，看来我和牛有缘啊。”
日后多吃些猪羊鸡肉好了。
“啊？！”
风雪中。
突然传来牛少新带有疑惑和震惊的大吼。
姬源被吓了一跳。
这反应…真得治了。
雪中的跨街一惊后，姬源也没等到牛少新回头。
自己索性就转头推门进家了。
呼~
刺骨的寒风带着雪花，怒号着灌入屋中。
姬源看着那焦灼的地板，和灌风的破洞。
起身，出门。
敲开了张苗家的房门。
……
兄弟两人睡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姬源就在殓尸司找了位工匠将房屋修好。
自己则坐在床上，再度进入灵界。
黑红底色的世界，仍旧充满着凶险的气息。
姬源望着这片世界，只是呆呆的望着。
任由那些好似无形的波流朝着自己聚集。根据灵界术上的描述，有这些波流，就证明着自己的灵力在提升。
“灵魂进入灵界，然后从灵界中吸收灵力。”
姬源若有所悟，思考着所谓的灵力和这个灵界。
“灵魂能飘那么远吗？”
“应该不能，那就是灵界其实离自己很近？”
“或者灵界与现世，其实是表里世界？”
姬源没有答案。
只是眼角依旧不时有血色的混沌凝聚成字。
“【灵者】熟练度+1”
“【灵者】熟练度+1”
“【灵者】……”
姬源只是静静的待着，并无任何的凶险和异常发生。
良久。
姬源眼角的字体发生变化。
“当前掌职【灵者（无）】熟练度为100/100，可进阶为【灵者（白）】。”
“是否进阶？”
“进阶。”
姬源低语。
“恭喜经主，晋升为【灵者（白）】。”
“获得威能【御物】！”
第43章 破骨，攻城再起
姬源走到灶台前，抓起一双筷子。
御物。
当他心语的刹那间，一股淡绿色的光芒就从他指尖流出。
如一缕青丝，缠绕在筷子上。
起。
他心念一动。
筷子竟真的随姬源的心意从手中飘了起来。
姬源的手指往左慢慢一动，手中的筷子也跟着往左飘。
他的手指往右。
筷子就又被拉了回来。
“有趣。”
姬源脸上露出喜色。
他的手指猛地往右一甩。
原本飘忽的筷子，瞬间如利箭般冲了出去。
嗖！
带着破风声，筷子堪堪停在墙前。
“好快的筷子！”
姬源眼露惊喜，这筷子都能打出破风声了。
速度怕是不亚于弓箭手射出的弓箭吧。
姬源心念再动。
嗖！
这次筷子一往无前，朝着反方向激射而去。
姬源的发丝被擦耳而过的筷子吹起。
砰！
刚修好的墙面上，又出现了一个筷子洞。
姬源走上前。
蛛网般的裂纹，从洞口往外延伸两寸。
冷风从小口不断往屋里吹风。
两砖厚的墙，完全扎了个对穿。
这杀伤力……
啧啧。
完全是小一号的火攻术嘛。
姬源再控制着筷子回来。
筷子就只剩下了半截。
他的手指开始乱摆，半截筷子便像是水中的游鱼，上下乱窜。
时停，时转。
还能在姬源面前翻跟头。
半截筷子，在他的手中仿佛活了过来。
紧接着。
姬源尝试着不去动手指，而是用心去操纵。
往左、往右……
筷子依旧灵活自如。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姬源家的墙上又多了几个筷子洞。
姬源休息了一会儿。
又拿起第二根筷子。
御物。
灵力再次注入筷子之中。
姬源开始尝试同时操纵两根筷子。
一心二用，姬源就不得不再度用起了手。
双手在身前如同鬼画符一般，颇有些滑稽。
但若是有人看见姬源面前的筷子，就不会笑出来了。
两根筷子在姬源的操纵下。
在十几平的屋中辗转腾挪。
那呼啸的破风声，不比从墙洞里吹进来的冷气温润多少。
皆如冰雪。
看似无害，实则刺骨。
收！
两根筷子落于姬源掌心中。
他长出了一口气。
操纵两根筷子，灵力消耗大不大姬源还没多少感觉。
但心神却是消耗不少。
一心二用，真不是普通人能有的技能。
姬源又是坐在床上好生调养了一会儿。
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尝试。
他将筷子放在地上。
然后金鸡独立，踩在筷子上。
到了他最期待的环节。
起！
一秒、两秒、三秒……
脚下的筷子没有丝毫动静。
姬源集中精神，心中又是大吼了一声。
起！
姬源的精神不断的集中，脸色都肉眼可见的变红。
铛铛铛……
脚下的筷子开始晃动。
姬源见有反应，更加来了精神。
起！
砰！
一声脆响。
宣告着这次实验结束。
好消息是筷子确实飞起来了。
坏消息是，姬源没起来。
断成两截的筷子缓缓的飘到了姬源的眼前。
“看来‘御剑飞行’的想法并非不可能。”
姬源很开朗。
只是一方面筷子不行。
另一方面大概是姬源自己的灵力不够。
随后，
姬源就开始兴致冲冲的窝在家中练习自己的御物。
从一双筷子，到锅碗瓢盆。
从沙砾，到被褥，从木柴，到菜刀……
姬源困了就睡，饿了就跑去殓尸司的食堂，吃大锅炖的猪肉炖粉条。
回来就是练这些。
如此日子，足足过了四天之久。
姬源坐在床上，神采奕奕。
他总算是摸清楚了自己现在【御物】的本事。
“以我如今的灵力，最多御一只瓷碗重量的东西，范围在五米之内。”
“可以操纵两件物品。”
“速度极快，可以木筷穿两砖厚墙。”
“替换成刀片，碎骨不难，穿甲还有待考究。”
“但有了御物这一招，我的组合技也算是初成了吧。”
姬源总结着。
这四天时间，牛少新没来找过自己，张苗也很少出现。
前者大概是去养伤了。
张苗…应该是去保护那位大小姐去了。
咕噜~
姬源的肚子开始哀嚎。
这两天他发现的另一件事就是，消耗心神比消耗气力，饿的更快。
这几天他的饭量，比修行蛮牛拳时还要大不少。
快步走进殓尸司的伙房。
偌大的伙房足能容下上百人同时吃饭。
就连这伙房里的桌椅，都是黑石县当地，有名的槐花木。
此木的木纹似花，年份越久，就越像花。
他们用着这批槐花木桌椅，少说都有五十年份。
相当的珍贵。
“一份猪肉炖粉条，八碗米饭！”
姬源拿出自己的饭碗。
是一個怀抱大小的瓷盆。
随即又把腰间的狗毫符取下，拍在桌子上。
仵作行人吃饭，不掏钱。
打饭的伙夫陪着笑脸，也见怪不怪。
接过姬源的饭盆，直接用猪肉炖粉条给灌的满满当当。
只不过这伙夫的手也抖。
也不知是个什么技法，大勺出锅的刹那就将大半的猪肉都抖了回去。
一大勺里，稳定的两块肉，其他全是粉条和白菜萝卜。
但绕是如此，也足够丰盛。
香喷喷的气味萦绕在寒气中，如仙雾般被姬源吸入鼻孔。
盈满的肉汤上，飘着油花。
更是让人食欲大增。
这一幕，
看的周围的那些个仵作学徒狂咽口水。
眼神中满是慕煞的神情。
姬源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又将自己的八碗米饭端过来。
就开始忘我的吃了起来。
“呦，源儿哥来吃了。”
轻佻的声音在姬源的耳边响起。
他稍稍抬头，迎上一众笑脸。
是殓尸司里的那群年轻公子哥。
都是和姬源一个级别的仵作行人。
不得不说，
这群人生养的是真好，模样没一个张的说多差的。
年少多金，还有门本事。
让人慕煞不已。
遇上自己这没背景的，也没流露出什么前世在小说上看到的什么鄙夷和嘲讽。
“喏，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一点香料。”
“源儿哥尝尝。”
说着，少年郎就放下一个香料瓶。
“吃完有什么意见，记得和我提哈。”
“那就多谢了。”
姬源笑着点点头，也没拒绝。
这少年郎叫伍天赐，乃是黑石县首屈一指的香料商的儿子。
大乾朝的香料商，那都是对着大人物们做生意。
所以门路极广。
伍天赐一行也打了饭。
却没和姬源坐在一桌，而是远远地找了个空桌。
自成一圈。
虽然这些少爷对自己没什么恶言恶语，但确实也是实打实的没打算和自己这种白身交往。
一群人说说笑笑，仿佛和这小小的伙房格格不入。
姬源继续闷头扒饭。
吼！
冲天的吼声瞬间响彻整个殓尸司。
姬源看着脚下跳动的尘沙，当即站起身来。
是老兽的怒吼！
尸鬼，又来攻城了！
第44章 下城坊市，‘仙师’手段
伙房内。
仵作学徒们慌张的护住饭碗，有些直接躲进角落里。
据说上次老兽之吼，直接吼塌了一间伙房。
伍天赐这群少爷们举目四望，眼中带着些许的惶恐。
姬源也不例外。
老兽的‘虎啸山林’之威，纵然是第二次感受，仍旧身心巨颤。
真好奇那老兽究竟生的什么模样。
一念流转。
伙房的大门被人砰的撞开。
男人凶神恶煞，一条手淌着血低垂。
瞧着颇为狼狈。
但腰间赫然挂着的，是食禄仵作灰白毛色的狼毫符。
“带狗毫符的，都出来！”
一声令下。
在场的众人齐刷刷的起身，在仵作学徒和伙房伙计们害怕的眼神中走出去。
看这位大人的模样就知道，事情不小。
刚出门。
男人就用手指道，“你，你，你还有你…去城东门墙角。”
“伍天赐，带着你的人去白岩坊市，那是你老家了伱熟悉。”
“都带上家伙！”
男人特意叮嘱了一句，生怕这群少爷不知道一样。
吩咐完后。
伍天赐一行立刻带着人出发。
姬源就跟在这波人的后面。
还没出殓尸司的大门，身前一位仵作行人柴篙猛地回头。
伸手将姬源拦住。
柴篙严肃道，“喂，你就算了。”
“这次上去是杀尸鬼的，以你的道行还凑不够一盘菜呢。”
“就留着守家吧。”
“我想我还是能帮上忙的。”姬源解释一句。
不想，前面的伍天赐几人也都转过了头。
“小子，逞能不是这时候逞的。”
“你才来殓尸司几天？”
“跟着我们来，只会拖了我们的后腿。”
也有一个暴躁的，直接骂了句，“赶紧滚回去，别不识好歹啊。”
说罢，伍天赐就带着人冲了出去连给姬源露一手的机会都没有。
看得出他们也确实很急，很兴奋。
“想帮忙都不让去啊。”
姬源有些无奈。
他们都这般嫌弃自己了，那自己也就没必要热脸贴冷屁股。
更何况，伍天赐他们也是为了自己好。
他转身回去。
本想着继续干饭。
可还没走进伙房，就又撞上了那垂着手的食禄仵作。
“你小子怎么又回来了？”
男人眉头大皱。
看向姬源的眼中流露出一抹厌恶。
“我刚来殓尸司几天，伍哥他们嫌我拖后腿……”
姬源解释了一句。
男人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这小子确实面生。
“那你去下城坊市吧。”
“去找找有没有地洞。”
“遵命。”
姬源抱拳，正要出发。
男人又说道，“你知道尸鬼什么样吧？”
姬源点点头。
男人叮嘱了句，“记得留心那些流民，若察觉有什么异样，直接跑就行，不必非要诛杀。”
“多谢大人相告。”
姬源再度抱拳。
两人分道扬镳。
姬源跑在路上，整个殓尸司已经乱做了一团。
到处都有人像是无头苍蝇一样跑动。
显然两次的突然袭击，打的整个殓尸司都措手不及。
出了殓尸司。
街面上更是混乱不堪。
不少小摊小贩，已经在收拾东西慌忙的跑路回家了。
显然那一声老兽之吼，给寻常百姓带来的惊吓更为巨大。
烂菜叶和灰色的冰渣混在一起。
让原本还算平整的道路，越发泥泞起来。
有几個穿着臃肿宽大棉袄的小孩，弯着腰，不断翻捡着地上能吃的烂菜叶。
每次掏出一张，脸上就会露出一抹会心的灿烂笑容。
姬源的步调越来越快，随即在冰渣地上奔跑起来。
穿过了繁荣的古树坊市和一段白岩坊市的路。
咔。
姬源一脚踩进水坑里。
冰水灌入了姬源的鞋坑，刺骨的冰冷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的路瞬间崎岖了。
不用再找。
到下城坊市的地界喽。
街道明显变窄了，从两辆马车并行，变成了一辆马车的宽度。
这儿的百姓倒是相当镇定。
生意买卖照常做，只不过无论店铺的大小还是气派程度和穿着，都远不如先前两地。
听张苗说，下城坊市虽然只占黑石县四成的地，但却住着黑石县八成的人。
灰色的麻衣是这里的标配。
姬源瞧着从身边路过的人影，衣服里充的都不是棉花，而是稻草。
这玩意儿可不抗冻。
心理安慰大于实际作用。
再好些的是穿着缊袍御寒。
姬源正看着，面前就传来噗通一声。
一个老者扯着娃娃跪在姬源面前。
“爷，求您行行好，给件衣服穿吧！”
“今年旱天，俺把羊皮衣吃了，没衣服过冬了，老头我死了没啥，我娃娃才四岁啊爷~”
老者说着一个劲的磕头。
姬源瞥了眼周围。
刚刚在胡同里欺负人的几个汉子不骂了，朝这边凑了过来。
还有一些路过的，也停下了脚步。
磕头的功夫。
姬源周围隐隐都被围了起来。
他回头瞥了眼。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下城坊市深处了。
姬源冷笑一声，“这身皮要是给了你，你怕是死的更快。”
他环视一圈。
默默将手伸入怀中，取出自己的狗毫符挂在腰上。
“原来是官家人啊……”
“干嘛不早拿出来。”
有人低声嘟囔了一句。
几个汉子回去了，胡同里重新响起了打骂声。
周围的‘路人’也加快了步伐。
摊主的吆喝声也重新在冷天里回荡。
眼前的老汉更是也不知所踪。
“哼。”
姬源轻哼一声。
他本想着入下城坊市低调点。
没成想竟然有人把他当肥羊了，竟然在这儿给他做局。
那爷就不装了！
还别说，刚刚他还真没瞧出这爷孙俩是给他下套的。
这种小插曲，姬源也没放在心上。
只不过将刚磨好的两根钢针，攥在了手里。
姬源就这么在城中找了起来。
那食禄仵作说，要注意地洞。
“那武身鬼灵将莫不是操纵着尸鬼，为自己挖出了几条通往黑石县的地道？”
“从城外到城内，少说得几里地吧。”
“这得花多长时间？”
姬源嘶了一下。
这么想的话，这些尸鬼还真是顶级牛马。
不知喊累，不怎么用休息。
最重要的是还不用发工资，卯足了劲的干。
“这武身鬼灵将，怕是资本家穿过来的。”
姬源的思绪猛地收拢。
左手边的胡同里，几只老鼠正在辛勤的刨着冻土。
“有狼啊！”
远处传来一声惊慌的叫喊。
紧接着，就看见几个人朝着这边冲来。
身后，
赫然有三匹野狼嚎叫着追杀他们。
那三匹狼浑身是血。
其中一只右脚都被啃的只剩白骨了，竟还是用四脚狂奔。
不知痛？！
姬源眼神一凝。
鬼灵在狼尸。
砰！
一人被野狼扑倒，疯狂的挣扎。
可那野狼一口咬在喉咙上。
当即毙命。
男人抽搐着身体，喷涌着鲜血。
慢慢的。
野狼的身体反倒是软下来了。
那被咬死的男人站了起来。
“鬼……鬼啊！！”
周围的百姓顿时被眼前这一幕吓破了胆。
原本还想着打狼吃肉的汉子，直接撂下手里的木棍，撒腿就跑。
霎时间。
整个巷口就人去楼空。
尸鬼缓缓转头，看向姬源。
下一瞬。
一个人形尸鬼，和两只鬼灵狼就朝着姬源狂奔而来。
嗖！
破空声炸响在寒风中。
只见两匹鬼灵狼脑袋微微后仰，一道血线就从后脑被同时扯出。
冰冷的空气。
瞬间将血线冻结成冰。
啪！
冰血崩碎，洒落一地。
姬源手指再挑。
两根铁针霎时间合于一处。
砰！
那尸鬼的冲势戛然而止。
轰然倒地。
收！
姬源心语一声，两根铁针瞬间飞了回来，钻入袖中。
“龟龟，神仙啊……”
不远处的房顶上，有一个不怕死的少年看见了这一幕。
两眼有些失神。
他突然惊慌的大吼一声，“仙师，你身后！”
“身后有老虎！”
姬源猛地回头看去。
就看见一只两眼空空，流着冰渣的猛虎朝着他狂冲而来。
果真是老虎！
“还有这种好事？！”
姬源的眼中，顿时迸发出兴奋的光彩。
第45章 组合技，大丰收
无目尸虎势如山来。
一双前臂展开，如大鹏展翅，筋肉如石。
砰！
一根铁针被虎掌挡下。
鲜血迸溅之时，无往不利的铁针竟连虎掌都未能刺穿。
另一根刺破下颚，却被某根骨掐住。
猛虎如山坠下。
阴影遮天蔽日，两根银针挑出之时。
虎掌距离姬源已经只剩下半米远。
站在屋檐上那少年已经屏住呼吸，不由的瞪大双眼，要见那血溅当场的画面。
只是阴影之下。
姬源已经退了出去。
双手在怀中画出残影。
霎时间，
两根铁针在半空中画出一道黑网。
丝缕鲜血如柱般被扯出。
猛虎轰然落地的刹那，大量的鲜血从那细微的毛孔中奔涌而出。
刺啦……
街道瞬间被鲜血染红。
白雪被滚烫的红色吞没腐化。
猛虎开始惊恐，双掌拍动，身形跳转。
试图将两根追魂夺命的铁针排落。
霎时间。
原本猛虎食人的残忍现场，就变成了舞虎表演。
姬源边御针，便退。
和这尸虎拉开距离。
姬源御物双针，杀的这尸虎应接不暇。
虽然他极力的想要护住眉心处。
可大猫还是不如纤细的铁针灵动。
砰！
十几招后，姬源一针刺穿尸虎的眉心。
一击将其毙命。
“百兽之王，名不虚传。”
姬源走到尸虎面前，蹲下身，将那颗硕大的虎头揽入怀中。
“安心走吧，大猫。”
咔嚓！
姬源的双手猛地一扭，硕大的虎头直接被他生生扭断下来。
自从十颗蟒头与金乌鸡头凑齐之后。
姬源的【武魂】进阶就始终不太理想。
剩下的九颗虎头和十颗百寿龟头，迟迟不见入账。
入城时姬源也问过。
虎头自然是没卖的，百寿龟头倒是有。
只不过也不知是哪个混蛋王八蛋造的谣。
说‘吃哪补哪’，百寿龟头有延时增寿的功效。
所以这一颗百寿龟头，是一两白银一颗。
卖比灵血都贵。
还一直都不愁销路。
姬源只能暂时搁浅【武魂】的进阶。
但如今算是让他白嫖到了。
姬源的心情可想而知。
“这鬼灵没能生出灵力触手，便是寻常鬼灵。”
“一只寻常鬼灵操纵猛虎尸体，就能硬抗我十几轮的铁针攻势。”
“尸鬼要比想象中难缠许多啊。”
姬源环视着四周。
早先他只看见人形尸鬼，下意识的以为鬼灵只能往人身上钻。
如今是豁然开朗。
只要是尸体，鬼灵们就都不会放过。
而且选择野兽，有时候要比人还好使。
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姬源查看这只猛虎的尸体。
虎爪之上，竟然有很多泥土。
他扒开虎爪。
从缝隙中又看到了许多泥土。
不止如此，毛发上同样有许多泥迹。
这家伙，是从洞里爬出来的。
姬源凑到那三匹狼前，如出一辙的身上都沾满了泥土的痕迹。
在地上的冻土折腾，是搞不出这些的。
“下城坊市果然也有地洞。”
姬源回头，看向那站在房顶的少年。
“小兄弟，你在那看的清楚吗？”
他吆喝一句。
“啊？”
楼顶的少年，早就被姬源的神仙手段给吓傻了。
针…在飞？！
他猛地摇摇头，然后又反应过来仙师是在叫自己。
连忙疯狂点头。
“回仙师，咱们下城都是平房，视野还行。”
姬源喊道，“给我找找，附近有没有地洞之类的地方。”
“叫上你的朋友一块找。”
“找到一个，我给你二十文做报酬！”
自己单独行动，远不如让这些地头蛇来动手。
姬源扯开嗓子喊，“我的话，对你们也有效。”
吱~
原本寂静的街道，响起了零星几道开门声。
然后出来的人就多了。
约摸有几十人，从附近窜出家门，朝着四周散去。
姬源的价不是乱开的。
刚刚他进下城的时候听见了两边小摊的讨论。
二十文，够下城的普通人吃两三天的。
下了悬赏之后。
姬源本人就走到狼尸前面，一把拽住狼头。
御两根铁针做刀，开始扒皮。
一张狼皮，市价约摸五百文。
这严冬之下，还能浮個几十文。
三张便是一两半。
这一身的狼肉同样值钱，据说和狗肉的味道相近。
大乾王朝可没有动保组织。
这一身狼肉能卖到猪肉价，十五六文一斤，这一只兴许能剔下十几斤。
三只就是四五十斤。
算下来又是几百文。
姬源操纵着两根铁针，剥皮剥的极快。
三下五除二，就将完整的狼皮给褪了下来。
这几日他宅在家中的修行，可不是白练的。
姬源将狼皮拴在腰绳上。
周围有几扇窗户里，有许多眼睛眼巴巴看着，不停吞口水。
但碍于姬源刚刚显露的神仙手段，无人敢有丝毫行动。
姬源走向已经被自己割下头颅的虎尸。
这才是重头戏。
一张虎皮，可比狼皮金贵的多。
寻常市价在五两左右，如遇见好买家，翻几倍都不成问题。
猛虎难杀，寻常力壮武夫遇见，也不敢轻易招惹。
寻常人就更不必说了。
自己吃饭都成问题，去找老虎麻烦那不是给老虎加餐吗。
所以更多的时候，
虎皮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多是被权贵收购。
朝廷针对虎豹，甚至还专门出了一门虎豹税。
用来割老爷的韭菜。
姬源往下瞅了一眼。
嘿，还是公虎！
赚大喽。
虎皮刚剥下来。
那边就火急火燎奔来几个人。
“找到了，找到了。”
隔着老远，就听到他们呼喊。
“仙师。”
一个半大的小子跑的最快，气喘吁吁的摔在姬源面前。
“前面第二个巷子，地洞就在那。”
不等姬源问话。
后面就传来更大的吼声。
一群人夺命狂奔，朝着姬源冲刺。
“老虎来了！”
“老虎钻出来了。”
吼！！
两声虎啸，震得雪花都好似有一瞬的停滞。
奔来的人群，看见姬源更是像看见了大救星。
齐刷刷冲到了姬源的身后十余米才停下。
两声虎啸，三只猛虎。
“来得好。”
姬源看着眼前的三只猛虎，不但不惧。
眼中兴奋更上层楼。
葬歌。
姬源发动威能。
无形的音浪瞬间传出。
荡过三只尸虎的身体，毫无反应。
姬源手中铁针已经飞出。
冷风哭嚎，寒芒瞬至！
两只尸虎目力惊人在风雪中盯住姬源的突施冷箭。
灵动的爪子已经抬起，径直拍向铁针来路。
葬歌·二段。
又是一道音浪冲出。
三只猛虎在刹那间身形定格。
砰砰！！
两只虎爪重重的砸在地上。
冻土被拍碎，碎雪震起，如陆地浪花。
可两只石虎的眉心，已经多了一个血洞。
寒风成压。
在身侧几近肩膀。
姬源双腿瞬收，蹲在地上。
遮天阴影从头顶飞过。
母的？
姬源眼中闪过失落神色。
砰！
回旋针从头顶尸虎的后脑洞穿前额。
一洞两穿。
砰……
三只猛虎，几乎同时摔倒在地上。
一命呜呼。
姬源眼前神色一晃，随即缓缓站起身。
从头到尾，身上一滴血都不曾沾染。
这组合技，确实好使。
葬歌加御物飞针，诛虎诛的轻松写意。
就是葬歌二段的这个群控，多少有些太费神了。
不过……
姬源看着地上整整齐齐三公一母的四只猛虎，嘴角还是忍不住的露出笑容。
过瘾！
这架打的过瘾啊！
大丰收！
这下城坊市，自己是来对了。
第46章 猫眼、土龙、暴富
三狼四虎，被姬源堆在墙角。
他从怀中摸出一串约摸铜钱，丢给那为首的小个子。
“你们三人分了。”
“多谢仙师！”跑的最快的三人拿到钱，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一人四十文啊，给了两倍，赚了赚了……”
左边的小个子很兴奋，压着嗓子快要原地跳起来。
姬源笑道，“帮我看好这些尸体和皮，少了一件，我只找你们。”
三人脸上的笑容一僵，这才知道仙师的钱不是好拿的啊。
姬源又伸手指向一人，“带我去找地洞。”
他说着，又摸出二十文丢过去。
“好嘞仙师大人。”
两人一前一后，快步冲了出去。
而留下的三人，缓缓将一地的尸体护在身后。
“诸位街坊，谁要是敢动手动脚，就别怪我六子不客气了。”
“仙师的手段，你们也是见过的。”
“识趣就散了吧。”
三人凶神恶煞起来。
……
街道另一头。
姬源站在井口大小的洞口，将几只眉心带红的死老鼠从洞里拉出来。
一只狐狸跳动着露出头。
灵动的大眼忽闪忽闪的看着姬源，还歪着头。
看上去天真无邪。
嗖！
铁针再入地洞。
只听洞里一道闷声。
姬源伸手，从洞中将死狐狸拉出来。
七只了。
姬源数着数。
这井口大的地洞，就是这些老鼠和狐狸的杰作。
很难想象，靠着这些小家伙要用多久的时间才能从城外挖到这里。
狐狸还好说。
体型大，被人发现就有可能会遭受攻击。
但鬼灵们藏身于老鼠身，这就麻烦大了。
这玩意儿，
很难有人注意到。
注意到了，大半也不会注意。
身形小，灵活，能躲藏。
让它们藏在城里的某个阴暗角落里……
姬源光是想想就觉得胆寒。
而现在，这种假象并非是空想的杞人忧天。
而是真真切切的发生在姬源的眼前。
身边的小鬼已经没了踪影，姬源吩咐他拿着自己的狗毫符去殓尸司摇人。
一声鹰啼，在天空响彻。
姬源没由来的看了眼天空。
眼神眯了起来。
老鼠、狐狸、狼、猛虎皆可成为鬼灵附身之所属。
那天空中的飞禽，自然也不例外了。
“黑石城…”
“怕是被尸鬼围了。”
……
姬源望着赶来的救兵，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和猜测。
面前之人，身穿黑色虎纹劲装，腰系狼毫符。
最让人难忘的。
是此人生了一对猫眼竖瞳，瞳色泛黄。
而其身后几位已经须有胡子的中年食禄仵作和仵作行人，竟都以这位猫眼青年为首。
眼神中没有任何的轻蔑和妒忌。
“你叫什么名字？”
“姬源。”
“好，我记下了。”
“你先回去吧，之后我会向殓官为你请功。”
姬源重重抱拳。
随即转身离开了这处地洞。
不多时。
几人就看见，姬源用麻绳编成网，一手拖着虎头，一手拖着虎狼之尸，从面前走过去。
“这些尸虎尸狼，都是他一人杀的？”
络腮胡的大汉，目瞪口呆的看着旁若无人从身边走过的姬源。
转头看向找来的当地人。
衣衫寒酸的少年郎猛地点头，竹筒倒豆子一般将姬源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飞针弑虎？针还能转弯？”
身后几人，一头的雾水。
“好家伙，这是人？”
他们面面相觑，都没想到有什么手段能做到这些。
少年郎连忙说道，“所以…所以我们叫他仙师。”
“保不准是灵修的手段……”
一位食禄仵作说道。
“那牛少新，不就是能空口行那符箓之术，放出烈火吗。”
“好嘛，又一個灵修。”
“咱殓尸司那本灵界术，这二十年就十二个选的吧。”
“疯了五个，逃了三，被诛了两个……”
“活着的算上他，也只有三人而已。”
“啧啧。”
“不过这姬源奇怪啊，不应该都是玩火的吗。”
“这小子异变了？”
猫眼男人瞥了眼两人，“勿妄论同袍。”
两位老资历顿时浑身一颤。
稍稍低头，闭上了嘴。
“嗖，看看下城坊市还有多少这样的地洞。”
络腮胡问道，“填上，然后暂时做个标记？”
猫眼男点点头。
不禁回头，瞥了眼姬源的背影。
……
姬源拉着虎尸招摇过市。
却不是集市。
而是黑市。
他没证，要是在闹市吆喝，免不了和衙门冲突。
自己现在也不是什么大官。
染上了麻烦，那就只有麻烦了。
这四虎三狼太过好辨认，所以姬源也没藏着掖着。
直接光明正大的走入黑市。
有狗毫符在，自己抛头露脸的卖反而还是一层护身符。
“小哥，这虎皮怎么算？”
“虎肉什么价啊？”
询价之人，络绎不绝。
都是摊主，还有一些摊主带来的帮手。
“虎肉三十文一斤。”
“这是鬼灵附身的尸虎吧？”有一位背着手挤进来。
“这位爷，鬼灵虽能将死变活，让死尸血肉与活躯相差不大。”
“但相差不大也是有差的。”
姬源笑了笑，“要不然，我也不会出三十文的价。”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
寻常若碰见虎肉，没四十文都别想买。
这殓尸司的小子，确实厚道。
“在场的都是懂行的，先到先得。”
“买的多的，我可以优先将虎鞭卖给诸位。”
“这东西可是大补，能让男人重回十八岁！”
姬源喊得有力，仿佛光是提一嘴虎鞭，就已经有些作用了。
“切，谁需要那玩意啊。”揣着手的汉子不屑的撇了撇嘴，“不过我还真没吃过老虎呢，就买一只尝尝味道吧。”
“这只我要了！”
汉子豪气的指着一只最大的公虎。
“看您豪爽，那我就一口价，十五两整只！”
“好。”
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姬源刚坐下就卖了一只。
眼看着人越聚越多，终于道出了真正的目的。
“诸位，若是有虎头记得念我一份，我要以此练功。”
“对了，还有百寿龟头，在下也有大用。”
“诸位若有，差人送到槐香街，小弟定然会给个公道的价钱。”
“好说好说……”
买家们一个个笑盈盈拱手。
有前面三十文的贱卖铺垫，他们都对姬源的印象不错。
黑市虽然多奸商，但谁不喜欢实诚人呢？
生意嘛，向来都是有来有往。
四虎三狼，很快就一销而空。
事实证明，无论是哪个世界，人们对于追寻年轻都是同样渴求的。
公虎卖的最快，甚至公狼都比那母虎卖的快。
“哎，老哥，我记得您是卖符箓的吧？”
姬源拦住一人。
趁机做起了生意。
“怎么，小兄弟想买符箓？”
“有无攻伐之符。”
“有，不过只有一种土龙符，符出之时，能瞬间窜出一条大腿粗的石蟒。如那城楼重弩，穿甲如穿蚁。”
“所过之处，木摧墙崩。”
卖符的说的绘声绘色。
“怎么卖？”
“三两一枚。”
等姬源从黑市拎着虎头走出来的时候，当场怀揣五张土龙符，还有五十一两巨款。
可谓是一战暴富。
第47章 虎髓琼浆，四大金刚
“武夫（紫）进阶材料增加，当前虎头进度为（2/10）。”
“武夫（紫）进阶材料增加，当前虎头进度为（3/10）。”
“武夫（紫）进阶材料增加……”
坐在屋里。
姬源看着一连串的文字在眼前闪过。
虎头的进度很快就定格在五。
姬源回来的路上还逛了一圈的坊市肉摊，还有什么珍馐菜园。
可惜都没有百寿龟头的踪迹。
不过百寿龟的消息倒是有，有几家酒楼订了一批百寿龟，但商队还在路上。
到黑石县还得一旬左右。
姬源倒是买回来几个坛子，将狼头那锤子一锤锤砸碎成粉。
塞入罐中。
一般不会有人无聊到查姬源把虎头弄哪了。
况且他在库房翻看功法的时候，还真瞧见过有食修的奇葩功法。
以食用穿山甲，来修行一门什么肉甲功。
可若是真有人来查。
这罐子就是虎头的‘下落’。
至于坛子里的分量够不够，就看到时候姬源自己的拳头或者背后的关系硬不硬了。
当然，这都是以防万一，提前做的准备而已。
当面拧下来的虎头，确实不好悄无声息也没办法悄无声息的处理。
说一千道一万，唯有四字真言。
提升实力。
将几个罐子放在墙角，姬源就盘坐在床上开始调息了。
两记葬歌，让姬源的脑海开始昏昏沉沉的。
“要沉入灵界，好好提升灵力才是了。”
“早日到达鼠目境界，应该就会好些不少。”
而今天威能【御物】的大展神威，也让姬源对灵者这个职业越发满意。
姬源眼前一晃。
“灵者（蓝）可得威能【魂契】”
“【魂契】：被动威能，你的灵魂不会受到外界干扰和负面影响。
同时，你的灵魂也不会受到任何祝福和外界加持。”
“【晋升条件：献祭契约之灵（0/10）】”
这就是灵者的下一個威能。
刚得到御物的时候，姬源看到这个威能【魂契】的时候是比较犹豫的。
因为他有点搞不懂这个威能到底好还是不好。
前一条毫无疑问是有利的。
不会受到外界干扰，大概率鬼灵是攻击不了自己的灵魂的。
又或者一些针对灵魂、灵体的类似下降头的招式，很可能对自己也是无效的。
但第二条的说明，也同样意味着好的加持也不会对自己奏效。
灵者（蓝）的晋升条件，若单独看是极难的。
可姬源有一手仵作的【拘灵】。
手握【拘灵】再看这晋升条件就显得很轻松了。
拘灵虽是拘，但也是契。
只不过是霸道的黑心契罢了。
一只鬼女自然是不可能献祭掉的。
再契约新的祭品，还是绕不开灵力不够的问题。
还是得练！
咚咚咚……
姬源家的大门被敲开。
屋外站着的，是提着刀浑身是血的张苗。
“你在家啊。”
“这是怎么了。”姬源眉头一皱，眼中横出杀意。
“忒…别多想，跟着去抓地鼠了，身上都是别人的血。”
“就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事。”
“进来坐。”
‘地鼠’之意，姬源心领神会。
眼中的杀意消散，将张苗拉进屋里坐在烧的火堆边烤火。
“城东八个地洞从八个宅院冒出来，一群群好家伙~跟老鼠一样。”
“尸体摞了有那么老高。”
张苗随意的比划了一下，语气极度夸张。
“一个尸鬼虽然不难杀，但一堆儿聚起来，确实让人头皮发麻。”
张苗说到这儿，心有余悸。
姬源瞧见自己这兄弟双手都在抖。
“这可不是怕的。”张苗解释一句，“这是砍得我手抖。”
他晃了晃手里的刀。
已经崩出了几道口子，已经谈不上锋利了。
“三十两一把，这还是捡漏的宝刀啊。”
“都砍卷刃了。”
姬源插话道，“至少命还在。”
“是啊，至少命还在。”张苗唏嘘，“几个仵作行人和四大武馆的高手，一个照面就没了。”
姬源听着张苗声情并茂的讲述。
脑海中隐约浮现出一副末日尸潮的画卷。
“照你这么说起来，我去下城坊市溜达的一圈确实比较轻松。”
“只是碰见了几只尸虎而已。”
张苗点点头，仍旧忧心忡忡。
“好消息是八个地洞已经堵住了。”
“坏消息是，那些个武者的尸体被抢走了，还有几个仵作行人也是。”
姬源见过尸虎，当然明白张苗这话是什么意思。
武身尸鬼！
“看来这就是鬼灵们的目的吧。”
姬源思考着说，“用寻常的尸体，来换武者身…将尸鬼的队伍换成精锐？”
“打造出一支全是武者身的尸鬼大军？”
“那幕后的鬼灵到底想要干什么啊。”姬源感到一阵胆寒。
当初他们在乱葬岗，幸亏没有进山。
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是啊…这就是目前最坏的消息。”
张苗搓着手，缓解着寒意，“据说折冲府和殓尸司打算组一支全是高手的小队进山，摸清山里的真实情况。”
“搞清楚那鬼灵将的老巢到底在哪。”
“那边山林，如今已经成禁地了，有好几拨人都折在了里面。”
姬源听着这些话，若有所思。
张苗使劲的拍了拍脸，“算了，不聊这些了，没什么意思。”
“如今你我能做的，就是赶紧变强。”
“等到大战来临的时候，无论是战是跑，都有机会不是？”
姬源点点头，对此深以为然。
尸鬼大军像是达摩克斯之剑，高悬在黑石县所有人的头顶。
张苗叹了口气，“咱们得赶紧升到狼毫符！”
“起码有个身份在殓尸司的花名册上，才有争新司位置的资格。”
“而且我打听到，这些在殓尸司当差的有额外的俸禄。”
“什么俸禄？”姬源听出了弦外之音。
“虎髓琼浆。”
张苗眯着眼，“虎髓琼浆，取自猛虎脊柱，加以密料而制，一只虎，最多挤出三到五滴，尤为珍贵。”
“这等琼浆能养骨生势。一滴下肚，一日修行，可抵时日苦练。”
“日饮一载，能生虎骨。武道步步高升。妖邪不愿近身。”
张苗眼馋不已，“早进殓尸司一步，让这些地头蛇早享了不知多少好处。”
“我若与四大金刚同日进殓尸司，如今定不弱于他们。”
“四大金刚？这又是何人？”
姬源问道。
张苗整日不知在哪奔波，打听到的消息是真不少。
“这伱都不知道？”
这次反倒是张苗惊讶，“如今殓尸司的四位最年少的食禄仵作啊。”
“年纪轻，实力强。”
“在我看来，与你我争夺新司位置的，就是这四人。”
姬源问道，“这四人都是谁？”
张苗自己给自己倒了碗热水，吸溜了一口。
“嘶，好烫…黑虎、半仙儿，三把刀还有红衣伍姑娘。”
第48章 三百鬼灵榜，琼浆虎纹图
“教你的师傅，什么都没跟你提过吗？”
张苗哑然。
姬源听到这话，神色就有点不自然了。
“我那师傅，除了头天见过之外，就再没影子了……”
他简单的和张苗说了说那天‘师徒’两人的相遇。
张苗的神色也变得精彩起来了。
“灵修果然名不虚传。”
“你真要当心一点修行了，那所谓的灵界……确实有古怪的。”张苗再度叮嘱，神情相当严肃。
姬源也倒了碗热水，“黑虎半仙三把刀，还有红衣伍姑娘。”
“你别说，这四大金刚还有点顺口？”
他知道这几批年轻的仵作行人都是少爷小姐，四大金刚的说法还是头一回听说。
“这四人都是什么来头？”
张苗解释道，“半仙修的是占卜、符箓。”
“能测算运势，听说给人算卦十有七中，很是精准。给自己算更是从未失手。在城中许多豪商中有口皆碑。”
“学了两张符，一攻一守。但没人知道他身上到底有多少张符。”
姬源点头。
能给大户算卦的，自然不会缺钱。
纵然符箓一道是吞金兽，有富商们支持也就算不上难事了。
“三把刀洪庆，入殓尸司前是狂刀武馆当代大弟子，也是馆主洪三桂的次子。人如馆名，十分狂傲。”
“当初在狂刀武馆时就因为以力压人，而引起武馆弟子怨怼。而后‘叛出’狂刀武馆后一发不可收拾，武馆弟子对其一路穷追猛打。”
“殓尸司这群少爷和四大武馆的恩怨，若是追根溯源就是因洪庆而起。当然，后面就乱了。而且‘叛出’一词也是狂刀武馆的弟子所言，馆主和洪庆本人都未提及此事。”
张苗的声音一顿，“但此人的武道境界与战力，应该是四大金刚之最。”
“他配刀三把，平日只以单手刀示人。”
“无论狂刀武馆的弟子还是殓尸司内的一些少爷，无人能逼出其第二把刀。”
“我今日见了他一面，好似眼神就能杀人。”
姬源看着张苗郑重的眼神，心中记下了这个名字。
能让张苗如此评价和重视的同龄人，这洪庆应该还是第一个。
“红衣伍姑娘，城中香料第一商的伍掌柜千金，自己是玩毒的。”
“据说这位香料千金，五岁时跟着伍掌柜第一次琢磨香料，就放倒了两个帮工的下人。”
“自那以后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搞得有一段时间，伍掌柜的对头都以伍千金在香料作坊为恐吓，吓退了伍家一众单子。险些让伍掌柜破产。”
“好嘛。”姬源听着忍俊不禁。
香料千金配不出香料，却配出毒药。
这是先天毒药圣体啊。
“入了殓尸司之后，学了一门隐匿身形的刺客潜行之术。放眼整個黑石县，刺杀下毒的功夫能超过她的恐怕不超一手之术。”
“再加上她平日喜欢身穿红衣，生的也漂亮，就得名红衣伍姑娘。”
“伍天赐与这位伍姑娘是什么关系？”
“姐弟。”
“哦…那最后那位黑虎呢？”
张苗说道，“黑虎芦淼，天生有一双据说能见阴阳的猫眼异瞳。”
姬源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自己在下城坊市见到的那人。
应该就是他了。
“此人是三百里黑峰河漕帮小少爷，精通水性。拳脚皆练，十三岁就进了殓尸司。
也是四大金刚里，唯一一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备受殓官看中。”
姬源也算是听出来了。
这四大金刚，都身怀绝技。
同时也都有深厚的背景，确实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可惜啊，升食禄仵作有些太难了。”
“没有资源辅佐，这样下去我们和这几人的差距怕是越来越大了。”
“连你也也没有门路？”姬源好奇。
他进殓尸司这些天，貌似还真没听说过有人提及晋升食禄仵作的事。
“食禄仵作纵然只是吏，但如今每一个名额的晋升，都要司主亲自点头才行。”
“可那位司主，神龙不见尾，根本找不到人啊。”
“你想发力，想表现都不知道演给谁看。”
张苗唏嘘一声。
“回来了，回来了……”
屋外，传来巨大的欢呼声。
姬源和张苗也连忙起身，走了出去。
槐香街的大道，已经被一众仵作学徒和古树坊市的家眷们围得水泄不通。
有小孩骑在女人的脖子上，兴奋的眺望着。
多数人是来凑热闹的。
只有殓尸司的人，神情严肃又敬重。
姬源挤进道边，看着迎面走来的浑身是血的一众人。
为首的男子，须发过肩，可一头黑发却如刺猬般翘角。
双眸只有线宽，但那一线之间，却有山海般汹涌的杀气喷涌。
姬源顿时感到眼前一阵酸辣。
好似被什么迷住了一样。
三把刀，洪庆。
姬源瞬间明了此人身份。
天底下，竟真有人只靠杀气就能对人产生实质性影响的。
好猛的武夫！
洪庆左右两腰之间各挎了一把刀，身后还背着一把。
双手上都有深厚的茧子，显然左右手都能拿刀。
三把刀，绝对不是什么障眼法。
此人八成是双手刀的高手。
却只靠一把刀就压住了四大武馆之一的狂刀武馆。
男人身后。
黑虎芦淼低着眉，稍慢其半个身位，双眸不断的朝着四周望去。
四大金刚只有两人在此。
余下的都是食禄仵作和仵作行人。
“张殓官有要事宣读，殓尸司狗毫符以上，都随我来。”
洪庆声音洪亮，在门前吆喝了一句。
等洪庆走到殓尸司大门之前，大门恰好的轰然打开。
身后众人鱼贯而入。
姬源和张苗也随着跟进去。
殓尸司假山之后，有座演武场。
众人在此地停下。
“让开。”
冷漠的声音从姬源身侧传来。
紧接着，一股巨力就将姬源身边一人登登踉跄着推后两步。
是三把刀洪庆。
食禄仵作们从姬源身边挤过，走向第一排。
老资历的仵作行人们紧随其后。
像姬源和张苗这样的生瓜蛋子，被挤在了队伍的最后一排。
根本看不见最前方。
稍等了一会儿。
一位腰挂鱼符，身着素装，慈眉善目的中年人就出现在了演武场的最前方。
身后还有两个仵作学徒，搬来一块木板。
木板上还有一张羊皮纸卷，上面写满了文字。
砰。
木板落地。
张殓官的声音也缓缓响起在演武场上。
“从今日起，殓尸司将开一张鬼灵榜。”
“诛尸人记一叶，诛尸狼为一叶，诛尸鸟为两叶，诛尸虎为三叶，杀尸身鬼灵将得十五叶……”
“探画此刻山林图者，一里一叶，先到先得。见尸鬼窝者无论大小十五叶……”
张殓官的声音不断的回荡着。
在场的众人神情紧绷着，都在等着那得这些叶的奖励是什么。
“积得百叶者，可享食禄仵作待遇。”
“每月两滴虎髓琼浆。”
“积得三百叶者，加狼毫，登花册，原地晋升食禄仵作。”
“已有食禄仵作身份者，可追加虎髓琼浆，或宝魂丹。”
“啊？！”
在场的众人，瞬间一片哗然。
都没想到，这张鬼灵榜开出的奖励竟然会如此的丰厚。
别说是姬源几人。
就连站在第一排的那些食禄仵作们，都呼吸不稳了。
晋升食禄仵作，就意味着直接获取了一张争取新司位置的门票。
这是入场劵啊。
前方。
张殓官又说道，“洪庆今日除灵首功，特赏虎髓琼浆一滴！”
话音落下。
三把刀洪庆缓缓走到张殓官身前。
身旁一人，已经托着木盘将一个拇指大小的瓷瓶递了过来。
只见洪庆慢慢推掉上衣。
任由积雪落在自己健壮的体魄之上。
“哦~”
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
最后排的姬源和张苗，也是垫着脚，勉强看到前面的画面。
只见那洪庆当场打开瓷瓶，一仰头就将瓶中一滴豆大的高汤纯白色粘稠液体吞入腹内。
“嘶~！”
人群再次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没见过虎髓琼浆的效果。
只见洪庆身上，升起一条条青烟！
从后背龙骨之处，一道黑纹从缝隙中绽放。
如虎出山林。
黑色纹路顺着洪庆后背肌肉，一点点生长出来。
最后，竟然隐隐化作一头虎形。
“此乃，琼浆虎纹图。”
洪庆回头笑道，“身背此图，十日之内可肉拳伤鬼魅，修行更是一日千里！”
第49章 新旧跋扈，一符双龙
黑纹沿着肌肉纹理蔓延，那充满力量美学的刻印，淋漓尽致的展现在众人面前。
冲击着仵作们的感官。
而虎髓琼浆的效果，无论是肉拳伤鬼魅，还是能让武道修行一日千里。
对在场的人也同样是巨大的诱惑。
毕竟他们不像自己，有【蛮横】加持。
若碰上鬼灵将，武夫若是身法不好，八成是待宰羔羊，十分被动。
而姬源自己的武道境界，也是要提一提的。
虎髓琼浆，正合胃口。
洪庆看向在场的所有人。
“不过这是强者才配拥有的秘药，在场的诸位，恕我直言……”
“有一个算一个，都不配有。”
洪庆眯着眼，微微仰头，呻吟了一声。
“日后若是谁侥幸得了，别浪费，拿给我来，我会给你们一个公道的价钱。”
嚣张，狂妄。
姬源的脑海中，瞬间越出这两個词。
这是在公然挑衅他们在场的所有食禄仵作和仵作行人啊。
姬源大概了解了。
这位堂堂狂刀武馆的少公子，怎么能招来一个武馆的同门师兄弟的怒目和仇视了。
“奶奶的，真是嚣张。”
“等哪天风水转到爷这儿，爷肯定好好教训他一顿。”
“得了吧，你能逼出人家第二把刀来，再说这些。”
耳边有低声的愤懑。
但大多数都保持了沉默。
“那宝魂丹又是何物？”身边，伍天赐的朋友问道。
伍天赐回答道，“一种能够修补灵魂，增长灵力的丹药。”
“据说有一个少年时撞坏了脑袋的疯子，吃了宝魂丹后就恢复正常了。”
“神药啊。”
周围的人恍然大悟。
在旁偷听的姬源也恍然明白。
虎髓琼浆和宝魂丹，前者有益于武道修行，后者则针对灵体修行者。
但两种宝贝，也都或多或少在针对鬼灵。
那新司虽还未立，可这些宝贝都已经供给上了。
有点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意思了。
对姬源而言。
这两样都是他现在所需要的。
姬源戳了戳张苗，“这虎髓琼浆，咱们黑石县能不能做？”
“这你就别想了。”
张苗笑着摇摇头，“若真有，肯定轮不到你我。”
“方子应该在郡城那边，每月有军队押送。”
姬源点点头。
他倒不是为了虎髓琼浆。
而是想看看，能不能打听到虎髓剩下的虎头都去哪了。
张殓官并未干涉洪庆的嚣张行径，宣读完鬼灵榜后就离去了。
洪庆也是一样。
从人群中来，从人群中去。
目空无人的姿态，看的一众人牙痒痒。
这并非比喻。
姬源亲眼看着其中一人，看着从身边走过的洪庆背影，气的浑身直哆嗦。
黑虎芦淼也未再停留。
四大金刚对鬼灵榜似乎早有耳闻。
姬源和张苗凑上去，和其他人一起研读着眼前的鬼灵榜。
“发现一个地洞，两叶。”
“绘制出如今完整的山林地图，直接晋升食禄仵作。”
“我滴天啊，这好啊。”
“好个屁，如今那二百里的山林，已经成绝地了。”
“折冲府那边据说前后进去了五十人，折了两个队正，结果连点声都没有。”
人群中，还有孙雨时的身影。
他个子很高，一眼就能瞧见。
但如今微微弓着腰，在乱葬岗时的那股子傲气劲儿也没了。
现在和一伙儿腰间配着玉坠的‘少爷仵作’混在一起。
“我听父亲说，上面有人建议干脆一把火烧了这二百里山林。不过最后被拦下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
姬源将鬼灵榜上的各项叶数大概记载心中。
画这二百里山林里的地图，自己有优势啊。
鬼女放养在山里，应该是如鱼得水。
想要混入其中，绘制山图也比什么折冲府、敢死队轻松一万倍。
想着，姬源就转身跟着张苗回去了。
“你脖子怎么好几片红？”
姬源目光无意瞥见张苗脖子上，好几处触目惊心的牙印。
“尸鬼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姬源感叹，“我看有两处，若是再用力些就能咬碎伱的喉管。”
“城东那边，凶险异常啊。”
“啊…嗯嗯，是啊。”张苗显得有些不自然。
两人一路走到槐香街。
还没进门，
就瞧见一道紫衣倩影，笔直的立在张苗门前。
“这不是…主簿家千金吗？”
姬源对此女有印象。
紫衣女子快步走上来，表情同样有些不自然。
“多谢你今天救我。”
“拿了你爹的钱，我自然是要恪守职责的。”张苗一本正经。
但姬源听着这语气，明显比平日温和了许多。
“下午的事……”
“下午的事……”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下午的事是我太冲动了。”张苗认错。
“不，是我的问题。”紫女女子脸上攀上了一抹绯红。
“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吧。”
她说罢，转身小跑着一溜烟消失在槐香街。
姬源看了看女子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有些忧郁的张苗。
顿时眉头大皱。
突然，
姬源看着张苗脖子上的‘尸鬼咬痕’，顿时恍然大悟。
“这才几天，节奏这么快么？！”
……
“会画图吗？”
“勉强。”
“那就行，这羊皮卷和笔墨都给你备好了，平日狩猎之外，就将山林中能去的地方的地图，全给我画下来。”
“若是发现尸鬼巢穴，也给我标注出来。”
深夜的城外，路边的雪草地里。
姬源跟鬼女交代着任务。
大乾无宵禁。
但晚上进出城都只能走侧门，且盘查要比白天严苛不少。
不过姬源按着狗毫符，进出相当方便。
鬼灵榜一出，姬源就想到了鬼女这个宝贝。
“你平日进山，尸鬼攻击过你吗？”
姬源开始询问细节。
“没…有。”
“都是寻常尸鬼，没…有攻击我。”
“若是撞上鬼灵将，肯定会与我对…话。”
鬼女解释着他们鬼灵之间的交流。
寻常鬼灵的智慧相当低下，但鬼灵将已经开始拉帮结派，懂得人情世故了。
“如果有…什么不对，很可能会杀我。”
“我不了解…他们内部……”
姬源点头，但也想不出什么好的瞒天过海的伎俩。
“你们鬼灵之间，行不行得通美人计？”
姬源灵光一闪。
然后鬼女低头看了看自己露骨的身体。
“嗯……”
姬源沉吟了一下，鬼女大概不是那种讨人喜欢的类型。
“若遇不测，跑就是了。”
“只要是死在我面前，我应该就有办法救你。”
自己针对鬼灵一族，有一手卡bug的复活手段。
冥想它的死亡，然后用拘灵将它抓回来。
只要不是死的太久，太远。
就可以做到‘复活’。
所以对于鬼女的使用可以粗糙暴力一些。
交代完任务。
姬源就折返回去。
接下来的目标也很明确。
自己手握五张攻伐利器土龙符，又有巨款傍身。
也该把【回响】这个威能点起来了。
一张符甩出两条土龙的画面，姬源光想想就觉得效果惊人。
一边等着百寿龟头和虎头的消息。
一边画着救苦符，攒起来。
自己在殓尸司当差，自然知道眼下的局面到底如何。
这救苦符的价格肯定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水涨船高。
倒一手赚个差价。
花出去多少，姬源至少能一文不少的再赚回来。
“下城靠古树坊市的一间房，也就三四十两吧？”
姬源稍作思考，“四舍五入，等于是白嫖了一个【回响】和一套房？”
啪！
到家的姬源关上门，点上猪油灯。
开始挑灯夜画符。
第50章 郡城、消息、【回响】
“符士（白）熟练度+1，当前熟练度为（2/100）。”
“符士（白）熟练度+1，当前熟练度为（3/100）。”
“……”
“符士（白）熟练度+1，当前熟练度为（11/100）。”
“呼~”
姬源放下编起的袖管。
眼前的桌面上，热腾腾的十张救苦符已然画好。
用时不到一个时辰。
“一道镇魂加身，画符便不是难事。”
姬源欣慰。
他放下笔墨，躺在床上。
趁着镇魂的余劲，立刻催动灵界术。
黑红之色铺天盖地，细小涓流朝着姬源这低洼的身体流淌。
力量一点点的提升。
姬源忙碌凌晨，最后又打了一遍蛮牛拳巩固了一下，这才意犹未尽的给自己下了道镇魂，沉沉睡下。
这已经是他的日常。
充分利用每一个呼吸，绝不在睡觉上多浪费一分钟。
两个半时辰后。
上一秒还呼呼大睡的姬源猛地睁开眼。
呼！
他大手一挥，就将身上厚重的棉被掀开。
从窗缝中灌入的冷气瞬间就席卷姬源的全身。
他瞬间精神焕发，一扫困意。
从床榻上坐起来。
贪睡，乃是修行大忌。
趁着天亮，姬源带上装有斗篷和斗笠的包袱推门而出。
他要去黑市再买一批灵血和紫阳草。
槐香街的过道上。
两辆马车被几個仵作行人押运着赶来。
马车上的货被大木箱封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见里面的东西。
“这马车上装的什么啊，如此兴师动众的。”
姬源随口问了句。
押送东西平日都是一个仵作行人配上两三个学徒就行。
今天格外隆重。
马车上的中年仵作没想搭理。
但瞥见姬源腰间的狗毫符，又看了看他年轻的脸。
这才笑道，“嗨，郡城送来的物资。”
“都是对付鬼灵用的。”
“呦，那我多嘴了。”姬源笑着挥手，“诸位赶紧忙吧。”
两波人擦肩而过。
“刚刚那人是谁啊，我怎么没见过？”
“别管是谁了，眼下带狗毫符的还这么年轻，指定都是咱们惹不起的人……”
身后，传来两个中年仵作的讨论声。
姬源听得会心一笑。
确实如此。
他在伙房吃饭时打眼一望，不是身后有穿官服的老爹，就是在折冲府当差的武人。
张口就是‘我小时候在大院里’、‘前两年我见县令爷爷的时候’之类的话。
这还不是刻意去讲，姬源看得出那些人都是在随意的聊天。
再不济，腰间那明晃晃的金玉装饰也是沉的吓人。
也难怪孙雨时在乱葬岗时目中无人，只瞧得起王胖子。
到了殓尸司没两天，头都抬不起来了。
所以姬源进了殓尸司之后就奉行两条。
闷头修行，想法赚钱。
“说来，这几日又没见过牛少新师父……”
……
进黑市的时候，姬源已经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上次说给你的两张符。”
姬源走到那胡同里的摊主面前。
将上次承诺的两张救苦符递给对方。
摊主愣了愣，这才缓过神想起来。
“我差点都忘了。”
摊主看着两张符，却没接。
“这符可不假。”姬源笑道，将符专门拿近了一些。
摊主摇头，“这符上还有一丝温度，应该是现画的。”
“肯定假不了。”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姬源看着对方，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
“符我不要了，先前的差价就当是我交个朋友。”
“但你再想从我这儿买紫阳草和灵血……”
摊主顿了下，“我也不要你二百五十文一两，二百三十文。”
“不还价。”
“嘶，这是什么说法？”姬源很是感兴趣。
摊主嘿嘿一笑，“我在殓尸司有人，那些个鬼怪之祸已经要过去了。”
“救苦符马上就不值钱喽。”
姬源闻言，俨然失笑。
“我劝你，若想要卖符赚钱，就换一种符箓画吧。”
看着摊主这么讲义气，姬源稍作思考提醒道，“我觉得这鬼怪之祸未必会轻易过去。”
摊主摇头，“市面上，殓尸司昨天下午开始就不收紫阳草之类的货了。”
“再说了，我在殓尸司有人。”
你在殓尸司有人……
可我就是殓尸司的仵作行人。
当然，
这话姬源自然不会说出口。
自己该提点的已经提点了，说再多对方未必会信，自己事后也可能担责。
姬源猛地想起自己出门时，见到的那两马车从郡城运来的镇邪除灵之物。
心中顿时恍然。
救苦符这东西，只能防，效果还很一般。
相比于从郡城拉来的高档货，自然是远远不如的。
估计是因为这些，殓尸司才不在市面上收货了。
至于摊主口中的知情人士为何说‘鬼灵之祸要过去了……’。
安抚人心，或者想做个大局狠狠捞一笔，都有可能。
姬源暂时不知道其真实用意。
“伱要不要？”
“要，自然是要的。”
姬源直接大手一挥，买了九斤灵血，四斤五两的紫阳草。
二十三两四百文哗啦啦从姬源的口袋流出。
刚从尸虎尸狼身上赚的，一眨眼就没了一半。
趁着摊主打包。
姬源又打听起灵血为何物之血。
“不该问的你少打听。”
摊主冷冷瞥了眼姬源，“不过最近几天，灵血货多，你要想要我可以多给你搞点。”
“放在平日，你一口气要九斤就是有钱也没地方买。”
“是么。”姬源心中沉思。
最近几天灵血货多……
为什么是最近呢……
九斤灵血，被一个大坛封着递给姬源。
紫阳草也是一大包。
姬源来的时候轻装上阵，走的时候却是大包小包。
“好嘛，把黑市当赶集啊，你小子还是头一个。”
身边有个壮汉哈哈打趣了一声。
姬源并未理会，自己大步流星的离开黑市。
无人的角落，他将斗笠和斗篷换下。
用黑包袱和一件黑色棉袍将灵血坛子遮住，斗笠和一件灰色麻衣包着紫阳草，用麻绳捆着。
左右手一边一个走出拐角。
而胡同里。
只剩下一个赤裸着上身，眉心有一点朱红的汉子倒地不起。
……
从摊主那知道了‘内部消息’。
姬源画符就画的更安心了。
无论幕后之人出于什么心思。
自己这救苦符的价格，肯定能炒起来。
画符之余，姬源就是进入灵界修行，顺便打蛮牛拳。
偶尔也会去悬赏墙处，接一些除鬼灵的悬赏。
积攒钱财。
相比于自己的悠闲。
张苗就整日神龙不见尾，到处的接什么悬赏，与人厮杀。
用张苗自己的话说，叫积累实战经验。
姬源也不心疼，毕竟每天下午，他家门前都会有一个紫衣倩影来送饭。
而殓尸司的其他人。
拼命练功之余，也开始满城的找鬼灵踪迹，积攒叶数。
甚至慢慢的开始有人组队出城，在两百里山林边缘猎杀鬼灵。
日子一转眼，就过去了一个月。
蹦跳的火焰旁。
姬源的笔猛地一勾，潇洒的在半空划出一个弧线。
咣当。
跳入热腾腾的灵血罐之中。
“一百张符，成了。”
“当前掌职【符士（无）】熟练度为100/100，可进阶为【符士（白）】。”
“是否进阶？”
“进阶！”
“恭喜经主，获得威能【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