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出警档案
目击者：沈夜
年龄：15
身份：市第二中学初三学生
记录地点：东城医院住院部301室
记录时间：联合世界历398年5月25日星期五，上午9:25。
讯问内容：
（目击者自述如下）
“周一那天下午，我临时跟老师请了假，去医院探望朋友。
谁知我去了之后，护士说我朋友暂时在做治疗，要等一会儿才能回病房。
我就在他的病房里等着。
因为快要中考了，我一边等，一边拿出书来复习。
一开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大约十分钟后，房间暗了下来。
我本来以为是停电，又或是朋友的治疗已经结束，下意识地抬头朝门口望去。
门打开了。
一个空空如也的病床在走廊上滑行。
我当时觉得很奇怪，只顾得盯着那张病床看，却发现一个女人从病床下爬了出来。
我一开始以为是打扫卫生的清洁工，可是她穿着古代的黑色长裙，明显不像清洁工。
我又认为她是我朋友的亲属，但我立刻知道这也是错的。
因为这个女人抬头的时候，我看见她没有脸。
我终于意识到这是一件诡异的事。
这個女人在一片死寂中爬起来，无声无息的飘到我面前。
——是的，我看不到她的脚。
黑色的长发从她头上不断生长出来，垂落在地上，很快就达到五六米长。
我心里发毛，但当时我浑身是僵硬的，完全无法动弹。
她走到我面前，全身长发突然展开，就像一个茧那样将我裹在里面。
我听到走廊上传来一道惊恐至极的尖叫。
然后我就昏了过去。
所以……
我已经错过了第二天的中考。
（自述完毕）
判断如下：
依据符合程序的严格检测和检查，确认这是一名无辜的学生，他在无意中接触了那个世界，此刻依然处于高烧和虚弱状态。
处理意见：
这是不可控制的事件，只能安抚受害者。
希望他能活下来。
第一章 门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明明在单位加班，一时太过疲倦睡着了，结果再睁眼的时候，却成了另一个人。
一个名为沈夜的初中生。
在自己的感知中，这名初中生应该是在高烧中去世了。
自己顶替了他。
这件事原本应当告诉这名学生的父母。
可是——
自己已经抵达了这个世界，成了这個名为沈夜的初中生。
这时候再闹起来，万一被送进精神病院，那一生都完蛋了。
除此之外。
日日夜夜里，自己感受到了无微不至的照顾。
他们那疲惫而让人心碎的神情，那哭红的眼睛，日以继夜的陪伴，都让自己生出一股莫名的感觉。
毕竟自己前世是孤儿，从未体验过这种父母的关怀。
所以——
还是算了吧。
——既来之，则安之。
“气色好多了，医生说你的情况在好转。”
母亲赵小裳端着一碗汤，舀了一勺，送到嘴边。
汤很快喝完。
赵小裳起身去洗碗。
房间里只剩下沈夜一个人。
他默默躺在病床上，伸手一拽，将旁边椅子上的书包拎到了床上。
打开书包。
映入眼帘的书一共有四本：
“力量锻炼”、
“身形”、
“精神力启蒙”、
“语文与科学知识”。
——以及一堆习题本子。
这个世界与蓝星完全不同，学生们面对的考试内容也大相径庭。
“小夜。”
母亲的声音忽然响起。
沈夜扭头望去，只见母亲脸上挂着浓浓的担忧。
“第一门考试我们没赶上，你要是心里实在过不去，就留在家里，不要去考了。”
“晚点我们会求爷爷帮忙，给你安排一份工作。”
她小心翼翼地说道。
放弃中考……
沈夜闭目想了想。
中考第一门是“力量锻炼”，专门考校学生的身体素质。
经常有学生在这门考试中伤了肌肉和筋骨。
所以考完这一门，学生们便进入七天的复习和休养时间，然后才是第二门考试——
“身形”。
其实就是身法与步法。
自己错过了“力量锻炼”的考试，距离第二门“身法与步法”，只剩三天时间了。
前身活着的时候，成绩一直不错，在学校里排第一第二的水准。
他心里对高中充满憧憬。
这一下却突然病倒，又缺了一门中考成绩，就算接下来考试全拿高分，也上不了什么好学校。
这种打击对十五岁的少年来说，不可谓不重。
所以母亲才有这样的建议。
可是……
自己没有她想象的那么脆弱。
“妈，你害怕我想不开？”沈夜笑起来。
赵小裳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欲言又止。
“放心，就算上不了重点高中，我也要去考——我想继续读书，哪怕是再烂的学校都行。”沈夜道。
赵小裳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将他抱住，轻声道：
“我马上去找你爸，我们想办法给你弄一颗补髓丹，一定要让伱以最好的状态参加考试。”
说完，她匆匆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沈夜。
他低下头，默默看着手中的书本。
补髓丹是一种很昂贵的丹药。
为了让自己身体恢复，父母确实用尽了心力。
一股暖流在心中浮动。
这种感觉似乎是原身残留的，又似乎是自己心头刚生出来的。
不想了，好好复习吧。
沈夜翻开那本《身形》细细看了起来。
初中学的这几门功课，都是在打基础，同时也兼顾了对世界知识的考察。
比如第四本书就是《语文与科学知识》。
如果能通过中考，就有希望在高中学更深奥和上乘的功法。
自己好不容易来到这个世界上，难道真要随便找个工作，平平凡凡过一生？
开玩笑。
一定要上高中！
沈夜心中暗暗下了决心。
忽然。
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
“找到你了。”
这声音来的突兀，就像有人站在他身后，贴着他耳朵说话一样。
沈夜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谁！”
他猛然从床上起身，朝四周望去。
一切安静如常。
没有人。
没有动静。
什么也没有。
见鬼，自己差点夺门而逃。
那个声音究竟从哪里——
沈夜忽然怔住。
不知何时，一扇门立在自己床尾。
这扇门显得很陈旧，与医院里病房的门一模一样。
透过门上的窗户朝里望，只能看见一片漆黑。
沈夜僵在原地，目光从一开始的惊讶转为恐惧，但很快又化为了平静。
“没错，这就是前身所碰见的病房门。”
“……害死了他，又想对付我？”
沈夜忽然变得愤怒起来。
在那个世界，自己虽然是孤儿，但好歹也是一名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无神论者。
当年自己一个人过坟山都不害怕。
然而到了这个世界，竟然有鬼敢冒出来对付活人？
害死了一个即将中考的少年还不够，又搞一个门竖在这里吓人。
几个意思？
自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你们？
——要打要杀就来啊！
他左右一望，抄起床头柜上的台灯，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尾，双手高高举起台灯，怒喝道：
“装神弄鬼！”
那扇门被他一脚踹开，显露出内里的景象。
——门里是长长的黑暗走廊。
走廊尽头，巨大的、足有四米多长的人形骸骨躺在那里，正在吃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听到这边的动静，骸骨缓缓抬起了那巨大的骷髅头，眼眶中冒出幽幽鬼火，朝沈夜望过来。
沈夜脸上的不屑之色顿时凝滞。
——真没想到是这么恐怖的东西。
哼，这种玩意儿……
“冒昧打扰，实在不好意思，祝您用餐愉快！”
他露出灿烂的笑容，朝对方点头致意，顺手将台灯藏在身后。
骸骨突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以极其迅猛的速度朝这边冲来。
沈夜猛然将门关上。
啪！
一声轻响，门消失了。
它消失了！
沈夜浑身一软，倒在床上。
见鬼。
这个世界太危险了。
忽然，沈夜发现四周有淡淡的微光浮现，它们凝聚在半空，显现成一行行小字：
“本次开门获得评价词条：”
“礼貌人。”
“灰色词条（残破）。”
“装备此评价词条，你获得如下加持：”
“当你礼貌行事的时候，别人对你的印象会略微好一点。”
“你可以保留此评价词条，在未来将其升级；也可以吞噬此评价词条，从而获得基础属性点。”
沈夜迅速看完，陷入沉思。
这扇门怎么好像变成了某种能力，而且还能给予我一定的评价。
等等！
难道这是自己的能力？
忽然，那道声音再次浮现在沈夜耳边：
“终于找到你了。”
“你是谁？”沈夜立刻问道。
“觉醒了‘世界链接’一类能力的人啊，你是如此稀有，但我总算是找到你了。”
那个声音继续道：“听着，我沉睡于噩梦世界的深处，如果你能来解救我，我将给予你丰厚的酬劳。”
沈夜忍不住微微摇头。
解救？
我进都不敢进去，还解救呢。
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什么，那个声音再次道：
“不用急着拒绝，作为诚意的表示，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
“现在，你打开书包，从文具盒里找到那个金属雕塑。”
沈夜有些好奇，直接把书包拎过来，打开文具盒，果然看到盒子里有一个金属铸就的独角鬼怪雕塑。
事情有些不对劲。
按照原身的回忆，他从来没有这样一个金属雕塑。
是谁把这个雕塑放进文具盒的？
那个声音响起：
“这是‘万堕恶鬼之王的诅咒雕塑’。”
“在漫长的岁月中，人类认为它可以打开异空间，夺走其他人的性命与灵魂，以此来增强它自身的实力。”
“这样的事发生了数百万次，从无错漏。”
沈夜认真听完，问道：
“你是想说，有人把这个雕像放在我的文具盒，是想取我性命？”
“没错，但你竟然没死。”
那个声音继续道：“人类不知道的是，它虽然强大无比，但只要有一次它没能夺取目标的性命，那么它身上积累的所有力量都将灌注到那个目标身上。”
“这些力量将为那个人创造前无古人的新能力。”
“——所以你获得了极其稀有的‘世界链接类’能力。”
沈夜陷入沉默。
其实……
那个少年也死了啊。
只不过自己无缝链接过来，一下子接管了他的身体。
所以这算是BUG咯？
那个声音变得充满了渴望：
“来吧，人类，当你不断变强，你一定能抵达噩梦世界深处，将我解放出去。”
“我会好好报答你，说话算话。”
“你是什么样的存在？”沈夜问道。
“隔界沟通用尽了我的力量……但我总算记住了你……以后我会再来找你。”
那个声音越来越小，逐渐消失。
房间再次陷入安静。
沈夜蹲在床上不动，神情有些凝重。
我？
觉醒了能力？
他再次望向手中的金属雕塑。
却见这雕塑已经变得黯淡无光，当他用手摩挲的时候，雕塑表面顿时浮现细碎的裂纹。
哗啦！
雕塑化为许多碎渣。
一阵风凭空出现，将碎渣吹成飞灰。
——它彻底不存在了。
究竟是什么人要杀沈夜？
不行。
自己得抓紧时间提升实力，至少要能自保！
他重新望向半空中那些发光小字。
“礼貌人。”
这是什么鬼词条，还不如用来增加自己的实力。
“吞噬。”
沈夜心中默道。
词条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发光的点。
只见那光点悬浮在半空，略一盘旋，飞入沈夜自己身体里。
——属性点。
评价词条被吞噬后，产生属性点，可以用来提升自己的基础属性。
但是要先提升哪一种属性？
沈夜开始仔细回忆这个世界的一些知识。
一般来说，人类拥有五大属性，分别是力量、敏捷、精神力、悟性和共鸣度。
加一点力量会怎样？
他意念一动，那一点“光”顿时化作力量属性，加持在他身上。
一瞬间。
沈夜身子微微一沉，似乎整个人变得厚实了少许。
他拿起桌子上的餐盘，双手轻轻一捏。
铁质的餐盘微微弯曲。
虚空浮现两行小字：
“当前力量等级：普通成年男子。”
“你的身体素质勉强达到了成年男子的标准，请继续努力。”
成年男子么？
这个少年才十五岁，身体还虚弱着，力量就得到了这样的加强。
沈夜念头一转。
那一点“光”顿时不再加持于力量，转而被他抽出来，投入敏捷。
身体仿佛变得轻盈。
发光小字再次浮现在虚空中：
“恭喜，你达到了初级跑酷者的标准。”
沈夜略一助跑，跳上墙壁，整个人在墙壁上飞跑了两步，这才落回地面。
——加在敏捷上也挺强的！
沈夜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凭借这短短的两次尝试，他已经明白了一件事。
——属性点可以随时收回，然后赋予在其他任意地方。
真正恐怖的地方就在于此。
自己可以瞬间从一名力量型战士变成一名敏捷系的刺客！
事情仿佛变得有趣起来。
第二章 契约
自己是怎么召唤那扇门的？
好像是在心中念了一句“夺门而逃”。
“门”。
沈夜在心中念道。
悄无声息间，那扇病房的门再次出现在沈夜面前。
门上贴着一张告示：
“你随时可以呼唤‘门’降临。”
“但是每一天，只有第一次打开‘门’的时候，会获得评价词条。”
“评价越高，词条就越强大，转化的属性点也就越多。”
“此外，当前‘门’连接的世界为：”
“噩梦世界。”
啧。
一天只能刷一次词条。
——积攒属性点的美好愿望落空了。
怎么办？
为了明天能获得更好的评价，自己不如先做些准备。
沈夜贴着窗玻璃朝里面望去。
那个四米长的骸骨怪物又回到了走廊另一头，埋头啃噬一具尸体。
这种怪物，以自己目前的实力，打是打不赢的。
沟通。
沟通是人类生存的基石。
沈夜深深的吸了口气，用力拧开门把手。
一阵阴风吹来。
“嗨！”
他定了定神，大声说道：
“打扰您用餐了，是这样的，我们历经几个月的打磨，推出了一款革命性的新手机，它的性能——”
骸骨怪物怒吼着冲过来。
嘭！
病房大门被沈夜狠狠关上，两个世界的连接立即中断。
紧接着。
门渐渐消失，怪物也随之不见。
只剩下沈夜站在原地，以手扶额，努力稳定心神。
——刚才太紧张，把前世当销售时的台词说了出来。
真丢人。
幸好没人知道。
“加油，沈夜，你可以的。”
他给自己打气。
“门。”
病房大门再次出现。
透过窗户朝走廊望去，只见那個骸骨怪物已经回到原来的位置，张开口，正要继续吃那具尸体。
沈夜打开门，微笑道：
“打扰您用餐了，其实我想说，我们何不交个朋友？”
骸骨怪物再次冲过来。
嘭。
门关上，沟通失败。
沈夜陷入沉思。
从对方的反应来看，自己似乎在它的食谱上。
换位思考，自己如果是怪物，也不会跟食物沟通。
那么在什么时候，自己才会跟食物沟通？
……有了。
“门。”
沈夜在心中默念。
病房大门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透过窗玻璃朝里望去。
只见那骸骨怪物的头贴在窗玻璃上，一边嚼吃着尸体，一边冷冷的朝沈夜望过来。
它和沈夜只隔着一扇玻璃。
——这怪物学精了！
只要自己一开门，它就能冲过来吃了自己！
不过沈夜还是能勉强镇定下来。
“门”乃是自己的能力，一旦被破坏，两界的联系便会立即断开。
而且自己可以随时召唤“门”，解散“门”。
自己是安全的。
这骸骨怪物堵在门口，兴许只是因为它很烦自己！
沈夜叹了口气，真诚说道：
“我也不想一直打扰你，可是我很想进入你们的世界。”
骸骨怪物伸出手在走廊的墙上抓了一把。
墙体如同豆腐一样被抓穿，捏成粉末，无声无息从骨爪中散落。
怪物看着沈夜，什么话也没说。
沈夜却能感受到它的嘲笑。
——嘲笑就嘲笑吧，我本来就是个普通人类。
他仔细观察骸骨怪物，却见对方依然是靠在墙壁上，以半躺的姿势在跟自己交流。
顺着它的骨架望去，可以看到它的左腿骨满是裂纹，右腿骨直接缺了一截。
难怪它是这种姿势。
沈夜突然想到了一个点子。
“尊敬的大骷髅，你想要轮椅吗？”他问道。
大骷髅看着他，一动不动。
——也许在噩梦世界没有轮椅这种东西！
沈夜起身去将自己的手机拿过来，开了机，直接搜索。
“看！”
他把屏幕对准门玻璃，展示出一个人坐轮椅的视频。
沈夜兴致勃勃道：
“这是轮椅，对于残疾人来说是很好用的交通工具，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请人定做。”
大骷髅睁着黑洞洞的眼眶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傻子。
沈夜锲而不舍道：
“轮椅不感兴趣？OK，我们还有别的选择。”
他重新搜索了一件物品，将图片展示给窗户对面的怪物。
“这个呢，就叫做呼啦圈，锻炼腰腹力量的。”
“我给伱买一个，包邮，以后你可以用它锻炼你的盆骨和腰椎力量。”
“这样的话，你以后爬起来会更快、更精神。”
“我示范一下它的使用方法。”
“看——”
“要这样摇屁股，你学会了吗？”
大骷髅默默的看着手机屏幕，又看看沈夜。
它握紧骨爪，全力朝病房大门全力一击——
轰！！！
病房大门直接四分五裂，两个世界的链接立即断开，骷髅和它背后的走廊瞬间消失不见。
“不喜欢就说嘛，这么暴力干什么。”
沈夜小声道。
他在屋里来回走动，思考怎么才能破局。
明天就可以获得新的评价词条了。
如果今天能把这个大骷髅搞定，明天的评价词条一定比灰色词条“礼貌人”强。
自己获得的属性点也会更多。
事关自己的实力——
中考需要实力，躲避那个暗中使用“万堕恶鬼之王的诅咒雕塑”的敌人更需要实力。
——无论如何，自己也要想出办法，跟那个大骷髅打上交道。
可是它好像很讨厌自己。
沈夜有些失落，又立刻振作起来。
没关系！
争取客户这件事，是需要一点职业精神的。
自己再努力努力！
——那么，它到底需要什么？
沈夜想了一阵，渐渐萌生了一些新的想法。
“门。”
他念了一声。
病房大门再次出现。
这一次，大骷髅已经不再贴着窗玻璃了。
它回到了走廊的另一边，背对着沈夜，继续吃着那具尸体。
这是打算无视我了？
沈夜的斗志被激发出来。
他轻咳一声，以威严而静穆的语气道：
“朋友，你是否觉得腿脚不便，失去了往日的雄风？”
“朋友，战斗的时候你会不会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我可以帮你！”
“不要钱，不要礼，只要你跟我交个朋友。”
“试试吧！”
“给我一个机会，还你第二次青春！”
“不要犹豫，你应该记得自己年轻时有多么棒！我可以让你回到那种状态！”
他一边说，一边偷眼去看那大骷髅。
刚念前两句的时候，大骷髅还一个劲儿地吃着尸体。
但是随着自己的话语，它渐渐不动了。
似乎自己的话勾起了它的某种情绪？
那还不加把火？
沈夜深吸一口气，隔着门大声道：
“不要拖延到明天，做决定吧，今天你就可以找回男人的自信！”
大骷髅依然不回头，也不动。
突然——
只听“咣”的一声响，病房大门上出现了一张钉上去的羊皮纸，上面写着一行行血色小字：
“你收到了一份噩梦契约。”
“署名者：阴暗骸骨之母、食尸鬼之王、战败的冥主米克特提卡希瓦……”
沈夜浑身一震。
——这怪物来历如此惊人？
可是“冥主米克特提卡希瓦”名字后面为什么还有“……”
沈夜想了想，伸手在那个“……”上点击了一下。
“……”瞬间展开成一段被折叠的小字：
“座下骷髅大军第五战队战场收纳官。”
所以整个署名应该是“阴暗骸骨之母、食尸鬼之王、战败的冥主米克特提卡希瓦座下骷髅大军第五战队战场收纳官。”
好好好，你这样玩是吧。
沈夜眯起眼睛，继续朝下看去：
“契约内容：平等交换。”
“附言：”
“我记得在七千年前，那个时候的人类就凭借创造文化、艺术、科技的才华，令永恒不朽的命运之钟发出了十二道嗡鸣，当时的情形就连众神也为之侧目。”
“人类，希望你能帮助我恢复力量。”
“——我从不与神灵之外的存在签订契约，所以你最好明白这份契约的价值。”
“在下一行签上你的名字，便代表本契约成立。”
“署名者：（）”
沈夜身上冒出蒙蒙的白光，与契约产生了共鸣。
一股明悟浮上心头。
这份噩梦契约钉在门上，就代表是以自己的能力为签订基础。
一旦自己和这位骷髅兵彼此不满意，自己随时可以取消这份契约。
从另一个方面来说——
契约是正确的，而且有效。
——但如果自己帮不上它的忙，这契约就是一张废纸。
沈夜从文具盒里取了一只钢笔，郑重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沈夜……”
——他的名字后面竟然也自动生成了一行“……”。
我也有这个？
沈夜不禁有些吃惊。
只见那个大骷髅冲过来，隔着门用长长的指骨对着契约一点。
沈夜名字后面的那一行“……”顿时展开：
“战胜万堕恶鬼诅咒的人类，噩梦与现实的守门人，唯一的两界空间操控者。”
——原来我还有这种逼格？
沈夜心中默默想着，偷眼去看那骷髅，却见骷髅也盯着那行字，似乎有些被镇住的感觉。
咚、咚、咚、咚、咚！
不知从哪里响起了一阵庄严肃穆的钟声。
病房大门上方浮现出蚀刻着各种散发金光的符文，凝聚成两根指针，一个指向刚刚产生的金色小字：“阴暗骸骨之母、食尸鬼之王、战败的冥主米克特提卡希瓦座下骷髅大军第五战队战场收纳官。”
至于另一个指针，则指向一行散发着白光的小字：
“战胜万堕恶鬼之王的诅咒的人类，噩梦与现实的守门人，沈夜。”
指针与双名持续散发光芒，维持数息，才慢慢消隐。
契约成了！
第三章 月下鹿行
沈夜从药店买了几大盒钙片回来。
进家门的时候，刚好碰见父母在招待几位警察。
“每年都会发生很多这类事件，完全是无法预料，碰上只能自己认栽。”
“我们也没有办法。”
“还好沈同学你恢复了过来，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好好休息吧，我们告辞了。”
几名警察聊了一会儿，在沈父沈母的陪同下，准备离开。
沈夜坐在沙发不动。
刚才他在犹豫要不要把事情告诉警察。
可是那个雕像已经碎了。
而且自己留了心认真观察，发现这些警察的眼神里也有恐惧。
也许——
他们根本不敢管这里面的事。
沈夜忽然开口道：
“万一以后还有人在医院碰上这种事呢？也是完全无法处理吗？”
警察们停住脚步。
一名看上去年岁不大的警察开口道：
“沈同学，我知道你有情绪，但是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上面已经批准了。”
“那座医院很快就会废弃，再也不许任何人进入。”
沈夜看了看他胸口的警徽。
——两把长刀交叉，上面悬浮着三颗星，这代表了对方是一名警长。
也就是说，整个东城区这一片都归他管。
这么年轻……
沈夜仔细打量这位警长，只见他单眼皮，眼睛长而狭窄，不时流露出懒散之意，坐在那里也是翘着二郎腿，一副不想惹事上身的模样。
懂了。
万堕恶鬼之王的诅咒级别很高，不止是警察们无法处理，就连政府都觉得棘手。
这件事到此为止，自己还是装不知道为妙。
可是——
沈夜只是一名普通的初中生啊。
就算学习成绩优秀，也不值得花“万堕恶鬼之王的诅咒雕塑”这么厉害的东西去对付吧。
沈夜心中略一沉吟，面上却笑道：
“谢谢您告诉我这件事，我只是怕万一是谁要对付我。”
警长不耐烦的摆手道：
“你只是一个高中生，社会关系十分简单，我们没发现你有这样的仇家。”
气氛有点尴尬。
一名胖警察露出和善笑容，接话道：
“沈同学，你错过了中考第一门，考重点是没希望了，但一般的学校还是有机会的，加油吧。”
“事情就交代到这里，我们还有公务，就不打扰了。”警长站起身，说道。
其他几名警察跟着起身，准备告辞。
“谢谢伱们专门来一趟。”沈时安道。
赵小裳去开门，送警察们出去。
等到所有警察走出门，站在楼道里的时候，那位警长忽然道：
“你们先下去，我借他们家洗手间用一下。”
“是。”
警察们下楼了。
年轻的警长返身进屋，径直去了洗手间。
等他冲完水出来，却把一张名片放在了沈夜手里。
他低声道：
“万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给我打电话。”
他说话细声慢气，但神情认真，一扫刚才“公事公办”、“不耐烦”、“走过场”的样子。
“多谢您这么费心。”
沈时安和赵小裳感激道。
沈夜低头望向名片。
“洛非川。”
——这是警长的名字，后面则是他的办公地址、联系电话。
沈夜拿起自己的手机，把洛警长的电话存储好。
赵小裳关上房门，感慨道：
“这位警长挺负责的。”
“是啊，小夜跟我过来。”沈时安招呼道。
沈夜跟着父亲来到书房。
沈时安将一個药盒递给他，叮嘱道：
“这是补髓丹，空腹的时候吃下去。”
沈夜打开盒子。
一颗散发着浓浓药香的墨绿色丹药映入眼帘。
“我的身体已经恢复了，这丹药太贵，还是不吃了吧。”沈夜道。
补髓丹大名鼎鼎，沈夜自然知道它有多么昂贵。
当今的物价，三块钱就能吃一碗牛肉面，四十块钱就能点一个大火锅，手机也才几百块。
这颗补髓丹价值一万六。
就这还不一定买得到。
沈时安在市防疫站上班，清水衙门，没什么钱。
赵小裳是一名小学老师，收入也很一般。
为了买这颗丹药，家里的钱应该都掏空了。
爷爷似乎很有钱……
但在沈夜的记忆中，沈时安很少提及爷爷，也很少来往。
“爸，你们去找爷爷帮忙了？”沈夜问。
“没有！小孩子别管这些，快把丹药吃下去。”沈时安瞪着他道。
“我刚才吃东西了，这会儿不是空腹，等一会儿了再吃。”沈夜道。
沈时安充分相信自己儿子，点头道：
“也行，记得要吃。”
他拍拍沈夜肩膀，关心道：“三天后就要考第二门，有没有信心？”
“放心吧，我的实力你还不清楚？”沈夜道。
——这是沈夜过去说话的口气。
沈时安哈哈一笑，只觉得儿子终于恢复了过来，欣慰道：
“这两天别太累，还是要劳逸结合，注意休息。”
“知道了。”沈夜以不耐烦的语气说道。
依然是过去的说话方式。
这时候赵小裳进来，喊沈时安一起，说要回一趟爷爷家。
父母匆匆的走了。
家里又只剩下沈夜一个人。
他回到自己房间，顺手就把门关上，再拉上窗帘。
“门。”
他在心中默念道。
一扇大门悄然浮现在他面前。
沈夜退后几步，仔细观察这扇大门。
——随着自己的娴熟使用，它也蜕变得不再像病房的门了。
此刻，在自己家里，它变得跟家里的门一模一样。
这能力还挺入乡随俗的。
还有一个值得注意的地方，便是自己觉醒能力之后，渐渐能够掌控门的出现与消失了。
现在如果自己无意中念了“门”，是不会直接唤醒能力的。
必须是自己真的想连接两界，“门”才会出现。
沈夜走上前，透过门上的玻璃窗朝里望去。
那只大骷髅已经吃完了尸体，躺在零碎的骸骨之中一言不发，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思考人生。
沈夜将手里的袋子举起来，隔着门喊道：
“我给你买了钙片，要不要试试？”
门上钉着的羊皮纸散发出微光，凝聚成一行小字：
“是否交易？”
“交易。”沈夜道。
下一瞬。
他手上的塑料袋直接消失了。
走廊里，大骷髅接住了塑料袋子。
它将几盒钙片连同塑料袋一起吞进嘴里，一阵咀嚼。
“喂，塑料袋不能吃的，不好消化。”
沈夜喊道。
大骷髅恍若未闻，缓缓低下头，望向自己的一条腿。
胫骨上，一条裂纹稍稍变淡。
有效！
对骷髅这种完全由骨骼构成的怪物来说，补钙真的有效！
可是效果似乎非常微弱。
沈夜略一思考，说道：“我可以搞到更多的钙片给你用，不过需要一点时间，你看如何？”
大骷髅没有说话。
它缓缓爬过来，伸出骨指，隔着窗玻璃指向沈夜身侧的桌子。
沈夜扭头一看。
那个装着“补髓丹”的盒子被自己随手放在桌上。
“你想要这个？”
沈夜问。
大骷髅点了点头，死死盯着盒子，显得有几分渴望。
沈夜却陷入了犹豫。
随着自己能力的觉醒，这具身体也已逐渐恢复过来，确实用不上“补髓丹”。
可是这枚丹药极其昂贵。
父母为了让自己恢复健康，参加中考，下血本才买回来了一粒。
——就这么给了异界怪物？
也许是看出了沈夜的犹豫，大骷髅忽然将骨爪按在门上。
羊皮纸猛然绽放出一阵蒙蒙白光。
这些光芒凭空凝聚成形，落在沈夜面前。
沈夜怔了怔，忽然反应过来，这是对方按照“平等交换”的契约，正在给自己传送东西。
光芒散开。
一个小小的布袋出现。
布袋的口子是开着的，显露出里面的东西：
一枚银质勋章。
一块散发着瑰丽紫芒的菱形水晶。
羊皮纸上浮现出相应的解释：
“你的‘钙片’被对方认定为有效。”
“对方初步认可了你，并且发现了你桌上更有效的‘补髓丹’。”
“作为一名战场收纳官，它从战争中收缴的一些战利品里挑出了这件敌军士兵遗物，想要交换你的‘补髓丹’。”
“物品具体说明如下：”
“1、银质战争勋章：这是噩梦世界之中，精灵势力的战功荣誉象征，唯有立过大功的士兵才可以获得；”
“——佩戴此勋章，你可以传送至精灵的势力范围。”
“2、初级噩梦水晶：高等精灵制作的技巧灌顶物件，可以将某种知识、技能、情报等，直接灌输给前线士兵；”
“——噩梦之中，战争是永恒的主题，一切文明知识都围绕着快速提升战斗力而构建。”
沈夜呆住。
他慢慢转头望向门里的大骷髅。
大骷髅冲他点点头，指了指自己的腿骨，又指向桌上的补髓丹。
——那两件东西给你，但是我要补髓丹。
这有什么问题！
沈夜豪爽的拍拍胸脯道：“你放心，不过我想先试试这个噩梦水晶。”
这一次，大骷髅没有丝毫的不耐烦。
它抬起骨爪做了个用力捏的动作。
沈夜会意，将那块菱形水晶放在手中，用力一捏。
咔嚓。
水晶碎裂开来。
一阵紫色的迷雾散落四周，将沈夜笼罩住。
一息。
两息。
三息。
所有迷雾消散。
沈夜的脑海中却多了一段信息：
“月下鹿行。”
“战阵行进步法。”
“白色等级，精灵族士兵主要身法。”
“——躲闪，突进，错身。”
“说明：掌握了它，你终于可以告别小打小闹，作为战阵士兵加入一场正规战役。”
第四章 追杀！
一切装备与技能皆有等级。
灰色为“残破”，白色为“普通”，绿色为“优秀”，蓝色为“卓越”，紫色为“万中无一”。
这种噩梦中的常识，以及数不清的身法、步法类知识浮现在沈夜脑海之中。
他仿佛成为了一名精灵。
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锻炼脚步和身法，历经数年磨炼，终于掌握了这种战斗步法。
不过“月下鹿行”对敏捷的要求有点高。
只有达到九点敏捷，才可以完整而自如的施展这套步法。
沈夜一拍头，转身走到桌前打开书包，将自己的成绩单拿出来。
只见老师们对自己的综合评价是：
力量：1.2；
敏捷：2；
精神力：0.7；
这是自己身体没有任何伤病的情况下，所测得的综合成绩。
其实初中生能在力量和敏捷上达到“1”就算不错了。
1代表普通成年男子的水准。
至于精神力——
只要能觉醒精神力，哪怕数值只有0.1，也是大有前途的。
毕竟很多人都无法觉醒精神力。
有和没有。
——这是人生之中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只要有精神力，高中就有配套的功法帮你提升它。
精神力达到一定水准可以施展术法。
术法才是真正恐怖的力量，也是人类对抗各种威胁的主要方式之一。
沈夜陷入沉吟。
自己吞噬词条获得了1个属性点，加在敏捷上，那就是3点敏捷。
凭借自己对“月下鹿行”的洞彻与了解，3点敏捷只能施展这套步法中的“躲闪”。
“突进”需要6点敏捷。
“错身”是更巧妙的身形步法，需要9点。
如果能获得好的评价词条，自己很快就可以施展“突进”，再努力几天，甚至可以施展这套完整的“月下鹿行”了！
沈夜目光中露出憧憬之色，又望向那枚银质勋章。
明天佩戴这枚勋章进入门，直接传送至精灵领地，兴许能获得更高的评价词条。
一枚补髓丹可起不到这么多的效果。
这买卖划算。
“阁下真是出手大方，好，成交！”
沈夜将那枚补髓丹放在门前。
写满契约的羊皮纸上顿时冒出来一阵光芒。
等价交换成立！
补髓丹一下子就不见了。
沈夜朝窗户里望去，只见大骷髅拿着那枚补髓丹，一口就吞了下去。
下一秒。
骷髅身周亮起一个个诡异的符文。
这些符文冒着黑暗雾气，围绕它的双腿旋转不停。
骷髅口中吟唱着晦涩的咒语。
但是它突然停住了。
只见它回头看了沈夜一眼，想了想，打开走廊另一端的门，爬了进去，然后将门紧紧关上。
——这是怕我偷学你的术法？
我根本听不懂好吧！
沈夜悻悻然的挥挥手，将门解除。
忽然。
他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咔”。
声音从客厅传来。
家里的大门响了一声，就没有动静了。
奇怪。
如果是爸妈回来了，应该会喊自己，又或是彼此聊着天，就算这些都没有，也会传来他们换拖鞋的声音。
然而都没有。
一片死寂。
沈夜突然反应过来。
——来者不善！
难道说，那個用“万堕恶鬼之王的诅咒雕塑”害自己的家伙又来了？
他要干掉自己？
还来不及反应，自己卧室的门也动了一下。
沈夜瞳孔骤缩。
父母不会一声不吭的来推自己的门。
怎么办？
如果是敌人，自己要如何应对？
他将手按在墙上，心头默唤了一声。
“门”随之出现。
黑暗中。
只听“嘭”的一声轻响。
卧室的房门打开了。
一名穿着黑色紧身衣、戴着黑色口罩的的人出现在沈夜面前。
这个人提着一把手枪。
杀手！
沈夜再也不抱任何幻想，一把拉开墙上的噩梦之门，冲了进去。
与此同时。
杀手目光中闪过一缕疑惑之色。
怎么卧室里还有一扇连通其他房间的门？
但现在没什么好考虑的了。
——只要冲上去，杀了那个少年，任务就完成了！
杀手身形一闪便到了门口，朝里望去。
这时沈夜已经将唯一属性点加在“敏捷”上，穿过了并不算长的走廊，来到了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大门前。
一股本能的危机感浮现心头。
沈夜的身子突然一矮，几乎贴着地面，以单手抚地，双脚如同冲浪一般在地上疾行数步。
他的动作迅猛而优雅，犹如一只在月光下疾行的野鹿。
呯！
门上闪现几缕火花。
是子弹！
沈夜心头一跳。
自己发动精灵族战场步法“月下鹿行”的第一式“躲闪”，竟然成功的避开了子弹的轨迹！
回头望去——
那杀手似乎也有些意外，不屑地轻哼了一声，冲进门来。
他进入了噩梦世界的走廊！
电光火石之间，沈夜伸手按住面前紧闭的大门。
——大骷髅走的时候把门锁死了。
但自己并不需要打开它！
“门！”
沈夜在心中低喝道。
紧闭的大门前，又出现了一扇门——
这门最会入乡随俗，在这里又变成了病房大门的样子。
——这是沈夜的能力！
他推开门，直接闪身进去，顺手将门狠狠关上，“咚”的一声摔落在卧室的地板上。
他回来了！
“解散——解散我的门！”
沈夜默念道。
伴随着他的意志，墙壁上的门顿时消失。
——那个杀手留在了门里！
噩梦世界。
黑暗的走廊上。
杀手已经冲到了紧闭的大门前。
四周一片漆黑。
刚才奔行之间，地上散落的碎骨残渣让他略略分神，再加上沈夜又挡住了视线——
所以他只看到沈夜冲进了这扇门，然后将门狠狠关上了。
——毕竟谁能想到，刚才其实是两扇门叠加在一起？
谁又能想到，就在今天，世界上诞生了一个有着“门”能力的人？而且正是刚才那个少年？
“是密室么？真让人意外。”
杀手以一种戏谑的语气说道。
没错。
从身后长长的走廊来看，这门里应该就是沈家的密室。
想不到杀一个少年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里面的人听着，现在出来，我保证只抓你回去，不伤你性命。”
“我现在倒数五秒，如果你不出来，那么我就杀了你！”
“五，”
“四，”
“三——”
咔擦。
门锁转动，打开了一条缝。
杀手嘴角勾起。
十五岁的少年人，果然天真烂漫，十分好骗。
这样一来，自己就能少费一些力了。
杀手举起手枪，反手将门拉开，狂笑道：
“臭小子，下辈子投胎记得放机灵点！”
门彻底拉开，显现出里面的情景。
没有十五岁的少年。
也没有什么沈家密室和财富珍宝。
只有一具四米长的骸骨，趴在门框上，以手托腮，一双眼眶里冒着幽幽鬼火，朝他望过来。
“怪物！”
杀手神情一变，枪声连续响起的同时，身形已经朝后暴退而去。
可是——
走廊尽头是一堵墙。
刚才的门早就不翼而飞。
再看那骸骨怪物，被子弹连续打中，却丝毫没有受伤，反倒抽出了一柄骨矛。
骸骨怪物低声念动晦涩咒语，骨矛上顿时浮现出幽暗的绿色烈焰。
——这真是意外惊喜。
新的贸易伙伴如此高效而富有，竟然直接送了一具鲜活的生命体给自己吃。
也许自己在交易上应该稍稍拿出一点诚意来了。
十几分钟后。
走廊尽头，墙壁上突然出现了一扇门。
沈夜站在门前，朝里面看了一眼。
只见大骷髅坐在血水之中，正低头打量着自己的右腿。
——它那根断裂的胫骨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截苍白色的新生白骨。
似乎是察觉了沈夜的目光，大骷髅随手一挥——
门上的羊皮纸突然绽放出一阵白光。
紧接着。
一张白色的面具落在沈夜手中。
代表着契约的羊皮纸上，迅速浮现出一行行小字：
“伱的献祭活物让对方十分满意。”
“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对方拿出了这件东西，并得到了契约的认可。”
“苍白阴影之冠（绿色装备，优秀等级）。”
“描述：恒定了来自幽暗深渊的高等阴影术法，无论是谁，只要戴上它，即可伪装成精灵族生命体。”
“——亡灵族精心打造。”
沈夜怔了怔，忽然想起了什么，伸手摸出那枚银质战争勋章。
这勋章能传送至精灵领地。
可自己是人类啊。
作为一名人类，如何在精灵族的战场上获得战功，并赢得这样的勋章？
一定会引起怀疑。
说不定刚去就会被抓起来。
直到获得苍白阴影之冠，自己才算是能够伪装成精灵，真正安全的进入精灵领地，不是吗？
他缓缓抬头朝玻璃窗里望去。
只见大骷髅头也不抬地吃着尸体。
也是。
自己只是一个十五岁的人类。
在它眼中，自己原本只是它的食物，它也根本不必在乎自己的死活。
现在给自己补上这顶伪装用的苍白阴影之冠，是因为从自己身上看到了继续交易的价值？
真是一个无比现实的骷髅啊。
沈夜将白色面具戴在脸上，走到镜子前一照。
自己果然变成了一名面目俊秀的有点过分的男子，耳朵长且尖，眼睛是如同翠绿的宝石一般，浑身散发着一股自然的气息。
好！
有了这面具，再加上勋章，自己明天一定要闯荡出一个好的评价词条来！
（感谢火河之空的盟主打赏，老规矩，上架后为盟主加更，再一次谢谢支持！）
第五章 青春的告别
天亮了。
沈夜打了个哈欠，开始洗漱。
昨晚自己原本打算过了十二点，就开门去精灵领地冒险，赚个词条回来。
结果体力根本不允许。
——刚觉醒能力就在短时间内连续动用了好几次，还施展了一次“月下鹿行”。
其实已经累到了极点。
就像好几天没睡了一样，自己勉强打起精神把面具和勋章藏好，倒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
只能等今天去了学校之后，看能不能找一个没人的地方，把评价词条先赚到手。
是的。
今天要去学校参加集中复习，还要告知老师自己会继续参加中考。
总之一堆事。
“小夜，快点来吃早饭——你已经快迟到了！”
“来了来了！”
沈夜把收拾好的书包放在客厅，然后立刻在餐桌前坐下。
“来，吃鸡蛋。”
赵小裳把两個水煮蛋放在沈夜面前。
沈夜拿起鸡蛋，一边敲蛋壳，一边望向桌上。
今天的早餐是稀饭、馒头和咸菜。
沈时安坐在桌前，夹几根咸菜，就一口馒头，再吸溜一口稀饭，吃的津津有味。
往日早餐虽然不算丰盛，但也不至于只有自己能吃上鸡蛋。
看来那枚补髓丹确实对家里的经济造成了打击。
赵小裳一直看着他把鸡蛋吃下去，这才移开目光，坐在两人旁边，开始吃饭。
“昨晚上，补髓丹吃过了吗？”沈时安问。
“吃了——你看我这生龙活虎的样子。”沈夜展示着胳膊上并不存在的肌肉。
“嗯，身体还有什么不舒服吗？”赵小裳也问。
“没有了，只等考试。”沈夜道。
父母看着他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对望一眼，终于松了口气。
“你只管认真准备复习，考试尽力就行。”父亲道。
“考不好也没关系，你爸和我养你吃饭一点问题也没有，我们慢慢找工作。”赵小裳也道。
沈夜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前世是孤儿，在世上历尽风雨，冷暖唯有自知，从来没有人这样关心过自己。
他将筷子一放，瞪眼道：
“你们说什么呢，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就算我上不了重点，考个普通高中还是没问题的。”
——其实缺了一门成绩，想上高中已经很悬了。
剩下三门都拿到高分，才有可能够分数线。
但沈时安和赵小裳都默契的没说。
“快吃，待会儿我送伱去学校。”沈时安笑道。
“我自己去。”沈夜道。
“你才康复，我送。”沈时安以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
二十分钟后。
青州第四中学。
教师办公室。
“真的很可惜啊，沈夜，不过以你的成绩，想考一个普通高中还是有希望的。”
班主任江汉涛目露惋惜之色道。
“所以我回来复习，准备迎接后天的第二门考试。”沈夜道。
“如果你能考上高中，就凭你原本的天赋和成绩，以后也许能上大学也未可知——我去跟校长和督考组说一声，你先回班上。”江汉涛道。
“谢谢江老师。”沈夜感激道。
“安心备考，别的不要多想。”江汉涛拍拍他肩膀，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沈夜也朝自己的班级走去。
初三（五）班。
上了四楼，楼梯左手的第一间教室便是。
他推开教室的门。
有人小声道“沈夜来了”，里面的各种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同学们神情复杂地望着沈夜。
沈夜施施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打开书包，拿出《身形》第三册和练习题，低头翻看起来。
“夜哥，对不起。”
一道声音从背后响起。
沈夜扭头望去，只见一个高个子男生满面愧疚的望着自己。
想起来了。
这男生叫陈浩宇，自己的好哥们儿。
几天前，正是他发烧住院，自己去看他，才遇到了那件事。
不过现在自己已经明白，整件事都不是巧合。
有人要杀自己。
“没事，这不怪你，是我自己倒霉。”沈夜笑道。
陈浩宇感动道：“夜哥，中午请你吃小炒。”
“好。”沈夜应声道。
他把《身形》翻了一遍，又看了看习题册，便将之放在一边。
在初中阶段，书本上的身法知识都是用来打基础的。
高中才会学一些武技。
此时自己汲取了精灵族的身法知识，又学了足以上战场厮杀的“月下鹿行”，看这些东西简直觉得是小儿科。
真正要重视的，是后面两门课。
——《精神力启蒙》和《语文与科学知识》。
精神力相对好说。
毕竟自己有一个属性点，加到精神力上就是1.7。
这个数值已经远超考试要求。
自己只需熟悉考试流程，全力应考，便很有希望拿到想要的分数。
真正难的是《语文与科学知识》。
这一门把初中的语文、数学、外语、历史、物理、化学糅合成了一门课。
内容繁多。
考试时间也足有四个小时。
活见鬼！
异世界重生了还是逃不开学习这些东西，而且考试的要求甚至更高。
沈夜翻开《语文与科学知识》，默默看了起来。
语文里的文章自己都没见过，历史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幸而其他学科内容与前世相通。
前世自己学的还可以，再加上这一世，沈夜的成绩本就在年级里数一数二。
——多练几套题，找找感觉吧。
沈夜翻出练习题册，埋头做了起来。
教室里。
大家都开始埋头复习。
毕竟后天就是决定命运的考试了。
早自习结束。
同学们离开座位，三五成群的在走廊上休息。
沈夜依然在埋头做题。
耳边忽然传来声响，抬头望去，却见是几名女孩在敲窗玻璃。
思路被打断，沈夜无奈的放下笔。
“什么事？”
“赵以冰找你，在楼梯间。”一名女生道。
赵以冰？
沈夜回忆片刻，终于记起了一个漂亮女孩儿。
初三（二）班的赵以冰，学习成绩也很好，往常一直跟沈夜是朋友，经常来找沈夜探讨学习。
两人似乎还有些朦朦胧胧的意思。
——她找我干什么？
哦，我是沈夜。
沈夜根本不想浪费做题的时间，但想起前身跟赵以冰的关系，好像不去又显得有些怪异。
还是去吧。
他无奈的站起身，走出教室，跟着几个女孩儿来到楼梯间。
赵以冰俏生生的站在楼道里。
她扎了一个马尾，身形苗条，眉目如画，虽然穿着一件平常的校服，但却顾盼生姿，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就连沈夜也不禁感慨——
青春真是最好的美容药，不怎么打扮就很美。
“你找我？”
沈夜直接问。
课间休息只有十分钟。
如果快点把这边的事情解决完，自己还有时间做一道大题。
“沈夜，”赵以冰露出同情之色，“听说你还在备考？”
“有什么事？”沈夜问。
“我第一门发挥不错，剩下的也有把握，应该能上省重点学校。”赵以冰道。
“恭喜你。”沈夜道。
“我是想说……以后别来找我了。”赵以冰道。
说完退后一步，仿佛害怕沈夜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其他女生望向沈夜。
那些过路的同学也竖起了耳朵。
沈夜第一次重视起这件事来。
他仔细梳理回忆，开始正视沈夜跟这个女孩的关系。
赵以冰进一步解释道：
“沈夜，我是说——以后我们各有各的路要走，就不要继续发展下去了，但我们还可以做朋友。”
“虽然……”
“我们早晚都会因为阶层不同，再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
沈夜默默听着。
是的。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
从高中开始，无数人卡在某个年级，无法突破，只好出去找工作。
每提升一个年级，实力就更强，能就职的范围也就更大，身份也更尊贵。
但——
这里只是初中。
沈夜明明已经缺考了一门，你还要来玩一套落井下石，是不是有点过了？
赵以冰小声道：
“以后别再来找我，联系方式我也删了，希望你以后能过好你自己的日子。”
她观察着沈夜的神情，余光望向其他同学。
沈夜却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道：
“我记得这些年都是你来我们班找我，我好像从来没找过你。”
赵以冰怔住，脸色突然变得通红。
她发现四周同学们的眼神也变得有些奇怪。
是的，沈夜是年级第一名，往日都是赵以冰缠着他。
现在沈夜缺考了一门。
你赵以冰立刻就要当众划清界限。
是不是太那个啥了？
“赵以冰，我从来都不想跟你做朋友。”
沈夜继续说下去：“很快就要考试了，希望你说到做到，以后别来缠我，影响我复习。”
干脆利落，杀完便走。
沈夜转身闪人。
赵以冰站在原地，又急又无可奈何。
原本是要当众向大家宣布，自己正式摆脱了他——
怎么就变成自己在纠缠他了？
她有心让沈夜别走。
但若自己现在开口留他，岂不是恰恰证明了自己还在纠缠他？
“等一下，你别急着跑！”一名女生道。
“冰冰送过你不少礼物吧，你就这样跟她说话？”另一名女生道。
“沈夜，你太让人失望了。”第三名女生道。
她们堵住了沈夜的路。
沈夜看看几名女生，又看看围观的同学们，最后望向赵以冰。
妈蛋。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是说了我要复习么？
赵以冰含泪道：“沈夜，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装可怜……不让自己走……
看来是一定要踩自己几脚才甘心啊。
不过——
太稚嫩了点。
沈夜面无表情道：
“赵以冰，我是接受过你的礼物，可接受礼物不等于接受你。”
围观的同学们呆住。
沈夜抱着双臂，冷声道：“送礼物是你自愿的，我又没逼你，当不了我的朋友是你自己没本事。”
几个女孩愣住。
“你要是真心为我好，就不该用礼物束缚我，我总有资格奔向更好的人吧。”
他说完，定定的看着赵以冰，好像在等一个答案。
赵以冰却完全不知道要不要接话，如何接话，接什么话。
完了。
他的段位更高，简直高不可攀。
“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了，如果你想要回礼物，我会赔给你，但你别妄想跟我交朋友。”
沈夜说完，转身就走。
“渣男！”
“沈夜，你是个渣男！”
“坏蛋！”
几个女生愤愤然道。
甚至有几个男生也跟着骂起来。
沈夜“哼”了一声，昂着头，大摇大摆的朝楼上走去。
第六章 坑爹呢这是！
赵以冰眼神微动。
看上去，好像大家都站在了自己这一边。
可是——
这完全不对啊！
自己本想当众甩了沈夜，但现在情况彻底被沈夜扭转了。
——现在是他当众甩自己！
我又不是他的舔狗，为什么会这样！
“沈夜，我们还没说清楚！”赵以冰急声道。
“你给我站住！”一道男声同时响起。
楼梯上，一个男生挡住了沈夜。
“你是？”沈夜问。
“孙明。”男生道。
哦，年级第三。
“孙同学，快上课了，别挡路。”沈夜道。
“你先给赵以冰道歉。”男生抱着双臂，居高临下的俯视沈夜。
“道歉？”沈夜看看他，又看看满脸委屈的赵以冰。
“孙同学，你别搞错了，是赵以冰喊我来的，不是我纠缠她啊。”
沈夜摊手道。
“道歉！”孙明吼了一声，一拳打在墙壁上，发出“咚”的震响。
沈夜吃了一惊。
嚯，异界版沸羊羊？
他只好转过身，走到赵以冰面前，低声软语道：
“好吧，你赢了……”
他似乎下了决心，眼圈都红了，咬牙道：
“赵以冰，你可以继续骚扰我，这下满意了吧。”
“？”赵以冰。
“？”孙明。
沈夜一脸委屈的朝楼梯上跑去。
赵以冰再也按捺不住，大声道：“等一下——我没有强迫伱的意思——别听孙明的！”
啊，真是昏了头！
为什么我会说出“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这样的话？
孙明真是坏事啊！
一念及此，赵以冰狠狠瞪了孙明一眼。
孙明也急了。
自己明明是来支持赵以冰，顺便踩一下那个无法上重点高中的家伙。
怎么就搞成这样了？
不行。
要立刻补救！
正好沈夜从他身边冲过去。
“小子，别走，给我留下来说清楚！”
他挥拳打向沈夜。
沈夜轻轻一哂，浑不在意。
作为曾经的年级第一名，沈夜最强的便是敏捷属性。
他的敏捷有2点。
——普通成年男子的两倍。
此刻，把自己唯一的属性点加上去，就是3点敏捷。
这已经超越了初中生的水准。
再凭借昨晚施展“月下鹿行”躲枪的战斗经验——
众目睽睽之下。
沈夜忽然闪身让开对方的拳头，轻轻跃起，在对方头上按了一把，借着冲劲滑向墙壁，连续在墙上踏行几步，如惊鸿一般越过拥挤人群，落在走廊上。
围观众人齐齐发出一阵“哇”、“啊”、“啥？”的惊呼声。
实在是他的动作太过飘逸自然，飞檐走壁如踏平地一般，又带着精灵一族天生的优雅仪态。
让人过目难忘。
就连赵以冰都看傻了。
孙明被当众按了一次头，连反应都反应不过来，还跟他打？
可笑！
这种程度的身法，应该可以拿满分吧。
众人心头默默想着。
沈夜却根本懒得再理会这些人，直接回教室做题去了。
叮铃铃——
上课铃声响起。
一名女教师端着茶杯，拿着卷子走上楼梯，突然发现楼梯间被堵得水泄不通，忍不住喝道：
“你们都聚在这里干什么？快上课了不知道吗？”
学生们一哄而散，赶紧各自回教室去了。
几分钟后。
初三（五）班。
一名矮矮胖胖的老头儿抱着一摞卷子走进教室，直接宣布道：
“课堂测试三十分，然后去场地上进行模拟考。”
卷子很快发下来。
沈夜早已把刚才的事抛之脑后，拿起笔，开始审题。
卷子上都是一些非常简单的问题，诸如：
请从以下几个选项中，找出最适合提升移动速度的身法。
敏捷属性在战斗中的主要作用是什么？
锻炼步法最有效的基本功是哪一种？为什么？
……
笔试的知识点不多，占总成绩的三成。
剩下七成都在现场测试上。
沈夜拿起笔就做了起来。
很多知识点，在自己做题的过程中，逐渐被回忆起来。
——看来自己需要刷题！
时间缓缓流逝。
等到交卷之后，全班就开始集合，要去操场进行模拟测试了。
“夜哥。”
陈浩宇走在队伍最后面，悄悄扯了扯沈夜。
“什么？”沈夜问。
“测试很慢的，反正暂时喊不到我们，不如去转悠一会儿再过来，如何？”陈浩宇道。
“去哪儿转？”沈夜笑道。
“学校后门开了一家漫画吧，里面有很多没看过的新番呢，我们翻墙过去。”陈浩宇道。
这倒是提醒了沈夜。
趁着大家都在操场上热身，等待测试，自己可以先把今日的评价词条做了。
“你去吧，我今天不想去。”沈夜道。
陈浩宇露出不爽之色。
沈夜有些好笑，问：“你在打什么主意？”
陈浩宇朝一個方向望去，努努嘴，小声道：“本来不想让你看见的，怕坏了你心情。”
沈夜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初三（二）班、（三）班的学生们也来到了操场上。
（二）班的队伍里，一个容貌漂亮的女孩正和身边的几个女生聊着天。
这时（三）班一名男生过来找她，她便和男生说笑起来。
赵以冰。
沸羊羊——不是，孙明。
沈夜明白了陈浩宇的担心。
——可是自己根本没闲心理会这种小事。
“你要知道，其实我并不喜欢她。”
沈夜悄悄说道。
陈浩宇道：“真的？”
“当然真的。”沈夜道。
“哼，之前她天天来找你，你缺考之后，她再也没来过我们班上。”陈浩宇道。
“我们已经说开了，她不会再来缠着我不放。”沈夜正色道。
缠着你不放……
这样说好像没什么问题，又好像有哪里不对。
总之，沈夜已经解决了这件事。
“好吧，这样也好。”
陈浩宇道。
沈夜看了一下队伍，默默算了算时间。
一个人要热身、准备、上场等待、等老师说“开始”才会进行测试，花费时间很长。
自己和陈浩宇属于个子高的，要在最后才轮得上。
那都快到中午了。
操场上，其他人都在热身，或是默默的做着测试动作。
自己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浩宇——你在这里帮我排着队，我肚子疼，去上个厕所就来。”
他冲着陈浩宇说道。
“成，我给你排队。”陈浩宇道。
“万一我没来，你就说我不舒服回去休息了。”沈夜道。
“好。”
沈夜点点头，转身朝操场外走去。
校园里到处有安全监控。
但是教室和厕所没有。
厕所……可能会有人去……
记得顶楼的几间教室空着，不如去那里。
沈夜迅速上了顶楼，推开一扇空教室的门，走到最里面的死角。
“门。”
他在心中默念道。
墙壁上，一扇教室门悄然出现。
颇为入乡随俗的是，那张钉在门上的羊皮纸也变成了作业本。
沈夜隔着窗户朝门里望去。
大骷髅竟然不在？
好机会。
沈夜顺手摸出苍白阴影之冠戴在脸上，立刻变成了一名俊美的男精灵。
他又把银质战争勋章别在胸口，这才进入噩梦之门。
咔嚓。
门在身后合拢。
走廊上阴风阵阵，吹得人骨头缝子都在打颤。
此时沈夜有两个选择——
一，去看看走廊尽头的门是锁死的还是开着的；
二，直接用银质战争勋章传送至精灵领地。
……小孩子才做选择题。
为了提升评价，沈夜先穿过走廊，伸手去按那门上的锁。
纹丝不动。
锁死了门，其他怪物就无法进入这里了。
这个大骷髅到底在搞什么鬼？
它是想独霸我么？
毕竟我代表着另一个世界的资源啊。
沈夜倒也没有把门踹开。
毕竟自己跟大骷髅只是平等交换的关系，万一它想吃自己，这层关系可约束不了它。
沈夜正要传送离开，忽然发现角落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他蹲下去，摸出手机一照。
只见一把黑色的左轮手枪静静躺在那里。
枪？
想起来了，这应该是那个杀手的枪！
沈夜拿起手枪一看，竟然还有几发子弹。
好东西！
大骷髅看不上，但对咱来说这就是宝贝。
刚进来就有收获，简直是开门红啊！
把枪收好，沈夜心满意足的站起来，伸手按在银质战争勋章上。
勋章缓缓散发出纯白之光。
四周空间开始扭曲。
传送开始了！
一阵天旋地转。
脚下传来坚实的触感。
紧接着，手上就被塞了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
“我实在没有能力为你做更多，请拿着这个吧，它是人族的信物！”
一个声音在耳边说道。
四周蓝天白云。
森林翠绿。
小溪，野花，悠闲散步的梅花鹿。
沈夜站在溪水边，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任何人，也没有发现是谁朝自己手里塞的东西。
不过那个声音听起来好耳熟啊。
似乎——
自己觉醒“门”能力的时候，就是这个声音告诉了自己关于“万堕恶鬼之王的诅咒雕塑”的事情。
它这是在帮自己么？
沈夜低头望去。
只见自己手里握着一柄黑色的短剑。
剑脊暗淡无光，剑柄处刻有两个连接在一起的头颅，一个是人类，一个是雄鹿。
一团微光从剑身上跳起来，在虚空中具现成发光小字：
“夜色。”
“人类斥候专属短剑。”
“白色等级。”
“特性：锋利（初级）。”
“这是一种用来刺杀的短剑，同时也被人族施加了‘无声圣洁’祝福。”
“无声圣洁：唯有灵魂未曾堕落的人族斥候可以持有此剑。”
“——持此剑者，值得人族信赖，可以专职传递情报。”
人族的信物。
奇怪。
那个存在从哪里搞到了这样一柄短剑？
它为什么要给自己？
树林里忽然传来一阵奔跑声。
沈夜立即将短剑揣在怀里藏好，然后占据了一个有利的位置，静静等待。
下一刻。
三个精灵出现在他的眼前。
“费伦？”
一个精灵喊道。
“哼，你终于来了——可真够慢的。”第二个精灵抱怨道。
“你再不来，我们就要宣告任务失败，然后回去上告了。”第三个精灵道。
谁？
什么？
沈夜一时没明白过来，口中却立刻道：“出了点岔子，所以我晚来了一点。”
“好了，不管怎样，你总算是来了。”
为首那个精灵低声道：“我们已经获得这个精灵部族的信任，他们认为我们是从战场上受伤退下来的英勇士兵。”
“今晚就行动吧，杀了他们的族长，夺取他们的宝物——”
“费伦，你准备好了吗？”
沈夜看了一眼三位精灵的胸口，果然发现他们都佩戴着银质战争勋章。
都是立过大功的精灵士兵？
沈夜点头道：“我的手已经开始痒了。”
三位精灵见他这样说，才有些满意。
沈夜忽然伸手摸了摸脸。
“别乱动！”三位精灵齐声叫了起来。
这下懂了。
“放心，我只是调整一下位置，刚才戴的有点不舒服。”沈夜道。
这三个家伙有着跟自己一样的勋章，一样的苍白阴影之冠。
它们都是亡灵！
——坑爹的大骷髅。
你才是它们口中的那个费伦吧。
明明是你的任务，结果你就这么甩给我？
沈夜想起大骷髅缩在走廊里爬行的模样，忽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这家伙受伤了，根本无法参与战斗，所以才出此下策。
为首的“精灵”瞪着沈夜道：
“一会儿进入精灵村落了，你给我放小心点，否则被看穿了，精灵们可是会直接杀掉你的。”
“放心，我费伦行事，绝不会出问题。”沈夜道。
“最好这样。”
第七章 漂亮！
四人结伴朝林中走去。
山是苍翠的，溪水是淙淙的，小路是崎岖的。
一个小时后。
沈夜几乎快要开始大口喘气了，但三名同伴却依然健步如飞，如履平地。
根本听不见他们的呼吸！
沈夜只好把那一点属性点加在敏捷上，以缓解自己体力不支带来的尴尬。
又过了半个小时。
正当沈夜觉得自己快要露陷的时候，终于——
前方出现了一座哨岗。
大家一起停住脚步。
沈夜一边默默调息，一边恨不得跪下来感谢上苍。
“听着，进入村子要得到村子的首领许可，这一关没什么风险，你只需要向他展示你的勋章就行了。”
为首的“精灵”道。
“那什么有风险？”沈夜问。
“当然是晚上的刺杀，按照计划，我们三个会在外面掩护你，你负责主杀。”对方道。
“杀那個首领？我？”沈夜再问。
“对，晚上会有欢迎舞会，我们会灌醉那位首领，然后就交给你了。”
三位同伴一起盯着他。
沈夜挺起胸膛，冷笑道：
“我的刀锋已经忍不住要饮血了，这任务就交给我吧。”
三人满意的点点头。
又走了一段，四人来到哨岗前。
两名穿着暗绿色皮甲的长耳朵精灵站在哨岗上，手持长矛，腰系猎弓，肩膀上还停着山鹰。
那个走在最前面的“精灵”上前一步，指着沈夜道：
“我们的伙伴来了，请让他进入村子。”
哨岗上的两名精灵一起望向沈夜。
沈夜昂首挺胸，将那枚银质勋章展示在两人眼前。
“原来是勇猛的前线士兵。”
“不过他跟你们一样，需要先去见首领一面，才可以留下来。”
“那当然，那当然。”
一名哨兵跳下来，在前面引着四人进入村子。
沈夜一开始还以为精灵们都住着如同哨岗那样简陋的树屋，谁知走进村子，却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
精灵们的房子有点像自己前世蓝星的古代寺庙群落。
处处都是雕梁画栋，红墙绿瓦，屋顶上立着各种小巧的镇宅神兽。
村子中间是一座喷水池。
四个发光的古树雕像耸立在池水中，散发出强大的力量波动。
仔细望去，村落里的建筑虽然华美，但数量并不多。
精灵族本身最大的弊端，就是人口稀少，所以才不得不跟其他种族结盟、联合。
在一处挂着瓜果酒杯图案的建筑前，三名精灵停下脚步。
沈夜抬头望去，只见那建筑上有一行精灵语。
自己看不懂，但透过一扇扇窗户，可以看到许多精灵在里面休息和进食，甚至还有一些精灵在饮酒和跳舞。
应该是个食堂。
又或者酒吧。
“去见首领吧，兄弟，我们在这里休息，顺便等伱。”为首的“精灵”道。
“恩。”沈夜道。
他跟着哨兵一路来到村落里最大的那座建筑前。
“请进，首领已经知道了你的到来，他正在等你。”
哨兵行了一礼，恭声道。
“多谢。”沈夜道。
哨兵退了下去。
只剩下沈夜一个人。
他深深吸了口气，缓步走进了那座寺庙般的大殿中。
大殿中别无他人，唯有一名金色长发的男精灵站在中央，捧着一本书，正在认真的翻看着。
他穿着一袭华丽的紫色长袍，上面镶嵌着五颜六色的宝石和珠子，腰间悬挂着一柄如同镜子般的匕首。
——这就是自己要行刺的对象么？
沈夜心中暗道。
他刚要开口说话，忽见虚空中凝聚出一行发光小字：
“你的‘门’自带评价词条能力，因此你可以看到其他存在所拥有的词条。”
词条？
沈夜忽然发现，精灵首领的头顶上浮现出了一行词条：
“万森之灵，古树王座的继承者，以一敌万的自然法主，奥法大宗师，噩梦法界的守护者，世界头颅之五。”
精灵首领似乎察觉到了沈夜的目光，合拢手上的书籍，冲他温和一笑：
“欢迎你，来自前线的士兵。”
沈夜神情木然。
——非洲的爸爸跳大绳，黑（he）老子一大跳。
自己当初有个什么词条来着？
想起来了，自己是礼貌人。
“礼貌人”今晚要刺杀“万森之灵，古树王座的继承者，以一敌万的自然法主，奥法大宗师，噩梦法界的守护者，世界头颅之五”。
漂亮！
漂亮极了！
这简直就像——
小学刚入学，第一课考相对论。
新兵上战场，对面扔核弹。
玩游戏刚进入新手村，转角遇上最终BOSS。
以上就是沈夜对于今晚刺杀的看法。
——这合理吗？
这不合理。
可是自己逃得掉吗？
自己可以投降。
但外面还有三个“同伴”随时盯着自己。
一旦投降，他们会如何对付自己？
也许下场是一样的。
“年轻而英勇的士兵啊，请在我们的村落里好好休息吧。”
精灵首领一挥手，便有柔和的白光托住了沈夜。
沈夜心念纷杂，正要开口说话。
——但是来不及了。
他发现自己被传送到了那个食堂，已经坐在了宽大的橡木桌子旁。
桌上堆满了各种瓜果，点心，还有透明玻璃杯盛满的美酒。
桌旁坐着自己的三个同谋。
“吃吧，现在还早，我们可以休息一会儿。”为首的那家伙端着酒杯，朝沈夜说道。
沈夜默了默，抓起一根香蕉，一边剥皮，一边用余光打量四周。
这时外面下起了雨。
在精灵的文化中，下雨是一种大自然赐予生灵的祝福。
精灵们高兴的欢呼起来，一边喝酒，一边载歌载舞。
食堂里洋溢着快乐的氛围。
沈夜咬了一口香蕉，偷眼去看自己的三个同谋。
只见它们一个在喝酒，一个在假寐，另一个拿着一本书，正在认真翻看着。
——它们只差在脸上写一句“请勿打扰”。
沈夜又看看其他精灵们。
精灵们高高兴兴的唱着歌，不时邀请身边的人一起喝上一杯，或是牵起手一起跳舞。
……精灵们是非常尊重个人隐私，讲究个人空间的种族。
自己的三个同谋者摆出了生人勿进的样子，当然没人敢来招惹。
可是为什么不邀请我？
沈夜目光转动。
忽然，他的视线与一名精灵女孩对上。
那精灵女孩是全场最美丽的女精灵，察觉到他的目光，扭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轻巧避开了他的目光。
沈夜却锲而不舍的盯着她看。
过了一会儿。
精灵女孩似乎想通了什么，娉娉婷婷而来，站在沈夜身侧，伸出手，满面羞涩地说：
“叔叔，可以请你跳个舞吗？”
叔叔……
我看上去很老？
不过按照精灵族的规矩，必须成年后才可以上战场。
这样看来，自己好像是比她老一些。
“当然可以，不过我跳的不怎么好。”沈夜道。
“没事，我可以带着你跳。”精灵女孩调皮的吐了吐舌头。
沈夜站起身，看了自己三名同伴一眼。
只见他们依然在喝酒、假寐、看书。
——是不是等到自己刺杀精灵首领的时候，它们三个还是这副模样？
沈夜握住了精灵女孩的小手，缓缓起身，跟着她一起穿过圆桌。
“你会跳哪种舞？”沈夜边走边问。
“都会，如果你不会，我可以教你。”女孩自信地说。
她已经开始担心我不会跳舞了。
啧。
沈夜笑道：“多谢。”
这时他刚走到那名醉醺醺的“精灵”身后，嘴里正说着话，同时已经把唯一的属性点加在敏捷上——
他差一点就要从怀里抽出手枪，照着那名同谋者的后脑勺，一秒也不犹豫的扣下扳机。
他忍住了。
毕竟自己没练过枪，对方又是一头亡灵。
大骷髅毫发无伤的干掉了那个杀手，那杀手还是会用枪的。
所以枪可能没用。
用短剑呢？
自己不会剑术啊。
怎么办？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的几个兄弟也是这样，难道前线的战斗太过惨烈，伤了你的心神？”
精灵女孩柔声问道。
她牵着沈夜朝前面的舞池走去。
四周的精灵们友好的让开了一条路。
沈夜看着对方绝美精致的面孔，心说可惜自己马上就要去送死，如果没有这些狗屁事，真的可以纵情歌舞就好了。
妈蛋！
我想跟精灵女孩跳舞啊！
他猛然下了决心。
“你叫什么？”沈夜问道。
“兰妮。”
“兰妮，听我说，我会变一种魔术。”
“哈哈哈，真的吗？太好玩了，快表演给我看。”
“没有奖励可不行。”
“给你，这是我的手链——先说好，你的魔术如果不精彩，我可是会把手链收回来的。”
“没问题，看好了。”沈夜道。
他收了对方的手链，只见四周的精灵们都已经望了过来。
——大家都听到了他刚才和兰妮的对话。
这位前线士兵会魔术？
倒是要看个究竟。
第八章 你在侮辱我的人格！
沈夜穿过舞池，越过餐厅，一直来到大厅的另一边，跳上一张桌子。
这就离那三个监视自己的“同谋者”远了许多。
“朋友们！”
他张开双臂，大声道：
“请仔细看吧，我虽然是一个精灵，但我可以变成一个人类！”
这一刻，不止兰妮在看着他，也不止四周的精灵，就连三位同谋者也在盯着他。
他们凝神听着沈夜的话，忽然松了口气。
“变成人类，这种术法你们会吗？”一名“同谋者”问道。
其他两位“同谋者”摇摇头。
“费伦就喜欢出风头——不要管他，让他闹吧。”
“是的，他融入精灵们之中，只会更方便晚上行事。”
三人交谈完，再次安静下来。
沈夜站在桌子上，背靠着墙壁，笑吟吟道：
“我刚才数了一下，这里一共只有29人，我这個魔术呢，必须要33个人在场才可以发动。”
众人起哄，不相信，笑，鼓掌，吹口哨。
气氛热闹起来。
兰妮喊了几个小女孩，飞快跑出房间，从外面拽了几个巡逻的精灵进来。
巡逻的精灵们也是无可奈何，只好望向沈夜。
“人数够了！”兰妮大声道。
“这就变——大家看好了！”沈夜道。
他取下了那顶苍白阴影之冠。
霎时间，他就从精灵变成了一个人类少年。
房间里先是一静，紧接着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太精彩了。
众目睽睽之下，这位英勇的前线士兵竟然变成了人类！
“献给你，兰妮！”
沈夜朝精灵女孩挥手。
兰妮脸变得通红，快活地拍着巴掌。
“等一下，”沈夜大声道：“还没有结束，我要变回来！”
“当然！”兰妮捧场地喊道。
沈夜将手按在背后墙壁上。
一扇精灵木门随之出现。
“是这样的，”他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微笑道：“我会变人类，是因为我戴着这个玩意儿——”
他把苍白阴影之冠扔给了一名看上去很有实力的巡逻精灵。
“而我的三位兄弟也戴着这玩意儿，只要摘下这个，它们就会变成亡灵！”
“亡灵”这两个字让房间里气氛减弱了许多。
那名巡逻精灵接住了苍白阴影之冠，神情也从好笑渐渐变得凝重。
其他几名巡逻精灵围上来，一起盯着苍白阴影之冠。
“等我的三位兄弟都变过之后，我马上回来，我还会重新变成精灵!”
沈夜说完，众人立刻朝房间另一侧的三名“同谋者”望去。
趁这时。
沈夜朝后一倒，进入了墙上的那扇门中。
门关上。
门消失了。
与此同时，那名巡逻精灵猛然吹响了尖锐的竹哨。
“全体戒备！”
其他几名巡逻精灵抽出了弯刀，冲上去，将那三名“同谋者”围在中间。
“是不是搞错了，我们是从前线退下来休息的士兵。”
一名“同谋者”指着胸前的徽章，镇定说道。
虚空中，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本想多陪你们玩玩的，可惜啊——”
精灵首领凭空出现，脸上带着些许遗憾：
“你们亡灵想渗透我的村子，却没想到人族早就渗透进了你们的队伍，甚至主导了你们的任务。”
“多么讽刺。”
一根根粗壮的蔓藤从地上窜起来，结结实实的将三人捆住。
“大人。”
巡逻精灵将那顶苍白阴影之冠呈上来。
“来自幽暗深渊的高等阴影术法，还是恒定的，确实出乎了我的预料。”
精灵首领看了一眼，自言自语道。
“各个村落都混进了亡灵族的凶手……有了这个实物，就可以找出它的弱点进行反制。”
“这次欠了人情。”
一根蔓藤将三位凶手的苍白阴影之冠全部摘掉。
霎时间。
它们全变成了亡灵！
兰妮咬咬嘴唇，忽然转头朝房间的另一边望去。
精灵们见状，仿佛都想起了什么，一起望向那面墙。
“等我的三位兄弟都变过之后，我马上回来，我还会重新变成精灵!”
那个人族少年是这么说的。
但是墙壁上一片雪白。
他不回来了。
……
雪白的墙壁上，悄然出现了一扇门。
门打开。
沈夜落在空无一人的教室里。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现在才十点多钟，还早。
不过陈浩宇发了一条消息来：
“怎么还没来，伱掉厕所里了？”
沈夜看着这条讯息，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活着回来了！
刚才那种情形实在太冒险。
以后必须记住这个教训，再也不要这么浪了。
绝对不要！
话说——
他返身面对墙壁，将手按上去，默念一声“门”。
门再次出现。
透过玻璃窗朝里看，里面依然是那条阴森的走廊。
也就是说，虽然去了一次精灵领地，自己这个“门”能力连接的空间点，依然是大骷髅所在的地方。
大骷髅已经回来了。
它蹲在走廊上，手里抓着一具奇形怪状的尸体，正一口一口的啃噬着。
沈夜怒从心头起，不禁狠狠拍了下门，大声道：
“我在精灵领地打生打死，你却在这里安逸的吃席？”
大骷髅猛地转过头。
透过玻璃窗，它看见了沈夜，
只见它丢下尸体就冲了过来，扒在门上，盯着沈夜上下打量。
“你还活着？”
大骷髅以沙哑干涩的声音问道。
——这是它第一次开口跟沈夜交流。
“你这个见鬼的东西，故意给我那个苍白阴影之冠，是想让我去送死对吧。”
沈夜隔着窗玻璃竖中指道。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把详细的过程告诉我。”大骷髅道。
“你以为我会跟你说这些？”沈夜冷笑道。
“告诉我，我支付对等的酬劳。”大骷髅道。
“现在不是什么酬劳的问题，而是你害得我差点丢了性命，我可是个记仇的人。”沈夜道。
“告诉我。”大骷髅道。
沈夜抬起手，想要摘下那个钉在门上的作业本。
——这是两人之间的契约，一旦被毁掉，契约就失效了。
大骷髅突然喝道：“等一下！”
下一瞬。
钉在门上的作业本打开，一个个发光小字跃然纸上：
“对方颇具诚意，本着‘等价交换’的原则，为你准备了一道强大的亡灵术法，该术法的价值——”
“你以为拿出一点东西就可以收买我？”
沈夜攥紧拳头，怒吼道：
“你在侮辱我的人格！！！”
大骷髅僵了僵。
沈夜伸手就要去撕那张契约。
“等一下！”大骷髅突然出声道：“之所以把苍白阴影之冠给你，是因为你还有活命的机会，如果换做我去的话，我的下场唯有一死而已。”
它将两只骨爪按在门上。
只见作业本上的小字全部消失一空，取而代之的，是几行全新小字：
“为表歉意，对方超越了‘等价交换’的原则，决定赠予你一颗传承噩梦水晶。”
“传承噩梦水晶：储备了三种顶级的进化类亡灵天赋，你可以从中选择一种，融入你的灵魂，从而具备其能力。”
“特别说明：此传承噩梦水晶是亡灵族的立身之本，珍贵无比，放眼整个噩梦世界，也难以寻找到几个这样的宝物。”
紧接着，一行发光小字悄然浮现在沈夜眼前：
“所谓‘天赋’，便是在不消耗任何力量的前提下，就可以成功施展的个人特质能力。”
死寂。
死寂持续了好一会儿。
“我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
沈夜轻咳一声，正色道：“我只和那些有诚意的生意伙伴来往。”
“我拿出了全部的诚意。”大骷髅道。
“……也罢，我就原谅你一次，但是请记住，没有下次了。”沈夜道。
“不会有下次。”大骷髅保证。
沈夜将手按在那个作业本上。
契约顿时成了！
一个散发着无尽彩芒的水晶球落在他手中。
咔擦。
沈夜直接将水晶球捏碎。
金色迷雾膨胀而出，围绕在他左右，又迅速没入他体内。
沈夜一阵恍惚。
四周的一切仿佛都变成了虚无。
迷迷茫茫间，自己似乎来到了一座完全由白骨构成的巨大宫殿之中。
在那高高的骸骨宝座上，一个戴着王冠的巨型骷髅安然而坐，手持一柄宝剑，远远的朝自己一指。
自己头顶顿时浮现出三团旋转不停的光芒。
第一团绿色的光芒中，浮现出一块晶莹剔透的冰霜之晶。
第二团光芒是灰白色的，里面是一块骸骨。
第三团光芒闪烁着金芒，里面却是一根金属权杖。
“选择吧，你可以从这些最古老的传承中选择一个，将它贴在你的头上，便可获得其中的传承天赋！”
轰鸣般的声音在沈夜耳边响起。
他仰头看着三件传承之物，顿时有无数讯息隔空传递至他的脑海之中。
那块隐藏在绿芒中的冰霜之晶，蕴含着一道亡灵天赋：
“幽暗低语。”
“初级（可进化）。”
“以尸体为凭，亡者们必须响应你的呼唤，从地狱中爬上来，把它们知道的东西如实告知你，这样它们的灵魂才会得到安息。”
“——死亡是最深刻的教育。”
灰白色光芒缭绕的骸骨，也蕴含着一道亡灵天赋：
“圣骸之躯。”
“初级（可进化）。”
“任何能杀死你的力量，都会让你的身躯强制转化为圣骸之躯，暂时不受一切死亡命运的摆布，持续5秒，一天后可再次生效。”
“——那些想左右你生死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至于最后那件氤氲着金芒的权杖，则蕴含着第三道亡灵天赋：
“亡灵复生。”
“初级（可进化）”
“创造一团魂火，将之放置在一位战死的亡灵身上，魂火将与尸体融合，令其复活。”
“复活类术法有许多种，但这是其中极其高明的一种本源奥秘之术，可以让亡灵复生。”
“——亡灵族根本之力。”
沈夜认真看完，不禁陷入思索。
选哪一个呢？
第九章 自己人！
三道天赋，每一道都极其强大，拥有无比广阔的发展前景。
可是结合自己来看，首先要排除第三项。
毕竟自己不是亡灵一族的成员，身边也没有亡灵。
也许以后自己能找到亡灵帮手——
但自己正在被追杀，首要的事是活着。
至于第一道和第二道天赋。
它们都很有用。
第一项则相当于随时可以获得与死亡相关的情报。
第二项简直就相当于多了一条命。
所以……
自己最渴望的是什么？
沈夜闭上双眼，心中的念头越来越明晰。
如果再次碰上杀手，又或遇上诅咒类的东西，自己能躲过5秒。
然后呢？
还不是深陷险境？
所以自己现在需要情报，要把那个想杀自己的家伙揪出来，把事情摆平。
自己要知道他为什么想杀自己！
他是谁？
他在哪儿？
一念及此，沈夜朝着第一团绿色的光芒伸出了手。
“你竟然选这个？”
一道吃惊的声音响起。
这是大骷髅的声音。
“咦？你也在这里？”沈夜讶然道。
“我当然在这里——那些家伙就是为了从我手上得到这一次的天赋传承机会，所以没有立即干掉我。”
“它们却不知道，我已经把这个机会给你了！”
“我把这机会给了一個人类！”
大骷髅带着几分疯狂与快意说道。
沈夜耸肩道：“我选第一项，你好像很吃惊？难道它有什么不好吗？”
“那倒是不，但它无法快速形成战斗力。”大骷髅道。
“它是打探消息的天赋。”沈夜点头道。
“在我的记忆中，过往的那些亡灵君主们都选择了第三项，极少数选了第二项，没有谁选它。”大骷髅道。
沈夜张开手：
“好吧，我就接受这个传承天赋了。”
那块散发着翠绿光芒的冰霜之晶顿时出现在他手上。
“在战斗中，明显第二、第三种天赋更强，为什么你要选这个？”大骷髅疑惑道。
“在我的老家有一句话。”沈夜道。
“什么？”大骷髅问。
沈夜将那块冰霜之晶放在头顶，冰霜之晶顿时散发出无尽绿芒，纷纷没入他的眉心之中。
“要想生活过得去，就得头上带点绿！”
他大声道。
一闪。
所有绿芒全被他吸收。
冰霜之晶消失殆尽。
四周一切幻象烟消云散，沈夜发现自己依然站在教室里。
他下意识地走到北面的窗前，朝远处的山峦望去。
在记忆里，那是殡仪馆的方向。
——模模糊糊的，似乎自己对那个方向多了什么感应。
“请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这对我很重要。”大骷髅再次说道。
“好吧，我把事情跟你说一遍。”
沈夜隔着窗玻璃，把发生在精灵村落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
但是在讲的过程中，他略去了自己看见精灵首领头上评价词条的事。
——评价词条这种事，是自己“门”能力中附带的特殊力量，最好不要告诉任何人。
“那三个亡灵被抓住了？”
大骷髅以颤抖的语气问道。
“对啊，它们在精灵首领面前，简直完全不是对手。”沈夜道。
“不可能！精灵村落的首领是一名自然女祭司，她的实力不足以应付三位梦魇骑士！”大骷髅道。
沈夜一怔。
不对啊……
“伱弄错了吧，精灵首领是个男性精灵。”沈夜道。
“男的？是什么样子？”大骷髅问。
“金色长发，长得跟所有精灵一样——不过他穿着一袭华丽的紫色长袍，上面镶嵌着五颜六色的宝石和珠子，腰间悬挂着一柄如同镜子般的匕首。”沈夜描述道。
大骷髅浑身一震，失声道：
“我知道他——他是精灵族最强的大祭司！”
沈夜心下了然。
难怪那家伙拥有“万森之灵，古树王座的继承者，以一敌万的自然法主，奥法大宗师，噩梦法界的守护者，世界头颅之五”这样的拉风词条。
精灵族与人族交好。
在这样的局面下，自己暴露出人类的身份，确实是有活命的机会。
如果是大骷髅亲自去——
一旦它暴露出亡灵身份，精灵大祭司必然会杀了它。
如果它不暴露，就会被那三个“同谋者”监视着，不得不去想办法刺杀精灵首领。
这对于它来说，确实是无解的局面。
“精灵族已经知道了亡灵来袭的事，对吧。”沈夜问道。
“看来是这样。”大骷髅道。
“所以你逃过了一命。”沈夜道。
“哼，主要是那三个梦魇骑士被精灵抓住了……它们无法再监视我、威胁我……”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大骷髅不知想到什么，突然转过身，飞快的走到走廊另一端，打开门，走进去，消失在沈夜的视线中。
沈夜等了几分钟，不见它回来，耸耸肩，把“门”解散了。
交易已经完成。
没有必要再去管对方的私事。
毕竟自己也面临着未知的刺杀。
——这一趟也不知道能获得什么样的评价词条？
随着他的心念，却见四周虚空浮现出淡淡微光。
微光逐渐聚拢成一行行小字：
“本次开门获得评价词条：”
“自己人。”
“绿色词条（优秀）。”
“评价：作为一名普通人类，你能获得的最高等级词条为白色，但你在完全打不过任何人的环境下，借力打力，解决困境，脱身而回，这是你能破格获取此词条的根本理由。”
“装备此评价词条，你获得如下加持：”
“当你跟目标说‘喂，自己人啊！’的时候，对方就会把你当成自己人。”
“本效果持续十秒，十秒后对方将遗忘刚才发生的一切。”
“一天只能施展一次。”
“目标的总属性不能超过你两倍，否则可能抵抗词条。”
“你可以保留此评价词条，在未来将其升级；也可以吞噬此评价词条，从而获得基础属性点。”
沈夜突然苦恼起来。
自己冒着生命风险走这一趟，是为了吞噬词条，获得基础属性点，提升实力。
可是这个词条似乎值得留下来！
至少也要试试它的威力。
忽然。
又有几行发光小字浮现在虚空中：
“你的精神力增加了0.1。”
“当前精神力为：0.8。”
“请持续佩戴此手链。”
“自然祝福手链：”
“饰品，绿色（优秀）品质，稀有。”
“持续佩戴此手链可以缓慢提升你的精神力。”
手链？
沈夜伸手一摸，立刻从口袋里摸出一串由五颜六色野草编织而成的手链。
这是精灵兰妮为了看魔术表演而送给自己的！
精神力极难增长。
自己只是把这手链装在身上，就可以增长精神力？
好东西！
沈夜立刻将手链戴上，系紧，然后藏在袖子里。
这样看来，自己这次去了一趟，一共有三件收获。
一柄名为“夜色”的斥候短剑。
一个绿色评价词条。
一串绿色的自然祝福手链。
也算是丰收了。
至于属性点，只能等明天的评价词条。
沈夜推开教室门，走出去，沿楼梯而下，迅速回到操场上。
这时大部分同学已经完成了模拟测试。
“陈浩宇。”
负责测试的老师喊了一声。
陈浩宇慌慌张张上前，站在场地中央。
“一共三十六轮攻击，全部躲过为满分，现在开始！”老师宣布道。
场地大约两百多平方米。
地上满是密密麻麻的窟窿，每一个窟窿里都会喷出沾染了颜料的水。
三分钟内，身上沾染的颜料越少，成绩越高。
这一轮模拟考试与正规中考没有区别，既考验身法，又考验步法。
“开始！”
老师大声宣布道。
陈浩宇脚下的一个窟窿突然喷出了墨绿色的水。
他连忙朝左边躲避，谁知左边一连三个孔都喷出了红色的水。
“我去！”
陈浩宇失声叫着，慌忙变幻脚步。
这时一阵风吹过——
水雾朝他飘来，他只好贴着地冲出数十米，堪堪躲过了这一轮面积攻击。
等站稳之后，低头一看，身上已经有了红色的颜料。
“加油，镇定点！”
沈夜远远的喊道。
“多谢夜哥给我加油，不过这都是小意思，兄弟我应付得了！”陈浩宇咧嘴笑着回应。
一股水流冲起来，直接打在他脸上，将他的脸染成黄色。
四周响起同学们哈哈大笑声。
沈夜也抚了抚额头。
几分钟后。
陈浩宇悻悻然走下来，场地立刻开始自动清洗。
“去洗洗吧，陈浩宇——你要庆幸这不是正式中考。”
老师在一边说着，举起了一个打分牌。
71分。
这个分数实在有点低了。
沈夜鼓励道：“你就是太容易分神，考试的时候专心点，至少有80分往上。”
“知道了，我先去洗。”陈浩宇垂头丧气道。
“下一个，沈夜。”老师喊道。
“到！”沈夜应声。
他走上模拟考试场地，站定。
同学们全都望过来。
陈浩宇也停住。
“沈夜，你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老师问。
“好多了，谢谢老师关心。”沈夜道。
“那开始了？”
“好。”
“3，2，1，——开始！”
一股绿色水流从脚下的窟窿里直冲而起。
沈夜退出三米距离。
一连排五颜六色的水流接连升起。
沈夜却已站在了场地的另一端。
水流就像是一个追赶大人的小孩，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赶上他的步伐。
他却背着双手，随意移动身形，整个人如同在冰面上滑行，以一种优雅而闲适的姿势应对一切水流。
万水丛中过，点滴不染身。
围观师生们看得甚至有些心旷神怡。
——而沈夜甚至没有把属性点加上去，仅凭自己原本的敏捷程度，再加上领悟的精灵步法，就做到了这一步。
“时间到！”
老师喊了一声，摇头叹息道：“你若是没有缺考一场该多好。”
只见他手中的牌子上显示出整个上午的最高分：
100分。
“谢谢老师，我还没放弃考高中呢。”沈夜笑笑。
第十章 老师！
另一边。
操场对面的树荫下。
校长陪着一名留着长发、胡子拉碴的颓废中年男子，正在观看着操场上的模拟测试。
“这孩子的身法有点意思。”男子微微点头道。
“是的，这可是我们的年级第一名，”校长颇为惋惜，“他错过了第一门考试，我觉得实在可惜，所以才喊你来看一眼。”
男子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身法上颇有天赋——如果精神力也能考满分，我给他个机会也不是不可以。”
“精神力满分？钱主管，这个要求是不是太高了？”
校长忍不住问。
毕竟沈夜最弱的就是精神力啊。
虽然在本校来看，他的精神力还算不错，但放到全市、乃至省里去比较，就很一般了。
那男子见他神情迟疑，便摇头道：
“精神力不够，是完全没办法的事。”
“等精神力考出来再说吧，也许他能考個高分。”校长道。
“高分不行，唯有满分才能达到要求。”男子强调道。
校长忍不住叹了口气。
沈夜自然对这一幕浑然不知。
此时已经接近中午。
不少同学完成了模拟测试，直接回宿舍去了。
更多的同学去了食堂。
陈浩宇去洗身上的颜料。
他早就约了沈夜，在食堂外的小道上碰头，中午一起吃小炒。
趁着还有点时间，沈夜回到教室，开始做一套《语文与科学知识》的测试题。
刷题！
必须要刷题！
数、理、化还好，都是一样的。
但文科方面的历史人物、事件乃至文学作品，全都是陌生的，需要再次回忆起来。
自己跟其他同学不一样，许多记忆中的知识点还是需要通过练习来激活。
事实上，自己最没有把握的就是这门《语文与科学知识》。
题海啊！
真是让人崩溃。
沈夜全力埋头做题，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铃声响起的时候，他一抬头，才惊觉班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午饭时间到。
肚子饿了。
沈夜伸了个懒腰，准备把最后一道大题做完就去找陈浩宇吃饭。
窗外，一个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光线。
沸、沸羊羊？
沈夜揉揉眼睛，仔细一看，却是孙明。
“有事？”
沈夜问道。
“臭小子，赵以冰根本不想搭理你。”孙明神情凶狠的看着他，嘴里蹦出一句话。
“那太好了。”沈夜微笑道。
“不要以为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就能吸引她的注意。”孙明嘲讽道。
“我真的再也不想见到她。”沈夜真心实意地说。
孙明冷冷的“哼”了一声，转头朝走廊那边招招手。
六七个男生走过来。
他们走进教室，把门关上，围住了沈夜。
沈夜笑笑，开口道：
“何必呢，都是自己人啊。”
词条“自己人”激活！
下一瞬。
众人神情一阵变化。
“咱们这么好的关系，何必来围我？”沈夜摊手道。
“没办法啊，赵以冰说了，希望我帮她出口气。”孙明不好意思的挠头。
“是啊，我们也不想打自己兄弟，真是让人为难啊。”一名男生道。
“都怪我太喜欢她了，而且兄弟你平时也太傲，所以我才想揍你。”又一名男生道。
“算啦，都是自己人，我就不动手了。”
“对。”
他们七嘴八舌的说着。
十秒。
时间到。
几人一阵恍惚，转眼就忘记了刚才自己说过的话。
他们再次围上来。
沈夜把手机放在窗台上，又把文具收好，慢慢站起来。
听他们说完话，自己终于放心了。
——这只是一场学生们之间的打架，这些人中间，并没有那个想杀自己的家伙。
“我不想惹事。”
沈夜诚恳地说下去：
“我希望你们想清楚，后天就是正式的中考第二门了。”
“身法这一门考试至关重要，如果受伤的话，影响发挥，是关乎一辈子前途的事。”
“希望你们多为自己考虑。”
几人面面相觑。
孙明哼了一声，开口道：“谁叫伱那样对待赵以冰，我们大伙儿看不过去。”
“对啊，她说你事后还专门去骂了她一场。”
“她哭了一上午。”
“你这家伙，真是招人恨啊。”
沈夜平静的看着几人。
早上的事结束后，自己本以为赵以冰已经偃旗息鼓了。
但现在看来，她这是躲起来吟唱施法去了。
此刻她释放了她的大招——
“赵以冰的鱼塘”！
沈夜有些不耐烦起来。
考试在即，自己要赶紧做题，却被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纠缠。
“说说你们的诉求吧。”沈夜道。
“以后不许你再纠缠赵以冰。”孙明开口道。
“对。”
“离她远点。”
“你已经上不了重点高中，不要再缠着她。”
几人七嘴八舌地说。
沈夜抓起桌子上的卷子，展示在他们面前，咧嘴笑道：
“我在做题啊，我根本没去找她，怎么纠缠她了？”
几人不说话。
孙明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打开扬声器。
“喂？”
赵以冰的声音响起。
“冰冰，我跟沈夜在一起。”孙明道。
“干嘛啊，你们明明知道他欺负我，还跟他做朋友？”赵以冰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
“我跟沈夜说好了，他决定以后再也不来惹你。”孙明道。
他把手机举在沈夜面前。
沈夜倒觉得可以配合一下——
赵以冰刚才说的是“你们明明知道他欺负我”，而不是“你明明知道他欺负我”。
这证明她确切知道这里发生的事，知道这几个男生正在做什么。
能远离这种女孩，自己求之不得。
“赵以冰，以后我再也不来惹你了。”沈夜道。
“我讨厌你。”赵以冰直接挂了电话。
嘟——嘟——
手机里传来一阵忙音。
“好了，事情搞定了，你们先走吧，我还要做会儿题。”沈夜笑着朝几人说。
孙明突然一拳打过来。
“她讨厌你，听见了吗？该死的小白脸，看你这副嘴脸我就不爽！”
他骂道。
这点燃了其他几人的情绪，他们围住沈夜，一起挥拳踢脚。
沈夜完全没有躲避的空间，伸手挡了几下，突然一个踉跄，背后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就这还年级第一？”
孙明冷笑道。
刚才他第一拳被挡下来，趁着沈夜转身应付其他人，看准机会，从背后再次偷袭出拳，终于得手。
这一瞬——
沈夜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其实说到底，你们就是想打架是吧。
在这即将进行中考的时候，不计后果的揍一个缺考的学生。
这个学生还是曾经的年级第一。
所以打起来一定很爽，很让人满足。
以后回忆起来，也是一桩趣事。
而且还能讨好赵以冰，替她出头，得她欢心。
毕竟她说了“我讨厌你”。
——她也想让自己被打一顿的吧。
一举两得，皆大欢喜。
真好。
“吞噬词条。”
沈夜在心中默道。
词条“自己人”已经用过一次，自己对它的评价是鸡肋。
一天只能用一次。
只能用在实力差不多的人身上。
如果刚才有杀手，它就一点用都没有了。
还不如用来增强实力。
霎时间，一行行散发着微光的小字浮现在他的视网膜上：
“吞噬成功。”
“已吞噬此绿色词条，获得3个属性点。”
“当前你的属性点总数为：4。”
“按照你的意志，当前属性点加持至力量上。”
“你的力量为：5.2（1.2+4）。”
“力量作为基础属性，并不是纯粹的蛮力，而是指生命个体四肢百骸的硬度、五脏六腑的强度、奇经八脉的韧性、血肉之躯的爆发力、一切细胞的凋亡水准（生命力基准），它们汇总在一起，被称为个体的‘力量’。”
咚。
又一拳打在沈夜身上。
沈夜一动不动。
耳边传来风响，却是另一个男生朝他脸上打来。
沈夜也不挡，径直扭头一撞。
“咔嚓”。
清脆的响声中，那个男生捂着手臂，爆发出一道惊天动地的惨叫。
他的叫声里带着些许绝望。
后天就要考身法，自己的手却在这个时候断了。
一定会影响成绩的。
——可惜后悔有什么用？
沈夜顶着几个乱打的拳头，一脚踹出去，把另一个男生踹飞起来，撞在墙上。
他又上前一步，膝盖照着身侧的男生全力一顶。
膝撞！
那男生吐出一口血，当即倒地。
沈夜回过身，捏住孙明的脖子，将他摁在地上，一拳接一拳的打脸。
剩下几人疯了一样围攻沈夜。
沈夜扯着孙明的头发将他抓起来，用来抵挡其他几人的攻击。
“我很想知道，赵以冰发现你们都翻塘了，会是什么心情。”
他在孙明耳边说。
孙明拼命挣扎，却根本无法挣脱他的手。
本以为五六个人，怎么打都可以打得他抬不起头，好好修理他一顿。
然而实行起来，事情突然失控了。
要道歉吗？
求饶？
这样也许能保全自己？
脑海中闪过赵以冰楚楚可怜的模样。
“你已经不是年级第一了！”
孙明怒吼一声，全力朝后肘击，打在沈夜胸口，发出击中厚厚橡胶一样的轻微声响。
——初中生只有14、5岁，力量能达到1，就和普通的成年男子平齐。
这已经算是不错的，在年级里也能排的上号。
然而沈夜现在的力量是5.2。
5.2比1。
沈夜根本不觉得疼，只是扼紧孙明的脖子，一边用他抵挡其他几人的攻击，一边以闲聊的口吻说：
“你凭什么觉得可以命令我？”
不知为何，孙明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
下一瞬——
他如同一根棍子那样，被沈夜抓在手里，在人群中横扫了一圈。
巨大的声响从教室里爆发出来。
几名男生直接被扫飞出去，撞开七八个桌椅板凳，倒在地上。
甚至有个男生撞碎窗玻璃，发出“哗啦”的刺耳声音，滚落在外面走廊上。
声音散尽。
沈夜拖着孙明，避开自己座位旁窗台上的手机镜头，一路来到讲台前。
不等对方说话，沈夜狠狠的甩了一巴掌过去。
孙明被打得口鼻全是血，却被沈夜扯着头发又拉转回来。
“明明我都缺考一门了，你们还要来打我，是因为觉得自己一定能赢？还是想用打我来显示你们有多厉害？”
沈夜抡起手，连扇了四五巴掌。
“你该死——”
孙明不甘示弱地吼道。
沈夜又一巴掌抽在他嘴上，再将他扯回来，用力砸在黑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孙明顿时倒地。
沈夜回过身，抡起一脚，全力踢在另一个刚刚爬起来的男生肚子上。
那男生撞翻七八个课桌，滚到墙角。
这次他爬不起来了。
沈夜重新走回孙明面前，低头看着他。
孙明冷笑道：
“有种杀了我啊，今天不杀我，我早晚回来找你报仇。”
沈夜摇摇头，不以为意。
小孩子们之间，一时血涌上头，总觉得自己天下无敌。
“孙明啊，我一直很好奇，你原本想考哪一所重点高中？”
沈夜一边说，一边望向孙明的腿。
孙明怔住。
他顺着对方的目光望向自己的腿。
这一刻，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很快就要考第二门了。
自己一生的前途，就寄托在中考上。
打架不过是初中生活中无关紧要的事，不值得付出自己的前途。
为此忍辱负重，也是可以的。
“呸，沈夜，今天是我们错了，原谅我们这一次。”
孙明满脸是血，梗着脖子说道。
沈夜面无表情看着他，然后转过身，先去把窗台上的手机摄像关掉，又去门背后提了一根拖把。
“你让我原谅你？”
他拎着拖把，不紧不慢的走回来，懒洋洋地说下去：
“换做其他任何一位同学，又或是……过去的我，此刻已经被你们打得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他停在孙明面前。
“中考在即，你们仅仅是为了争风吃醋，就聚集在一起，毫不在意的想要毁掉一个人的人生。”
“你们羞辱他，殴打他，断送他的前途。”
拖把高高举起。
“——你竟还想获得我的原谅？”
拖把狠狠落下。
孙明爆发出一阵尖叫，但是击打一直没有停。
直到他的腿断掉。
“干什么！”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时值中考期间，几名老师听到动静，根本不顾上爬楼梯，直接在教学楼外连续几次冲跳，落在四楼。
他们推开三（五）班教室的门，立刻看到了那一幕。
桌椅板凳碎了一地。
几个学生躺在地上，手脚折成奇怪的角度，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
沈夜站在中间，刚把折断的拖把扔掉，用一个练习本擦着手上的血。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
江汉涛大声问道。
沈夜将练习本扔在地上，眼眶红红地说：
“老师，他们霸凌我。”
第十一章 处理
“混蛋！看看你把他们打成什么样，竟然还说他们霸凌你？”
一名老师怒喝道。
这里的动静太大，不少同学都闻讯赶来。
外面走廊上逐渐挤得水泄不通。
沈夜迎着一双双或是惊讶、或是恐惧、或是幸灾乐祸的眼神，好整以暇道：
“对啊，他们动手要打我，我只好正当自卫。”
众人朝教室里望去，神情逐渐变得怪异。
课桌和椅子摔得乱七八糟，几名男同学躺在地上，手断脚断，痛苦呻吟——
你管这个叫正当自卫？
一名老师立刻拿出手机，联系救护车。
其他老师则小心的守在沈夜四周，防止他再做出什么事。
沈夜浑不在意。
反正有视频为证，自己确实是被迫的。
他站在那里，一会儿把4个属性点加在力量上，一会儿又加在敏捷上，紧接着，又换到精神力上。
这也是一种练习，能让自己尽快适应各种属性暴涨后的状态。
人群中。
赵以冰咬着嘴唇，眼神定定的看着沈夜。
失算了。
几个人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知道他厉害，可是不知道他有这么厉害啊！
不对——
这些年自己一直在他身边，对于他的实力，自己明明心中有数。
——谁知道竟惹出这么大的阵仗。
赵以冰拿出手机，飞快打出一行字：
“事情完成了。”
点击，发送。
“冰冰，你后悔吗？”
耳边传来闺蜜的悄悄话。
赵以冰神情一凛，立刻收起手机。
后悔……
是啊，如果喊他去楼梯间的那個时候，自己鼓励他继续努力，约定上高中之后会彼此保持联系，结果又会怎样？
不。
回不去了。
此刻他已经犯下大错，一连伤了七八个考生，算得上恶性事件。
恐怕连中考的资格都会取消。
目的已经达到。
而他——
他再也没办法对自己造成任何影响！
“哼，我只后悔没有早一点看清他的真面目。”
赵以冰道。
她忽然发现孙明在看自己。
孙明……
赵以冰迎上他的目光，心头泛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不会——
他不会把自己也扯进这件事里吧。
刚这样想着，她忽然发现孙明已经张开了口。
别！
别说出来！
那只会坏事，对事情没有任何帮助。
“冰冰……”
孙明带着哭腔喊道。
四周一静。
所有人都望向赵以冰。
就连几名老师也投来疑惑的目光。
赵以冰呆住。
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并不是所有杰出的年级前几名，都有自己这样成熟的心智。
蠢货孙明！
你到底有没有动脑子，就这样把我扯进一场斗殴？
万一影响到我的形象怎么办？
怎么办？
赵以冰呜呜的哭起来，一边抹眼泪，一边大声道：
“他这样欺负你——孙明，我现在就报警！”
她走到一边去打报警电话去了。
连消带打，既伸张了正义，又站在了孙明这一边。
自己已经做到了最好的应对。
等到警察来了之后，众人身上的伤势会证明自己的选择有多么正确。
幸亏自己反应快。
这次事结束后，自己绝不能再跟孙明有任何联系。
他那断掉的腿想参加身法考试，完全不可能。
他也完了。
赵以冰一边打电话，一边飞快的盘算着。
电话通了。
“喂，是警察局吗？我们这里是……”
众人一看她真的报了警，顿时都紧张起来。
班主任江汉涛神情凝重。
有学生报警，接下来的事情就会更麻烦。
中考在即，这件事其实并不适合让学生们继续关注。
他们应该专心复习。
几名老师对望一眼，都是同样的想法。
“好了，都散了。”
“都去吃饭，去休息！”
“伱们几个不要在这里看了，回宿舍去！”
学生们被赶走。
“沈夜，跟我来办公室。”江汉涛道。
“是，江老师。”沈夜道。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办公室。
江汉涛关上门，沉声道：
“沈夜，你把事情说清楚，不然就来不及了。”
“好，那就看看真相吧。”
沈夜打开手机通讯录，将一段视频传了过去。
江汉涛立刻点开。
他越看越惊奇，心头忽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听说今天校长陪着一个大人物来学校挑选好苗子……
以沈夜在视频上的表现，力量已经超出了之前的预期，完全称得上超越了普通初中生。
自己应该把视频立刻发给校长。
——这也许是沈夜的机会！
一念及此，江汉涛立刻点击视频，选择了“转发”。
另一边。
校长办公室。
“钱主管啊，我们学校的学生都是很棒的，你好歹签几个嘛。”
校长倒了一杯热茶，放在对方面前。
钱主管摇头道：
“不是不帮忙，达不到我们的要求，真没办法签。”
“不如在我这里签一两个，带回去慢慢培养，以你们的资源和实力，一定可以让他们成为强者。”校长道。
“我们只要真正的好苗子，其他学生完全可以自己考高中。”钱主管翘着二郎腿道。
“来来来，尝尝我珍藏的茶叶，我们边喝边说。”校长不死心道。
两人端起茶杯。
这时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校长随手拿起来看了一眼，却是江汉涛发来的一段视频。
这个老江，虽说我们关系好，但你上班时间摸鱼不说，还给我发这种视频？
我虽然是校长，但也有很多事情要忙的。
你以为我有闲工夫看你的视频？
……好看吗？
校长随手点开视频，低头看了起来。
钱主管端着茶杯，正将温热的茶水朝嘴里送，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大吼：
“卧槽，这力量可以啊！”
只见校长“唰”的站起来，眼睛死死盯着屏幕，口中飞快念道：
“不得了，不得了——力量远远超越了初中的要求，看这抗击打能力，还有这一脚的力度，要给他个机会还不一飞冲天？”
“噗！”钱主管一口茶喷了出去。
他用手帕擦擦嘴角，叹了口气道：“你们现在推荐学生都是这么拼的吗？”
校长顾不上辩驳，开口道：
“钱主管，有个学生的视频我转给你看一眼——不，你直接用我的手机看。”
他把手机递过去。
钱主管接了手机，心不在焉地点了播放视频。
数息之后。
他将茶杯放下，坐直了身子，双手捧着手机认真看了起来。
视频很快播放结束。
“以一敌众……力量确实不错。”
钱主管沉吟着说下去：“再加上刚才看到他的身法也是满分，倒是值得去当面聊聊了。”
校长从椅子上弹起来，大声道：“走走走，我带你去。”
钱主管站起身，脸上多了一缕微笑，提醒道：
“他打架的事也要处理一下。”
“打架？什么打架？分明是被霸凌之后的正当自卫嘛，你说是吧，钱主管。”
“……恩。”
一会儿之后。
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班主任江汉涛走进来，身边跟着校长和几名警察。
几名警察先是看了手机上的视频。
画面清晰，人物可辩，语言和威逼的动作，以及谁先动手，统统被记录下来。
这就是霸凌证据了。
——在开打前，沈夜把手机放在窗台上，按下了视频录制键。
一名警察神情复杂地问：
“你一开始就做了这种准备？”
“老师，他们人多，我怕被他们打死，只好拼命反抗。”
沈夜和和气气地说。
从校长到老师，再到警察，都是一静。
是啊。
这个学生遇到了那种事情。
现在连医院都封了。
这个学生看上去没事，但已经缺考了一门，结果还被同学堵在教室里要打一顿。
整件事从头到尾，也确实是他被人围攻，挨了几下，不得已才还手。
难道要把他抓起来？
万一他精神出状况怎么办？
说不定事情会更麻烦。
“要说起来，就算够不上正当防卫，也是互殴啊。”
江汉涛看了警察们一眼，小声说道。
警察们一时没回应。
——要等那些同学验伤结束，才知道事情到底是什么程度。
校长温声道：
“沈同学，幸好你用手机记录了整个过程，不然他们的伤势足以让你被开除。”
一道声音从人群后传来：
“没错，你的身体素质已经远超普通初中生，跟他们打一点意思都没有。”
江汉涛蓦然转身，喜道：“钱主管？”
众人皆是动容，纷纷让开了路。
只见一个胡子拉碴的颓废中年男子走进来，一边打量沈夜，一边笑着说道：
“你们打架的视频我看了，虽然只有一半内容，但其实你已经收着力道了，不是吗？”
“是的，我怕打死人。”沈夜诚实地说。
“真是个品德高尚的好孩子——智脑系统认为你的力量至少有4.5，刚才你在外面模拟考的身法也是满分，这足以获得我的推荐。”中年男子道。
他将一张名片递给沈夜，微笑道：
“好了，我想和你谈谈。”
谈谈？
沈夜不由自主的望向老江。
只见班主任老江给了自己一个鼓励的眼神。
校长满脸兴奋。
就连一旁的警察们也收起了脸上的严肃之色，让整个办公室的气氛缓和了下来。
嗯？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第十二章 我果然是天才？
沈夜看了看那张名片，只见上面写着：
钱如山。
人间武道集团区域主管。
记忆再次打开，迅速找到相关知识。
原来是这个巨无霸啊……
沈夜目光中闪过一缕了然之色。
每一年，不知道有多少中考生期待获得它的垂青。
人间武道集团掌握了各类武学知识的传承，是一个拥有丰富知识产权和武道秘籍版权的集团组织。
整个世界，除了那些自古流传下来的大世家，便属它掌握的武学知识传承最多。
至于世家——
据说一些世家有上古时代神灵传承下来的知识、神器、血脉盟约。
除了传说，世家在现实中也确切地掌握着大量的土地、人口和财富资源。
大世家高高在上，民众与之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对于贫寒出生的普通人来说，如果能进入人间武道集团，基本上就等于鱼跃龙门，脱离了普通阶层。
这是一条通天路！
沈夜望向对面这名留着长发、胡子拉碴的中年男子。
对方看上去很温和，说话时面带笑意，让人忍不住心生信赖。
以自己前世的眼光来看，这种人一看就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不知多少年。
可是他身上却多了一些自己看不透的东西。
——力量！
他坐在那里，自己竟然觉得无论如何都无法攻击他。
这是一种冥冥之中的感觉。
“沈同学，冒昧的问一下，你的力量属性到底有多少？”
钱主管施施然问道。
“5。”沈夜道。
钱主管脸上的表情更柔和了。
老江和校长瞪大眼睛，对望一眼。
警察们在一旁窃窃私语。
“真的有5？”钱主管神情镇定，微笑着接过话头，“初中阶段，力量能达到4.5，就跨过了我们集团的考察线，5的话，那就更不一样了。”
“5很多吗？”沈夜问。
“力量达到5就可以操纵一些战斗型号的机动战甲，也能拿得动那些残破、常规级别的古代兵器。”
“而且你的身法是满分，年龄却只有15岁。”
“——实在是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说到这里，钱主管忍不住看了校长一眼。
怎么不早说他的力量属性有这么出色，偏偏要跟自己聊精神力？
早知道他的力量有5，自己刚才在操场上就直接把他签下来了。
“您过奖了，刚才我还跟人打了一架。”
沈夜道。
“不要管打架的事，加入我们集团吧，我会安排你重新考一场力量测试。”钱主管道。
“还能重考？”沈夜奇道。
他忍不住又望了老江一眼。
只见老江和校长一起重重的点了点头，目光中闪烁着喜意。
“一般是不行，但有时候为了不遗漏人才，我们集团有资格建议教育局为一些考生举行专场重试。”钱主管淡淡地说。
“我当然愿意重考！”沈夜道。
“好，就这么说，等你考过了，我会来签你。”
钱主管起身正要离开，忽然想起什么，转过头，又道：
“对了，刚才忘记问——你精神力有多少？”
“3。”
沈夜保守的说了一個数字。
没办法。
在五大属性里，初中不考察“悟性”、“共鸣度”这两种属性。
“力量”、“敏捷”、“精神力”这三样，自己总不能每一样都逆天吧。
3应该不是那么离谱。
……吧。
沈夜正不确定的想着，却见钱主管举步要走的动作停住了。
钱主管收起脸上的笑意，神情变得肃然：
“沈同学，伱能不能示范一下，我记得3的精神力可以搬运一把椅子——”
沈夜会意，直接调动属性点加在精神力上，然后朝一把椅子望去。
椅子在他的意念影响下微微升起，悬浮半空不动。
整个办公室陷入死寂。
警察们先反应过来。
为首的那名警察低声道：“走了，收队。”
在他的带领下，几名警察率先离开了办公室。
又过了几息。
椅子掉落下来，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响。
“只能坚持这么久。”
沈夜叹口气道。
钱主管的双眼却骤然亮了。
“哈哈哈！想不到啊，想不到！”
他放声一笑，仿佛变了个人似的，突然用力拍了拍脑门，从椅子上跳起来，满面红光的唱道：
“当初破落宿街头，今朝一曲问神仙，时来天地皆同力，与我共上青云间~”
“沈公子，你造化了！我也造化了！”
沈夜呆住。
这……好尬啊……
自己要唱吗？
自己不会啊。
他转头去望老江和校长，只见两人也呆在原地。
——看来连他们也不知道这位“钱主管”竟然还有这样一面。
但是两个老狐狸的反应速度比沈夜快多了。
校长带头，老江跟随，两人用力拍着巴掌，大声叫好起来。
“唱的好啊，钱主管！”
“我没听过这么好的唱腔，钱主管！”
——两个人一致地拍起了马屁！
几分钟后。
校长和老江都被请出了办公室。
钱主管单独跟沈夜聊了起来。
“我还是能重考一次对吧？”
沈夜不放心地问。
钱如山摆手做了个“停”的动作，语重心长道：
“沈夜同学啊，你的人生理想是什么？”
“您的名字就是我的理想。”沈夜坦诚道。
钱如山失笑道：“这个只是最基本的事，我想知道你心中最渴望的梦想是什么。”
渴望……
沈夜第一时间想到了那个杀手。
如果连家里都不安全，自己又能躲到哪儿去？
如果——
自己有足够的力量，又何须躲避？
“至少不要被人欺负，能保护自己和家人。”沈夜道。
钱如山咧嘴一笑：
“现在是你人生中离梦想最近的时刻。”
“怎么讲？”沈夜问。
钱如山冲他招手：
“来，你攻击我。”
“呸你个长毛油腻老色男！”沈夜指着他骂道。
“不要用语言攻击，用拳头。”钱如山无语道。
“……好。”
沈夜一拳挥向钱如山的脸颊。
钱如山微微一瞪眼。
沈夜立刻就不能动了。
四周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抓住了自己，让自己完全失去了移动能力。
“这是什么？”沈夜吃惊道。
“这是一种术法，可以定住攻击者，学会了就可以保护自己。”钱如山道。
“神奇。”沈夜评价道。
“想不想学？”钱如山问。
“想。”沈夜道。
“看好了，这还没完呢——”
钱如山解除了术法，又摸出一柄手枪，对准自己太阳穴。
这场面实在太熟，以至于沈夜忍不住怀念起了蓝星，口中跟着念道：
“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
呯。
一声枪响。
钱如山并未出手。
子弹停在距离钱如山太阳穴一厘米处，悬浮不动。
“这是另一道术法，来自集团内部的秘藏，这种术法可以抵挡各种暗器攻击，子弹也不成问题——你刚刚在说什么？”
钱如山奇怪的问。
“没事，我是说，哇，好厉害。”沈夜道。
确实好厉害。
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术法！
虽然知道对方是有意展示，但自己真的心动了。
——自己要在这个世界上好好活着，为此，需要获得强大的力量才行！
这种神奇的术法当然要学了。
钱如山回味道：“刚才你那句话倒是蛮有气势的，是你想的？”
“哈哈，随口说的，请不要在意。”沈夜打哈哈道。
“也是，我们继续说正事，现在我正式邀请你加入我们的‘潜龙计划’，这是我们集团的超新星培养计划。”
“潜龙计划？”沈夜问。
钱主管侃侃而谈：“我们会推荐你去世界上三所最好的高中——当然，要进行一场严格的入学考试——不是中考，是这三所高中自己设置的考试。”
“如果你能通过考试，进入其中的任意一所，那么你的食宿费、学费、资源费及装备等等全部由集团出。”
“如果你被淘汰，可以保送其他省级重点高中。”
沈夜想起刚才的事，不禁说道：“刚才我才打了一架——”
钱如山一挥手，浑不在意道：“如果你不敢还手，我还不会要你呢，这种小事集团会帮你摆平。”
“集团的待遇这么好啊。”沈夜感叹道。
钱如山张开双臂，以一种夸张的语气说：
“力量超出满分，敏捷满分，精神力超出满分，沈同学，你难道不知道这有多难？你有着超越同龄人的天赋！”
“——你是一名天才！”
沈夜略一沉默。
——其实我没那么强啊，我只是把属性点加了上去。
什么？
属性点也是我本身的天赋能力？
那没事了。
我果然是超越同龄人的天才！
可是这样也才刚够参加那三所高中的入学考试。
……还不知道考试难不难。
沈夜忽然就忐忑起来。
第十三章 来自警长的线索
办公室里。
钱如山滔滔不绝地说了下去：
“等你进入高中，保持成绩优异——”
“集团会负责全方位帮你争取资源，根据你的特长，挑选未来的职业。”
“当然，你提升至无法再提升的时候，就会回到集团效力，待遇也是最优厚的。”
“你考虑一下吧。”
沈夜听完，立刻道：
“我接受邀请。”
这一刻，他彻底明白了这个世界的规则。
实力至上。
你实力不够，挨打也是活该，顶多按照法律赔伱点钱，但你一辈子都毁了。
毕竟这个世界以强者为尊。
文化课上，老师每次都强调一件事——
人类必须仰仗强者，整个文明才可以继续存在下去！
“你不再考虑一下？事实上，估计其他组织很快就会闻着味儿来找你了。”钱如山坦诚地说。
“你是第一個来找我的，又为我解了围，我愿意加入你们。”沈夜道。
钱如山心头更是满意，当即便道：
“好，我现在就拟合约——对了，你能不能打我一拳。”
沈夜会意，以5.2点的力量挥过去一拳。
啪。
钱如山伸出手，安安稳稳的架住拳头，喜道：
“力量果真有5，不，不止5，哈哈哈！”
他摸出一个平板电脑，飞快调出文件，自己签了名字，然后递给沈夜。
沈夜也签了名，按了指纹。
钱如山道：“因为你还未成年，现在我要找你的监护人签字。”
“你去找我爸妈吧。”沈夜道。
“他们方便吗？”钱如山问。
“他们会高兴坏的，不过我希望你尽快去，因为万一有其他组织来找我，我怕麻烦。”沈夜道。
钱如山立刻意识到自己该抢时间了。
不然万一殖猎装备研究所、永生科技联合会赶过来说服了沈夜父母，那还真的麻烦了。
他在平板电脑上飞快点击，调出沈父沈母的工作单位、电话、住址，只看了一眼，便立刻合上电脑，站起身。
“等我签完了，再来找你。”钱如山道。
他跟沈夜握了握手，露出亲切的笑容，起身朝外走去。
钱如山走出房间，合上门，然后——
轰！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迅速穿过校园，在空气中带起一阵凄厉的呼啸声。
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经不见踪影了。
果然是在抢时间啊！
他一走，校长和班主任便立刻开门进来。
“小沈同学？刚才是——”
校长问。
“钱总去找我父母谈签约的事了。”沈夜坦言道。
“哈哈哈！太好了！这一定会轰动全市的。”校长大喜道。
沈夜站起来，朝江老师道：“老班，事情还没成，希望你们先别说，我不想中途出什么问题。”
“嗯，谨慎一点是对的，不过等你的签约彻底完成后，学校会宣传的。”江老师道。
“那没问题。”沈夜道。
江汉涛笑得眼角皱纹都挤在了一起。
在全世界范围，能以这个年龄加入三大组织之一的，都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此外，沈夜等于是直接保送重点高中了。
这是学校的荣誉！
“我下午请假回家，就不在学校复习了。”
沈夜道。
“当然，你是该回去见一见父母。”江汉涛道。
“你赶紧回去吧，越快越好。”校长道。
“那我走了。”
沈夜推门出去。
他走出办公室，下了楼，穿过操场，一直朝学校大门方向走去。
在校的同学们默默的看着这一幕。
“就这样放他走了？”
女生宿舍楼上，赵以冰失神地盯着那道背影。
在她身边，几名女孩都是一脸的不解。
“老师们难道不管他？”
“明明是他打人，为什么没有抓他？”
“快看，那些警察已经上了车，准备离开了。”
“岂有此理，难道这种恶性事件，警察也不管？”
女孩们叽叽喳喳说着。
一个不愿意承认的想法在她们心中渐渐萌芽。
其实大家都看得出来，那间教室是沈夜所在的初三（五）班。
被打伤的学生都是其他班的。
也许……
沈夜真的是正当自卫？
赵以冰低头看了看手机，眼神忽然一凝，转身朝宿舍外走去。
明明自己已经做到了。
不行。
绝对不能让大家这样想下去。
自己要赶紧去医院找孙明，让他和其他几名同学一起指证，是沈夜先动手打人的。
这件事是沈夜的错！
他逃不掉，一定要承担责任！
——这样整件事才算完美。
沈夜溜出校门，跟保安大叔打了个招呼，转头就走。
往常每次逃课的时候，保安大叔那叫一个凶神恶煞，火眼金睛。
今天却笑嘻嘻的跟自己打招呼。
“沈同学，搞发达了！来抽一根？”
保安大叔招手道。
“不了，谢谢大叔，我不会。”自己礼貌拒绝。
搞发达？
大叔你这也太直白、太夸张了，其实我根本什么也不算啊。
我只是一块良才美质，被人慧眼识英才，终于要从茫茫人海中脱颖而出了。
小场面。
不要夸我。
沈夜大摇大摆的走着，只觉得浑身轻松。
——只要不考那张综合试卷，世界还是很美好的。
他一边走，一边把4个属性点全部加在了敏捷上。
敏捷属性立刻达到了6.9。
嗯？
自己原本有2点，加4点怎么变成6.9了？
一行发光小字浮现在视网膜上：
“经过这段时间的练习与战斗，你自身的敏捷获得了轻微提升。”
“当前敏捷为：2.9+4=6.9。”
——原来是自己进步了！
精神力增加一次，只有0.1；敏捷却可以一下增加0.9。
之所以会如此，一是精神力本就极其难以增加，需要对应的法门才行；二是沈夜这具身体的天赋本就在于敏捷上。
6.9的敏捷。
自己可以使用“月下鹿行”的第二式“突进”了！
沈夜默默回忆着“突进”的身法要诀。
如果进入全世界最好的三所高中之一，那个躲在暗处的家伙想杀自己，就没那么简单了。
那种等级的高中里，每一名老师都有着强大的实力，安保也很严格，外人连进去都很困难。
这么说——
如果那个要杀自己的人知道了这件事，他一定会趁着一切尘埃落定前再来袭击自己。
今天！
就是此刻！
自己已经进入最危险的一段防御真空期！
手机忽然响起来。
陌生号码。
沈夜直接按掉，不管。
谁知对方马上又打过来。
“喂？”
沈夜接通了来电。
一道男声响起：
“沈同学，我是洛非川。”
“洛警长！您好，请问有什么事吗？”沈夜立刻道。
“我这里查到了一点东西，希望你能来警察局，配合我进行调查。”洛非川道。
沈夜一喜。
这个世界的警长还是蛮有实力的，竟然已经查出了点什么。
如果能把敌人绳之以法，自己就不必天天提心吊胆。
而且——
警察局至少比其他地方安全多了。
“好的，我马上就来。”
沈夜说道。
十几分钟后。
他来到了市警察局。
在一间宽大的办公室内，洛非川招呼沈夜坐下。
“这张照片是被人无意间拍下的，因为最近医院的传闻很多，有人就把这张照片交给了我们。”
“——看看这个人，你认识吗？”
洛非川指着电脑屏幕道。
屏幕上显示着一张照片，看照片日期，正是沈夜出事的那天。
不过这照片上却不是医院，而是医院的街对面，一座摩天大楼上的情形。
一名瘦高瘦高的男人站在楼顶护栏上，戴着一副浅棕色蛤蟆镜，面朝医院方向，双手合在一起，嘴巴张开，似乎正在念着什么。
沈夜看着照片，忽然走了神。
不知为何，他自从进入这间办公室，坐在这里之后，总是觉得四周有什么东西。
“不认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
沈夜回答道。
洛非川微微点头，正准备继续说下去，却见办公室门打开，几名全副武装的警察走了进来。
为首那名警察道：
“头儿，那几个抢银行的已经抓到了，正在审讯室，您看——”
几名警察都有些兴奋。
就连沈夜都忍不住开口道：“真的抓到了吗？我记得那可是几个实力强大的家伙，一直挂在通缉令上。”
——半年前发生了一次银行抢劫案，轰动全市。
沈夜的记忆里都有这件事的印象。
那警察心情非常好，失笑道：“小屁孩，问这么多干什么，赶紧回答我们老大的话，没事了就回去吧。”
其他几名警察都笑了起来。
沈夜倒也不以为意。
审讯犯人这种事，确实不是自己该问的。
他转过头，刚好看见洛非川眉头轻轻蹙起，又迅速抚平。
“我待会儿就去。”
洛非川道。
几名警察笑吟吟道：“是！头儿，我们就在外面等你。”
门关上。
外面传来打火机的声音，说话声。
显然警察们都非常兴奋。
办公室安静下来。
沈夜不自在的扭了扭脖子，只觉得心头那种难以言喻的感应时隐时现。
——就像是自己明明憋了一泡尿，却怎么都找不到厕所。
这也太奇怪了。
第十四章 洛警长
警长办公室。
洛非川指着照片上那个人，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继续跟沈夜说话：
“根据鉴定科专家的意见，他们认为这个人似乎正在想办法激活什么东西。”
“沈夜，那天你是否携带了什么平时没有的东西。”
激活什么东西……
沈夜心中一跳。
万堕恶鬼之王的诅咒雕塑！
据说这雕塑终结了数百万个生命，如果真是那個瘦高男子激活了雕塑，等于洛非川已经找到了凶手！
沈夜看着照片上那张陌生的面孔，努力在记忆中搜寻，最终却一无所获。
诅咒雕塑已经灰飞烟灭。
线索断了。
除非洛警长能找到那个人。
在这之前，自己绝不能吐露关于雕像的事，否则只是自找麻烦。
——漫漫的历史长河中，数百万人死于雕像的诅咒。
为什么偏偏你没死？
你有什么不同？
“报告警长，我跟平时一样，没什么区别。”
沈夜说道。
“也没有窒息、失控、意识丧失一类的感觉？”
“没有。”
“奇怪……”
洛非川沉吟着，也不知在想什么。
沈夜心头有些紧张。
莫名的紧张。
自从进入这间办公室，自己就似乎有点不对劲。
——心里仿佛有什么别别扭扭的事情。
怪。
太怪了。
感觉就像四周藏着什么东西，只需要自己一声招呼——
就会发生某种前所未有的事。
办公桌对面，洛非川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幻。
沈夜突然开口道：“我想起来了！”
话音刚落，他看见洛非川刚刚抬起来的手臂又放了下去。
“你想起来什么了？”洛非川问。
——刚才他抬手是想干什么？
为什么有点像是要出手？
沈夜遏制住心头的种种不安，神情自若道：
“我倒是带了一束花准备送给朋友，另外我的书包好像是开着的——”
“我明明记得放学的时候，我把书包拉好了。”
洛非川静静听着，皱起眉。
这些都是很平常的事，不过——
“你有检查过书包吗？”他问。
沈夜心头一沉。
不知为何，他觉得洛非川似乎知道一些什么。
——那就更不能主动说了。
“没有，我真该看看书包的。”沈夜叹口气道。
洛非川低下头，似乎在想些什么。
沈夜心头忐忑不安。
上一次见，这位警长可不是这种神情作态。
他心里有事？
或者他怀疑我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不行，我要小心。
属性点被沈夜直接放在了敏捷上。
万一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自己要立刻逃跑。
虽然不一定逃得掉。
不。
对方是一名货真价实的警长，各方面属性直接碾压自己。
肯定逃不掉。
为了活命……顾不上太多了……
沈夜轻轻的将一只脚踮起来。
这是为了能随时在地上开一扇门。
一旦有什么问题，自己一跺脚，直接蹬开门，掉进去。
兴许逃得掉？
叮铃铃——
桌上的办公电话突然响了。
铃声打破了此刻近乎凝滞的气氛，也惊动了办公桌两边的人。
“警长，你的电话，我需要回避一下吗？”沈夜问。
“不用——喂？”
洛非川拿起电话，眼睛却盯着沈夜。
沈夜只好坐在那里。
“洛非川，伱马上就要死了。”电话里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
洛非川眉头一挑。
沈夜也是一阵讶然。
这是什么情况？
“你是哪位？”洛非川说道。
“你应该知道我的身份。”对面说道。
洛非川沉默了数秒，开口道：“有什么事，晚一点再说，我保证给你一个交代，现在我在忙。”
“交代？你就要死啦，这就是我要的交代。”对面继续道。
洛非川挺直了腰，按了下桌子上的按钮。
房间门悄无声息打开，几名警察恢复了严肃之色，鱼贯而入，立刻打开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飞快的敲出一行行命令。
笔记本屏幕上迅速出现了一幅卫星地图。
一个红色的箭头出现在地图上，迅速穿过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纵横交错的公路，以及数不清的人群，在飞快闪现的各种场景中疯狂跳跃。
——似乎是正在追查那个电话的来历。
警察们屏息等待。
沈夜看看他们，又看看洛非川。
洛警长以手指轻轻敲击桌子，仿佛有些不耐烦。
这时候，电话里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怡然自得的慢悠悠：
“公开履历只是你身上披着的一张皮，其实——”
电脑屏幕上所有场景消失，只剩下最后一个。
在这最后一个场景中，红色箭头指向了一个穿着花花绿绿睡衣的男子。
——不是那个戴着浅棕色蛤蟆镜的瘦高男人。
沈夜忍不住叹了口气。
洛警长帮我查凶手，结果现在看来，洛警长似乎自己也遇到了一些麻烦。
还有，洛警长似乎很奇怪。
这办公室给自己的感觉也十分怪异。
沈夜只觉得自己被一团迷雾笼罩着，不仅什么都不知道，而且随时可能有危险。
屏幕上，那穿着睡衣的男子靠着路灯，一边打电话，一边抽着烟。
他身后是一排贩卖各种商品的店铺，他所面朝的马路对面，有一栋让人眼熟的建筑。
沈夜忽然睁大眼睛。
警察局！
——此刻，这个人正站在警察局对面的街道上！
他怎么敢来警察局门口挑衅一位警长！
一阵无形的波动从虚空诞生，迅速扫过几人的身体，如同一阵风，最终锁定在洛非川身上。
这是什么？
难道这就是钱主管说的术法？
沈夜正疑惑着，却见洛非川一拍桌子，怒吼道：
“该死！”
洛非川从椅子上跳起来，如同一只展翅的巨鹰，瞬间便掠过数十米距离，“哗啦”一声撞破玻璃冲了出去。
这时候，听筒里那个声音才刚把话说完：
“你屠杀了我们教会的许多成员，我现在要为他们报仇。”
呯。
外面响起枪声。
房间里的警察们跟着冲了出去。
沈夜缓缓站起来，侧耳倾听。
这枪声不对。
枪声非常清晰，传出去很远很远，甚至带起了一阵缓慢而悠长的回音。
竟然有回音。
在这钢铁森林一样的城市里，枪声竟然有这样的回音？
房间里的灯光突然变成血一样鲜红。
凄厉的电子警报声高高扬起，响彻整个警察局。
一道女声出现在扬声器里：
“警报！”
“发现袭击者。”
“袭击者已入侵警察局，请非战斗人员寻找安全的地方进行躲藏。”
沈夜慢慢走到窗户边，朝外望去。
外面是海。
繁华热闹的城市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大海。
海水是黑色的，宛如深渊，根本看不到底。
此时海面上正下着冷雨，混合着狂风，朝沈夜扑面打来。
竟是海洋！
沈夜朝深远的海平线望去，脑海中浮现出许多记忆中的新闻报道。
——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东西或是人会突然消失。
半年前。
西大洋上有一个岛国遭遇异常，整座岛都消失了，直到如今还没回来。
这是极端的例子。
也有其他情况，比如一辆车，穿过迷雾，车完好的回来，人却不见了。
——新闻上时常会有这样的报道。
沈夜迷惘的看着大海。
对于普通人来说，获得信息的最佳渠道就是新闻报道。
可是。
只看新闻的话，根本无法获知世界的真相。
沈夜站在支离破碎的窗户前，目光朝下方一扫。
这里是一座岛。
除了警察局外，另一边有着七八个歪歪斜斜的石碑竖立在坟前，构成了一座规模极小的墓园。
这个岛只有这么大，仅能容纳一座警察局，一片墓园。
外面是一望无际的苍茫黑海。
凄厉的警报声戛然而止。
洛非川站在沙滩上，把手枪装回枪套，顺手抽出了一柄黑色匕首。
在他对面，那名穿着花花绿绿睡衣的男子，也慢吞吞的抽出了一柄长杖。
两人对峙。
下一瞬。
几名警察冲出大门，朝洛非川喊道：
“老大——”
话音未落，洛非川和那睡衣男，以及岛屿、辽阔的大海全部消失一空。
城市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
——回来了！
除了洛非川之外，所有人连同警察局一起，全都回到了主世界！
警察局里。
四处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人们乱成一锅粥。
楼上，警长办公室。
沈夜收回目光，陷入一阵沉思。
本以为警察局是最安全的地方，谁知道竟然有疯子跟警长硬碰硬。
教会……
也不知道是哪个教会。
忽然。
沈夜心头再次泛起那种异样的感觉。
整个警察局已经断电。
应急照明的光太微弱，房间里依然昏昏暗暗。
他站在窗前，神情越来越疑惑。
有一件事——
心头有一件事，模模糊糊的，无论怎么都无法想起。
这种感觉非常难受。
——到底是什么？
沈夜有些苦恼，忍不住轻声自言自语：
“我这是怎么了？难道这办公室里有鬼？”
话音刚落，一行行发光的小字凝聚在他的视网膜上。
“你的亡灵天赋能力：幽暗低语已激活。”
“在你的询问发出后，以此地的尸体为凭，那个灵魂必须回归至身躯内，解答你的疑问。”
“如果他不做解答，他将永远无法安息。”
以尸体为凭……
沈夜突然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不可思议之色。
这里。
洛非川的办公室。
——有尸体？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
“感谢你，沈夜。”
“谁？”沈夜猛然转身，望向黑暗的房间。
“我没想到自己还能回到身体里，借助尚未腐烂的躯壳，前来回答你的问题。”
这声音好熟悉——
沈夜当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背后有一道凉意顺着脊梁骨一直冲上脑门。
“洛警长，是你么？”
沈夜试探着问。
他的目光轻轻落在角落的大办公柜上。
第十五章 救命的密码！
灯光熄灭之后，房间里阴郁而森冷。
原本警长办公室开阔宽敞，除了办公桌之外，还配置了一套会客沙发，墙壁两边整齐的挂着各种荣誉锦旗，正对办公桌的窗户也很敞亮，可以看到对面的街景。
可是此刻，腥咸的风从破碎的窗户涌进来，仿佛在述说刚才的异样情形。
房间里黑暗一片，只有应急灯一闪一闪。
一切显得静谧而诡异。
沈夜缓缓后退两步，目光朝办公桌后方角落望去。
那里有一个紧闭着柜门的大立柜。
这种柜子很常见，大约两米高，里面可以存放各种东西，也可以挂衣帽。
学校老师们的办公室也有这种柜子。
忽然。
声音再次从柜子里响起：
“明明是猎人，却被猎物杀死，那个猎物还装扮成了猎人的模样。”
“多么可悲的一件事。”
沈夜定了定神，开口道：“您是说，刚才那个洛非川——”
“办公桌左边第一個抽屉没锁，你打开它，会得到真相。”声音继续道。
沈夜略一沉默。
自己要随便翻一位警长的私人物品？万一有什么问题怎么办？
——这声音靠不靠谱啊。
不过自己确实感应到，天赋能力“幽暗低语”已经激活。
这是一种很玄妙的感觉。
“幽暗低语”乃是亡灵族的立身之本，是最古老的三种天赋传承之一。
罢了。
冒一次险！
沈夜站起来，绕到书桌后，从口袋摸了一张餐巾纸，包住两根手指，然后用这两根手指拉开了左手第一个抽屉。
抽屉里赫然躺着一副浅棕色蛤蟆镜。
沈夜瞳孔骤缩。
自己看过那张照片。
当沈夜在医院里探望陈浩宇的时候，一名瘦高瘦高的男人站在医院对面楼顶上，面朝医院方向，双手合在一起，嘴巴张开，似乎正在念着什么。
那个男人就戴着一副浅棕色蛤蟆镜。
——跟这副一模一样！
沈夜双目微闭，再次睁开已恢复平静。
一个恐怖的真相浮现在心头。
难道……
他用包着餐巾纸的手指顶住抽屉，将其合上，转身几步就来到角落的储物柜前，再次以手指将之拉开。
一具尸体被捆绑着，站立在储物柜里。
正是洛非川！
他浑身伤口触目惊心，但却没有血水渗出来，显然是已经被专业的手法处理过。
“洛警长，你怎么会被杀死的。”沈夜声音沙哑地问。
“武器出了问题。”
尸体闭着眼睛，张口说道：“他是刺客，而我是力量敏捷各占一半的特种战士。”
“——我需要强大的装备才可以发挥威力，他只需要趁我不备便可行刺。”
“他的目的是什么？”沈夜问。
“他一定是在寻求什么答案，不然何必大费周章，以我的身份引你来警局，亲自询问你情况。”尸体以肯定的语气说道。
沈夜心头一震。
没错！
刚才那个假的洛非川正在问自己医院的事。
也许他心里非常疑惑——
万堕恶鬼之王的诅咒雕塑在历史上从未失手。
为什么会对一个15岁的少年无效？
他必须要搞清楚这里面的问题。
不过幸好有一群警察过来汇报情况，再加上自己也拖延了一点时间，然后——
一个疯子来警察局挑衅。
所有事情都被打乱。
——凶手没机会追问下去！
“洛警长，那个假扮你的凶手，现在被一个穿着花花绿绿睡衣的家伙用术法带走了。”沈夜道。
“术法？什么术法？”尸体疑惑地问。
沈夜把情况说了一遍。
尸体嘴角微微一扯，竟然露出了些许讥讽之色：
“猎物装扮成了猎人，但它不知道，猎人身后藏着更大的麻烦。”
“你是说，那个穿睡衣的家伙更厉害？”沈夜道。
“那一位是寂静教会的裁判长——他们都是精神有问题的疯子，前不久我无意间击毙了他们的人，现在他亲自出马找我复仇来了。”
尸体道。
“裁判长……以为那个凶手是伱？”沈夜道。
“没错。”尸体幸灾乐祸道。
尸体进一步解释道：“刚才并非什么术法，而是一种‘异常’。”
“异常？”
沈夜不禁重复道。
他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其他世界突然链接到我们的世界，将一片区域包围、侵蚀、夺取，又或是直接带走了某些生灵——”
“这些就叫做‘异常’。”
“在这之上还有更厉害的情况，被称之为‘灾祸’。”
“什么又是‘灾祸’？”沈夜忍不住问。
“强大的其他世界怪物，利用某种方法，突然降临在主世界——”
“这种情况有极大可能造成一场浩劫。”
“我不知道你还记得不记得，江南市那次被洪水淹没，引发地震，整个城市都被抹去。”
“你们普通人不知道，但那就是一次典型的‘灾祸’降临。”
沈夜一阵失语。
太恐怖了……
等等！
这里有一个问题。
“假如那个凶手说出他的真实身份，寂静教会的裁判长会放过他吗？”沈夜问道。
尸体道：“‘异常’已经形成了，想挽回是根本不可能的，况且寂静教会愿意杀光所有人类，这是它们背后主人的旨意。”
“教会……我没有接触过教会。”沈夜道。
“不要接触任何教会，教会的神灵非常疯狂，它的信徒也是一样，你必须非常谨慎的远离他们，才可以保住你的灵魂。”尸体说道。
沈夜痛苦的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成年人的世界这么危险而复杂？
我要怎么才能活着长大？
“警长，你还有什么可以帮我的吗？”他问道。
尸体想了想，开口道：
“我们的时间不多，不能闲聊太久，必须抓紧一点。”
“为什么？”沈夜道。
“如果那个凶手能挺过寂静教会的‘异常’，说不定很快就能回来，毕竟那个‘异常’只是最轻微的一种，有时间限制。”尸体道。
沈夜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他有可能回来！
也就是说，自己依然处于危险境地。
——刚才跟凶手见面的时候，自己下意识的谨慎了一些，没有说出真实情况。
幸好没说！
一旦凶手获得想要的情报，自己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他轻描淡写就能杀了自己。
自己拖延时间是对的！
“刚才那个裁判长杀不死他么？”沈夜问。
“真正交手存在一些临时性的变化，谁都预料不到，比如我——我也是无意中抓了一些他们的信徒，原本正准备逃回世界政府的军事要塞，躲一段时间。”尸体道。
——谁知你还没动身就被凶手杀了。
沈夜在心中默默的补了一句。
随着与尸体的交流，他逐渐意识到了一件事。
自己根本无法享受到前世的和平年代了。
无数纷争与战斗，不断的在这个世界上爆发着。
——在这世上，若不想被别人主宰命运，就必须努力变强。
尸体开口道：
“记住，你要立刻去三楼的武器保管室，在保管室外面那一堵银色的墙面上输入密码：”
“2EGY-57XC-9Q61-7SKR-81MT-3DPW-76AP-5E2K-99VS。”
“那里有一只专用的笔，可以写在墙上。”
“把真相汇报上去，你可以得到庇护。”
“时间有限，这是你保护自己的唯一办法，快去！”
尸体说完就不动了。
一行发光小字浮现在沈夜的视网膜上:
“对方的灵魂已经离去。”
沈夜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开口道：“我还有事问。”
一行新的发光小字浮现：
“对方的灵魂又来了。”
尸体再次开口：
“能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你了，还有什么事？”
沈夜去办公桌上拿了笔和纸，用腿垫着纸，开口道：
“你那密码太长，我是个人，记不住。”
尸体只好再说了一遍。
沈夜记下。
灵魂见他记录完整，就再次离开了。
沈夜拿着纸，来回看了几遍，总觉得不放心。
——这密码太长，要不要再喊他回来一次？
算了。
强迫症患者，轻易不要这么丢人。
再说我也是个“礼貌人”。
——万一真错了再喊他回来也不迟。
不过，自己现在总算知道“幽暗低语”这个古老的亡灵天赋，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说明了。
“以尸体为凭，亡者们必须响应你的呼唤，从地狱中爬上来，把它们知道的东西如实告知你，这样它们的灵魂才会得到安息。”
——你不说，我就一直喊你来。
烦都烦死了。
还想安息？
第十六章 铁门！
沈夜小心翼翼的合上柜子，让它不发出任何声响，同时转过头，朝办公室大门望去。
门紧闭着。
还好，没人来。
刚放松下来，外面就有人敲着走廊上的每一扇门，大声喊道：
“都出来，下去集合，接受审查！”
沈夜顿时陷入彷徨。
要不要立即戳穿那个凶手？
……不。
连警长都不是他的对手。
一旦他的身份被戳穿，等他再次回来，也许别人来不及反应，他就能杀了自己。
他会杀了所有干预的人。
而且仔细想来——
谁能证明他没有帮手？
警察局里说不定就藏着他的帮手。
换句话说，现在自己依然处于危险的境地！
——依照“幽暗低语”的力量，洛非川应该没法跟自己说假话。
自己要听劝，赶紧去三楼的武器库！
沈夜刚要动身，外面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
有什么人来了！
沈夜毫不迟疑的抬手按在虚空中，心头默念一声“门”。
一扇门随之出现。
这扇门跟警长办公室的大门一模一样。
门上的羊皮纸也已换成了一张正式的公文信纸。
这个能力还是很会做门的，在什么环境，门就变成什么样的造型。
——不过，这样一扇门孤零零的立在这里，实在太显眼。
沈夜在心头默念一声“解散”。
门立刻不见了。
他迅速起身，走到墙边，将手按上去，低喝道：
“门！”
——门出现在墙上。
如果是不熟悉的人进入办公室，发现办公桌一侧的墙上有一扇门，只会以为这里还有一个房间。
沈夜推门而入，进入噩梦世界，顺手将门关上。
阴森的走廊上空无一物。
大骷髅已经走了有一段时间，这里相对来说，还算安全。
沈夜打量了一阵，便透过窗玻璃朝外望去。
——这是自己选好的位置，既可以看到办公室大门，又可以看到窗外。
不一会儿。
果然有人来敲警长办公室的门。
“沈夜是吧，洛警长喊你下去集合。”
没有回应。
有人小声议论道：
“奇怪，要不开门看看？”
“那小子应该在里面啊，难道吓晕过去了？”
门正要打开，忽然又有一道声音响起：
“你们都下去吧，我来喊沈夜。”
——这是一道十分沉稳的声音。
“好的，王队长。”
“那我们先下去集合了。”
一阵脚步声远去。
办公室大门被推开的前一秒，房间里墙上的“门”迅速消失。
沈夜背靠墙壁，在噩梦世界的走廊上坐下来。
虽然暂时无法看到警长办公室发生的事，但他也能猜得到一二。
这個被称为“王队长”的人，屏退了其他警察。
他一定是怀着什么目的。
也许自己猜对了。
那个凶手并非单独一个人。
另一边。
警长办公室。
一名高大壮硕的男子走进来，一边环顾四周，一边笑道：
“沈夜，出来吧。”
“发生了袭击事件，所有人都要立即接受中央智脑的检验。”
没有回应。
男子脸上笑意不减，头也不回的将办公室大门关上，温声道：
“我知道你有些害怕，但只有洛警长被术法带走，换句话说——”
“你是安全的。”
“再说了，我们这里都是警察，一定能照顾好你。”
无声无息间，一柄黑色匕首出现在他手里。
然而整个房间里没有任何动静，也没有任何异样之处。
男子大步走到角落，打开柜子。
尸体依然在。
他看着尸体，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尸体的姿势有些轻微改变。
——这是灵魂离开之际留下的僵硬肌肉变化。
男子注视着尸体。
“被动过了，是你吗，沈夜？”
忽然。
他背后冒出来七八道黑色人影，如同风驰电掣一般，在整个房间里闪现了一遍。
当所有黑色人影回到他背后，他才缓缓收起了匕首。
“哼，不在这里。”
他以一种自嘲的语气低声道：
“杀过那么多人，却在一个十五岁的孩子面前过于自大，觉得任务太过简单……”
“这是我们的不对。”
“接下来，我会改正这一点。”
这名被称为王队长的男子转过身，走出办公室，一路沿着台阶下楼，面对所有警员，神情严肃道：
“我高度怀疑沈夜与这次的事情有关。”
“难道他是什么教会的人员吗？”一名警察问道。
“很有可能。”王队长道。
他不着痕迹地扫了众人一眼。
恐惧，仇恨，厌恶。
对了，伱们就应该是这样的表情。
“立即发布通缉，看到沈夜的人，请即刻抓住他，又或者及时通知我。”王队长道。
“是，警长。”众人应声。
一道电子声忽然在大厅里响起：
“中央智脑系统已完成环境甄别工作。”
“初步判断，当前情况的持续时间为：”
“20分钟。”
“20分钟后一切将恢复正常。”
众人统统振奋起来。
——只有20分钟！
只要洛警长坚持20分钟，就能活着回来！
电子声音持续响起：
“所有人，请到大厅外的广场集合，准备接受检查。”
王队长大步走到门口，朝外望去。
外面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他鼻翼微微张合。
刚才那一阵术法爆发，残留下了另一个世界的气息。
海风吹拂留下的冰冷和腥咸依然弥漫在空气中。
“海洋深渊……”
“应该是寂静教会，一群喜欢破坏别人生意的疯子。”
他心中默默想着，眼里的凶意一闪而过。
二楼。
警长办公室。
墙上首先出现了一扇窗户。
一颗眼珠子透过窗户朝外观察，立刻看到了紧闭的大门。
紧接着，他仔细观察整个房间，确定没有问题了，这才缓缓推开门，轻轻落在房间里。
沈夜心中十分清晰的明白一件事。
——这些刺客根本不是自己能应付的。
初中阶段，只打基础。
高中才学招式、用兵器、选职业。
眼下自己只是初中生啊。
枪都用不好，什么战斗招式都不会，拿什么去跟那种程度的刺客战斗？
——快去三楼！
沈夜迅速把4点属性全部加在敏捷上，打开另一扇完好的窗户。
这扇窗户外面是警察局的后墙。
沈夜直接跳出来，稳稳地攀在墙壁旁的排水管道上，手脚并用，迅速爬上三楼。
他找了一扇开着的窗户，看了一眼，立即跳进去。
这里似乎是档案室。
各种陈年的卷宗布满灰尘，安静的放在一排排架子上。
——要赶紧找到武器保管室！
趁着所有人都在大厅外的广场集合，沈夜推开门，来到走廊上，来回一望。
走廊另一边果然有一扇厚厚的大铁门，上面挂着“武器保管室”的牌子。
那一堵银色的墙壁就在保管室外面！
墙壁旁还挂着一支笔。
沈夜赶紧跑上前，边跑边从裤兜里翻出那张纸条——
一股微风吹来。
他脸色猛然变幻，伸手就在武器保管室的门上拍了下。
“门。”
霎时间。
一扇完全相同的铁门竖起来，挡住了武器保管室的铁门。
门出现的同时，走廊另一端的窗户打开，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落在地上。
王队长。
他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表情，笑吟吟道：
“我说怎么听见这上面有动静……原来是沈夜同学，你在这里干什么？”
沈夜根本不看他，拿起笔，飞快的抄写着密码。
“你知道，我马上就要中考了，老师今天留下了一些数学题，我得抓紧时间演算一下。”
见鬼。
这密码为什么这么长？
“小孩子不要随便骗人，下场会很不好的。”王队长道。
他刚要出手，沈夜突然一脚踹在那扇铁门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门缓缓打开。
只见门里是一条阴森昏暗的走廊。
不。
如果仔细看，这条走廊甚至更像是某种密道。
王队长顿了顿。
“不对……”
他死死盯着那门里的密道，低声说着。
——警察局三楼的武器保管室里怎么会出现一条密道？
它通往什么地方？
趁着这一会儿的功夫，沈夜又多写了几个密码。
王队长神情一变。
那是连接世界政府中央人工智能的紧急事务激活设备，不能让他再写下去了！
“小子，先处理了你再说。”
话音未落，他已朝沈夜冲来。
几乎是他行动的同一时刻，沈夜收了笔，身子一扭，也朝对方冲去。
——对方不是傻子，而自己没有别的办法拖延时间！
“咦？”
王队长发出诧异的声音。
按照自己预计，对方推开那扇门，必定是想躲进去的。
自己只需加速前冲，及时抓住他即可。
可是他却朝自己冲了过来。
难道是要交手？
王队长轻轻舔舐嘴角，抽出黑色匕首道：“勇敢而愚昧的小家伙，我这就割下你的头。”
两人迅速接近。
王队长已经准备出手——
突然，沈夜扭动身躯，朝着一边的窗户撞去。
哗啦！
他撞破窗玻璃，身形一斜，顿时发动了“月下鹿行”的“躲闪”，整个人如踏浪一般在三楼外的墙体上连蹬几步，冲过一段长长的距离，重新攀住一处窗台，从开着的窗户翻身进入走廊。
——这扇开着的窗户正是王队长刚才打开的那一扇！
沈夜从墙壁外转了一圈，来到了走廊另一端！
王队长紧紧跟随在他后面。
——可是沈夜岂不知道这一点？
他将属性点全部加在敏捷上，暴喝一声：“冲！”
“月下鹿行·突进！”
但见他身体前倾，整个人如离弦的箭一样冲过长长的走廊，回到了银色墙壁前。
他抽出那只笔继续在墙上写着密码，左手握着一只手枪，勾动扳机。
呯呯呯！
一连三枪，让刚刚落在走廊另一头的王队长不得不来回躲闪。
这又争取了一点时间。
王队长被对方遛了一圈，又被对方突然拿出来的枪吓了一跳，不由得浑身杀意四溢。
这小子从什么地方学的这种身法？
不行，自己确实大意了。
刚才的动静已经引起了外面广场上众人的注意。
要快点杀了他！
“死！”
王队长大声怒吼，却站在原地不动。
沈夜眉头一挑。
刚才还追的那么欢，现在却不动了，是要远程攻击么？
他毫不犹豫地在心中默念了一声“门”。
铁门突然出现在他身前。
当！
一声震响。
黑色匕首重重的刺在铁门上，然后弹落在地上。
挡住了！
好险，果然是远程攻击！
沈夜一边飞快写密码，一边长松了一口气。
刚才那一招投掷匕首，其速度和力道，都不是自己能应对的。
——幸而自己将门放在身前抵挡！
更幸运的是，这门入乡随俗，化作了武器保管室的铁门！
第十七章 增援！
“这是什么？你的天赋能力？”
王队长惊疑不定地问。
沈夜没有回答。
该死的密码实在太长，那个笔又不太好使，写的太快还不行。
简直让人抓狂！
突然——
铁门上传来一声巨大的震响。
王队长正在攻击铁门！
咚！
他全力一脚踢在门上，门顿时被踢飞，朝着沈夜袭来。
“解散！”
沈夜手上不停，心中默念道。
门顿时消失。
“杀了你——”
王队长暴喝一声，直冲上来。
“门！”沈夜又念道。
只听“咣当”一声响，王队长冲的太快，猝不及防之下，一头撞在铁门上，脑壳都起了一个大包。
这种戏弄让他终于按捺不住了。
“你以为这就能挡住我？可笑……”
他杀意四起，扭身撞破墙壁，绕过铁门，冲向沈夜。
这一刻，沈夜放下了笔。
——密码终于写完了。
三行发光的小字浮现在墙壁上：
“密码核验无误。”
“昆仑已至，现在开始审视应急处理情况。”
“正在全盘扫描警察局。”
紧接着，银色墙壁上响起一道彬彬有礼的浑厚男声：
“当前已发现洛非川的尸体，成功验证洛非川的脑波消弭。”
“已成功验证重案组王学木队长的虚假身份。”
“正在调派距离最近的高级职业者。”
“已调集人间武道集团区域经理钱如山。”
“鉴于当前情况的恶劣程度，决定立即击杀。”
“倒数30秒后，假扮王学木的凶手将被当场处决。”
“倒数开始！”
“30！”
墙体撞破，王队长手持匕首杀过来。
但在前一瞬间，沈夜就将手按在武器保管室的铁门上，低喝道：“门。”
铁门前又出现了一扇铁门。
他闪身进去，直接消失。
——自己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根本别想着对打，第一时间就要想着如何逃才对！
沈夜这样想着，也这样做着。
正是他这种毫不犹豫的躲避态度，让他刚好躲开了对方的攻击。
王队长冲至银色墙壁前。
沈夜刚进门。
两人再次错开。
然而这时王队长却不再追击了。
他顾不上再杀沈夜，侧身躲在走廊上，只露出一只眼睛，朝窗户外望去。
“是昆仑在调兵遣将么？想杀我？做梦！”他冷笑道。
银色墙壁上，那道男声浑厚而优美，接着他的话说下去：
“土狗，我骗你的。”
“3、”
“2、”
“1。”
一道残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出现在外面的街道上，带着呼啸之音，疾冲而至。
王队长神情一变，握紧了手中的黑色匕首。
异变陡生！
嗡——
爆裂激昂的刀鸣声就像防空警报一样骤然拉高，一瞬就震破了所有玻璃。
人们下意识地捂住耳朵。
那残影来的极快，一闪就穿过了墙壁。
钱如山！
这个胡子拉碴的颓废中年男子竟然直接撞开了墙壁，突然出现在王队长身后的走廊上。
他低着头，将一柄直背长刀缓缓收入鞘中，缓声长吟：
“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
背后。
血水冲天而起。
王队长被齐腰斩断，双腿跪倒在地，一颤一颤的，仿佛正要做出躲避动作。
但是对方的刀太快，他反应迟了！
最后时刻，王队长脸上满是凶意，扔掉匕首，双手飞快朝中间合去，正要施展什么。
可惜——
他的上半身也从正中间直直的裂成两半，再次分开。
于是他双手间隔的距离越来越远，终于无法合在一起，更无法施展出什么术法。
他死了。
武器保管室的门打开。
沈夜闪身出来，关上门，面带感激之色道：“多谢钱总出手。”
几分钟后。
钱如山坐在警察局大厅里，一边抽烟，一边抖着腿。
“刚才我帅吗？”他问。
“帅。”沈夜捧场道。
“嗯，沈小子，你果然有见识，其他事我都能帮你处理，不过那组密码的事，伱要如实说。”钱如山叮嘱道。
沈夜耸耸肩道：“密码是洛非川给的，他觉得自己不安全了，所以提前给了我，说一旦有什么情况，就要立即用。”
“是吗？他觉得自己有可能遭遇不测，就给了你一组密码？”
“是啊，”沈夜平静地说，“他不小心惹了寂静教会，而且追杀我的人似乎也盯上了他。”
“他告诉我，如果他死了，我要立刻在警察局三楼的银色墙壁上写下密码。”
“这样就能保全我的性命。”
钱如山道：“可是你怎么知道他死了？”
“我有一种天赋，哪里有尸体，我会有所感应。”沈夜道。
“所以你一进入办公室，就知道那個柜子里有尸体？”钱如山有些感兴趣。
“对。”沈夜道。
“能感应到尸体……也算是一种天赋了，不错，不错。”钱如山道。
“需要我证明这一点吗？”沈夜问。
“没必要，以后有需要你出力的时候，我再找你。”钱如山道。
看着沈夜一脸“这样就过关了？”的表情，他不禁笑道：
“天赋这东西说不清楚，我认识一个医生，只要他值夜班，当晚病房里必定会进行数场大抢救。”
“确定不是他下的手？”沈夜忍不住问。
钱如山颇有谈兴，接话道：“专门检测过了，邪门的紧，反正他就是那种灾星体质。”
“我还认识一个情报人员，但凡他出任务，必定会有一个女人爱上他，要跟他缠绵几天，怀上孩子，直到下次任务才会分手，跟他妈电影主角一样的待遇。”
“——所以你这不算啥。”
沈夜默默低下头。
这样比起来，自己确实不算啥。
见鬼的世界。
自己宁愿回到蓝星，一边吃爆米花，一边从荧幕上看各种超级英雄，看他们如何拯救世界，维护和平；而不是活在这样一个看上去牛逼闪闪，其实无比恐怖的世界。
滴滴滴——
钱如山的手机响了起来。
“昆仑已经查到了，”他看了一眼，摇头道：“杀你的人是刺客联盟的，他们只负责在线上接任务，杀手也不知道是谁要杀你。”
“昆仑？”沈夜重复道。
“就是让我来杀人的那个东西，它是世界政府中央智能系统，平时不会管这些芝麻大的事儿，除非你拥有它赠予的密码组，它才会为你出手。”钱如山道。
“洛警长死的可惜。”沈夜叹道。
“是蛮可惜的——他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实习了两年，以前做的事都很漂亮。”钱如山道。
“可是为什么他没呼叫增援？他明明可以提前找到昆仑，请昆仑出面处理问题。”沈夜道。
滴滴滴——
钱如山的手机再次响起来。
他看了一眼，神情忽然变得凝重。
“沈夜，跟我来。”
“啊，好。”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重新来到警长办公室。
几名穿着白大褂的人正在检查洛非川的尸体，旁边站着两个穿着黑衣的男子，打开了墙壁上的暗格，正守在那里等待钱如山。
“钱总。”
“嗯，什么情况？”
“您看这件兵器。”
钱如山跟沈夜一起朝那暗格望去，只见暗格里躺着一只金属制成的小巧手掌。
仔细望去，可以看见金属手掌的边缘有一行小字：
“灵魂之外，皆可为躯。”
沈夜看着这行字，立刻记起了这世界上的另一个庞然大物。
殖猎装备研究所。
上至机甲、义体，下至枪支军火，殖猎装备研究所永远是走在最前沿的。
那名穿着黑衣的男子道：
“这是洛非川的钢铁义体，它里面的程序写入了病毒，无法启动。”
“彻底坏了？”钱如山问。
“并没有。”另一名穿着黑衣的男子在手掌上轻拍了一下。
钢铁手掌顿时暴涨开来，撑起一片片竖立的钢铁鳞片，里面冒出深红的火光。
房间里的温度都提升了几度。
“洛非川一死，它又好了。”黑衣人道。
“所以是人为破坏的，对吧？”钱如山问。
“没错，而且一定是很熟悉他的人——昆仑已经给了我们任务，我们会继续查下去。”黑衣人道。
钱如山叹了口气。
沈夜也在想洛非川的事。
难怪那时候他跟自己说“武器出了问题”。
这位实力强大而优秀的警长，在自己家里专门留下名片，事后又努力追查，死了还指点自己。
——这样的人，却在遇敌的时候，连兵器都动用不了就死了。
实在是有点可惜。
钱如山忽然道：
“沈夜，你也是我们集团的人了，今天我就给你上第一课，希望你记住。”
“请讲。”沈夜道。
“无论何时，都要提防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他们比怪物更恐怖。”
“多谢，我会记住这句话的。”
第十八章 签约
“无论何时，都要提防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他们比怪物更恐怖。”
“多谢，我会记住这句话的。”
“很好，现在跟我走。”
沈夜不解道：“走？不是还有一个凶手马上要从术法中出来了么？”
“这里马上就要封锁，有更专业的人来对付他，我们必须马上离开。”钱如山道。
沈夜只好跟着他下楼，匆匆离开警察局，穿过两个街道，被一辆早已等候在路边的黑色汽车接走。
汽车上。
“我们现在去什么地方？”沈夜问。
“我刚跟你父母联系上，约定了地方见面，正好你一起去吧。”钱如山道。
他开了一瓶烈酒，直接对着嘴吹了一口。
“您怎么不留下来，把警察局的事情一下子全部解决掉？”沈夜问。
“我？不不不，昆仑给我的任务是杀一个，然后带你安全离开，剩下的有更专业人应对。”钱如山道。
“我看您那一刀的威力，再杀一個似乎也不难。”沈夜道。
“千万别这么想，”钱如山又喝了一口酒，“鬼知道他会从教会的‘异常’中带着什么出来——”
“对了，你知道什么是‘异常’吧。”
“不知道。”沈夜摇头。
——现在自己只是一名普通初中生，如果不是尸体会说话，自己真不知道什么是“异常”。
钱如山把“异常”和“灾祸”又解释了一遍，继续说下去：
“我记得曾经有一个家伙，从‘异常’里出来的时候，看上去完全正常，但他其实只剩下一张人皮。”
“那张人皮里藏着一种从没被记录过的怪物。”
“怪物屠灭了大半个城区，才被找到弱点，当场击杀。”
“所以我宁愿接杀人的活儿，也不愿意跟教会的‘异常’沾染上关系。”
“——大家都是如此。”
钱如山说着，忽然翻开手机，拨通一个号码。
“洛非川……姓洛，我突然想起来一个人，帮我查一下。”
“名字是萧梦鱼，查一下她跟洛非川的关系。”
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钱如山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
“啊，真是糟糕。”
他小声嘟哝道。
眼看他情绪不高，沈夜便只是默默听着，没有多问什么。
二十分钟后。
汽车在一家茶楼前停下来。
“我重新选的位置，”钱如山道：“距离警察局半个城区——这是安全距离，一般来说，逃命是来得及的。”
沈夜叹口气道：“我以前不知道，人类活得这么艰难。”
“知道生活艰难就意味着你长大了。”钱如山拍拍他肩膀。
“普通人不会知道这一点？”沈夜道。
“通常情况下，遇到教会的术法，普通人还没有什么感觉就死了，而我们要为了人类文明的存续苦苦挣扎。”钱如山道。
远远的，沈夜就已经看见父亲沈时安和母亲赵小裳站在茶楼前等候。
“爸，妈！”
他下车，朝两人招手。
母亲容光焕发，父亲也露出欣慰的笑容，一起看着他。
钱如山也下了车，笑着上前握手。
几人一阵寒暄，进入茶楼，找了个包厢，寒暄着坐下。
“事情我已经在电话里跟您二位说过，这是详细的合约，请两位过目。”
钱如山笑容可掬，一点也看不出刚杀过人。
沈时安将他递过来的合约放在桌上，看也不看一眼，开口道：
“事到如今，有件事必须让沈夜知道，由他做出选择，然后我们才会详细的看这份合约。”
钱如山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连连点头道：“那当然，我先去抽支烟，一会儿喊我过来就行。”
他起身走出包厢，礼貌的关上了门。
沈夜转头看看父母。
你们在说什么？
“小夜，爸妈也不瞒伱，其实你爸那边属于三晋沈家的支脉，严格来说，你也是世家子孙。”赵小裳道。
三晋沈家？
沈夜觉得有些耳熟，立刻开始回忆自己学过的历史知识。
好像历史书上提过几句。
三晋沈家是历史上几个拥有神灵传承与神器的家族之一。
但初中课本没有详细说，在高中阶段才会学习这方面的知识。
“你爸爸当年也是天纵之才，众星捧月一样的人物，可惜修行一本古代功法时走火入魔，实力尽失，立刻遭到家族冷眼对待。”
赵小裳有些哽咽，继续说道：
“他灰心丧气之下，脱离家族，来到这座城市独自生活。”
“他遇上了我。”
“你爷爷给他安排联姻，他为了我而拒绝，这就惹怒了你爷爷，导致他被家族彻底抛弃。”
沈夜望向自己的父亲。
——你还有这种狗血的爱情故事？
沈时安一脸坦然，轻抚着老婆的手，接着话头说：
“所以我们才过起了平安而知足的日子，还有了一个健康成长的孩子。”
夫妻彼此对望，一起露出和熙微笑。
沈夜只觉得被父母喂了一嘴狗粮。
难怪钱如山刚才要借故离开。
他一定调查过自己的家庭背景了，此时离开是为了给自己一家人说话的机会。
也许他在调查的时候也吃了一嘴狗粮。
“爸，妈，你们除了在我面前秀恩爱，还有别的事要告诉我吗？”沈夜没好气地说。
沈时安严肃起来，开口道：
“小夜，你想认祖归宗，回到家族里去修行吗？”
“我可以去求你爷爷。”
沈夜仔细回忆了一下。
这么多年，一家人回爷爷那里的次数极其有限。
而且在童年的记忆中，唯一快乐的事，只有过年的时候，跟各家小孩在一起玩的短暂时光。
现在想起来，每次回去，爷爷从来没有给过父母好脸色。
其他亲戚也都对自己很冷淡。
后来年龄再大一点，几乎就不回去了。
自己前世见惯了凄风冷雨，一世孤单，直至如今，所以只想要真心实意的亲情。
——这样的冷血家族，自己回去干啥？
赵小裳开口：“小夜，不要为了我们操心，如果你想回到世家里去，其实我们可以——”
“妈，不必说了，”沈夜直接打断母亲的话，“我不回去。”
“世家的传承是无数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小夜，如果你加入人间武道集团，就再也无法接触家族的秘密传承了。”沈时安道。
“一旦你爷爷答应，你就可以回到沈家，这辈子至少衣食无忧。”赵小裳又道。
沈夜笑了笑说：“爸，妈，我不想你们去求人。”
“我要加入人间武道集团，这是我自己选的路，跟爷爷、跟沈家没关系。”
“将来我能养活自己，你们相信我。”
父母一起看着他。
他坚定的点了点头。
“真的长大了。”赵小裳抹眼泪道。
“很好，很像我。”沈时安欣慰地说。
“你们同意了？”沈夜问。
“我们尊重你的意见，毕竟这是你的一生，你的选择最重要。”赵时安道。
“那我去喊钱主管回来。”
“好。”
不一会儿。
钱如山回到包厢，在沈夜身边坐下。
“钱总，我以后跟你混了。”
沈夜道。
钱如山顿时满面笑容，从怀里摸出一只金笔，开口道：
“不瞒你们说，我们这些区域负责人，身兼着选拔人才的职责，这也是集团最重视的业绩之一。”
“沈夜的才能出类拔萃，我看好他。”
金笔捧至沈时安面前。
沈时安把合约看了一遍，又看一遍，慢慢写下自己的名字，将合约推至赵小裳面前。
赵小裳取了一副眼镜戴上，一字一句的看着合约。
“还要去参加三大名校的选拔？”她问。
“是的，这是非常宝贵的机会，他刚好赶上三大名校的入学考试。”钱如山道。
“什么时候？”赵小裳忍不住问道。
钱如山笑起来，解释道：
“事实上，沈夜是我在最后日期截止前，从茫茫人海中捞起来的最后一个参加者。”
“其他人选早都已经确定。”
“几天后，会有通知，然后去集合，参加考试。”
赵小裳有些激动。
那可是全世界范围内最好的三所高中啊！
她故作轻松地朝沈夜说：
“没事，小夜，你努力发挥就行，结果不重要。”
沈时安神情却变得愈发复杂，犹豫半晌才道：
“小夜，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什么？”沈夜问。
“如果你以世家子弟身份去考，可以获得更好的资源和帮助，上这三所高中的机会更大，如果你想回去，我们去跟爷爷服个软，求他——”
“爸，不必说了，我自己考。”沈夜以坚决的语气说道。
好不容易再活一世，千金难买我开心，你现在让我再去看人脸色？
不干。
我就算不去考试，自己在市场上当个卖鱼的，也逍遥快乐的多啊！
——前提是把被追杀这件事解决。
“好吧，”沈时安叹口气，望向钱如山，诚挚道：“这场考试估计比较艰难，还请钱总多照顾我家孩子。”
“一定！”钱如山连声道，“现在是我照顾沈夜，说不定过几年，就是沈夜照顾我了。”
他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15岁。
5以上的力量，敏捷满分，精神力也很强。
身份干净，底细也都查的很清楚。
对方其实不必签这个合约，只用回沈家，也许就能拥有一切。
但这一家子是有傲气的，所以才生活拮据。
在这种时刻，自己伸出橄榄枝结交对方，以后无论怎样都不会亏本。
退一步说，不谈对方的身份，单单只是成功招揽这种天才少年，就足以在自己今年的业绩上增添一抹亮色。
如果沈夜在成长的路上绽放出更辉煌的光彩——
自己作为他的引荐人，也会随之水涨船高。
第十九章 暗手
钱如山小心打量面前的这一对父母。
奇怪。
沈父沈母好像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警察局的事……
沈夜难道没跟他们说？
一念及此，钱如山试探道：
“沈夜今天在学校做了一次模拟测试，相关成绩他告诉你们了吗？”
“他没有跟我说。”赵小裳道。
钱如山看看沈父，又看看沈母，只见他们神色如常，安然自若。
他又望向沈夜。
沈夜低头喝茶，不着痕迹的给他递了个眼色。
懂了。
沈父沈母还不清楚今天发生的事，以为他一直在学校。
——沈夜不想说。
钱如山眼珠子一转，当即说道：
“我们人间武道集团有许多设施，还有专门的辅导老师，休息室也一应俱全，不如从今天开始，就让沈夜在我那里住。”
“——毕竟他现在已经是集团的人了，我们会全力帮助他取得好成绩。”
沈父望向沈夜。
沈夜自然配合着点头道：“我去看过了，设施和环境确实一流，我愿意在那里备考。”
干的漂亮，老钱！
我确实需要一个安全的环境！
沈时安沉吟道：“我们也去看一眼，如果真的很好，那你就在人间武道集团备考吧。”
“等一下，我还没看完合约。”赵小裳道。
“没事，您请慢慢看。”钱如山道。
半小时后。
赵小裳看完了合约，郑重地签下监护人姓名。
合约成了。
“几位，请跟我来！”钱如山道。
这时外面已经有两辆汽车在等候。
沈爸沈妈上了一辆车。
沈夜却跟钱如山一起，去了另一辆车。
“警察局那边如何了？”
一上车，沈夜就问。
“一场大战，死了不少人，抓了个活的。”钱如山轻描淡写道。
沈夜望向窗外。
这里距离警察局足有半個市区。
外面街道上的人懒散而行，小贩在叫卖零食雨伞，各种服装商品店铺开着门。
一切显得无比正常。
谁能想到半个市区外已经爆发了一场战斗，有不少人类死去？
这种事一般都是被封锁的。
普通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除非——
事态彻底失控。
一旦到了那个地步，普通人想逃也来不及了，只能看运气。
滴滴滴！
钱如山的手机响起来。
他看了一眼，喜上眉梢道：“全部任务结束，我斩杀那个家伙，获得了5点军功。”
军功可是好东西，可以作为货币，兑换各种市面上根本买不到的东西，比如功法、材料、情报、兵器等。
“我有吗？”沈夜问。
“整个事件虽然是你汇报的，可你连职业都没有，应该不会获得军功。”钱如山道。
“真让人失望啊。”沈夜叹口气道。
话没说完，他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只见手机屏幕上跳出一个界面，迅速浮现一行行小字：
“本次战斗中，你作出了重要贡献。”
“对于未成年人，政府有着更合理的奖励方式。”
“你的快递已发货，请于近日在当地的人间武道大厦一楼大厅领取。”
“——世界联合政府军功与军衔管理部。”
会是什么？
沈夜真的有些好奇，忍不住问了问钱如山。
钱如山笑道：
“初中生只提升身体素质、领悟精神力、学文化科学知识，唯有上高中了才会学真正的职业招式。”
“所以我猜是一门不错的功法。”
“我确实缺少攻击手段。”沈夜感慨道。
时间很快过去。
沈夜一家抵达人间武道集团大厦后，受到了热情接待。
钱如山亲自带他们参观了各种训练和修炼设施、兵器库，与各个职业培养师进行面对面交谈。
又去看了沈夜的宿舍。
——他一个人住的地方就有一百多平，里面各种家具电器一应俱全。
沈父沈母终于放心的回去了。
沈夜站在大厦门口，朝父母挥手道别，看着他们上了一辆集团的汽车，被送回去。
“伱打算什么都不跟他们说吗？”钱如山问。
“没必要让他们担心。”沈夜道。
两人回到大厦里，进了电梯。
“钱总，有人想杀我。”沈夜道。
“谁？”钱如山等着他的话。
“——就很迷茫，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头颅这么吃香，已经来杀几次了。”沈夜道。
“我马上去查，你无事最好不要外出。”钱如山沉吟道。
电梯一路升上一百三十五楼，穿过云层，抵达顶楼。
此时日渐黄昏，天空依然一片湛蓝。
钱如山亲自带着沈夜办好了所有手续，然后一起吃了晚饭，这才向他告别。
“我去了解一下情况，然后处理一些公务，暂时就不陪你了，有事随时联系我。”
他说道。
沈夜当即便道：
“非常感谢钱总今天忙前忙后，帮了我这么多，晚点我们一家接你，我让我爸陪你好好喝一场酒。”
钱如山脸上的笑意就生动了许多，说道：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集团的一员了，这个月的补贴经费已经打入你个人账户，你自己看着花。”
“我让人带你去你的房间。”
“你可以自由活动，但我建议你好好休息，毕竟这一天过的相当漫长，你的精神需要放松。”
“好的，多谢钱总。”沈夜道。
钱如山一招手，立刻有几名干练的男男女女走过来，跟他一起朝顶楼外的停机坪而去。
一阵轰鸣。
飞机离开了大厦。
钱如山一上飞机就开始工作，迅速的批阅了数十份文件，又开了个小会。
会结束后，他正在看一份资料，女助理悄然过来，低声说了几句话。
钱如山头也不抬地说：
“我不想看到任何破坏集团形象的事。”
“属下明白了。”
女助理点点头，翩然而去。
“另外查一查沈夜的社会关系，看看到底谁跟他结过仇。”
“是。”另一名助理转身离开。
另一边。
医院。
病房外。
赵以冰飞快翻动手机，浏览自己之前发在网络上的几段视频。
“恶意霸凌，葬送同学的前途！”
“年级第一名，因为自己缺考了一门，心理扭曲，报复社会，残害同学！”
“警察已经介入，此事必须有回应！”
很好。
事情的热度已经起来了。
孙明在视频上痛哭流涕，其他几名同学的惨状也发了上去，这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和评论。
一般来说，到了这个程度，引起广泛的关注之后，当事人一定会被处理。
如此一来，等自己升上重点高中，这件具有轰动性和议论性的事情，将会依然围绕在自己左右，被重点高中的同学们评说。
是沈夜纠缠自己，殴打追求自己的男生。
自己在网上伸张了正义。
这就够了。
赵以冰想了一会儿，双手飞快编辑了一条短信：
“我已超额完成了你交代的事情。”
点击发送。
接下来，只用等待收获便可以了。
“冰冰！”
病房里传来孙明带着哭腔的声音。
赵以冰眼眸中的厌恶之色一闪而过，转身朝着楼梯走去。
等到下了楼，走出医院大门，她才拿起手机，拨通了孙明的电话。
“冰冰。”孙明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放心，孙明，事情已经被我发到了网上，警方一定会将他绳之以法。”
赵以冰柔声道。
“可是我腿断了，已经无法参加下一门的中考。”孙明满是绝望的说道。
“你还有我，等我上了重点高中，我会照顾你的。”赵以冰道。
“真的？你是说——”孙明燃起不切实际的希望。
“当然啦，我们是最好的朋友。”赵以冰试图让他清醒一点。
“冰冰……”
“先不跟你说了，这会儿有人找我，回头联系。”
“那——”
电话挂断。
赵以冰迅速把孙明和其他几个男生拉黑，正要彻底删除——
叮铃铃！
电话又响了。
陌生号码。
赵以冰想了想，按下接通键。
“喂，请问是哪位？”
“记者？”
“是的，我正在替他们出头，决不能让沈夜欺负同学。”
“接受线上采访？唔……没问题。”
“好的，晚点联系。”
真是头疼。
暂时还不能删除孙明。
眼下在这热度上，他还有用。
赵以冰迅速将几人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再留几天吧，等中考结束了再删。
整件事里，自己唯一没想到的是沈夜竟然能一个打他们几个。
看来他水准还在。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
上不了高中，就学不到招式，也没有兵器甲胄，没有丹药和进化液。
更得不到传承。
到时候自己随便一招，他都挡不住。
而且——
他已经失去了就职更高等职业的机会。
以后他将跟孙明等人一样，成为普通人，与自己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手机忽然连续响了几声。
是线上采访连线吗？
赵以冰略微收拾了一下妆容，这才拿起手机。
却见屏幕上有几条系统消息：
“你的发布内容被判定为造谣，现已全部屏蔽。”
“警方已发布相关事项的通告消息。”
“你的帖子里提及的高中也发布了相关消息，请留意。”
“此外，请停止造谣生事，否则平台和人间武道集团将保留追究你责任的权利。”
第二十章 江湖救急！
什……么……
赵以冰站在原地，点开警方的通告。
飞快看完通告，她心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怒意。
“有证据显示该男生是正当防卫？不，我不信！为什么不公布出来！”
“对了，还有学校——学校怎么说？”
她又点开学校的主页。
屏幕上突然出现了纷飞的彩带，敲锣打鼓的喜庆音乐。
映入眼帘的第一行红色大字便是：
“恭喜我校初三（五）班沈夜同学，提前与人间武道集团签约！五所省重点高中已经向他发出保送邀请！”
赵以冰就像被当头打了一棒，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另一边。
沈夜伸了个懒腰，从宽大柔软的床上坐起来。
——这一天过的真漫长啊。
几分钟前。
一名温和亲切的小姐姐将沈夜带到了他的专属房间。
一进门，便可以看到桌上插着的那束君子兰。
墙上挂着几位艺术家的作品。
书柜里是各种漫画，每一本都是新的。
房间里还有跑步机和自行车骑行机，门外的露台上有着专供自己一人使用的泳池。
打开冰箱，里面装满了世界各地的巧克力、奶酪、牛轧糖以及“香喷喷”牌卤味和冷冻菠萝汁、葡萄汁。
电视上有一行跳动的小字：
“欢迎你加入集团，沈夜先生，请说‘打开电视’。”
沈夜道：“打开电视。”
一名青春靓丽的少女出现在电视屏幕上。
她站在碧波荡漾的黄金海岸边，穿着比基尼，冲着镜头露出灿烂微笑：
“嗨，沈夜，我是许沐琳。”
“首先恭喜你加入人间武道集团，你真是太棒了！”
“你比我小，我就喊你一声弟弟吧。”
“弟弟，我要感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和喜爱。”
“姐姐呢，希望伱好好学习，努力提升实力，成为特别厉害的大人物。”
“姐姐给你准备了几张演唱会门票，已经寄出去了，相信你很快就可以收到。”
“这个世界很辽阔，值得我们一起去好好奋斗。”
“希望早一点与你见面。”
“记得来看我的演唱会哦，悄悄告诉你，我给你留的可是第一排呢！”
少女含笑挥手。
视频结束。
房间里恢复了寂静。
沈夜露出微微的回忆之色。
按照记忆，过去的沈夜十分喜欢这位叫做许沐琳的女明星。
这个房间里的一切，从花到画再到书籍、吃的喝的、以及运动方面的爱好，甚至是女明星——
一切都是过去那個少年沈夜喜欢的。
——为了一名新人，集团竟做到如此地步。
沈夜走到宽大的落地窗旁，望向外面的夜景。
这里是一百零五层，自己在云端之上，俯瞰着整个城市的灯火，以及天空中无数的星辰。
谁不愿留在云端？
谁不想乘着风，青云直上，去看那真正壮丽的风景？
又有谁愿意一生如同喽啰？
沈夜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现在是晚上7点。
今天做了一套模拟题，去异界表演了一场魔术，回来参加模拟考，又打了一架，被喊去警局然后差点被杀，还完成了第一次“幽暗低语”，最后加入了人间武道集团。
确实有些累了。
一会儿泡个热水澡，立刻开始休息。
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坚定。
今晚十二点，自己要打开通往噩梦世界的门，争取再获得一个不错的评价词条。
一定要变强！
后天的入学考试，自己绝不能被淘汰！
时间流逝。
深夜。
叮铃铃！
闹钟响起。
沈夜从松软宽大的床上起身，穿好衣服，去洗了个冷水脸。
精神抖擞。
——现在可以去异世界了。
他将手按在墙壁上，心中默念一声“门”。
墙上果然出现了一扇门。
沈夜透过窗玻璃朝里望去，忽然脸色一变。
只见整个走廊里到处都是碎骨块，偶尔几块成型的骸骨也密布着无数裂纹。
一颗骷髅头躺在碎骨堆上，头顶破了个大洞，眼眶中的幽幽魂火有如风中残烛，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大骷髅？”
沈夜忍不住喊了一声。
那骷髅头眼眶中的魂火猛然跳动了一下。
“我快死了！救我！”
它以急切的语气大声说道。
“我——我不会治疗啊。”沈夜道。
“上次那种宝药，你还有没有？快，再给我几颗！”大骷髅道。
几颗？
一颗都没有！
那可是补髓丹，有价无市，父亲都是回去找了过去的关系，花掉了一家积蓄，这才弄到一颗。
“抱歉，我手头没有那种东西。”沈夜道。
大骷髅眼眶中的魂火顿时黯淡下去。
“完了，想不到我竟然葬身于此，这真是何其讽刺，哈哈哈哈。”
它狂笑几声，不再搭理沈夜。
沈夜却陷入了思索。
这骷髅如果死了，自己就可以安全的通过走廊，打开对面的门了。
可是——
自己之前在警察局，是通过它交易给自己的“幽暗低语”，感应到尸体，从而警惕起来，这才避过杀机，最后发现了真相。
那是亡灵族最古老的三种天赋之一。
所以——
这家伙好像……似乎……也许大概可能有那么一些价值。
吧。
毕竟是一个不错的贸易伙伴，要不试试救它一下？
可要怎么救呢？
沈夜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幕。
记得大骷髅吃了钙片之后，腿上的裂纹变得淡了一些。
对了！
钙片！
没有补髓丹，咱还有钙片嘛。
沈夜拿出手机，开始从网上下单，口中说道：
“撑住啊，骷髅兄，我在给你想办法。”
“什么办法？”大骷髅燃起希望。
“上次你吃过钙片的，忘记啦？”沈夜道。
大骷髅希望顿时破灭，低落道：“那个效果太慢，没用的。”
沈夜的手顿住。
钙片不行？
唔……
江湖救急，确实不能拖，得赶紧想办法！
有了！
沈夜选择了网上问诊。
他精心挑选了一位在线的骨科专家医生，十分肉疼地动用了刚领到的生活补贴。
专家医生接通了问诊电话。
“喂？病人现在是什么情况？”
“骨折了。”沈夜道。
“哪个部位？拍片子了吗？是什么程度？”专家娴熟地询问。
“就……”沈夜隔着玻璃窗看了一眼，“颅骨破了个碗大的洞，浑身都裂了，不过眼睛里还燃着一点希望的火。”
“——请问这种情况可以用什么药？”
专家态度很好：“您挂错科了吧，这样，我给您退款，您去挂一下精神科？”
沈夜一拍脑袋。
走神了！
——这隔着门呢，也不知道这样救骷髅，能不能给自己加一点评价。
自己只顾着想这件事，就信口说了实话。
再看手机屏幕，人家专家果然已经全额退款，还真的推荐了几位精神科的大夫。
啧。
用人类的医学给亡灵看病，确实有点超纲了。
没办法。
还得我亲自出马——
——死马当成活马医吧！
沈夜不停的点击手机，切换页面，开始下单。
两小时四十分钟后。
他打开了连同主世界和噩梦世界的门。
阴暗的走廊上，一个两米长、一米宽、一米五高的大型鱼缸被他推进门去。
鱼缸里已经蓄满了水。
大骷髅的骷髅头被沈夜用一根晾衣杆挑着，轻轻放在鱼缸里。
骷髅头咕嘟嘟沉入鱼缸底部，眼眶里的魂火一闪一闪，顺着浮浮沉沉的水流观察四周。
它好像十分惊奇。
沈夜忙前忙后，这时候才歇了一口气，坐在门外的小马扎上喝着冰冻菠萝汁。
——他还是没进门。
毕竟每天第一次进门的表现，决定了评价词条的等级。
自己在门里面弄鱼缸的话，万一缺了什么东西，要再出来拿，岂不是直接毁了词条？
绝对不能影响评价词条！
“看见了吗？为了救你，我可是下了血本。”他朝着鱼缸里的骷髅头说。
大骷髅的声音在沈夜耳边响起：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感觉自己的状态维持住了？”
沈夜一哂：
“废话！我把钱都花光了，全买了葡萄糖酸钙口服液和钙镁锌液体钙，给你装了这么大一缸，这总比吃钙片强一些吧。”
“口服液是什么？”大骷髅问。
“你可以理解为por max版钙片。”沈夜道。
“什么叫破马可死？我可不想死！”大骷髅恐惧的叫起来。
“放心，这是更强效的钙片。”沈夜连忙安慰。
大骷髅还是有些疑惑，问道：“这个缸究竟是——”
“你就放心吧——洁净玻璃，专业底滤，一键清污，超长待机电池，水波自动生成，还可以给你打灯唱K。”
沈夜蹲在门外，仔仔细细的打量着鱼缸。
——当年自己真的很想养鱼啊，可惜一直没实现。
没想到这个梦想在异世界实现了。
他随手摸出一个遥控器，按了一下。
鱼缸里浮现出变幻的七彩灯光，水波来回荡漾。
一道熟悉的声音嘹亮欢唱：
“爸爸的爸爸叫什么？爸爸的爸爸叫爷爷。”
骷髅头随着水流摇晃、飘动、回旋，富有韵律。
沈夜又摁了一下遥控器。
光、水波、声音全部消失。
“刚才那是你唱的？”大骷髅问。
“为了鼓励你早日康复，我亲自录了一段，我唱的怎么样？”沈夜一脸期待地问。
“……唱的好，下次别唱了。”大骷髅有气无力地说。
第二十一章 再次进入噩梦世界！
大骷髅的状态是维持住了。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新问题冒了出来。
“我在担心另一件事——这些补充微量元素的口服液维持不了太久。”沈夜抱着双臂道。
“那你再去买啊。”大骷髅急了。
“我钱不够。”沈夜道。
“你们现在的货币是什么？”大骷髅问。
“数字货币，纸币也行。”沈夜道。
“黄金呢？”大骷髅问。
“你有？”沈夜反问。
“我给你一些金子，你去多搞点材料来，千万别让我死了。”
“你有黄金？那还废什么话啊，拿金子来！”
一直折腾到凌晨四点半。
好在人间武道集团是有货币兑换系统的，而且夜里也有专人值班。
大集团就是不一样。
值守人员只是检查了一下黄金的成色，其他的一概不问，痛快的完成了交易。
有钱好办事，哪怕是大半夜，沈夜还是搞到了东西，把鱼缸充实了一番。
不仅种了水草，还养了一群鱼。
“我记得伱吃东西是可以长身体的。”沈夜道。
他依然坐在门外的小马扎上，盯着那鱼缸里摇头摆尾的鱼。
大骷髅道：“是可以补充一些力量，可是这些鱼——”
“别挑剔，大半夜的，我好不容易才搞到这些鱼，快吃吧。”沈夜道。
大骷髅略一犹豫，张开嘴，朝着一条鱼咬去。
咔嚓。
它门牙崩掉了。
不仅牙崩了，颌骨上也出现了一道蜿蜒延伸的裂纹。
“消化不良？”沈夜吃了一惊。
“我他妈牙都要崩到天灵盖上了，你哪只眼看出来我消化不良？”大骷髅又惊又怒。
“你怎么连鱼都咬不动了？辜负我一片好心哪。”沈夜责怪道。
“这鱼身上的壳子太硬，你就不会买点没壳子的鱼啊？”大骷髅抱怨道。
“以形补形——甲鱼可是大补的。”沈夜据理力争。
“它再怎么大补，我现在咬不动啊！”大骷髅快疯了。
“别的鱼在补钙液里也活不了啊。”沈夜无奈的拿起网子，开始捞王八。
这么一顿折腾，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五点多。
“沈夜。”大骷髅突然道。
“什么？”沈夜问。
“你这次救了我，等我恢复过来，我保证一定不会让你后悔。”大骷髅道。
沈夜看着它，只见它眼眶中流露出坚定的魂火。
不过它缺了一颗门牙。
刚才啃王八崩掉了。
——这就破坏了它竭力表现出来的严肃和认真。
“空口白话没有任何意义，你先恢复再说。”沈夜道。
外面已经有了微微的晨光。
坏了。
玩的太投入，这一夜什么也没干，只顾着整鱼缸了。
顺便说一句——
这骷髅生命力真强，竟然还活着。
咚。
一声震响。
沈夜猛然抬头望去，只见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大门震动了一下，灰尘扑籁籁的朝下掉。
“什么情况！”沈夜立刻问道。
“外面是幽暗高地的第五号阵地，人族和精灵正在猛攻——”
电光火石之间，大骷髅张口吐出一枚指环，急声道：
“快！戴上戒指！”
“为什么？”沈夜接住指环，忍不住道。
大骷髅飞快说道：
“这里其实是一条密道，外面是战场，战役依然还没结束。”
“——现在我根本无法战斗！”
话音未落，它低声念了一句什么。
霎时间。
大骷髅连同整个鱼缸都收入了指环之中。
咚！
走廊尽头的大门再次剧烈震动了一下。
沈夜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怎么办？
自己要面对攻进来的未知敌人吗？
——本来就与自己无关，凭什么自己要面对这样的局面？
他毫不犹豫地将门关上，默念道：
“解散。”
门消失了。
沈夜转过身，打开冰箱，拿了一些点心和饮料，吃吃喝喝起来。
现在已经是早上六点多钟。
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
等他吃完以后，刷牙洗脸完毕，又做了一套眼保健操，时钟差不多指向了七点。
幸运的是，一直佩戴着兰妮的自然祝福手链，自己的精神力还涨了0.1。
现在精神力总量达到了0.9。
沈夜清了清嗓子，对着手上的指环道：
“喂，你怎么跑到戒指里了啊？”
“等了半天你就问这个？”大骷髅忍不住大叫起来。
“我要做点准备嘛，回答我的话。”沈夜道。
“空间指环不能存储活物，但我正好不是活物，我是亡灵——很多人都想不到这一点。”大骷髅的声音响起。
沈夜“哼”了一声，接话道：
“你知道的倒是不少，从精灵村开始，我就对你的身份有些怀疑了。”
“毕竟谁会被三個同类押着去刺杀敌人首领？”
“不过我这人不喜欢窥探别人隐私，更不会对你指手画脚，我只需要你知道一件事——”
“你必须全力帮我。”
“帮你？你要干什么？”大骷髅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这似乎是一种心灵感应类的传音。
“我今天要去一趟你们的世界，这需要你的帮助。”沈夜道。
“我们那边战火纷飞，每天都有数万兵力死在战场上，你过去找死啊？”
“我必须去。”
“……算了，你不问我的身份，我也不问你为什么一定要去我们的世界，但是我身上那些强大的宝物早都用完了，能给你提供的帮助十分有限。”大骷髅道。
沈夜看了一眼门上的契约。
大骷髅的契约名是“阴暗骸骨之母、食尸鬼之王、战败的冥主米克特提卡希瓦座下骷髅大军第五战队战场收纳官。”
“什么是战场收纳官？”沈夜问道。
“我负责在战场上拾取战利品。”大骷髅道。
它又解释道：“别以为我真的能捡到什么好东西，那些真正强大的宝物，在它们的主人战败的同时，就直接被敌人夺走了。”
“我能捡的不过是一些破损的兵器甲胄，以及士兵们的遗物。”
沈夜沉吟片刻，开口道：
“你有没有亡灵士兵的装备，最好能遮蔽气息。”
自己是一定要进入噩梦世界的。
如果门对面是密道，密道外面是亡灵阵地——
那么自己假扮成亡灵士兵，简单的去战场上走一遭，然后立刻回归现实世界。
这样一来，词条不就有了？
“遮蔽气息？我看看。”
等了几息，指环一动，房间里顿时出现了一套破破烂烂的皮甲，刚一落地顿时裂成几块。
“你也不能什么垃圾都捡吧。”沈夜没好气道。
“等我找找。”
地上再次出现了一件满是划痕的黑色皮甲，一张弓，一个空箭筒，一双满是灰尘的马靴，以及一块马牌。
马牌上写着一行小字：
“凭此牌可调度一匹骸骨战马，专用传递消息。”
沈夜穿了黑色皮甲，挎上弓，将空箭筒系在背后，又把马牌收了，蹬上马靴。
这套装备不停的散发出死亡气息，让他像一名行走的亡者士兵。
——只是他的脸依然是人类的脸。
“我捡到过一张百夫长面甲，正好给你用。”大骷髅道。
“可以吗？会不会被看破？”沈夜问。
“这面甲上恒定了高等死亡气息，不会被其他亡灵看破。”大骷髅道。
沈夜戴上那张面甲。
——这下谁都看不出来自己的真实身份了。
万事俱备！
“还有破绽吗？”沈夜问。
“没有，你看上去就是一名亡灵战士。”大骷髅道。
“那如果我再过去——”沈夜道。
“在我们的阵地上，其他亡灵不会杀你，只要你应对得当，说不定还能混一匹骸骨战马！”大骷髅道。
沈夜露出神往之色。
骑着骸骨战马，在亡灵阵地上装模作样，一旦遇到危险就开门回家——
怎么着也能混一个“幽灵骑士”之类的词条吧？
“好，我过去了！”
沈夜深吸一口气道。
“你可千万别死了，你一死，你手上的戒指就会被搜走，然后我就完蛋了。”大骷髅道。
“我尽量不死。”沈夜道。
他伸手按在墙上，心头默念一声“门”。
门顿时出现。
透过窗玻璃朝里望去，只见阴森的密道里空空荡荡。
密道尽头的那扇门破了一道口子。
阵阵厉啸声、兵器交击声、呼喊声、术法的轰鸣声混成一团，一刻不停的传来。
要上了！
沈夜深吸一口气，推开门，来到密道上，大步朝前走去。
地上到处都是碎骨渣子，连地面都被覆盖住了。
刚走到一半，外面的许多嘈杂声响猛然变得如同洪流一般。
战斗很激烈啊！
沈夜鼓足勇气，继续前进。
轰——
门直接被击飞，落在密道中。
有人来了！
还不少！
沈夜摆出亡灵士兵的架势，大声道：“别动手，自己人！”
一道道身影在他四周闪现出来。
不是亡灵！
密密麻麻的人类士兵挤满了整个密道，用兵器指着他，齐声喝道：
“不许动！”
第二十二章 特殊事件！
太挤了。
简直就像过节时的公共汽车，挤得沈夜都快无法呼吸。
这么多全副武装的人类士兵——
这是亡灵战败了？
“杀了它！”
一名士兵厉声道。
“等一下！我说了，我是自己人！”沈夜猛然揭下面甲，露出自己的人类脸庞。
另一名士兵扬起手中的大刀，怒声道：
“屈从于亡灵的奸细，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
各种武器压在沈夜身上。
一根长矛顶在他胸口，已经顺着残破皮甲的缝隙刺进来，戳破了皮肤。
沈夜神情不变，低喝道：
“我正在寻找一个躲藏的亡灵将领。”
他抽出了那柄人类斥候短剑——
夜色。
“我这柄短剑上有‘无声圣洁’，希望你们迅速做出判断，然后离开这里，不要来误事。”
沈夜沉声说道。
几名士兵面面相觑。
“大人！”
一名士兵扭头喊道。
很快，一名穿着全套战甲的军官走进密道，来到沈夜面前，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短剑。
“这剑没有问题，唯有灵魂未曾堕落的人族斥候可以持有此剑。”
“——他是我们的人。”
军官说道。
士兵们纷纷放下兵器，交头接耳：
“搞什么，原来是自己人。”
“对啊，难怪刚才他都不出手。”
“这么年轻，啧，听说斥候特别不好干啊。”
沈夜望向那名军官，却发现军官正用一种莫名的眼神打量自己。
“好了，都出去，快！继续追剿那些残存的亡灵！”
军官大声喊道。
士兵们就不再停留，挨挨挤挤的退出了密道。
——这里只剩下了军官和沈夜。
“兄弟，你还需要我们的任何协助吗？”
军官将手放在胸前，挡住别人视线，然后将无名指和中指内屈，大拇指、食指和小拇指伸直，飞快比了个手势。
沈夜一愣。
在蓝星，这手势代表着“我爱你”的意思。
你们噩梦世界这么潮的吗？
不对。
这手势一定有着什么隐秘的意义。
沈夜顺着对方的目光，低头一看，发现对方正在端详自己手中的面甲。
懂了。
这面甲似乎并不只是单纯的遮挡面容，它还代表着什么事情。
妈蛋。
又被大骷髅坑了。
这个坑爹的货色，随便拿個东西出来，竟然是特殊的物品。
回去就把鱼缸的水放一半。
“说吧，不必客气。”
军官又补了一句，目光重新落在沈夜脸上，等待着他的回应。
沈夜心念电闪，开口道：
“如你所见，我现在境况比较困难，如果你有什么能帮忙的，我当然不会拒绝。”
军官似乎懂了他的意思，嘴角用力一抿，大声道：
“我给伱留一个单兵作战包。”
一个棕色的牛皮包被他扔到地上。
“多谢了，请把名字告诉我，以后必有所报。”沈夜道。
“罗曼。”军官道。
“好，罗曼，我们回头见。”沈夜道。
“回头见。”
军官放下单兵作战包，冲他点点头，转身走出了密道。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都给男爵让开路！”
有人喝道。
下一秒，几位骑着铁甲战马的男子疾速掠来，跳下马，冲进密道。
居中的那名男子穿着全套铠甲，大声嚷道：
“发生了什么？罗曼，你在这里逗留了太久，难道有心贻误战机？”
“并非如此，我在密道里遇见了一位我们的斥候。”罗曼辩解道。
“密道？斥候？”
男子哼了一声，大步撞开罗曼，定睛打量密道里的情形。
密道里堆着累累白骨。
一名人类斥候站在里面，手持夜色短剑。
“把这个斥候抓起来！我怀疑他是亡灵的奸细！”男人喝道。
罗曼急忙道：“等一下！他手中有夜色剑，那是——”
“闭嘴！我当然知道能拿夜色剑的人，并未出卖灵魂，但我要知道他的任务是什么。”男人道。
沈夜这就忍不了了，开口问道：
“我在跟罗曼说话，你又是谁？凭何询问我的任务？”
男子哈哈一笑，狞声道：“老子是南方雄鹰城堡的沃伦男爵，你一个小小的斥候，也敢来问我的名字，看我不先剥了你的衣服，先抽二十皮鞭，再把你的小秘密弄个清楚。”
沈夜心头一跳。
这家伙好暴虐啊，竟然喜欢玩皮鞭？
唉，都怪自己长得帅。
——不对，认真分析的话，这家伙应该是跟罗曼有矛盾，所以来破坏罗曼的事。
“沃伦？我记住你了。”
沈夜活动了下手腕，随意挥动手中短剑道。
沃伦一怔，旋即大怒不已。
区区一个斥候也敢来威胁我？
“来人，给我——”
他的怒吼声刚起了个头便戛然而止。
众目睽睽之下。
密道中的那个斥候抓住单兵作战包，突然没入地下，瞬间从众人眼中消失。
不见了？
怎么可能？
“快，去看看！”
沃伦男爵带着几名手下，抽出兵器，直接冲进了密道。
他们来到那个斥候站立的位置。
——这里什么也没有。
一名士兵挥动长矛，奋力朝地上刺去。
噗。
长矛深深的没入地下。
士兵握着长矛，手微微一抖，心里便有了谱。
他抬头道：“男爵大人，下面是坚实的泥土，没有任何陷阱和密道。”
“我不信！”
沃伦男爵从手下那里抓过一根长戟，朝地上猛力一击。
哗啦啦——
一击之下，数不尽的泥土飞起来，如龙卷风一般朝密道深处落去。
地下果然什么也没有。
但是那个斥候怎么就不见了呢？
忽然一道声音响起：
“听说有些隐姓埋名的刺客也参与了这一次的战役。”
沃伦男爵蓦然回头，却见罗曼抱着双臂，以一种看好戏的口吻说：
“他们可是熟谙于躲藏在阴影中，专门进行刺杀任务的高手。”
“沃伦，你刚才真勇敢，竟然真的报了自己的姓名。”
沃伦男爵脸色变得苍白。
自己也知道这件事。
一个斥候，确实不算什么。
但若是正在进行秘密任务的王牌刺客，被自己当众折辱，万一战役结束之后要来找自己的麻烦……
自己总不能每天每夜都提防着过日子吧。
该死。
自己明明是冲着罗曼来的，干嘛要惹这种存在？
不对……
其实真正方便杀人的，不就是战场？
万一对方要趁乱刺杀自己，又如何是好？
能直接从自己眼前消失……
这种等级的刺客防不胜防！
沃伦男爵的心猛然抽紧，再也顾不上为难罗曼，高声道：
“我们走！”
他带着手下，快速离开密道，跳上战马，一溜烟跑掉了。
另一边。
主世界。
沈夜跟着一堆骨渣灰尘摔落在地上。
“解散！”
他顾不得起身，立刻在心中默念。
半空中的门立即消失。
——刚才情况危急，自己毫不犹豫地在地面释放了“门”能力，脚略一用力就蹬开了门，然后掉了回来。
见鬼。
沃伦男爵是吧，你这个人真是有毛病，没事冲我来干什么？
记住你了。
“喂，帮个忙，把这些都收走，这些东西可不能出现在我的世界。”
“好。”大骷髅道。
指环上冒出一股轻微波动。
所有骨头渣子和灰尘全部被收了进去。
“你大爷，那个面甲有问题！你没看那家伙给我摆手势了？”
沈夜责怪道。
“你不能怪我！我哪儿知道人类军队的那些弯弯道道，再说你这不是安全回来了么。”大骷髅辩解道。
“哼。”
沈夜顾不上搭理它，直接朝虚空望去。
一道道白色微光已经开始凝聚成小字，化作今日份的词条评价：
“本次开门获得评价词条：”
“自己人。”
“绿色词条（优秀）。”
沈夜不由一怔。
怎么又是绿色词条“自己人”？
他朝下往去，只见更多的小字随之浮现：
“评价：作为一名普通人类，你能获得的最高等级词条为白色，但你在完全打不过任何人的环境下，借力打力，解决困境，脱身而回，这是你能破格获取此词条的根本理由。”
“词条效果：略。”
“你可以保留此评价词条，在未来将其升级；也可以吞噬此评价词条，从而获得基础属性点。”
“注意！”
“这是你第二次破格获得此词条了。”
“当前激活特殊事件：”
“如果你下次获得的评价词条依然是绿色词条‘自己人’，便可以获得‘连续三次破格获得同一评价词条的普通人’的特殊荣誉词条。”
“此荣誉词条将引发强烈的共鸣力量，呼唤一种隐藏能力降临。”
“你有且仅有一次机会得到此隐藏能力。”
“请谨慎行事。”
（感谢木白金玉的盟主打赏，上架后为你加更，再次感谢！）
第二十三章 她来了！
沈夜看呆了。
三个一样的绿色词条——
能激活隐藏能力？
自己已经获得了两个“自己人”。
也就是说，明天自己必须再获得一次“自己人”这个绿色词条，才可以获得那個隐藏的词条能力。
隐藏词条。
一听就很牛的样子。
可是，自己根本不知道获得词条的原理。
自己是误打误撞才连续两次获得了“自己人”这个词条。
沈夜低头摸了摸身上的血迹，陷入沉思。
——这是长矛刺穿残破皮甲造成的轻微伤势。
无论是精灵村，还是亡灵战场，好像都有一个前提——
自己必须处于别人的主场。
其次。
自己必须处于生死危局中。
精灵村有三个亡灵监视自己，亡灵战场上自己被人族战士们举着武器围在中间。
最后，自己必须让别人放下敌意，甚至愿意帮助自己。
在精灵村的时候，兰妮给了自己手链，还去喊来了巡逻的精灵士兵。
在亡灵战场上，罗曼给自己提供了单兵作战包。
大致就是这三点。
——这要求也太高了，自己简直是在刀尖上跳舞才堪堪逃回一命。
明天也要这样做？
要人命啊！
沈夜思忖片刻，忍不住微微摇头。
现在想起那个精灵大祭司头上的词条，自己还是会有窒息感。
为什么要把自己置于那样的险境？
不！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
一旦情况太危险，自己宁愿放弃这种隐藏能力！
命最重要！
他默默做了决定。
房间里的电话机忽然发出了“叮铃铃”的声响。
“喂？”
“沈先生，您有一位访客。”小姐姐声音好温柔。
“是谁？”沈夜问。
“洛非川的家人，身份已经得到集团验证，没有问题，您是否愿意见她？”
“……好。”沈夜答应下来。
“那么请到50层的会客厅来吧，我们这里有完备的安保措施，我也会将对方带到这里与您见面。”
“麻烦你了。”
“不客气。”
电话挂断。
沈夜不禁又回想起警长办公室里，被捆绑的洛非川尸体。
因为调查自己的事，他才死于非命。
就算在他死后，他也说出了昆仑的密码，救了自己一命。
如果能为他的家人做点什么……
自己绝对不会犹豫。
沈夜穿搭整齐，走出宿舍。
50楼。
沈夜走进会客厅，一眼就看见了那名少女。
她头上扎着一个黑色的蝴蝶结，长发及腰，上身着一件月白色衬衣，腰佩长剑，系着一袭青黑色的马面裙，身姿如鹤，遗世独立。
少女正看着落地窗外的城市风景。
四周没有别人。
“打扰了，请问是你找我吗？”
沈夜问。
少女转过身，阳光下，一双秋水般的杏目和沈夜对上。
她似乎跟沈夜的年龄差不了多少。
“沈夜？”少女问。
“是。”
沈夜正要继续说话，忽然顿了顿。
他发现少女的头顶浮现出一行小字——
“大剑客。”
词条！
沈夜心头狠狠一跳。
竟然是词条啊！
自己身怀“门”能力，可以看见别人的词条。
可是，在见过这么多人之后——
自己只见过一个有词条的人！
钱如山一刀隔墙秒刺客，他都没有评价词条。
噩梦世界里，那么多人族、亡灵、精灵也没有词条。
只有精灵大祭司才有那么一长串的词条！
谁曾想——
这名跟自己年岁相仿的少女竟然拥有“大剑客”这样的词条！
太强了啊。
她会不会随手就秒了自己？
沈夜心里闪过无数念头。
少女却不知晓这么多，只是接着话说了下去：
“你好，我是萧梦鱼，洛非川的亲妹妹，这次来是想向你了解一下我哥哥的一些情况。”
“请这边坐。”沈夜道。
“好。”
两人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坐下。
“杀我哥哥的人已经死了。”萧梦鱼淡淡地说。
“什么？”沈夜吃了一惊。
钱如山不是说那个凶手被活捉了么？
少女平静地说下去：“偷偷告诉你，是我杀的。”
沈夜望向四周。
最近的侍者站在二十米开外的吧台后面，正若无其事的沏一壶茶。
没有别人。
可是，这里好歹应该有监控一类的东西吧。
——你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把这件事说出来了?
“不要紧张，”少女慢慢说道，“我哥哥是个才能有限的人，所以我推荐他上了一所还算不错的学校，本打算等他毕业了，找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然后娶一个还算不错的女子为妻，为洛家传承香火。”
沈夜静静听着。
似乎有些不对啊——
按照自己的印象，以及钱如山的介绍，洛非川应该是天之骄子，怎么在他妹妹口中，成了“才能有限的人”？
少女继续说下去：
“原本这一切都在按照我的想法进行，我希望哥哥得到这样的保护，平安的渡过一生。”
“谁知道他被人杀了，尸体绑起来，藏在柜子里。”
少女眼眸中有暗流涌动。
“——顺便说一句，他的两名同学，因为嫉妒他获得的一些荣誉，在他的武器上动了手脚。”
“查明无误之后，我已剿灭了他们。”
沈夜说不出话来。
这才多久？
一夜的功夫，伱就已经干掉了杀手，找出陷害你哥的两个人，然后也干掉了他们？
所以你才当得起“大剑客”这样的称谓吧。
少女笑笑，说道：“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只许别人欺负他，不许我为他报仇？”
“不是，”沈夜道，“我只是在想，你这样杀人，会不会有人来抓你；还有为什么你哥哥姓洛，你姓萧。”
“原来如此，你明明姓沈，但却没有在世家中生活过，所以你会想不通。”
萧梦鱼有些恍然，目光中的莫名意味散去，轻声道：“我哥才能不够，原本只是平平安安过一生，但却死了。”
“他是世家子，却死在刺客手中。”
“我代表洛家出面，为他讨回公道，谁都不敢说什么。”
“还有——”
“我母亲姓萧，我随母姓。”
“明白了，”沈夜点头道，“请继续说。”
“我简单跟你讲一下事情经过。”
萧梦鱼缓缓说道：“那个刺客，从刺客联盟的佣金平台上接单杀你。”
“结果呢，我哥为了调查这件事，竟然真的找到了刺客的藏身点，两人短兵相接，我哥兵器出问题，被刺客杀死。”
“刺客并不知道是谁要杀你，也不知道自己杀了一个洛家子弟。”
“线索断了？”沈夜道。
“对。”萧梦鱼道。
“可你已经为洛警长报了仇。”沈夜道。
“不够，我要找到那个聘请杀手杀你的人——”
萧梦鱼轻抚剑柄，目光微垂，语气变得淡薄如雾：
“刺客杀了我哥，那么我就把刺客连同背后的主谋都杀了，以此慰藉我哥的在天之灵。”
“沈夜，你愿意帮助我吗？”
“当然愿意。”沈夜道。
“真的？”萧梦鱼抬眸望他。
“你哥哥是为我的事而死，如果我能为他做什么，我一定做到。”沈夜道。
“君子一言。”萧梦鱼道。
“驷马难追。”沈夜道。
“什么是驷马难追？”萧梦鱼奇道。
沈夜这才反应过来。
这个世界的历史是不一样的，有些词有，有些词是没有的。
“我的意思是，快马一鞭。”沈夜道。
“嗯。”萧梦鱼微微点头，“关于那个想杀你的人，你自己有没有头绪？”
“想杀我的人……”沈夜叹口气，如实说道：“其实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想杀我。”
“你有怀疑的对象吗？哪怕是一点模糊的猜测也行，给我几个名字好吗——只要有名字，剩下的交给我。”
萧梦鱼低低的问，一只手不自觉地轻轻按住剑柄。
沈夜浑身都紧绷起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但对方身上的气势实在是让人情不自禁的紧张。
“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结下这样的生死之仇，所以我直到此刻都很迷惘。”沈夜坦诚说道。
萧梦鱼陷入沉默。
事实上，在来之前，自己已经全盘调查了沈夜。
这男生确实没惹过什么大麻烦。
真是奇怪。
究竟是什么人，要下这么大的功夫杀他？
第二十四章 新身份
会客厅。
谈话还在继续。
萧梦鱼略一思忖，开口问道：
“你是沈家弟子，过去是否曾经与其他世家子弟结仇？”
“没有。”沈夜以坚定的口吻说道。
“我知道你父母已经远离了沈家的权力核心，也知道你很少回去，但是在那些为数不多的日子里，你在沈家过年的时候，得罪过谁吗？”
萧梦鱼坚持不懈地问。
“我从小就不太喜欢与人争抢——所以我确定没有得罪谁，而且每次回去，都跟大家相处的很愉快。”沈夜道。
他忽然又叹了口气。
“叹气是什么意思？你想到什么了？”萧梦鱼极其敏锐，立刻问道。
“钱如山跟我说过一句话——‘要提防那些心怀不轨的人，他们比怪物更值得警惕’。”
“所以我在想，也许我觉得跟别人没有矛盾，但别人不一定这么想。”
沈夜把心里话说出来。
萧梦鱼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时她察觉到沈夜的紧张，又看了看不远处正盯着自己的酒保。
——自己似乎无意中放出了一点杀气。
这是失礼的。
远山轻黛一般的双眉松开，纤手离开剑柄，轻轻叠放在身前，声音也柔和下来：
“抱歉，我有点情绪激动。”
杀气彻底收敛。
“你刚才说的有道理。”
“仔细想来，普通人也不可能在刺客联盟的佣金平台下单，聘请杀手杀人。”
“我会去调查那些伱在沈家遇到过的人。”
“如果你这边有任何消息，请随时跟我联系。”
沈夜道：“好。”
萧梦鱼拿出手机，跟他交换了联系方式。
话已说完。
沈夜站起来，送萧梦鱼去电梯。
萧梦鱼忽然想起来什么，停住脚步，开口道：
“对了，还有一事。”
“请讲。”沈夜道。
“万一你发现了那个幕后的人，请不要因为他实力强悍，又或势力庞大，就放弃查下去。”
“你随时可以找我。”
她挥剑一甩，“锵”的一声又收了剑。
沈夜只觉得眼前一花什么都没看清。
叮。
电梯到了。
“那么，我们随时保持联系。”萧梦鱼微微一礼。
“啊，好。”沈夜道。
电梯门合上。
她走了。
——可是她刚才斩了什么？
沈夜回头望去。
不知何时，刚才的会客厅里已经站满了人。
真不知道这些人刚才都躲在哪儿。
他们挨挨挤挤的站在宽大明亮的落地玻璃前，全部抬头朝外望去。
他们在看什么？
沈夜好奇的顺着大家的目光望去。
只见城市之上的湛蓝晴空中，出现了一道数百米长的模糊剑影。
——这是她斩出来的？
这也太——
“恐怖。”
有人在身后说道。
沈夜回头一望，只见钱如山站在那里，抱着双臂，一脸又是羡慕，又是畏惧的神情。
……
几分钟后。
会客厅里的职业者们散去了。
“她来的时候，我特意问过她。”
钱如山坐在桌子另一边，以一种带头大哥的口吻说道。
“你问她什么？”沈夜问。
“会不会对你出手。”钱如山道。
“她怎么说？”沈夜问。
“她说既然哥哥把密码都给了你，显然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她自当遵从哥哥的遗愿。”
钱如山耸耸肩，继续道：“她还说你也是受害者，她不会为难你。”
“倒是明事理。”沈夜松口气道。
“她是洛家这一代最杰出的子弟，在各大世家之中，也能称得上一声翘楚。”钱如山道。
“她在念书吗？还是说已经工作了？”沈夜问。
钱如山眼神突然变得怪怪的。
“她今年也上高中，应该跟你是同一级。”
“哈？”沈夜吃惊道。
“对啊，世家子弟往往有着秘密传承，从小就开始进行培养，在‘悟性’、‘共鸣度’上远超一般同龄人。”
“至于她呢，今年刚好初中毕业，正要去读高一，应该跟你是同一批考生。”
钱如山说完，悄悄看了沈夜一眼。
那女孩太出色了。
人和人的差距是如此之大，以至于自己看到那巨型剑影都有点受打击，更不要说沈夜这个同龄人了。
“你不要灰心，其实她世家子弟跟普通学生之间，本就有着鸿沟般的差距。”钱如山劝慰道。
“我高兴还来不及，”沈夜耸耸肩，说道：“她现在站在我这边，一旦我发现那个幕后主使，她可是能帮上忙的。”
“这倒是。”钱如山颔首道。
“我昨晚没睡好，回去补觉了，有事晚点再聊。”沈夜站起来伸懒腰。
“去吧，明天我会安排几個老师，跟你讲一下考试的注意事项。”
“那就多谢了。”
沈夜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他真的躺在床上睡了一觉，一直睡到中午时分才醒。
洗了个冷水澡后，昨夜通宵带来的困顿和疲惫一扫而空。
沈夜精神抖擞的坐在沙发上，开始集中精力，审视最近发生的所有事。
萧梦鱼的出现，意味着事态已经走向最危险的境地。
如果敌人真是一名世家子弟——
自己完全能意识到，这是一件多么致命的事。
世家。
这是整个人类文明中，处于最上等阶层的存在。
对方轻描淡写的扔出一笔钱，就能动用刺客联盟的人，轻松买自己的命。
会是谁呢？
难道真是小时候见过的某个人？
这也太扯了。
但还是要小心查证一番。
沈夜闭上眼，沉浸在回忆里，把十几年经历的事情、见过的人都梳理了一遍。
可惜没有收获。
小时候的记忆很模糊了。
现在回想起来，只记得过年回爷爷家之后，跟一群同龄人玩耍。
原来的沈夜是一个很照顾别人情绪的人。
应该没得罪谁吧。
近期的事，自己有没有漏掉什么？
那天自己去医院探望陈浩宇，他做治疗去了，我就在他的病房里等着。
因为快要中考了，我一边等，一边拿出书来复习。
房间暗了下来。
当时的我以为是停电，又或是陈浩宇的治疗已经结束，下意识地抬头朝门口望去。
门打开了。
一个空空如也的病床在走廊上滑行。
那个诡异的长发女人从病床下爬了出来。
奇怪——
诅咒发作的时候，四周没有别人吗？
那么大的医院，住院部总该有人值班吧。
沈夜猛然睁开眼睛。
……不对！
在记忆中，走廊上分明传来了一道惊恐至极的尖叫！
是谁看到了这一幕？
过去几天，因为自己刚来到这个世界，一切还不熟悉，身体也还虚弱，而且又有警方调查，所以自己就没上心。
但是现在重新审视一切——
那一声尖叫代表了目击者。
目击者知道些什么？
洛非川已经死了，凶手也已伏诛，整个案件做了结案处理。
所以不会有人再去调查目击者的事了吧。
沈夜慢慢站起来。
不行。
这件事关乎自己的安危，自己必须去查一下。
可是自己凭什么去查？
——洛非川这样杰出的人物都死了。
自己初中都没毕业，连“月下鹿行”这种精灵士兵身法都施展不全。
没有攻击技能。
手上只有一把枪。
难道要玩枪战？
抱歉，射击也没有学过。
沈夜慢慢坐下去，恢复了冷静。
他打开手机，找到萧梦鱼的联系方式，把目击者的事情说了一遍。
萧梦鱼很快发来回复:
“马上去查，等我消息。”
——这就对了。
放着一个大剑客不用，为什么要亲身涉险？
但自己确实要尽快学一些攻击招式。
毕竟不是每次都有大剑客在一旁出力的。
人终究要靠自己！
“喂，大骷髅，你还有噩梦水晶吗——有技能的那种。”沈夜问。
有时候也可以靠亡灵！
“我这里都是亡灵技能，你不是亡灵，没有魂火之力，用不了。”大骷髅回应道。
“你之前不是给过我一颗‘月下鹿行’？”
“那是意外捡的。”
沈夜陷入沉吟。
难道只有等到上高中之后，自己才有机会学攻击招式？
自己等不起。
——总不能每次遇见刺杀就跑吧。
这样看来，还是要去噩梦世界搞一些噩梦水晶才行。
噩梦世界……
今天自己已经获得了词条，不过依然可以再次开门进去。
——在同一天再次进入门中，不会获得评价词条，却可以干点别的事。
比如寻找噩梦水晶。
那么，接下来就再去一趟吧！
沈夜做了决定。
（感谢大凤梨小苹果的盟主打赏，有字了为你加更，谢谢老板！）
第二十五章 追寻真相！（为盟主火河之空加更！）
对了！
沈夜目光朝地上一扫。
——人类军官罗曼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单兵作战包，自己还没来得及看呢。
他直接翻开那个棕牛皮的单兵作战包。
包里是一套崭新的亡灵士兵铠甲、一块噩梦水晶、一壶清水和少许干粮。
捏碎噩梦水晶，房间里顿时响起了一阵细碎的低语：
“兄弟会在大军扎营的地方设立情报传送点，如果你看到有三柄短剑竖立的营帐，便可以前来交任务。”
“——阴影之手等着你的消息。”
沈夜一阵失望。
这个水晶里只存了几句话，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敢情那個叫罗曼的军官把自己当成“阴影之手”的成员了？
想起来了。
当时罗曼看见自己手上的面甲，这才留下了单兵作战包。
沈夜反应过来，立刻问道：
“喂，大骷髅，你给我的这个百夫长面甲，究竟是什么来历？”
“战场上捡来的，我怎么知道。”大骷髅道。
“在哪儿捡的？还能找到那个位置吗？”沈夜问道。
“就在密道附近，具体记不清楚了——但你真的打算扮成一名斥候，又或是人族的刺客，出现在战场上？”大骷髅问。
“我可不想再次引人注目，这样吧，你那里有没有什么人类的装备，这次我们不扮亡灵了，就扮成人类士兵。”沈夜道。
“你等等，我似乎有一些东西能帮上伱的忙。”大骷髅道。
停了几息。
指环一动，顿时有许多东西落在地上。
残破而粗糙的皮甲背心、被血染红的士兵头盔、一柄折断的长矛，以及一面破碎塔盾、一块噩梦水晶。
“看见塔盾上的烈犬章纹了吗？这是人族边境莱茵领地的章纹，整个领地都被我们一族杀光了。”
大骷髅道。
沈夜扯了一下塔盾，没扯动。
他把4点属性点加在力量上，用力一拽，这才将塔盾举起来。
“所以我可以扮成那个领地的人？”沈夜问。
“当时有几个士兵遵从领主吩咐，离开领地，去其他地方求救，也被截杀掉了。”
“你正好可以扮成其中一个。”
“——莱茵领地的人全部被亡灵杀光了，没有人可以怀疑你的身份。”
沈夜望向那块噩梦水晶。
“这是求救的水晶？”
“对，这是一封莱茵领主的求救信，也算是信物，你等会儿出去，正好用的上。”大骷髅道。
“咦？你怎么突然对我的事这么上心了？”沈夜好奇道。
“因为你昨晚救了我。”大骷髅道。
“说真话。”沈夜道。
“我们之间有公平交易的契约，我要偿还你的恩情。”大骷髅道。
“再不说真话，我就停了你的补钙液。”沈夜道。
“我必须帮你在噩梦世界获得一定的地位，这样你才可以购买一些高级材料，用来治愈我的伤势。”大骷髅道。
“这才对嘛。”沈夜道。
他走到墙壁前，伸手一按。
一扇门悄然出现。
透过门上的窗玻璃朝里望去，只见那密道已经恢复了安静。
一个人都没有。
好机会！
“你确定面甲就在附近捡的？”他再一次问道。
“我保证就在附近——只不过当时战场太乱，我记不清具体方位了。”大骷髅道。
沈夜穿戴整齐，推门进去，沿着密道朝前，一路来到密道尽头。
密道外。
战场上尸横遍野。
三五个人类士兵在阵地上缓缓走动。
看见还能动的亡灵，他们便上前补一刀。
看见那些还活着的人族士兵，他们就吹响挂在脖子上的哨子，呼唤医疗队前来，用担架将伤者抬走。
“还有活人吗？”
“——还有活着的吗？”
士兵们不时的大声喊着，逐渐朝四周散开。
噩梦世界的天也渐渐黑了。
趁着夜色，沈夜直接滚出去，却撞在一个尸体上，一下子停住。
那是一个大约三米高的亡灵巨人。
它半边的身子都被斩飞了，露出狰狞的胸口，但手上依然紧紧抓着一柄沉重的石锤。
沈夜轻咳一声，压低声音道：“你知道这张面甲的来历吗？”
“幽暗低语”发动！
亡灵巨人的灵魂回到尸体之中，睁眼扫了扫那张面具，压低声音道：
“我不造啊。”
沈夜浑身一震。
——这种说话方式，难道它也是蓝星穿越来的？
“天王盖地虎？”沈夜试探道。
“？”亡灵巨人。
“奇变偶不变？”沈夜。
“？？”亡灵巨人。
沈夜再定睛一看，却见亡灵巨人的嘴巴被斩开了一道口子。
——这就造成了它说话漏风，所以自己才会听错。
“行了，你回去吧。”
沈夜松了口气。
亡灵巨人脖子一歪，不动了。
沈夜又滚了几个360度，躺在一具人族骑士的尸体前，低声道：
“哥们儿，见过这面甲吗？”
尸体活过来，看了一眼，说道：“没有。”
“走你。”
灵魂顿时走了，尸体重归于寂。
沈夜继续朝前翻滚，停在一头狼妖尸体前，喘了几口气，举着面甲道：
“没有困难的工作，只有勇敢的狗狗。”
狼妖的灵魂顿时回到尸体中，低声嚎叫道：
“我见过这个面甲，它属于一个百夫长，就在你左边二十米，那个只剩下一只胳膊的尸体。”
——我去，狗狗立大功啊！
“谢了。”
沈夜朝左滚了二十米，然后不动了。
“怎么？这不是找到了吗？”大骷髅忍不住道。
“我滚的头晕。”沈夜捂着头道。
好一会儿。
他缓过神来，这才朝那具尸体望去。
说是尸体，其实只剩下一根胳膊。
尸体的其他部分呢？
沈夜朝四周望望。
这一带的各种尸体都是支离破碎的。
“大规模术法的轰击造成了这种情况。”大骷髅解释道。
“只剩一根手臂了，我的‘幽暗低语’还有用吗？”沈夜问。
“不知道。”
“你都不知道？”
大骷髅以一种莫名的语气说道：
“我对圣骸之躯了解的比较深刻，对亡灵复生也了如指掌，但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这样用幽暗低语。”
“算了，不问你，我直接试试。”沈夜道。
他爬过去，停在那只手臂前，悄声道：
“哥们儿，在吗？”
手臂忽然颤动几下，缓缓抬起来，将中指、无名指收住，大拇指、食指、小拇指伸直。
沈夜顿时了然。
——人族军官罗曼也会这个手势。
这应该就是那个“阴影之手”组织的标志性手势。
没找错！
这个人就是面具的拥有者！
“哥们儿，你有什么能告诉我的吗？”
沈夜问。
那只手立刻变幻姿势，朝着一个方向指去。
顺着它指的方向，可以看到一只残破不堪的皮靴静静躺在草丛里。
难道这皮靴里藏着什么秘密？
沈夜匍匐前进至皮靴前，突然捂住了鼻子。
——这靴子太臭了啊！
没办法，线索就在眼前，他只好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抓住皮靴用力朝下一倒。
一个布袋滚落在草地上。
真有东西！
沈夜把皮靴扔出去，顺手捡起布袋，将之打开。
只见布袋里安静的躺着一颗圆形徽章，以及一封皱皱巴巴的信。
不等沈夜继续观察，一行微光忽然浮现在那个圆形徽章旁。
——沈夜觉醒了门能力之后，自然生成了一种辨识物品的辅助能力，凭借此能力，他才可以辨认大骷髅给的各种东西。
现在，这种能力再次被激活：
“暗夜阴影徽章。”
“蓝色品质（卓越）。”
“徽章里蚀刻了高深通幽的术法符文阵，可以激活特定的兵器。”
“——如果没有配套的兵器，它就是一个废品。”
兵器？
徽章忽然动了起来。
它仿佛产生了某种力量，正在不断地朝沈夜身上拱。
难道……
沈夜连忙抽出那柄夜色短剑。
徽章就像吸铁石一样，“叮”的一声撞击在短剑的剑柄，一阵游离之后，陷入剑柄上的一处凹槽之中。
——原来是这柄剑！
自己觉醒“门”能力的时候，立刻就有一个噩梦世界的声音找到了自己。
那个声音解释了恶鬼诅咒的事。
后来——
这柄“夜色”短剑也是那个声音给自己的！
自己一直觉得这柄剑是用来证明身份的，没想到它还蕴藏着这种秘密！
徽章镶嵌进去之后，短剑微微一震，仿佛内部有什么东西被激活了。
沈夜将剑举起来。
一行行发光小字顿时浮现在短剑旁：
“夜幕。”
“人类刺客专属短剑。”
“蓝色等级（卓越）。”
“特性：锋利（高级）。”
“特性：穿透（高级）。”
“特性：放血（高级）。”
“这是一种刺杀短剑，同时也被阴影之手兄弟会施加了阴影祝福，只有高阶刺客才可以佩戴它。”
“阴影祝福：此剑散发出特殊的力量波动，代表着你的身份，使你可以在阴影之手兄弟会完成各种任务，获取应有的奖励。”
“——阴影庇护着每一个伸张正义的人。”
（感谢盟主火河之空的打赏，感谢大伙儿的追读，新书需要数据，请大家帮忙追读投票，呵护这本书继续成长，爱你们，么么哒~）
第二十六章 莱茵的火种啊！决定是你了！
沈夜迅速看完，收了剑，又去看那封信。
其实那只手应该指的是这封信。
徽章只是附带的收获。
“喂，这些字我看不懂啊，你给我读读。”沈夜道。
“你们人族的字，我也没学过。”大骷髅道。
沈夜一个翻滚，找到一具人族士兵尸体，将信件摊开在他眼前：
“劳驾，这信上写的什么？”
尸体被他这么一问，只好睁开眼，照着那封信读了起来：
“关于务必查明亡灵异动之真相的通知。”
“各位兄弟姐妹们：”
“帝国和精灵王国联合发布大型任务，只要能查出任何亡灵异动的情报，便可换取丰厚的奖励。”
“请大家都去战场上吧，族群的存亡需要你我全力战斗去争取。”
“愿阴影庇护你我。”
“——阴影之手。”
沈夜听到这里，不由恍然大悟。
原来是个接了任务的刺客！
罗曼肯定也是个刺客，见了自己的面甲，决定帮自己一把，所以才留下了那個单兵作战包。
他告诉自己，看到竖立三柄短剑的营帐，便是兄弟会所在之处。
事情基本就是这样。
可是——
这对自己有什么帮助？
难道自己有那个能力弄清楚亡灵的异动？
……等一下。
“兄弟，把亡灵的情况告诉我一点呗，我去换奖励。”
沈夜朝着指环开口道。
“你想要什么样的情报？惊天动地的？还是一般的？”大骷髅平静地问。
沈夜有些意外。
这家伙竟然一点反对的意思都没有？
它可是个货真价实的亡灵啊。
不过仔细一想，它曾经被三个同类逼迫着去刺杀精灵首领，又有些能理解它了。
——是我的话，我也反水啊。
沈夜道：“太轰动的情报不能要，因为我只是个普通人，一旦把惊天动地的情报拿出去，别人要查证，我必定承受极大的风险。”
“那么，我这里有一个情报，刚好够你去换点东西。”大骷髅道。
“什么情报？”
“亡灵族采用了新的炮台零件，这样可以让亡灵魂火大炮的威力提高两成，发射频率提高一成。”
伴随着大骷髅的声音，一个散发着灰白雾气的晶体出现在沈夜面前。
“这个情报的价值会不会太高了。”
沈夜迟疑道。
大骷髅道：“不算高，其实随着战争的进行，我相信人族高层那边已经有所猜测，只是还没证实。”
“所以我这个情报也不会太显眼？”沈夜的眼睛亮了起来。
“完全正确。”大骷髅道。
这就好。
既能获得好处，又不太引人瞩目。
沈夜这才放心的将那个晶体收了起来。
万事俱备。
他滚到那个亡灵巨人旁边，深吸一口气，吃力的将石锤撑起来。
“喂，伱来真的？”大骷髅忍不住道。
“你只用告诉我，人类战场的医疗水准，能不能治疗我的伤。”沈夜道。
这石锤太重，以致于他仅仅是将其撑起来，双手就已经抖动不停。
“当然可以，如果你有钱，甚至还可以断肢重生。”大骷髅道。
“你们亡灵呢？”沈夜问。
“我们一般把快死的兵卒丢在外面，如果它活下来了，就活下来了。”
“难道一点都不治疗？”沈夜好奇道。
“那也不是——用特殊咒法具现献祭坛城，拘禁一群亡灵或生灵，从他们身上抽力量，也可以让我们立即恢复——这个只有地位非常高的亡灵才可以做到，而且还要懂其中的各种秘诀。”
大骷髅详尽地解释道。
“这么说，还是人族性价比高。”沈夜评价道。
“那是当然，只要你肯出大价钱，人族的圣术效果是最好的，连精灵都比不上人类。”大骷髅确定地说。
“要用钱？”
“对。”
“我们有钱吗？”沈夜问。
“我有。”大骷髅道。
“原来我们有钱，太好了。”沈夜道。
大骷髅无法反驳。
——毕竟自己也指望着他。
沈夜一松手。
咚。
石锤落下，砸在他胸口，直接砸得他吐出一口血。
“哥们儿不来一场断肢重生？我有钱的。”大骷髅恨恨地道。
“跑龙套下那么大本钱干嘛？”沈夜道。
“逼真。”大骷髅道。
沈夜发出大声的痛苦呻吟：
“谁……谁来救救我……”
他抓起塔盾在亡灵巨人的石锤上敲了一下，发出“咣当”一声响。
远处。
几名人族士兵猛然转过身。
其中一人飞奔而至，上前定睛一看。
只见沈夜躺在地上，手持一柄折断的长矛，副手的塔盾也已彻底破碎，浑身战甲碎裂，头盔满是血迹。
——他整个人被石锤压着。
好英勇啊！
那名人族士兵用力吹响了脖子上的口哨。
担架队迅速跑来。
……
几十分钟后。
一片忙碌的草地上。
牧师已经结束了治疗，拍着沈夜的肩膀道：
“英勇的小伙子，你在亡灵巨人的石锤下活了过来，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
“多谢您为我治疗。”沈夜感激道。
他摸摸胸口。
断掉的胸骨变得完好无损，一点伤痕都没有留下。
这时一名军官带着十几名亲信走进了这片营地。
沈夜发现整个营地都安静了许多。
再看那军官，虽然年岁不大，只有二十七八的样子，可他身后的亲信随从却让人瞩目。
有穿着灰袍、拿着法杖的白发老头儿，也有一身战甲的大骑士，还有披着黑袍、手持黑色书本、戴着面甲的神秘人物。
几名手持劲弩的女战士站在队伍的最外围，小心戒备着四周的情况。
——这究竟是个什么人啊，这么大排场。
沈夜默默想着，一颗心也悬了起来。
谁知这群人一路走，一路看，最终停在了他的担架前。
那个军官端详着沈夜，开口问道
“你是哪位大人的手下？”
“莱茵领主。”沈夜道。
四周的人都望过来。
那名军官顿了顿，语气放缓道：“我很抱歉，你们的领地已经被亡灵占领……你有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吗？”
沈夜将那枚噩梦水晶递过去。
“这是我们领主的求救信。”他神情悲伤地说。
军官身边的随从接了水晶，递给军官身后穿着长袍的老人。
老人念动咒语。
水晶里立刻响起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
“帝国的各位大人们。”
“谁能带兵来救一下我们莱茵领地，我愿意支付三百枚金币，以及一份可观的地契！”
“我是莱茵领主劳伦斯！”
“请一定来救我们！”
声音消失。
老人点头道：“这是劳伦斯的声音，水晶也没有问题。”
军官叹了口气，望向众人。
只见大家都是一副戚戚焉的模样。
没有办法。
莱茵领地的情况实在太惨了。
这位传信兵也许是仅存的一名活口。
“传信兵，你先好好休息，暂时不要想那么多。”
“谢谢大人。”沈夜眼睛红红的，仿佛在极力遏制悲伤。
“莱茵已经灭亡了，你不如回到帝国的后方去，找一个地方生活下去？”军官道。
“不，大人，我要留在战场上。”沈夜道。
“为什么？”
“我要为大家复仇，至死方休。”
沈夜说话掷地有声，偏偏他的年龄又是如此青涩，这番话便十分让人动容。
——自己还要找刺客的营帐，领取奖励呢，你这就打发我走？
“我看你年纪不大，为什么会被选为传信兵？”
军官进一步问道。
这既是探查身份，又是关心，想着为他做前途的安排。
沈夜一怔，迅速反应过来。
“我跑的快——整个莱茵郡，跟我同年岁的，没一个有我跑的快。”
沈夜从担架上跳起来，把第二个“自己人”的词条吞噬掉。
这样一来，自己的属性点又增加了3点。
总属性点从4变成了7。
7个属性点，全部加在原有的2.9点上，得到9.9的敏捷。
这是一个空前的数字。
“大人，你看我跑。”沈夜一脸赤诚，以恳求的语气说道。
“好，我看一下。”军官道。
沈夜全力飞奔，如狂风般冲到营地入口，把守门的卫兵吓了一跳。
他又折返跑回到军官面前。
又折返跑到门口。
再跑回来。
“停！”军官连忙喊道。
沈夜停在他面前，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道：
“您看我能留在前线吗？”
他身上战甲破碎不堪（大骷髅精心选的），浑身满是血迹（之前滚了太多圈，在各种尸体上染的），那稚嫩的面容（15岁！只有15岁！）配上深深的渴望眼神（不装得像一点儿会露馅，露馅会死），一下子就打动了四周所有人。
“大人，让他留下吧，跟我们一起复仇。”
“对，给他一个机会。”
“莱茵的火种不能就此熄灭啊，大人。”
“让他到我们这里来吧，我会照顾好他。”
“这么好的小伙子，应该去后方进修啊，大人！”
“我看他将来不是个刺客，就是个大骑士。”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
第二十七章 阴影兄弟会！
正当众人情绪高涨之际。
忽然。
那名军官身后走出来一人。
——是一名蒙着面纱、身形窈窕的尖耳朵女子。
她径直来到沈夜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低声问道：
“你从哪里得到这个的？”
众人朝沈夜手腕上望去，只见他手上缠绕着几根由五颜六色野草编织而成的手链。
“咦？这是精灵的东西。”军官也下意识的说了一句。
沈夜顿了顿。
要不要说？
说多少？
不，没时间细想了。
先过眼前这一关再说。
而且自己揭穿了亡灵的阴谋，无论如何，精灵应该承自己人情，而不是想要对付自己。
“兰妮给我的。”沈夜道。
“兰妮。”那个精灵重复了一句，指着手链，轻声念了几句咒语。
手链上散发出微微光芒。
一道少女的声音从手链上响起：
“请问，是谁在用精灵术法呼唤我？”
精灵立刻问道：“兰妮，我是王廷大法师尤德里娅，你的手环怎么会在一个人类男孩身上？”
“啊，你碰见他了？”少女发出惊喜的欢呼声。
尤德里娅身上的肃穆气息顿时消散了不少。
她望向沈夜，眼神也不复之前的凌厉，反而多了一些怪怪的感觉。
沈夜有些茫然。
气氛——
自己好不容易搞起来的热血气氛似乎变了味儿。
“兰妮，我无意冒犯你的隐私，只是想知道这個人类男孩曾经做过什么，这一点很重要。”尤德里娅继续说道。
“你让他说句话我听听。”兰妮道。
“嗨，兰妮，那个魔术不错吧？”沈夜只好开口。
“真的是你！什么时候再来我们村做客呀？”兰妮兴奋道。
“兰妮……回答我的问题。”尤德里娅道。
“他啊，大祭司明明已经准备干掉那些亡灵了，结果他抢先戳穿了亡灵的阴谋，让大祭司不得不承他一个人情——大祭司一直在找他呢。”兰妮道。
“是么……伱可不能骗我。”尤德里娅道。
“您可以去问大祭司，这种事，岂能作假？我们村都知道这件事。”兰妮道。
“行了，晚点我再跟你联系。”尤德里娅道。
术法断开。
尤德里娅的目光变得柔和，放开沈夜的手，转头朝那名军官道：
“他这么年轻，身手敏捷，大难不死，又跟我们精灵一族交情，我建议让他去帝都学习。”
军官似乎心情大好，笑道：“好主意，难得有你们看得上的人类少年，就这么定了。”
他又吩咐左右：
“给他一个身份证明，另外安排好地方，让他休息几天，再带他回帝都去。”
“记录官把这件事记录一下，传达至帝国军事学院。”
“是。”一名亲信拿出鹅毛笔，飞快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军官再次拍拍沈夜肩膀，笑吟吟道：
“你叫什么名字？”
沈夜挠挠头，艰难地说：“我一时想不起来。”
——沈夜这个名字好像在这个世界挺违和的，自己也不知道莱茵郡风土人情，起名的特征等。
“想不起来？”军官望向一边的医师。
医师躬身道：“发现他的时候，他被一名亡灵巨人的石锤击中，压在下面，胸骨都断了——应该是脑震荡造成的失忆。”
众人再望向沈夜。
亡灵巨人。
啧，那种攻城级别的亡灵物种。
竟然这都没死，真是命大。
“好好治疗，钱算在我身上，过几天带他回帝都。”军官最后吩咐道。
“是！”医疗官们齐声道。
沈夜结结巴巴道：“恕我冒昧，您是——”
“他就是帝国的诺顿亲王阁下。”白发巫师在一边说道。
亲王？
完全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沈夜只好努力睁大眼睛，做出不可置信的神情。
——这样总不会错。
军官笑了笑，拍着他肩膀道：“我们会再见面的。”
说完领着众人离开了这里。
只剩下沈夜继续睁大眼睛，注视着对方离开的背影。
呸。
看什么背影啊。
又不是人家儿子。
沈夜突然反应过来，连忙转过头。
等到那群人走的看不见影子了，大骷髅才出声道：
“诺顿亲王是皇室的长子，也是未来的皇位继承人。”
沈夜这才明白对方的分量。
“这种人物怎么跑这里来了？”他好奇地问。
“这一战，亡灵的攻势被他率领人族和精灵族联军打退，你说他为什么在这里。”
“这么年轻。”沈夜叹口气，有些惊异地说。
“你才年轻呢。”大骷髅道。
沈夜就在担架上躺着休息。
忽然。
些许微光浮现在他视网膜上，形成小字：
“你获得了一定的名望。”
“你有一定的概率获得自创词条：”
“大难不死的男孩。”
“请继续扩大你的名声。”
沈夜大惊失色，连忙要了个镜子，对着脑门照了一阵。
“你这是干啥？”大骷髅问。
“我看看我额头上有没有闪电形的疤痕。”沈夜盯着镜子道。
“疤痕？”大骷髅不明所以。
这时有医师过来看看他，问他还有哪里不舒服，使用术法给他治疗一下。
其实已经都好了。
但人家要治疗，盛情难却，沈夜也不好拦着。
这仿佛是一个开端，不停的有医师前来。
半个小时后。
沈夜身上二十年后将会产生的痔疮都被治了一遍。
他开始有些吃不消了。
——这也不是个事儿啊，难道自己要在这里躺一天？
主世界那边怎么办？
他起身离开了急救区域，朝着军营中其他地方走去。
沿途不少士兵看着他，都微笑点头打招呼。
看来这名声已经有了一点点了。
可是自己不想当什么“大难不死的男孩”啊！
沈夜一边在心头抗拒，一边四处乱走。
他忽然看到了一座营帐。
营帐前的旗帜上，画着三柄短剑。
“兄弟会在大军扎营的地方设立情报传送点，如果你看到有三柄短剑竖立的营帐，便可以前来交任务。”
——阴影之手的营帐！
自己可以进去交任务，换取奖励了！
沈夜刚要迈步，心头忽然又是一阵踌躇。
自己已经出名了啊。
现在拿出“夜幕”短剑，表明自己的刺客身份，换取奖励——
别的不说。
至少阴影之手的刺客们会知晓自己的底细。
——什么？那个“大难不死的男孩”原来是一名刺客啊！
见鬼！
自己只是想获得一些噩梦世界的技能，并不想太出风头。
“你在害怕？”大骷髅问。
“没有啊。”沈夜道。
“也是，我误会你了，毕竟你不是噩梦世界的人，没什么好怕的。”大骷髅道。
沈夜一怔。
对啊，我不是噩梦世界的人！
我怕个什么？
以后实在不行，再换个身份来嘛！
一念及此，沈夜昂首挺胸，走进了那处营帐。
“你好。”
营帐里，一名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男子蹲在地上，正在给一头熊剥皮。
他回头看了沈夜一眼，目光落在沈夜腰侧的短剑上，然后又盯着沈夜，一言不发。
为什么不说话？
沈夜想了想，将中指、无名指屈起来，其他三根手指伸直，做了个“爱你”的手势。
“愿阴影一直庇护着你我。”他说道。
那人点点头，同样做了个“爱你”的手势，终于开口道：
“兄弟，你有什么消息？”
“这个。”
沈夜将那个晶体抛过去：
“我从亡灵阵地的魂火大炮上搞到手的，相信你也发现了，这次战役它们的炮火比以往更猛。”
那人接了晶体，仔细一端详，点头道：
“很好，这东西确实有价值——你想换点什么？”
“有什么？”沈夜感兴趣的问。
“我这里东西可多了，保证你大开眼界。”那人露出笑容道。
另一边。
诺顿来到了军中最大的那处营帐。
“刚才那个小子挺有意思。”
白发巫师道。
“阁下，你看出了什么？”一名大骑士问道。
“他身上有阴影之手的高阶信物，啧，年纪轻轻就能走到这一步，很不简单。”白发巫师道。
“你是说那柄短剑吧。”王廷大法师尤德里娅道。
“没错，我也看到了，那是‘夜幕’，高阶刺客才有的东西。”一名神射手道。
诺顿有些意外，笑道：“没想到随便走走，竟然发现了这样的天才人物，实在是一种幸运。”
他想了想，说道：“以我的名义，为他申请英勇勋章。”
“是。”身后的书记官飞快记录下来。
第二十八章 真正的秘密
桌上摆着各种东西。
那个男人叼着烟斗，拿起一柄匕首道：
“这是战术伪装匕首。”
“有什么用？”沈夜问。
“涂抹了特殊毒药，只要随便舔一下，就会假死过去。”
男人吐出烟圈：“所以特别适合刺客在战场上使用。”
他把匕首抛过来。
沈夜接住一看，只见匕首的手柄处刻有两行小字：
“生产日期：978年5月15日；”
“有效期至：980年5月16日。”
“毒药是刚生产的，足足两年有效期，晚上睡不好也可以舔一口，绝对深层睡眠，保证第二天精神焕发。”男人道。
沈夜放下匕首，耸肩道：“有别的东西吗？”
“不够你应对战场情况？那看看这个——”
男人吹了声口哨。
唏律律！
外面传来一阵马鸣。
只见一匹灰色的战马跑进了营帐，站在男人身旁打着响鼻。
男人在马屁股上拍了一下。
那马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迅速卧倒在地，瞪着马眼，一动不动了。
“会装死的马。”
男人介绍道。
“马跟匕首是套装？”沈夜问。
“好眼光！”男人惊奇地看着他，夸赞了一声。
够了，这还用眼光？
沈夜叹了口气道：“有噩梦水晶吗？我想学一点技能。”
“别着急，再看看这个好东西。”男人道。
一副黑色的墨镜摆在桌子上。
沈夜挑挑眉。
竟然有墨镜？你这明明是個奇幻世界啊。
“这是什么？怎么用的？”
他问。
男人炫耀似地拿起墨镜，压低声音道：
“光线穿透眼镜，镶嵌了两片阴影水晶，任何人戴上它，都可以透过衣物看见对方身上藏的钱财和宝物。”
“这样岂不是连衣服也看穿了？”沈夜道。
“你想什么呢，它当前的版本只能看穿宝物的位置。”男人道。
他把墨镜递给沈夜。
沈夜戴上一看，果然发现这帐篷里许多地方发出了微微的光亮。
在镜片下方刻印着一行小字：
“——什么都看只会害了你。”
在这行小字下面，又一行更小的字：
“加价2个金币获取更多。”
沈夜直接问道：“加两个金币能怎样？”
男人道：
“为你开通VIP版本，可以看到更多东西，比如对方的基本属性和职业，以及年龄、爱好、八卦事项等等。”
“从哪里搞来的这些情报？”沈夜问。
“兄弟会一直致力于收集情报。”
“真不错。”
“你要这个吗？”
“不，我还是想要噩梦水晶，下次来再换这个。”
“也行吧。”
男人从腰侧的羊皮小袋里摸出两块噩梦水晶，轻轻摆在桌子上。
“最近战事吃紧，货源紧张，目前我手上只有这两个技能，伱选一下。”
男人指着左边的水晶道：
“初级的‘放血’，这是让对方流血不止的招式，刀、剑、匕首等各种兵器都能用这一招。”
“我只提供它的初级技巧知识。”
他指着右边的水晶道：
“初级的‘霜风’，踢技，击退类招式，能踢飞敌人和敌人的兵器。”
“——你学过这两招吗？缺哪一种？”
我都缺啊。
沈夜心里默默念着，目光在两颗水晶上来回移动，一时陷入沉吟。
忽然。
一道声音悄然响起：
“选‘霜风’。”
沈夜心头一动。
这声音——
正是之前指点过自己，又赠予自己“夜色”短剑的那个声音！
它说过，它需要自己变得强大，然后从噩梦世界的深处把它解放出去。
总之——
至少现在它在帮自己。
“我选‘霜风’。”
沈夜道。
“好，拿走它吧，它是你的了。”男人道。
沈夜抓起桌上的那块水晶，用力一捏。
水晶顿时碎裂。
一股淡淡的月白色迷雾笼罩在他身周，持续了几秒，迅速消失殆尽。
无数艰苦锻炼腿法的记忆浮现在沈夜脑海中。
他就像从小开始练习踢技的战斗高手，面对各种情况，都可以凭借扫腿的踢法，将目标踢飞出去。
“多谢。”沈夜道谢。
“随时欢迎你再来交任务。”男人道。
他将一小袋黄金抛给沈夜。
“‘霜风’只是基础踢技，而你的任务奖励价值更高，我用这块黄金补齐其中的差价。”
“啊，谢了——其实我在语言文字上一直没受过什么教育，可否传授一些讲话和写字的东西？”沈夜道。
“这个容易。”
又一块小小的噩梦水晶放在桌上。
“四族语言和文字，只收你一个金币。”
“多谢多谢。”
沈夜当即付账，捏碎那语言文字水晶，等记忆完成后，便走出帐篷。
这时候。
来自虚空的声音再次浮现于他耳边：
“接下来，你需要想办法获得亡灵族的‘幽影’术，兽王族的‘雷掌’。”
沈夜左右一望，找了个僻静的树林，轻声问道：
“为什么要获得那两个术？”
“因为它们都并非这个世界的招式，”那个声音道：“更深的我不能说，但是如果你真的获得了它们，结合你的‘月下鹿行’、‘霜风’，你自然会明白。”
“你在时刻观察着我？”沈夜问。
“并没有——我绝大多数时间都在沉睡，你要加油，快一点凑齐……你会解开真正的……秘……密……”
声音断断续续，说到这里便消失了。
沈夜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学技能可以知道秘密？
上辈子都没听说过这样离谱的事。
“喂，大骷髅，你刚才听到了吗？”
沈夜问。
“听到什么？”大骷髅疑惑地问。
“你什么都没听到？”
“我只看到你在这里自言自语，跟个傻子似的。”
“……你能搞到亡灵族的技能吗？”沈夜问。
大骷髅不耐烦道：“我说过了，我们亡灵族的技能需要魂火才可以施展，你——”
“幽影术。”沈夜直接打断他道。
“呃？你怎么知道这个术？”大骷髅诧异道。
“你就说有没有吧，我现在需要这个术。”沈夜道。
“有倒是有，不过这个术是最基本的幻影类术法，没什么用，只需要敏捷和精神力够就可以施展。”大骷髅道。
指环一动。
一颗苍白色的噩梦水晶出现在沈夜手中。
咔擦。
沈夜直接将其捏碎，顿时有一阵迷雾从水晶中冒出来，没入他的体内。
“幽影术。”
“需要3点精神力，5点敏捷。”
“描述：释放出一道幽暗之影迷惑你的对手。”
沈夜如今有7点属性，将3点属性放在精神力上，得到3.9的精神力数值；又把剩下的4点属性放在敏捷上，敏捷也达到了6.9。
满足条件了！
他沉吟数息，突然浑身一抖——
只见一道幽暗的影子从他身上腾起来，仿佛有生命一样朝前扑去。
这就是幽影术了。
好像……除了吓人一跳之外，也没别的意义了。
“你喜欢这种垃圾术法？”
大骷髅语带讥讽地问。
“别管我的事。”沈夜道。
“我才懒得管，我只是以为你在术法的选择上会有一些格调，谁知道我错了。”大骷髅嘲笑道。
“是啊，也不知道谁吃王八崩了牙，现在嘴巴还漏风。”沈夜道。
大骷髅不作声了。
沈夜身心舒爽，继续思索下去。
首先，那个声音应该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骗自己。
——骗自己学一门无用的术法，这本身没有任何意义。
现在，自己掌握了“月下鹿行”、“霜风”、“幽影术”，只差“雷掌”了！
倒要看看凑齐这些技能之后会发生什么。
沈夜走出树林，朝军营方向走去。
行走了一段距离，两名骑着马的骑士远远看见他，立即飞驰而来，大声道：
“可算找到你了！”
“没错，大难不死的男孩！”
沈夜嘴角一阵抽搐。
有没有办法，能把这个快要形成的词条给干掉？
似乎是他的心念起了作用，蒙蒙微光在他视网膜上聚拢，化作一行提示：
“未形成的词条需要持续亮相，让其不断在世界上传颂，才会彻底形成。”
“如果你要否决这个词条，有两种办法：”
“一是成为一名隐士，随着时间的推移，你被人们遗忘，那么未形成的词条将会随之消散；”
“二是做出与词条所指意义完全相反的事，人们自然不会以旧日的眼光看你，词条也会随之更改。”
沈夜暗暗点头。
很好！
这里的事结束以后，自己销声匿迹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只见两名骑士翻身下马，一人捧着巴掌大小的盒子，一人手持着信封。
“恭喜你，由于你的英勇表现，诺顿亲王殿下决定赏赐你一枚英勇勋章。”
“还有这封推荐信。”
沈夜一脸懵逼的接过盒子与信。
怎么就——
就获得英勇勋章了？
第二十九章 好友？好友！
他忽然发现两名骑士正看着自己，在等待自己的回应，于是立刻转换心情，慷慨激昂道：
“十分感谢亲王殿下，我必将刻苦努力，争取将来为国效力！”
两名骑士满意的点点头。
“你可以跟随回帝都的部队一起上路，也可以自己朝回走，总之，拿着这封信去帝国军事学院报到，明白了吗？”
“明白了！”沈夜道。
“还有这个，拿着。”
一个小袋子被塞在沈夜手中。
“孩子，好好干！”
骑士们完成了任务，翻身上马，飞快的朝军营去了。
沈夜掂了掂那个小袋子。
钱币撞击发出的悦耳声响从袋子里传来。
多谢亲王的好意。
有了这些钱币，自己在这個世界的生活费就够了。
刚才从阴影之手获得的黄金完全可以拿回去补贴家用。
“走吧，我们也该动身了。”
沈夜喃喃自语道。
他索性不再进入营地，转身朝密林深处走去。
数十分钟后。
“四周应该没有其他人了。”大骷髅道。
“好。”
沈夜打开门，一步跨进去，回到了现实世界自己的宿舍。
好累！
沈夜洗了个澡，把身上的血水污泥彻底洗掉，打开冰箱，拿出饮料跟小吃，一边吃，一边朝墙上的时钟望去。
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
时间过得真快啊！
吃喝了一阵，沈夜摸出手机，开机。
如果开机的情况下，别人发现联系不上自己，可能会有一些不必要的猜测。
——关机代表自己有事。
叮叮叮叮叮——
手机刚打开便响起一连串的提醒音。
爸妈的消息当然要立刻回复。
沈夜直接一个电话敲过去，面不改色地扯谎道：
“妈？我上午在集团里补课，手机没带，这才下课回到宿舍。”
“原来如此，我猜也是这样，”赵小裳在电话那头松了口气，“这几天回来吃饭吗？”
“不回来，对了，妈，我跟你说，我一进入集团就有补贴发。”
沈夜说了一个数字。
自己确实有补贴，但没有这个数字高。
“竟然有这么多？果然是大集团，太好了，我跟你爸还商量要给你一笔生活费呢。”
赵小裳惊讶之余，再次松了一口气。
“完全不必——集团给这么高的补贴，我都用不了，要不你们先拿着，把买补髓丹的窟窿填一填。”沈夜道。
“你自己的钱，自己拿着用吧。”赵小裳道。
“妈，我怕我忍不住会买一些游戏和漫画书，还说不定会乱买其他东西，可是马上就快考试了……”沈夜道。
“一会儿把钱转给我，伱自己留一点吃饭的就够了。”赵小裳立刻道。
“好，不跟你说了，我要去公司食堂吃饭。”
“记得跟我们联系。”
“嗯。”
电话挂断。
沈夜嘴角微微翘起。
过去自己是孤儿，一个人在人世间游荡飘零，其中困苦艰难不必多言。
这一世，自己十分享受这种有人关心、彼此牵挂的生活。
他换好衣服，继续看手机讯息。
不少同学发来了祝贺。
看来学校那边已经开始宣传了啊。
就连赵以冰也发来了一条带着照片的讯息：
“呜呜呜，都是我不好，沈夜，你原谅我吧，晚上我陪你去看电影好不好？”
照片是她的艺术照。
确实很美。
沈夜欣赏了一阵，慢慢打字回复她：
“认清现实吧，冰冰，我是你永远吃不到嘴的天鹅肉。”
讯息发完，伸个懒腰，只觉得一切都是如此美好。
——先去换钱！
沈夜熟门熟路的来到集团内部的金融服务机构，把金子换成了数字货币。
一共有六七万的样子。
沈夜只留了几千块，剩下的全部转给了赵小裳。
——当初买补髓丹花了大约一万六，这笔钱刚好填补了窟窿。
这下家里就不用捉襟见肘了。
接下来去吃饭！
沈夜心情大好，一边走，一边继续翻看手机。
“奇怪。”
他把手机消息来回看了两遍，忽然发现了一件事。
原身的好友、死党、一起长大的哥们陈浩宇，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发过来任何讯息。
他怎么了？
叮！
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夜哥，恭喜你签约人间武道集团，晚上一起庆祝一下？”
陈浩宇发来讯息。
沈夜放下手机想了想。
庆祝一下……
按理说是该庆祝。
可是自己现在正面临刺客联盟的刺杀，贸然离开集团，去外面活动，是不安全的。
但是陈浩宇好心好意为自己庆祝——
初中时期，同学们彼此间没有太多的计较。
友情是很纯粹的。
自己也渴望维持这种友情。
沈夜思忖片刻，打字回复对方：
“是要庆祝，但你马上也要考第二门了，等你第二门考完，我们一起吃个饭。”
讯息发过去。
几秒钟后，对方的讯息又发了过来：
“夜哥，今天带我参观一下人间武道集团吧，那可是我梦想的地方，让我看一眼就好。”
沈夜迅速回复：“你来吧，正好跟我一起吃饭。”
集团里应该是安全的，既然他想来，那就带他看看呗。
“好，我马上到，最多十分钟。”
陈浩宇道。
所有消息都回复完了。
沈夜收起手机，搭电梯来到集团大厦的一楼大厅。
他坐在大厅内那宽大舒适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百无聊赖的等着。
这里是人间武道集团在东南五省的中心办事处，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
沈夜看了一会儿，就从人群中发现了一些非常强大的职业者。
他的观察自然也引起了那些职业者的注意。
不过大家发现是一名十几岁的孩子后，都投来了友善的目光。
“你就是今年的新人？”
一名两米多高的胖子问道。
“啊，是的，不好意思，我是不是不该盯着您看？”沈夜道。
“没事，”胖子脸上露出怀念之色，“我当年被选拔进来，作为新人的时候，也像你这样守在这里看过集团内部的职业者。”
“您是在憧憬未来吗？”沈夜问。
“不，我当时觉得他们都很嚣张，我想打死每一个嚣张的家伙。”胖子认真回答。
沈夜怔了怔。
这个世界的人们性格如此张扬？他们难道不懂得我们的传统美德……
沈夜又有些恍然。
哦，这不是我们那个世界。
他的表情逗笑了胖子。
“加油吧，后辈小子！”
胖子爆发出一阵大笑，冲沈夜挥挥手，转身走了。
过了一会儿。
一名穿着细腿牛仔裤、腰间别着两柄左轮手枪的长发小姐姐从门口走来，柔声道：
“沈夜，有一个叫做陈浩宇的男生找你，他的身份已经通过了验证，要放他进来吗？”
“是我同学，请让他进来吧。”沈夜站起来道。
“好的，你在这里不要走动，我马上带他过来。”小姐姐道。
“还是不必了！”
沈夜不想当儿子，连忙摆手道：“我自己去带他进来吧。”
“不行的，小弟弟，钱主管交代了，你现在似乎有点麻烦，我们要保护好你哟。”
小姐姐冲他温柔一笑，迈开大长腿，朝大厅的门口走去。
沈夜有些沮丧。
儿子是没当成，但是当上小弟弟了。
还不如当儿子呢。
那名胖子刚好正要出去，看见小姐姐走上前来，连忙打招呼：
“温娜，今天你值班？晚上有空一起吃饭吗？”
“滚。”小姐姐瞪了他一眼。
“不吃就不吃，这么凶干嘛。”胖子扭扭捏捏的嘟哝道。
“再乱说话我扒了你的皮，就像前几天我杀的那个色魔那样。”温娜道。
胖子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一变，低下头，不吭声，脚步飞快，一会儿就走的不见人影了。
温娜则去了门口，把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领进大厅来。
“谢谢姐姐。”沈夜朝温娜致意。
“不必客气，有事随时招呼一声。”温娜笑笑，转身离开。
只剩陈浩宇站在沈夜面前。
他穿着一身的校服，东张西望个不停。
“哇，这里真是富丽堂皇，我眼睛都不够看了。”
陈浩宇感叹道。
沈夜笑了笑，说：“以后你想来，随时可以来这里找我。”
“夜哥，太牛了，直接跟人间武道集团签约，你不知道学校里有多轰动。”陈浩宇竖起大拇指。
“不说这个了，走，我带你去吃集团食堂。”沈夜道。
“我还不饿，我想去看看你住的地方。”陈浩宇道。
“也行。”沈夜道。
两人走到电梯旁，刚好电梯来了，门打开，其他几名职业者鱼贯而入，沈夜和陈浩宇也一起上了电梯。
人太多。
两人被挤开，各自站在一个角落。
那几名职业者吵吵嚷嚷，似乎刚完成一个任务，十分兴奋的讨论着。
陈浩宇感兴趣的听着他们的讲述。
沈夜则站在另一个角落，默默等待电梯到达。
忽然。
裤兜里的手机震了下。
他拿出手机一看，却是萧梦鱼发来了讯息：
“那名目击的护士不见了，但我找到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看体型却不是那名女护士，十分让人疑惑。”
“目前正在由专业机构做尸体鉴定。”
“我怀疑这尸体跟你有一些联系，是被灭口的人，所以把你周围重新调查了一遍。”
“有什么发现吗？”沈夜敲了一行字，回复过去。
对面很快有新的讯息过来：
“其他人都没有问题，但你看看这个。”
一段监控视频。
沈夜点开，只见这是昨日学校的楼道监控。
时间显示为昨天上午9点37分。
一个人出现在教学楼的楼道上，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
视频采用了快进的方式播放。
只见这个人先去各层的厕所看了看，然后又一路来到教学楼的顶楼，把那些空无一人的教室也看了一遍。
视频中，他一无所获，失望的离开了教学楼。
沈夜看完视频，默默关上手机。
昨天上午——
我在干什么？
是了，我让陈浩宇帮忙排队，然后我去了顶楼的空教室，通过门，进入了噩梦世界。
所以在这份监控视频上，陈浩宇走遍整个教学楼都找不到我。
他为什么要找我？
（感谢半幕尘梦的盟主打赏，有字了为你加更，感谢大家的追读和支持，继续求追读求投票，烟火谢谢大家！）
第三十章 刺杀
叮！
一声轻响。
电梯重新启动，继续朝上升去。
刚才电梯停住的时候，其他职业者全部下了电梯，进入了楼层。
此刻。
只剩下陈浩宇和沈夜站在电梯里。
陈浩宇面朝透明的玻璃墙体外，一边看着外面高层景观，一边发出连连惊叹声。
沈夜看着他的背影，心头忽然浮现出一阵寒意。
“我找到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是谁呢？
如果是自己认识的人——
叮！
“员工宿舍层到了，请慢行。”
电梯停住，一道柔和的提醒音响起。
门打开。
“走吧，夜哥，我可是一直想看看你们住的地方呢。”
陈浩宇兴奋地说。
“走。”沈夜轻声道。
两人迈入走廊。
沈夜一边走，一边继续回忆。
从昨天早上开始，自己先是被父亲送到了学校，然后在班上学习，之后模拟考试，跟几名男生打架引来老师们，钱如山亲自找自己谈，又去了警察局，然后跟父母碰头，最后来到了人间武道集团大厦。
在这些事件中，陈浩宇一直没有机会跟自己独处。
四周都是人。
等等！
早上的时候，在班上碰面，他说了什么？
“夜哥，中午请你吃小炒。”
后来……
模拟考的时候，自己离开大部队，去了顶楼。
自己进“门”之后，把门解散了！
所以陈浩宇找遍整个教学楼都没有找到自己！
不过自己刚回来，就立刻收到了他发来的一条消息：
“怎么还没来，你掉厕所里了？”
然后……
模拟考结束，陈浩宇去洗身上的颜料，又跟自己约了中午一起吃饭。
自己还是没去找他。
趁着他去清洗的功夫，自己回教室刷题，然后跟孙明他们打了一架，引来老师和警察们。
钱如山也来了。
——阴差阳错之下，自己就没跟陈浩宇一起吃饭！
可是！
可是他一直在找机会跟自己独处！
这是为什么？
沈夜脸上挂起微笑，伸手指着走廊尽头的一扇门。
“那就是我的宿舍。”
陈浩宇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正要开口说话，手臂突然化作一道凌厉黑线。
空气发出撕裂般的哀鸣声，然而黑线却什么也没斩中！
“咦？在这边！”
陈浩宇狞笑一声，身体折成一个诡异的弧度，旋身挥舞出第二记斩击。
“中——”
陈浩宇怒吼一声。
他手上那柄细长狭窄的弧形刀刺中了一道身影。
咔嚓。
刀锋穿过沈夜的身躯，刺入墙壁，发出轻微声响。
陈浩宇却神情一变。
只见沈夜的身影渐渐淡化，变得透明，最终消失一空。
又斩空了！
是幻象？怎么可能！
那小子怎么可能有这么高级的身法！
一股巨力袭来——
陈浩宇的脸被一只脚踢中，扭曲变形，发出“咯咯”的骨裂声。
咚！
撞击声轰然响起。
他化作一道残影被踢飞出去，连退数十米，落在走廊另一头，匆忙翻滚起身。
“你是谁——你不是沈夜！”陈浩宇惊怒交加道。
沈夜看着他，神情平静道：
“你也不是陈浩宇。”
“我不是。”对方承认道。
“陈浩宇呢？”沈夜问。
“他死啦，伱也很快会死的。”对方笑道。
沈夜陷入沉默。
在他的视网膜上，一行行发光小字跳出来：
“你连续分配属性点，释放了‘月下鹿行’、‘幽影术’、‘霜风’三种技能。”
“以此为凭，你临时施展出了‘月下’系招式‘霜月震天’（残），效果如下：”
“必定击退敌人、”
“你幻化的幽影展现为你的模样，更具有欺骗性、”
“你的移动速度提升30%，持续十秒。”
“凭借此次成功施展‘霜月震天’（残），你的身体得到了超乎寻常的锻炼。”
“你的力量增加了0.1，敏捷增加了0.2，精神力增加了0.1.”
“当前基本属性为：”
“力量：1.3；”
“敏捷：3.1；”
“精神力：1；”
沈夜心头震动不已。
——这些技能里真的有秘密！
他举着枪，不断扣动扳机。
呯呯呯——
子弹打空。
陈浩宇身形微动，随意躲闪着子弹。
“刚才那一脚还不错，但是你的枪法就太臭了。”他哂笑道。
“我又不是为了打中你。”沈夜淡淡地说。
走廊里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警报声。
电梯门被一脚踢开。
那位温柔的小姐姐——温娜——手持两柄左轮手枪，轻轻落在沈夜身边。
“人皮术？”她看着陈浩宇，蹙眉说道。
话音未落。
一个接一個职业者出现在走廊上，神情戒备地盯着陈浩宇。
隐隐约约的轰鸣声传来。
透过窗户朝外望去，只见几架大型战争飞梭在大厦楼体的外面来回盘旋。
天罗地网。
沈夜看着陈浩宇，开口道：“再问你一遍，陈浩宇究竟在什么地方，还有，你为什么要杀我？”
“陈浩宇”冷笑一声：“你不会知道任何事。”
“但你跑不掉了，我们有无数手段从你口中挖出事实真相。”温娜愤怒地说。
真该死，对方的人皮术竟然骗过了防卫智脑，也骗过了自己。
从来没有人能把人皮术练到如此地步。
听都没听过！
“你们的手段对我没用。”杀手道。
温娜大步走向对方，双手各握住一柄匕首，低声道：
“我会撬开你的嘴，让你说出一切的。”
“不，你没有任何办法。”
杀手戏谑地看了她一眼，抓起手中的长刀，放在脖颈处用力一旋。
头颅落下。
温娜停住。
职业者们尽皆哑然。
——这是一位真正的杀手。
一旦任务失败，他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
这样的话，如何得知真相？
死人不会说话！
另一边。
学校。
女生宿舍，顶楼。
赵以冰对着手机，小声道：“都照您的吩咐做了，可惜他不上当。”
手机屏幕上一片漆黑。
没有任何回应。
赵以冰一急，语速飞快道：“他被人间武道集团签下来，我只是个小小的初中生，任何举动都无法奏效。”
屏幕上忽然跳出来一个定位。
紧接着是一行小字：
“今晚八点，西郊‘枫林’宾馆。”
赵以冰陷入迟疑之中。
要不要去？
忽然。
手机突然响了。
她连忙接通，听了一会儿，脸上露出喜色。
“是吗？我保送成功了？太好了！”
电话很简短，没多说什么，迅速挂断了。
手机屏幕再次变成一片黑暗。
又一行小字跳出来：
“晚上不要迟到。”
这次赵以冰就没有任何犹豫了，甜甜微笑道：
“是，我一定按时到。”
屏幕上的黑暗渐渐消退。
一切恢复正常。
赵以冰转身正要走，忽然眼前一花。
不知何时，一名女孩出现在她身侧，将她的手机抽过去，飞快的关机、拔掉通讯卡，几根纤纤玉指再微微一用力，直接将整个手机捏成粉碎。
赵以冰花容失色，失声道：
“你是谁！”
只见对方身形高挑，穿着一袭青黑色马面裙，腰间系一柄长剑，如踏月而来的神女一般，神情冷淡而疏离。
“刚才你在跟谁通话？”
女孩直接问。
“这是我的事，我从来没见过你——再过来我就报警了！”赵以冰低喝道。
脸上忽然一凉。
一柄匕首贴在脸上，散发出幽幽寒意。
女孩根本没有动用长剑，而是从贴身小包里拿了一柄水果刀，随意的在赵以冰脸上拍了拍。
“赵以冰，我知道你最引以为傲的不是成绩，而是自己的容貌。”
“——你也不想脸被我划烂，以后只能当个丑八怪吧。”
匕首微微移动。
“或者……我可以先削掉你的鼻子？”
萧梦鱼以一种浑不在意的语气说道。
她甚至没有看赵以冰，而是一手持刀，一手在翻看自己的手机，查看短信。
第三十一章 死人不能说谎
人间武道集团大厦。
地下十五层。
钱如山脸色阴沉，将手术服随意扯掉，又把一次性手术手套朝身后扔去。
“解剖完毕，这家伙身上藏了七种武器，是一个精通杀人技艺的高手。”
“真是可惜，他死的太快，没法儿从他嘴里撬出任何有用的情报。”
“抱歉，属下无能，没有及时阻止他自杀。”温娜惭愧道。
“这不怪你，他的人皮术十分高超，连集团的安保系统都没发现他的真实身份。”钱如山道。
他又望向沈夜。
沈夜道：“我只有一个比较疑惑的点。”
“说。”钱如山道。
沈夜看着地上的尸体，开口道：“他为什么非要单独跟我相处，才会动手？”
钱如山的眼神忽然变得深沉，轻声道：
“对方不想让一切放在明面上，毕竟你是沈家的人，如果当众被杀，沈家为了颜面也会追查到底。”
“如果你是悄无声息死亡，被伪装成一场意外，那么一切就可以过关。”
“说起来，我们家虽然脱离了沈家，但对方忌惮的还是沈家。”沈夜以自嘲的口吻说道。
“走吧，这尸体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钱如山道。
“你们先走，我再呆会儿。”沈夜看着尸体道。
钱如山叹口气，拍拍他肩膀道：“那你再呆一会儿，然后就到顶楼来找我。”
这孩子能感知死亡。
既然有死亡方面的天赋，也许他能感知一些什么。
这样奇奇怪怪的事在职业者中太常见了。
“好。”沈夜道。
钱如山带着众人离去。
手术室内，只剩下了沈夜和那具尸体。
过了几分钟。
大骷髅的声音悄然响起：“没人了。”
沈夜点点头，开口道：
“好像有人说过，我不会知道任何事。”
——“幽暗低语”发动！
“以尸体为凭，亡者们必须响应你的呼唤，从地狱中爬上来，把它们知道的东西如实告知伱，这样它们的灵魂才会得到安息。”
尸体猛然睁开双眼。
“这是……”它吃惊地低声喃喃，忽而发出短促笑声：“你竟然能跟死灵魂对话？不过没用的，我不会告诉你任何事情！”
沈夜微觉诧异。
之前洛非川主动跟自己交流，是真心想庇护自己。
可是碰上这种敌对的人，“幽暗低语”又如何能让对方“如实”告知
自己情报？
“它不说，怎么办？”沈夜问大骷髅。
大骷髅以一种不确定的语气说道：
“我也不知道会怎样——能得到三大传承的本就是凤毛麟角，又有谁会选一个只能说话的‘幽暗低语’？至少我从来没见过。”
“不过这一道传承天赋乃是亡灵之本源，应该是有办法让对方开口的。”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沈夜只觉得整個世界突然消失。
自己漂浮在一片黑暗之中。
四周是一面面不知其高、亦不知其深远的黑色金属墙壁。
无数痛苦的抽泣和哀嚎声从墙体里传来。
在沈夜面前，一堵黑色的金属墙壁之中，镶嵌着一具尸体。
——正是那个刺客。
无尽的黑暗烈焰从墙壁上冒出来，将金属墙壁烧得通红，尸体也被烧得“吱吱”作响。
尸体爆发出痛苦万分的凄厉喊叫。
它被迅速烧成了白骨，白骨亦被煅烧成渣。
然而下一瞬，它又恢复成尸体，继续承受着黑暗烈焰的烧灼。
周而复始，无尽的烧灼一直持续了不知道多久。
漫长的时光过去。
沈夜甚至觉得已经过去了数百年。
某一天，漆黑的墙壁中，忽然冒出来七八名穿着黑暗斗篷的骷髅。
它们拖着各种刑具，从黑暗深处缓缓而来，然后围绕在尸体周围，将刑具一一摆放。
“禀报术主，正式的行刑即将开始。”
一头骷髅严肃地朝沈夜道。
——原来刚才那数百年的烧灼只是前戏？
“是的，”骷髅似乎知道沈夜在想什么，解释道，“每一种刑罚持续一亿年，再重复一亿个一亿年，然后更换刑具。”
“如果它一直不说呢？”沈夜问。
“我们将呼唤更加强大的恶灵前来，对于这种死硬的灵魂，相信那些恶灵会非常感兴趣，它们酷爱折磨这些灵魂，而且每一个都心灵手巧，能让灵魂在承受折磨的时候始终保持清醒和完整。”
骷髅道。
眼看它们就要动用那些闻所未闻的刑具——
“我说！”
尸体崩溃地大声哭喊。
一刹。
所有异象消失。
沈夜发现自己依然站在解剖室。
墙上的秒针刚跳动一格。
尸体已经语速飞快地开了口：
“我们是刺客联盟的杀手，不久前接到一个联合任务。”
“这个任务的主旨，就是要杀死你，但又要让你显得是由于一场意外造成的死亡。”
“等一下。”沈夜打断了他，摸出手机，拨通了萧梦鱼的号码。
“喂？有什么新情报吗？”
萧梦鱼的声音响起。
“我这里抓到了一个杀手，正在审讯，他已经招了。”沈夜道。
“他怎么说？”萧梦鱼问。
沈夜看了尸体一眼。
尸体立刻继续说下去：
“一开始我就杀了陈浩宇，扮成他，告诉你我在住院。”
“我们在医院布置了一个疑似‘灾祸’的现场，由我的同伴负责出手。”
“实在是奇怪——”
“那个东西一发动，按说你应该已经死在医院里了。”
“可你没死，现场甚至有了目击证人。”
“于是我们继续行动，直到今日，由我亲自出手，杀了你，然后伪造现场。”
“你们完全不知道雇主是谁？”沈夜问。
“只有任务的总负责人知道任务的所有信息，他把控着行动的每一个环节。”尸体道。
“总负责人是谁？”沈夜问。
“他被称为‘剥皮者’，是地下世界非常有名望的杀手，我身上的人皮术就是他施展的。”尸体道。
“他在哪儿？”萧梦鱼问。
尸体望向沈夜。
“说。”沈夜道。
“他去杀目击证人去了。”尸体道。
沈夜问：“为什么要杀目击证人？”
“因为那个护士看到了万鬼诅咒生效的场景，万一沈家追查，就会发现一切并非意外。”尸体道。
“目击证人在什么地方？”沈夜道。
“她逃到了城市西郊附近，躲在一家叫做‘枫林’的五星级宾馆里，准备离开这座城市。”
尸体想了想，又道：“不过，‘剥皮者’已经开始行动，那个护士很快就会死——或许已经死了。”
“‘剥皮者’是一个什么样的杀手，他有什么弱点？”沈夜问。
尸体道：“我完全不敢反抗他的命令，也根本无法看出他有什么弱点。”
“既然他这么强，为什么不亲自来杀我？”沈夜问。
“他没打算出手。”
“为什么？”
“说实在的，以他在暗杀界的身份和地位，亲自出手杀一个初中生，将会成为他职业生涯的污点，以后会有同行嘲笑他。”
沈夜道：“所以他只是在暗中控制着整个刺杀计划的进行？”
“他觉得只是过来坐镇一下，就已经很给这个任务幕后主使的面子了。”尸体道。
“难道他没有任何特点吗？”沈夜又问。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他有一个独特的嗜好——”
“吃人。”
尸体全部说完，灵魂离开。
萧梦鱼的声音从手机里响起：“我去会会这位‘剥皮者’。”
电话挂断。
第三十二章 鬼火初现
阴暗的房间里。
一名穿着西装，戴着白手套的男子刚刚放下刀叉。
“恩……我感受到了肉质上的疲惫感，还有些许消毒水的感觉。”
“真是一个乐于奉献生命的白衣天使。”
“你的美好心灵让我非常感动。”
“为了这份感动——”
滴滴滴！
手机响了。
男人那咏叹调般的自言自语被打断，脸色顿时有些不愉。
他低下头，朝着餐桌下的残缺尸体道：
“实在抱歉，总有一些无礼的家伙喜欢打断我们的用餐。”
“这就像人生，充满了意外和无可奈何。”
手机打开。
一行小字印入眼帘。
男人看完，以一种了然的神情笑起来。
“要我亲自出手？也行吧，毕竟刚才我得到了消息，我的副手已经死了。”
“连续死了三位刺客，这意味着对方并非一个普通初中生。”
“我可以出手。”
“那么，你们支付什么换取我的出手？”
又一行小字浮现在手机屏幕上：
“一个女孩。她的照片马上发送给你。”
女孩……
男人再次失笑，以一种轻松活泼的口吻调侃道：
“妹妹把你挂心上，你把妹妹挂网上——”
“啧啧，有些女孩啊，以为自己可以跨越阶级，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扔进了我的餐盘。”
“不过我必须声明一点，我可不是捡破烂的，你应该知道我的审美标准是——”
赵以冰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
男人嘴里的话说不出来了。
他屏住了呼吸。
好一会儿。
他将手机高高举起，目光紧紧盯着屏幕上的赵以冰，就像朝圣一样，让手机的光映照在脸上。
“真是一只美丽而纯洁的羔羊啊。”
他的声音情真意切，甚至带着一缕哭腔：
“相信我，只是看着伱的样子，我就已经闻到了你身上那稚嫩而青涩的味道。”
“竟安排了这样一场美妙的邂逅。”
“这很让我感动，我将亲自出手杀了那個小子……她什么时候能来？”
手机上再次跳出一行小字。
男人看了一眼，放下手机，将餐盘放在了一边，拿起餐巾优雅地擦擦嘴。
他忽然踩了地上的尸体一脚，以嫌弃而正式的口吻说道：
“记住，我不会再吃你——”
“我的心、我的灵魂、我的味蕾都将为那名少女而停留，我的胃也必须为她腾出位置。”
“——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结束了。”
男人站起来，走进洗手间，取出自己的旅行包，将牙刷、刮胡刀、毛巾、古龙香水都摆放在桌面上。
他拿起手机，下单购买了一束白玫瑰，略一思索，又买了一瓶红酒，一点孜然粉。
犹豫片刻，他取消了孜然粉，转而下单了两大桶高品质的矿泉水、陈皮、红枣、枸杞。
其他东西都有。
再看看送货时间。
时间刚好够。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男人满意的拿起牙刷，挤出牙膏，开始刷牙。
现在，自己要整理仪表，布置房间，以风趣而幽默的话语让少女感到开心。
开心的时候，肉会散发出最天然的味道。
那些充满惊恐和绝望的肉会发酸。
酸的……
男人微微皱起眉，眼睛却变得更加明亮，仿佛已经兴奋了起来。
在任务中，与一位纯洁、羞涩、美丽的少女邂逅。
自己绝不愿唐突佳人。
但是——
唯有在最后入口的时候，才可以得知自己整场的表现如何。
这是一场充满挑战的终极浪漫。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再次闻到了少女的芬芳。
这让他忍不住失笑。
青春的悸动感回到了身体里，以至于他低低的呻吟起来，整个人都显得精神而富有魅力。
他低着头，将牙膏均匀的挤在牙刷上，以轻柔而一丝不苟的动作清洁牙齿。
对于老饕来说，牙齿极其重要，务必要把之前残留的肉沫全部洗刷干净。
——这既是为了亲吻，也是为了品尝。
男人漱了口，左右偏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是否长出了太多胡茬。
他拿起剃须刀，心头默默盘算着待会儿要讲哪几个笑话，要聊哪些明星的风流韵事。
如果有必要，自己甚至可以支付一笔钱。
花钱会增加食物的价值。
但这也会让自己更加认真的对待食物，不至于浪费。
一切都是值得的。
——在艰难的人生中，与一位美丽少女的不期而遇，绝对是一件极其让人难忘的浪漫之事。
它弥足珍贵。
另一边。
人间武道集团大厦。
顶楼。
钱如山叼着一根雪茄，坐在宽大的桌子后面。
房间的空地上摆着一个圆球造型的物件，不时闪烁着淡淡的微光。
“这是什么？”
沈夜问。
钱如山道：“世界联合政府军功与军衔管理部寄来的快递，为了安全起见，我们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这才给你送过来。”
沈夜这才明白过来。
上次在警察局的事，钱如山得到了军功奖励。
自己作为呼唤昆仑的人，因为没有就职，所以昆仑决定邮寄一点东西给自己作为奖励。
当时自己还收到一条短信，说“本次战斗中，你作出了重要贡献”。
看来这就是奖励了。
“谢谢，它是什么东西？”沈夜问。
钱如山不直接回答，却道：“你先在它表面按一下指纹，绑定身份，激活它，然后就会知道它是什么。”
神神秘秘的……
沈夜心头犯嘀咕，但还是走过去，蹲在地上，伸出手，将手指按在那个圆球表面。
叮！
圆球发出一声轻响，紧接着是一道电子音：
“指纹吻合，脑波吻合，面容吻合。”
“身份验证通过。”
“请说一句话，这句话将作为您独有的呼唤音，念动它便可以让我启动。”
沈夜心念着萧梦鱼正要去与刺客战斗的事，随口说道：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圆球瞬间展开，自动组装成一具大约两米长的钢铁造物。
沈夜看呆了。
——这是一辆流线型的黑色机车，车身上拉花了大范围的亮绿色线条，以至于你可以想象它跑起来的时候就像黑夜里的鬼火。
“我在你这个年龄，要是有一辆这样的机车，不知道要泡多少小妞。”
钱如山道。
“我倒是会骑车，但这个机车不知道是什么性能。”沈夜如实说道。
钱如山翘着二郎腿，随口介绍道：
“水冷四行程并列双缸引擎，可变式水平悬挂，标志性的天使之翼飞行系统，全机体轻盈太空合金，双泪眼前灯，复古式不锈钢排气，无线超程电机，全人工智能架构，可切换自动驾驶和手动驾驶，飞行时长可达三十分钟。”
“它能飞？”沈夜吃惊地说。
“当然，不过你没学过飞行，飞的时候最好让它自动驾驶。”钱如山道。
“加油呢？充电怎么算？”沈夜道。
“它是无线充电模式，你跟它的AI说一声，它自己就去找地方充电了，绑定了你的个人ID，自动结算扣费。”
“至于加油——基本不需要，除非你想听发动机的轰鸣声过过瘾。”钱如山道。
沈夜绕着机车走了一圈，忍不住道：
“如果这些绿色的线条是红色，跑起来会更醒目，就像一团烈焰。”
话音刚落，机车上的颜色就改成了红色。
“还会变色？”沈夜诧异道。
机车上响起一道声音：“全新变色龙材质车衣，智能变幻，如你所愿。”
好吧……
“这种东西只有小孩子才喜欢。”沈夜道。
“你就是小孩子。”钱如山抱着双臂道。
“唉，怎么会给我一个这种东西，我还以为会给我一本功法之类的呢。”
他轻轻抚摸着机车的车身，爱不释手地抱怨道。
“我一开始也这样想，”钱如山耸肩道：“但是看来昆仑也觉得你的处境十分危险，所以给你弄了一个方便跑路的最新款机车。”
“这车挺快？”
“纯电喷射模式一旦启动，就像导弹——快到你无法想象。”
沈夜心头一动，开口道：
“既然昆仑觉得我的处境危险，它一定知道是谁要杀我。”
钱如山摇头道：“它就算知道，也不会为了这种小事出手，它要时刻关注人类文明的存亡——”
“除非你展现了相应的价值，它才会给你一段兑换码，又或是从你的角度出发，给你提供合适的奖励。”
沈夜想起了洛非川，紧接着，又想起了萧梦鱼。
也不知道她跟那个刺客碰上了没有。
第三十三章 剑与丝
钱如山又道：
“你今晚就在集团里休息，什么地方都不要去，不要离开集团大厦半步。”
“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前往考场。”
“考场可是有三大学校的高手们坐镇，我们提前去也没什么，别人只会当你是去备考的。”
“——这就最大程度上保障了你的安全。”
“好的，我今晚哪儿也不去，钱主管费心了。”沈夜真心实意道。
外面忽然传来巨大的螺旋桨声响。
一名助理走进房间，恭声道：
“主管，就等您了。”
“我还得去办几件事，明天见。”钱如山揉了揉脸，仿佛要把疲倦全部赶走。
“明天见。”沈夜道。
另一边。
城市西郊，枫林宾馆。
萧梦鱼带着赵以冰下了车，站在宾馆对面的大街上。
她注视着对面的宾馆，一双秋水般的眼眸如同深海，无声静流，让人无法捉摸。
杀气……
潜藏的真好，几乎无法察觉。
唯有全面细致的观察，才可以感应到一股疯狂而恐怖的恶念，不断汇聚成丝丝缕缕的杀气。
这些杀气正在深深的自我抑制着，以至于街景和宾馆四周依然是一片祥和。
对方如同老练的猎手，正在等待猎物落网。
萧梦鱼轻启朱唇，曼声说道：
“那个网友为你提供了大量的丹药和高级营养液，帮助你提升成绩，还为伱牵头，让你得以保送重点高中——是这样吗？”
赵以冰撇撇嘴，不说话，神情有些恼怒。
萧梦鱼看了她一眼。
赵以冰没来由的心头一阵发寒，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只要我带领同学们一起对付沈夜，搞臭他，打击他，就可以获得对方提供的一切。”
——自己把这个人带了过来，也不知道那位从不露面的高人会不会生气。
如果他生气了——
自己的保送资格会不会被取消？
等见到那位高人，自己一定要申明，自己是被这个女孩威胁的！
“你有没有想过，沈夜被人间武道集团签了，就代表你的任务已经彻底失败——你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吗？”
萧梦鱼问。
“你挟持了我，事后我一定会报警的。”赵以冰以威胁的语气说道。
萧梦鱼一阵沉默。
算了。
这是一個真正的年轻女孩。
她没有接触过真正的世界。
对沈夜做的事，她只是当成一件可以换取好处的交易，却丝毫不知道这种交易只是个饵，其背后悬挂着足以致命的锋利鱼钩。
她咬钩了。
“赵以冰，我给你两个选择。”
萧梦鱼轻声道。
“你又想搞什么鬼？”赵以冰气恼不已道。
萧梦鱼道：“第一个选择，你就站在这里，或者躲在附近，等我这边事情结束后，你出来当个证人，证明自己知道的一切。”
“第二个选择，你就当没遇见过我，直接进去见你的网友，而我也会假装不认识你。”
“选吧，赵以冰。”
“——你的命运，由你自己做出决定，而我也会尊重你的选择。”
赵以冰连一分钟都没犹豫，就冲向了街道对面的宾馆。
萧梦鱼果然说话算话，根本没做任何阻拦，只是默默的看着她走进酒店，打了个电话，被人请上了电梯。
五六分钟后。
萧梦鱼抬起手，轻轻按在剑鞘上。
长剑一动，“锵”的一声弹出剑鞘数寸。
街道对面。
宾馆房间里。
“冰冰——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孩，也是最有天赋的少女。”
“我愿意作为推荐人，保送你进入省重点高中，甚至我可以资助你的学业。”
宽敞的套间里，男人仪态优雅地举了举红酒杯，一饮而尽。
赵以冰还是有些局促。
她看着自己面前的那束白玫瑰，又看看对方那富有成年男人魅力的脸庞，情不自禁地将双手绞在一起，微微行礼道：
“韩先生，多谢您的好意，我不知道要怎么报答您才好，沈夜那边的事——”
“不必操心他的事。”男人微笑道。
“是吗？我不必再跟他作对了？”赵以冰担心地问，“可他被人间武道集团签了，我怕他以后会报复我。”
“放心吧，只要有我在，他是没有办法报复你的。”男人道。
男人的声音透着一股笃定，这让赵以冰逐渐放下心来。
“韩先生，您刚才说，打算资助我？”
她小心翼翼地问。
男人脸上的笑容愈发真诚。
她喜欢钱。
——难度降低了不少呢。
“冰冰，我确实打算资助你。”男人以肯定的语气说道。
他正要进一步说下去，忽然右眼皮跳了跳。
强烈的、让人寒毛倒竖的剑意穿透墙壁，已经锁定了自己。
那一剑正在酝酿。
如果自己什么都不做，任由它不断蓄势——
“韩先生，您怎么了？”
赵以冰疑惑地问。
“没事，”男人顿时微笑道：“把你的银行账号给我，我现在给你转一笔钱。”
“啊，”赵以冰惊喜道，“那太谢谢您了。”
她低头去翻自己的包包，拿出手机正要看，忽然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
男人悄然攥紧拳头。
该死。
这道剑气太凶厉，连她也受到了影响。
必须加快进程，否则这一场浪漫的邂逅就会被彻底破坏。
这是临场的意外挑战！
——即便如此，也无法阻挡自己的热情。
自己将坚持完成这一次的艺术创作！
男人迅速摸出手机，一边给赵以冰转账，一边温和地说：
“冰冰，你不仅极有天赋，还有一颗善良的心，我决定资助你读高中，但不止于此。”
“您的意思是？”赵以冰问。
叮！
手机上，一笔钱到账。
那长长的一串数字让赵以冰几乎忘记了呼吸。
男人盯着她的眼睛。
她的眼瞳中充满了忐忑不安，但很快又被心灵深处涌动的、无法抑制的渴望打消。
趁这时，男人身子前倾，附在她耳边道：“我有资格推荐一名学生，前往世界三大高中去参加入学考试，冰冰。”
三大高中！
赵以冰一阵眩晕，只觉得自己差点都忍不住要尖叫起来。
那可是无上的荣誉！
在那里可以学到真正厉害的职业技能！
一旦进入其中学习，自己将直上青云，从此再也不必与普通人混在一起！
“韩先生，您说的是真的吗？”
她声音颤抖地问道。
男人拿出手机，飞快输入一长串密码，口中随意说道：
“当年在一次天空考古中，我曾经做出巨大的贡献。”
“昆仑给了我这串密码，只要使用它，我的研究传人就有资格参加三大高中的联合入学试。”
“现在我就把这个名额给你。”
“可是……我的实力……”赵以冰忐忑道。
“没关系，有我在，我会帮你把实力提升起来。”男人道。
赵以冰的手机忽然发出一阵响声。
她低头一看。
一份拥有十三个可信标记的文件出现在她的手机上，显示出她已经获得了三大高中的入学考试资格。
——可信标记越多，昆仑的关注度就越高。
换句话——
这绝对不可能作假！
赵以冰被巨大的幸福击中了，她甚至感觉天旋地转，已经快要站不稳。
一双大而温暖的手扶住了她。
“韩先生！”
她激动而快乐的喊道。
“嗯，开心吗？冰冰？”男人脸上带着理解的微笑。
“开心！”赵以冰重重的点了点头。
她眼眶中满是激动的泪花，嘴角弧度越来越大，几乎忍不住要手舞足蹈。
这一刻。
男人的手动了。
在她处于最开心的这一刻——
趁着麻烦还未降临，务必要让这一场浪漫至极的邂逅，在花骨朵含苞待放之际，就让它零落成泥。
乐章的最高潮点就在于此。
自己要亲自动手采摘她，让一切戛然而止！
一瞬。
似乎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但是两人依然站在原地没有动。
房间也没有任何变化。
只有男人——
男人屏住呼吸，脸上露出紧张与忐忑交织的神情。
他一只手轻轻的提起一物，另一只手化作残影，飞快的从虚空中拽出密密麻麻的钢丝，修长手指如同弹钢琴一样，快速缝合着伤口。
足足过了七八息。
男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在他面前，那具少女的无头尸体站在原地不动，脖颈处奇迹般的没有任何血水流淌，伤口甚至被彻底缝合了起来，形成光洁的表面，就像那里原本没有头颅一样。
男人这才有时间望向手中的那物。
——少女的头颅。
尽管已经死去，可少女脸上依然保存着欣喜之色，仿佛对未来充满了憧憬与向往，却不知自己已经身亡。
男人双手捧着头颅来回端详。
她的眼眶中尚存着并未冷却的激动泪水。
“太棒了，冰冰，你和我一起成就了这件伟大的艺术品。”
男人的脸颊泛起红晕，呼吸急促，就像年少时第一次见到一生中最爱的人。
忽然。
房间里的空气开始急剧流动。
男人脸色一变，立即爆发出愤怒的吼声：
“不！”
他挡在赵以冰的尸体前，整个人撞穿墙壁，被一抹寒光斩飞出去。
萧梦鱼悄然出现。
她出现在男子原本站立的位置，手中持着一柄长剑，默默地看了赵以冰的尸体一眼。
“不要碰她，你要什么都可以，不要碰她！”
男人的哀求声远远传来，伴随着疯狂的、歇斯底里的杀意。
萧梦鱼神情一凛，举起长剑。
确实没想到。
有自己的剑气牵制，原本以为他不会立即下手。
谁知这个家伙如此疯狂！
刚才这一瞬，他身上的不祥意味浓烈至极，已经超越了自己的认知。
接下来就是见真章的时刻了。
下一瞬。
房间里骤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锋利钢丝。
男人出现在房间另一边，手指微动，钢丝便如同汹涌的波涛一般朝萧梦鱼身上席卷而去。
赵以冰的尸体和头颅却被几根钢丝轻轻托起，以柔和温婉的力道放在了墙角。
萧梦鱼突然冲上去，朝赵以冰的尸体劈出一剑。
叮叮当当叮叮——
钢丝与长剑来回交击发出急如骤雨的声响，四溢的剑气让墙壁上不断增添出一道道细细密密的剑痕。
“够了！不要伤她！”
男人怒吼道。
“除非你告诉我，雇佣你的人到底是谁，否则我一定全力毁灭这具尸体。”萧梦鱼手一抖，又是一道剑影从长剑上飞出去。
男人不得不放弃进攻，全力替赵以冰抵挡攻击，口中飞快说道：
“如果你现在走，我看在洛家的面子上，还能放弃追杀你，但如果你要窥探我的艺术品——”
“我一定杀了你！”
萧梦鱼立刻接话：“你可以来杀我，但我要知道雇主的信息！”
“做梦！”男人道。
嗡——
萧梦鱼手中长剑突然变得模糊。
一道巨型的剑影从剑脊上浮现出来，散发出恐怖的凌厉气息。
嗡嗡嗡嗡嗡——
剑鸣声越来越恢弘，已经将所有声响盖住。
男人瞳孔骤缩。
这样的剑术，自己虽然能抵挡，但一定护不住赵以冰。
“冰冰！”
男人不舍地注视着赵以冰的尸体，眼睛逐渐变得通红。
因绝望而产生的空前杀意从他身上浮现。
在他背后，一个诡异的血色人偶悄然悬浮在虚空之中。
——他也要全力出手了。
“我们谈个交易吧。”
萧梦鱼却在这时候开口说道。
“交易？”男人牙齿咬的咯咯响，在出手前发出最后一次疑问。
——尽管剑鸣声如雷贯耳，但他却依然能听清对方的话。
“只要你告诉我雇主是谁，我允许你来追杀我，无论你是否成功，我保证不会借助洛家的势力，也不会让洛家的人找你复仇。”
萧梦鱼平静地说下去：“如果你杀了我，我的尸体任由你处置。”
男人呆了呆。
他看着萧梦鱼那绝色之姿，看着她那手持长剑、英姿勃发的样子，看着她那双秋水剪瞳里的孤高剑意——
充斥在整个房间里的沸涌杀意忽然消失得一干二净。
“你是……认真的？”
男人以一种忐忑和羞涩交替的语气问道。
“认真的。”萧梦鱼道。
男人脸上缓缓绽放出笑容。
“真是让人头疼，”他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眉头也微微皱起，仿佛遇到了一件又害羞、又极其为难的事情。
但是最终，他以一种愉悦的语气说了下去：
“为了你，我背叛了雇主，等于破坏了刺客联盟的铁律，以后我也会面对刺客联盟的追杀。”
“你害怕了？”萧梦鱼讥讽道。
“可爱的少女啊，为了得到你，我宁愿做出这样的牺牲，”男人抑扬顿挫的吐字，“希望不久之后，我能把你紧紧地搂在怀中，给你无数个如赤道一般炽烈的吻。”
“我的剑会把你切割成泥。”萧梦鱼平静地说。
“啊，那是另一种美妙，只是听着你天籁一般的声音我就已经兴奋起来了——我并不拒绝它，除非你办不到。”男人优雅的行了一礼。
交易已经谈成！
现在只剩下一件事。
“剥皮者”浑身散发出无数钢丝来回揉搓的声响。
一根根钢丝就像有生命一样，在虚空中来回触探，不停感知着女孩的剑气，想要摸清她的虚实。
女孩手中的长剑猛然一震，爆发出尖锐的剑鸣声。
锋锐的剑气与钢丝彼此试探，在地上、墙上、天花板上荡出一道道深深的划痕。
战斗即将开始！
（求追读求票票，谢谢大家！）
第三十四章 千里不留行
人间武道集团大厦。
地下室。
沈夜蹲坐在尸体旁，以手托腮，默默发愣。
回想起自己请求再来看一眼尸体时，电话里钱如山那奇怪的语调，沈夜不禁也有一些觉得说不过去。
——作为一个少年，喜欢跟尸体呆在一起，号称是寻找线索。
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
但是没有办法。
现在已是傍晚时分。
也不知道萧梦鱼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自己必须来问一声。
“四周没有人。”
大骷髅悄声道。
沈夜点点头，望向那具刺客尸体。
“再来聊聊？”
他开口道。
尸体睁开眼睛，好一阵才反应过来，说道：“你想聊什么？”
沈夜问：
“洛家的萧梦鱼是一名剑客，她对上‘剥皮者’，胜算如何？”
“萧梦鱼？我听说过她，她是洛家这一代的天才人物，”尸体沉吟着说道：“她很会借助各种势来形成胜局，在战斗天赋上惊才艳艳。”
“所以她能赢？”沈夜道。
“不，她会输。”尸体道。
“你刚才还说她惊才艳艳。”沈夜不爽道。
“‘剥皮者’是顶级的刺客，他的身份十分神秘，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而且看过他全力出手的人都死了，一个活下来的都没有。”尸体道。
“萧梦鱼就一定打不过他？”沈夜问。
“‘剥皮者’刚出道的时候就杀过世家的成年高手，轰动天下，事后他在各种追杀中，一直好好的活了数十年，直到现在都没事。”
“你口中的萧梦鱼只是一名十几岁的少女，纵然天赋出众，但毕竟太过年轻，远不是他的对手。”
尸体认真解释道。
“他杀了世家的人还能活下来？”沈夜不信。
尸体道：“准确的说，是为了世家内部的斗争而接受雇佣出手。”
“这种情况下，世家内部不是铁板一块，就不会全力去追杀他——”
“不过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
“确实了不起。”沈夜道。
“顺便说一句，‘剥皮者’的任务还从来没失败过。”尸体道。
“最后一个问题。”沈夜道。
“说。”尸体道。
“你们还有别的团队成员吗？”
“没有了，只剩下‘剥皮者’，原本我们以为只是個简单的任务……谁能预料到会变成这样？”尸体叹了口气道。
是啊。
原本的沈夜已经死了。
你们的任务应该早就完成，可以离开这座城市，回去领取佣金。
可是我来了。
“没有别的事你就长眠吧。”沈夜道。
尸体合上眼睛。
沈夜慢慢站起来，转身走去。
萧梦鱼危险了。
自己本想依靠她的实力去探查真相，没想到反而让她陷入了危险境地。
她的哥哥是为了帮自己而死。
陈浩宇死了。
那名目击证人大概也死了。
还要死多少人？
她是唯一还在为了这件事全力奔走的人。
……不能让她死。
可是，以自己的实力如何去参与战斗？
不。
也许不需要战斗。
自己只需要把她救出来就行了。
第一，自己有门。
第二，自己还有那辆鬼火机车。
似乎有戏。
“喂，很危险啊，伱不要去送死，你死了我怎么办？”
大骷髅小声劝道。
“闭嘴，你以为躲得掉吗？”沈夜道。
回到宿舍。
沈夜将鬼火机车放进指环，又将夜幕短剑系在身后，一切准备就绪。
手机忽然响了。
钱如山的声音从手机里响起：
“今晚你那一层彻底封闭，任何人不得外出，明天一早我们就走。”
“啊？彻底封闭？”沈夜吃惊道。
“对的，这是为了你的安全，好好休息吧，明天见。”钱如山道。
电话挂断。
沈夜陷入沉思。
这下可好，自己出不去了。
怎么办？
难道眼睁睁看着萧梦鱼赴死？
忽然。
手机又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沈夜心头一紧，立刻接通了电话。
一道陌生的稚嫩女声响起：
“请问你是沈夜吗？”
“我是。”
“我妈妈说，如果我联系不上她了，就让我来找你，跟你一起报警。”
“你是？”
“我妈妈是市一医院的护士，那天她看到了你撞鬼的事。”
是目击证人！
这样一来，她知道自己电话号码的事就说得通了。
——去看陈浩宇的时候，自己在护士站登记过联系方式。
“你妈妈呢？”沈夜立刻问。
手机里传来抽泣声：“她让我去城市西郊的枫林宾馆，她会在那里等我，可是——”
“我现在联系不上她了。”
“你在哪里？”沈夜立刻问。
对面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在枫林宾馆对面长虹街的星快餐这里。”
“好，你不要走，等我——对了，你要立刻报警。”沈夜道。
“嗯。”
电话挂断。
“不值得一去，当心有陷阱。”大骷髅道。
“尸体说了，杀手只剩下一个‘剥皮者’——死人不会对我撒谎。”沈夜道。
“躲在这里多安全，何必去找事？”大骷髅再次劝说道。
“别说了，”沈夜平静道：“是别人要杀我，你明白吗？”
“——我难道要一辈子都当缩头乌龟？甚至连想杀我的人是谁都不敢去探查？”
大骷髅不再吭声。
沈夜目光中闪过一缕决然之色。
人间武道集团能给自己的，已经都给自己了。
在自己展现出更多的价值之前，他们不会为了自己大动干戈，更不会专门去追查刺客联盟的杀手。
毕竟杀手宁愿死，也不会吐露秘密。
若不是自己有这种来自噩梦世界的亡灵天赋，自己也无法得知真相。
换句话说——
如果要追寻真相，只能靠自己！
——当然有帮手更好。
沈夜放缓了语气，说道：“帮我看看外面有没有人。”
“我感应到走廊上有两团生命之火，显然是有人在巡逻，你一出去就会被发现。”
大骷髅出声道。
——不能从走廊上出去。
不管是安全还是危险，最好让所有人都以为自己呆在人间武道大厦的宿舍里。
沈夜望向窗外。
这里是人间武道集团大厦一百多层之上。
虽然钱如山带走了一大批人手，似乎去执行什么任务去了，但这里依然有不少人留守。
“窗外倒是没有生命之火的痕迹，可是如果你想用机车飞行，那个机车的动静立刻会被察觉。”
大骷髅道。
“看来不能用机车。”沈夜沉吟道。
“没错，你又不会飞，还是老老实实地呆在房间，这样你我都安全。”大骷髅抓住机会再次劝道。
沈夜在房间里走了几个来回，忽然自言自语道：
“避险车道……”
“什么？”大骷髅问。
沈夜不理会它，伸手隔空虚按。
一扇门顿时出现。
打开门。
里面依然是那条战场上的密道。
“解散。”
门消失。
沈夜再次伸出手掌，使五指朝自己倾斜，隔空虚按。
门再次出现。
只不过这一次，门和地面之间出现了一个夹角。
打开门依然是密道。
但是因为门和地面是有角度的，所以门后面的密道就像是一个上坡路。
“成功了。”沈夜道。
“成功？什么成功？”大骷髅不明所以。
沈夜没理它，直接跳上窗台，打量外面的天色。
天正在变暗。
今晚似乎会下雨，纵然风已经很大，却完全吹不散暗涌的密云。
天空中乌云密布是好事。
至少大厦处于云雾笼罩之中，谁也看不清它外面会出现什么。
沈夜俯身望去。
城市如同缩小的模型，距离自己非常远。
——要从这个高度到地面？
沈夜咬了咬牙，直接把7点属性全部加在敏捷上。
这下他的敏捷达到了10.1。
沈夜只觉得自己身轻如燕，仿佛随时可以乘风而去，又像是一尾游鱼，可以在空间里任意遨游。
他微微摇头。
这是属性一下子增加太多带来的错觉。
不过——
自己现在连“月下鹿行”的“错身”也可以施展了！
“你不会要跳楼吧！”
大骷髅连忙说道：
“我可告诉你，这么高的距离，就算你敏捷到30都没用，一样会摔死！”
沈夜盯着遥远的地面说：“没有时间解释了，骸骨虾，我们走！”
“你——见鬼！”大骷髅失声叫了起来。
只因沈夜已经纵身一跃，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风在耳边呼啸。
沈夜从高空朝下飞坠，速度越来越快。
某一刻。
他突然伸出手掌，保持五根手指微微朝回翘的姿势，喝道：
“门！”
门倾斜着出现。
沈夜一脚踹开门，沿着门后如同上坡一样的密道狂奔而行。
由于上坡带来的缓冲，他的速度减慢了不少。
在密道的尽头——
“门！”
一扇门再次出现。
沈夜顺势撞开门，这个举动让他的下坠势头又减缓了一些。
他重新出现在高空中，继续朝下飞坠。
但他立即抬手释放出一道门。
于是再次冲坡。
——这就像在山区的高速公路上，专门设置的那种避险车道。
速度失控的货车，通过避险车道的陡坡来减缓速度，紧急避险，以免造成车毁人亡的惨剧。
连冲三次之后，沈夜的速度已经彻底降下来。
他继续朝下飞坠。
每当速度快要超过某个危险的限度，他便再次打开门，沿着陡峭的坡道冲上几次。
下坠的速度迅速降低。
他就这样一直朝下坠去，直到——
咚。
沈夜双膝微微一弯，卸掉那轻微的冲击力，站在了大厦侧面的绿化带里。
他跳出绿化带，闪身躲进对面街道的大树下。
冷风呼啸。
一场夜雨就要来了。
——多亏了这漫天的乌云和雷电。
没有人发现自己刚才的举动。
“疯子！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死在你们这个贫瘠的世界！”
大骷髅愤怒地叫道。
“别废话，把机车送出来——今晚我们很忙。”沈夜一边观察四周，一边说道。
须臾。
机车在他面前展开。
沈夜念道：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机车顿时发出低沉的咆哮。
一抹烈焰在黑夜中疾速穿梭，朝着城市西郊方向驶去。
第三十五章 陪你们玩！
城市西郊。
一道流火划破黑夜，穿过空荡大街，停在枫林宾馆对面街道的星快餐门口。
沈夜下了车，朝快餐店里望去。
奇怪。
快餐店里没有其他人。
只有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坐在角落，背着一个大大的书包。
听到机车的动静，她抬头朝沈夜望来。
沈夜冲小女孩招招手。
小女孩直接跑出了快餐店，一直跑到他面前，局促地看着他。
她脖子上挂着一副大大的红色耳机，耳机的两个耳罩套着眼珠一样的图案。
耳机里正在播放一道语文阅读题。
“是你给我打的电话？”
沈夜问。
“是我——您看到我妈妈了吗？我联系不上她。”小女孩着急道。
这小女孩穿着一身红色的校服，到处缝缝补补，身形瘦弱，头发枯黄，看上去有些营养不良。
——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
沈夜看了她几眼，又望向街道对面的枫林宾馆。
宾馆是一栋足有数十层高的大楼，此刻在夜色的映衬下，仿佛随时都会择人而噬的魔物。
“我马上去找你妈妈，对了，你报警了没有？”
“电话打通了，但是一直没有人接。”
“我来打。”
沈夜迅速拨通报警电话。
嘟——嘟——
手机响了足足三十秒，没有人接听电话。
……怎么会这样？
沈夜有些惘然。
“我妈妈还活着吗？您能不能帮我找一找她？”小女孩咬着嘴唇，仰头望着沈夜道。
沈夜道：“你爸呢？”
“很早就去世了，我跟我妈相依为命。”小女孩道。
“这样，我先送你去安全的地方，一会儿找到你妈妈了，再跟伱联系。”沈夜道。
“什么地方？”小女孩问。
“鬼火，送她去人间武道大厦，然后再回来找我。”沈夜道。
机车上响起柔和的声音：“正在重新规划路线，已确认路线，请12岁以下的儿童系好安全带，我们马上出发。”
沈夜将小女孩放在机车上。
“我想见到我妈妈。”小女孩盯着他说道。
“我也在找她。”沈夜道。
“她的房间号是707，可是我联系不上她，所以不敢去。”小女孩道。
“好，我会找到她，然后我们一起来找你。”沈夜道。
“我害怕。”小女孩哭了起来。
沈夜拍拍她的背，温声道：
“别怕，我送你去的地方十分安全，晚点了我们再带你去吃饭。”
——先让她安心，乖乖离开这里才是上策。
命比别的什么都重要。
小女孩揉揉眼睛，无比仔细的端详着他，半晌不吭声。
沈夜见她的情绪稳定下来，不由松了口气，拍拍机车。
“5分39秒后回到您身边。”机车道。
“我会去对面的宾馆，你要在那里找我。”沈夜道。
“5分40秒后回到您身边。”机车道。
“去吧！”
机车启动，迅速带着小女孩离开了这一片街区。
沈夜继续凝视着枫林宾馆。
“完全是浪费时间——这小女孩跟你没有任何利害关系，甚至完全不认识，极有可能对你造成拖累，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帮她。”
大骷髅道。
“她母亲是无辜的，因为受我牵连才会这样。”沈夜道。
“哼，心慈手软，成不了大事。”大骷髅道。
轰——
枫林宾馆传来撞击声，以及若隐若现的厉喝。
萧梦鱼正在跟那個“剥皮者”战斗！
——不能再等了。
但是一切又非常奇怪。
自从进入这片街区之后，自己就感受到了一种无以言说的寂静。
街道上没有行驶的车。
路上没有行人。
商店全部亮着灯，同样没有人。
这里就像一片鬼域。
沙沙……
夜空中，冷雨垂落，不断敲击地面，发出摩擦一样的声响。
轰——
又是一声巨大的撞击声。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别的什么，沈夜总觉得宾馆似乎变得更加黑暗。
——它彻底化作了一栋散发着不祥意味的黑暗教堂。
每多看一眼，内心的不安就浓郁了一分。
可是自己不得不去。
死了那么多人。
刺杀的威胁一直没解除。
如果今天不探查清楚，任由它一直潜伏在暗处，难道自己要永远生活在惶恐不安中？
——真相就在眼前了！
沈夜把手机调成静音，放入口袋，这才穿过街道，径直走进宾馆大堂。
大堂内倒是有人。
几名酒店工作人员站在大堂中，一起朝沈夜望来。
“您好，是要住宿吗？”
一名胸前带着“经理”铭牌的中年女人露出得体的微笑。
沈夜正要说话，大骷髅的声音却在他耳边响起：
“当心，这里没有活人。”
在生死这件事上，沈夜自然是相信这位亡灵族的话。
他翻手就取出了夜幕，开口就问：
“你们是怎么死的？为什么还可以站在这里？”
——“幽暗低语”发动！
中年女人保持着微笑，解释道：“为了住的更舒服，主人把我们都杀了，用特殊的丝线串联起来，以术法控制我们的灵魂，命令我们做出各种举动。”
“是这样吗？”沈夜问其他人。
尸体们都点了点头。
“你们为什么不攻击我？”沈夜问。
“我们被设置为竭尽全力为客人提供服务，主人遇到了强大的敌人，忙着战斗，没有给我们新的指令。”中年女人道。
“除了你们，还有多少人死在这里？”他问。
“全部。”中年女子道。
“全部是指？”
“这片街区，全部的人，都死在这里。”
沈夜呆住。
现在他知道之前那种不祥的感觉来自什么了。
楼上的战斗声愈发激烈，自己甚至能听到萧梦鱼的轻叱声。
战斗的声响一直朝顶楼去了。
好，趁这时！
沈夜冲上楼梯，一口气爬上七楼，站在了门牌号为707的房间门口。
不管再如何不忍——
他用力一推门。
门锁直接损坏，被他推开，显露出房间里的情景。
地上都是尸体，墙上也挂满了尸体，天花板上被一根根钢丝钉着满满的尸体。
一名女子的尸体躺在房间中央的地毯上。
她的身躯缺失了一部分，但面容却让沈夜有些印象。
沈夜的心渐渐沉下去。
不要啊……
他跨过一具具尸体，来到女子面前，轻声道：
“你认识我吗？”
女子睁开眼睛看着他，开口道：“沈夜，我值班的时候，看到你撞鬼的过程了。”
沈夜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想逃离。
但他终究没有动，只是缓缓闭上眼，又睁开。
“对不起，你因为我的事而死。”
他听见自己说道。
女子的声音却很平淡：“我已经死了，这些事情就变得不那么重要，再说这不是你的错，如果你愿意的话——”
“请为我们复仇。”
复仇……
沈夜看着满屋的尸体，又想起大堂中那位经理的话。
“这片街区，全部的人，都死在这里。”
那个家伙到底杀了多少人？
“能感应到其他尸体吗？”他问。
“没有错，其他房间都跟这个房间一样，甚至尸体更加密集。”大骷髅道。
沈夜把目光重新落在女子身上，低声道：
“你放心，仇一定要报，然后……你的女儿……”
“我会让她健康成长。”
“她将来的一切花费，由我来出。”
“请安息。”
女尸静静听着，脸上忽然露出疑惑之色。
但是没有时间说下去了。
一阵地动山摇。
宾馆大楼被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击中，半边楼体直接被轰飞。
“谁！”
楼顶传来一道惊怒交加的声音。
大骷髅迅速道：“正在战斗的两人中，有一人生命力骤减，正在朝我们的方向坠来，马上就要经过窗外。”
沈夜脸色一变。
楼顶上是一道男声。
那么坠下来的，自然是战斗的另一方。
萧梦鱼！
他冲向窗户，直接撞出去，凌空四望。
果然有一名持剑的女子从天而降。
她身上的伤口密密麻麻，触目惊心，血水不断涌出。
萧梦鱼冷冽的目光朝这边望过来，当发现是沈夜的时候，明显一愣，继而放松下来。
“她的生命气息非常微弱。”
大骷髅道。
“什么？”沈夜大惊失色。
他一把接住萧梦鱼。
“快杀了我，我不想受他折磨。”萧梦鱼气若游丝地说。
“别废话，你不会有事的！”沈夜道。
萧梦鱼定定的看着他，觉察到他不似作假，又想到他如此实力竟然也跑来相助，心下忍不住又是好笑又是欣赏。
——自己难道没有压箱底的手段？
刚才那样控制伤势，让气息变得无比微弱，其实是诱敌之计。
原本成败就在这一招反杀之中。
可惜天算不如人算，这个少年竟然跳出来，想要救自己。
那个“剥皮者”自然就没跟上来。
萧梦鱼又气又笑，忍不住轻哼一声：
“算了，看在你——”
啪。
沈夜在她脖子上斩了一记手刀。
因为对方是大剑客，他生怕力道不够，把7个属性点全部加在了力量上。
8.3的力量。
砍在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孩脖子上，女孩子实力虽强，但确实受了重伤，并且没有对他设防。
女孩眼珠猛然睁大，吐声道：
“你——”
她再也坚持不住，头一歪，昏了过去。
“没事，我只是不想让你看到我的秘密。”沈夜道。
他一手接剑，一手抱住萧梦鱼，施展“月下鹿行”的“躲闪”在墙上连走几步，撞破另一扇窗户，冲进隔壁房间。
幸而他如今的敏捷超过了10！
否则抱着一个人施展这样的身法，他也会直接掉下去。
沈夜刚落地，立刻发动“月下鹿行”的“突进”撞开房间门，来到走廊上。
“门！”
他急声喝道。
走廊上顿时出现了一扇门。
沈夜抱着萧梦鱼撞进去。
“解散！解散！”
门随之消失。
下一秒。
一道身影落在房间里，停了一下，如同在地面滑动的阴影一样，顺着撞破的房门浮游至走廊。
只晚了一步，就错过了那扇门消失的情景。
男人只看到了空空荡荡的走廊。
这就造成了一种经验主义上的错觉。
“咦？藏起来了？”
男人先是惊奇，立刻又忍不住“咯咯”笑出声。
“你们大概不知道，整个宾馆里到处都是我的耳目，所以打算跟我玩一场捉迷藏。”
“太有趣了。”
他取出一块白手帕，擦了擦手指上的猩红，漫不经心道：
“好啦，我陪你们玩。”
“现在我开始倒数，当我数到1的时候，我就开始寻找你们的踪迹。”
“10，”
“9，”
“……”
第三十六章 再战！
噩梦世界。
沈夜抱着萧梦鱼冲出密道。
他重新把属性点全部加在敏捷上，全力朝人族军营跑去。
一边跑还一边喊道：
“大骷髅，你是战场上捡破烂的，快给她找一套合适的战甲，再找个身份！”
“我才不是捡破烂——见鬼，想配齐一整套装备很难的，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大骷髅抱怨道。
不过它还是从指环里陆续拿出各种防具。
于是沈夜一边跑，一边给萧梦鱼套上了面甲、头盔、皮甲和臂甲。
这时已经可以看到战地医疗营了。
沈夜大声喊道：
“快救人！她快不行了！”
营地前，两名卫兵挥动长矛挡住去路，厉喝道：
“你是什么人！在哪位大人手下？”
“——拿出你的身份文书来！”
沈夜哪有什么身份文书？
他顾念萧梦鱼伤势，心头一急，吼道：
“连我都认不出来了？我是那个大难不死的男孩！”
两名卫兵浑身一震，再一细看。
“果然是你。”
“快，快带伤员进去！”
他们连忙搬开了营前的拒马。
几名医师闻询而来。
“是我！是我啊！”沈夜欣喜道。
“是他！是他！他身上二十年后会长出来的痔疮就是我医治的。”一名医师挺着胸膛道。
“大难不死的男孩？你怎么回来了？”另一名医师问道。
沈夜将萧梦鱼放在一张病床上，说道：
“遇到受伤的同袍——快，给她治疗一下。”
医师们纷纷看过来。
这少女穿着一身骑士战甲，身上还带着些许的凌冽气息。
果然是个人族高手。
“伤的很重，如果要尽快治愈，需要用一些名贵的圣符文。”一名医师判断道。
“拿去！伱们一起出手！”
沈夜摸出自己的钱袋，直接扔给对方。
医师掂了掂钱袋，哆哆嗦嗦从里面摸出数枚金币，然后又把钱袋递还给沈夜。
“这些就够了——您这钱袋是亲王殿下赐的吧。”医师问。
“嗯？你怎么知道？”沈夜诧异道。
“这钱袋上的图案是皇族才可以用的。”另一名医师道。
“快治，别废话，我怕她死了。”沈夜催促。
“啊，好！”
医师们道。
他们立刻围绕在病床前，开始念动圣术之咒，让一道道炽烈的光芒落在萧梦鱼身上。
沈夜就站在一边看着。
忽然。
虚空中浮现出淡淡的微光，凝聚成一行行别人看不见的小字：
“战场上瞬息万变，随着你的沉寂，你逐渐不受人关注，你的名声也在逐渐消散。”
“但是这一刻，你回到战场上，立刻救下了一位同袍，将她抱回营地，甚至拿出自己的学费，只为了救回对方。”
“从现在开始，人们都将议论你的高贵品德。”
“恭喜，你翻红了。”
“——大难不死的男孩。”
沈夜一阵无语。
这個评价词条也太顽固了，简直跟牛皮糖似的。
算了。
翻红就翻红吧。
等到词条正式成形，自己完全可以直接把它献祭了换属性点。
须臾。
圣洁的光芒全然散去。
医师们开始擦额头上的汗珠。
“情况如何？”沈夜问。
“她的身体正在快速回复，大约几分钟后她就能苏醒。”医师道。
“当她醒来的时候，必定是全盛之姿。”另一名医师道。
沈夜舒了口气。
紧接着，他又想起什么，猛地跳起来，上前一把抱起萧梦鱼就朝外跑去。
他跑的是如此之快，以至于一会儿的功夫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没有任何人阻拦他。
“看来是他的爱人啊。”一名士兵低声道。
“废话，否则谁愿意拿那么多金币出来救人！”另一名士兵道。
“你说的对，我要有那么多金币，能讨好几个老婆了。”第三名士兵道。
医师们却在聊另一件事。
“亲王殿下好像很看好他。”一名医师低声议论道。
“十一枚金币——他出手也挺大方，而且是为了朋友。”另一名医师道。
“没错，所以我在他的朋友身上多加了一道‘力量祝福’，持续三个小时，也算是表达我的敬意。”第三名医师道。
“什么？”几名医师齐声道。
“怎么了？”前面那名医师疑惑地问。
“我给他朋友加了‘敏捷祝福’。”
“我加了‘共鸣祝福’。”
“还有我，我赋予了她‘感知祝福’。”
“唉，大家都想到一起去了，我给的是‘精神祝福’。”
“我也有……”
“我也一样……”
一圈说下来，医师们面面相觑。
“这下齐活了。”
“仔细想来，似乎也只有亲王殿下能在战斗中享受这么多祝福。”
“没错。”
“我们神圣医疗团难得在这种大的战役现场齐聚，也难得释放出全套祝福——”
“也算是提前与这位‘大难不死的男孩’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医师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一片密林中。
沈夜低喝道：“门！”
门打开。
萧梦鱼的眼睛也微微睁开。
沈夜一步跨进门中。
下一瞬。
萧梦鱼的剑已经架在了他脖子上。
两人站在宾馆走廊之中，一个气哼哼，一个不敢动。
“你刚才对我做了什么？咦？我的伤怎么好了！”
萧梦鱼吃惊道。
“一种治疗术，必须昏迷才可以生效。”沈夜道。
萧梦鱼微微活动身体，只觉得自己身上的伤都好了，整个人宛若新生，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在歌唱。
力量。
浑身力量有若实质一般充斥在身体里。
“……错怪你了。”
她带着歉意将剑从沈夜脖子上移开。
“那个家伙很快就要来了，你还能打么？”沈夜问。
他忽然发现，萧梦鱼头顶的词条又多了一个。
在“大剑客”的后面，一行模糊的小字逐渐变清晰：
“圣庇者（持续三小时）。”
圣庇者？
这是什么词条？
难道刚才那一番治疗，让她获得了特殊的加成？
沈夜正暗暗想着，却听萧梦鱼道：
“我的状态从来没有这么好过……我要杀了他。”
“记得问出幕后主使。”沈夜提醒道。
“我已经知道了。”萧梦鱼道。
沈夜一怔。
你这还没打赢对方，就已经知道了幕后主使？
他刚要问个明白，一道得意的笑声突然从走廊尽头响起：
“哈哈，找到你们了！”
萧梦鱼立刻挡在沈夜身前，以不确定的语气说：“战斗你插不上手——如果你没有什么强大的战技，还是躲一躲为妙。”
之前自己小看了他。
现在，他还有什么隐藏的战斗能力吗？
“你说的对，这种程度的战斗，我必须马上躲起来！”
沈夜却似乎直接认同了她的话，立即推开一边的房间门，躲了进去。
萧梦鱼怔住。
——所以他的才能是在治疗方面？
好吧，自己一个人打也行。
毕竟自己现在的状态已经超越了巅峰——
“可爱而美丽的女孩，你在等我？”
男人出现在走廊另一边。
萧梦鱼抬手就是一剑。
唰——
足足两米宽、七米长的巨型剑影穿透走廊，轰开墙壁，飞闪而去。
男人已经反应的足够快，全力朝地上伏去，却还是被剑气擦了个边。
他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颊。
一道狭长的伤口正在无声渗出血水。
“不可能……你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
男人盯着萧梦鱼，难以置信地说。
“刚才你没有追击我。”萧梦鱼道。
“我又不是傻子——早就感应到你有同伴，而且他释放了那一招怪力，轰开了半栋楼帮你解围。”男人耸耸肩道。
萧梦鱼一怔。
他？
轰开了半栋楼？
不对，不是他吧。
——来不及细想了。
“决胜负吧。”萧梦鱼道。
男人忍不住失笑起来。
“坦白说，你身上的坚韧与杀意，让你比那只纯洁的羔羊更有吸引力。”
“……这让我完全按捺不住了。”
第三十七章 你们好吗？
四周响起了一阵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仔细去听，可以分辨出这些声音是数不清的人们在低语。
但是内容却完全听不清。
或者说——
对方所用的并非人类的语言。
萧梦鱼神情一变，挥剑朝一旁的墙壁斩去。
墙壁如同豆腐一般被切开，露出后面房间里满满当当的尸体。
每一具尸体都闭着眼睛，面露痛苦之色，口中飞快而含糊不清的念颂着某种咒语。
伴随着它们的念颂，一道道血影浮现在地面，最终汇聚于男人脚下。
“现在要动真格啦。”
男人轻轻挥手。
走廊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色丝线，纷至迭来，全部斩向萧梦鱼。
萧梦鱼手中长剑连续斩击，将血色丝线挡住。
然而随着四周尸体的念颂声越来盛大，那些血色丝线的力道也越来越强，速度更是快若残影。
萧梦鱼轻哼一声，长剑上暴涨出数道剑影，瞬间破开重重血丝，斩向走廊另一头的男子。
男人站着不动。
无穷的血色丝线突然汇聚成一堵墙，挡住了所有剑影。
“没用的，随着血咒的不断加持，我的力量正在继续朝上突破，随便一招就能杀了你，比如说——”
“缚。”
男人吐字道。
霎时间。
无穷的血色丝线从四周墙壁里冒出来，全部朝萧梦鱼涌去。
——她被围住了！
危急时刻，萧梦鱼却将长剑护在身周，奋力舞出七朵剑花。
剑停住。
却见所有的血色丝线都缠绕在她的长剑上，而她毫发无伤。
“好剑术，但——你的剑不能用了哟。”
男人悄然出现在她身后，以手为刀刺向她白皙的脖颈。
按照过往经验，这一招可以直接杀掉对方。
男人甚至已经闻到了少女鲜血的芬芳气息，感受到了她那磅礴的生命力从自己手上凋零。
电光火石之间——
萧梦鱼双手握住剑柄，突然朝下一撤。
她从长剑中抽出了一柄短剑，反手朝身后刺去。
子母剑！
男人脸色一变。
这一剑就像早已算计好，当自己的手刺穿她的脖颈，她的剑也会毫厘不差地刺穿自己的心脏！
男人不得不飞身后退。
“别挣扎了，在这无尽的血魔恶咒中，我是无敌的。”他摇头说道。
“那可不一定。”
萧梦鱼将短剑剑柄与长剑剑柄接在一起，轻轻一抖。
所有血色丝线顿时从剑锋上斩断。
而她手持剑柄，原地摆出了一副即将向前冲刺的架势。
渐渐地，一轮烈日虚影浮现在她身后，而这虚影之中，又包含了一弯新月。
男人本要立即攻击，见了这奇异景象，仿佛想到了什么，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刃开双锋，左长右短，以气御之，是谓之罗浮日月遮。”
“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领悟了这一招剑法绝学，幸而那柄神剑不在你手中，否则我也只有转身逃跑的份儿。”
男人双手握在一起，低喝道：
“血魔万生咒。”
四周无数尸体念颂咒语的声音陡然变大。
虚空中，丝丝缕缕的血芒没入男人身体，以至于他的气势继续朝上攀升。
在他脚下，数道影子悄然浮现。
这些黑影是如此庞大，以至于地板完全容纳不下它们，只能让整个走廊的墙壁彻底被黑色阴影所笼罩。
“我将召唤它们，而你的下场已经注定。”
男人悠然道。
萧梦鱼目光一闪，心知对方的力量皆是来自那种咒语。
她有心要将所有尸体毁灭，但此时对方已经紧紧盯住了自己，正在寻找自己的任何破绽。
接下来的战斗，再也没有任何人能插手——
既决胜负，又分生死！
她只得深吸一口气，低喝道：
“来吧，让我看看你的血魔术到底有多厉害！”
另一边。
沈夜穿着一身大骷髅赞助的铠甲，手上抓着一扇门当盾牌，已经跑到了宾馆大楼的一楼。
“我们要赶紧逃到安全的地方去，对吗？”大骷髅问。
“伱在开玩笑吧，”沈夜一边飞奔，一边接话道，“我们离真相只差最后一点距离了！”
“可是那种程度的战斗你也参与不了啊。”大骷髅担心地说。
——这小子不能死，他一死，自己也完蛋了。
咚！
沈夜踢开一间办公室，看着里面东倒西歪的尸体，摇摇头，又去踢走廊上第二扇门。
“你说的没错，那种战斗我一上去就会死——但我们可以迂回帮忙！”
沈夜道。
第二扇门被踢开，里面除了尸体，只有一些消防器具。
“怎么个迂回法？”大骷髅不懂。
沈夜抬脚去踢第三个办公室的门，口中说道：
“那家伙靠着无数的血魔咒语，这才不断提升实力，没错吧？”
“没错——咒语的加持之力一直攀升，他的气势也在不断攀升。”大骷髅以肯定的语气说。
第三個办公室里只有尸体。
沈夜看了一眼，转身走去，口中说道：“这么富丽堂皇的宾馆，应该也会办一些酒席，或是活动，肯定有司仪需要的东西，所以我一直在找——”
他踢开第四个办公室的门。
有了！
他冲进门，将那套设备挂在脖子上，打开开关，试了试声音。
“你到底在搞什么啊。”大骷髅忍不住道。
说来真让人不服气。
自己好歹也是身经百战，结果现在连这小子要干什么都搞不清楚。
“现在是检验你们世界实力的时候了，兄弟。”沈夜道。
大骷髅道：“什么意思？”
“当然是那个亡灵天赋啊，现在我们要用它去踩那个‘剥皮者’的能力，看看到底谁更强！”沈夜道。
“废话！那个天赋的来历可不简单，你不知道自己占了多大一个便宜！”大骷髅立刻道。
“是吗？”沈夜怀疑道。
“骗你我把头剁下来。”大骷髅赌咒发誓。
“你已经只剩头了——看在你这么坚决的份上，信你一次。”
沈夜大步走出去，站在宾馆一楼的大厅中，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麦克风举了起来。
音量已经开到了最大。
他放声怒吼道：
“来自地狱的朋友们，你们好吗？”
巨大的声浪席卷整个宾馆。
“幽暗低语”在开口的一瞬间就发动了。
由于沈夜这句话是问句，如果有亡者听见，就必须回答他的问题。
所以——
究竟是血魔之术更强，可以控制住尸体继续念颂咒语，还是说——
“幽暗低语”能破了它，强制让亡者们开口回答？
死寂。
——笼罩整个宾馆的、无穷无尽的、邪性而充满魔力的咒语念颂声戛然而止。
所有尸体都不得不停下来。
下一瞬——
“好。”
“不好。”
“痛苦。”
“绝望。”
“不敢相信我已经死了。”
“救救我！”
尸体们七嘴八舌地说道。
——“剥皮者”的血魔术法被打断了！
楼上。
萧梦鱼身子前倾，轰然一动，朝着“剥皮者”飞奔而去。
绰号为“剥皮者”的男人神情安宁，以优雅而欲扬顿挫的声音吟唱道：
“伟大的嗜血双头蛇魔，你毁灭了无数生灵，请允许我召唤你前来——”
“为我打败面前的敌人！”
他脚下浮现出一轮轮繁复的血色符文，暴涨出贯穿整个走廊的血光。
时间刚刚好。
在萧梦鱼冲到自己面前那一刻，嗜血双头蛇魔将会立即出现！
自己正好可以跟蛇魔一起出手。
这种配合打了无数次，从来没有失手过。
这一次也不例外！
男人默默屏息，做好了接敌准备。
异变陡生——
一道声音从宾馆大堂传来：
“来自地狱的朋友们，你们好吗？”
一刹那。
所有亡灵都停止了念颂加持之咒。
男人脸色陡然一变。
不好！
对方时机把握的太准了。
自己正要和剑客分出胜负的这一瞬，对方突然撤掉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加庇之咒。
召唤的效果将大大减弱。
好狠的手段，好毒的算计！
“去——死——”
萧梦鱼怒喝着冲上来，手中长剑上浮现出重重叠叠的剑影。
来不及了！
男人一咬牙，厉喝道：“出来吧，双头蛇魔，事后我将好好弥补你！”
他将手按住虚空中。
轰！
血光爆裂，一道身影挡在他前面。
男人和萧梦鱼同时目光下移，望向地板上那个不到三十厘米高的血色小狗。
这是——
吉娃娃？
血色吉娃娃回头看了男人一眼，又看看面前手持利刃的萧梦鱼。
“汪——呜呜——”
嘭！
它夹着尾巴消失了。
男人一颗心沉到谷底。
刚才仪式被中断了，所以召唤双头蛇魔没成功，只唤来了个血色吉娃娃。
——这下麻烦了！
第三十八章 临战的交易！
无穷的剑芒遍布四周。
萧梦鱼突进一步，人与剑同时消失。
“挡！”
男子硬着头皮吼道。
一道月牙形的剑芒袭向男子，突然被四周墙上所有奔行而出的尸体挡住。
但见那月牙形剑芒没入尸墙之中，瞬息消失一空。
萧梦鱼现出身形，收剑后退一步。
尸墙、男子全部僵在原地。
轰——
无穷的剑芒炸开尸墙，具现成一轮烈日，朝四面八方不断斩击出重重叠叠的剑影。
男子浑身衣服被剑气荡去，身上显现出一件血色锁子甲。
锁子甲上出现了一道狰狞的裂痕，直接将甲衣划开。
刚才那一剑被挡住了！
饶是如此，男子依然被打得飞退数米，吐了口血，厉吼道：
“休想杀我!”
他脚下再次浮现出一道道血色的符文。
与此同时，整个宾馆里的所有尸体齐齐爆发出嘶吼，大声念颂起一段晦涩咒文。
声如潮涌！
随着这无与伦比的念颂声，男子背后冒出来一个深红色的影子。
萧梦鱼神情微凝。
刚才那一剑，自己几乎用了全力，而且是在这种空前的状态下施展出了那一招。
对方竟然没死！
不，他绝不是一个杀手那么简单。
他究竟是什么人？
男人露出残忍的笑意，低声说：
“让你看看我的真正杀招吧，你见过之后，应该就会了无遗憾的跪在我面前——”
“当然，那個时候你已经死了。”
他挥手做出一个诡异的术印。
血光愈发浓郁，眼看他身后的影子已经凝实，异变再生——
宾馆一楼大厅又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
“各位死者，你们会唱生日快乐歌吗？”
一切咒语念颂声顿时断绝。
亡者们争先恐后地回答：
“会！”
“怎么不会！”
“谁还不会唱生日快乐！”
“我也会！”
那道男声继续响起：
“哇，这边的死者朋友们，你们的声音很大哟。”
“看来大家真的会唱耶！”
“那么来吧，生日快乐歌是怎么唱的？”
“3、2、1！”
“——大家一起唱！”
伴随着这样的问答，所有的血魔咒念颂声全部消失了。
“今天是你的生日，”
“哎呀哎呀好开心！”
“小可爱，萌萌哒，快切蛋糕吹蜡烛！”
“……”
一场登峰造极的万人大合唱开始了。
男人身上的浓烈红芒骤然变暗，身后的那恐怖影子也变得模糊不清，不复之前的威势。
没有足够的咒力，这一招绝技就施展不出来了！
他愣在原地。
走廊另一头，萧梦鱼也是脸色一片凝重。
不过如果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她的娇躯在微微颤抖。
尽管自己被誉为最强的新生一代剑客，见惯各种大场面。
尽管自己也知道现在是生死之战，绝对不合时宜。
可是——
此刻自己拼尽了全力才忍住没笑出声。
那个男人却再也按捺不住，恼羞成怒道：
“见鬼，我一定要杀了伱！”
他一脚跺碎地板，朝一楼大厅直冲而去。
萧梦鱼暗叫一声不好。
在自己的调查中，沈夜是不会战斗的！
刚才沈夜转身就跑也证明了这件事——
他的能力不在正面战场上！
“开！”
萧梦鱼喝了一声。
剑气斩开地板的瞬间，她已朝下追去。
男人风驰电掣，短短一息便撞破重重楼层，落在一楼大厅之中，一眼就看到了沈夜。
这不就是自己的刺杀目标么！
——他顿了一下。
萧梦鱼碰见他，伤势立刻恢复。
自己的几名任务团队成员也在刺杀他的时候死了。
也许……
他会一些自己想象不到的东西？
事情跟想象的出入太大，以至于男人谨慎地停住脚步，并没有立即上前。
沈夜早已听见动静，此时背靠在大厅侧面的办公室门上，手持麦克风高声道：
“所有人跟我一起来！”
“记得你们曾经唱过的歌吗？歌词是什么？一首接一首的唱下去啊！”
尸体们唱着各种歌。
——这个过程会很长，对方再也没有办法获得亡者咒语的加持。
做完这件事，沈夜将麦克风揣进怀里，一手持枪，一手握住夜幕短剑，摆出时刻准备进攻的姿态。
“真的要打？”大骷髅紧张地问。
“开国际玩笑——只要他一动，我就跑。”沈夜道。
哗啦！
萧梦鱼落下来，挡在沈夜身前，飞快喝道：
“快跑！我来挡他！”
“好！靠你了！”沈夜毫不迟疑道。
然而那男子却一直盯着沈夜，直到此刻见他要跑，这才松了口气，放声大笑道：
“原来是我的刺杀目标——”
“小子你听着，只要你敢跑，我就把你父母抓起来杀了。”
沈夜脚步顿住，回头深深的看了那男子一眼。
萧梦鱼喝道：
“别理他！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快跑！”
沈夜微微点头，并不进门，反而朝楼梯的方向冲去。
男子立刻冲上去。
萧梦鱼却早已预料到这一点，提前挡住了他，手中长剑爆发出一道道虚影。
男子不得不停下来，应付萧梦鱼。
不过他依然朝沈夜大声道：
“可爱的小家伙，我一定会杀了你全家的，你务必要记住这一点。”
“最后我会当着你的面，吃了你父母！”
“然后才是你！”
沈夜根本不回头，几步就冲上楼梯，消失在两人视线范围中。
他来到二楼，站在一个客房门口，以手按着门，喝道：
“门。”
一扇新的客房门。
沈夜推门进去，回到噩梦世界的密道之中。
他在密道中来回走动。
“哥们儿，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我告诉你，你现在没学什么战斗招式，根本无法插手他们的战斗，真要参加战斗只会被杀掉——幽暗低语的事只是个意外，你别把自己看得太高。”
大骷髅小心翼翼的劝道。
不知为何，对方明明没有任何表情，但这一刻它却下意识的担心起来。
担心什么？
它也不知道。
沈夜突然停住。
“你说的对。”他开口道。
大骷髅松了一口气。
“不过如果换成是你，你打得赢他吗？”沈夜问。
“废话！你们这种程度的战斗实在是太幼稚了，如果我在全盛时期，单手都能捏死他！”大骷髅道。
“好吧，看来我们可以谈另一件事了。”沈夜又道。
“什么事？”大骷髅问。
“我们是有交易契约的。”沈夜道。
“没错，你到底想说什么？”大骷髅道。
“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一段话——‘用特殊咒法具现献祭坛城，拘禁一群亡灵或生灵，从他们身上抽力量，也可以让我们立即恢复’。”
沈夜平静地说下去：
“刚才我已经证明了，亡灵术法可以破掉他的血魔术。”
“现在，我帮你恢复力量。”
“你帮我对付他。”
“如何？”
大骷髅愣住。
自己什么时候跟他说过这些？
啊……
想起来了，好像是讨论治疗手段的时候，自己说过。
他竟然记住了！
而这一刻的情形——
大骷髅忽然一阵无法抑制的战栗。
对啊。
眼下宾馆里全都是尸体！
所有灵魂都被禁锢在尸体中，正好可以完成一次高等的力量抽取。
如果自己的伤势能恢复——
大骷髅颤声道：
“可是我失去了力量，无法强迫那些尸体念颂我的献祭咒语。”
“这件事交给我。”沈夜道。
“施法材料也没有，而且我没有手，无法施展术印拘禁那些尸体，强迫它们把力量贡献给我。”大骷髅道。
“我去求它们。”沈夜道。
“整个过程需要一点时间，一旦那个家伙察觉，他会疯狂的阻止你。”大骷髅道。
“我来拖延时间。”沈夜道。
“你这是一定要杀了他，对吧？”大骷髅道。
“你怕了？”沈夜淡淡地说。
大骷髅怒道：“我怕？我无比渴望恢复实力——别小看人，成交！”
沈夜回头望去。
只见门上的便签纸上，果然浮现出了交易事项：
“甲方：沈夜。”
“乙方：费伦（真名）。”
“双方友好商定，甲方帮助乙方恢复实力，而乙方在实力恢复后，务必帮助甲方出战，对付名号为‘剥皮者’的人类男子。”
“此约定成立。”
——成了！
第三十九章 我要杀了他
沈夜拿出手机，按下录音键：
“好，现在说出你的咒语，我放给亡灵们听。”
大骷髅僵了僵，不甘道：“我们一般都现场唱颂的，你一定要用这种毫无激情的方式？”
沈夜道：“哥们儿，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我告诉你，你现在只剩一颗头了，根本无法插手他们的战斗，真要参加战斗只会被杀掉——录音是最保险的方式，你别把自己看的太高。”
这是刚才大骷髅说他的话，现在他还了回去。
“……行吧。”
大骷髅悻悻然道。
为了恢复实力，我忍还不行？
沈夜将手机放在指环旁。
大骷髅老老实实的把咒语念了一遍。
滴！
录音结束。
沈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所有属性点加持在敏捷上。
——敏捷达到了10.1。
他突然推开门，走出去，站在长长的走廊上，举起麦克风，对准手机，立刻开始播放那段咒语。
与此同时，他取消了“幽暗低语”。
所有的尸体停止了歌唱。
整个宾馆安静下来，只能听到一楼传来一阵阵密不透风的兵器交击声。
下一瞬。
亡灵咒语开始回荡在宾馆中：
“徘徊在冥界之底的深渊阴影啊，以吾等骸骨之灵的愿力化为坛城，助伱穿越生与死的屏障，于此盛大的灵魂筵席之上，与吾等同化为无尽骸骨宝座，呼唤那至高无上者的垂怜。”
“——阴暗骸骨之母、食尸鬼之王、冥主米克特提卡希瓦。”
“请加持于我，令我在一切生灵中散播您的威严！”
咒语结束。
沈夜举起麦克风，高声道：“各位朋友，刚才我放了一段台词，大家知道是什么吗？请告诉我！”
——幽暗低语发动！
数万具尸体齐声开始念颂：
“徘徊在冥界之底的深渊阴影啊……”
这是亡者的念诵，又与手机的录音完全不同。
当第一句话刚被亡者们念颂出来，沈夜忽然发现地板上腾起了丝丝缕缕的苍白火焰。
“魂火起了！”大骷髅激动道。
“要等念诵完，是吧。”沈夜道。
“没错——这只是第一步，但也是关键的一步！”大骷髅道。
“好。”沈夜道。
这时候，数万亡灵已经念诵到了第二句：
“……以吾等骸骨之灵的愿力化为坛城……”
苍白火焰从地板上迅速蔓延，遍布整个走廊，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整个宾馆仿佛变成了一個巨型的苍白火炬。
沈夜立刻朝顶楼方向跑去。
如此异象，对方肯定会认为自己躲在一边，准备偷偷摸摸开大。
对方说不定会拼了命来杀自己！
——必须争取时间！
数万尸体齐声念颂下去：
“助你穿越生与死的屏障，于此盛大的灵魂筵席之上……”
苍白之焰纷纷聚拢，在半空化作一个个长着白骨羽翼的独角骷髅，围绕宾馆来回飞舞。
“不——该死的小杂种，你在干什么！”
男人惊怒交加的声音从一楼传来。
萧梦鱼手中剑势更盛，全力朝他斩去，企图以此阻止他分神去找沈夜的麻烦。
男人却丝毫不顾，以背挡住那一剑，任由自己身上被斩出一道巨大的伤口。
他甚至借着这股斩击的力量，全力一跳，荡出楼外，挥手甩出七八根钢丝，拽着自己朝楼上飞去。
“沈夜！”
萧梦鱼神情一变，持剑斩开天花板，朝上疾冲。
两人都以极其迅猛的速度接近沈夜。
这一刻，沈夜却放弃了继续朝楼顶攀爬。
男人出声的一瞬，他刚至九楼，一听闻对方的声音，立刻转过身，朝九楼的走廊上冲去。
当他抵达某个房间，以手按住门——
男人已经落在了走廊上。
萧梦鱼还未赶到！
“……与吾等同化为无尽骸骨宝座，呼唤那至高无上者的垂怜。”
“——阴暗骸骨之母、食尸鬼之王、冥主米克特提卡希瓦！”
亡者们念颂道。
飞舞的独角骸骨全部停在半空，围绕宾馆，齐齐做出祈祷之姿。
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我要杀了你！立刻！”
男人怒喝一声，直接从原地消失。
沈夜推开房门冲了进去。
男人出现在他身后，全力前扑——
嘭！
男人撞破房门，进入套间，却见这里只有满地的尸体，根本不见那小子的踪迹。
房门再次被推开。
沈夜从噩梦世界回来，落在走廊上。
这时萧梦鱼才刚刚赶到。
沈夜与萧梦鱼错身而过，萧梦鱼持剑堵住了房门，与男人战至一处，沈夜则全力飞奔，朝楼下跑去。
这一切说起来慢——
但却发生在短短几息之间！
兔起鹘落，形势再次剧烈变化。
数万尸体念颂出最后一句：
“请加持于我，令我在一切生灵中散播您的威严！”
虚空打开。
一座倒悬的白骨祭坛出现在宾馆上方的黑暗虚空中。
大骷髅激动道：
“成了！成了！现在需要让亡者们心甘情愿的把力量灌注在我身上，我就可以恢复实力！”
唰唰唰唰唰——
空气发出一道道哀鸣声，无数钢丝密布走廊和楼梯，追着沈夜不断切割。
——这是决定性的时刻！
沈夜身形一扭，在墙壁上连踏几步，躲开一轮切割，立刻朝前突进，瞬间穿过长长的走廊，顺着楼梯飞驰而下。
密密麻麻的钢丝与他擦身而过，而他灵巧的躲避着每一次致命的袭击。
月下鹿行——
躲闪、突进、错身！
这是精灵族的战阵身法！
“各位，复仇的时刻到了，把你们的力量都借给我——”
沈夜跳在半空，任由身躯朝下坠去：
“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
“请把力量给我，我要为大家复仇！”
“请都来帮我——”
他举着麦克风，奋力嘶吼道：
“——我要杀了他！！！”
尸体们已经不在念颂任何咒语。
也许他们已经死了。
但是这一刻，数万尸体都睁开眼睛，任由泪水从脸颊流淌而下。
死亡——
平白无故的死亡，一切被剥夺，再也无法感受人间的一切。
这是何其悲惨的一件事？
如果能复仇……
亡者们的躯体上，渐渐浮现出苍白的光芒。
这些光芒冲天而起，没入天空中倒悬的白骨祭坛之中。
祭坛上细细密密的亡灵符文全部点亮。
仪式成了！
一道虚幻而巍峨的身影降临于祭坛。
她朝大地望来——
下一瞬。
沈夜耳边传来空气撕裂的哀鸣声。
“开玩笑，你以为你能杀我？”
戏谑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男人浑身血淋淋，满是触目惊心的剑伤，但却不管不顾的追了上来。
他终于追上了沈夜！
唰——
他的手高高抬起，瞬间放出一簇簇锋利的钢丝，攒成一个含苞待放的钢铁花蕊。
只要花蕊绽放，必有生命凋零。
“血蔷薇啊，又到了你盛开的时刻。”
男人低吟。
连续追杀都被对方躲过，这证明对方并非泛泛之辈。
那么。
杀了他。
自己最享受的便是站在对方背后，看着对方的生命化为血色蔷薇，彻底凋零于世。
这一刻，男人也兴奋起来了！
“死！”
他怒吼一声，放出了所有钢丝。
叮叮当当叮叮！
一阵刺耳的交击声，伴随着闪烁的火光。
钢丝一根根缭乱散落，并未绽放出染血之花。
轰——
震耳欲聋的击打声中，男人被击飞出去，远远的落在宾馆大厅中。
男人一落在地上，立刻朝沈夜望去。
只见沈夜依然在半空中。
——他站在一具四米多高的巨型骸骨的肩膀上。
那具骸骨通体冒着苍白火焰，手持一柄镌刻着密密麻麻亡灵符咒的白骨巨剑，斩开了所有钢丝。
“并不是玩笑——”
沈夜伸手朝他一指，轻声说道：
“说杀你就杀你，晚一天，迟一秒都是我的错。”
“我现在就要杀你。”
“——在所有死者面前！”
男人怔了一瞬，突然失声叫了起来：
“灾祸！你竟然能召唤灾祸！”
第四十章 惊变
“上。”
沈夜道。
大骷髅毫不犹豫地竖起手中白骨巨剑。
男人怒喝道：“休想赢我——”
密密麻麻的钢丝从虚空浮现，朝大骷髅身上斩去。
但是没有用。
它们甚至无法靠近大骷髅，就被大骷髅身上那升腾不休的苍白光焰挡住。
“太弱了。”
大骷髅嘲笑道。
“那么——”
“让亡灵们解放吧，它们被束缚了太久。”
巨剑一震。
无形的涟漪从剑身上散开，瞬间穿透整个大楼。
——亡灵复生！
尸体们逐渐站起身，如同活人一样动了起来。
从最高层直至一楼，每一处栏杆，乃至墙壁上、天花板上，全部挤满了密密麻麻的尸体。
男人仰头看着那些尸体，双手不断拨弄隐藏的钢丝。
然而没有用。
所有的尸体都失控了。
它们再也不受他的管辖，灵魂也脱离了他的控制。
“我……明明死了啊。”
一具尸体感慨道。
“你们现在是亡灵——准备吧，为我抓住这个杀了你们的家伙。”大骷髅道。
它张口吐出一团苍白火焰。
“剥皮者”见机极快，火焰一出现，立刻冲向一边。
毫无征兆的——
尸体们从楼上跳下来，一个接一個，全部朝他躲闪的方向扑去。
男人有心避开，那团火焰却猛然放出耀目的光，将他照住。
一瞬。
男人的身体就僵住了。
大骷髅优哉游哉地说：“不要紧张，这只是小小的镇魂之术，可以让生命体的灵魂和身躯产生震荡，所以——”
“你不能动啦。”
一具尸体突然抓住了男人的脚。
“糟糕。”
男人脸色一变，立刻想要抽脚。
但是来不及了——
数不清的尸体蜂拥而至，将他四肢和头颅死死按住。
轰！
苍白火焰击中了他。
男人发出一声高亢的惨叫，又迅速被亡者们的嘶吼淹没。
“有人说杀死一个人就终结了他，但我要告诉你——”
“死人的复仇才是一切的终结。”
大骷髅淡淡地说。
走廊的那一边已经彻底被亡灵淹没。
男人被无数亡灵死死按住，不断啃噬，却一动也不能动。
突然。
他爆发出一声怒吼，喝道：
“伟大的神祇啊——”
团团黑影骤然显现于虚空。
所有尸体都被这些黑影横扫了出去。
男子奄奄一息的单膝跪地，手上的咒印变换不休。
他身上的肉几乎被啃噬一空，只剩下了模糊的血水和白骨，却依然念颂下去：
“我愿意付出那种代价，请——”
话未说完，那些缭绕在他身周的黑影却用力打散了他的手印。
术法散去。
黑影全部缩回男子身后。
男子呆在原地。
——那位存在拒绝了自己的呼唤？
沈夜怒喝道：
“趁他病，要他命！”
大骷髅依言举起白骨巨剑，隔空一指。
虚空再次爆出一朵炽烈的苍白火焰，将男子照住不动。
沈夜抽出手枪，瞄准对面的男人道：
“你的遗言是？”
男人浑身血肉模糊，目光中第一次闪过恐惧之色。
呯。
一声枪响。
男人狠狠地颤抖了下。
——可是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竟然没死。
“对不起，我没练过枪，所以打偏了。”
沈夜满是歉意地说。
“你玩我？”男人面色狰狞道。
沈夜不答，却抽出了背后的短剑。
夜幕短剑。
“来啊，来与我分出最后的胜负！”男人咆哮着，同时悄悄的用手指从身体里勾出了一件东西。
谁知沈夜并不上前，也不施展任何剑诀。
他只是隔空挥了一下短剑，然后就把剑收了回去。
“我收工了。”
“愣着干嘛——我才不会亲身犯险——伱上，直接做掉他。”
他淡淡地说。
大骷髅悻悻然道：“还以为你想冒险耍个帅……”
它高高举起白骨巨剑，用力一挥——
“不！”
男人绝望地喊道。
无边的苍白之焰从巨剑上飞出去，掠过大厅，撞击在男子身上，直接烧掉了他大半个身子。
——他痛苦地嚎叫了一阵，声音渐渐低弱下去，最后彻底断绝。
他死了。
大骷髅却按住巨剑，猛然插入地下，低喝道：
“白骨之拥！”
四面白骨大盾轰然显现，围绕它和沈夜旋转不停。
“怎么了？”沈夜问。
“刚才那一瞬——你很可能被偷袭杀死——他跟某个强大的存在有关联。”大骷髅警惕地说。
“快看！”萧梦鱼喝道。
只见地下冒出来几道黑影，瞬间就裹住了男子的残尸，朝远空飞去。
萧梦鱼身形一闪，如电射般追了上去。
废墟里只剩下沈夜。
他更加警惕，背靠着门，将自身姿势换为防御。
“他们已经走了。”大骷髅道。
“为什么不追？”沈夜道。
“我全力奔行无法带着你，留你在这里的话，万一那个东西绕一圈回来杀你，我来不及救你。”
似乎是怕他误会，大骷髅耐心解释道：
“这种情况我要先保住你的性命。”
沈夜陷入沉默。
刚才那黑影究竟是什么？
“我们来复个盘——我刚到宾馆楼上的时候，萧梦鱼处于下风，宾馆大楼被轰开，她掉了下来——轰开大楼这件事是你做的吗？”沈夜突然问。
“不是我。”大骷髅立即否认。
“是萧梦鱼？”沈夜问。
“似乎也不是她，毕竟她是被击飞下来的，而那一招明显来自大楼之外——等等，我明白了！”
一人一骷髅齐声道：“这里还有一个人！”
一阵深切的寒意涌上后背。
沈夜竭力保持冷静，飞快思索着。
——“剥皮者”一开始以为轰开大楼的是我，所以才没追下来。
但是我自己知道，并非是我出手做的。
是刚才那个黑影？
如果是黑影，为什么它会出手轰开大楼，给萧梦鱼制造躲闪的空间？
如果黑影站在萧梦鱼一边，现在它却又救走了“剥皮者”。
显然这是自相矛盾的。
逻辑上不通！
莫非……
另有其人？
沈夜清了清嗓子，拿起麦克风：
“之前是哪位朋友出手相助，还请现身一见！”
他的声音远远回荡在夜空中，却没有任何回应。
等了数息。
一阵熟悉的轰鸣声响起。
鬼火机车如同一道残影般驶入大堂，停在沈夜面前。
没等来那个藏在暗中的人，却等到了自己的机车。
“那个小女孩安全送到人间武道大厦了吗？”
沈夜问。
“任务并未完成，任务目标已丢失。”机车道。
“什么？难道她出车祸了？”沈夜大惊失色。
“目标在半途离开了我，安全落在街道上，我不知道她的去向。”机车道。
沈夜呆住。
鬼火机车的速度可是很快的，自己要中途跳车都要小心。
更何况那个小女孩还绑着安全带。
她竟然能安全落地？
沈夜只觉得自己仿佛被重重迷雾所笼罩，而真相就藏在无尽的迷雾深处。
镇定。
镇定一点。
现在开始想，到底什么地方不对劲。
沈夜忽然回忆起一个细节。
他连冲带跑，再一次回到了707室，来到那位护士的尸体前，蹲下去，轻声道：
“战斗爆发前，我们刚说到你的女儿。”
“是。”尸体回应道。
“我说要资助你的女儿读书生活，你却显得有些迟疑，我当时准备继续问，却没来得及——你当时想说什么？”沈夜问。
“我想告诉你，我没有女儿。”尸体道。
沈夜怔住。
大骷髅蹲在房门外，一边观察四周，一边忍不住以嘲笑的口吻说：
“我说过了，贸然去帮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是会出问题的——这下好了，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沈夜恍若未闻，继续问下去：“萧梦鱼跟那个杀手说过什么？你当时在场吗？”
尸体木然说：“在场。”
“他们说了什么？”沈夜又问。
“他们约定，只要杀手把幕后真凶说出来，那女孩就不会动用家族力量对付杀手。”
“一旦杀手击败了她，可以获得她的尸体。”
“然后呢，杀手说出了幕后的雇佣者？”沈夜紧张地问。
“没有直接说——杀手拿出手机，传送了一些东西给那个女孩。”尸体道。
“那个女孩怎么说？”沈夜问。
“女孩说‘我知道了，我们的约定从现在开始生效’。”尸体说。
沈夜忽然反应过来。
他从口袋里翻出自己的手机——
进入宾馆前，自己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所以就一直没看。
这时把声音调回来，打开一看，果然有一条消息。
是萧梦鱼发来的。
第四十一章 真相！
难道……
沈夜屏住呼吸，手指颤抖地点开消息。
消息的内容是一段视频。
急切地点开视频。
晃动的镜头前，可以看到一名穿着白色长裙的少女站在栏杆前。
皎洁月光映照着她的婀娜身形，而她始终没有回头，只留给镜头一个背影。
夜色苍茫，冷月无边。
她凭栏眺望着波光粼粼的浩渺长河。
霜一样的月光映衬着她的柔美身形，风吹乱了她的长发，而她就像谪落人间的绝色仙子。
忽然。
一道男声响起：
“宋清允，你将来希望找一个什么样的男朋友？”
女子依然不回头，托着腮，远远眺望江月，以一种慵懒地语气说道：
“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呢。”
又有一道男声响起：
“现在可以想了，毕竟你已经快成年——不知道有多少青年俊杰望穿了眼。”
说话的人彷佛挺有威望。
从这时开始，不少人出声劝说女子，让她谈一谈自己的择偶倾向。
似乎是经不起众人的劝说，女子拂了拂被风吹乱的长发，微微转身，望向镜头。
双眸如同璀璨星海，柳眉如画，浑身肌肤赛雪欺霜，笑起来自有一股黠慧灵秀之意。
月色低垂在江面上，而她高傲地翘着下巴，任由无边的江夜月照映衬自己的身形，一起显露在镜头前。
如此绝色，却浑然不自觉，更不在意，就像——
完全不屑与群芳同列。
她轻启朱唇，语气细柔温润，婉转动人：
“我记得小时候过年，去过沈家一次。”
“我跟妹妹被一条很凶的狗追，当时只有沈夜哥哥站出来挡住了那条狗。”
“沈夜哥哥很好的，我一直记得他。”
“如果要找男朋友——”
“我希望是他那样的。”
画面消失。
视频上一片黑暗。
又过了一会儿，四周的风声、月色、欢声笑语全部消失。
拍视频的人似乎来到了一個安静的空间。
镜头对着地板。
一道男声响起：“沈夜……是什么人？”
另一道男生发出阵阵讥讽的笑声：“已经查到了，那小子很普通，完全不会再跟她有交集。”
“你能弄清楚宋清允的心意？万一她去找他呢？”又一个男声开口。
四周沉默了一阵。
之前那个颇有威望的男声突然响起：
“这件事你们想想办法，我不想看到那个沈夜出现在清允面前。”
其他人纷纷回应道：
“放心吧，小事一桩。”
“这种事甚至不需要我们亲自出马。”
“找人来做，就像一场意外那样。”
“很简单……”
“无非是钱的事。”
那个威严的男声道：“嗯，找人去跟他玩玩吧，就当是给他一个小小的教训。”
画面再次变得黑暗。
视频结束了。
沈夜闭了闭眼。
自己设想过无数种情况，一度以为别人是针对沈家，又或是想要通过杀死自己来打击父母，又或者前身无意间获知了什么秘密。
甚至——
自己以为有人知道了这具身体里藏着另一个世界的灵魂，所以要来诛灭自己。
但是自己从未想过，真相竟会是这样。
——这样的荒谬。
他默默站起来，转身走出房间，沿着尚未断裂的楼梯朝下走去。
墙壁上满是尸体。
走廊里满是尸体。
天花板上也满是血淋淋的尸体。
这里的尸体全都在看他。
不仅如此，就连走廊墙上的尸体也全部朝他望过来。
“你们……似乎有话跟我说？”
沈夜道。
一名穿着酒店制服的女孩道：“谢谢您出力，杀死了那个恶魔一样的男人。”
“是啊，”一名穿着警服的男人道，“我们不是他的对手，都被他杀死了，只有您替我们报了仇。”
其他尸体纷纷附和起来。
沈夜摇摇头，只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来。
什么啊。
那个家伙明明在追杀我。
是我连累了你们。
还有刚才那个黑影究竟是什么？
此刻，一具尸体终于问出了埋藏在心中的疑问：
“我实在是想知道，这个恶魔一样的男人为什么要杀我们？”
沈夜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只觉得心头无比憋屈。
萧梦鱼去的太快了。
自己完全跟不上她的速度。
大骷髅必须保护自己，只好放弃了追击。
自己太弱了……
见鬼。
他握紧拳头。
真是见鬼啊！！！
他忽然抬起双眸，认真地说：
“各位，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伱们换一个地方投胎。”
“希望在其他的世界里，你们能有尊严的活着。”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奈、屈辱、充满眷恋的死去，让亲人心怀痛苦。”
“——你们都走吧。”
“请你们不要再担心，也不要再牵挂这里的一切。”
“未来的某一天，当我有足够的实力去查探一切，找出幕后主使——”
“就由我杀了他。”
“我发誓自己会做到这件事！”
在场的尸体们静静聆听着他的誓言，然后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迅速把这里的事传给了其他尸体。
不一会儿。
整个宾馆里的尸体都知道了这件事。
——那个少年发誓要报仇。
“感谢您……”
“如果有机会，请替我们报仇，但是首先您要活着。”
“您一定要长命百岁，无病无灾。”
“希望您能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干掉那个幕后的家伙。”
“我们会在地狱中保佑您。”
“您要好好活下去。”
“……”
每一具尸体都在感谢他，祝福他。
他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只是任由自己的目光从一具具尸体上扫过，仿佛在认真聆听。
大骷髅悄声道：“维系它们的术已经终结，它们回归幽冥了。”
沈夜依然没有去听。
——他耳边只有那一句话在回荡着：
“找人去跟他玩玩吧……”
玩玩。
他一路走到宾馆大厅，站住不动。
真正的沈夜在几天前就死了。
陈浩宇死了。
洛非川死了。
这一片街区的数万人都死了——
每一个人，都有父母师长朋友，甚至有兄弟姐妹儿女。
他们本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可是他们都死啦。
死后尸体被绑在这里不能动，承受着血魔之术的操控。
这只是玩玩？
这只是——
一个小小的教训？
心里仿佛有什么被点燃了。
可他只是紧紧抿着嘴唇，任由脸色变得苍白冷峻。
——附近还藏着一个不知敌我的家伙，自己依然需要保持冷静。
忽然。
远处传来一道女声：
“你还在这里。”
萧梦鱼轻轻落在大厅里。
“那个黑影是什么？”沈夜问。
“被它跑了——它的实力超出想象，绝非人类，我怀疑跟‘灾祸’有关，一旦惹怒它，后果不堪设想。”
萧梦鱼道。
“灾祸？”沈夜重复道。
“对——我刚才感应到了某种异常的力场，兴许是他不小心泄露的。”萧梦鱼道。
沈夜默默点头。
自己是见过‘异常’的。
据说‘灾祸’还在‘异常’之上，随便都能毁灭一个城市。
那么，萧梦鱼不追上去，是最明智的选择。
——这女孩也是贴心，就算大骷髅站在自己身旁，她也丝毫不问。
萧梦鱼收了剑，朝沈夜微微一礼：
“你的力量停留在我身上，给我带来了很多感悟，现在我送你回去，然后我也要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开始提升实力了。”
沈夜看了她一眼。
她头上那个“圣庇者”的词条还能持续一段时间。
希望她能突破实力吧。
但是在这之前——
“我看了你发来的视频，但有些事还不清楚。”沈夜道。
——自己舍命前来，为的就是这件事。
萧梦鱼略一沉默，轻声道：
“事情我已经查清楚了，不过这里面很复杂，我建议你不要多问。”
“那些人是谁？”沈夜直接问道。
“你快走吧，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你来过的事。”萧梦鱼道。
“他们是谁？”沈夜坚持问道。
“几个大世家的子弟，再具体就查不到了。”萧梦鱼只好说道。
“我记得你好像也是世家出身。”沈夜道。
“不仅我，其实你也是世家出身——但我们的家族比他们还是差了太多。”
萧梦鱼冷静地说下去：“这件事我已经捅出去了，而且今天这整个街区死掉的人，全部是因为他们的作为。”
“我哥哥也是这样死的。”
“这件事必须拿出一个结果才行。”
“什么结果？他们会伏法吗？还是说，直接枪毙？”沈夜问。
“不……”
萧梦鱼看着他，心头一阵叹息，说道：
“也许经过一段漫长的时间之后，他们会受到责罚。”
“责罚？”沈夜重复道。
“骂几句，惩罚不准出门，诸如此类的事情，然后可能对你和我们洛家有一些赔礼。”
萧梦鱼说着，自己也忍不住摇了摇头。
“骗鬼的吧，”沈夜面无表情地说：“他们既然出了手，却没杀死我，又失手杀了你哥，接下来他们只会想尽办法抹去我跟你，以免日久生变，来日我们找他们报仇。”
萧梦鱼道：“可是……他们是整个世界最强的那几家，宋清允更是所有人追逐的焦点。”
她垂下头。
“我一个人……”
“甚至就连我们洛家，在他们面前也不过是皓月之下的蝼蚁。”
沈夜道：“所以你接下来很有可能被那些世家子弟追杀，没有人可以帮你。”
“这是我为了得到真相而付出的代价。”萧梦鱼道。
她顿了顿，继续说下去：
“其实我们该庆幸，这次正好碰见了‘剥皮者’这样的刺客，他更在乎自己的感受，而不是任务。”
“否则的话，换任何其他同级的刺客来，绝对不会告诉我们真相。”
“我们大概永远不会知道真相。”
“整个杀手团队都死了，我想这足以慰藉我哥的在天之灵。”
“告辞。”
萧梦鱼一口气说完，朝沈夜微微一礼，仿佛不敢再看他的脸，转身便走。
四周静谧无声。
她一步一步朝外走去。
沈夜忽然开口：“如果你有实力杀光那些世家子弟……你会做吗？”
萧梦鱼垂下头，双肩微微颤抖，冷声道：
“别开玩笑了，他们的家族强大无比，是整个人类世界文明的基石，一旦我做出什么，我的家族就可能会被——”
“不说这些，我只问，你甘心吗？”沈夜打断她道。
嗡——
长剑震荡不休。
她再也按捺不住，口中爆发出绝望而愤怒的悲鸣，一把抽出长剑朝外面的街道斩去。
轰隆隆隆！
整个街道被她斩开，对面的楼房缓缓倒塌。
少女低头抹了抹泪水，提着长剑，踉跄几步跑了出去。
她走了。
密布着尸体的楼房里，只剩下沈夜一个人。
他站了一会儿，忽然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脸上露出灿烂笑容：
“事情结束，我们也该回去了。”
“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大骷髅感兴趣地问。
“我还以为是谁跟我有血海深仇呢，原来只是玩玩而已，所以没什么好想的。”沈夜微笑道。
“我不信。”大骷髅道。
“做人嘛，开心最重要，其他的事放一边，不要计较。”沈夜道。
他朝四周挥手：
“喂，不管你是谁，再不出来我就走啦！”
没有回应。
沈夜跨上鬼火机车，戴上头盔，准备离开。
“我根本不信你刚才的话。”大骷髅道。
“你不了解我们人类，我们人类认为，活着本就很不容易，所以一定要开心。”沈夜摊手道。
“那也不能任人宰割吧。”大骷髅以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
“这是我们生而为人的追求，我将孜孜不倦的寻找这种开心，力争让这一生充满了快意。”沈夜道。
“你要怎么追求？”大骷髅听出点意思。
“这还不简单——他们想玩，那就玩呗——直到我把他们一个一个都杀掉，以此祭奠今天所有无辜者的灵魂，顺便帮自己报个仇——那个时候，我的内心将充满了快乐，甚至觉得这一生都不算虚度。”沈夜道。
“这个我是相信的。”大骷髅欣然道。
它化作一团鬼火，没入沈夜的指环之中。
鬼火机车爆发出高亢的轰鸣声，瞬间冲出楼房，沿着街道远去。
第四十二章 背后的人与神（为神奇的小箭加更！）
机车的轰鸣声迅速远去。
街区再次恢复死寂。
也不知道要过多久，才会有人前来，处理这里的数万具尸体。
那些逝去的人，最后也不过化作电视上一串长长的遇难名单，除了亲人和朋友之外，不会再有人记得。
天已经彻底黑了。
明天太阳照常升起。
然而在这沉寂的黑夜之中，有人尚未离去。
距离宾馆千米开外，另一栋摩天大楼。
一名五六岁的小女孩坐在楼顶的栏杆上。
小女孩脖子上挂着一副大大的红色耳机，耳机的两个耳罩套着眼珠一样的图案。
从战斗开始，她就以手托腮，目不转睛的看着宾馆里发生的事。
直到萧梦鱼即将落败，她才伸出手，隔空虚按了一下。
轰——
宾馆大楼被她这一按，直接隔空打穿。
萧梦鱼朝楼下坠去。
沈夜接住她。
后续的战斗不断进行。
一切结束。
沈夜骑着鬼火机车离开。
小女孩咀嚼着口香糖，吐出一个大大的泡泡。
啪。
泡泡破了。
一道声音悄然浮现在她身侧的虚空之中：
“不去见一面么？”
“不是时候。”小女孩道。
“人家刚刚还救了你一次，专门用机车送你呢。”那声音调侃道。
小女孩一阵失笑，叹了口气，感慨道：
“沈夜哥哥也长大了呢。”
“……跟小时候比，他现在变得更傻了。”
虽然这样说着，但她那晶晶亮的眼睛、微翘的嘴角、以及来回晃荡的小脚丫已经出卖了她的心情。
那副红色耳机上的两颗眼珠子飞起来，漂浮在半空，再次发出声音：
“这都是你姐姐惹出来的事，她却什么也不管，反倒是你急急忙忙跑来帮忙，害得我差点暴露。”
“别抱怨了，我不也差点暴露？”小女孩道。
“一旦在光天化日之下暴露了身份，我看你要怎么收场。”两颗眼珠愤愤然道。
“别说啦，一会儿我带你去吃牛肉面。”小女孩安抚道。
“哇，我要加个鸡蛋，还要一碗好酒——”两颗眼珠子散发出红芒，“等等，伱是不是有事求我？快说！”
小女孩站起来。
她的身形逐渐变化，迅速“长大”，变成了一名十几岁的青葱少女。
夜风。
吹乱了她的头发。
如果这时有月，有江，那么凭栏眺望的她，与视频上的宋清允毫无差别。
滴滴！
手机响了。
讯息显示是“宋清允”发来的。
少女轻轻一点，那道曼妙的女声顿时从手机上响起：
“音尘，你跑哪里去了，晚上还有一场酒会，我一個人应付不来，你赶紧回来。”
少女的眼神转冷。
她的目光再次望向那座鬼蜮一般的宾馆大楼。
“帮我抹去所有痕迹，不要让人知道我出现过，也不要让姐姐他们那一帮人找到我。”
“好的，那这里的情况呢？”眼珠问。
“沈夜哥哥的战斗痕迹全部抹去，不要让任何人察觉。”
眼珠又问：“可是还有一个知情人，那个用剑的女孩——”
少女打断它道：“她不会主动跟别人提沈夜哥哥的事，相信我。”
“好，我马上干活儿——待会儿我们去酒会，还是去吃面？”眼珠问。
“吃面。”少女挥手做了个朝下砍的动作，代表自己做出了决定。
眼珠欢呼一声，又不放心地问：
“你真不去酒会？”
少女嘟起嘴道：“姐姐在那种场合如鱼得水，我可不如她——毕竟大家都知道，我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
两颗眼珠子来回转动，发出尖利的笑声：
“你是废物？哈哈哈！太好笑了！”
……
两小时后。
城市另一端。
某个快捷酒店。
男人已经冲刷掉了身上的血迹，换上一身干净衣服。
他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这种酒十分烈，以至于他剧烈咳嗽起来。
借助这样的酒劲，他才感觉到自己的状态略微回复了一点。
低头望去。
身上的血肉已经不是血肉，而是一种蚀刻着密密麻麻符文的东西，手感类似于橡胶，但又比橡胶更软。
身体在不断蠕动。
它饿了。
男人双目中泛起血色，眉头紧皱，仿佛在承受某种难以言喻的酷刑折磨。
——这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血肉傀儡之躯。
如果自己没有及时喂养它，它就会折磨自己的灵魂，让自己承受无法想象的痛楚。
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毕竟，借着这一具血肉傀儡之躯，自己复活了。
这是神迹。
唯有神灵才可以做到这种事！
男人深深吸了口气，开始念诵一连串晦涩的、非人的咒语。
直到他身周被一片片猩红光芒围绕，他才跪倒在地，以无比虔诚的语气念诵道：
“无以言喻的伟大存在啊。”
“按照您与我的约定，我已经支付了相应的代价，可是刚才您明明可以降临，最后为什么还是离开了？”
他说完之后，匍匐在地，一动不敢动。
一息。
两息。
三息。
一道古怪的、支离破碎的影子悄然浮现在他面前的虚空中。
“蠢货。”
影子俯瞰着他，毫不怜悯地挥动黑色长鞭，狠狠抽了男人一记。
男人浑身颤抖不止，仿佛忍受着超越人类极限的痛楚，但却伏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
影子连续抽打，直到男人背上的血肉傀儡被彻底打烂，傀儡发出一阵阵哀鸣，显露出内里残存的血肉和白骨，鞭子才缓缓停住。
须臾。
影子开口道：
“有一个摸不清底细的家伙隐藏在暗中。”
男人吃惊地抬起头。
——自己完全没感应到！
“你的力量微如萤火，根本不足以供我释放攻击，一旦我降临，你必然会被那个隐藏的家伙干掉。”
“明白了吗？”
“明白了。”男人以恭敬的语气说道。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请进。”男人沉稳的声音响起。
门打开。
明媚可人的少女走进房间，轻轻将门关好。
男人呆住，忍不住道：
“她……我明明已经……”
“你这一次的作品确实不错，我刚才把她的头缝了回去。”黑色影子道。
它轻轻朝后一退，落在赵以冰身上，消失不见。
赵以冰眨了眨双眼，呆滞的神情渐渐变得生动起来，张口发出清脆的女声：
“起初，我觉得你们的世界弱小而乏味，根本不值得一提。”
“谁知我赐予你的万堕恶鬼之王诅咒雕塑被反噬，它的力量被全部夺走。”
“紧接着，你也被打败。”
“我这才发现——”
“你们的世界充满了意趣，甚至有其他‘存在’降临于斯，潜藏在暗中行事。”
“我的仆人啊。”
“带着我在你们的世界行走吧。”
“让我看看你们的世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顺便我要去问一问他——”
“万堕恶鬼之王诅咒雕塑是怎么被他破掉的。”
“那是我收集了无数年的力量。”
“我要把它全部拿回来！”
男人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他膝行至赵以冰脚下，一边亲吻她的脚趾，一边念颂道：
“伟大而永恒的神祇啊，我匍匐在您脚下，无比虔诚地聆听您的教诲，永远侍奉在您左右。”
赵以冰露出思索之色，忽听得耳边传来一阵“咯咯咯”的敲牙声，不禁又回过神。
——那是血肉傀儡的声音。
它在哀鸣，在祈求，在压抑本能。
赵以冰会意，终于开口道：
“我跨越了太过漫长的距离，降临于此，又复活了你……需要用一些灵魂来补充消耗。”
“而你也刚刚复活，如果血肉傀儡太过饥饿，你的灵魂会被它磨灭。”
她以命令的口吻继续说下去：
“去狩猎吧。”
“杀一千个人，带他们的灵魂回来给我，血肉归你。”
“遵命！”男人应了一声，低着头，弓着背，无声无息的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倒退着走到门口，打开门，退了出去。
一千个人。
太好了。
只有神灵才这么关心自己。
也只有它赐予的血肉傀儡可以吃下这么多。
在神灵的指导下，自己的人生早已变的波澜壮阔，甚至比自己梦想中的还要浪漫。
男人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四周的房间里传来说话声。
这让男人的食欲愈发炽盛起来。
但是不行。
神灵说的是狩猎。
自己岂能随意采摘，让一切显得不够格调？
……要那种最好的灵魂，最优质的肉。
这个念头一出现在心头，男人只觉得连血肉傀儡都已经对自己臣服了。
——它能读出自己的想法。
现在，它已经不再折磨自己，反而开始全力配合自己。
这很好。
男人用白手帕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又在走廊尽头的镜子前整理了一下仪表，这才风度翩翩的走进电梯。
电梯里已经有一名女孩。
“你好。”男人笑着打招呼。
女孩看了他一眼，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这位男士真的太英俊、太有成熟魅力了。
“你好。”女孩笑道。
“去看演唱会？”男人看着她手中的票。
“是的，约了几个朋友，你也喜欢这个乐队吗？”女孩问。
男人点头道：“他们的演唱非常棒，我很爱那种现场的感觉。”
“您喜欢那种氛围？看来我们是同道中人。”女孩捂嘴笑道。
“对，人特别多，非常热闹，这会让我有一种亢奋和自由的感觉。”男人道。
“哈哈，我也有这种感觉，也许这就是演唱会的魅力。”
“没错。”
第四十三章 找寻那种能力！
人间武道集团大厦。
一辆轰鸣的鬼火机车在云中穿梭，飞驰而来，停在一百多楼的高层上。
沈夜顺着打开的窗户跳进去，一招手，将机车收进指环。
门立刻响了。
沈夜打开门，只见走廊上站着两名全副武装的职业者。
“刚才什么动静？”一人问。
“我放机车出去，在云层里飞了一圈，没事。”沈夜笑道。
“太吵了，晚上不要这么搞，再说也不安全。”另一人道。
“抱歉，下次不会了。”沈夜道。
门关上。
沈夜长松了一口气。
他先去冲了个澡，然后从冰箱里搞了点吃的喝的，盘膝坐在餐桌前，一边吃喝，一边回忆那段视频。
按照宋清允所说的话。
小时候……
真的发生过那样的事吗？
仔细回忆起来，似乎在五六岁的时候，确实发生过这件事。
说起来可笑。
自己一直在记忆中寻找曾经得罪过什么人，以此寻找被追杀的原因。
谁知竟是因为帮助过两个女孩，所以才会被针对！
沈夜忍不住摇摇头。
妈蛋。
这帮世家子弟真不是人。
就是不知道，当他们发现自己没死之后，又会怎么做。
既然派出杀手在他们看来只是“玩玩”而已，那么一旦他们认真起来，又会怎么做？
沈夜不由自主的活动了下手腕。
该死。
自己没有什么进攻的手段啊。
只有在高中才可以学到各种招式……这次的三大名校考试自己一定要过！
至于现在，现在自己需要更多属性点。
手机忽然响了。
拿起来一看，沈夜不禁眉头微挑。
这是一个从来没有联系过自己的号码，上面只标注了“沈家”两個字。
“喂？”
沈夜接通了电话。
“沈夜？”一道厚重而威严的男声响起。
“是我。”
“我是你大伯。”
大伯啊……
沈家的大伯，沈硕朋。
他是父亲的哥哥，负责主持着沈家的日常事项。
记得每次过年回去，他的冷眼最多，也从来不理会母亲和自己，有时还会奚落父亲几句。
他打电话来干什么？
“大伯你好。”沈夜道。
“是这样的，你最近可还好？”沈硕朋问。
“挺好啊。”沈夜道。
“听说你前段时间病了一场。”沈硕朋道。
“是的，现在已经好了。”沈夜道。
看来——
萧梦鱼真的把事情捅出去了。
现在整件事已经产生了初步的效果。
这位大伯肯给自己打电话，也不过是做做样子，表示沈家也在关注这件事。
沈夜摇摇头。
其实如果沈家真的在乎自己，这时候就该派人来找自己，了解所有事情，然后保护自己。
结果只有一个电话而已。
“那就好——其实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说。”沈硕朋道。
“嗯？请讲。”沈夜有些意外。
“你还记得不记得，每年回沈家过年的时候，会有其他世家的子弟来拜访我们沈家。”沈硕朋道。
“记得。”沈夜道。
“伱过去不懂事，惹了许多祸事，等我安排一下，过几天，你回来当众给各位世家的子弟们赔个罪。”沈硕朋道。
“赔罪？”沈夜重复道。
“这是为了你好，你小时候得罪的人太多，现在要站出来公开道歉，换取别人的谅解，这样我们沈家脸上也好看，明白吗？”沈硕朋道。
沈夜慢慢回过味儿来。
明明自己才是那个被追杀的受害者——
现在沈家知道了这件事，却要让自己站出来道歉。
道歉？
自己道歉的话，就等于是受害人主动替那些世家子弟开脱，希望大家不要追究他们的罪责。
这位大伯会因此得到一些赏识？
——还是有别的好处？
沈夜端起桌上的菠萝汁喝了一口，不紧不慢地说：
“我记得小时候发生的那些事，好像我并未得罪过任何人。”
“——或许大伯能说出几件来？对方是谁？我怎么得罪他了？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你不需要管太多，到时候按我说的做就行。”沈硕朋严肃道。
沈夜无声的笑了笑。
如果自己不知道事情真相，可能会真以为得罪过谁。
如果自己曾经欺负过别人，而如今为了不惹事，家族出面让自己道歉，自己是乐意跟别人说一声对不起的。
然而——
现在自己已经知道了真相。
还想愚弄自己？
不可能了。
“大伯啊，”沈夜斟酌着说，“可是这里有一个问题，如果不解决这个问题，我根本无法按照大伯你的指示去做这件事。”
“什么事？难道是补髓丹的事？哼，小小年纪，别的没学会，唯利是图倒是学的快。”沈硕朋讥讽道。
“不是这件事，是我心头的一个疑惑，这个疑惑从刚才就一直阻挠着我服从您的命令。”沈夜道。
“什么疑惑？”沈硕朋道。
沈夜小心翼翼地问：“您算哪根葱？”
“沈夜，我警告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对面怒道。
“您好像自我感觉挺好的嘛，”沈夜嬉笑道，“既然您这么厉害，何不亲自去那些人面前摇尾乞怜？”
沈硕朋语气一顿，诧异道：“你知道了？”
“我知道什么？”沈夜以吃惊的语气道，“大伯您真的要在那些人面前摇屁股？”
“这些事由不得你，你以为自己能忤逆你爷爷的决定？”沈硕朋道。
电话突然挂断。
沈夜嘴角微扯，想了想，拨通了母亲赵小裳的电话，也不说其他，只说大伯打来电话问自己情况。
谁知听筒里立刻传来赵小裳愤怒的声音：
“哼，我们想要回去求一枚补髓丹，结果被他骂了一通，连沈家大门都没让进，他还会关心你？”
“不要再接他的电话！”
沈夜心头更敞亮了几分。
他安慰了母亲几句，又聊了聊家常，直到母亲的情绪变好，这才挂断电话。
沈家的事，自己以后才不会管。
求自己，自己都不会回去！
电话突然又响了。
“喂？”
“你好，”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带着些许轻笑，“我是东南凤凰岛的燕秋灵，我猜你肯定听过我们燕家的名声。”
“啊，当然听过，你们是鼎鼎有名的大世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有何贵干？”沈夜问。
“沈夜是吧，我想邀请你参加我的午夜晚会，这里有不少女孩子，大家都想见见你。”女孩依然带着笑意。
“这不太好吧，已经太晚了，我不方便出门的。”沈夜道。
“没事，就当给我个面子，我派飞梭去接你。”燕秋灵以无需置疑的口吻说。
“不行的，我们男孩子晚上不能轻易出去，要保护好自己，谢谢你的好意，拜拜。”
啪。
电话挂断。
沈夜嘴角流露出一缕冷笑。
——萧梦鱼说事情已经曝光出去了。
这些大世家的消息最灵通，一定得知了整件事，所以才有世家女给自己打这个电话。
“宋清允想嫁的男人”。
她们只是觉得好奇，想要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人而已。
其实说到底，你想邀请一个从未见过的人赴会，难道不应该提前准备，提前通知？
凡是临时喊你去的，基本都是不尊重你。
——特别铁的哥们除外。
电话又响。
“喂？”
另一道女声响起：“你太不给燕姐姐面子了，知不知道这是多大的福——”
“不是啊，”沈夜委屈地小声说，“你们那么多女人，我怕你们灌醉我、玩弄我，然后指着我浑身肌肉的美体说‘看，这就是那个小子’。”
对面愣住了。
沈夜再次挂断电话。
关机。
他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慢慢活动着身体。
——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特么的想把自己当展览品看是吧，如果自己就是“灾祸”，还敢这样命令自己去？
一个念头忽然浮现在他心中。
那个特殊事件——
“如果你下次获得的评价词条依然是绿色词条‘自己人’，便可以获得‘连续三次破格获得同一评价词条的普通人’的特殊荣誉词条。”
“此荣誉词条将引发强烈的共鸣力量，呼唤一种隐藏能力降临。”
“你有且仅有一次机会得到此隐藏能力。”
隐藏能力。
沈夜在心中轻念着，同时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上，难道有那种坐在家里就可以干掉一切敌人的好事吗？
没有！
连“剥皮者”自己都面对过了。
如果自己当时不去，萧梦鱼必然落败身亡，那么一切都不会被揭发出来，事情更不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所以眼下自己最需要做的，便是提升实力。
无论是对抗家族的安排，还是干掉那些世家子弟，为所有无辜者和自己报仇，自己都需要力量！
——横扫一切的力量！！！
看来自己必须争取一下，看能不能获得这个隐藏能力。
“门。”
一扇门悄然浮现在沈夜眼前。
与往常不同的是，门上逐渐浮现出一行行微光小字：
“距离午夜还有7分钟。”
“全新的一天中，你第一次进入门将获得评价词条。”
“当前有机会获得特殊的隐藏能力。”
“达成条件：”
“第三次获得‘自己人’评价词条。”
“鉴于你已经获得了两次‘自己人’评价词条，在你的行动中，你将获得一定的‘关键提醒’。”
“记住，这是你唯一获得此隐藏能力的机会！”
7分钟。
沈夜略一思索，打开冰箱，朝指环里装了些吃的喝的，就开始静静等待。
时间迅速流逝。
墙上的时钟发出阵阵响声。
——午夜已至！
沈夜推开门，一脚跨进去，顿时出现在一片茂密的树林中。
第四十四章 大难不死的男孩来了！
嘭。
一道轻响。
大骷髅悄然出现在他面前。
“咦？你出来干什么？”沈夜吃惊地问。
“我们已经到了要分别的时刻。”大骷髅神情复杂地说。
沈夜看着它那痊愈的骸骨身躯，这才反应过来。
“是了，你现在可以自由活动了。”沈夜道。
“对，我要回到亡灵族去，我还有很多未竟的事业，绝不能这样继续蹉跎下去。”大骷髅肃然道。
“那好吧，我们在这里分道扬镳。”沈夜微笑摆手。
“恩，非常感谢你帮助我恢复了实力，小子——我看你连个储物的工具都没有，这个指环就作为纪念送给你好了。”大骷髅道。
它将指环放在沈夜面前。
“使用精神力就可以打开和关上它，你试一下就知道了。”
“好，多谢——可惜我没有给伱准备什么临别的礼物。”
“不需要，你治好了我的伤。”
“那么，再见。”
“再见。”
大骷髅微微一礼，转身朝树林深处奔行而去，一会儿便看不到踪影了。
沈夜将指环套在手指上，有些感慨地自言自语：
“才养几天就放归自然了，也不知道活不活得下去。”
话音刚落。
前方的林子里突然飞起来一群鸟，紧接着便是剧烈的轰鸣声。
沈夜抬起头的时候，只看见林子里冒出一道巨型的苍白火焰，密密麻麻的白骨之颅浮现在焰光上。
一闪。
“不——”
大骷髅愤怒的声音刚冒出一个音儿便戛然而止，仿佛被人扼住了喉骨。
冲击波化作狂风，带起飞沙走石，大地微微震动。
沈夜面容失色。
就算是在与“剥皮者”战斗的时候，自己也没见过如此威力的招式。
须臾。
林子恢复了静谧。
沈夜拨掉头上的灰尘，从脖颈里丢出几颗石子儿，心头一阵忐忑。
什么情况？
大骷髅那样的实力，难道一招都没撑住？
那……
我上去岂不是白给？
俗话说解决问题不如避开问题，我还是赶紧——
忽然。
三行微光小字浮现在沈夜眼前：
“已触发关键提醒：”
“你被发现了。”
“如果这时候退走，将影响你的评价，无法得到第三個‘自己人’词条。”
……被发现了啊。
其实这种情况跑也跑不掉的，毕竟听上去大骷髅似乎没什么反抗之力。
俗话说，遇事要拉兄弟一把。
我还是赶紧去看个究竟吧。
沈夜把属性点全加在力量上，让力量达到了8.3。
力量从侧面代表了体质，也就是生命力。
只要不被秒杀，就有机会！
沈夜索性既不躲藏，也不试探，暴喝一声“费伦，你肿么了？”然后直接冲进树林。
“别动，人类。”
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沈夜立刻不动了。
几个面容死灰、浑身肌肉紧绷的亡者手持尖锐的骨矛，从各个方位指着他，仿佛只要他一动，立刻就会刺穿他的身体。
沈夜拿眼去瞅那位费伦兄弟。
只见满地都是碎骨。
一颗骷髅头掉落在地上，被亡者们围在中间。
这倒霉孩子。
还不如继续让我养着呢。
“你们把我兄弟费伦怎么样了？”沈夜怒喝道。
“你兄弟？”一名戴着面罩的亡者冷笑道，“我从来不知道，人类会跟亡灵称兄道弟。”
其他亡者也露出好奇之色。
沈夜看了大骷髅的大骷髅头一眼。
大骷髅头的眼眶里泛起幽幽之火，飞快发出心灵感应：
“精灵村任务失败。”
沈夜立刻懂了。
看来这些亡灵是上一次刺杀精灵任务失败之后，前来对大骷髅进行惩处的队伍。
“废话，大兄弟救过我一命，我已经决心跟着他干，务必要推翻万恶的人类帝国。”沈夜道。
那名为首的亡者冷哼一声，满是杀意地说：
“就凭你们两个也想干掉人类国王？真当我们是白痴？——杀了他们两个！”
“慢！”沈夜厉声道，“你只要动手，一定会后悔！”
“骗人的把戏别在我面前用，我可不是容易上当受骗的兽族。”亡者首领道。
沈夜直接扔过去一个东西。
那亡者首领接过来一看，却是一枚人族的英勇勋章。
亡者首领略一犹豫，最终还是决定一探究竟。
它扭动手指，对着勋章念动数重咒语。
勋章上缓缓冒出一团圣洁的光芒。
这些光芒在半空中晃动，摆成一行小字：
“此英勇勋章颁发给莱茵领地最后一名幸存者。”
“当他手持勋章，便会获得圣迹显现效果。”
亡者首领将勋章塞在沈夜手中。
一瞬间，沈夜身周虚空中顿时冒出丝丝缕缕的圣洁光芒，在沈夜头顶聚拢成一行文字：
“颁发给大难不死的男孩——圣紫罗兰帝国，诺顿亲王。”
只有勋章的获得者可以发光！
这就比精灵们的勋章更科学、更不容易被假冒。
“是真的……”
“小子，你从那里搞来这玩意儿？快说！”
亡者首领喝道。
沈夜看着它，顺便不着痕迹的朝它头顶看了一眼。
“死兆星”——
这位亡灵首领的头上悬浮着“死兆星”这样的词条！
果然有词条就是厉害。
刚才那一招打出来，自己虽然站的很远，也被吹了满身的沙子。
更不要说大骷髅一招都没顶住。
眼下，自己已经见过三个有词条的存在了。
精灵大祭司、萧梦鱼、亡灵首领。
他们都很强。
可是没有词条的人也很强啊。
萧梦鱼打不过“剥皮者”。
——所以词条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沈夜一边思索，一边大声叫道：
“哼，我跟费伦兄弟商量好，要一起潜入人类帝都，寻找机会去刺杀国王！”
谎话一遍接一遍的说，也许别人不会信，但别人会觉得你是个傻瓜。
傻瓜自然说真话。
——傻瓜真觉得自己可以刺杀国王。
“蠢货！这勋章虽然是真的，但你以为就凭你们两个，就可以刺杀人族国王？”首领冷笑道。
“我们有一条进入人类社会上层阶级的通道。”沈夜道。
他将一封信拿了出来。
信自然立刻到了那位首领的手上。
——帝都军事学院的推荐信。
“诺顿亲王的推荐信……这笔迹和徽记都是真的，无法假冒。”
“不可思议，你到底是什么人！”
亡者首领惊疑不定道。
“还是先说说，你为什么要对付我兄弟费伦吧。”沈夜道。
“这倒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告诉你也无妨——”
亡者首领厉声道：“在刺杀精灵村首领的任务中，其他人都被抓了起来，唯独他放弃任务，逃脱离开，这种行为必须严惩不贷！”
“哈哈哈哈！”沈夜仰天长笑。
亡者首领上前一步，捏住他的脖子，怒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真蠢，明明只有他看穿了精灵们的陷阱，这才从刺杀现场脱身，还救下了我。”
“——结果你们竟然要杀他！”
费伦适时的接话道：“村子里的女首领不在，坐镇的乃是大精灵祭司，他已经准备好干掉一切假冒精灵的刺客。”
“有何证据？”亡者首领道。
“你们不是很能耐么？自己去打探啊！在人族军营里，到处流传着我的故事，每个人都知道我曾经出现在精灵村，那个村里由精灵族的大祭司在坐镇——那正是费伦任务的所在之地！”沈夜道。
这番话说出来，亡者们都对望了一眼。
难道是真的？
真的只有费伦察觉危险，从而抢先撤退？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种必死的任务，确实是可以临时放弃的。
——毕竟精灵村的首领都不在，坐镇的乃是精灵一族的大佬，根本无法完成任务。
“每个人都知道你出现在精灵村？你有这么大的名声？”亡者首领试探道。
“废话，亲王都给我写推荐信，你说呢？”沈夜迎着它的目光，毫不畏惧。
“你……在人族军营里被称做什么？”亡者首领问。
“大难不死的男孩。”
沈夜昂首挺胸，语气铿锵有力。
他头顶上的那一行字与他的言语交相辉映，让人心生敬意。
第四十五章 在亡灵中闯荡新词条！
大难不死的男孩？
——他这造型好威武啊！
亡灵们越来越迟疑——
难道……真搞错了？
“稍等，我立刻让人去查，别让我发现你在骗我，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亡者首领低喝道。
“就怕你不查，去查啊。”沈夜双手叉腰道。
亡灵首领点了几个得力的手下，一番交代。
几个手下迅速离开了这里。
接下来。
就只用等待结果了。
亡者首领不死心，继续询问道：“小子，你身为人族，为何要背叛人类？”
这才是重点！
一个人类，不好好生活，却要投靠亡灵。
这是一种什么精神状态？
他的动机呢？
“哼，我是厌倦了被资本家剥削的日子。”沈夜说。
“什么是资本家？”亡者首领问。
“这么跟你说吧，我是個穷人，没有生产和获得财富的工具，必须将劳动力让渡给生产资料的所有者即资本家，并在实际的劳动过程中生产出劳动力的价值，被资本家剥削干净，才可以勉强生存。”沈夜慢慢解释道。
一阵死寂。
亡者们呆立不动。
亡者首领环顾四周，以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叫你们平时多看点书，现在连别人的话都听不懂，丢不丢人？”
“首领，您能听懂？”一名手下恭敬地问。
“废话，不然为什么我是首领，伱不是？”亡者首领说。
亡灵们肃然起敬。
亡者首领轻咳一声，转身望向沈夜：
“那么，那个被称为资本家的高手是怎么折磨你的，以至于你如此痛恨他们？”
——够了，你书读的也不多。
“他们996我。”沈夜说。
“什么是996？”亡者首领奇道。
“早上9点上班、晚上9点下班，中午和傍晚休息1小时都不到的时间，总计工作10小时以上，并且一周工作6天。”沈夜给它扫盲。
“这有点狠呐……”亡者首领一阵沉吟。
“后来我还经历过007。”沈夜压低声音。
“那又是什么？”亡者首领问。
“从0点到0点，一周7天不休息，俗称007。”沈夜道。
亡灵们倒抽了一口冷气，看他的目光多了一丝同情。
就连那锋利的矛尖都离他远了些。
“我好像有些理解你了——不过，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亡者首领的声音里多了一些温度。
它松开了捏着沈夜脖子的手。
“我记得那一天……天空飘着大雪，我又冻又饿……身上只有一盒火柴……”
沈夜哽咽了几声，正要继续说下去，忽见虚空浮现出一行小字：
“亡灵们决定把人类的‘996’和‘007’恶行宣扬出去，而你将成为这一场舆论传播战中的核心人物。”
“请注意！”
“你的新词条‘卖火柴的小男孩’很可能从这里萌芽！”
你奏凯！
“大难不死的男孩”跟个牛皮糖一样的甩不掉，现在你又给我整一个“卖火柴的小男孩”？
绝对不行！
万一有一天自己能够回归蓝星，岂不是要被一帮地球人笑疯？
沈夜话锋一转：
“正在那时，费伦救了我——所以我绝对不容许你们诬陷他，任意处置他！”
几道残影飞快钻回树林。
——正是那几名打探消息的亡灵斥候。
“他说的是真的，所有人都看到王廷大法师尤德里娅跟精灵村的女孩隔空联系，那个精灵女孩说出了事情真相。”
“精灵大祭司真的在那个村，准备将我们的刺客一网打尽。”
斥候禀报道。
“你们呢？你们探听到的消息是否也是如此？”亡者首领问另外几名斥候。
“是的。”
“也是这样。”
“这件事做不了假，大人，人族的诺顿亲王查验过，情况就是如此。”
几名斥候七嘴八舌道。
其中一名斥候还拿出了画像。
上面画着沈夜的模样。
——正是大难不死的男孩！
众亡灵默默点头，一起望向地上的骷髅头。
这样看来费伦没有罪啊！
费伦不仅躲过了精灵族的陷阱，甚至还策反了一名拥有人族英勇勋章、即将被保送至帝国军事学院的人类少年！
这不仅没有罪，甚至有大大的功劳！
一名手下按捺不住道：
“大人，按照典狱长吩咐，一定要将费伦——”
“住口！既然费伦无罪有功，你以为我会杀了他？那样的话，岂不是让所有亡灵士兵寒心？”亡者首领叱骂道。
它扭头望向费伦。
杀是不能杀的。
自己处理了费伦，早晚有一天，自己也会被上面丢出来，以平息众怒的名义，当众干掉。
上面的高阶亡灵会因此收获威望，而自己只是一块垫脚石。
这买卖做不得。
但要救费伦得花费很多财力，自己才不会出这个钱。
既不得罪典狱长，又避开滥杀恶名的办法是……
“很好，费伦，看来你是一名英勇的亡灵战士，并未忘记自己的使命。”
亡者首领蹲下去，将一块白骨勋章放在费伦头上。
“我们要立即把这里的事禀报上去，这里就交给你们自己了。”
它又拍了拍沈夜的肩膀以示亲热：
“我们以后就称呼你为‘卖火柴的小男孩’吧，这个称呼可以遮掩你‘大难不死的男孩’的身份。”
啪！
虚空中顿时冒出来一行微光小字：
“你的全新词条：‘卖火柴的小男孩’已经开始萌芽。”
沈夜一阵嘴角抽搐。
终究没躲过。
那亡灵首领又看着地上的头骨，以敬佩的语气说：
“还有你，费伦，我为你骄傲。”
“我们走！”
“等等！”沈夜喊了一嗓子，忍不住问：“你们拆了他，就放在这里不管了？”
“我们只是拆了它，它的实力还在。”亡灵首领解释。
“这样啊……那你们能把它拼回去么？”沈夜又问。
“孩子，不瞒你说，拼骨头这种事需要眼睛，我们都没有眼睛，所以接下来就靠你了！再会！”
唰唰唰唰唰——
亡者们一下子就跑得没有影儿了。
树林一瞬间就恢复了静谧。
“我说过，一般我们亡灵都是扔在外面，死了就死了，没死就没死。”大骷髅叹口气道。
“真的拼不起来？”沈夜问。
“拼不起来，只能重新长。”大骷髅道。
“那你的力量——”沈夜迟疑着问。
“其实我刚才没有使出真正的力量，我不能被它们怀疑。”大骷髅语调深沉地说。
“你就任由它们拆了你？”沈夜说。
“沈夜，你还年轻，不知道有些事比死更恐怖。”大骷髅说。
“那现在你能动吗？”
“……万幸是力量没损失，封在我的头颅里，只要长出骨头就能用。”大骷髅叹口气。
“唉，也算是万幸。”沈夜附和道。
“……”大骷髅。
“……”沈夜。
一阵冷风吹过。
少年和骷髅头都有些说不下去。
——万幸个毛线啊。
连身体都没有了，这比起两人刚认识的时候还惨。
“鱼缸没扔吧。”大骷髅主动问。
哟。
情商提高了嘛。
“花钱买的，我才不会扔呢——等会儿一回去我就点外卖，给你换补钙液。”沈夜蹲在它面前说。
“多谢了。”大骷髅道。
“再种点水草？我一直想种水草的。”沈夜建议。
“好的，绿色环境能让我的心情更放松。”大骷髅配合着说。
“因为是补钙液，所以只能种假水草。”沈夜道。
“这样好，方便打理。”大骷髅道。
“这次你头没破，牙口也是好的，我买的王八可都还活着，吃不？”沈夜问。
“吃。”大骷髅道。
沈夜默默点头。
——这骷髅可以的。
以后没事拉它来这边盘一盘，回去能养的更好。
“对了，”大骷髅好奇地问，“你们人类真有资本家这种恐怖的存在？”
“有啊，但不是你们这个世界。”沈夜道。
“那就好。”大骷髅松了口气。
“人类的事，你担心个什么呢？”沈夜笑着说。
“你不太清楚我们世界的事——各个种族其实都很喜欢学习人类，如果你们有资本家——亡灵族将很快也出现这种家伙，想想都恐怖。”大骷髅道。
沈夜正要接话，忽见又有三行微光小字浮现：
“你再次触发了关键提醒。”
“你们又被发现了！”
“请注意，这是你完成第三个‘自己人’词条的关键时刻，一定不能逃避。”
沈夜一怔。
难道那些亡灵又回来了？
茂密的树林一阵晃动。
数十道影子冲出来，将沈夜和地上的大骷髅围绕在中间。
“不许动！”
“人类的叛徒！”
“跟亡灵暗中接头，被当场发现了吧！”
全副武装的人族士兵们大声怒喝。
沈夜自然是不动的，甚至还有空给大骷髅递了个眼色。
“？”大骷髅。
第四十六章 圣人小时候！
两长排气息慑人的强大骑士鱼贯而出，排列成行。
紧接着，是一名白发老头儿。
还有一名用面纱遮蔽了容颜的女精灵。
然后是那名年轻的军官——
诺顿亲王！
他们一看见沈夜，立刻露出奇怪之色。
“是你？”
诺顿亲王脸色冰冷道。
怎么？自己好不容易颁发一枚勋章，结果给了一名内奸？
“见过亲王殿下。”沈夜认真地行了一礼。
“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别想撒谎，任何假话都会被当场看穿，而我将亲手杀了你！”诺顿亲王喝道。
沈夜微微一笑，再次看了大骷髅一眼。
“？”大骷髅。
沈夜只好自己说道：“这是我的线人，骷髅大军第五战队战场收纳官，费伦，它一直在跟我做交易，我们有契约。”
“契约？怎么可能？一个人类跟亡灵有契约？”诺顿亲王重复道。
“我从他那里搞一些亡灵族的情报。”沈夜道。
诺顿亲王看看身边的白发老者。
老者点头道：“他没说谎，我正在用持续的奥法之术监测他的言行与灵魂。”
众人都吸了一口凉气。
这位……大难不死的男孩竟然有这种手段？
“你真的从它手上得到了亡灵族的情报？”王廷大法师尤德里娅问。
“有啊，已经交给阴影之手了。”沈夜耸肩道。
“是真话。”白发老者道。
尤德里娅点点头，站出来，朝诺顿亲王解释：
“我相信他——我专修灵魂术法，对堕落的灵魂十分敏感——他的灵魂十分纯洁，充满了愤怒的情绪以及坚定的信念，不可能是亡灵的傀儡。”
诺顿亲王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但这件事一定要搞清楚，这关系到自己的名誉和声望，绝不容许有失。
“亡灵……为什么会跟你形成交易关系？”诺顿亲王问。
沈夜再次看了大骷髅一眼。
“？”大骷髅。
沈夜恨铁不成钢，只好轻咳一声，解释道：“它在亡灵那边受到了一些不公正的待遇，过的十分艰难……”
“因为996！”大骷髅突然叫起来。
所有人都望向它。
“996？”诺顿亲王疑惑地看看自己的随从们，却发现随从们也是一脸疑惑。
大骷髅一时福至心灵，飞快地说下去：
“我遭受了太多不公正的待遇，你们人类可能不知道，我们亡灵一族中存在着资本家。”
“资本家？是新的亡灵物种么？”白发老者脸色凝重地问。
“没错，这么跟你说吧，我在亡灵中是个穷苦的，没有生产和获得财富的工具，必须将劳动力让渡给生产资料的所有者即资本家，并在实际的劳动过程中生产出劳动力的价值，被资本家剥削干净，才可以勉强生存。”大骷髅道。
众人一阵沉思。
白发老者点头道：“亡灵族不死不疲倦，作为生产者来说，确实是最好的被剥削对象。”
“没错，”尤德里娅也加入了讨论，“它们甚至不需要吃东西，就可以一直干活，这样一来，资本家在人力成本上就大大节约了支出。”
“那么，996又是什么？”诺顿亲王问。
“早上9点上班、晚上9点下班，中午和傍晚休息1小时都不到的时间，总计工作10小时以上，并且一周工作6天。”大骷髅倒背如流。
“这有点狠呐……”诺顿亲王一阵沉吟。
“后来我还经历过007。”大骷髅再次背书。
“那又是什么？”白发老者问。
“从0点到0点，一周7天不休息，俗称007。”大骷髅背道。
人类们倒抽了一口冷气，看它的目光多了一丝同情。
看把这孩子累的，都只剩一颗头了。
“我好像有些理解伱了——不过，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诺顿亲王的声音里多了一些温度。
大骷髅望向沈夜，哽咽几声才说：
“我记得那一天……天空飘着大雪，我逃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他——他又冻又饿……身上只有一盒火柴……”
沈夜连忙接过话头道：“各位，别在意什么火柴——”
“不，”大骷髅打断他道，“正是他划着火柴，点燃了一堆柴，为我取暖，让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类的善良与温情。”
“所以我决定反叛！”
人们都望向沈夜。
一行微光小字浮现在沈夜的视网膜上：
“恭喜，你和你的伙伴发出了对资本家的控诉，这让全新词条‘卖火柴的小男孩’茁壮成长，已经与‘大难不死的男孩’并驾齐驱了！”
恭喜你个头啊！
难道就没有几個正经点的词条？
沈夜神情古怪地看着大骷髅。
但是——
话说回来，这骷髅可以的。
——它都会对戏了！
“这位……亡灵朋友，你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可有什么凭证？”诺顿亲王问。
“在我头上有一枚白骨勋章。”大骷髅道。
白发老者伸手对着白骨勋章一指，念了声咒语。
一瞬间。
大骷髅身周虚空中冒出丝丝缕缕的昏暗魂火，在它头顶聚拢成一行亡灵族文字：
“颁发给骷髅大军第五战队战场收纳官，费伦——亡灵族战阵将军特伦斯。”
只有勋章的获得者可以引燃魂火！
而且获得者必须是亡灵！
这就比精灵们、人类的勋章更科学、更不容易被假冒。
众人一阵沉默。
这种事——
历史上还没发生过啊！
难道这就是见证历史的感觉？
诺顿亲王沉吟数息，忽然转身望着沈夜，开口说：
“大难不死的男孩啊，你在战斗中受了重伤，以至于忘记了原来的名字。”
“那么，身为圣紫罗兰帝国亲王的我，有资格赐予你一个名字。”
“——你看可好？”
“多谢亲王殿下，请赐名。”沈夜极识趣地说。
四周其他人都露出肃然之色。
亲王赐名是一种极大的荣耀，只要还活在人类国度，不犯什么大错，一辈子过得安安稳稳不成问题。
甚至——
如果他能立下战功——
大家都不敢想下去了。
诺顿亲王略一思索，开口道：
“就叫哈——”
沈夜突然打断他：“不！殿下，请换一个——千万别用哈开头，就当这是我最真挚的请求。”
“好吧，那叫做罗利？”诺顿亲王从善如流。
不叫哈利。
但是叫罗利？
萝莉？
我？
……还不如哈利呢。
亲王极会察言观色，见他有些踌躇，便笑道：
“人类的历史上有两位传说中的神灵之子，据说在无穷灾祸降临的时候，他们就会出现在世界上，拯救所有的虔诚子民。”
“他们一个叫做罗利，一个叫做佩奇。”
“既然你不愿意叫罗利——”
“那就叫佩奇吧。”
佩奇。
沈夜脸皮不断抽搐，嘴巴张了几次，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早知道后面还有个佩奇，打死我也不会拒绝罗利。
但是现在已经晚了。
对方是亲王啊。
自己拒绝了哈利，又拒绝了罗利，这已经是极限。
再不识好歹，恐怕命都没了。
而且自己还想得到第三个“自己人”的评价词条呢。
妈蛋。
我忍了！
我佩奇有一天回到蓝星上去，一口被小朋友们叫出名字，那也不是什么拉风的事。
但是没关系！
只要不沾姓氏，不露面，也没人知道我就是佩奇。
再说我堂堂一个男子汉也不能当萝莉嘛！
沈夜一边自我安慰，一边道：
“殿下，这个名字好。”
“恩，英雄的名字当然好了，来吧——”诺顿做了个手势。
骑士们立刻上前几步，围成一圈，站在沈夜四周，齐齐举起长剑。
这是——这是什么仪式？
沈夜一脸茫然。
他发现所有人的神情都严肃起来。
诺顿亲王以肃穆的语气道：
“佩奇啊，你要发誓，从此以后，绝不可背叛人类。”
“如违此誓，你的灵魂将立刻破碎！”
所有长剑上放出炽烈的神圣光芒，照耀在沈夜身上。
——这是一个严苛的神圣誓言！
唯有沈夜完成了誓言，诺顿亲王才会放下心来。
否则一旦有一天，沈夜背叛了人类，他诺顿作为举荐人和勋章颁发者，岂不是要被扣一个识人不明、不堪大任的锅？
“发誓吧，以后只要你不违背今天的誓言，你就是人人都要尊敬的英雄，以后只要立下战功，以后是要封圣的！”
王廷大法师尤德里娅柔声道。
——这位少年大难不死，精灵一族也欠了他人情，听说还在战场上救了同袍，如今又策反了一位亡灵。
如果他继续这样走下去，早晚有一天成为传奇。
亲王也是要把这件事提前确定下来。
——为这个少年造势，便是为亲王自己造势！
“好吧。”
沈夜也是明白对方的意思。
封圣——
也就是说，自己现在是圣人小时候。
这买卖不亏。
沈夜端正了态度，肃然念道：“我佩奇发誓，无论任何时候，绝不背叛人类！”
誓言落下。
骑士们齐齐爆发出呼喝声，让那圣洁的光芒化作一枚光形短剑，落在沈夜的头顶，形成一枚金色短剑图案。
金色短剑闪了闪，迅速消失不见。
仪式成了！
所有人都露出笑容。
只有大骷髅被这圣芒照耀着，颇为不舒服。
“恭喜你，孩子，从今以后你就不是佩奇了。”
白发老者道。
“不是了？”沈夜大喜过望，“完成仪式可以得到新的名字？”
“正是如此。”尤德里娅道。
“是什么？快告诉我！”沈夜急切地问。
大家露出真挚的微笑，齐声道：
“圣·佩奇。”
第四十七章 时间流体！
骑士们以崇敬的目光注视着大难不死的男孩——
不，现在应该叫他圣·佩奇！
沈夜呆住。
圣——佩奇？
沈佩奇？
这特么连姓氏都暴露了不是？
好好好，你们这样玩是吧。
我不干了！
是个人都受不了这样的羞辱！
我走的！
沈夜心头悲愤不已，正要唤出门离开，忽见一行微光小字浮现：
“恭喜！你做到了！”
他停住。
一件事情浮现于脑海。
是啊……我好像不是来当佩奇的，我特么是有任务在身的！
微光小字不断悬浮于虚空之中：
“你连续处于亡灵和人类的围杀中，却活了下来。”
“亡灵对你放下了敌意。”
“人类亦是如此。”
“亡灵留下了白骨勋章，赐予你代号‘卖火柴的小男孩’；”
“人类帝国的亲王赐予你圣·佩奇之名，并为伱举行了神圣的仪式。”
“这代表两大种族都认为你是自己人，值得信赖和栽培。”
“评价：作为一名普通人类，你能获得的最高等级词条为白色，但你在完全打不过任何人的环境下，借力打力，解决困境，扭转别人的印象，甚至让别人愿意帮助你，这是你能破格获取此词条的根本理由。”
“恭喜。”
“你第三次获得了评价词条：自己人。”
虚空一震。
一扇虚无的大门悄然显现，但却不被沈夜之外的任何人看见。
门上浮现出散发着炽烈光芒的一行行大字：
“你已获得‘连续三次破格获得同一评价词条的普通人’之特殊荣誉词条。”
“这是不可能的事，而你做到了。”
“此荣誉词条自动完成献祭，引发了强烈的共鸣力量，为你的‘门’增添一种隐藏能力：”
“时间流体。”
“初级。”
“描述：当你跨过门时，可以让门一侧的时间凝滞于你离开它的那个时刻，而在门的另一边，万事万物的时间处于正常流动状态。”
“此能力可维持3秒。”
“每施展一次后，一周内无法再次发动（以你为时间参照物）。”
“——时空侧特殊力量、隐藏类规则、众生无法窥见的两界门之力。”
“此外，当你下一次突破评价等级，获得蓝色（卓越）及蓝色以上评价词条的时候，‘门’将获得一种新的能力。”
沈夜迅速看完。
且不说下一次获取高级词条是什么时候。
单说这个“时间流体”——
它才3秒。
一個仅仅3秒的能力。
却要整整一周的时间才可以冷却？
这怎么玩啊！
幸好自己没有女朋友，不然女朋友大概第一时间就要跟自己闹分手。
啧。
这能力……
就算将来去帝国军事学院，老师问“孩子，你的能力是什么？能持续多久，要多久才可以恢复？”
自己敢说吗？
沈夜又是悲愤，又是黯然。
但是他是个会自我调节的人，来回细细一想，很快又稳住了心态。
其实真正可贵的，是这个能力的属性——
它竟然跟时间有关！
或者说，“门”能力本就有惊人的发展潜力？
随着不断地强化它，也许它能变得持久？
时间啊！
掌控时间！！！
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的前途就是光明的！
沈夜说服了自己。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再去看名字，又觉得只是一桩小事，完全不重要了。
大不了有一天回到蓝星，立刻改户口、改名字！
“今天的事，我就当没看见，你和你的搭档以后要小心一点，不要露出马脚。”诺顿亲王道。
“好的，殿下。”沈夜道。
“有任何事提前跟我说，如果你能立功，我也不吝惜赏赐。”诺顿亲王又道。
他将一个魔法信封递给沈夜。
白发老者跟沈夜解释了使用的方法。
——毕竟这位圣佩奇手上有亡灵族的线人，而线人似乎又只认佩奇。
如果圣佩奇能获得一些机密情报——
只要呈报上来，亲王殿下自然是大方而慷慨的。
等到一切交代完毕。
众人冲他招招手，转身朝人族军营的方向奔行而去。
王廷大法师尤德里娅专门留了一下，悄声说：
“圣·佩奇啊，我告诉你，其实佩奇的名字代表了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沈夜立刻压低声音问。
“在古老的传说中，其实蕴含着一个秘密，那就是佩奇的武器变幻莫测，一会儿是刀剑，一会儿是长矛弓箭，甚至还会变成人类所不知晓的奇怪兵器。”尤德里娅说。
“佩戴的兵器很奇怪，所以叫佩奇，是这样吧。”沈夜喃喃道。
“你果然不愧是圣·佩奇，一点就通！”尤德里娅感慨。
“谢谢您的夸奖啊。”沈夜木然。
“——记住，你也要努力了，争取成为一名精通各种兵器的高手。”尤德里娅告诫道。
“等等！”沈夜突然想到一事，忙问：“叫佩奇这个名字的人多吗？”
“不少，我认识的人里面就有五个。”尤德里娅道。
沈夜莫名地松了口气。
既然不止自己一个，那就好受多了。
但又有一个新的问题随之产生。
“大家都叫佩奇？那怎么区分呢？”他问。
“其实很好区分的——”
尤德里娅回忆道：“比如我认识的人，他们分别是老佩奇、小佩奇、红佩奇、大佩奇和胖佩奇。”
似乎是为了鼓励他，又或是别的什么，尤德里娅拍拍他肩膀道：
“不过圣·佩奇需要王国皇室亲封，所以只有你一个。”
“那我还真是谢谢了。”沈夜面无表情道。
“加油，亲王很看好你。”尤德里娅冲他一笑。
她转身策马而行，去追赶远处的大部队。
只剩下圣·佩奇和大骷髅留在原地。
圣·佩奇看了看手上的魔法信封。
里面有一张珍贵的魔法信纸——
在魔法织就的信纸上写出任何内容，都会立刻出现在诺顿亲王手上的另一张魔法信纸里。
挺有趣的东西。
圣·佩奇收了魔法信封，又把骷髅头捡起来。
“我们也该走了，佩奇。”骷髅头随口说道。
“你找死。”
“哈？你怎么生气了？”
“……不要叫我这个，叫沈夜，记住了？”
“记住了，佩奇。”
“不是说了要叫我沈夜吗？不管你了！”
“等等我！我错了，佩奇！”
“见鬼，你没记性啊！”
圣·佩奇一路朝密林深处走去，边走边踢着骷髅头，直到极其偏僻的所在，这才打开一扇门，先将骷髅头踢进去，然后才一步跨进去。
他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第一件事——
“把‘自己人’吞噬了。”
沈夜在心中默道。
评价词条顿时被吞噬。
属性点则从“7”变成了“10”。
10。
沈夜沉思了一阵。
记得自己显露出“3”点精神力的时候，钱如山激动的当场就签了自己。
现在如果加上属性点，自己的精神力能到“11”。
钱如山知道了，又会如何？
总之——
自己尽最大努力完成了三次“自己人”词条，获得了“时间流体”和3个属性点。
今天就到这里了。
明天同一时间再继续努力。
沈夜伸了个懒腰，先点了一堆补钙液，然后去冲了个澡。
快递到的时候，他刚洗完澡。
正好给鱼缸换换水，然后丢一群王八进去给大骷髅啃。
——这次它有牙，头也没破，吃的很开心。
一截短短的、粗粗的脊椎骨长了出来。
还蛮可爱的。
沈夜看了一会儿，不禁揉揉眼睛。
困。
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凌晨6点整。
接下来。
自己终于可以休息了。
都6点了！
关灯关灯，赶紧睡觉。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怎么也睡不着。
毕竟这一天一夜发生的事太多了。
肩颈也不舒服。
沈夜胡思乱想了59分钟，终于进入梦乡。
7点。
有人敲门。
“谁啊！”沈夜怒道。
“是我！搞快点，马上要出发了！”钱如山的声音响起。
第四十八章 我信你个鬼！
巨大的浮空飞梭在云层中翱翔。
沈夜本想一路睡过去，但是脖子和肩颈酸疼，一直没睡着。
刚有点朦朦胧胧的困意，手机却猛然震动起来。
他只好拿起手机。
赵以冰？
——姑娘，你能不能先让我睡一觉啊！
沈夜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点开讯息，手机上顿时浮现出一副照片。
赵以冰手持一份入学考试通知书，笑靥如花。
她似乎有些改变。
是因为染了醒目的紫色长发？
还是因为那双原本纯净的明眸被深深的眼影勾勒？
又或是她神情间那种说不出的阴郁气质？
“沈夜，我也获得了三大高中的入学试机会。”
“我们碰个面吧。”
沈夜一下子就清醒了。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许不对劲。
“钱总，我们学校还有一个女生也获得了三大高中的入学考试资格，您知道吗？”
沈夜问。
坐在他旁边的钱如山正在看一份报纸，闻言哼了一声，说道：
“我也是才知道的，据说那姑娘天赋惊人，一直被藏着，直到今天才曝光。”
“被谁藏着？”沈夜问。
“考古协会。”钱如山道。
沈夜微微点头。
在这個世界，考古协会是一个极其重要的组织。
它负责挖掘各类遗迹，寻找人类的过去，乃至寻找各种上古时代遗留的传承知识、兵器、武技等，拥有极大的权势。
赵以冰还有这种关系？
不对。
她如果早就站的那么高，何必天天给我买早餐？
真喜欢我？
——真喜欢又怎么会在我出事后踩我？
说不通。
根据自己的记忆，她从未表现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天赋和才能。
难道……
沈夜脑海中闪过陈浩宇的面容。
陈浩宇死了。
那赵以冰呢？
对了，萧梦鱼一直在调查这件事，她对整体情况更了解。
可是之前自己把萧梦鱼说哭了。
小姑娘原本还准备跟自己一起走，结果被自己一说，斩了一剑，哭着跑掉了。
她还会搭理自己吗？
沈夜犹豫了下，还是给萧梦鱼发了一条讯息：
“你知道赵以冰吗？”
等了一息。
萧梦鱼的讯息立刻就来了：
“你当时来的晚，所以没看见，她死了。”
死了？
怎么就死了？
沈夜怔了怔，觉得一时有些说不清楚，索性直接把赵以冰的照片连同文字截屏，发给了萧梦鱼。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萧梦鱼的电话！
“喂？”沈夜道。
“你在哪里？”萧梦鱼直接问。
“飞梭上——准备去参加考试。”沈夜道。
“我也要参加入学考试，一会儿我们见面再说。”萧梦鱼道。
沈夜道：“好，我大约——”
“二十七个小时后抵达目的地。”钱如山的声音从报纸后面传来。
“好，知道了。”萧梦鱼道。
沈夜情知对方有些事情要当面说，便点头道：
“一会儿见。”
萧梦鱼以严肃的口吻叮嘱道：“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要单独跟赵以冰碰面，一定记住我的话。”
“好。”沈夜也认真起来。
电话挂断。
钱如山的头从报纸后面探出来。
“这声音好像在哪儿听过。”他一脸八卦地喃喃道。
“萧梦鱼。”沈夜直接道。
钱如山点点头，重新用报纸挡住自己的脸。
他的声音从报纸后传来：
“昨夜凌晨3点25分，市郊白江上腾起一道冲天剑气。”
“经过追查发现，此剑气乃是洛家萧梦鱼施展。”
“智脑认定她在剑技上突破了。”
“她突破之后，于江上孤峰连演七七四十九招剑法，持剑踏江而行，飘然远去。”
沈夜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立即问：
“突破了？为什么她这么早就会用剑技？而我们同样读初中，却只是学习基本的身体锻炼法？”
钱如山道：“她虽然还没上高中，但自幼修习剑法。”
“自幼修习剑法？不是上高中之后才有机会学功法么?”沈夜道。
“她可是世家女，家里有剑法传承的，自然就从小培养了。”
原来如此。
普通人一生之中，除非考上高中，才有机会学功法。
但是世家子弟自幼就开始修习了。
真正的赢在起跑线上。
看着沈夜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钱如山补了一句：
“还有啊，世家子弟从小就开始锻炼‘悟性’、‘共鸣度’了，你们大概要上高中才会接触这方面的功课。”
沈夜叹了口气道：“这差距也太远了。”
“其实你也是世家子弟来着。”钱如山有意无意的补了一枪。
沈夜笑了笑，对他这句话表示了包容和理解。
身为人间武道集团的主管，钱如山当然不希望自己离开集团，回归世家。
所以他才会这样说。
但这也是事实——
自己马上就要初中毕业了，却从未接触过家族的任何传承，更没有得到过各方面的培养和锻炼。
“萧梦鱼突破之后，能踏江而行。”
“——这样看来她在身法上也突破了。”
钱如山感叹道：“真是英雄出少年。”
“不说这个了，我睡一会儿，到地方喊我。”沈夜伸个懒腰道。
他刚扣上眼罩，手机一震。
又一条讯息出现在手机屏幕上：
“沈夜，我马上就要动身去考试了，不如我们结伴而行？”
赵以冰的新讯息。
伱已经死了啊。
你到底死不死啊！
——我真的一直没睡，求你别发信息了！
沈夜想了想，在手机里翻找了一下以前的照片，这才回了讯息：
“你先走吧，我正在南山寺烧香，顺便爬山，晚上还要去法海大排挡吃一顿，明后天才会动身。”
对面就没有回应了。
过了几分钟。
沈夜从相册里挑了一张以前去南山寺的照片，发在了生活圈里。
很快就有提示音。
有人留言了！
沈夜伸手一点。
“真是巧啊，我也在南山游玩呢，刚才没看到你，你现在在哪一块儿？”
赵以冰的留言。
——我才发南山的照片，你赵以冰就也在南山了？
我信你个鬼！
我们男孩子都比较单纯善良，在外行走，还是要擦亮眼睛，多留个心眼，好好保护自己。
这点自己一定要记住了。
沈夜把手机一放，扣上眼罩抓紧时间补觉。
很快。
他就进入到深层的睡眠中。
那些久远的记忆在沉睡时一个接一个激活，重新浮现在他的脑海。
黑暗。
庄园里飘着雪花。
自己正在屋檐下听着远处的爆竹声。
忽然。
两个小女孩慌不择路的跑来，一边跑，一边哭。
一条捕猎犬在后面追她们。
捕猎犬一般都是很凶猛的，只要冲到猎物身上，直接就可以把猎物的喉咙撕开。
不好！
沈夜看见自己冲上去，挡在了两名小女孩身前。
画面一闪而过。
医院里。
自己被包成了一个粽子。
医生的声音从走廊上传来：
“命大……”
“……再偏一寸，就……”
“还没脱离危险期……”
画面再一闪。
也不知过了多久。
自己斜坐在病床上，已经快要康复了。
两个小女孩来感谢自己。
大家聊的很开心。
后来自己康复，三个人在一起玩了大半个假期。
寒假结束。
她们要回家了。
自己也要回家。
“我们有卡片要送给你。”
两个女孩道。
自己也拿出贺卡，作为临别的赠礼。
从此，双方再也没有见过面。
一晃就是十年。
十年……
我们都长大了。
彼此再也没有见面。
大家的命运也已截然不同。
身边有人拍自己。
沈夜睁开眼，朦朦胧胧地问：
“什么？”
“我看你也睡的差不多了，去吃饭吧，这要飞一整天呢，走！”钱如山道。
沈夜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肚子也确实饿了。
“有泡面？”他问。
“泡你个头啊，跟着我还用吃泡面？走，咱们吃点好的去。”钱如山道。
“钱总很大气嘛！”
沈夜顿时来了精神。
他跟着钱如山从座位上起身，一路穿过宽阔干净的走廊，推开门，进入了餐厅。
“哇，这里好开阔。”沈夜感慨道。
“废话，这可是最先进、最豪华的大型飞梭。”钱如山带着他找了个位子坐下。
美丽的空姐将菜单拿过来。
钱如山点了海鲜粥。
沈夜点了排骨饭、烤羊蹄、二十串牛肉串、冰可乐。
钱如山道：“你这连一根青菜都不吃？光吃肉可不行——不至于在这点吃喝上给我节省钱。”
“钱总，看，这是素的。”沈夜拿起一块蒜瓣。
不一会儿。
吃的东西都端了上来。
两人开吃。
沈夜虽然饿的前胸贴后背，但还是有些高估自己的战斗力，最后还剩下几串牛肉，实在吃不下了。
忽然。
一道声音从旁边响起：
“打扰了，这些肉串怎么剩下了？它们能吃吗？”
沈夜扭头望去，只见说话的是一名皮肤黝黑、留着寸头的瘦小男生。
这男生看上去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大，眼睛盯着自己盘子里的烤串，喉头上下滚动。
沈夜刚要回答，突然发现有些不好回答。
不对。
等一下。
他渐渐回过味儿来。
“它们能吃吗？”
这句话字面上包含了好几个意思。
第一。
这东西是好的还是坏的，会不会吃坏肚子。
第二。
这东西能给我吃吗？
第三。
免费吗？
从语境来看，对方是第二意思带第三意思。
——这小子有点意思！
第四十九章 新人的考验！
沈夜脸上露出怪异之色，看了钱如山一眼。
钱如山头也不抬一下。
“行吧，你想吃就吃。”沈夜将那盘烧烤推给对方。
男生脸上顿时浮现出喜色，双手接过盘子，抄起烤串就吃了起来。
他实在太瘦了，简直是皮包骨。
每一次大口咀嚼烤肉，沈夜可以看见他的太阳穴都在一动一动的。
“集团连饱饭都不给人吃？不至于吧。”
沈夜看了一眼钱如山道。
这次钱如山说话了：
“少看不起咱们集团——这飞梭上有十一个省的选拔者，除了我们集团，还有殖猎装备研究所、永生科技联合会选拔的新人。”
沈夜又望向那黑瘦黑瘦的男生。
男生性格很好，举起一只手，主动说道：
“我是永生科技联合会的。”
“你们领队呢？”沈夜问。
“他来了。”男生道。
忽然有人拍了拍钱如山的肩膀，笑道：
“这不是老钱吗？怎么，今年走什么大运，竟然也招了一个新人？”
沈夜抬头望去，只见说话的是一名干瘦干瘦的老头，脸上带着揶揄的笑容。
在老头儿身边，跟着七八名初中生，看样子跟自己差不多大。
“余似海，你一下子招了七个人？”
钱如山吃惊道。
干瘦老头儿脸皮抽动，目光中闪过一缕沧桑之色。
钱如山立刻不问了，朝沈夜挥手道：
“去玩吧，我们大人在这里说点事。”
“是啊，你们以后搞不好还是同学呢。”干瘦老头道。
沈夜一阵无语。
——这明显是有话要说，却不想让自己听见。
他望向那男生，却见男生吃完了烤串，正在冲自己招手。
“跟我来，这飞梭上有個好玩的地方，我带你去。”
“啊，好。”沈夜应了一声。
男生在前面走，他跟在后面，两人很快穿过一个个机舱，来到了一处铺着木地板的场馆。
这里是个保龄球馆。
“你想玩这个？”沈夜问。
“才不是呢，”男孩连连摇头，“座位太窄，也没有别的地方玩，只有这里可以放开手脚，活动活动。”
“也是啊，要坐二十几个小时，一想到这一点，我就觉得够了。”沈夜感叹道。
他朝四周望去。
只见这里已经聚集了一些少年。
大家都要参加三大高中的专门考试，又不愿一直坐在座位上，便都聚集在这里，小声的互相聊一些考试的事。
“我是郭云野，伱叫什么？”男孩问。
“沈夜。”沈夜道。
名为郭云野的男孩道：“我刚才找你要吃的，其实是在玩这个。”
他从怀里摸出一张纸牌，展示在沈夜眼前。
只见那张纸牌上显现出“郭云野”三个字，下方是三行小字：
“想要在‘新人’套牌中获得独有的一张，请先完成以下任务：”
“免费吃掉七个考生的食物。”
“当前任务进度：3/7。”
沈夜好奇道：“这是什么？”
“你不知道吗？看来你父母不是职业者呢，没事，我可以告诉你。”郭云野道。
他将纸牌放在沈夜手中，然后又抽回来。
沈夜下意识地朝手中一看，却发现自己手中竟然多了一张纸牌。
可是郭云野手中也有一张纸牌！
“不错的魔术。”
沈夜称赞道。
郭云野道：“不是魔术，这是塔罗之塔出品的‘三大高中新人’套牌，因为你帮助我完成了一次任务，我才告诉你——”
“你看看手中的纸牌。”
沈夜拿起纸牌一看，只见上面浮现出一行行小字：
“沈夜。”
“想要在‘新人’套牌中站稳脚跟，成为其中的一张，请先完成以下任务：”
“1、在不做任何宣传的情况下，至少有六位考生站出来，参与你主持的一项活动；”
“2、至少有十二位考生站出来参与你主持的另一项活动。”
……竟然是自动浮现出来的。
它知道自己叫沈夜！
这不是魔术，又是什么？
“喂，怎么我也有一个任务。”沈夜问道。
“完成任务你就可以成为‘新人’套牌中的预备卡牌——我就在努力做这件事。”郭云野凑过来道。
“成为套牌之一有什么好处？”沈夜问。
“塔罗之塔就是这次考试的裁判机构，如果你能上榜，不仅可以获得一些评价上的加分，还有各大机构的持续关注，在后续的考试和择校上更主动，也在其他考生面前更威风，此外——”
“你可以通过套牌获取很多专属的考试资讯。”
“如果形象正面，表现又非常引人瞩目的话，说不定还能赢得一些广告赞助，赚取佣金！”
说起佣金，郭云野眼睛闪闪发光。
沈夜怔了怔。
塔罗之塔……
好像真有这个组织。
只不过它太神秘了，过去的沈夜根本没接触过这个层面的存在。
不过既然有这么多好处，那么自己也要尝试一下。
沈夜认真起来。
“在你不发出任何请求的情况下，至少有六位考生主动站出来，参与你主持的活动。”
这个确实有点难。
要怎么做？
他左右一看，想了想，抬头指着墙壁的高处道：
“喂，你看到那个通风口了吗？”
“看到了。”郭云野仰头道。
“我们在这里站着也是无聊——你能摸到那个通风口吗？”沈夜问。
“有点高啊。”郭云野心中估摸一阵，“我大概要用全力才可能摸到它。”
“真的吗？我不信。”沈夜道。
郭云野来了兴趣。
“我要摸着了怎么说？”他问。
“那就算你厉害。”沈夜竖起拇指。
“等着啊，我助跑一下。”郭云野道。
他后退几步，一个加速，高高跃起。
指尖从通风口下方划过。
“差一点——还差这么多。”沈夜给他比了一下。
“刚才是热身，再来。”郭云野不服气。
“等一下，这次该我摸了。”沈夜道。
“好，一人一次。”郭云野停住脚步。
沈夜后退几步，助跑几步，高高跃起——
他也没摸到！
“哈哈，你差的才叫远呢，这下该我了。”郭云野笑起来。
两人的动静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一名女生正在跟三名男生说笑，却发现男生都扭头望去。
“怎么了？”她不明所以。
“看那边，他们好像在摸高。”一名男生道。
“摸高？”女生吃吃笑起来，“好幼稚啊。”
然而三名男生没有接话。
他们都认真地打量着那个出风口。
“那个位置太高了。”一名男生评价道。
“对你们来说是有点高，但如果让我多助跑几步的话，我应该可以摸到。”另一名男生道。
“指头碰到下沿不算，你必须摸到出风口的正中间——那个高度才能算是你真正摸到了。”第三名男生道。
“我当然知道，我是说，我可以摸到它的上沿。”
“呵呵哒。”
“你还不信？”
“你要说能碰到它的下沿，这是有可能的，但你说你能摸到上沿，那就有点脱离实际了。”
“小看人了不是，哥们当年练过。”
说话间，第一名男生已经朝沈夜那边跑去。
其他两名男生也跟了过去。
只剩那名女生站在原地，睁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真是服了，这有什么好玩的。”
忽然，有人接话道：“这是一种挑战。”
女生猛然回头。
又一名男生从她身边走过，冲她微笑。
“赵明，你也要去？”女生问。
“你帮我看好了，我摸的一定比他们高。”男生道。
“可是摸的高又怎样？你又不会得到什么好处。”女生摊手，无法理解地说。
男生瞪她一眼：
“我就玩玩儿不行吗！”
通风口下。
男生们聚集在一起，兴奋的交头接耳，一个接一个轮流去摸那个通风口。
每当一个人起跳，指尖却从通风口下划过，必然迎来一阵嘲讽和口哨。
但是没有人生气。
大家兴致勃勃的围在一起，评价着那个人起跳姿势上的错误，手指还差多少能摸到，以及自己会如何如何一下子就摸到。
被评价的人自然不服气，梗着脖子说自己没准备好，下次一定能摸到哪个位置云云。
然后大家一起看着一位新上场的男生做准备活动，催促着他快摸。
沈夜跳了几次，便站在一边，一脸笑意的看着。
男生就是这么简单。
男生的快乐更是无比纯粹。
沈夜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纸牌。
“你在不发出任何请求的情况下，让六位初中生站出来，参与你主持的活动。”
“现在请完成第二项考验：”
“至少有十二位考生站出来参与你主持的另一项活动。”
这个难度有点大。
唯一可以利用的便是这一项去掉了“在不做任何宣传的情况下”。
好吧……
还有什么可以把男生们聚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