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开始汗流浃背了
整个房间飘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像是柑橘味的汽水，在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洒下前，房间的主人就已经站在舆洗台前了。
镜面中映出的是一张尽管有些疲惫，却难掩俊美的脸蛋。
剑眉星目、明眸皓齿，棕黑色的碎发与绀紫色的深邃双眸充斥着致命的魅惑感，赫然是一名任谁都要赞叹其容貌的男子。
璀璨之中又带有令人沉沦的神秘魅力，一张堪称艺术品的俊脸。
“不得不说，这张脸的确是挑不出任何毛病来.......可惜帅不能当饭吃，要是能把颜值换成强度就好了。”
俊美的青年长叹一声，随即拍了拍脸颊道：
“往好处想，至少比当社畜要好多了，也不能奢求太多。”
就在两天之前，他还是一名刚刚结束疲惫工作的社畜，回到家中启动电脑里一款名为《天命之诗》的开放世界二次元养成游戏，在通宵肝材料的时候突感心肺停止，眼前一黑。
回过神来后，他便来到了这个痴迷已久的，剑与魔法，天神与恶魔的异世界。
如果仅是如此，那么对他而言是不折不扣的好事，毕竟作为一名合格的社畜，他是不会对现实产生任何留恋的。
唯一的缺点是他现在的名字叫威斯海德·清辉。
高贵的姓氏，高贵的血统，即便放眼整个帝国都是绝对的贵胄......但他宁愿是个乞丐或者奴隶身份。
“唉.......”
长叹一声，威斯海德从盥洗室出来，走廊旁边的窗户迎接晨曦的第一抹朝阳，而在走廊的转角处，威斯海德迎面便嗅到了一阵芬芳香甜的风。
随之而来的是清雅平静的声音：
“兄长，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站在威斯海德面前的是一名宛如从画卷中走出的少女。
在黑白相间的底色上穿插着金色的绣线，短裙下是一双白色的过膝袜，看上去像是特制的女仆装。
少女微微低着头，白金色的及肩秀发梳理得整整齐齐，又用发带和发箍分得很有层次。
在窗外透入的几分晨曦之下，少女的白金色秀发仿佛与晨曦的碎片融为一体，从两鬓垂下梳理得极为工整的小辫。
在保持低头行礼的姿势三秒后，少女抬头睁眼，露出一张冰雪般的精致俏丽容颜，恰如淡雅而冷冽的一位妖精。
淡紫色的双眸眼帘微垂，瞳中仿佛噙着一首隽永的诗歌，与其对视却难以确定少女究竟聚焦于何处。
“优尔妲，都说了在家里不用这么拘谨了。”
威斯海德叹了口气，说着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的话：“清辉家族就我们两个人了，在外人面前就不说了，难道在家里也要那么累吗？”
“这并非故作姿态，兄长。”
名为优尔妲的少女一丝不苟地回答道：“这本就是应当遵守的礼节，正因家族到了如今的境地，才更需要遵从传统与礼仪，请您放心，即便您像是不可燃垃圾一般，是扶不起墙的烂泥，我也不会产生过多的负面情绪，维持礼节对我来说好似是呼吸一般的事，而绝不会是负担。”
“.......你刚才是不是骂我了？”
“该用早餐了，兄长，请不要继续站在舆洗室门口了，您今早待在舆洗室的时间够久了。”
白金色秀发的少女闭眸微笑道。
威斯海德跟随着优尔妲来到长桌前，看着这位称呼自己为兄长的白金发少女从容地为自己准备早餐，眼神复杂。
尽管称呼自己为兄长，但优尔妲并非威斯海德的亲妹妹，作为清辉家族的旁支，她算得上是威斯海德的远房堂妹。
当时威斯海德刚接受穿越的事实，正在欣喜于自己总算得偿所愿，今后必然要在《天命之诗》的世界里大战拳脚，狠狠成就一番丰功伟业啊！
接着他便看到了优尔妲，然后一眼盯真出了对方的身份。
优尔妲·清辉.......这不就是游戏中的【凝辉之刃】吗？
《天命之诗》这游戏的主要玩法便是玩家在开放世界中与各色美少女发生邂逅，收集队友，刷好感做任务，解锁成年男性喜闻乐见的隐藏剧情。
每一名可攻略角色都有相当复杂而冗长的任务线，要一步步走完才能完全攻略。
而【凝辉之刃】优尔妲·清辉的任务线威斯海德恰好做过。
在任务的最后一环，玩家需要与优尔妲一道组队击败boss【残肃者】。
那是被混沌腐化侵蚀的清辉家族末代家主，亦是优尔妲发誓要效忠的血亲“威斯海德·清辉”。
在击败【残肃者】后，优尔妲还会含泪舔包。
她将死去血亲的骨灰抹在肌肤之上，永固为增幅的战灰；将死去血亲的血液凝成泪玉佩戴，制成魔力的容器；将死去血亲脊髓用禁忌仪式附魔，注入体内获得血脉的强化。
并立下血誓，必将复兴清辉的荣耀。
因此优尔妲也被玩家们称为“背负着家人在战斗”，威斯海德以前也没少玩这个地狱笑话，可他发现自己被优尔妲称为“兄长”时，便笑不出来了。
已经开始汗流浃背了。
成为垫脚石什么的，那种事情不要啊！
“兄长，请用餐吧.......不要再发呆了，您昨晚有没有按时休息吗？今天可是在圣树宫有一场社交舞会的。”
优尔妲将喷香的肉卷，搭配蔬菜沙拉，还有一大杯的果酒放在发呆的威斯海德面前，轻声道。
“多看了会儿书，《帝国通史》、《圣树礼赞篇》和《龙灾世纪解密》都看完了。”
威斯海德说道，开始享用起优尔妲为自己准备的早餐。
“勤奋与好学是值得称赞的美德，希望兄长能坚持下去，如此一来，才能更快地复兴家族。不过您没有将《皎洁之歌》放在床边，这可不符合清辉家主的身份，既然兄长不愿通读家族过往的历史，那么我有责任向您讲述........”
优尔妲笔挺地站在一边絮絮叨叨地叙说着清辉家族悠久灿烂的历史，她的双手交叠放在平坦的小腹前，紧致的女仆装胸口白色蕾丝襟被少女发育极好的身材撑得没有一丝褶皱。
威斯海德就权当耳旁风，闷头沉思。
搞明白情况后，威斯海德理所应当地思考起自救之法。
幸运的是，在有关“优尔妲”的任务线中，对前因后果的描述相当清晰，威斯海德很清楚自己是怎么被混沌侵蚀的。
大约两年之前，混沌浪潮淹没了清辉领，将这座拱卫帝国边疆的专制领覆灭，仅剩下清辉领的领主狼狈地逃了出来，跑到帝都避难。
清辉领失守，就意味着混沌开始腐化皎洁圣灵。
若是皎洁圣灵在混沌的狂暴鸿儒下被恶堕了，那么所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嫡系血脉都会一同腐化。
其实解决这个问题很简单，那就是变强。
一旦升至第六位阶，传奇天位，那么这种腐化根本不足为惧。
而威斯海德现在是什么位阶呢？第二位阶【精英】，评价为纯纯的超级兵。
要在两三年的时间内晋升传奇，可以在梦里多想想。
而威斯海德现在之所以还稳得住，自然也是有底气的。
穿越成命中注定的垫脚石固然是死棋，但若是《天命之诗》的玩家专属天赋也在身上，阁下又该如何应对？
【心魂所授（仅限高魅力异性）】
【可共享选定目标的天赋、专长，具体程度根据好感度而定，进阶后可共享使徒的伟业与功绩】
【目前契约使徒：无】
能够白嫖攻略对象的能力，这就是作为玩家的权能。
而《天命之诗》的角色强度近乎完全取决于天赋和专长。
只要能白嫖到一两个T0级天赋，两年内成就传奇也并非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甚至可以把混沌大军给狠狠轰下！侮辱！强健！
那么现在只有一个问题了，他要到哪里找到一位兼具魅力与天赋，同时又很好刷好感的攻略目标呢？
第2章 繁荣之枝
从早餐后到午后，威斯海德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
直到即将出发前往圣树宫赴宴时，他出门走到台阶上，正好看见换了正装的优尔妲。
女仆装的优尔妲端庄而优雅，而身着骑士制服的少女则美丽而凛然，短裙之上腰佩利剑，短裙之下洁白镶金边的过膝袜包裹并拢的修长浑圆双腿。
帝国贵族骑士的制服是巅峰级别的艺术造诣，用简单的金白蓝三色线条简单地勾勒，便将层次感、华美感与纯净感散发得淋漓尽致。
威斯海德与优尔妲四目相对，静默了数秒后，黑发紫眸的青年开口道：
“优尔妲，你爱我吗？”
如妖精般优美的白金发少女深深叹息了一声，瑰丽紫眸中饱含悲悯：
“兄长，我一直以来的担忧成真了，您那脆弱的精神终于是疯掉了么？已经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了。”
“我想也是。”
威斯海德笑了笑，对于优尔妲的毒舌早已免疫，对方也就是嘴上不饶人罢了。
他丝毫不怀疑自己在优尔妲心目中很重要，对方绝对愿意为自己而死，但这份感情并非出于爱情，仅仅是因为自己是清辉家族的家主。
优尔妲这个人，满脑子想的都是家族呢。
不过他也就是随口试一试，优尔妲或许未来可期，但现在的【凝辉之刃】恐怕没有能让威斯海德满足的强度，她的天赋需要在将自己作为升级素材融合之后才会跻身T1行列。
威斯海德已经想好了该抱住哪位的大腿了。
“所以，您是遭遇什么打击了吗？纵然兄长是何等无药可救的废物，您也是清辉家族的主人，对您的侮辱我无法视而不见。”
优尔妲皱眉道。
威斯海德摇摇头：“我只是在测试自己的魅力罢了，有没有到让人一见钟情的程度。”
“在继懒惰、无能、好色、轻佻之后，您又出现了自恋的迹象吗.......”
优尔妲苦恼地按住额头，不过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少女认认真真打量着威斯海德，淡紫色的美眸中闪烁着异彩：
精美修身的正装将青年的身姿衬托得英武挺拔，打理过的发型和淡淡的妆容更是让清辉家族唯一嫡系的优秀外貌表现得宛如童话中的白马王子。
“不过.......兄长的确是将帝都所有的贵族小姐都迷得神魂颠倒了。”
威斯海德笑了笑：“只有一副好皮囊可没用，难道光凭这张脸就能振兴家族？”
“嗯......考虑到兄长已经无法指望的能力，凭借这副好相貌尽快骗到一位合适的名门小姐结婚生子，延续家族血脉也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优尔妲闻言竟然眼帘微垂，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随即对威斯海德道：
“实在不行的话，可以多纳姬妾，能诞下几个子嗣就再好不过了。”
威斯海德：“喂，不要用那种我已经没救了所以打算培养下一代的眼神看着我啊。”
优尔妲转过头去：“抱歉，我失礼了。”
“所以刚才说的是玩笑话对吧？”
“........”
“拜托你否认一下。”
优尔妲以优美的侧脸对着威斯海德，如静谧的冰雪：“兄长，我们该出发了。”
“所以你是不否认啊。”
优尔妲是不会对威斯海德撒谎的，顾左右而言他就是默认了。
特么的，还真是被小瞧了啊......但也不怪优尔妲小瞧自己。
在清辉领沦陷，如丧家之犬逃到帝都后，这位清辉家族的年轻家主大概是被打击得道心破碎，已经彻底自暴自弃，整日除了开银趴就是开银趴，挥霍无度。
直至优尔妲跑来接手，才在少女的管理下，使得清辉家族不至于破产，堂堂“清辉公”流落街头沦为笑柄。
从宅邸出门之后，便是一辆有着皎洁之林银徽的轿车。
威斯海德和优尔妲要去的地方是帝都【神圣根系】的最高处，也即是整个至耀圣树帝国的心脏——圣树宫。
作为占据了帝都内城近乎一半面积的圣树宫，是一座极其庞大的宫殿群，职能绝非是皇族的居所那么简单。
这里是供奉神祖【至耀圣树】的大圣殿；是处理事务的行政中心；是贵族社交的公众场合；是秘境试炼的观众席.......
包括各类仆从，超过十万人常年在圣树宫的宫廷中生活工作，俨然是一座城中之城。
在通往圣树宫的宽整大道上，分为了几个通道，而威斯海德的轿车则畅通无阻地进入了专属通道。
在帝国，唯有极个别的专制公有此殊荣，而这些专制公拥有着另外一个称呼。
【繁荣之枝】
帝国尊奉和信仰的天神乃是根系遍布大地，永恒不朽的【至耀圣树】，那么拱卫帝国的专制公们便是构筑繁荣的枝芽。
优尔妲一直心心念念的家族荣耀，有大半都是来自于【繁荣之枝】的头衔，这代表着最顶级的勋贵，即便是找遍整个帝国，都是仅次于皇族的身份。
轿车行进至圣树宫的大门前便停了下来，将载具交给宫廷的仆从带走后，威斯海德与优尔妲径直进入了圣树宫。
圣树宫是一座奢华到丧心病狂的宫殿群，在华美精致花园、庭院、楼宇和喷泉边，随处可见世界各地移植培育来的奇花异草，使得本该充满庄严森冷气质的宫廷反倒显得生机盎然。
圣树宫的外层是不设限制的公共场所，整日聚集着各类社会名流，显得热闹非凡。
“嗯，那个年轻人......难道就是清辉公？”
“优尔妲小姐跟在他身后，多半便是了。”
“唉，堂堂【繁荣之枝】，竟然沦落到了如今地步，真是不幸.....”
“不过清辉公.....倒的确如传言中那般英俊。”
“............”
刚一进入庭院，在看清威斯海德的家族纹章后，议论声便接踵而至。
威斯海德：“大伙儿不是很友善啊。”
优尔妲秀眉微蹙，对威斯海德小声道：“兄长，不必理会这些话。我们今晚的目的应该是找到援助资助我们收复故土的贵族盟友。”
“你打算找他们？”
威斯海德瞥了瞥周边的贵族，说道：
“我不想太打击你，但生活在帝都的这群贵族，早已承平日久，安于享乐，他们对我这种专制公的遭遇可不感兴趣，只是作为取乐的笑谈罢了，【繁荣之枝】......跟帝国贵族可不是一个体系的。”
虽然【繁荣之枝】说得好像是什么帝国的栋梁，但其实更确切的形容，应该是独立性极强的附庸大公。
优尔妲认同威斯海德的观点，但却不如后者那般悲观：
“就算帝都贵族不同意，也总归会有愿意伸出援手的人，比如说其他的【繁荣之枝】，我听说还有几位【繁荣之枝】也会在圣树节来访帝都，到时可以去试试看.......也只能如此了，总不能依靠兄长的本事，不是吗？”
第3章 罪血皇女
被族妹狠狠地鄙视，威斯海德只是笑了笑，不再言语。
毕竟他现在的确就是个公认的大废物，没什么好辩驳的。
优尔妲拽着威斯海德兜兜转转，主动去拜访着任何可能成为他们援助者的贵族。
威斯海德拗不过她，只好看着优尔妲兴致勃勃地东奔西跑，敷衍着谈话。
直至夜幕降临，圣树宫外层最大的广场上点亮了华灯，成为晚宴后的舞会场所。
尤其是年轻贵族们，在难得能见到诸多同龄人的场合，一名名有着高贵血统和古老家系的俊男美女翩翩起舞。
“清辉公，请问您愿意与我共舞吗？”
一名长相柔美，堪称又白又大又媚的贵族少女来到威斯海德面前，提裙行礼，羞涩道。
威斯海德摇摇头：“谢谢，请找别人吧。”
“可是，清辉公，我们不是......”
“请你离开。”
威斯海德毫不留情地谢绝了面前娇美的贵女，惹得这位少女泪眼婆娑，委屈地掩面而逃。
优尔妲瞥了一眼：“兄长，这已经是你拒绝的第十一位淑女了......柏金斯家族的千金，我还以为您很喜欢她。”
年轻不懂事，透着玩的。
威斯海德揉了揉清灵穴，稍微一回想就是一堆大透特透的记忆。
有美艳性感的波浪卷成熟大姐姐，也有清纯无比的黑长直大小姐，还有甜美可人的金发大萝莉.....从帝都的贵族小姐到富商千金，自暴自弃的清辉家主用最极致的堕落来发泄内心的悲痛与绝望。
威斯海德淡淡道：“纯洁的肉体关系罢了，谈不上喜欢。”
“但即便如此，您也完全不为所动不是嘛？”
优尔妲见状忧心忡忡地对威斯海德道：“您该不会纵欲过度，身患顽疾吧？兄长的心理已经很变态了，至少生理上一定要健康啊！”
威斯海德：“尬黑，我只是现在没心情罢了。”
威斯海德并非不近美色的太监，但这种享乐永远都不可能居于最高优先级，怎么提升强度才是重中之重。
“兄长，您是在找谁吗？”
优尔妲观察到威斯海德的视线一直在不断跳跃，不禁问道。
“优尔妲，我记得这种舞会，皇室也会来吧？”
优尔妲：“皇室？二皇女与三皇子现在都不在帝都，摄政王殿下.....也只能说有可能来，不过她最有可能还是在处理公务。”
白金发少女略有所思道：“您是想找摄政王殿下谈谈吗？如果是那位殿下的话，说不定真的会答应援助清辉领重建.....”
威斯海德摇摇头：“不，我不是在找摄政王。”
“那是......”
“嗯......找到了。”
在宫殿前的巨型广场上，几乎每一处都有着或是攀谈或是起舞的宾客。
但唯有一个角落存在着真空，这本是无足轻重的细节，不值得关注。
然而威斯海德却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点，快步走去。
靠近之后，便能发现造成真空带的“罪魁祸首”是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少女。
坐在轮椅之上的少女穿着一袭白裙，与晚宴上诸多贵女争奇斗艳般华丽美艳的装饰相比，朴素的白裙实在是显得单调。
轮椅要素总会让人联想到病弱美少女，然而这位少女从白裙之下却没有伸展出纤细修长的双腿。
而是一片空空荡荡，只有两条纤细的胳膊扶着轮椅。
银白长发如瀑布般洒落而下，一缕刘海垂在她微垂的眼帘前。
而在如同真银熔铸一般的秀丽银发间突出的龙角，如同凝滞的银白色闪电，又像是某种洁白玉石雕琢的艺术品。
龙角少女的面容原本应该是很美貌的，可如同瓷器破碎又弥合的裂痕却破坏了所有的美感，从脸颊到脖颈，裂痕撕裂了光洁滑嫩的肌肤，显得突兀而怪异。
热闹的舞会场景仿佛与她无关，所有人都刻意不将目光投过来，即便有也是相当恶意的目光。
憎恨、厌恶、鄙夷........
“那个杂种也来了啊.....”
“毕竟也算是皇女，啧啧啧，神圣的血脉竟会有如此污秽的存在。”
“那对角，丑陋到作呕。”
“怎么还不去死啊，这副样子有什么好赖活着的？”
“...............”
威斯海德无视周遭人的嘲弄与诅咒，看向银发龙女的眼神火热。
“第四皇女蕾希雅。”
优尔妲跟上威斯海德的步伐，见到这一幕，皱眉道：“她不是一直被关在圣树宫深处，今晚却......也对，圣律规定下，她的确可以到场，但真有这个必要吗？就算到场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威斯海德：“优尔妲，你是怎么看她的？”
优尔妲沉思片刻，道：“如果随大流的话，当然用杂种一词就足以概括，但我觉得.......命运对她何其不公。”
轮椅之上形体残缺的银发龙女的确是货真价实的帝国皇女。
作为最高贵的皇族，却受到这般偏激的憎恨鄙视，只因在人们看来，蕾希雅的存在就是肮脏与罪恶。
十六年前，帝国皇帝新纳的妃子诞下了子嗣，家族新的子嗣对于任意一个拥有超凡血统的家族来说都是好事，更别提皇室了，那是需要普天同庆的喜悦。
然而这位新诞生的皇女，生有龙角。
在至耀圣树帝国，【龙】可以直接与【恶魔】划上等号，这个国度本就是通过推翻魔龙的残暴奴役而建立起来的，被尊为最神圣血脉的皇室中竟诞生出了龙裔，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
整个帝都顿时鸡飞狗跳，皇帝所纳的妃子被查出是一头隐藏起来的龙，被愤怒的皇家近卫们剁成了肉泥。
而惶恐不安的皇帝则来到大圣殿向神祖请罪，然而皇帝跪了三天三夜，最终得到的神谕是——
新生的皇女，要活。
玷污了神圣血脉的杂种要活，那谁要为这愚蠢的亵渎付出代价？
惶恐的帝国之主选择自裁以谢罪。
这起丑闻所造成的地震丝毫不逊色于政变......不，政变根本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与此事有任何牵连的，疑似有牵连的，被人指控有关系的.....连皇帝都得死，下面的人又有什么特权幸免于难？
血腥的清算持续了数月之久，而在尘埃落定后，人们颤抖地向神祖请示谁来担任新皇时，【至耀圣树】一言不发。
君权神授的帝国若无神祖加冕，便只有帝位空悬的状态。
但国不可一日无君，经过商讨，决定由大皇女塞莉薇拉临时担任摄政王，代行皇帝职责。
直至如今。
尽管帝都谁都知道深宫中有着这么一位罪血皇女，可谁也不会主动提及，权当根本没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然而当蕾希雅真的出现在面前时，人们的厌恶与憎恨便忍不住地爆发出来了。
恶毒的嘲讽和咒骂根本没有刻意压低音量，坐在轮椅上的残缺龙女完全能够清晰听见，不过她仿佛是习惯了一般，对此泰然处之，艰难地划着轮椅到了一处喷泉边，看着姹紫嫣红的花丛。
“不悦的迁怒......兄长，这里没什么好看的，我们该离开.....！！！”
优尔妲摇摇头，正想叫着威斯海德，却惊诧地发现后者已经径直朝着蕾希雅走过去了。
第4章 当然是强度的美
威斯海德若无其事地进入“真空带”，走到了蕾希雅的面前。
传来的脚步声使得银发龙女抬起头来，威斯海德也因此看清了蕾希雅的眼睛。
那是一双如宝石般璀璨的眼瞳，并非单一的瞳色，像是苍蓝与绀紫混合而成的瑰丽美眸。
然而这般瑰丽的眼睛却带着无机质的冰冷空洞。
在看见威斯海德面容的那刻，蕾希雅的眼眸亮了一瞬，但也仅仅亮了一瞬。
转瞬便切换成了自我保护的冷漠。
黑发紫眸的青年微笑着行礼，自我介绍道。
“在下是威斯海德·清辉，【繁荣之枝】清辉家族的现任族长。”
“.......阁下又有什么诅咒要对我说的？还是想要赏我几个耳光？”
蕾希雅的声音略显嘶哑，似乎声带也受到过创伤，她转过脸去：
“罢了，你要做什么就尽快吧，我还要看花。”
威斯海德在蕾希雅面前蹲了下来，伸出了手。
银发龙女登时紧闭起双眸，准备承受即将到来的疼痛，然而预想的攻击并未落下，取而代之的，她的一只手被轻柔地牵起，随后，男人的话语伴随着湿润温暖的呼吸打在了她的脸颊上。
“蕾希雅殿下，我想邀请您与我共舞。”
蕾希雅转过脸来，看向近在咫尺的，足以令无数少女怦然心动的俊美脸庞。
棕黑色的碎发看上去相当柔软，五官完美到仿佛天神亲自捏出的造物，在淡淡眉宇下一双绀紫色的双眸深邃至极，好似倒映星海的宝石。
微微抿住的嘴唇更是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魅惑感，将俊朗的雄性魅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这一刻，蕾希雅的心跳停滞了。
她深呼吸了数息，道：“你说什么？”
威斯海德笑道：“我感动于您的美丽，而想要邀请您一同共舞。”
美丽？我？
蕾希雅愣了愣，看向一旁的喷泉水面，倒映出一个滑稽的身影，那对帝国人深恶痛绝的龙角，肌肤的裂痕、残缺的肢体......怎么都和美丽沾不上边。
若称赞这副尊容为美丽，实在是太过勉强。
“.....这又是什么最新的反讽吗？”
再次看向威斯海德，蕾希雅攥紧拳头，突然感到一种极致的屈辱。
她有些痛恨，痛恨自己的愚蠢和天真，竟被对方的英俊所惊艳，产生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心动。
明明知道的，明明知道在此时靠近的人必然是憎恨和厌恶着自己的，除了咒骂和霸凌，还能期待什么呢？
蕾希雅倔强地瞪着威斯海德，那双泛起雾气的瑰丽眸中硬撑着坚强，自嘲地笑道：
“如果阁下是要侮辱我的话，那你已经成功了。我就是这样丑陋又扭曲的杂种！”
“..........”
威斯海德有些不太理解蕾希雅为什么会这么说，怎么刚才还对周遭的恶毒话语置若罔闻，我好声好气地跟你说话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不过转眼他就看出来是蕾希雅不相信自己的话。
这也好办。
“我可没有说假话，您的美丽，的确在第一眼就将我俘获。”
威斯海德举起一只手，郑重道：
“若是不信的话，向神祖【至耀圣树】发.....不，我向寰宇的所有天神发誓，此言非虚。”
“！！！”
话音刚落，蕾希雅就用惊诧不已的眼神看着威斯海德。
在这个天神至高的世界中，向天神发誓可不是什么不痛不痒的小事，尤其是对贵族，向神祖的发誓是极其严肃的一件事，直接关系到政治生命。
银发龙女的嘴唇颤抖着：“你.....你......”
“你在说什么啊？！兄长？！”
优尔妲从身后过来，正好听见威斯海德的发誓，顿时大吼一声，扑向威斯海德。
白金发少女一手抓住了威斯海德的手臂，另一只手捂住兄长的嘴：
“这里是圣树宫！在圣树虚影之下的发誓一定会被神祖聆听到的，你想要背上欺神的罪名吗？！”
优尔妲简直是吓得魂不守舍，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对神祖发假誓，若是罪名坐实了恐怕连人生都要结束了吧！
然而就在白金发少女心急如焚地想着该如何应对接下来的问责时，威斯海德却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看着她。
与威斯海德对视片刻，在发觉什么都没发生后，优尔妲默默松开双手。
“我都说了我没有说谎。”
威斯海德整理了下衣领，淡淡道：“难道在你眼中，我是如此不知轻重的蠢货吗？”
优尔妲也恢复了平静，退后一步致歉道：
“抱歉，兄长，是我失态了。”
随后她瞥了一眼同样震惊的蕾希雅，眼神复杂：
“只是兄长，请您三思，有那么多身份尊贵的淑女供您挑选，为什么偏偏找.......找她？”
“跳舞罢了，这你也要指手画脚吗？”
威斯海德再次将目光转向蕾希雅，银发皇女深深地望着黑发紫瞳的男人，不可置信道：
“所以......你是真的觉得我.....美丽？”
回应她的是不假思索的肯定。
“千真万确。”
威斯海德的确没有违心发言，在她眼中，肢体残缺、肌肤开裂的蕾希雅的确美得令人窒息。
啊，你问是什么美？
当然是强度的美！数值的美！机制的美！
【枯荣龙皇】蕾希雅，在游戏中属于还没有实装的卫星，可光是剧情表现力和被揭露出的能力，就已经让威斯海德这个铁血强度党心痒难耐了。
兼具龙神与树神双重T0神裔天赋，凡世近乎无敌的半神！
现在的时间点.....蕾希雅身上的天赋想必也已经升华过了。
在威斯海德看来，只要能够白嫖到蕾希雅的天赋，那困扰自身安危的威胁便迎刃而解，之后更是海阔天空，自己开发出来怎么也不会弱于半神多少吧？
如果能再嫖到其他顶级天赋.......登神长阶也未必不能踏上一踏。
一想到那样的未来，威斯海德浑身都在激动得发抖，看向蕾希雅的眼神极为热情。
“蕾希雅殿下，不知您能否与我共舞一曲？”
威斯海德再次发出邀请，两次邀请，蕾希雅的心情却是截然不同，银发皇女伸手搭在男人的手心上，却又一触即离，秀眉一蹙再蹙。
“和我这样的杂种怪物接触过多，对清辉公来说也会招来麻烦的吧？”
蕾希雅犹豫道，始终不敢握紧威斯海德伸来的手。
“庸人的不解与指责何须在意！”
威斯海德高声道，环视周围对自己指指点点的人群，露出嘲弄而又傲慢的笑容：
“他们只不过是无知愚昧的羔羊，哪里有资格来评判我们？”
在游戏中连名字都没有，在未来也多半会全部灰灰的龙套，和绝世的未来半神，孰轻孰重威斯海德拎得相当清。
蕾希雅：“就算您不在乎旁人的眼光，可我这副样子，又如何能与您共舞？”
“这副样子又如何？”
见蕾希雅依旧不甚爽利，威斯海德不由分说，径直将银发皇女拦腰抱起，左手与后者的右手相扣，大笑道：
“什么礼节，什么姿态，什么规矩......通通抛之脑后！”
“我们只管起舞！如此才不负生命！”
第5章 也是我play的一环罢了
没有任何犹豫地抱起银发皇女，威斯海德开始了与蕾希雅的共舞。
不过与其说是共舞，更贴切的描述是威斯海德的独奏，男人只是将蕾希雅紧紧抱住，然后进行随性的起舞。
不属于任意一种宫廷舞蹈，仅仅是随着心情的节奏旋转。
只是男人的动作太过自信慷慨，使得这份舞蹈有种难以置信的优雅从容。
在威斯海德踏着舞步，将这位众人避之不及的罪血皇女带到舞池中后，其他所有人都没法无动于衷了，纷纷向这荒唐的一幕投来惊诧的目光。
再热闹的地方都要退避三舍——谁也不愿意靠近那被诅咒的污浊血脉，那是存在都不该存在的东西。
整个巨型广场俨然成为了威斯海德与蕾希雅二人的舞台。
“那杂种东西怎么也在这里？”
“近卫呢？为什么不把她赶出去！”
“抱着那杂种的是清辉公？他怎么会做这种事？”
“早就听说清辉公荤素不忌了，但再怎么说......这也过于变态了。”
“或许是看中了皇女的身份？毕竟就算是杂种，也是最高级的杂种。”
鄙夷、不解、厌恶、嘲弄.......种种目光与私语毫无顾忌地扑打而来，蕾希雅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声音，望着近在咫尺的，梦幻般的俊美脸庞，小声道：
“清辉公这么做，快要自绝于贵族圈子了。”
“你很在乎他们的视线吗？还是他们的话语？”
银发皇女摇摇头：“我早已习惯了，但是你不该这么做的。”
威斯海德见状笑道：“为什么不可以？难道你做了任何该被怪罪的事吗？”
蕾希雅：“我的出生.....就是原罪了，许多人因我而死，他们的父母子女，兄弟姐妹.....”
“所以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出生就是罪？这种荒唐可笑的事我可不承认。”
俊美的青年高声道，像是特意在强调什么：
“说到底不过是欺软怕硬的迁怒罢了，不敢将怒火发泄到真正的仇人身上，却合起伙来欺负一个小女孩！”
“那些看不到你美丽之处的肤浅之辈！那些察觉不到你魅力所在的庸碌之人！又有什么资格让我在意他们的想法？”
“赞美和嘲弄，崇拜同憎恨.......都是一样的，我毫不在意！”
威斯海德只想刷蕾希雅的好感，争取早日共享到对方的T0天赋。
至于周围人的看法？贵族们的厌恶排挤？
正好，也是我play中的一环罢了。
群嘲过后，威斯海德毫无意外地收获了一批愤怒的目光。
你家里又没有因此死过人，站着说话不腰疼？！
别说已经是家破人亡的落魄者，就是全盛时期的【繁荣之枝】，也不敢这么看不起衮衮诸公！
一道又一道不太友善的眼神立即转移到了威斯海德身上。
“清辉公竟是将我们说成了那等无耻之人吗？”
“早听说清辉公的风流荒唐之名，如今看来比传言更甚。”
“实在是太过不智了，这可算不得迁怒啊.....”
“............”
就连蕾希雅本人也没想到威斯海德会旗帜鲜明地为自己说话，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一般。
“您可真是......疯了。”
威斯海德注视着银发龙女蓝紫交加的瑰丽双眸，道：
“我在意的只有你，别管其他人了，只用回答我，你现在是否享受起舞？”
是否享受？
这个问题对蕾希雅而言实在是一个超纲的难题了，毕竟自打她出生那刻起，就从未知晓何为“享受”。
若不是想要去看看庭院旁的花，她也不会来到这舞会的角落，四肢近乎全部残缺的人体可不支持任何的舞蹈。
然而威斯海德却近乎是以硬闯的方式将她抱了起来，又询问着她是否享受，蕾希雅一时之间实在不知如何回答。
何等无礼又荒唐的家伙。
蕾希雅感受着与威斯海德紧紧相贴的身躯，这是她从未与他人有过的接触，在圣树宫，没有任何人会去触碰自己。
她并不对与他人的接触有任何渴望，毕竟从小到大的经历，每一次与别人的肢体接触都不怎么愉快，除了拳打脚踢就是扯发掌掴。
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蕾希雅也会擦拭着书上的内容，想象着人们依偎在一起究竟是怎样的感受，真的很温暖吗？
蕾希雅：“要冷一些。”
“嗯？”
“你的温度，要比我冷一些。”
银发皇女的嘴角不自觉地轻扬，连她自己都不曾意识道：
“但是，却很温暖。”
蕾希雅的手掌握紧威斯海德的手，鼓起勇气侧头将还完好的一寸脸颊肌肤贴在男人的肩上，缓缓闭上双眼。
“我很享受，非常享受。”
“请让我睡一会儿.......”
威斯海德看着一脸安宁地小憩在自己身上，仿佛将外界的一切都隔离开来的银发皇女，思索着今晚的举动能让攻略条涨多少。
虽然攻略进度不能被真正量化，但就是用膝盖想也看得出来蕾希雅非常愉快。
这样就足够了。
威斯海德平静地将舞继续下去，既然蕾希雅希望，那他就一直持续到自己耗尽体力，再也维持不下去为止。
可惜的是并非所有人都能容忍威斯海德和蕾希雅的互动，一名高大英俊，身着银色轻甲的青年义正言辞地站了出来，指责道：
“简直就是大庭广众之下的亵渎！适可而止吧！”
威斯海德：“闭嘴！”
“你说什么？我可是......”
威斯海德冰冷地瞪了对方一眼：“我叫你给我闭嘴！有什么事等到之后再说。”
随后直接向族妹下达命令：“优尔妲，别让他来烦我！”
少女犹如妖精般的俏丽容颜上满是寒霜，幽幽地注视着威斯海德：
“兄长，在之后请您给我一个解释。”
随即，优尔妲看了看仿佛睡着了的蕾希雅，挡在威斯海德和近卫骑士的面前。
“安德烈，请稍等片刻。”
“优尔妲小姐.....您为何？”
站出来的贵族青年显然认识优尔妲，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优尔妲淡淡道：“就当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贵族青年抿了抿嘴角，最终还是没有继续发作，而是抱胸冷眼旁观。
以至于威斯海德能继续带着蕾希雅舞下去。
在这期间，许多原本在周围闲言碎语的观众也逐渐不再关注，选择兴趣阑珊地离开，反正圣树宫足够大，有的是地方继续欢宴，没必要再看晦气的一幕。
终于，威斯海德的体力接近枯竭，才颤抖着双臂将蕾希雅重新放回轮椅上，银发的皇女此时才仿佛从睡梦中醒来，瑰丽的眸中充斥着恋恋不舍。
第6章 你说得对，但是.....
“现在满意了吧，清辉公？”
连等威斯海德和蕾希雅继续说话的功夫都没有，贵族青年立马出声道。
威斯海德只好转过身来，挑了挑眉：“你是？”
优尔妲言立即简意赅地解释：“他是安德烈，索尔伦家族的嫡子。”
“什么家族？”
优尔妲咬牙道：“那个从帝国伊始就传承至今的古老家族！跟您说过多少次了，好歹记一下帝国的重要家族！”
安德烈轻蔑地笑道：“连贵族谱系都记不住吗，清辉公未免有些太不用心了。”
只见年轻近卫鄙夷道：“像你这样的废物，怎么好意思当优尔妲小姐的家主的？”
“你难道就没有一点【繁荣之枝】的样子？整日无所事事，浑浑噩噩，只会吸优尔妲小姐的血，厮混在女人堆里的家伙，沉沦到这种地步真是有够难看的。”
“火气这么大？”
威斯海德闻言不觉生气，而是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年轻贵族，在发现对方的视线不住地往优尔妲身上瞟后，突然道：
“你喜欢优尔妲？”
安德烈一愣，随即道：“唔......准确地说，应该是追求者，我是光明正大地追求优尔妲小姐的！”
威斯海德笑起来：“你还真是招蜂引蝶啊妹妹。”
与威斯海德这个落魄至极的嫡系不同，作为家族旁支的优尔妲倒是表现出了惊人的天赋。
年轻轻轻便已经晋升到了第三位阶【显赫】，哪怕在广袤无垠的至耀圣树帝国中，也是不折不扣的天才了，基本锁定了未来的【英雄】位阶强者，甚至被视作是传奇种子。
再加上优尔妲妖精般的惊人美貌，在帝都都是芳名远扬的。
“我唯独不想被兄长这么说。”
白金发少女给了威斯海德一个白眼，她的追求者或许众多，但跟清辉公这位帝都炮王比起来还是相形见绌的......不，是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威斯海德那是真真正正地百人斩了！
安德烈冷笑道：“清辉公还有心气开玩笑？第一个丢土失地的【繁荣之枝】，像是丧家之犬一样逃到帝都来避难，而后又像只发情的猴子到处交配，现在更是连这个龙血杂种都.....”
“够了，安德烈，对清辉公的侮辱也是在羞辱我。”
优尔妲向前一步，站在威斯海德身前，冷冷道。
安德烈立即急道：“所以不要再管什么清辉家族了，你只是旁系而已，为什么非得效忠这无能之辈？索尔伦家族能够给你的更多！”
眼前的年轻人显然并不了解优尔妲，竟然苦口婆心地想要劝说少女跳出清辉家族这个“火坑”。
显然，这触及到了优尔妲的底线，就在白金发少女的眼神愈发冰冷时，威斯海德开口了：
“就算我是废物吧，那你是【繁荣之枝】吗？”
安德烈一愣，摇头道：“不是......哼，虽然索尔伦家族不是【繁荣之枝】，但我们可是自帝国立国之初就在的古老家族！论资历远超清辉！”
威斯海德竖起一根指头，道：
“你说得对，但是专制公制度是由至耀圣树帝国自主创造的一种全新开放世界戍边模式。在这里，被【至耀圣树】选中的人将被授予【诸事自决】的权力，捍卫帝国边疆，我将扮演一位名为【繁荣之枝】的神秘角色，在自由的开拓与征服中邂逅性格各异、能力独特的同伴们，并与他们一起击退混沌，建设领地——同时，逐步发掘【盟誓】的真相。”
威斯海德将胸前的勋章擦了又擦，淡淡道：“侮辱【繁荣之枝】是在圣律中明令禁止的，安德烈先生，我觉得你应该向我道歉，争取到我的谅解和宽恕，否则到时场面恐怕不会很好看。”
“你！”
安德烈怒目圆瞪，道：
“拿【繁荣之枝】的身份耀武扬威？你的家族落魄至此，没有领地没有军团没有财富，有什么资格对索尔伦家族施压？！”
威斯海德重复了一遍刚才的发言：“你说得对，但是........”
安德烈：“我在跟你说话！不要复述了！”
“噗——”
眼见这滑稽的一幕，坐在轮椅上的蕾希雅不由笑出声来，她笑得很小声，并且很快便遮掩住了脸庞，除了一直关注着她的威斯海德外没人注意。
而当蕾希雅与威斯海德的视线对上时，后者向银发少女眨了眨眼。
然而这个无视自己的小动作却令安德鲁破防了，后者直接将手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怒道：
“你这无礼又轻佻的废物！”
就在失态即将升级的时刻，一阵军靴和精钢踏地的声音传来。
“哒哒哒——”
只见从台阶上的宫殿内走出了一队皇家近卫。
他们戴着有复杂花纹的开合式面甲头盔，浓密的银色盔羽如同狮子的鬃毛般披散而下，覆盖整个面部。
一双同样被秘银合金包裹的护臂，近卫手握着由秘银打造的骑枪，其上有幽蓝色的魔能流动的螺旋纹路，腰间则挂持着重型龙剑，身上的盔甲熠熠生辉，尽显其精良与坚固的本质。
眼见肃杀庄严的皇家近卫进场，周围看热闹的人群立即后退，安安分分地低下头，迎接即将到来的天潢贵胄。
皇家近卫们簇拥着一位女性来到广场，后者径直问道：
“此处发生何事，引起骚动？”
她耀金色的秀发绑成高马尾披在身后，仿佛蕴含太阳的碎片一般，精致绝美的脸庞华美至极，清澈的碧蓝双眸蓝宝石般美丽，但在威严而凛然的气质之下锋利得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穿的是一套轻便而优雅干练的军裙，黑色的内衬外是翻领的双排扣月白色大衣，在边领和袖口处都有金黄的绣线修饰，显得华贵精美。
军裙被完美的身材高耸撑起，胸前佩戴着代表摄政王资格的圣树徽章，金色的流苏垂至腰际，而下身则是紧密包裹修长双腿的超薄黑丝，紧紧并拢的浑圆大腿勾勒出引人遐想的绝对领域。
如太阳般耀眼璀璨，不怒自威。
帝国摄政王塞莉薇拉·耀叶。
优尔妲立即上前抚胸行礼：“摄政王殿下，只是一些小摩擦罢了。”
摄政王淡淡道：“优尔妲卿，向我解释一下。”
于是白金发少女斟酌了一下语言，将刚才发生的事如实描述出来。
威斯海德在优尔妲解释的同时打量着如今。
大皇女塞莉薇拉.......和游戏中的样子倒差不多，【至耀圣树】的血裔，自带T1级别的血脉天赋，可惜这是个纯粹的政治生物，攻略难度太高了。
评价为不如蕾希雅一根。
第7章 摄政王塞莉薇拉
“原来如此，安德烈卿冒犯了清辉公吗？”
听完优尔妲讲述来龙去脉后的摄政王看向威斯海德和安德烈两人，说道：
“索尔伦家族一直都是帝国的中流砥柱，但过于显赫的地位恐怕也使得传承悠久的家族遗忘了【繁荣之枝】的意义所在.......安德烈卿，你可知【繁荣之枝】的意义？”
安德烈愣住了：“难道不是神祖的一时仁慈.......”
摄政王：“【繁荣之枝】是帝国抵抗混沌浪潮的最前沿，也是帝国不可或缺的壁垒，安德烈卿，你见过混沌浪潮吗？”
“在书上....还有影像里见过....”
塞莉薇拉继续道：“仅是如此，那可不够。混沌是一切文明与秩序的大敌，那等极端的恐怖与毁灭不断冲击着我们秩序国度的边界，居于神圣根系安享平和之人，有什么资格嘲讽直面混沌之人？”
“一位【繁荣之枝】在帝都蹉跎岁月，的确有些不太体面，但清辉领的毁灭纯属天灾，发生在两年前的混沌入侵发生在任何一座帝国边境行省上都是灭顶之灾，而清辉领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将其抗了下来。”
优尔妲非常吃这一套，坚定道：“这的确是一场悲剧，但清辉之名不会就此埋没，我们终会再度重返皎洁之林。”
摄政王对安德烈缓缓道：“侮辱一位【繁荣之枝】，是违背帝国与神祖意志的罪行，安德烈卿，看在你年少无知的份上，我便不去惩处你了，向清辉公道歉。”
直接对这件冲突做出了判决，摄政王还隐隐威胁道：“否则我就不得不将叫索尔伦家主叫来了。”
“不！请您不要！我.....我知道了。”
安德烈顿时大惊失色，他或许不怎么畏惧摄政王，可一提起到自己那个严肃至极的父亲，年轻贵族立即就慌了。
“唔唔......”
安德烈攥紧拳头，在经历一段激烈的思想斗争后，还是极尽屈辱地在威斯海德面前跪下。
“尊....尊敬的清辉公，请您原谅我....我的冒犯，竟忘了尊重【繁荣之枝】的荣誉，实在是.....僭越无礼。”
“再低一些，你那是道歉的样子吗？”
安德烈颤了颤，随即做出标准的五体投地。
威斯海德：“可以，我原谅你的无礼了。”
安德烈如蒙大赦地弹跳起来，恨恨地瞪了威斯海德一眼，转身就跑掉了。
“兄长，这下安德烈可能要记恨您一段时间了。”
优尔妲见状叹了一声。
威斯海德淡淡道：“你要责怪我跟索尔伦家族交恶了吗？”
犹如冰雪妖精般的少女嫣然一笑，摇了摇头：
“不，您做得很好，都快要让我对兄长改观了。”
优尔妲环视周围目睹这一幕而不敢与自己对视的帝都贵族们，嘴角轻扬：
“自从两年前的灾难后，清辉家族被嘲笑太久了，在帝都人看来，我们是寄人篱下的外乡人，是丢土失地的破落户，如此轻蔑清辉之名，正好让他们知晓【繁荣之枝】的威严不容置喙！”
显然在过去优尔妲没少因为家族的落魄而受气，尽管大多数人都是在看好她，想要招揽前途无量的新秀，但在少女看来，这就是对自己的侮辱。
威斯海德对安德烈的重拳出击颇让优尔妲扬眉吐气，尤其是周围贵族的敬畏眼神，尤其让少女有一种一扫心上阴霾的感觉。
“还有......这是怎么一回事？”
摄政王裁决掉纠纷后，又将注意力转移到蕾希雅身上，对威斯海德道：
“清辉公真是做出了令我感到.......耳目一新的事呢。”
蕾希雅听见塞莉薇拉的声音，缓缓睁大了眼，瑰丽的眸中充满了美梦醒时的恋恋不舍，但还是强撑起精神向对方行礼道：
“摄政王殿下......”
“不必行礼，你也算.....我的皇妹。”
摄政王看向银发龙女，淡淡道。
尽管对于帝都绝大多数人来说，蕾希雅都是一个存在视野中都会污染心情的杂种，可塞莉薇拉本人却对这个幼妹没有过多的厌恶。
毕竟.....如果没有蕾希雅的出生带走老登，她也没有机会品尝帝国的至高权力。
然而作为帝国的摄政王，她需要表现出绝对的政治正确。
摄政王冷冷道：
“今晚骚乱因你而起，你真不该出来的，现在够了吧，回去，别再出来了。”
蕾希雅点点头，摇着轮椅准备转身离开时，银发皇女迟疑了片刻，对威斯海德道：
“这是我最棒的一天.......谢谢。”
棒到足以让我在未来的岁月中不断回味。
然而威斯海德却伸手拉住了轮椅的靠背，问道：
“之后我也能来拜访你吗？”
蕾希雅：“！？”
威斯海德笑道：“作为【繁荣之枝】，我有着自由出入圣树宫的权限，不过要拜访单独的寝宫，也得征求到寝宫主人的同意才行。”
摄政王闻言皱眉道：“清辉公，我理解你因为善意与同情跟皇妹共舞的举动，但到这里就行了，不必做更多招致误会的事。”
“摄政王殿下，我需要纠正您的说法，我不是出于同情，一点同情和怜悯的意思都没有。”
威斯海德缓慢而坚定地摇头否认，一手抚胸道：
“我对蕾希雅殿下绝无半分的怜悯与同情，我怀有的，不过是纯粹的羡慕甚至是崇拜之情罢了。”
“羡慕？崇拜？”
你在说什么？
清辉公你是否清醒？！
塞莉薇拉是一名有着极强表情管理能力的上位者，可即便如此，她也怀疑自己听错了威斯海德的话，有些难以绷住。
摄政王沉默了片刻，道：
“清辉公今晚可能喝多了。近卫！把蕾希雅皇女送回她的寝宫去！”
早就接受不了“污秽亵渎”的皇家近卫箭步向前，抓住蕾希雅的轮椅，就要粗暴地推走。
可威斯海德再次将之拦了下来，不顾旁边优尔妲疯狂使着眼神，认真地对银发皇女问道：
“蕾希雅殿下，你的答复呢？”
银发皇女抬头与威斯海德的深邃紫眸对视，嘴唇抽搐了一下，但最终还是偏过头去，什么也没说。
威斯海德：“如果你不回答的话，那我就默认同意了，明天我会再来拜访你的。”
在皇家近卫推着轮椅离去后，摄政王才长叹一声：
“清辉公，你是认真的吗？虽然你是【繁荣之枝】，我无权干涉你的行为，但若是与蕾希雅交往过深，整个帝都的贵族都会因此而疏远你。清辉领所需要的援助恐怕也难以筹备。”
“我非常认真，殿下。”
威斯海德不打算多做解释，他并非不知道自己所作为的严重性，但就是得下猛料才行，毕竟跟全帝都贵族的好感相比，还是蕾希雅的好感更重要。
摄政王头疼地抚额，道：
“我本来是打算帮助尔等收复故土的，可是......请你再回去好好想想吧。若帝都的贵族都对清辉公成见颇深，那我也无法一意孤行了。”
大皇女下了逐客令，威斯海德也觉得今晚的目标算是顺利达成了，愉快地离开圣树宫。
回到清辉家的宅邸，威斯海德刚脱下外套，就突感如芒刺背的视线。
第8章 不等式秒了
转身一看，却是优尔妲死死盯着自己，那副表情让威斯海德怀疑少女嘴里咬着手雷，下一秒就扑上来跟他爆了。
“兄长......解释。”
一路上都沉默不语的少女，直至此时才幽怨地望着威斯海德。
“我真是不敢相信，您究竟做了什么？”
优尔妲咬牙切齿道：“因为您的肆意妄为，招致整个帝都的贵族厌烦，本来可能令家族起死回生的援助也因此而告吹......兄长，您的心里真的有清辉家族吗？”
怎么没有？当然有了！
穿越到这个令他日思夜想的世界，与原本清辉公的灵魂相交融，威斯海德完全接受了自己如今的身份。
就是不说有混沌腐化这个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威斯海德本身也想将【繁荣之枝】的圣灵血脉挖掘升华，为此，清辉领必然得收复，家族也会因此复兴。
威斯海德：“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这不就是在振兴家族吗？”
优尔妲冷笑道：“恕我眼拙，没看出兄长有任何实际行动。”
“有的，明天我要去圣树宫找蕾希雅。”
优尔妲终于忍不住了，抓住威斯海德的肩膀：“兄长！您还要执迷不悟吗？！”
少女的紫眸中满是怒火：“那个杂种有什么好的？！不要再去见她了！”
“优尔妲！你越界了！”
威斯海德沉声喝道，甩开白金发少女，用从来没有过的严厉态度凝视族妹：
“我是谁？”
他是在强调自己的身份。
妖精一般优雅清冽的少女也听懂了威斯海德的意思，在迟疑片刻后，她向男人单膝下跪，缓缓道：
“.....您是清辉公，是帝国的【繁荣之枝】，是皎洁之林的宗族之长......是我所效忠的兄长。”
无比重视家族传统与荣誉的优尔妲，不会忤逆家主。
威斯海德：“那你自认为可以对家主的决定指手画脚？”
优尔妲头也不抬地回道：“不敢，但作为家族的一员，我有责任，更有义务向您做出谏言。而当兄长做出明显损害家族利益的事时，请宽恕我的不敬.....一切都是为了清辉。”
“我保留你劝谏和矫正的权力，但在事实证明我的确错了之前，你该遵守自己的本分。”
白金发少女紧咬下唇，半晌道：“是......但能否请英明神武的家主大人，向无知愚笨的在下解释，您打算如何重振家族呢？”
有情绪了你还。
现在就敢阴阳怪气我，之后想做什么真是想都不敢想！
威斯海德叹了一口气，没办法，谁叫优尔妲是他的妹妹，在这个世界最值得信任的亲信呢？
他转变了态度，安抚道：
“你不理解我的做法，只是因为你我之间存在天堑般的信息差.......优尔妲，你真认为蕾希雅是被【至耀圣树】厌弃的吗？”
都那副惨状了，你在问什么众所周知的事啊？
优尔妲疑惑地挑起眉头，道：
“兄长，您难道不知道，第四皇女的残缺，是被神祖降下惩罚导致的吗？”
蕾希雅身上那些恐怖的伤势，其实并不是受到了别人的虐待——再怎么说她也是帝国的皇女，虽然谁都能踩上两脚，霸凌几下。
但最多也就是扯头发扇耳光的程度，圣律之下，谁也不敢搞成真正的重伤。
那些无可挽回的残缺，全都是被神罚夺去的。
除了外表的残缺与伤痕外......许多根本看不出的残缺在体内，五脏六腑恐怕早就掏干净了。
蕾希雅还没死的唯一原因，就是【至耀圣树】所灌注的神力在吊着她的生命......简直就像是在特意折磨一般。
单纯的龙裔还不至于让所有人忌讳莫深，大不了算个污点嘛。可一个被神祖厌弃的龙裔......那成分已经是脏到不能再脏了。
“降下神罚≠厌恶对方。”
威斯海德笑道：“凡人总是以自己的认知来揣测神明，但那至高无上的天神......本就随性到可怕，天神的善意与恶意，你又怎么能分得清楚？”
“说不定【至耀圣树】根本就不是厌恶蕾希雅，反而喜爱到无以复加呢？”
.....................
“啪嗒——”
制作精巧的轮椅被粗暴地扔到寝宫前的庭院上，蕾希雅也随之摔在坚硬的地板上。
“杂种！滚回你该待的地方！”
推她过来的皇家近卫嫌恶道，像是接触了什么极度肮脏的东西似的，用手帕一遍又一遍擦拭双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蕾希雅一言不发，在大理石砖铺就的地面上艰难地爬行，缓缓挪动到轮椅旁，又吃力地将轮椅立起，再爬上去。
做完这寻常人随手就能完成的动作，却花费了蕾希雅漫长的时间。
蕾希雅擦拭额上的汗珠，银发少女的脸庞上并无半分怨气，这种对待是她早就习以为常的。
甚至比起更多阴暗的刁难，皇家近卫的武人作风反倒显得光明正大。
摇动轮椅进入寝宫，这里是圣树宫的深处，与其他寝宫相比差距并不大，只是从内到外，都没有圣树宫标配的繁花绿叶，被冰冷的宫墙围起来的，恰如一座华美的牢笼。
被【至耀圣树】所厌弃的存在，也没有资格观瞻繁花与绿叶。
甚至连仆从都没有，只保留了几个最低限度的构造魔偶来打理寝宫，避免圣树宫内出现污秽横生的角落。
蕾希雅进入这座宛如监牢的寝宫，四周的寂静使得她一时有些不太习惯，但随即银发少女发出了自嘲的笑声。
“我在矫情什么？明明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过来的。”
是啊，因为没人愿意靠近，所以都是独自一人。
但方才在广场上的热闹与温暖，依旧令蕾希雅念念不忘。
蕾希雅一遍又一遍地回味与威斯海德共舞时的感受。
那俊美无匹的脸庞，那热情真挚的眼神，那自信柔和的话语，那有着柑橘味道的吐息......还有那紧贴在一起的温度。
蕾希雅不由抚摸脸颊，感到身体的温度正在不断攀升。
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随着回忆不断在心中升腾，宛如转瞬即逝的电流，带来了悠久的回甘。
银发少女咀嚼着分别之前威斯海德的话，竟产生了绝不该有的想法。
“清辉公......真的还会来么？”
不要抱有希望，不要期待明天，这个世界从未对自己温柔过，所有对未来的幻想都会背叛自己.......明明早已明白这个道理，却还是无法抑制地产生了渴望。
“清辉公只是一个奇怪而又善良的人，出于一时的恻隐之心而邀请我.......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我们之后也几乎不会再见了。”
蕾希雅自言自语道，像是在说服自己。
她忽略了威斯海德毫无掩饰的亲近之意，尽管誓言经过神祖的检验，可信度极高，可蕾希雅从骨子里就不敢相信。
对自己拥有善意就已是奇迹了，喜欢一个被神祖厌弃，招致帝国污秽的杂种怪物......这种事即便在梦里也不曾做过。
“就算清辉公真的有意愿，也要屈服于其他的压力，他毕竟是一位家族之主，所以......不要再想了！”
第9章 你们打不败我
银发皇女不断催眠着自己该从今晚的奇迹中醒过来了，为此她来到了寝宫二楼的藏书室中。
这里有构装魔偶每日打点，除了丰富的藏书外，还有每日的各类报纸杂志，甚至还有魔网可以浏览，只不过只有圣树宫的局域网，蕾希雅大部分对外界的认知都是从这里获取的。
她打算用充盈的知识来冲刷掉心中的杂念。
手指在一排书籍上略过，在某一个书架上停留下来。
《帝国扩张——繁荣之枝的建立》
“【繁荣之枝】作为帝国的专制公，我竟完全不了解，有必要补充这方面的知识。”
蕾希雅如此自欺欺人，然后将大部头取下来，捧在手上浏览起来。
“【繁荣之枝】.......在帝国的大扩张时期，并非分封出去的戍边贵族，而是地方土著被【至耀圣树】所征服后赐予的专制公头衔。与帝国并非是隶属关系，更像是加盟关系？”
“【繁荣之枝】与帝国缔结盟誓，互为守望，他们的领地不用向帝国纳税，专制公在自己的领地上享有完全的治理权，唯有在面对外敌时需要为帝国防御边疆.....”
“【至耀圣树】为何要做出这种盟誓，明明可以直接吞并的。又是无法理解的举措，天神啊.....”
蕾希雅不由看向窗外的景色，在她寝宫的二楼，正好是一片相当空旷的视野，能够看见圣树宫上方的淡金色虚影。
在漆黑的夜晚，圣树的虚影绵延而上，遮盖了群星的光辉，将唯美柔和的金光撒遍帝都，壮观到令人窒息。
尽管这道虚影只是简简单单的投影，甚至无法道尽【至耀圣树】真正面目的千万分之一，也足够雄伟了。
天神【至耀圣树】，帝国之神祖，庇佑着人类从龙灾纪元艰难生存过来，建立国度，繁荣领土的伟大存在。
在这个以祂命名的帝国中，【至耀圣树】便是绝对的天上主宰，尽管天神通常不会干涉凡世，可帝国践行的正是【至耀圣树】的意志，帝国所必须遵守的也是【至耀圣树】的圣律。
绝大多数帝国人都虔诚地信仰着神祖，可蕾希雅对这颗参天圣树的感情却很复杂。
如果不是【至耀圣树】的神谕，她早就已经死了，可留下自己这个杂种苟延残喘，将一道又一道酷刑惩罚加诸于身，伟大的天神，为何要如何残忍？
就在蕾希雅思索之际，圣树虚影之上有一片金色的树叶抖落下来，精准地飘落到银发皇女的面前。
“非要在今晚来吗？明明我的心情难得很好。”
静静地凝视眼前浮空的树叶，蕾希雅长吁一声，随即露出轻蔑的笑容。
“这次要夺走的是什么？”
银发少女毫不犹豫地抓起金色树叶：“随便剥夺吧，反正我一无所有，没什么好失去的。”
在触碰到金色树叶的刹那，后者化作流光落入蕾希雅的身躯。
“呃！！！”
一瞬之间，蕾希雅就被巨大的痛楚所冲垮，丧失掉对外界的感知，摔倒在地剧烈地抽搐着。
来自天神的力量冲刷着她的身躯。
如同被万虫噬咬，血肉消融，形体灼灭。
灵魂仿佛被鞭挞，无法言说的痛苦如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在四肢百骸逆流，使得蕾希雅在书房的地板上翻来覆去，不断发出呕吐般的嘶吼。
浑身的皮肤开始皲裂，鲜红血液渗出，骨头在嘎吱作响，眼角、关节和嘴唇都出现了骇人的裂纹，淡金色的光亮充盈在这些裂痕中。
每一秒的疼痛都足以令常人精神崩溃。
“就.....只有这样而已吗？在给我挠痒痒吗？！”
可蕾希雅在扭曲震颤中握紧了拳头，在无与伦比的痛苦中咧嘴笑了起来：
“不够啊.....完全不足以让我求饶！永远都别想让我求饶！”
“神罚就只有这样而已？别让我将天神看轻！！”
如此的痛苦折磨在蕾希雅的人生中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了，自她有意识起，来自【至耀圣树】的惩罚便接踵而至。
有时是半年一次，有时是一个月，快点的甚至一天一次，没有规律，仿佛完全视神祖的心情而定，觉得兴致来了就狠狠地折磨一遍龙血杂种。
她曾向神明祈祷过，无比虔诚地希望神祖降下免罚的慈悲；
她曾向神明诅咒过，无比怨毒地辱骂神祖毫无道理的折磨；
但不管用任何方式去交流，她也得不到回应。
不止一次地盼望着有谁能拯救自己于苦海；也不止一次地产生过自我了结的念头。
在无尽的怨恨、痛苦与悲伤之后，最终蕾希雅意识到了。
所有的虐待、憎恨、惩罚、鄙视、咒骂、侮辱全都是狗屎东西。
她选择咬紧牙关，向命运和不公发出嘲笑。
“来啊......来啊.....神也好，人也好，你们大可以杀死我，侮辱我，折磨我！让我像蛆虫一般可怜地挣扎！让我这杂种受尽苦痛！”
骨化形销般的无边痛楚仿佛被蕾希雅抛在一边，心中的烈焰驱使娇柔的女孩愤慨地，一下又一下捶打地面：
“但你们打不败我！打不败我！打不败我！！！”
“你们所谓的欺辱就只有如此，你们能施展出的手段令我感到可笑！”
蕾希雅仿佛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心里只有悲壮的痛快：“我倒要看看命运究竟还准备了多少滑稽的残酷.....供我取乐！”
她扯开嘴角，真的放声嘲笑起来。
残酷的折磨仿佛持续了数个世纪一般，蕾希雅靠着如钢铁般的坚韧意志来堵住所有的哀鸣。
终于，海啸般的痛苦盛宴终于趋近尾声，在最后，蕾希雅感到左眼被灼热感所包裹。
“噗嗤——”
最后的刺痛伴随着令蕾希雅昏厥的冲击传来。
悲愤的意识沉入混沌之中。
..............
当蕾希雅的意识重新回归身体后，她第一时间感受到的便是左眼的空虚。
不必多说，她又残缺了一部分，这其实还算好的，至少视物的能力没有被完全剥夺。
但既然已经开始失去左眼了，那右眼恐怕也撑不了多久.......得提前适应无光的日子了。
不过只是目盲罢了，黑暗有什么值得恐惧的呢？
反正这狗屎的世界没什么值得她留恋的景色。
伸手去触碰伤口，蕾希雅却摸到了粗糙的纱布。
银发皇女愣了一愣，她记得自己并没有进行包扎。
“早安，蕾希雅殿下，我如约来拜访你了。”
柔和温润的声音从旁传来，蕾希雅微微侧头，见到了令她大脑宕机的一幕：
俊美优雅的男人坐在床边，一袭修身的黑色正装衬得身材挺拔端正，微微吹过的风带动柔软的碎发，迷人的绀紫色双眸平静得好似初春的湖水，反射潋滟的波光。
窗外的晨光打在他的身上，蒙上一层薄薄的金砂。
“因为您久久不曾回应，所以我便擅自进入了寝宫，为你做了一些简单的伤势处理，希望你不要介意，毕竟事急从权。”
黑发紫眸的青年噙着微笑，明媚得像是童话里的王子。
会骑着白马来迎娶公主的王子。
第10章 真不是东西
“威斯海德......先生？”
蕾希雅用沙哑的声线痴痴道：“我是还在做梦吗？”
威斯海德将手中的书合上，站起身来：
“能一直睡下去的确是一种享受，但很遗憾，你已经醒了，蕾希雅殿下。”
“如果不是梦的话，为什么您会出现在.....这里？”
蕾希雅的脑子已经处理不过来了，眼前过于梦幻的场景使得她迷糊了。
“因为我来赴约了啊，虽然按照礼节不该这么快来的，但实在是等不及了，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银发皇女继续呆愣地注视了威斯海德良久，随即才如梦方醒般发出轻呼。
“这....这不是梦？！清辉公？我......我......”
威斯海德：“为什么一下生分起来了？像刚才一样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好.....威斯海德先生。”
蕾希雅应着，翻身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威斯海德见状上前帮扶，然而前者却在男人靠近的瞬间低下头去，拒绝了帮助。
“很难看吧.......我又少了一只眼睛。”
蕾希雅本来早已不在乎自己是什么模样了，可在威斯海德面前，却本能地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丑陋的一面。
威斯海德叹道：
“的确非常可惜，你的眼睛很漂亮的......这是神罚所夺去的吗？”
银发皇女怅然道：
“这就是神祖对我的态度，威斯海德先生，你知道了吧？我是这般被神明与厌恶憎恨，你真不该和我沾上关系的，这对你，还有你的家族都不是好事。”
“所以......请您回去吧。”
威斯海德的到来是蕾希雅所始料未及的，在心神荡漾后银发少女所产生的第一个念头仍旧是断绝联系。
她好不容易才说服自己不要继续思念威斯海德，不能怀揣希望，希望只会使得她软弱。
若是任意一个帝国人，在切实地看到神罚后，再大的好感都会被恐惧与不安压垮，对神祖的敬畏是秩序之国居民本能的反应。
“何必如此抗拒我呢，我可有些伤心了，蕾希雅........我真的很想跟你做朋友。”
威斯海德摊手道，他没有对银发皇女表现出的抗拒有任何的反应，虽然不怎么喜欢《天命之诗》中又臭又长，曲折无比的攻略流程，但由于剧情无法跳过，他还是被迫全部品鉴完了。
急急急，我现在是超级攻略王！
蕾希雅摇着头：“朋友？我不需要朋友。”
“但我需要啊！”
然而威斯海德根本置若罔闻，凑到蕾希雅面前，温柔地将少女的秀发瞥到耳后，抚摸着疤痕。
眼帘微垂，绀紫色的双眸散下柔和的光。
“威斯海德先生，不要这么看我......”
蕾希雅吓了一跳，没想到男人会做出这么大胆的行为，她努力拨弄着秀发去遮挡伤痕，遭受万般酷刑也能咬牙坚持的少女，此时的声音竟隐隐带着哭腔：
“很丑的......”
“很痛吗？”
威斯海德静静地看着她，问道。
蕾希雅摇摇头道：“不用担心，我是死不了的，就是再凄惨也死不掉。”
银发少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还有多少零件存在，【至耀圣树】的神力使得她受了再重的伤都不会有性命之虞，意识永远都是那么清晰......每一丝的痛楚都不会让她错过。
威斯海德并不满足蕾希雅的答非所问，重复道：“所以，很痛吗？”
“......很痛，痛到想死。”
蕾希雅沉默了一会儿，才极其小声地回答。
在威斯海德的话语下，她硬撑起来的外壳像是海浪下的沙堡，根本溃不成军，轻易将脆弱展现出来：
“血液像是被一滴滴抽干，肌肉和皮肤被扯碎，内脏撑爆后又干瘪，像被火烤，像被刀刮.....”
黑发紫眸的青年听着银发皇女对梦魇的倾诉，顺理成章地将后者拥入怀中。
同时在心里腹诽，真就是越惨越强呗。
《天命之诗》为了给每个攻略角色设计出复杂曲折的任务线，背景设计阴间得一批，人人都有黑暗秘密，人人都是苦大仇深。
像优尔妲那种“背负家人在战斗”只能说稀松平常。
而蕾希雅的经历更是重量级。
她的出生的确是一场意外，一头妄图窃取皇室血脉的蠢龙和一个头脑发昏的皇帝造就出来的产物，杂种一词并不为过。
可这次意外竟让龙神与树神的血脉真的交融在一起，【至耀圣树】因此而十分看好她，想要擢升蕾希雅为自己的半神子嗣，成为行走在凡世的代言人。
【至耀圣树】决定给予蕾希雅最隆重的赐福，将少女从内到外彻底洗涤升华一遍。
所有不洁的旧物都要被替换，所有的骨，所有的血，所有的肉，都要遍历“枯荣”之道。
先历经枯萎衰败，才得以繁荣昌盛。
但问题在于，【至耀圣树】什么都不说，无论是恩赐还是惩罚，祂想做便做了，至于凡人理解与否？
你在开玩笑吗？天神何须在意凡俗的想法！
就是被赐福的蕾希雅本身想法也不重要，神祖给予你的祝福，你要受着，期间的一切困难，都得看作是考验与试炼，甘之如饴。
雷霆雨露，俱是神恩。
“【至耀圣树】真不是个东西。”
威斯海德说道。
声音很轻，却也清晰无误地传到了蕾希雅耳中，少女瞪大仅剩的瞳孔，无比惊讶地抬头。
“威斯海德先生？！你在说什么！？”
威斯海德冷笑道：“我说【至耀圣树】如此折磨你，真是傲慢到令人反胃。”
看着银发皇女彻底傻眼的模样，男人摆摆手：
“别做出那副表情，不过就是骂一骂圣树罢了，高高在上的神祖可不在乎这些.......祂什么都不在乎，别告诉我你从没咒骂过神祖。”
蕾希雅：“...........”
她以前是将【至耀圣树】翻来覆去骂了个遍，知道威斯海德说的是事实。
【至耀圣树】不在意凡人的议论，无论是赞美还是辱骂。
蕾希雅摇摇头道：“那不一样......我是被神厌弃的罪人，但您是帝国的专制公。”
天神在不在意是一回事，尊不尊敬是态度的问题。
帝国既然领受神祖的赐福与庇佑而繁荣，那么也该拥护神祖的所有。
尤其是帝国贵族，更是天神的虔诚信徒，普通民众还能有归化其他天神的可能，可成为了贵族，那就自动视为宣誓了忠诚。
“我是【繁荣之枝】，帝国传统贵族体系之外的专制公，严格来说并不算【至耀圣树】的信徒。”
威斯海德纠正道。
我是帝国贵族≠我得信仰神祖！
公式化做题就是快。
第11章 秘境试炼
“......您果然很奇怪。”
蕾希雅与威斯海德对视良久，从后者的眼神看不出半分对天神的尊敬，嘟囔道。
一个对天神心存戏谑和不敬的家伙......跟她这个天生的杂种，还真是同路人。
威斯海德洒脱道：“有的伟大者是因为祂们生而伟大，而有些伟大者是因为选择了伟大......伟大的【至耀圣树】显然不属于后者，因而也得不到我十足的尊重，相比于【至耀圣树】，我反倒更敬佩你的坚强。”
一个只有十六岁的孩子，所展现出的坚强与毅力令他这个成年社畜汗流浃背。
威斯海德换位思考一下，如果能提前得知自己所受的折磨是浴火重生，或许还能咬牙坚持下来。
但在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前提下受难，那真是逆了大天了。
蕾希雅苦笑道：“这有什么值得敬佩的呢.....不过是无可奈何罢了。”
话是这么说，但能被威斯海德真心实意地称赞，银发少女微微扬起的嘴角已经出卖了她的心情。
威斯海德并非为安抚蕾希雅才对天神口诛笔伐，他的态度一直很明确。
彼可取而代之！
不仅不敬畏，我还要挖了【至耀圣树】的墙角！
在游戏中，蕾希雅最终经历了全部的“枯荣赐福”，升华为了【至耀圣树】在凡间的半神子嗣，统帅帝国的【枯荣龙皇】。
那位摒弃了所有软弱的铁血皇帝，在未来天神不显的昏暗年代中，将凭自己的意志统合支离破碎的帝国，参与到逐鹿之战，获取无尽的胜利与荣耀。
不过那已经是多年之后才会实现的了，既然威斯海德此时有了干涉未来的能力，那他不得不思考怎样才能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了。
趁着蕾希雅潜龙在渊，将她赚上山来！
挖一尊天神的墙角，听起来似乎是胆大包天的找死之举，但【至耀圣树】的墙角，确实是可以挖的。
若是【永岚骑神】或【千律帝君】那种凡人登神的天神，或许会相当人性化，看中的子嗣被别人截胡必然不会善罢甘休，非得跟你好好说道一番。
然而【至耀圣树】是一颗树。
祂的思维和想法迥乎于常人，虽然想要擢升蕾希雅为半神，可若是后者不情愿成为祂的子嗣，那【至耀圣树】只会认为她“没有经受住考验”而放弃。
主打的就是一个随缘。
更别说到了未来的版本，在旧世的混沌浪潮侵袭之下，所有的天神都会断开与凡世的链接，到时便更是天高皇帝远了。
所以威斯海德哪怕明知【至耀圣树】正在关注着蕾希雅，也敢当面挑拨离间：
“我本以为圣律之下，至少也是奖罚分明。”
威斯海德皱眉道：“那件事谁都可能有错，但唯独你没有。庸人的迁怒还能理解，可有着惊世智慧的天神还要这般降罚，实在是不公。”
“对神祖的决策，凡人再是不甘又能做什么呢？”
蕾希雅从床边爬到轮椅上，听着威斯海德为自己打抱不平，银发皇女甚至愉快地轻扬嘴角：
“只有承受罢了，不管神祖降下什么，都只有承受，我没有拒绝的权力。唯一能做的，便是嘲笑所有未能杀死我的苦难，轻蔑所有无法使我啜泣的折磨。”
威斯海德以学徒般的心态聆听蕾希雅的自白，暗自点头。
这是什么啊？这就是强者之心啊！
蔑视命运，嘲笑苦难，难怪在未来会成为凡世的至强者之一。
“不过我的确是有些疑惑。”
大概是终于遇见能够敞开心扉的对象，蕾希雅的心里话越说越多，她摸着额上的龙角，道：
“如果要惩罚我的肮脏污秽的话，第一件该剥夺的器官不该是这对龙角吗？而且一边掏空我，一边又用伟力为我续命，那个【至耀圣树】，真的会做这种恶趣味的无聊审判吗？”
“我甚至猜测这是神祖给予的考验，欲得其甘，先尝其苦什么的.....呵，真是可笑的侥幸心理。”
威斯海德听得眉头直跳，蕾希雅的推测已经无限接近于真相了。
他默默站到蕾希雅身后，推着轮椅，说道：
“既然谁也不清楚天神的想法，那就亲自去向神祖提问，如何？”
“就算是皇帝的祈祷，【至耀圣树】也不一定会回应，但唯有一个场合，祂必然回应祈求者。”
蕾希雅转头瞪大眼睛：“您是说......秘境试炼？”
每三年一度的圣树节，是歌颂神祖【至耀圣树】的盛大庆典，而在这期间，就连天神也会亲自下场来操办节目。
那就是【秘境试炼】，几乎每一尊天神都会的拿手好戏，直接创造出一个小世界作为舞台，参与者将在这个舞台上尽情表演，展现勇武与智慧，以此取悦天神。
所有让神祖满意的参与者，都会得到丰厚的恩典，如果表现得极为出色，甚至能亲自向神祖许愿！
除了天神以外，恶魔或是圣地的自然之灵，都能够创造出类似的秘境，只是手笔都远不如天神罢了。
这其实就是《天命之诗》中的副本机制。
威斯海德肯定道：“去参加秘境试炼，获得向神祖提问的资格。”
“.....我以为自己的猜测已是异想天开了。”
蕾希雅转头望着威斯海德，就差没把“幽默”二字嵌在眼睛里了。
哪一次的秘境试炼不是全帝国的俊才争奇斗艳？如此多的天之骄子，能够被神祖侧目，得到恩典的都是极少数，更别提许愿的资格了，已经近百年没有过了。
在天神所创造的宏伟舞台之上，想要得到神祖亲自垂青的恩典，就必然需要展现出绝对的勇武、智慧、魅力，上演一出令神明都为之着迷惊叹的大戏。
这般奇迹，百年都难出一例。
“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呢？人啊，总要有个做梦的理由。”
威斯海德图穷匕见道，这一届的试炼秘境，他恰好知道是什么，自己已经刷了无数次的副本了。
所有的关键信息，每处微小细节早已烂熟于心，完全可以搞一波大的。
可惜的是手上的牌实在是太少了，哪怕将优尔妲也一起拉过来，也只是一个二阶【精英】一个三阶【显赫】罢了，再能操作也玩不出花来。
但只要蕾希雅也成为队友，那便截然不同了。
于是威斯海德循循善诱道：
“蕾希雅小姐，为何不跟我一道参与试炼呢？”
“威斯海德先生，您不知道吗？我这个受到神祖厌弃的杂种......是不被允许参加试炼的。”
“........”
居然还有这种设定？
威斯海德只知道蕾希雅是圣树钟爱和看好的子嗣，【秘境试炼】这种事不正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吗？
但回过头来想一想，凡人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在他们看来，流着污浊之血的龙女便是绝对不能够参与到神圣的试炼中的。
“更何况就这副模样，又有什么参加的必要呢？”
蕾希雅缓慢而坚定地摇头道：“威斯海德先生，您能来看我就已经足够了，不必为我做更多了。”
“好吧......要去外面转转么？”
威斯海德也只好放弃拉蕾希雅一起参加试炼的想法。
不过这倒也没什么，白嫖到蕾希雅的天赋才是最关键的。
“如果可以的话，拜托你了。”
银发皇女也不再抗拒威斯海德的好意，本来按照她的处事原则，是绝不想接受帮助的。
于是威斯海德推着轮椅出了寝宫，离开那座犹如监牢般的宫殿，圣树宫的天空也显得明媚宽广。
“你想去哪儿逛逛？”
威斯海德问道。
蕾希雅沉吟片刻：“下面的花园吧。”
在过去，由于要走下陡峭的台阶才能到花园去，蕾希雅独自一人很难办到，因此极少前往，但有了威斯海德的帮助，阶梯不再是阻拦她的天堑。
威斯海德径直提起轮椅，带着蕾希雅来到宫廷花园。
华丽圣洁的支柱架构与奇花异草和谐地融为一体，与淡金色的圣树虚影一同铸就了令人窒息的壮美之景。
【至耀圣树】之下，就连普通的花草树木也会受到赐福，茂密而娇美，鲜艳的色泽任凭宫廷画师如何努力都无法复现出来。
翻涌的花海随风飘来沁人心脾的芬芳，赐福后的姹紫嫣红拥有抚平心灵的魔力。
纵然是被歧视被憎恶的杂种，蕾希雅也是树神的血裔，发自内心地喜爱花草构筑的美景。
洁净的微光涌入少女的眼眸之中，映照出绮丽梦幻的花园。
她昂首迎接拂来的微风，微微垂下眼帘。
“真美啊。”
银发少女如此感叹道。
第12章 且听龙吟
威斯海德推着轮椅，与银发皇女一道漫步在花海之中。
蕾希雅的后脑勺轻轻靠在椅背上，想要侧头看一看威斯海德的脸，但纠结一阵，还是放弃了，转而问道：
“威斯海德先生，您是多久来的？”
“天刚亮就差不多来了，昨晚都没怎么睡。”
“竟然来得这么早......您就没有别的事吗？”
威斯海德耸耸肩：“哈，我现在的确就是无所事事啊，一个失地的落魄领主罢了。非要说每天的作为，不过是经常鬼混罢了，你应该也听说过我的事迹吧？”
蕾希雅：“.....我是有在魔网上看过评论，只不过那应该是谣言吧？”
银发皇女转头望着男人，仅剩的一只瑰瞳还闪烁着理所当然的天真：“如果按他们的报道，几乎全帝都的小姐贵妇们都留下您的风流债了。”
可威斯海德却摇摇头：“那倒不至于，大概.....也就一两百人吧。”
“一两百？！”
威斯海德：“差不多，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
他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的作风告诉蕾希雅了，这并没有什么好隐瞒，人尽皆知的事情，况且在这个世界里，些许风流对他来说反倒是有利条件。
威斯海德见少女闭口不言，笑道：“吃醋了？”
“我为什么要吃醋？您的话很没有道理。”
银发皇女瞥了一眼威斯海德俊美至极的侧脸，低垂眼帘：
“威斯海德先生是很优秀的男性，这并不奇怪.......能带我去看看那边的花吗？”
大概是羞赧于继续讨论威斯海德的“丰功伟绩”，蕾希雅转移了话题：
“那边的花藤上有什么，我还不知道呢？虽然从书上记住了圣树宫全部的植被，可真正看过的却很少。”
威斯海德：“是嘛.....圣树宫的花草太杂了，我根本就记不住。”
蕾希雅微微一笑：“那我可以给您介绍，您知道吗？这座花园里大部分植物都可以入药，还能作为美食烹饪。”
“那我不得不洗耳恭听了。”
威斯海德就这样陪着蕾希雅在花园中散步，随意地聊着天。
对现在的蕾希雅来说，只要陪伴就已经是在狂刷好感了，这实在是轻松写意。
若是要攻略未来那位摈弃所有情感，无血无泪的【枯荣龙皇】，那才是让威斯海德心肺骤停，根本不知该如何下手。
就这样一直到了黄昏，威斯海德再怎样都需要离开了。
将蕾希雅送到了寝宫的门口，银发皇女将轮椅转过来。
“威斯海德先生.......”
“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了吧？我想我们至少算是朋友了。”
银发皇女一愣，点点头：“嗯.....威斯.....”
威斯海德笑道：“啊，直接就叫上昵称了吗？会不会有些太快了？虽然我不介意就是了。”
“我......请不要取笑我，威斯。”
蕾希雅抿着嘴角，嘴角微微一扬，从善如流地接受了这么称呼威斯海德。
银发皇女低头沉默片刻，随后又抬起头来，说出了本来绝对不该说的禁忌：
“明天......你也会来吗？”
向他人寄予感情，对明天怀抱期望，没有比这更蠢的事了。
被血淋淋的现实无数次刺痛的蕾希雅非常清楚，只有排斥所有值得眷恋的事物，才能避免受到伤害。
可此时她却将这真理抛之脑后，贪婪地希望每一天都能像今天这般快乐。
“很遗憾，我不一定能随时有空，只能说尽量，不过作为补偿，我会准备一份礼物给你的。”
威斯海德情理之中的回答令蕾希雅蓝紫色的瞳孔不由黯淡。
尽管她也知道自己的失落完全没有道理，她跟威斯海德的关系充其量算作朋友，后者根本没有义务每天早请晚安。
蕾希雅闻言连忙道：“不需要礼物，现在这样就够......就够了。”
威斯海德：“这可由不得你，送不送是我的事，收不收是你的事。”
银发皇女低头，轻轻抚摸着额前的发丝，不再言语。
.................
告别蕾希雅，威斯海德从圣树宫回到宅邸已是深夜，即便如此，优尔妲还是尽职尽责地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优尔妲虽然不是女仆，但做的事却跟女仆没有区别，偌大的宅邸也不去雇佣任何仆人，倒不是说缺钱到了这种地步，而是白金发少女认为古老而辉煌的清辉家族，怎么能雇佣只认金钱而无忠诚的仆人呢？
更何况是侍奉家主的衣食住行，必须得是有清辉之血的人才具备资格，优尔妲认为自己当仁不让。
在这些地方优尔妲莫名地穷讲究。
坐在餐桌前，威斯海德强装镇定地喝了一口饮料，用眼神的余光瞥着端庄优雅的妹妹。
少女笔直地站在旁边，闭上双眸，一动不动宛若雕塑。
“兄长，您是需要续杯吗？”
优尔妲见威斯海德一直瞥着自己，上前一步为威斯海德斟上饮料。
威斯海德抿了一口饮料，清清嗓子：“咳咳咳，优尔妲，我想跟你借一笔钱。”
尽管他这个家主看似是被服侍的一方，但威斯海德也有尴尬的一点——没钱。
清辉领的覆灭使得绝大部分的财富都灰飞烟灭，而威斯海德之前在帝都的挥霍无度更是耗干了本就微薄的家底，如今的家族还能正常运作，全靠优尔妲的积蓄，少女作为宫廷近卫，年金相当优渥。
“兄长要做什么？”
优尔妲眼都不睁一下，径直反问。
“为不久之后的秘境试炼做准备。”
有着妖精般美貌的白金发少女点头：“的确是合适的理由，只是不知兄长是想要购置装备，还是调配魔药，亦或是打点关系？”
威斯海德思索片刻，还是实话实说道：
“.....我打算请知名工匠打造一副义肢，作为礼物送给蕾希雅。如果有义肢的话，蕾希雅也不会那么不方便了。”
“兄长的智慧当真是高深莫测，我这卑微的，肤浅的，短见的小人物无法理解两者之间的联系。”
优尔妲睁开眼，璀璨迷人的紫眸中映出释怀的笑意：
“所以请恕我拒绝兄长的请求。我可没有理由去冒大不韪去帮助那个罪血皇女！”
威斯海德痛心疾首道：“你怎么就没有一点girl help girl的精神？”
优尔妲丝毫不示弱地怼了回来：
“这是兄长想做的，因为您说自己心中有数，所以我已经不阻止您跟第四皇女交往了......只希望您能兑现承诺，我会拭目以待的。”
少女说是这么说，但从她那看待垃圾般的眼神来推测，恐怕并不带有期望。
对于优尔妲来说，威斯海德无论性格人品再差劲再糟糕都无所谓，可损害家族的荣誉和利益，那便完全无法妥协了。
优尔妲抱胸道：“况且就算兄长再怎么信誓旦旦地保证，还跟我说什么神祖更钟爱第四皇女之类的话，我也不认为需要这么向那位皇女献殷勤。”
“唉，鼠目寸光！竖子不足与谋！”
威斯海德将杯中饮料一饮而尽，不断摇头。
正是在这种时候，才是最需要献殷切的！
【心魂所授】的共享是循序渐进的，通常进行第一次共享都不会废太多功夫，趁着蕾希雅还年轻不懂事，坏男人有充分的把握使得银发龙女产生情愫。
而每次【心魂所授】生效，都会随机抽取目标的一项天赋或专长共享。
若是攻略一位传奇天位的强者，那对方身上少则二十多个，多则四五十个的专长与天赋实在难绷。
想要在第一次随到核心天赋，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
但蕾希雅，她还不是未来的【枯荣龙皇】，现在甚至还没有正式踏入超凡之路。
这也就意味着银发龙女身上极大可能只有经过千锤百炼后的，升华而出的那两个T0天赋。
不管是哪个，都将是产生质变的外挂。
收益实在是太高了，足以令威斯海德焚尽一切理智，展开猛烈的攻略。
可惜这一切威斯海德无法向优尔妲解释，必然要忍辱负重，受一段时间白眼了。
将酒杯推给优尔妲，示意白金发少女斟满，威斯海德笑道：
“我说会复兴清辉家族，那就是一言九鼎。”
“今年年底你就能见到成效，若是不成，提头来见！”
“且听龙吟！”
第13章 战棋领域大神
威斯海德也不管自己无意间立下了什么flag，优尔妲的强硬拒绝在他的预料之中，既然对方不肯借钱，那就算了。
难道优尔妲不借钱，堂堂清辉公还筹不到这么一笔不算大的数目吗？
次日凌晨，威斯海德在早餐后便离开宅邸，不过他今天并不打算去找蕾希雅，尽管知晓后者一定对自己是翘首以盼，但延迟满足也是一种技巧。
说得阴暗一点，威斯海德认为“攻略”实际上就是在利用人性的弱点，刻意去制造依恋、渴望和信赖。
在威斯海德看来，真正的强者就是绝不依赖他人的孤高与坚韧......就像是未来的【枯荣龙皇】一般，血管中流的都是银与铁。
那藐视一切的强者姿态，实在令威斯海德憧憬不已。
但不去找蕾希雅的话，又该干什么呢？
答案是去下棋。
在这座庞大到无以复加的宫殿群中，除了寝宫和个别的庄重殿堂，其他地方其实都算作公园一般的公共场所，是可以供圣树的信徒与子嗣们随意使用的。
而其中当然有为数不少的娱乐室。
温暖舒适的宽敞房间内，威斯海德神态轻松地仰坐在柔软的长沙发上，看着对面与自己对弈的红衣贵族。
在他们之间的空地上，栩栩如生的魔法投影正呈现出一盘壮观的战局，一枚枚或是骑士，或是怪兽的模型正按照两名弈者的意志相互厮杀起来。
“我用【奥术风暴飞弹】，攻击你场上的【叹息盾卫】，骰子过过过.....好！大成功！你的盾卫丧失战斗能力，然后.......我将【风骑士】向前移动两格。”
红衣贵族的骰运相当不错，法术卡获得了巨大成功，汹涌的魔力飞弹清空了压在自己基地前的【叹息盾卫】，解了燃眉之急。
威斯海德则喝了一口茶水，淡淡地翻开一张卡。
“既然如此，我发动奥秘卡【光之狂涌】，清掉你的【风骑士】，不用过骰子了，差距过大，一点也秒了，然后【碧蓝雕像守护者】向前推进，使用技能【自然之力】，开始将场地元素化。”
红衣贵族见自己的【基地】又被围困起来，勃然大怒，启用了最后的底牌：
“发动【终焉之时】！献祭我场上三个团的【卫冕武士】，召唤下位【混沌魔物】！”
棋盘投影剧烈震颤，伴随着阵阵的哀嚎之声，一只近乎不可名状的怪兽从血腥的术式中钻出，成为在场最为庞大的怪物棋子。
威斯海德挑了挑眉，不慌不忙地说道：
“【霜息】冻结你的【混沌魔物】，骰子......六点，豁免无效，过。接着我用两个团的【战地精工】在你的二号阵地上修筑城防【苍白壁垒】，三个回合.....在你的【混沌魔物】解封的时候就建造完毕了。”
轻松化解对手的底牌，威斯海德再次建立起优势地位。
“【苍白壁垒】这张牌比较冷门，你可能没见过，我提醒一下，一旦建造完毕可是连上位混沌魔物都得要五个回合才能打破，而在这期间，我还有十张【城防卡】可以建造。”
这一套下去，红衣贵族登时愣住了，将手上的牌看了一遍又一遍，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滴落。
汗流浃背了吧老弟！
“我.....我认输.....”
已经万策尽的红衣贵族颤声道，掏出一把纸币放在了桌子上，神色恍惚地起身离开。
威斯海德则收起绣有繁复花纹的帝国货币，这种名为【银叶】的纸币在帝国内任意一家中央银行都可以兑换等价的贵金属。
把钱丢到一旁的沙发上，威斯海德又将自己厚厚的卡组拿出来进行整理。
【无尽战棋】，一款帝国内外都十分受欢迎的桌游。
规则很简单，双方组合出相等积分的卡牌来在棋盘上进行推演战斗，谁先推掉对面的【基地】就算胜利。
但实则因为每张卡牌五花八门的效果，组合起来极具策略性和趣味性。
每一张卡牌都铭刻着魔法术式来提供光影效果，这既是完善游戏效果，也是一种防伪认证。
而在尚武的帝国中，这也不算什么玩物丧志的娱乐，战争推演的性质反倒能美其名曰陶冶情操。
围观的众人纷纷投来敬畏佩服的目光：
“连亨特罗都输了嘛.....他已经是我们之中最厉害的了。”
“我去！战棋领域大神！”
“以前我也跟清辉公下过，那时他根本没什么章法，只会乱打乱冲，但现在.....搞这么厉害干嘛？”
“悟道了属于是。”
“清辉公！清辉公您还收徒弟吗？”
【无尽战棋】其实是《天命之诗》中内置的棋牌游戏，威斯海德也沉迷过很长一段时间，虽然不如战斗爽，可略作消遣，还是很不错的。
穿越前的清辉公在挥霍无度之时也购置了不少珍稀卡牌，而恰好威斯海德有着领先于时代的构筑眼光，而两者相结合就带给了现代棋佬们一点小小的套路震撼。
一点挑战的意思都没有，威斯海德不禁摇头。
“还有人想要来跟我来一局的吗？老规矩输赢五百银叶。”
威斯海德看向左右道，周围的爱好者们在他的视线下都后退一步。
五百银叶虽然不算巨款，但也绝不是小数目了，至少没有继承家业的年轻贵族们很难随意挥霍。
没有挑战者后，威斯海德也拒绝了所有想要拜师学艺的人，于是爱好者们纷纷扫兴离开。
正当威斯海德也打算起身离开之时，一道如百灵鸟般清脆而自信的声音传来。
“那就让我来跟清辉公下一局吧。”
在对面坐下的是一名看上去与威斯海德同龄的年轻女性。
她身穿一身绣着琴鸟图案的，纯白色蕾丝衬边镶金线的连衣裙，侧边开叉的裙子将一双笔直修长的小腿露了出来，耀眼到令人难以直视。
宽大喇叭袖中伸出小手撑起秀美的脸蛋，一双盈满笑意的金色眸子更是如同滚烫的黄金般，缓缓流动。
耀眼到难以直视。
及肩而下的秀发遮不住尖锐的耳廓，表明其具有精灵血.....
“不是精灵血统哦。”
仿佛知道威斯海德在想些什么似的，姿态优雅的少女开口道：
“说我是半精灵的话，我可会生气的哦.....啊，萝札纳，我不是对你有意见，别在意。”
白裙少女后半句话是对她身后站着的女仆说的，对方倒确是半精灵。
“远汐宫不必向我解释，您的意志才是最重要的。”
有着翠绿色长发的半精灵女仆大姐姐低头道，同时隐晦地看了一眼威斯海德。
威斯海德也因此心里有了几分猜测：
“您是？”
“啊呀，真是失礼，我竟没有向您自我介绍过就擅自搭话了。”
少女站了起来，棕色中混杂略微暗黄的柔顺秀发如瀑落在背后，在微微弯腰后，她一手抚胸，道：“远汐领的【繁荣之枝】露耶坦，我们还是初次见面吧，清辉公。”
露耶坦......果然是她。
威斯海德不记得帝国的许多家族，但同为【繁荣之枝】的几人还是知晓的。
威斯海德点点头：“远汐宫的美名我也是多有耳闻了，没想到会在帝都见面。”
“只是临近圣树节，闲来无事参加一下盛典罢了。”
露耶坦用葱白纤细的手指卷着耳畔的发丝，笑道：
“那么清辉公，愿不愿意接受我的对弈挑战呢？”
第14章 露耶坦
“当然了，远汐宫也喜欢【无尽战棋】吗？”
威斯海德做出“请”的手势，接受了露耶坦的挑战。
“在闲暇之时略有研究，这游戏真的很有意思不是吗？在不能真正指挥大战的无聊人生中，它倒是个不错的消遣。”
露耶坦打开女仆递来的精美卡盒，将自己的卡牌取出，双手飞快地开始构筑起卡组来：
“只是我觉得自己研究得够深了，却没想到清辉公真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刚才你的卡组构筑，全部都是被动防御类型的【城防卡】【阵地卡】【奥秘卡】和【盾卫卡】，就是如此，却打出了冲锋卡组的效果。”
棕发少女双眸烁烁，叹道：“我还从没有见过这种奇思妙想，本来是来找清辉公谈正事的，但边下棋边谈也不耽误。”
“【无尽战棋】本就是不该受到限制，自由发挥想象力的游戏，只要别被卡面描述给骗到就好，我的套路不过是打个信息差罢了。”
露耶坦：“信息也是影响战局的关键，这可一点儿不假。”
在两人都将卡组构筑好后，威斯海德声明道：
“我的对弈需要压上一些赌注，就算对远汐宫来说也不例外。”
“自然如此，若一点赌注都没有，也没有动力全力以赴.......噗，只是清辉公的五百银叶赌注，实在令我忍俊不禁。”
露耶坦一直保持得很好的完美微笑因此而绷不住了。
笑点解析：远汐领是一座极其富裕的商贸中枢，作为领主的露耶坦更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富婆。
富可敌国的那种。
如果是优尔妲在场，恐怕已经红温了，非得说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清辉穷之类的话来。
但威斯海德只是轻飘飘道：
“现在的清辉家族就是这么寒酸，只玩得起这么大的。”
“抱歉抱歉，我并没有耻笑清辉公的意思，清辉领所遭受的混沌浪潮，真是让人心惊胆战的恐怖。同为【繁荣之枝】，清辉公的遭遇实在也让我悲伤。”
露耶坦捂嘴止住笑意，随后正色道：
“只是我作为远汐之主，实在接受不了只将五百银叶作为赌注，这跟不赌也没有两样.......这样吧，就拿我现在身边最有价值的存在跟您赌，如何？”
远汐宫看指着一旁的半精灵女仆，笑道：“如果我输了，就将萝札纳输给您，她可是个大美人哦，清辉公一定会喜欢的。”
半精灵女仆闻言登时羞赧难当，按着裙摆：“远汐宫？！”
威斯海德闻言也认认真真地打量起萝札纳：
雪白润泽的脸庞上带着雍容华贵的冷艳神情，如翠绿色瀑布般惊艳的长发直垂腰间，嘴唇上的一抹淡红恰到好处，跟湛蓝的瞳色相当般配。
天鹅般修长的脖颈前挂着一枚黄金凤徽红宝石吊坠，特制的黑白女仆装将高耸的上围包裹得紧紧实实，但就算是这般严实的布料都几乎要被撑爆，透出一丝极度禁忌与清纯不可侵犯的媚态。
轻薄的黑丝布料将大腿勒得紧紧的，展现着柔软感和分量感，量身定做的短裙贴在她的身体上，将她完美动人的腰线展露无疑。
特制的女仆裙装总是若有若无地裸露出诱人可口的雪白肌肤。
而被黑丝紧紧包裹着的臀线与大腿.......威斯海德不想说得太失礼了。
但只能用恨塞蛋来评价。
露耶坦说得很对，萝札纳的确是一个他很喜欢的大美人，就好这口纯粹的下流身材。
不过这个赌注对威斯海德来说毫无吸引力，因为他根本不需要去赌已经得手的东西。
清辉公微微一笑，道：
“远汐宫请不要说笑了，换一个吧.......其实我现在正想找工匠打造一副义肢，如果能帮我介绍一位就真是帮了大忙了。”
露耶坦十指交叉，枕着雪白精致的下巴：“在帝都内找一个能打造构装义肢的工匠并非难事，只不过......为什么会是义肢？”
威斯海德也没有隐瞒：“这是给蕾希雅殿下的礼物。”
“嚯哦.......”
露耶坦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尾音，似笑非笑道：
“我听别人说了那晚的事，清辉公是真的跟第四皇女走得很近？这倒是非常稀奇了......有趣，真是有趣。”
威斯海德说道：“若是远汐宫觉得为难，这赌注就作罢。”
露耶坦摆摆手，道：“不用，只要清辉公赢了，我必然为您准备一副上好的义肢，好了，来下棋吧。”
答应了赌注，露耶坦率先将第一张卡甩出来，在地板上显现投影。
“我派出一个团的【大漠劫掠骑手】踩地，用【行进速率】强化速度，一回合来到你的阵地上，根据卡牌效果，只要能行进到你的阵地上，就能再额外召唤一个团的【劫掠骑手】。”
直接铺场？
“远汐宫是想打快攻流吗？”
威斯海德光是见到这熟悉的起手式，DNA便已经动了。
“只是想要反制清辉公上一局的打法罢了，无论您会不会用，可我是不想被城堡拍在脸上的......那种恶心的战术实在是没有游戏体验。”
城市化怎么你了？！如此阳光的战法竟遭此诬构！
威斯海德顿时气抖冷，说道：
“远汐宫此言差矣，只是正常的运营罢了，与恶心沾不上边.....不过远汐宫既然不喜，那我也换一换好了。”
“【警戒哨塔】挡住骑手突进的道路，然后我拍下这张卡——【铸造胚胎】。”
“【铸造胚胎】？”
露耶坦见状惊疑了一声。
威斯海德笑道：“没错，能够无限成长的【铸造胚胎】，在五个回合后会变成稳定产出兵源的【星门】或【战争工坊】，若我打算以【城防卡】度过你前期的速攻，后期转运营流，不知阁下该如何应对？”
没有回话，这位外表华美优雅的远汐领主在自己的回合内打出了卡牌。
也是【铸造胚胎】。
“实在是.....太巧了，不是吗？我们真是想到一块儿去了。”
露耶坦短促地拍了拍手，娇笑道：
“看来这局游戏有的玩了！”
第15章 可惜生在了有我的时代
以【铸造胚胎】为核心的运营流打法本就是【无尽战棋】中非常冷门的套路，由于太过容易反制，因此都只能作为出其不意的奇兵来使用，一旦祭出便是胜负手。
但若是两者都同样摆出后期运营流的套路，那情况就非常微妙了。
“没想到远汐宫也喜欢藏上这么一手。”
威斯海德叹了一声，继续落子，开始慢慢布置起自己的阵地来。
“难得的精彩对局，自然要慢慢打才有意思.......只是看来，这会成为一场持久战了。”
露耶坦也浅笑盈盈，和威斯海德一样不紧不慢地落子。
两边都是以【铸造胚胎】为核心的卡组，那前期就注定打不出什么东西出来了，全凭后期的运营大战，因此都开始了公式化下棋。
在这期间，远汐领领主也谈起了正事来：
“在来到帝都前，我姑且听了一些关于清辉公的传闻，原以为您已经是彻底自暴自弃了，但现在看来，或许只是单纯的风流.......既然如此，我听说清辉家族也在帝都筹备收复故土之事，远汐领有意资助。”
威斯海德嗯哼了一声，头也不抬地下棋，淡淡道：“因为清辉领的重建也与远汐领息息相关。若无清辉领挡住魔潮，下一波汹涌的混沌浪潮恐怕就会冲击远汐领了。”
被点明意图，露耶坦也承认道：“正是如此，远汐领需要屏障，若是清辉领能够顺利重建，也是我们愿意看见的......哦，我的【极星营地】放在这里。”
“我姑且埋下一张奥秘卡.......所以远汐宫专程过来见我便是要说明您的大恩大德吗？”
露耶坦摇摇头，笑道：
“清辉公说话有些意想不到的刻薄呢，那种糟糕的事我怎么会做，只是既然要资助清辉领重建，我总该知晓钱要花在谁的身上，又是否......值不值得。”
“那么远汐宫的评价是什么？”
威斯海德开始陆陆续续在棋盘上布置哨塔与火力阵地，【铸造胚胎】也进化成了【星门】，开始随机抽取卡牌进行召唤。
“您选择【星门】吗？真是自信之举，那我就选【战争工坊】好了.......对于一个人的评价和感观，又怎么能在短时间内做出呢？不过昨天摄政王殿下倒是跟我好一顿抱怨过，不得不说，清辉公与那个罪血龙女走得太近了。”
露耶坦葱白纤细的手指捻着尖耳旁的秀发：
“虽然这话由我来说有些挑拨离间的嫌疑，本来摄政王殿下已经打算帮助清辉领重建了，但因为您表现出的不智，摄政王已经开始重新考虑起帮助清辉领重建一事了。”
“那不是正好吗？”
威斯海德丝毫没有因为露耶坦话中隐隐的威胁而示弱，反而笑道：
“就算没有援助，我也会收复清辉领的，这本就是我的职责.......不，倒不如说最好别援助，我可不想欠下人情债。”
“所以，您是不打算断开跟第四皇女的联系了？哪怕明知道这会招致帝国的抛弃，神祖的厌恶？”
威斯海德不假思索道：“当然，哪怕剥夺我【繁荣之枝】的头衔，我的答案也不会变。”
T0级天赋的含金量，根本就不是一些名誉或财富能够比拟的。
犹豫一秒都是对强度的背叛！
露耶坦深深地看着威斯海德坚定的脸庞许久。
随即鼓鼓掌，话语中听不出是赞赏还是批评：
“非常有勇气的决定，无论您是出于什么原因........好了，我的运营基本结束了，发动仪式【千阳万星】，改变场地属性，派遣两个团【高塔魔剑士】和【苍天狮鹫】前进三格。”
威斯海德也立刻投入到了战棋当中：
“【无尽战栗】，冻结你最前排的【构造魔像】，然后我要将【浮空舰队】往后移动两格，【雷云】覆盖场地。”
“部署【辉耀卫士】在【战争工坊】的侧翼，呈现防守姿态......”
“嚯，不错，但远汐宫，一味地防守【战争工坊】可是不行的，若战争巨兽不先行破阵，又如何能抵挡我的大军？坐以待毙罢了........【引星者】，开始对【战争工坊】吟唱毁灭术式！不要想着缩在阵地里了，出来吧。”
“啧.....真是棘手的针对啊，清辉公难道是有读心术吗？我的想法完全被猜穿了。”
“哪里，只不过熟能生巧，肌肉记忆罢了。”
“...........”
正如露耶坦所说，这的确是一场持久战。
两人在棋盘上你来我往，见招拆招，直到卡组被消耗殆尽都没有推进战局。
而按照游戏规则，这时就要增加新卡组，并且扩大棋盘来容纳战局。
卡组用了一套又一套，棋盘扩大一次又一次，常规对局中根本难以出场的高阶棋子也一个接一个地祭出。
直到高强度的数小时鏖战后，威斯海德才做出了绝杀一击。
“【太虚暴风之君】发动技能，抽取全场所有棋子半数数值，然后攻击基地，骰子.....十八点，攻击有效......结束了，远汐宫。”
“真是酣畅淋漓的对决.....我输了。”
望着眼前棋盘投影缓缓消失，优雅的【繁荣之枝】满足地伸了个懒腰，道：
“这真是我下过的最棒的一局无尽战棋，您果然强得变态呢。”
站起身来，露耶坦整理着衣装，从一旁女仆手上接过有白色羽饰的三角帽戴上，拉低帽檐道：
“愿赌服输，义肢会以最快的速度打造，萝札纳.....此事就交给你了。”
半精灵女仆立即应道：“是，远汐宫。”
“这场对局我也很满足，你大概能称得上现代的最强弈士之一了，可惜生在了有我的时代。”
威斯海德站起来送别露耶坦，虽然对方言行举止间有种拿穷亲戚消遣的不适感，但能白赚一套顶级义肢，这点不敬就忽略掉好了。
如果让他来摆擂台，恐怕还得要一段时间才能筹到。
“.....您真的是相当自信啊。”
露耶坦闻言愣了愣，随即向威斯海德俏皮地眨眨眼：
“只是希望您能一直这么有趣下去，别死了啊，清辉公。”
第16章 一万个魅魔我也轰下吔
远汐宫急匆匆地来，又急匆匆地离去，仿佛就是专程过来看一下同龄的【繁荣之枝】的。
不过在离开前她将半精灵女仆给留了下来，让萝札纳来记下威斯海德所需的义肢要求。
“清辉公，请您移步隔壁的房间细说。”
翠绿发的半精灵大姐姐双手放在腹前，优雅地行礼道。
“理应如此。”
威斯海德站起身来，跟着萝札纳走到了一旁的休息室。
刚一进入这件昏暗的房间，他便被身旁温香软玉扑了个满怀。
“清辉公......威斯......”
萝札纳紧紧拥抱着威斯海德，这位半精灵女仆浑然没有了方才的冷艳，只是拼命嗅闻着男人身上沁人心脾的，宛如醇香果酒的荷尔蒙气息，好似要将这味道烙印在灵魂中。
“真没想到你是远汐宫的侍从。”
威斯海德抚摸着萝札纳的翠绿秀发，感受怀中喷香而又丰腴的熟美娇躯，感叹道。
没错，清辉公荒淫得一塌糊涂的事迹中，萝札纳也是“丰功伟绩”之一。
萝札纳无不幽怨地说道：
“告诉过你的，只是你......恐怕根本没记住吧？”
作为露耶坦的心腹，远汐领在帝都的代理人，萝札纳也会参与在帝都的一些沙龙活动，因此与威斯海德结识。
本来作为一位【繁荣之枝】的侍从，她不应该与另一位【繁荣之枝】有过多的联系。
可在与那双绀紫色的忧郁双眸对视的刹那，萝札纳原本沉寂的内心开始活跃，世界也变得明媚起来。
所有对规则和世俗的顾忌与敬畏，一下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理智被灼烧干净，只剩下对美少年的憧憬与狂热。
顺理成章的，萝札纳成为了威斯海德的情人之一，而且不同于只有一两次鱼水之欢的贵族小姐，他们之间的关系比较长久——即便以之前威斯海德那自暴自弃的心理状态，也相当中意半精灵小姐的下流身体，狠狠地大do特do了。
后来萝札纳被召回远汐领，两人之间便断了联系。
阔别许久，此时再度相遇，萝札纳积蓄已久的感情在此时爆发出来。
“我听说你最近什么聚会都不去参加了，很多尊贵的淑女都颇感失望呢，呵，你是转性了吗？”
半精灵女仆吻着威斯海德的脖颈，说道。
“我总归不能一直这么荒唐下去，也是时候努力了。”
“哼，你这样的渣滓也配说这话吗？不过是做出更加荒唐的事罢了。”
萝札纳鄙夷地对威斯海德道，接着轻轻啄了后者的嘴唇一口，蹲了下来。
片刻之后。
“嘶——”
威斯海德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挺直脊背。
他缓缓抚摸着萝札纳的臻首，感受柔顺秀发在指间流出的顺畅：
“我不是要搅你的兴致，只不过先将义肢打造出来似乎更重要。”
“哼，清辉公是痴呆了吗？难道要我连夜去打扰帝都内的大师？你还是先将打造的要求说出来吧，我会听着的。”
美貌冷艳的半精灵女仆视线上移，讽刺道。
看来今晚不能善了，必是有一场恶战了。
于是威斯海德努力集中注意力，在真空环境中将要求一点点说出来。
他并不奇怪萝札纳的心口不一，明明嘴上如此不屑自己，却又做出贪恋爱慕的痴行。
因为对方身上的精灵血统，有一部分源自精灵王族，尽管真的只是一点点，也足以令她燃起对美的狂热了。
【千律帝君】的血脉，总会被极致的美好所打动，而清辉血脉，正是源自于侧重于魅力的皎洁圣灵。
换言之，尽管面板上不显示，但威斯海德的确是有一个【超凡魅力】的天赋的。
自己的清辉血脉，的确有开发的潜质，虽然魅力大多数时候批用没有，但若是与【心魂所授】的机制相配合，倒是相得益彰。
..............
次日一早，当明媚温暖的阳光透过圣树虚影的枝叶缝隙洒下，将威斯海德从酣睡中唤醒。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面板弹窗。
【您所编织的爱恋之网已有成效】
【已共享“萝札纳·翡翠”的专长【王庭花剑】】
【王庭花剑】
【千律王庭中盛传的贵族剑术，用来锻炼协同施法与体态平衡的秘术】
【增强身体平衡性；获得奥术协同的能力】
主要攻略的蕾希雅没有给他提供心心念念的T0天赋，萝札纳却先给了一个专长。
不过这倒也正常，萝札纳本就已经痴迷于自己的俊美，好感度想来也是早就够了的，现在不过是收获罢了。
虽然【王庭花剑】只是一个T3级别的专长，但聊胜于无，强度能加一点是一点，威斯海德绝不嫌弃。
“这样一来的话，就有三个专长了，还不错。”
威斯海德打开自己的角色面板看了看：
【威斯海德·清辉】
【位阶：精英（第二位阶）】
【人类（皎洁之林血脉）】
【天赋：于皎洁中】
【于皎洁中】
【皎洁之林的圣灵后裔血脉，立于皎洁之地，沐浴清辉者，必受赐福】
【当你处在皎洁之林的范围内，全属性获得提升，可自由使用圣地魔力池】
【专长：博闻强识；强健体魄；王庭花剑】
【博闻强识】
【因为广泛地浏览书籍，你积累了相当多的知识，可称之为凡人中的智者，但也只是庸俗的智者】
【你在鉴定与语言方面获得熟练项】
【强健体魄】
【长久的锻炼与祝福，使你获得一副健康强壮的血肉之躯】
【你在体质方面获得强化，对疲劳和毒性的豁免等级提高】
威斯海德看向旁边，半精灵女仆小姐刚好穿好黑白色女仆裙，不过由于黑丝在昨晚中损坏，因此只能换上一双过膝袜来装饰浑圆修长的美腿。
“我还以为您已经改邪归正了，看来是我多虑了，清辉公，您还是如此下流。”
萝札纳看向威斯海德，轻笑道。
她的娇颜极为妩媚明艳，还噙着淡淡的微笑，难以想象是受到了怎样充足的灌溉。
不是，到底是谁下流？
威斯海德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萝札纳这光明磊落的模样让他怀疑起昨晚的记忆来。
哪怕是有着【强健体质】专长的加成，他也是倾囊相授才算维持住不败神话。
至于是什么不败神话，那是在帝都贵族小姐圈子里流传的小道消息罢了，不足为外人道也。
威斯海德扼腕叹息：“唉......”
还是位阶太低了，如此孱弱的强度，怎能强健整个世界了？
若是能拿到【肉身成圣】的专长，别说是一个萝札纳了，就是一千个一万个魅魔我都将她们狠狠轰下啊！
第17章 仿生义肢
接下来的两天，威斯海德便与萝札纳一起去找了技师打造义肢，萝札纳表示远汐宫输出去的赌注，就没有下过十万银叶的，于是大手一挥——
钞能力开路，给了威斯海德一点小小的远汐领震撼。
从发出公告到招齐技师，再从开工到铸造完成，前后也不过一天一夜。
全程几乎没有任何的浪费和耽误。
本来对自己的处境没多少不满的威斯海德也感到心理不平衡了。
同为【繁荣之枝】，怎么你就过得这么滋润？
还好我未来可期，不然便样衰了。
当威斯海德带着礼物再次来到蕾希雅寝宫下的花园时，一眼便瞅见了在门口徘徊的身影，对方在看见威斯海德后便嗖地缩回花丛后面。
这不免令威斯海德好笑，走近后第一句就道：
“蕾希雅殿下，您是在等我吗？”
“只是出来转一转罢了，恰好看见了威斯过来。”
蕾希雅轻轻揉搓着耳畔的银色秀发，强装镇定道。
银发皇女还是不想表现出任何的依赖，尽管她也知道这基本上这是在自欺欺人，连自己都瞒不过去，更别提心思缜密的威斯海德了。
就在此时，蕾希雅注意到提着矩形银边盒子的萝札纳。
银发皇女立马转移话题：“您是.....”
威斯海德见蕾希雅还算完好的一部分脸颊微微发红，也没有击穿少女那点欲盖弥彰的矜持，而是介绍道：
“这位是远汐宫的亲信侍从，萝札纳小姐。”
“.....皇女殿下，日安。”
穿着黑白女仆装，身材下流的半精灵大姐姐躬身行礼，翠绿的长发披在了丰满的胸部上。
“我是来向您交付清辉公为您准备的礼物的。”
萝札纳淡淡道，然后在威斯海德与蕾希雅面前，将矩形银盒放在地上，伴随着清脆的声响，银盒开启。
展露出泛着白金光泽的义肢，被重重附魔的银色义肢，未知的柔软金属，流线型的机械结构，神秘而复杂的流光纹理，仿生度极高，骨骼、关节、肌肉、血管乃至皮肤纹理应有尽有。
仔细一看，宛如云雾一般的幽蓝色“血液”还流淌在血管之中。
萝札纳：“按照清辉公的要求，我们聘请了帝都最优秀的十三位【光铸技师】打造了这副义肢，请试用，若是皇女不满意，还可以继续修改重铸。”
作为圣树体系中的【锻造者】，【光铸技师】至少也得是第四位阶【典范】的超凡者才能就职的，一口气聘请十三位日夜打造，威斯海德是一点没有客气，反正这点钱对远汐宫来说根本是九牛一毛。
“这就是......要送给我的礼物？其实根本不需要的.......”
蕾希雅怔怔地看着堪称机械构造艺术品的义肢，叹道。
威斯海德认真道：“这是专门为你定制的，如果你不要的话那我就砸了。”
对方都这么说了，那银发皇女也只能顺从了：
“好.....”
已经基本拿捏住少女脾气的威斯海德笑了一声，蹲下来为蕾希雅安装义肢。
【光铸技师】所做的大师之品，自然不是凡物，当威斯海德将义肢放在银发皇女平整光滑的断肢处时，金属义肢便当即融合进去，链接处的元件嵌入蕾希雅的血肉之中，余下的部分则泛起涟漪波纹。
顷刻间，原本还有着相当机械质感的义肢完全转变为了栩栩如生的血肉之躯，白皙娇嫩，从外表上看不出任何的差别。
“这款义肢有着极高的仿生等级，会自己适应使用者的生理形象，具备自我修复的功能；近乎完全的神经传感系统......”
“此外，义肢还永固着多种防护术式，从【防弹护盾】到【力场偏移】......”
威斯海德听着萝札纳的介绍，看向抚摸着义肢的蕾希雅，道：
“你感觉怎么样？”
“.....就像我的双腿重新长出来了，根本感受不出是假的。”
蕾希雅一遍又一遍将义肢双腿轻轻抬起，而后放下，不可置信道。
萝札纳继续道：“这种义肢本来是【光铸技师】专门打造的强化部件，即便没有伤残的精锐战士也会装载，在三阶【显赫】之下，要远超血肉之躯的强度。”
虽然比不上用我的零件做成的强化部件，但也算是高级货了。
威斯海德点点头，想要扶着银发皇女从轮椅上站起，却被后者摆摆手拒绝。
“走路的话我姑且还是会的。”
在能够独立自主的地方，蕾希雅不想心安理得地接受帮助。
扶住轮椅，蕾希雅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高级货的效果立竿见影，简单地踉跄了几步后，蕾希雅便可以正常行走了。
“这样会方便很多。”
银发皇女虽然做出了平淡的评价，然而轻轻扬起的嘴角多少表露了一些重拾健康的喜悦。
毕竟蕾希雅也不想一直拖着这副残缺之躯，可能够断肢重生的法术和魔药她根本就没资格使用，更别说凡世的手段不可能弥补天神的剥夺。
唯一的替代方法就是义肢，然而就算是这样卑微的请求，也绝不会得到满足。
威斯海德：“你继续适应一下吧，技师说有极小可能出现排斥反应，至少需要两三个小时的时间。”
“嗯！”
蕾希雅重重地点头，然后开始在花园里感受因义肢而回归的触觉，时而疾走，时而跳跃，又在花丛之中伸手抚摸着花瓣与灌木。
那灵动快活的姿态，光是看着便叫人感同身受，心情愉悦。
此时的银发皇女，才像是一位正值青春的少女。
“清辉公，您可真是深情，我怎么从不知您有如此一面？”
威斯海德循声看向了一旁的半精灵女仆，后者淡淡道：
“为了第四皇女几近与所有人站在对立面，那晚之后您的荒唐名声更响亮了。”
威斯海德笑了笑，道：“萝札纳小姐是嫉妒了吗？”
半精灵小姐用冰冷的眼神瞪着威斯海德，樱唇轻启：
“我只是没想到你这种下流薄情的家伙，竟有着这般的同情心。”
“同情？”
第18章 唯有憧憬
威斯海德歪了歪头：“你似乎误会了什么，我对蕾希雅可没有半分的同情，如果我怀着这种情绪，也根本不可能跟她说上话。”
对于像蕾希雅这般坚韧的人来说，所谓的怜悯是一种极致的歧视与侮辱，她绝不愿接受任何高高在上的施舍。
男人按住胸口，用近乎虔诚的口吻说道：
“我只有纯粹的喜爱和尊敬。”
威斯海德从始至终都是用这种态度去对待蕾希雅的，也只有如此才能叩开银发皇女的心扉。
萝札纳认认真真看了几眼清辉公，皱眉道：
“您的审美......何时变得如此异类？”
威斯海德：“如果是我的XP的话，一直都没有变，是非常健康正常的XP，你应该再清楚不过才对，但我对于蕾希雅的感情......是超越情爱的憧憬。”
萝札纳清晰地看见男人绀紫色的眸子中，涌现出真挚而明亮的微光，仿佛在对方的眼中，倒映出的不是一位被神祖厌弃，毫无未来的杂种残废。
而是心灵之火，希望之光。
过于璀璨的眸光使得半精灵女仆腹胸内灼烧起来。
“清辉公......真是用情至深哪。”
她浑然不在乎银发皇女就在不远处，来到威斯海德身边，径直咬住了后者的耳垂，然后在清辉公的脸颊上一遍遍轻吻下去。
“还说你没有嫉妒......你很闲吗？”
“远汐宫命我在这几天负责处理与你的赌约，顺便记下你做了什么.......远汐宫觉得你很有趣，哼，你可真是个罪孽深重的男人。”
萝札纳的声音充斥着嫌恶感，与她的行动格格不入。
威斯海德则拍了拍半精灵女仆光滑娇嫩的背部：
“别在这里，之后我有空。”
“怎么，难道清辉公没有告诉那位皇女您的作风吗？我原以为您固然荒淫，可至少算是个诚信之人。”
威斯海德看着不远处，呆呆看着这边的蕾希雅，缓缓道：
“现在也是。我没有对蕾希雅隐瞒，现在没有，之后也不会。”
“那她就更不该有什么意见，否则即便是我这不怎么在乎污秽龙血的外人，都要看不起她了。”
萝札纳更加大胆地搂住威斯海德的脖子，对方表现出的关切与在乎的确令她嫉妒，有意地做出过激之举。
明明与威斯海德有过亲密关系的贵妇小姐们数以百计，萝札纳也从没有过类似的情绪。
面对半精灵女仆强硬的索吻，威斯海德并没有拒绝。
久久的深吻过后，萝札纳才算满意：
“好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下次再见吧，清辉公。”
半精灵女仆小姐仿佛凯旋一般潇洒离开。
“幼稚。”
威斯海德摇头道，萝札纳的行为固然不妥，但他也觉得正好。
倒不如说，他带萝札纳过来，本就有刺激蕾希雅的打算。
该给蕾希雅上点强度了。
过了一会儿，威斯海德走到假装若无其事的银发皇女面前，问道：
“感觉怎么样，还习惯吗？”
“嗯，没有任何的异样，这种义肢.....应该很贵重吧？”
蕾希雅若有所指地说道，她是知道威斯海德的经济窘迫的，聘请光铸技师......这种财力绝不属于他。
威斯海德耸耸肩道：“确实很贵，不过又不是我买单。”
“是那位.....萝札纳小姐吗？她跟威斯.......是什么关系？”
蕾希雅试探性地问道，又立马摇了摇头：“如果威斯不想回答的话，抱歉，毕竟你也有你自己的生活。”
威斯海德见银发皇女犹犹豫豫的模样，笑道：
“其实也没什么，萝札纳......算是我在帝都的友人。”
你说的这个“友人”，指的是哪方面的？
银发皇女拨了拨额前的呆毛，银牙轻咬嘴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沉默下去。
威斯海德眼帘微垂，突然道：“殿下是在想下流的事？”
“啊.....我我我没有，没有想那么深！”
蕾希雅身体后倾连连摇头，然而用来辩驳的话却是不打自招。
银发皇女顿时羞赧难当，耳根都飞速发烫。
这种反应倒是令威斯海德感到有趣，就算未来可能会成为凡世的一位至高主宰，现在的蕾希雅却还仍保留了一些少女性情。
“但我感觉你在想非常失礼的事，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在想我是靠着床上功夫才拿到这副义肢的？”
蕾希雅的视线不敢与威斯海德对视：“我没有这么说......”
“但你就是这么想的，我都看出来了......嗨呀，真是被看扁了，虽然也不算错看，不过我还没有沦落至此，这件礼物是我堂堂正正赢来的。”
威斯海德歪头道：“【无尽战棋】，蕾希雅殿下知道吗？”
“......那款桌游吗？姑且还是知道的，但没有试过。”
蕾希雅摇摇头道。
她虽然贵为皇女，但论待遇恐怕连圣树宫的仆从都不如，蕾希雅没有任何权力，也没资格提出任何要求，唯一能称得上娱乐的便只有浏览书库和魔网了。
【无尽战棋】是需要花钱买卡的奢侈游戏，虽然不贵，普通小市民也能凑上几套卡组，但没有一张银叶可以支配的蕾希雅显然不在其中。
“我是在【无尽战棋】上胜了远汐宫，才赢来这件礼物的。”
蕾希雅：“远汐宫？还有【繁荣之枝】在帝都吗？”
“嗯，她因为援助清辉领重建的事找上我，同为战棋爱好者，便理所当然地对弈了一把。”
“援助清辉领重建？”
蕾希雅敏锐地捕捉到威斯海德话中的重点，秀眉微蹙道：
“威斯，这是怎么回事？”
就等你问这个！
“哦，也没什么。”
威斯海德立即用一种无所谓的态度道：
“也就是给些钱、物资和人力来收复清辉领，异想天开罢了，收复清辉领哪里有那么容易，现在已经告吹了。”
蕾希雅闻言眼帘微垂，尽管威斯海德说起来很轻松，但她直觉地听出前因后果并不是那么简单。
“威斯.....这不是异想天开，对吗？的确有人想帮你收复清辉领，但这个想法因为某些原因而搁浅了。”
“........”
“是因为我吗？”
“不是，这是我的决定。”
银发皇女好不容易提起的些许愉悦又烟消云散，低下头去，久久不言。
半晌后才开口道：
“没有领地的专制公，与灭亡有何区别？威斯，你不应该......这么任性。”
纵然被囚禁在高深的宫墙之内，蕾希雅也是一个标准的帝国人，自然清楚对于帝国贵族来说，家族的强盛究竟是多么重要的一件事。
毫不夸张地说，绝大多数人如果能有类似的机会，所做出的选择都是不惜一切代价争取援助，哪怕付出生命和尊严。
第19章 枯荣耀阳
“就连你都要对我说教吗？差不多得了。”
威斯海德直接将这个话题揭过，将卡盒拿了出来：
“我的意见是，与其讨论那些糟心事，不如来下一盘【无尽战棋】，我正好带来了卡组。”
威斯海德提议道：“这游戏作为消遣来说还算不错，如果你一次也没玩过，那不得不尝试一下。”
“我还是觉得.......”
威斯海德直接转身：“如果你不想玩的话，那我继续待着也没意思了，走了。”
“......我知道了，我们下棋吧。”
蕾希雅渐渐变得难以拒绝威斯海德的要求了。
于是两人在寝宫书房内坐下来，威斯海德作为战棋领域大神，开始耐心地向蕾希雅教授起【无尽战棋】的玩法规则。
银发皇女相当聪慧，上手极快，熟悉了规则后便可以与威斯海德有模有样地进行教学局了。
虽然【无尽战棋】在蕾希雅看来只是一般有趣，然而她在乎的从来不是做什么，而是跟谁一起做。
与威斯海德的互动，无论做什么她都觉得轻松愉快。
蕾希雅有一茬没一茬地下着棋，侧脸枕在桌上，静静地望着清辉公在灯光映照之下的俊美脸庞，一直微蹙的秀眉却在出卖她的心情，仍然没有释怀。
午后的惬意时光飞速流逝，当窗外投射进来的光线变得昏黄时，威斯海德也意犹未尽地站了起来：
“看来今天只能下到这儿了，有几局的思路相当不错，只可惜你还是有心事。”
蕾希雅略弯的长睫毛眨了眨，攥紧拳头道：“我只是意识到.......自己给威斯带来了多大的不幸。”
威斯海德立即打断道：“这和你没关系，你从头到尾都没做错什么，这是我的决定。”
“我决定不管其他人的眼光与非议，我决定放弃收复故土的援助和支持，我决定与你交好，并承担与之相应的一切后果，这决定甚至与你无关，无论你接受与否。”
一如既往，毫不犹豫的回答。
然而这一次蕾希雅不再满足于威斯海德坚定的回答。
她抬起头来，淡淡道：
“蠢货。”
“随便你怎么说，我不在乎。”
银发皇女摇了摇头，道：
“为什么？威斯，你为什么非得如此执着呢？”
就算威斯海德是一个不敬重神祖的狂徒，一个不关心家族的败类，可为了自己这种废人而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势、地位和财富.......那得是何等的疯狂？
尽管她确定男人并非伪装，但世上不存在无缘无故的爱与恨，而蕾希雅扪心自问，也找不出自己到底有什么能让威斯海德喜欢上的地方。
“非要说原因吗？”
威斯海德莞尔，随即沉思片刻，用极为真挚的眼神凝视起银发皇女：
“在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在想，若是能与你共享人生，该是多么令人惊喜啊。”
银发的龙女瞳孔地震：“共享.....人生？”
威斯海德牵起蕾希雅的左手，满怀真诚的热切道：
“你的坚韧，你的独特，你的美丽，若能与我分享，便再无所求了，我希望能与你分享这些，我更是渴望能与你分享这些。”
指坚韧的模版、独特的机制、美丽的数值——此言绝不虚假。
蕾希雅抬起头来，苍蓝与绀紫混杂的眸子怔怔地望着眼前男人的眼神。
那种坚定至极的意志，几乎如同实质的钢铁，让人生不起任何的质疑。
何等的决绝。
“我这噩梦一般的人生，也值得被分享吗？”
少女面无表情，声音却不断地颤抖。
威斯海德不假思索：“甘之如饴！”
银发皇女在怔了片刻后，冰冷精致的脸蛋动容了，微垂眼帘，扬起嘴角。
露出了几乎是不该出现在蕾希雅脸上的明媚笑容。
“是这样的吗......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蕾希雅反手握住威斯海德的手，低头将完好的侧脸贴了上去，感受着对方手心的温暖：
“抱歉.....有些情不自禁，能让我这么做吗？”
“没关系，你想贴多久就贴多久，只要你需要，我的怀抱和臂膀也随时都可以依靠。”
威斯海德自然不会嫌弃蕾希雅的好感度刷得太高了，立即回答道。
“......谢谢，但这样就够了，我不是在依靠什么。”
蕾希雅低着头，轻声言语。
少女瑰丽瞳中的坚冰在这一刻消融，破碎成了更加柔软的雾气，湿润眼眶。
不过这个小细节威斯海德并未注意到，因为蕾希雅下一瞬便闭上了双眼。
什么也没说，她就只是默默地感受。
威斯海德虽然不知道蕾希雅在想些什么，但他还是配合地轻拍银发皇女背部。
【您所编织的爱恋之网已有成效】
【您已共享“蕾希雅·耀叶”的天赋【枯荣耀阳】】
【枯荣耀阳】
【至耀圣树所执掌权能的具现，最优秀的圣树子嗣以其意志而展现，被岁月枯荣所冲刷者，万千耀光为之礼赞，亿众生灵为之祝福，尔等之尊长，吾等之共生】
【获得极度再生与适应的特性，对毒素、虚弱、诅咒、压制.....等负面状态获得极大豁免】
“.....嗯？”
突然弹出的提示令威斯海德思维停滞了数秒，紧接着便是一阵意想不到的狂喜。
【枯荣耀阳】！正是威斯海德心心念念想从蕾希雅身上获取的T0天赋之一！
没白费他花的这么多心思，什么套路都用上了。
数战之功，应得此赏！
威斯海德浑身微微颤抖，努力克制住想要咆哮出来的激动心情，避免惊扰到银发皇女。
直至在久久的静谧后，蕾希雅才恋恋不舍地分开，望着威斯海德。
“那.....下次见？”
威斯海德见蕾希雅只是凝视着自己，一言不发，于是试探性地告别道。
他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测试共享而来的天赋。
“嗯，明天......你还会来吗？”
银发皇女轻轻点头，语气平缓而温柔。
“......会来的，只要能允许的话，我都会来。”
威斯海德与蕾希雅瑰丽柔和的眸子对视，他发现在那只苍蓝与绀紫色混合的琉璃之瞳中，没有了如坚冰一般的冷漠外壳。
只剩下一种熠熠生辉的依恋。
【心魂所授】既然生效，也意味着蕾希雅对他产生了再明确不过的爱情。
怎么说呢，玩弄少女纯洁珍贵的感情，感觉有点惭愧了。
不过威斯海德很快就将这种负罪感压制下去，再看了一眼蕾希雅，坚定内心的信念。
少女啊，休要怪我卑鄙。
这都是为了登上至强者之位所必要的手段。
放心好了，既然你为我铺就了成神的道路，未来我自然不会亏待你的。
事成之后，五大老五奉行的位置随便挑！
第20章 魔药就是这么用的
怀着极其愉悦的心情，威斯海德回到了清辉家的宅邸。
刚一进门，便不出所料地享受到了优尔妲准备的晚餐，当然还有白金发少女那恨铁不成钢，宛若看待渣滓般的眼神。
“没有任何用处，只会损害家族利益的，整日浑浑噩噩的，横眉冷对千夫指的，打桩机一般的兄长大人，我还以为您不会回到这个您从来都不在乎的家里来了呢。”
威斯海德笑道：“一上来就是定语组合，攻击性有点强啊。”
“哼，难道兄长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优尔妲冷声道：“还是说，您打算用家主的权威来命令我闭嘴或改口？若是如此那我必然缄口不语，就算要我为您的圣明英武睿智沉稳而歌功颂德也可以。”
自从威斯海德一意孤行后，优尔妲便是如此模样了，时时刻刻上压力，冷嘲热讽。
幸好威斯海德是混贴吧出来的，早就把抗压拉满了，对这种程度的阴阳怪气并不介意，说到底优尔妲这种在乎教养的优雅体面人，骂人的脏话也说不出多少来，反正威斯海德听着不痛不痒，好似春风拂面。
在此之前威斯海德并不作反驳，因为事实胜于雄辩，他的确是没做出什么成绩来，也不怪优尔妲逮住狂喷。
可现在威斯海德可不惯着愚蠢的妹妹了，顶级T0天赋【枯荣耀阳】已经攥在手中，终于不必再忍气吞声了。
于是他当即回道：
“你差不多得了，懂不懂什么叫做干大事啊？我现在就要为圣树节的秘境试炼做准备。”
优尔妲故作惊讶地掩嘴道：“哦，原来兄长还记得圣树节有神祖所赐的试炼啊，我还以为您已经不打算参加了呢。”
“为什么不参加？对于如今的清辉家族来说，在秘境试炼中得到丰功伟绩是复兴的最快手段，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期待才对吗？”
优尔妲摇头叹道：“我与兄长的最大差异就在于能够分清现实与臆想，秘境试炼的伟绩是兄长能够惦记的吗？”
威斯海德：“我还是那句话，你先看我怎么做，之后再做出锐评也不迟.......现在这时间点，许多强化都来不及了，这样，我去找远汐宫，就以清辉家主的名义借一笔钱，来购置一批魔药。”
优尔妲打断道：“为什么要去找远汐宫？您又是何时跟她熟悉起来的？”
威斯海德摩挲着下巴道：“此事就说来话长了，不过远汐宫想来还是会借给我的，大不了跪下来求一求......”
“不行！”
果不其然，白金发少女犹如一头炸毛的雌狮，态度坚决地反对道：
“您是清辉家族的家主，怎能向另一位【繁荣之枝】卑躬屈膝？！”
望着一副“玛德，跟你爆了”愤怒表情的优尔妲，威斯海德不自觉地后退半步，摆手道：
“我开玩笑的，你先把剑放下来。”
他真的有点害怕优尔妲扑上来同归于尽。
为了维护家族荣誉，这姑娘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优尔妲秀眉一挑，冷哼道：“以我对兄长的了解，必须思考这是否只是玩笑。”
“怎么会，说白了我想要的魔药也不是多么昂贵，只是我下棋得来的钱恰好还差那么一些，若是你再施以援手，那就不用向外人借钱了。”
深深叹了一口气，优尔妲抱胸道：
“所以，兄长要买的魔药都是哪些？确定都是给您使用的吗？”
优尔妲的性格一向是折中的，威斯海德直接向她借钱，她会严词拒绝，而倘若要说对别的【繁荣之枝】跪下求助，优尔妲便会立马同意了。
“拜托你了，我现在就需要，越快越好。”
威斯海德显然是早有预谋，将在车上就写好的名单交给了优尔妲，后者拿过来一看，小声念道：
“【气云巨像药剂】、【巫灵神智药剂】、【潜力之泪】、【升华松脂】......兄长，这些东西的确比较昂贵，但我的积蓄还足以应付，不过，您真的打算将资源和精力都投入到提升位阶上来吗？我并不是在质问您，只是确定一遍。”
威斯海德认真地点头：“我确定，这就是我认为家族最优的出路。”
“既然如此，谨遵兄长之命。”
优尔妲颔首行礼，接着雷厉风行地出门去完成威斯海德给予的任务。
尽管对威斯海德某些决定相当不满，但优尔妲终究还是就事论事的。
威斯海德想要提高自身的实力，从理性上来说没什么用，就算再砸入资源，作为皎洁之林的血脉，若是不能重归清辉领，那位阶撑死也就能到第四位阶的【典范】。
而且只有事倍功半的效果。
不过既然威斯海德提出要求了，优尔妲会尽心尽力地完成，毕竟这至少算是在做正经事。
威斯海德在宅邸内等到了凌晨，白金发少女才为她的族长收集来了所有的魔药，速度不可谓不快，也就是在帝都才能这么方便地搜集到各类珍奇魔药。
“好好好！优尔妲，你做得很好，就是这些东西。”
清辉公爱不释手地将一瓶瓶被装在精美容器内的魔药拿起检查。
“兄长，这些魔药中有好几种都是具有强大副作用的药剂，透支潜力、摧残身体、属性冲突的......您是打算在试炼中的危机时刻喝下，增强临时战力吗？这的确是一种可行的方法。”
优尔妲在搜集魔药时便注意到了购物单上的特异点，理所当然道。
她说的是一种在秘境试炼中一种堪称卡BUG的做法，在神祖所创造的秘境试炼中，试炼者不管在秘境中遭受了怎样的伤势，受到了怎样的诅咒，都会在结束的刹那复原到参加试炼之前的状态。
也正因此，许多试炼者会特意准备自残式的药剂和秘术，就等着在秘境试炼里爆种。
尽管对于家系古老的贵族们来说，这种行为未免有些不太体面，可非要用的话也没什么，既然神祖都没修复这个bug，说明这是正常机制。
“试炼中使用？然后让至耀圣树直接把增益给清零掉？那我不是白叫你买了吗？”
然而威斯海德却摇头否决了优尔妲的想法，拔开瓶塞，直接往嘴里灌：
“看好了，魔药是这么用的！”
第21章 晋升与功绩
威斯海德饮下一瓶魔药后又接连喝下三四瓶，动作之果断甚至让优尔妲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普通的增益魔药。
当她看清威斯海德究竟饮下的是什么后，才大惊失色：
“兄长？！你在做什么？！”
“咳！咳咳咳.......”
魔药的效果立竿见影，又或者说短时间内饮下多种属性冲突的魔药，直接在威斯海德体内产生了激烈的反应。
五脏六腑宛如烈焰灼烧，滚烫热血逆着四肢百骸冲刷。
剧烈的痛楚使得威斯海德跪倒下来，咳出大口大口的血污，皮肤上出现皲裂，看得优尔妲焦急万分，生怕家主在自己面前当场暴毙。
“我这就送您去圣殿，兄长，千万撑住！”
“不用！不用.......”
威斯海德拒绝了优尔妲打算扛起自己的动作，坚定地摇了摇头：
“咳咳咳.....我没事的，放轻松。”
仿若火焰在体内蒸发着血液，器官被绞在一起，近乎要令威斯海德昏厥过去的痛楚使得男人俊美的面容扭曲抽象起来，可他还是呲着牙笑出声来：
“就是这样，呵呵......咳咳咳！就是这样才过瘾，力量，我便感觉到它在我体内流淌！”
优尔妲本想说你怕不是有什么大病，灌这些有严重副作用的爆种魔药当饮料喝？
然而话刚到喉咙里就被强制咽了回去：
刚才还仿佛要暴毙了的威斯海德，已经能慢慢强撑着站起来了，开裂的皮肤弥合，恢复如初，只有干涸的血迹残留。
威斯海德依然是大口大口地吐着混杂器官碎片的血污，乍一看仿佛是要立刻撒手人寰了，但即便是如此夸张的伤势，却持之以恒地显现又复原——甚至脸色还更加红润了！
“呸！优尔妲，帮我把剩下的魔药拿来，【熔炉之泪】，就那瓶，给我！”
再次将嘴巴里咕哝的血水吐干净，威斯海德伸手道。
而优尔妲在迟疑片刻，面无表情地将有着“自杀药剂”美誉的潜力激发剂递给威斯海德。
依然是一口闷，威斯海德浑然不顾这些药剂设计出来只是让人在生死垂危之际有反抗余地。
就这样一瓶接着一瓶，威斯海德迫不及待地将所有魔药都服用下去，接着因为副作用在地板上抽搐痉挛了许久，才汗流浃背地爬了起来。
“呃啊......”
舒畅地伸了个懒腰，威斯海德感受到了体内骨骼的嘎吱作响，磅礴的力量在血管中汹涌咆哮，想要释放出来。
所有魔药与合剂中的精华成分，全被他体内的细胞贪婪地吸收殆尽。
美妙，实在是美妙至极。
“兄长，能否请您解释一下。”
优尔妲看着威斯海德将本该让他暴毙一百次的魔药胡乱使用后，生龙活虎的模样，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
“是清辉血脉，我的血脉天赋二次觉醒了。”
威斯海德眼都不眨一下地撒谎道。
他早就想好了该怎么解释自己共享而来的天赋。
别问！问就是清辉血脉的天赋！
所谓的【天赋】与后天的【专长】是两种东西，前者几乎是一生下就存在的才能，大多数都是血脉传承下来的，这在贵族阶层最为常见。
而二次觉醒，就是在原有的血脉天赋基础之上，通过自身的成就和努力予以再次升华。
蕾希雅便是如此，原本的皇室所拥有的天赋只不过是T1级别的，是银发龙女凭借自身那超人的意志力硬生生抬出了独一无二的T0天赋【枯荣耀阳】。
血脉觉醒对每一个高贵的血系来说都是祖坟喷火的喜事。
无数贵族殚精竭虑搞优生优育，基因飞升，就是为了让后代能够出现一位二次觉醒的天才。
“血脉觉醒？！”
果不其然，优尔妲闻言一愣，随即便是狂喜：
“原来如此！您是二次觉醒了血脉天赋，才生起如此自信，兄长，您应该早些告诉我的，这样我也不至于跟您产生误会了。”
变脸变得也太快了，您是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啊！
威斯海德不由得为优尔妲的纯粹而感叹。
优尔妲：“只不过清辉血脉的二次觉醒效果竟是这般吗？如此程度的极速再生？嗯，一定是皎洁之林在庇护着我们！”
别，清辉血脉什么臭鱼烂虾能跟【枯荣耀阳】比？
那血脉天赋【于皎洁中】纯纯冲击波，给威斯海德整笑了都......只看数值加成的话的确是T1级别的天赋。
但这地缚灵天赋只有在皎洁之林中才有效，机制上已经拉到兜里去了。
或许清辉血脉的二次觉醒的确能够够得上T0的边，但断言其能比肩【枯荣耀阳】还是想多了。
能被评为T0级别的天赋每个都有惊人特性，每个都有意外惊喜。
有人可能不清楚“极度再生与适应”是一种怎样的概念。
那可不只是高额的生命回复与状态抗性，这两者只是从字面意义上能看出的强度。
还意味着拥有最为雄厚的生命力，足以随便挥霍糟践，任何杀不死自己的，只会令他变得更强大。
那些以摧残身体为代价的合剂与魔药都可以随便灌，不仅没什么惩罚，其中的超凡成分还会永久地改善体质——【枯荣耀阳】相当双标，任何能让生命层次升华的改变都会保留下来。
不只是魔药，其实就连大部分禁忌仪式的诅咒代价都可以硬抗着豁免掉。
只是禁忌仪式这种事........一来没时间筹备了，二来在天神眼皮底下也不好做。
所以威斯海德才会退而求其次，将所有增益合剂，强化魔药都灌下去再说，提升强度刻不容缓，他真是受够这孱弱的躯体了。
“优尔妲，我们来练练，看看我的实力增强了多少！”
威斯海德手痒难耐，渴望打架，甚至敢去跟比自己高了一整个位阶的优尔妲较量。
“遵命，请随我来。”
妖精般的白金发少女点头，和威斯海德一起到了宅邸的后院，优尔妲将别在腰间的佩剑拿出，并未拔出剑刃，只是握着剑鞘对威斯海德道：
“兄长，请全力向我攻来。”
威斯海德不觉得优尔妲是在小瞧自己，后者是近乎圆满的【显赫】位阶，距离第四位阶的【典范】也只差临门一脚，与自己的差距大到夸张，不还手才能更好地测量威斯海德的实力。
拿起一旁开刃后的长剑，威斯海德深吸一口气，双膝微沉，下一刻，音爆声伴随着他急速突进传来。
“哐当——”
金属猛烈碰撞的声音伴随着掀起尘土的震荡波而爆发，威斯海德用力挥下的剑刃砍在了优尔妲的剑鞘上，发出阵阵耳鸣的颤声。
“嘭——”
优雅的白金发少女轻轻弹指，剑鞘便以相当微弱的幅度将威斯海德的剑刃弹开。
不过被弹开的瞬间，威斯海德便立马挥出下一刀。
斩击与劈砍如疾风暴雨般落下，几乎令肉眼无法分辨。
“咔嚓——”
终于，在一次猛烈的斩击下，威斯海德的刀刃被优尔妲的剑鞘所弹断。
威斯海德看了一下被轻松击断的剑刃，说道：
“非我也，兵也。”
不是我拉了胯，而是武器太差劲了。
优尔妲的深邃紫瞳透着惊喜，评价道：
“这种力量和速度，已经能够与专精厮杀近战的第三位阶相提并论了。”
“可惜的是您依旧是【精英】位阶，毕竟想要晋升的话还是需要【功绩】的.......”
威斯海德将断剑丢到草坪上，道：
“所以我们才要去参加秘境试炼，这是最快的捷径。”
《天命之诗》中的超凡体系，每一个位阶都是等级分明，而想要跨越位阶，所需要的晋升之资则是【功绩】。
【起源】、【精英】、【显赫】、【典范】、【英雄】、【传奇】.......每跨越一个位阶，都需要积攒起足够的【功绩】。
【功绩】可以是多种多样的，恪尽职守算是【功绩】；战胜强敌算是【功绩】；大肆屠戮也算是【功绩】.......凡是能被认可的强大之举，都算作是【功绩】。
只是【功绩】之间亦有差距，这差距就注定晋升的快慢。
而在秘境试炼中取悦神祖，同样也是【功绩】，而且还是最上品的【功绩】。
“在秘境试炼中取得【功绩】的确是一个办法，如果是以前，想要在试炼中得到神祖的垂青或许还有待商榷，但兄长的血脉天赋二次觉醒后，这或许并非无法实现了。”
优尔妲表示赞同，态度转变得相当丝滑，是一点儿也看不出就在几天前她还讥讽威斯海德是异想天开。
“所以兄长不想接受援助，是为了凭一己之力复兴家族，而不欠下庞大的债务吗？”
有了“威斯海德二次觉醒”作为前提，优尔妲的思考也换了个方向，开始给威斯海德的行为找起理由来。
“.......如果你非要这么理解的话，其实也没什么错。”
威斯海德意味深长地说道：“人情债是很难还的，尤其是帝国中央的债务，如果不是必要的话，我们最好别欠。”
“兄长不愿意和帝国中央牵扯过多？也的确，【繁荣之枝】的专制领本就是脱离帝国中枢体系之外的，我们是想要重建清辉领，但绝不能失去独立自主，如果接受太多援助的话就很难拒绝干涉和影响了......兄长，您果然深思熟虑。”
优尔妲认真分析道。
不不不，你完全理解错了。
威斯海德就是单纯地不想欠下人情，在未来天神不显的纷争时代中，帝国的局面会变得相当混乱，在【枯荣龙皇】坐镇之下，帝国可能还能维持住，但如果把蕾希雅拐跑，那么整个帝国必然会分崩离析。
重建后的清辉领没必要参与进去，安心经营好自己的基本盘才是正道。
不过威斯海德也没法将未来会发生的大事件直接告知给优尔妲，只好岔开这个话题：
“不说这些了，我好久都没有锻炼厮杀过了，在试炼之前陪我热热身吧。”
“遵命，兄长，您的武艺在这段时间内荒废了，但没关系，只要几天时间，我足以帮助您回忆起来。”
优尔妲将佩剑从剑鞘中抽出，侧身退步，做出了标准的决斗仪式。
第22章 我不再一无所有
圣树虚影将过滤之后的明媚晨光洒进窗内，蕾希雅在第一缕阳光洒进昏暗屋子的瞬间睁开了眼，迎着清晨的朝雾深吸了一口气。
微风轻拂脸颊，将圣树宫万千花草的芬芳带来，银发龙角的少女鼻翼微微翕动，便能分辨出其中的成分。
微微弯曲的长睫毛眨了眨，少女轻声道：
“早安，世界。”
怀着从前绝不会有的期待起床，蕾希雅开始沐浴更衣。
由于有了义肢，以往一个人要耗费半天功夫才能完成的事现在都变得轻松写意起来。
片刻之后，蕾希雅在卧室的落地镜前仔仔细细打量着自己的身形：
镜中倒映出的少女，有着一袭宛如真银熔铸般的璀璨银发，披肩而下，肩侧的一部分则挽起了典雅的发辫。
由仿生义肢构筑的双腿，看起来与血肉之躯一般无二，浑圆修长，娇嫩白皙，就连触感也近乎还原了。
至于身上的裂痕与伤疤，则尽量用手套与过膝袜掩饰，侧脸部分缺失的眼睛，也用一张半边月白色面具遮掩。
这样反倒略显神秘色彩，增添了几分魅力。
而白毛龙娘所穿的裙子则是一件素雅而精美的长裙，将少女窈窕的身材显露出来，其实若不是神罚的摧残，蕾希雅应当是皇室之中最闪亮的明珠。
蕾希雅在镜子前转了又转，甚至将自己仅有的几套衣服翻来覆去地比较着。
“威斯.......会喜欢这件衣服吗？还是说这件？”
“他喜欢太过华丽的吗？不....应该素雅一点更好。”
“威斯好像很喜欢我的银发，还有这对角，呵，真是奇怪的兴趣。”
“不过威斯更欣赏的应该是内在吧，当然会是！”
蕾希雅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走到了窗边，视线看向了寝宫之外，眸中充盈着期待的喜悦。
“等等.....今天好像是圣树节？威斯要参加秘境试炼，不会过来，我居然把这事忘了。”
银发皇女忽然才意识到重要的事，如果是正常的帝国人，肯定不会将新年之日忘记的，但她这个龙血杂种是不被允许参加新年的庆典的，因此蕾希雅也对圣树节没什么期待。
“从什么时候，我竟把威斯的来访看作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长舒一口气，蕾希雅轻声叹道。
明明过惯了独自一人的生活，却在短短几周翻天覆地。
自从与威斯海德认识后，后者几乎每隔一两天都会殷切地跑过来与蕾希雅待上一整天时间。
这让银发少女开始期待明天，开始在意自己的装扮，也开始......生出本不该有的烦恼与惆怅。
“威斯....也不能每时每刻都围着我转，他有自己的生活，而我，却只能困顿于这座监牢吗？”
蕾希雅靠在窗边唉声叹气道。
“咔嚓——”
突然，微风吹来一片泛黄的落叶，飘到了银发皇女的手中。
“！！！！”
蕾希雅的瞳孔骤时扩大，心肺停止，血液逆流，浑身都陷入了僵直之中。
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任何东西。
“...........”
在不知多久的窒息与呆滞后，蕾希雅才看清手上的东西。
那真的只是一片落叶。
一片有着丝绸般质感的，精致的落叶，大概是远处花园中飘来的。
然而蕾希雅却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庆幸，她紧紧地攥着拳头，脸色苍白。
刚才身体本能地出现反应，是绝对无法掩盖的真相。
她害怕了，她恐惧了。
明明就在不久之前还能对任何神罚轻蔑地嘲笑，而今却害怕到浑身发抖。
蕾希雅她近乎是瘫到在了椅子上，默默抚摸着遮住残缺的面具。
久久的沉默。
她知道自己为何害怕。
她害怕神罚令她继续残缺，看不清威斯的脸庞，听不见威斯的声音，闻不到威斯的气息，双手无法抱住威斯海德......
光是想象这一切，蕾希雅便涌出难以置信的憎恨、恐慌与悲伤。
这些她曾摒弃的情感，蕾希雅认为只有愤怒与漠然才是自己该有的姿态，心生恐惧与悲哀之人，软弱不堪！
为何自己竟变得如此软弱？
漫长的思索之后，银发的龙女闭上眼睛，发出一声幽幽的轻叹：
“啊，我不再是一无所有了。”
蕾希雅从未感受过爱。
她在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有了清晰的意识和记忆，蕾希雅亲眼目睹了因自己诞生而发生的混乱与灾祸。
父母的结合源自阴谋和邪念，蕾希雅绝不是爱意的结晶。
兄姐认为她是玷污了皇室神圣血脉的污点，对她恨之入骨。
帝国子民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地诅咒着流着龙血的皇女，她的存在就是对信仰的亵渎。
就连至高的神祖，也一言不发地将无数残酷的刑罚加诸于身。
蕾希雅便成了罪人、污秽、杂种、渣滓、孽畜，是所有人眼中的万恶之源。
尽管什么都没做，但她的出生和存在就是最大的罪过了。
蕾希雅也曾哀伤过，愤怒过，绝望过，麻木过.......直至对自己的命运泰然处之。
反正她本就一无所有啊。
因为一无所有，不需要去憎恨，也绝不去期盼。
因为一无所有，便可以慷慨大方地藐视命运，嘲讽苦难。
因为一无所有，所以无所畏惧。
我从未得到过什么，又怎么可能害怕失去？
就这样吧，我会永远无畏下去，直至一无所有之人迎来死亡——那根本毫不可怕，毕竟就连生命也不是她所拥有的。
一无所有地出生，再一无所有地离去，只在承接所有苦难后对世间留下一声嗤笑。
本该如此的。
直至威斯海德出现在她的人生中，向蕾希雅发出邀舞。
那位在帝都内声名狼藉，英俊得不像话的登徒子，向天神发誓，认可蕾希雅的美丽，哪怕她伤痕累累。
那位明明蒙受神恩才得以身居高位的清辉公，竟为了自己的遭遇而嘲讽权贵，辱骂神祖，哪怕这让他自绝于众人。
那位家破人亡的繁荣之枝为了不与自己分开，而宁愿放弃能够重振家族的希望，哪怕这会违背祖宗之法，遭受众人轻辱。
威斯.......说想和自己共享人生。
蕾希雅在那时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再是一无所有了，她拥有了一段弥足珍贵的感情。
喜欢？依恋？爱？
无论如何，那都是珍贵到无法用言语形容和描述的至宝，即便倾尽凡世也找不出能与这份感情相提并论的存在！
灰白的世界有了颜色，寂静的心灵乍响礼炮。
那般的美妙与甜蜜，让蕾希雅第一次觉得世界温柔起来。
然而，一想到自己可能再也无法与威斯海德相见，银发龙女便感到剔骨剜心的痛苦，近乎令她昏厥过去。
不甘与绝望的火焰炙烤着她的心灵。
无法接受，不能接受......
绝不接受！
我怎可失去仅有的至宝！？
“原来我一直都不坚强，也不高洁，亦是软弱而又庸碌之辈，得寸进尺之徒。”
蕾希雅自嘲地笑了起来。
她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丑陋，也承认了她的恐惧。
“没错，我就是一个胆小的怯懦者，害怕失去自己仅有的宝藏，如此地贪得无厌，眷恋世间。”
蕾希雅曾觉得死亡是一种解脱，对生死抱着轻蔑的态度，然而此刻她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自以为可以忍受黑暗的，只是没有见过光明。
拥有世间最珍贵的至宝，无论如何蕾希雅都不愿放手了。
蕾希雅站了起来，仅剩一只的眼眸也充满了决心。
“滋滋滋——”
深深呼出一口气，伴随着清脆的声响，苍蓝的雷弧在蕾希雅的手臂上缠绕。
不再抑制体内涌动的血脉，银发皇女将龙的本能释放出来。
于是龙雷在体表蔓延，将灼痕与伤疤尽数抚平愈合，半边面具也在刹那间被震碎。
“.......我需要一个答案。”
她从不是一个遇到绝境和困难就坐以待毙，引颈受戮的人，如果说十多年的苦难与折磨教会了蕾希雅什么的话。
那就是眼泪毫无作用，只有行动最值得依靠。
第23章 亚力贡皇子
圣树宫高塔之上，摄政王的居室。
辉光无限的明亮晨曦，透过华丽的落地窗扉，将被神祖所祝福的日光投射进卧室，在猩红昂贵的地毯上映着光泽。
而沐浴了大部分阳光的，是站在窗边，不着寸缕的美人。
窗外，是被圣树虚影所遮盖大半，明亮澄澈的苍蓝天空。
远远望去，能看见帝都【神圣根系】张灯结彩的市貌。
从鳞次梓比的高楼大厦，到围绕帝都的【苍白之墙】，再到这之间无数的华丽宏伟的圣殿、学院、工会等等。
赤身的美人安静地张开双臂，如同雕塑一般，任由身后的侍女们将一件件能表现皇室威严又不缺魅力的服饰装配上去。
今天是帝国最为盛大的节日，礼赞神祖的圣树节，摄政王要以最为威严和优雅的姿态出现在帝国子民面前。
等到反复试穿了十多套服饰后，最后才敲定用一条精炼而华美的猎装战裙作为圣树节的穿着。
侍女们恭敬地鞠躬，退出房间，只留下帝国的摄政王，金色的圣树耀阳之子塞莉薇拉独自一人望着那些代表繁荣昌盛的建筑，怔怔出神。
这些全都属于神祖在凡间的代言人，至耀圣树帝国的皇帝——土地、房产、军队、商会......
还有贫穷的人、富有的人、强大的人、弱小的人、尊贵的人、卑微的人。
亿万帝国子民皆匍匐于地，接受着神祖使者，帝国皇帝的裁决。
每每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决定成千上万的命运，塞莉薇拉便感到发自内心的愉悦和慷慨，执掌主宰与支配的权柄，裁判与平衡各方势力，多么令人着迷的事啊。
塞莉薇拉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离开居室。
按照惯例，摄政王先去了大圣殿，从祭祀们那里取得了神谕。
“殿下，神祖的谕令已经下达了，秘境试炼会在晚上开启，全帝国的中枢城市都同步参与和转播，这次试炼的位阶限制是【英雄】位阶之下。”
“居然是第五位阶，这可有些稀奇，看来这次的秘境试炼是大手笔了。”
塞莉薇拉略感惊讶，每届圣树节的秘境试炼都不一样，而视情况神祖也会定下一条界限，只允许某个位阶之下的人参加。
否则让一位位传奇强者跑到神祖的试炼中去，那纯纯就是乱杀，而神祖也不可能将试炼难度调高，这会极大地损害低位阶超凡者的游戏体验。
更何况神祖想看的也绝非是个别强者的擂台赛，就算是传奇强者，在天神眼中恐怕也只是斗蛐蛐罢了，天神所钟情的，永远是那些可歌可泣的英雄故事。
因为至高的天神，也曾是从凡物步步登临至高天的，试炼的目的，终究还是为了取悦神祖。
“既然如此，那就将情报公开出去，帝国内的主要城市，都可以开始进行准备了，登记参加者，今晚圣树宫也向全帝都开放，所有帝国子民在圣树节都应当尽情享乐。”
“皇家近卫要加班了，圣树节期间所有近卫都要确保帝都的安全，在上城区的......”
“还有在这段时间抵达帝都做客的友邦或外地人，都要妥当招待，重要人物我会亲自去见的。”
摄政王殿下有条不紊地向随性的侍从下达着指令，将圣树节的工作安排下去。
“摄政王殿下，亚力贡皇子回来了。”
说到重要人物，侍从不得不向塞莉薇拉提醒道：
“是昨天晚上从星门抵达的，但亚力贡殿下并没有来圣树宫，而是待在了自己的浮空舰上。”
“我那个弟弟......的确不是个按规矩行事的人，不用管，之后我会去见他的。”
摄政王抿了抿嘴，说道。
“另外，您邀请来参加庆典的【繁荣之枝】，只有远汐宫和影焰公抵达了帝都。”
“【繁荣之枝】，终究还是跟帝国愈行愈远了吗？”
塞莉薇拉闻言并没有多么失落，她虽是帝国摄政王，理论上可以代行皇帝职责，向任意帝国贵族下达指令，但【繁荣之枝】不在其列......这个头衔从诞生起就是一个相当畸形的制度。
与其说这些专制公们是帝国的一份子，不如说他们都是独立王国的小国王，唯一需要向帝国负责的便是边疆职责，除此之外一概不必管帝国政策，就连皇帝也无权干涉【繁荣之枝】的领地。
“算了，其他【繁荣之枝】没来就没来吧，况且就现在的情况，来不来也无所谓了。”
忙里忙外将所有事宜安排妥当，塞莉薇拉才有空登上浮空舰，见到了自己的弟弟，亚力贡皇子。
这位皇子殿下有着继承自母亲的一头艳丽的火红碎发，披着猩红的髦袍与华贵的战服，坐在长沙发上一杯又一杯地灌酒。
坚毅而冷峻的侧脸好似钢铁般，棱角分明，琥珀色的眼神咄咄逼人，怔怔地望着圣树宫的方向。
摄政王先是开口道：“亚力贡，好久不见，听说你又在边境上打了几场胜仗？”
“一群可笑的寇边蛮族罢了，跟混沌浪潮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摄政王：“那也是一场了不起的大胜，我本以为你会一直待在边疆的，没想到还能抽空回来。”
“毕竟是圣树节，除非实在脱不开身，否则我都情愿回家的。”
亚力贡将手上的酒杯放下，看向舰船落地窗外的圣树宫，露出了憎恶的神情：
“只是一想到家里还有那个杂种在，我就不想靠近圣树宫，她把整个圣树宫，整个皇族都污秽了........害死我母亲的杂种，居然还能活着，堂而皇之地居住在圣树宫内，真是令我作呕。”
“.........”
塞莉薇拉无言以对，如果说谁是皇族内部最讨厌蕾希雅的人，那就非眼前的亚力贡皇子莫属了，自从对方的母亲因卷入十六年前的那场祸乱而亡后，亚力贡便憎恨上了同父异母的幼妹。
宛若雄狮一般的皇子站了起来，冷笑道：
“哼，不过神祖或许是想好好折磨那个杂种，呵呵，让她在绝望中受苦也算是不错的刑罚。”
恐怕不会如你所愿了。
塞莉薇拉想起最近威斯海德跟蕾希雅走得非常近，挑了挑眉头。
但既然亚力贡没听过这件事，摄政王也不会自讨没趣地将情况说出来激怒对方......不，说不定会直接演变成相当不愉快的冲突。
为了防止这种糟糕的情况出现，塞莉薇拉将皇家近卫队长招了过来，嘱咐将蕾希雅给看好，不要让后者出现在亚力贡面前。
第24章 影焰公
傍晚，大圣殿前的广场上。
每届圣树节的秘境试炼，毫无疑问是所有活动中最值得关注的重中之重，尽管每座帝国主城基本上都有直播，但最好的观众席肯定还是圣树宫的大圣殿。
因为这里便是最接近圣树虚影的地方，实实在在的天神眼皮底下。
在广场的四周，已经搭建起了观众席，无数市民、游客、外宾与侍从穿梭其中，小声攀谈，期待着三年才有一次的盛会。
而在广场的上方，则是数十座露天的浮空平台，仿佛一座座悬浮于空中的宴席。
帝国权贵才有资格享有浮空平台，按照地位的高低来分配席位。
虽说【繁荣之枝】与帝国体系格格不入，但怎么说也是帝国的重要支柱，因此也有专门的一座浮空平台供其使用。
“清辉公！这边这边！”
刚登上浮空平台，威斯海德便听见一个元气活力的声音，循声望去，正是优雅清媚的露耶坦。
远汐宫穿戴着一条月白镶金边的蕾丝露膝裙子，晃来晃去的小腿白皙得耀眼，在她身后则是黑白女仆裙的萝札纳及其他仆从。
“原来兄长真的跟远汐宫有交情？”
优尔妲见状惊异道：“我还以为您是威胁我的玩笑话呢。”
“在你心中，我的信用已经破产到这种程度了吗？”
威斯海德叹道：“看来之后不得不给你重新树立一下英明神武文武双全明灯大家主的形象了。”
带着优尔妲走过去，威斯海德与露耶坦并排坐下，这座浮空平台是专供【繁荣之枝】，因此显得相当空荡，有资格坐下的人，都是【繁荣之枝】。
而与他们一样并排坐下的，是一位穿着紫黑色斗篷的瘦高人影。
紧裹的斗篷有着仿若火焰的质感，却又与阴影融为一体，在明亮光鲜的环境中显得格格不入，高顶礼帽下是一张覆盖整张面孔的漆黑面纱。
面纱下宛若火焰般升腾的双目看向威斯海德，先是发出爆鸣声，接着传来苍老而沉稳的声音：
“呼......清辉公，久闻汝之大名，今日幸得一见。”
露耶坦显然是跟老者熟识的，介绍道：“清辉公，这位也是【繁荣之枝】中的一员，跟我们这样的年轻人不一样，影焰公是个文绉绉的老爷子。”
“你好，老登。”
威斯海德初次见面就直接称呼为老登！
不过影焰公并不在意，这似乎是一位相当有涵养的老者，只是微微点头。
远汐宫用葱白手指卷着耳畔的一缕秀发，娇笑道：
“而且影焰公也是想帮助清辉领重建的一位【繁荣之枝】呢，只不过嘛.......清辉公好像不需要？”
露耶坦的话音刚落，威斯海德就能感知到身后针刺一般的视线，优尔妲倒吸冷气的声音仿佛就吹在他的后颈上。
不必多说，某位白金发的清辉家族少女情绪很不稳定，已经在给家主上压力了。
但威斯海德就是硬着头皮也要坚定立场：
“远汐宫，不要再试探了，我是不会改口的。”
“吾曾听闻汝婉拒收复故土之资助，汝之不惠矣，非是【繁荣之枝】所为之正道。”
影焰公火焰般的双目眨了眨，语重心长道：
“吾等皆为盟誓之友人，理应相互守望，更应恪守自身职责，皎洁之林毁于混沌浪潮，汝为【繁荣之枝】，当以重构盟誓之壁垒为己任，何以放浪形骸，纵受讥讽惊骇之语？”
“吾有意向盟誓之友伸出援助之手，成全光复清辉之佳话，最为不惠之事，莫过于放弃祖先之地。”
优尔妲在威斯海德身后拼命地点头，尽管按照礼节她无法插话，但也用这种行为来表示对影焰公的赞同。
这才叫做【繁荣之枝】的典范啊！
然而威斯海德轻笑道：
“老登说得挺好，下次不许再说了。失去清辉领的后果，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也明白该怎么做。”
皎洁圣灵还正在被混沌给狂暴鸿儒呢，一旦圣灵沦陷，威斯海德也会当场腐化，这可是生不如死的凄惨下场。
威斯海德深知这一点，无需别人提醒。
只不过清辉领是第一座在混沌浪潮下沦陷的领地，在此之前，没人知道【繁荣之枝】的真相，也不知晓沦陷之后会产生的严重后果。
因此影焰公见威斯海德态度坚决，便默默摇头，闭口不言了。
露耶坦则轻抚着脸颊，转移话题道：
“清辉公真是一如既往的坚决呢，这种产生不愉快的话题还是结束掉吧，今晚可是能观赏神祖所搭建的盛大舞台的时候。”
“说起这个，我恐怕无法与二位一起静赏了，因为我也要参加试炼，如此盛会，若是缺席就太过可惜了，天神的恩典，我也是想要争上一争的。”
威斯海德说道，看向其他两位【繁荣之枝】：“你们不打算参加吗？”
“参加秘境试炼吗？的确是相当有趣的余兴，可惜的是我擅长的是统御、管理、大型的术式布置和领域制造，若是不带上一整个军团进入，恐怕发挥不出实力来，就不去献丑了。”
露耶坦的话与其说是谦逊，不如说是在隐隐透露出雄浑富有的底蕴。
影焰公用手杖在平台上轻点，道：
“神祖所构筑之秘境，绮丽梦幻，吾亦向往，奈何已登临【英雄】位阶，无缘此行。”
“............”
怎么回事？这种只有我不行的氛围？
露耶坦看了看威斯海德，无辜地眨眨眼，掩嘴蹙眉道：
“啊呀，抱歉，我们这样说是不是有些太伤清辉公了？”
威斯海德：“大伙都挺猛的，到我这儿就拉了胯是吧？”
一无厚实的家底，二无强大的实力，清辉公只好认清自己是【繁荣之枝】中最拉的事实。
“我们可没这么说，这是清辉公自己说的哦。”
露耶坦巧笑嫣然，但眼神中透露出的戏谑却的的确确表示她是故意提起清辉家族如今的处境。
优尔妲：“远汐宫！此言差矣，清辉.......”
“优尔妲，你先别红温。”
威斯海德驾轻就熟地安抚着身后颤抖的白金发少女，然后将卡盒掏了出来。
“看来我们还需要等上好一会儿，不如来下上两把？”
远汐领主并不是一个安分的家伙，威斯海德能看出这位【繁荣之枝】光鲜亮丽的表面下是一颗相当恶趣味的，玩世不恭的心灵。
威斯海德倒是不怕，但为了避免优尔妲被气晕，他还是将其打断。
露耶坦金色的眸子一亮：“快棋？那我得想想怎么雪耻了。”
比起继续调笑有趣的清辉公，远汐宫还是觉得下棋更有意思。
上次的失败尽管看上去风淡云轻，但的的确确是露耶坦少有的败北，被全方位碾压的憋屈感使得这位【繁荣之枝】几个晚上都没睡好觉。
【无尽战棋】的快棋要求是在二十个回合内分出胜负，并且思考时间不能超过五秒。
露耶坦认为威斯海德在大局观上固然凌驾于自己，但快速思考未必还那么强，自己说不定能挽回败局。
然后她就被战棋领域大神打到丧气了。
“就到这里吧，还是负多胜少，啧，真是不甘心呢。”
露耶坦撇撇嘴，伸了个懒腰道。
旁边观棋的影焰公评价道：
“此乃汝等嬉戏玩耍之娱乐？吾不甚了解，但清辉公的技艺仍赏心悦目，仿若浸淫日久，自成章法。”
“老登挺有眼光，可惜的是我没法来教教你怎么玩这游戏了。”
威斯海德将卡牌收了回去，站起来拍拍风衣，准备跟优尔妲一道下去参与试炼。
圣树宫上的璀璨虚影已在夜空之下舒展，高居于天穹之上圣所间的神明，在此时也会难得地突破世界壁垒的损耗，将祂的伟力传输到凡世之中。
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着大圣殿上的虚影正式垂下，那时秘境试炼才算是正式开启。
然而就在这肃穆的时刻，大圣殿前忽然传来了骚动，一队队皇家近卫紧急跑了过去。
露耶坦皱眉道：“那里发生什么了？在这种时刻还敢有捣乱的？”
威斯海德也循声望去，然后愣住了。
“蕾希雅？！”
第25章 生而为龙
只见圣树虚影所根植的大圣殿前，皇家近卫正将一名银发龙角的少女重重拦住。
在整个帝都，顶着魔龙体征的人只有一个，更何况托某位【繁荣之枝】的福，蕾希雅不久之前还在帝都贵族面前狠狠刷了一波脸。
只是此时的蕾希雅，与众人印象中大不一样。
银白长发如瀑布般洒落而下，一缕刘海垂在她微垂的眼帘前，那张完美到如神话中走出来的精致脸庞混杂着凛然与柔美。
一只如琉璃般璀璨的双眸，由深邃神秘的绀紫色与纯净清澈的苍蓝混合而成，与瞳色的华美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蕾希雅的眼神，睥睨而冷澹的，仿佛要将对视者的灵魂都冰封起来。
她上身穿着一袭纯白与天蓝搭配的贴身战裙，形似燕尾的衣摆落在身后，无风自动。高耸的胸脯竟将洁白的衣襟撑得鼓鼓涨涨，不留一丝褶皱。平坦的小腹被束腰所缠绕，腰肢纤细到难以置信。
双腿也是超乎常人的浑圆修长，由于战裙没有覆盖下半身，所以取而代之的是黑色的过膝袜，白皙细腻的绝对领域动人心魄，踩着黑色高筒软靴，袖口与领衬都整齐卷起，优雅得体。
若不是那对龙角实在太过惹眼，恐怕都不会有人将眼前的银发少女跟坐在轮椅上的废人联系到一起。
“蕾希雅殿下，请您止步。”
皇家近卫的长戟交叉，如同一道铁壁堵住了蕾希雅的前路，而周围的近卫们也用不善的目光瞪着银发皇女。
银发的皇女只是轻蔑地一瞥：
“你们拦不住我的，因为你们没有资格杀我。”
语毕，蕾希雅便自顾自地向前走，雪白的脖颈近乎是直接撞上了长戟的锋刃，当场便豁出一道伤口。
近卫登时吓得松开武器，连连后退。
尽管从感情上来说，这些忠诚于皇室的近卫们恨不得蕾希雅永远都不曾存在过，如果有机会的话也不介意踩上几脚，但也绝对不敢私自裁决一位皇嗣的生死。
皇家近卫就这样被迫着后退，使得蕾希雅足够靠近皇室专用的浮空平台前。
银发的龙女高声喊道：“摄政王殿下，我有话要跟你说！”
于是浮空平台上的人们纷纷注意到了这点，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摄政王见状蹙起眉头，对皇家近卫队长质问道：
“她是怎么过来的？！”
皇家近卫顿时汗流浃背了：
“从圣殿后面来的，那里有圣律法卫守护，我们还以为.......”
大圣殿之后是被圣律法卫看护的区域，对于皇家近卫来说，是根本不需要关注的地方，有哪个宵小之辈胆敢接近圣树的虚影呢？
这下可坏了，摄政王暗道不妙，转头一看......
“那杂种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亚力贡在见到蕾希雅的第一眼时就如同爆炸的火药桶，暴跳如雷道：
“还有！为什么她的双腿会完好.......不，那是义肢吗？是谁给她这么名贵的义肢的？！皇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火红碎发的青年咬牙切齿地望着自己，塞莉薇拉不由得头疼地摁了摁太阳穴，摆手道：
“亚力贡，你先冷静下来！”
红发皇子将座椅的扶手捏碎：“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皇姐！你到底还瞒着我什么？”
“我会告诉你的，现在先冷静。”
塞莉薇拉极力安抚着亚力贡，说道：
“她已经到大圣殿之前了，现在神祖或许也已经注视着，不要任性，妥善地把此事处理下来。”
神祖的注视。
这比什么劝说都要有用。
“我知道了，这杂种也得为她的亵渎与放肆付出代价。”
亚力贡总算冷静了些许，跟在摄政王身后来到浮空平台的边缘，居高临下地看向蕾希雅。
“蕾希雅皇女，你到底想说什么？非要在大圣殿的神圣之前陈明？”
“我只是想要参加秘境试炼罢了，但不管是宫廷的侍卫还是圣殿的祭祀，都觉得我没有资格参加秘境试炼，所以我才来向摄政王殿下讨要许可。”
蕾希雅仰着头道，明明她才是仰视着，但看着站在光里的众人却没有丝毫卑微，仿若她才是上位者。
“哈？你的意思是难道自己有资格加入试炼之中？搞清楚自己的定位，杂种！”
亚力贡忍不住讥讽道：“神祖的试炼，是为了授予有功勋者的盛典，神祖的忠仆可以参加，帝国的子民可以参加，就连友邦的使者也可以瞻仰，唯有你！流着肮脏污秽血液的杂种，绝无可能有亵渎这盛典的机会！”
银发的龙女瑰丽的眸子静静地与同父异母皇兄怨毒的眸子对视，道：
“或许是这样的，但你说了不算。”
“你！”
亚力贡怒目圆瞪，上前一步就要跳下浮空平台，却被塞莉薇拉拦住。
摄政王俯瞰着幼妹，淡淡道：
“你为何突然想要参加秘境试炼？”
“只是想要一个变得更好的机会，能让人生从负到零再到正的机会，换言之，这只是我的渺茫希望。”
塞莉薇拉轻叹了口气，摇摇头道：
“你不能参加试炼，我们不能让混杂龙血的人登上神祖的舞台。”
蕾希雅挑了挑眉头，反问道：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参加？”
摄政王没有说话，但亚力贡已经帮大多数人说出他们的心声了：
“杂种，你难道还不清楚吗？因为这是亵渎！你罪孽深重，罪无可恕！无耻之极的龙血杂碎，不仅不反思和承认你的罪过，还妄图玷污神圣的庆典，可笑至极。”
“原来如此，我有罪是吗？”
蕾希雅释怀地笑出声来，银发的龙女仰着脖子，平静地环视着周遭用嫌恶表情望着自己的众人，缓缓问道：
“那敢问我的罪孽从何而来？”
银发皇女立即得到了她想要的答复。
“明知故问......”
“你的罪孽实在是数都数不清！”
“呸！杂种！”
“你害死了我的女儿！”
“还有我的兄弟！”
“皇室的污点！帝国的耻辱！”
“............”
面对无数的辱骂与清算之声，蕾希雅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原来是我令你们的亲人好友死于非命；原来是我亵渎了皇室的荣耀与纯洁.......可那究竟是谁的错？！回答我！”
少女的质问声回荡在圣殿广场上，却无人能够做出回答，蕾希雅向前迈出一步，抚胸道：
“我的确有罪，但绝不是你们自以为是安上的任何罪名。”
“我承认我所犯下的唯一罪过，便是生而为龙！”
银发龙女伸出了手臂，在那纤细的藕臂之上竟缠绕着苍青色的雷霆，如同涌动的电蛇，发出极致的光昼。
“！！！”
目睹这一幕的全体都噤若寒蝉，仿佛被扼住了呼吸般。
“那是.....龙雷？”
“不会有错，就是龙雷.....”
“该死，在圣殿之前，她怎么敢？！”
“杀了她！杀了这个杂种！”
“把她挫骨扬灰！”
慌乱、厌恶、惧怕、惊疑......种种视线在目睹苍青雷霆的那一刻便开始了紊乱。
原本只是旁观皇室内部对峙的观众们都愤怒地发出了呼声，无论是贵胄还是平民，都将那道缠绕着苍青色雷霆的倩影视作了眼中钉肉中刺。
亚力贡发出了肆意狂乱的笑声：
“杂种！龙血杂种！你终究还是隐瞒不住，露出你的獠牙来了！”
蕾希雅眼帘微垂，嘴角轻扬：“我只道这一刻太迟，一直一直，压抑着本性，从未感受到......有如此愉快。”
缠绕雷霆的银发皇女又向前走了几步，而周边的皇家近卫齐齐退后，将斧钺钩戟对准了蕾希雅。
蕾希雅因近卫们这如临大敌的模样而嗤笑：
“你们到底在害怕什么？难道害怕我去伤害你们？真是可笑，我的力量比不上你们中的任何一人啊。”
张开双臂，蕾希雅又望着四周的，天上的，所有注视着自己的人。
那些用敌意与仇恨目光望着自己的人。
那些口中不断咒骂和侮辱着自己的人。
她笑道：
“我的灵魂宁静而清明，像朝日的群山，晨间的花海，可你们认为我冷酷而邪恶，是个可恨可憎的丑角，你们望着我的凄惨发笑，一面笑，一面还要恨我。”
“你们活得如此阴森可怕，毫无意义，你们就像一摊乌云，畏惧着刺穿你们的闪电雷霆！我嘲笑你们的黑暗和沉重，我就是那落下的雷霆！”
第26章 没可能的啊
“闭嘴！杂种！你在狂吠什么？！”
亚力贡将下唇咬得出血，目眦欲裂道：“若不是神祖还要留着你这污染了龙血的杂种一命，我现在就要把你千刀万剐！”
蕾希雅瞥了一眼亚力贡，没有回应，而是继续用鄙夷的眼神望着周遭的所有人：
“瞧瞧你们这些人吧，你们畏畏缩缩，虚以委蛇，呼出难闻的臭气，你们都是这么恨我，但我却不恨你们，我只觉得你们可怜又可笑。”
“因为你们不敢去恨真正害死你们亲人挚友的人，真正的凶手究竟是谁，你们比谁都清楚，但你们不敢说是谁！更不敢对高于自己的权威者抱有任何的憎恨之情。”
银发龙女的冷笑愈发带着嘲弄意味：“于是便只能恨我了，毕竟我既无法反抗，又能彰显你们的忠心和正确，不是吗？”
蕾希雅的话语没有丝毫掩饰，将在座大多数贵族的虚伪面皮撕扯下来。
被毫无保留地剖开内心的阴暗面，贵族们羞怒交加，加倍破口大骂起来。
“可笑的愤怒与憎恨！你们翻来覆去就只会骂这么几句吗？”
蕾希雅慷慨激昂地嘲笑道，向前几步：
“要么正大光明地反驳我所说的！要么就用你们一贯的暴力与权威将我杀死！”
“够了！”
金发冷澹的摄政王当即打断道：
“蕾希雅，你做得过分了，我们不会动你，但你在圣殿之前展现龙雷，如此亵渎，难道不怕招致神罚？别忘了神祖也在注视着这一刻，在局势没有到达不可挽回的地步前，回去。”
塞莉薇拉只感到脑袋嗡嗡地疼，偏偏是在她主持的圣树节上搞出这种骚动，就算她本人不怎么讨厌蕾希雅，此时也要觉得后者实在恼人了。
她不得不搬出神祖了，在帝国，【至耀圣树】的权威是绝对的，无论再桀骜不驯的人，在天神的威名下都会乖巧无比。
“神祖......”
果不其然，蕾希雅安静地低头沉思，就在摄政王以为对方终于要消停时，银发的龙女却笑道：
“啊，是啊，既然说到了我们伟大的神祖，那我也有一个问题，要向【至耀圣树】提。”
塞莉薇拉皱眉道：“神祖没有必要回答你的提问，还有，你怎可直呼神祖尊名？”
蕾希雅对摄政王的话置若罔闻，转身望向了圣树虚影：
“生而为龙是我的罪孽，但这份罪孽你们都无权审判，唯一有资格审判我这混血杂种的，就是至高无上的天神，我神我祖！【至耀圣树】！”
银发龙女抬起手，径直将龙雷倾泻，直奔圣树的虚影之上，伴随雷霆呼啸之意而来的，是少女愤怒的质问：
“所以我向圣树发问，尊上究竟要如何处置我这流淌着龙血的杂种！若你要将我折磨致死，那就省却无聊繁琐的过程，就现在，降下天谴将我碾碎成渣！若我罪不至死，允许我活下去，那就给我一个能变得更好的机会！”
蕾希雅的质问掷地有声，却让全场噤若寒蝉。
塞莉薇拉气得浑身发抖，终于无法维持住威严平静的姿态了，又惊又怕道：
“你疯了！你在做什么？质问神祖？！”
“我就是在质问神祖，质问伟大的天神，无论神祖给予我的究竟是怎样的命运，我都要在此时此刻知晓。”
蕾希雅毫不迟疑地说道，然后呼唤体内的本能，使得苍青的龙雷再次涌现出来。
怀着自我欺骗的心理享受当下的安宁？自欺欺人般地认为一切都会好起来？还是能过一天是一天的凑合？
银发龙女要的不是在断头台上瑟瑟发抖，忐忑不安，随时都可能降下窒息的绝望。
她只想知晓自己的人生究竟还有没有未来。
只要这一个答案。
怀着坚定决然的心态，蕾希雅又向圣树虚影掷出了雷枪，用如此行径逼迫着天神表态。
“嘭——”
摄政王重重地将浮空平台的护栏砸扁，俏脸上满是生无可恋的苦恼。
偏偏是在她主持的时候，竟出现了对神祖的亵渎行径，这对她这个摄政王的威望打击不可谓不大，真是遭受到了无妄之灾。
而之前气急败坏的亚力贡却反而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看来这杂种终于是失心疯了，皇姐，就让我们好好看看忤逆僭越的狂徒是怎么被神罚蹂躏至死的吧！”
仿佛是为了证实亚力贡的期望，圣树虚影之上，由金色的粒子凝聚出了璀璨的枝丫，缓缓降下。
蕾希雅望着降临到自己面前的圣树枝丫，眼神中没有丝毫惊惧，在来之前，她便已经接受了所有的结局，即便是当场暴毙，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我只是不想再忍受浑浑噩噩的苟活，若不能昂首挺胸，堂堂正正地拥抱未来，那就给我这痛苦的人生一个终结吧。”
银发龙女深吸一口气，向前一步，不过在此之前，她还是忍不住转头看向了【繁荣之枝】的席位。
从座位上站起来的威斯海德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幕。
“看来第四皇女是必死无疑了，啧啧，这种情况，算不算是您害死了她呢？”
露耶坦轻叹一声，对威斯海德饶有兴致地说道：
“毕竟若不是清辉公的诱惑，她又怎会做出如此不智之举呢？”
威斯海德闻言笑道：
“远汐宫可真是有点恶趣味了，但要让我生起愧疚之心的话还是不太可能，因为蕾希雅不会有事的。”
“嗯？清辉公可真是笃定呢。”
露耶坦十分疑惑威斯海德的自信何在，难道有人在做出如此亵渎狂乱之举还可以全身而退吗？
答案在威斯海德心中是毫无疑问的。
绝对可以！轻易可以啊！
“咔咔——”
【至耀圣树】所凝聚出的璀璨枝丫发出清脆的声响，接着，流光与黄金般的溶液在枝丫上流动，最终化作了一枚烙印着繁花之树的圣徽，并将其递予蕾希雅。
“这是.......”
蕾希雅也意外地愣了愣，将这陌生的信物接下。
她并不认识这枚圣徽为何物。
不过她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因为想要欣赏愉悦处刑画面的亚力贡皇子破防了，盯着蕾希雅手中的圣徽，满是不可置信的震惊：
“试炼的许可？！怎么会！没.....没可能的啊！”
第27章 和我们的队友站在一起
在蕾希雅手心中的圣徽正是参与秘境试炼的认证，每名申请参与试炼并且通过的人都会得到这种圣徽，一般而言都是帝国中央制作出来的，而眼下这枚圣徽，却是【至耀圣树】亲自给予的。
这也就意味着，【至耀圣树】虽然没有直接回话，但实则已经用行动做出了答复。
蕾希雅可以参加秘境试炼。
璀璨枝丫在凝聚出圣徽后便缩回了圣树的虚影当中。
没有惩戒，没有天谴，没有神罚，甚至就连像样的警告都没有，仿佛就是专门来送上一个许可证的。
“原来如此，我还有未来么......”
蕾希雅摩挲着手中的圣徽，她特意用极其无礼而冒犯的姿态向圣树的虚影投掷龙雷，这是毋庸置疑的渎神之举，然而【至耀圣树】却没有降下任何惩罚。
这已经不是对待厌弃嫌恶的罪人应有的态度了，蕾希雅顿时有了几分猜测。
不管怎么说，至少现在，她的人生有了一个从负数到正数的机会。
“看来我是可以参加试炼了？”
蕾希雅将手上的圣徽亮出来摇了摇，比之普通的通行证，这枚神祖亲授的圣徽明显熠熠生辉，让人无法忽视这代表天神的意志。
“......当然，既然神祖已经许可。”
塞莉薇拉神色复杂地望着蕾希雅，急速思考着眼下究竟是什么情况，【至耀圣树】对这个玷污了圣裔的龙血杂种到底是什么态度。
但思绪万千，她都无法断言神祖在想些什么。
凡人不可揣测天神思想，只能俯首听命。
摄政王多少还是懂得这个道理的，因此摆摆手，让皇家近卫都退下来。
同时也对旁边的红发皇子警示道：
“亚力贡，你也看到了，蕾希雅被神祖许可参与试炼，也不追究其无礼之举，你也不要再穷追不舍了。”
涉及到自己的政绩与面子，塞莉薇拉就不会有一点嘻嘻哈哈了，哪怕是关系不错的弟弟，也容不得半分放肆。
亚力贡脸色阴沉地攥紧拳头，低着脑袋，有气无力地答道：
“知道了，皇姐，我自然不会去触犯神谕。”
耀金色长发的摄政王点点头：“那就好，回去吧，秘境试炼即将开始了，我也该去主持了。”
塞莉薇拉转身之后，亚力贡用怨毒的眼神看向大圣殿之前的蕾希雅，用着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道：
“杂种，你在得意什么？不过是仰仗神祖的仁慈宽厚罢了，很好，很好.....既然如此的话。我会让你后悔参加试炼的。”
..............
“看到没有，我就说蕾希雅是不会有事的。”
【繁荣之枝】的贵宾席上，威斯海德向左右笑道。
“啊呀呀，没想到真是如此，清辉公的预测还真是精准，您是怎么做到的？”
露耶坦秀丽的眉毛微蹙，看不出来到底是惊讶还是愠怒。
“只要用心观察，仔细揣摩就够了，总之打赌是我赢了吧？那三十万银叶的赌资.......”
“当然是愿赌服输。我的气量还不至于狭小到这种地步，萝札纳！”
露耶坦下意识地呼唤自己的亲信随从，想要展现自身的财大气粗，毫不犹豫地支付这笔巨款来。
但话刚一出口，优雅华美的远汐宫才意识到不对：
“等等，我们什么时候打的赌？你！”
“哈哈，开个玩笑而已，远汐宫不会是一个开不起玩笑的人吧？”
威斯海德的微笑在他那俊美的脸庞上显得相当迷人，露耶坦却眼帘微垂，磨了磨银牙：
“嗯哼，清辉公的报复心倒是很重呢。”
黑发紫眸的男人明显是在回应自己此前的调戏捉弄。
威斯海德颔首：“彼此彼此吧，远汐宫也挺有趣的。”
“唔......汝可知其中内情？”
影焰公摩擦着手杖，用稀奇的口吻说道：“【至耀圣树】固然宽厚仁慈，但对忤逆之狂徒也从不吝啬雷霆之震怒，可对那龙血之女竟是如斯宽容？”
威斯海德耸耸肩道：“谁知道呢，可能是龙与圣树的关系不似凡人所想的那般吧，神的意志总是天真而浪漫的，有时候就能福至心灵，把握一闪即逝的泡沫。”
影焰公点点头：“的确如此。”
这是被承认的公理，凡世之上的主宰者，隔了一整个世界壁垒，天神传达至人间的意志总是不甚明确，让人难以琢磨。
只不过优尔妲却用奇怪的目光注视着兄长，她是从威斯海德那里听说过某种“假设”的。
【至耀圣树】.....难道真的对蕾希雅青睐有加不成？
优尔妲感觉越来越看不懂威斯海德这位家主了。
蕾希雅固然闹得有些大伙儿有些不太愉快，最终的结果也是令众人大跌眼镜，友邦惊诧。
但既然神祖表态了，那就是盖棺定论了，继续揪着不放便有五十万的嫌疑。
于是哪怕对“罪血龙女”再是不满，尴尬的众人也只能闭口不言，或是私下小声地交流。
“哐当——”
大圣殿的厚重大门开启，灿金色的微光从圣殿的深处传来，伴随着优美隽永的赞歌之声，要参与试炼的人陆陆续续从观众席上下来，开始来到大圣殿之前的空地。
威斯海德伸了个懒腰道：
“好了，试炼就要开始了，我们也是时候下去了，优尔妲，走吧，我们去和队友站在一起。”
“队友......兄长，您是想和第四皇女组队吗？”
威斯海德：“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蕾希雅已经展现出了决心，难道我还没有与之并肩作战的勇气吗？真是的，别把我给小瞧了啊。”
“既然您心意已决......”
优尔妲也不好去阻止威斯海德了，毕竟现在拦着也没用了，蕾希雅的义肢一拿出来，谁不知道是清辉公送的？
露耶坦挥舞着小手笑道：“祝君武运昌隆哦。我会一直看着清辉公的英姿的.......如果有的话。”
秘境试炼的过程是会被全程转播的，发放给试炼者的圣徽便是传输器，试炼者们可以自由转播自己的表现。
若是神祖觉得还不错，那么就会转播到投影大屏幕上，使得所有人都能观赏试炼者的英姿——这个行为也会获得不少的【功绩】。
能被天神所注视，就是荣耀与功绩的体现，而若是整个试炼过程中连一秒的画面都没有，则会被视为碌碌无为的耻辱。
“放心好了，一定让远汐宫满意。”
威斯海德答道。
第28章 我并未高尚到足以抵御诱惑
大圣殿前的空地，试炼者陆陆续续就位，都紧握着手中的圣徽，与自己的队友们靠在一起，如此一来在传送到秘境中后他们的距离也会相当贴近。
在秘境试炼中，并不禁止组队行动，或者说本就提倡团队协作。
独行者当然也有，无论在哪里都不缺乏孤狼作风的人，尤其是一些比较自信的高手，不愿将自己的功绩与其他人分润。
距离大圣殿最近的赫然是一开始就站在门前的蕾希雅，就如同舞会上一样，她所存在的地方自动便存在着真空带，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哪怕蕾希雅明明是比所有人都更有资格的试炼者。
只有威斯海德带着优尔妲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与蕾希雅并肩站在一起。
在听到靠近的脚步声后，蕾希雅便已经知道来者是谁了，正如那晚一样，只有一个人会毫不犹豫地接近自己。
于是银发龙女转头问道：
“威斯，我可以跟你组队吗？”
“当然，这本就是我先发出的邀请，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做.......后果可能不堪设想啊。”
威斯海德叹道，他虽然想过和请蕾希雅当队友，但得知这件事不可为就没想过了。
但蕾希雅居然直接跑到大圣殿来向【至耀圣树】投掷龙雷，这种亵渎挑衅的行为简直就是找死！
威斯海德当然知道内情，【至耀圣树】不会惩戒看中的半神子嗣，然而蕾希雅本人最多也就是略有猜测，是绝对无法肯定的，所以做出这种决然的举措几乎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但不这么做，我会后悔的。”
蕾希雅抬头望向圣树虚影，此时后者已经洒下了金色的辉光粒子，即便没有华灯亦将整座圣树宫照耀得宛若白昼，微微垂下眼帘，皇女淡淡道：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绝望，为此，我也不惜使用龙的力量。现在我至少有了一个参加试炼的机会。”
威斯海德静静地凝视银发龙女的侧脸，在辉光的映照下，那宛若真银熔铸的秀发亮丽而华美，白皙的侧脸上浮现出淡淡的龙鳞，那纯白的龙鳞宛若略带星屑的碎片，非但不会显得丑陋，反而使得蕾希雅有一种异于常人的魅力。
显然，蕾希雅不再压抑血脉中的力量，那些被【至耀圣树】所造成的创口，本来无法通过任何常规手段恢复，可一旦释放“魔龙”的血脉，这些由神罚所造成的伤痕也能够被治愈。
这也是很正常的，毕竟非要说的话，蕾希雅体内的龙神血脉甚至是比树神要多的。
很好，威斯海德的评价是早该用用了，也不是他在踩一捧一，龙神的权能可比温吞的圣树要暴力多了。
过往的岁月，蕾希雅一直在压制着体内的龙血，一朝释放出来.....怕是直接踏入了超凡之路，只是不知道她现在是第一位阶的【起源】还是径直到了第二位阶【精英】了。
威斯海德摇头笑道：“居然这么想要参加试炼吗？连死都不怕？”
“这都是威斯的错。”
威斯海德：“啊？怎么又是我的不对了？”
蕾希雅闻言转过头来，认真地回答：
“我并未高尚到足以抵御诱惑。”
那只苍蓝与绀紫混合的瑰丽眸子中满含着某种令威斯海德不敢直视的情感。
“..........”
正当威斯海德不知该如何回答时，却见蕾希雅抓住了她自己的臂膀，深叹道：
“所以我不想死了，我想要继续活下去，能够像个正常人那样活下去。但我若一直撑着这副残破不堪的躯体，一直都丧失自由任由宰割，所有的一切都无法实现，而若是最后的结局是无能为力的终结，那种绝望仅以我的意志实在难以抗衡。”
银发少女的躯体微微颤抖着，仿佛只是想象了一番就已经战栗不已。
“我想活下去，我想变得健全，我想要......”
我想要成为能够配得上威斯的人。
蕾希雅摇摇头，将最后一句憋在心中，随即凝视着黑发紫眸的清辉公，低头道：
“所以，威斯......请你帮助我，不.....求你帮我。”
威斯海德目瞪口呆：“你在......求我？”
他是真的惊讶到愣住了。
在这个世上没有人比威斯海德更加了解蕾希雅的内心，甚至超过后者本人。
世人憎恨于罪血的皇女，而银发的龙女又何尝不嗤笑于这个从未善待过自己的世界？
坚韧与骄傲并不会让蕾希雅表现得过于刚强冷酷，但她也不会将任何内心的软弱暴露出来，更遑论向别人做出祈求了。
她蔑视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坚守内心的孤高与尊严。
威斯海德欣赏乃至崇拜着这样的蕾希雅，甚至无论能不能白嫖天赋，就是如此的强者之心也足以令他生出敬重之心。
尤其是方才的姿态，更是与威斯海德印象中的【枯荣龙皇】重合了，强者就该是这样才对！
凭孤傲之心向权威发起反抗，对宵小之辈做出嘲弄，既然这个世界强健了我，那我也要把整个世界都给侮辱！强健！
可就是被威斯海德视为榜样的，坚韧与强大的蕾希雅，却向自己做了祈求？
威斯海德顿时升起一种偶像塌房的感觉，愤怒了。
哦.....好像是自己将对方变成这样的，那没事了。
蕾希雅点点头：“我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了。”
“......我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尽管内心五味杂陈，但威斯海德还是接受了蕾希雅的请求，就是不说别的，凭共享给自己【枯荣耀阳】这点，威斯海德就不容许蕾希雅出现任何意外。
威斯海德坚定地拉起蕾希雅的手，信誓旦旦地承诺道：
“你会变好的，你的未来，绝对值得期待，你会变得无比美丽、强大而凛然，我发誓会确保这些实现。”
“嗯。”
蕾希雅微笑地挪近一步，小心地将脸颊贴在威斯海德的手背上。
“咳咳.....兄长，虽然不想打断你们，但我们要面对的困难可不小啊。”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优尔妲的咳嗽声，白金发少女隐晦地指了指远处。
第29章 别怕，我是小代
优尔妲所指的方向正站着赤红碎发的皇族，亚力贡正冷冷地注视着这边。
在看清威斯海德与蕾希雅的互动后，皇子殿下带着一队明艳铠甲的骑士走了过来。
“原来如此.......就是清辉公给了你勇气，是吗？”
亚力贡阴鸷而深沉地说道：“一个杂种，一个废物，你们两个倒是还挺般配的，想要把希望寄托在试炼中来？何等的愚蠢。若不是我无法参与试炼，真想亲自过去将你们当作猪狗般宰杀.......但假借他人之手也未尝不可。”
只见英武不凡的皇子面向全场，振臂高呼道：
“所有试炼者！无论是我麾下的骑士，还是其他贵族子弟，亦或是友邦而来的客人！若是有人能够将这杂种淘汰，都将得到我的友谊和嘉奖，若能狠狠蹂躏他们，无论是谁，我都愿许诺一座主城的封地！”
“呼——”
亚力贡的话音刚落，便引起了一片倒吸冷气之声。
此子竟恐怖如......慷慨如斯？！
一座主城.....那可是至少百万级别的人口，无可计数的财富，哪怕以皇室的资源也很难拿出来，这几乎是分封一位实权领主了！
财富、地位、权势.....一切都唾手可得。
百年乃至千年家族的根基，或许就此奠定！
现场立即开始议论纷纷，对于绝大多数试炼者来说，他们的目的就是单纯地搏一搏，看能否幸运地得到嘉奖，至于荣耀什么的......那东西实在有些奢侈了。
而今有一个不必费尽心力取悦神祖，反而能一步登天的机会......只能说是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顿时，诸多不善和觊觎的目光打量在蕾希雅等人身上，暗地中已有人摩拳擦掌，准备在秘境试炼中摘得这份头功了。
反正一个丧失领地的【繁荣之枝】，还有一个混有龙血的杂种，两者无权无势，实在没什么好怕的。
“呵呵哈哈哈！！你们就尽情在试炼中丑陋地挣扎吧！我会目不转睛地欣赏杂种和废物的凄惨模样的，只希望这种乐趣不要结束得太早。”
亚力贡大笑着转身离开。
浮空平台上的摄政王旁观着这一幕，并没有出声干涉。
拉帮结派互相攻伐，在试炼之中解决私人恩怨，这种行为固然被视为没有武德，可也不算是违反规矩。
只能说这些都是游戏机制的一部分，不爽不要玩！
更何况，塞莉薇拉其实也想借这个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傻弟弟之手，来浅浅地试探一下。
神祖.....对这个杂种龙女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威斯海德见红发皇子得意地回到了皇室的浮空平台上，挑了挑眉头。
亚力贡皇子......说实话这个名字在威斯海德脑海中根本没有多少概念，整个至耀圣树帝国的皇室，就只有蕾希雅和塞莉薇拉能被他记住，也不知道按照原本的故事线，这位极端仇视蕾希雅的皇子会是什么下场。
但【枯荣龙皇】肯定不是什么以德报怨的角色。
“这位殿下有些狂躁啊，优尔妲，你有什么头绪吗？”
“因为亚力贡皇子没有了母亲。”
优尔妲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你怎么能讲脏话呢？”
威斯海德瞪大眼睛，呵斥道：“收回去！脏话只能我来说。”
优尔妲补充道：“不，兄长，我的意思是说，因为......蕾希雅殿下的缘故，在十六年前的清算中，亚力贡皇子的母亲也获罪被斩，正是因此，他才会极端仇恨蕾希雅殿下。”
威斯海德恍然：“原来是他妈死了啊，这就不奇怪了，这就不奇怪了。但要我说，这还是无能狂怒，他恨的不该是老登皇帝吗”
“重点是这个吗？兄长？”
白金发少女扶额叹道：“凭亚力贡殿下对第四皇女的憎恨态度，他的战争骑士们一定是收到了命令，在秘境试炼中要向我们下黑手了。”
“什么下黑手？不过是自由竞争罢了。”
威斯海德打断道：“优尔妲，不要说得那么黑暗，秘境试炼又不会真的死人。”
优尔妲冷冷道：“可如果没能做出任何成绩就退场的话，不仅丢人，参加试炼的意义不是也没有了吗？”
威斯海德笑道：“是啊，这对他们来说有些太残忍了。”
优尔妲：“........”
不是，您已经默认是对方被淘汰了吗？要不要看清楚一下敌我的力量对比？
更何况不止是亚力贡皇子的势力，在皇子的悬赏领下，大半的试炼者都将会对他们虎视眈眈的。
虽然秘境试炼不是一个竞争对抗的游戏，可试炼者之间的影响也不容忽视。
优尔妲已经在想着怎么较为体面地退场了。
“别怕，我通天代。”
威斯海德与蕾希雅牵着的手摇了摇，对白金发少女道：
“只要听我指挥就行了，包C包躺赢！”
“我只是不得不思考更多，无法像您一样圣质如初罢了。”
优尔妲努努嘴道，尽管嘴上在劝，但身体还是老老实实地站在了威斯海德身后。
她是清辉家族的利刃，既然家主已经选定了方向，那么她也只有遵循其意志挥舞的决定，更何况兄长......似乎也值得信任一下。
在试炼者基本都准备妥当后，由四十八个唱诗班所组成的合唱之音响彻全场。
“吾神吾祖，至耀圣树。”
“恐呼尊名，耀阳之神。”
“慈悲仁德，万物尊长。”
“神圣根系，繁荣昌盛。”
“祖先，先祖，祖父.......”
“........”
随着悠扬圣洁的合唱声回荡，从圣树虚影之上垂下了一道投影，足以令每名观众都清晰可见。
而投影之上的画面，则揭示了此次秘境试炼的内容。
广袤无垠的大地上，耸立的高塔仿佛链接着天与地，在山川、河流与城镇之上，遮天蔽日的翼展将阳光也变得晦暗。
无数龙兽如乌云一般席卷天空，这些混杂了龙血的合成兽发出嘶哑的吼叫，而在它们的环绕中，庞大的巨龙之影若隐若现。
那是真龙。
尽管在帝国的宣传之中，龙早已被极端的污名和丑化了，各种印象也尽量往丑陋与凶残的方面刻画。
但投影画面中所显现的一头头真龙，无论以何种预设立场去看待，去鄙夷，去憎恶。
都不得不承认那遮天蔽日的身影，如此雄伟而威严。
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没有踏入超凡之道的凡人光是看着投影出栩栩如生的画面就仿佛失去了呼吸的能力。
第30章 苦难迁徙
“龙威......居然直接能穿透现实.....”
优尔妲下意识握着剑柄，怔怔道。
威斯海德瞥了一眼，说道：“这不是很正常的吗？因为那也是现实......优尔妲，难道你认为秘境试炼真的只是一场幻境？”
“那全是真实的世界，创世之能，这就是天神啊。”
黑发紫眸的青年如此感慨道，望向投影的眼神充斥着狂热。
至高天的伟大存在！执掌权能的主宰者！
将历史的片段截取出来复制，这种不可思议的奇迹对天神而言也并非虚妄。
投影继续演示着场景，一头又一头迥然不同的真龙带领着自己的血裔军团开始焚烧城镇，屠戮众生，直至所有凡俗都匍匐在地，颤颤巍巍地向真龙们俯首称臣，成为奴仆种族。
无论是山脉、森林、沙漠、冰川，还是天空，平原与沼泽.....
上至九天，下至黄泉，龙翼们无不征服。
【驾临凡世，蹂躏众生】
【魔龙随心所欲地支配与肆虐整片大地，亿万生灵遭受奴役】
【此为龙灾纪元】
【魔龙的时代持续千百年之久，直至万龙之祖，星穹之龙，龙神“星渊之翼”与祂在凡间的子嗣们断绝联系，魔龙的统治才开始摇摇欲坠】
【为重新获得与龙神的联系，龙群不择手段，要献祭七亿凡人来搭建通天之桥，于是屠戮开始了，真龙们开始对麾下统治之地开始清洗】
【龙翼笼罩天空，烈焰炙烤大地】
【...............】
由神祖亲启的序幕缓缓展开，向所有人展现着此次秘境试炼的背景。
投影上一闪而过的画面，每一帧都透露出极大的信息量。
每个人都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飞快地分析着信息。
“这次的试炼是历史剪影吗？这段历史......是龙灾纪元的末期？”
塞莉薇拉注视着投影，秀眉微蹙，指尖不断敲打着扶手：
“那个时代，似乎是龙灾最为猖獗的时期，不过帝国的雏形也是在那时形成的，神祖选择这段历史剪影，最有可能的果然还是.....”
仿佛是为了证实摄政王的猜测，序幕接下来显示出的画面便不再是各类凶残的魔龙，而是在魔龙吐息之下苟延残喘的人类，他们的家园被焚毁，亲人被屠戮。
在绝对碾压的差距下，任何的抵抗都会被无情地粉碎，在这样的高压恐怖下，即便是作为奴隶生存的凡人也不得不寻找生路了。
【值此危亡灭绝之时，绝望的凡人们，受到远方圣灵之树的感召，要逃离出魔龙肆虐之地】
【他们将在龙群的猎杀之下逃亡漫漫长路，直至圣树之下，方能繁衍生息】
介绍试炼背景的序幕到这里便结束了，剩下些许时间供众人消化。
自此，所有的观众都能做出准确的判断了：
“果然是苦难迁徙！”
根本没什么好犹豫的，在序幕播放到一半的时候基本上就能断言了。
因为这段历史实在是太有名了，只要是帝国人，无论如何都不会记不住自家的起源故事。
创建帝国的先民们就是从龙灾下逃生出来，栖息于圣树的庇佑之下，得到神祖的赐福才能与龙群分庭抗礼，最终彻底终结龙灾纪元，将魔龙从凡世的阳光土地上驱逐出去。
而这一切的伊始，便是“苦难迁徙”，一条遍布荆棘与鲜血的漫漫长征。
在至耀圣树帝国，有关苦难迁徙的故事家喻户晓，并被无数小说、诗歌、戏剧和影视翻来覆去地演绎。
帝国世袭传承的古老贵族们，对攀比财富不屑一顾，却也会骄傲地宣称：
“我先祖走过草地！爬过雪山！我家是帝国元勋！”
这句话就足以说明地位了。
诸多试炼之人激动地讨论起来：
“苦难迁徙嘛......不，看样子还是苦难迁徙开始之前。”
“神祖竟然将这段历史裁剪了出来，不愧是至高天神！”
“哈，就算是魔龙，在神祖的伟力下也不过是蝼蚁！”
“不知所谓的【星渊之翼】，什么失踪断联，怕是得知神祖出手，吓得跑出至高天了吧！”
“............”
当威斯海德听着周围人的无脑吹嘘，只有流汗黄豆表情。
扎不多德勒，【至耀圣树】本尊听了都得汗流浃背。
帝国的确倚靠着【至耀圣树】推翻了龙族的统治，但要凭此说【至耀圣树】远胜于【星渊之翼】那就有点呃呃了。
每个秩序国度都会吹嘘自家的神祖是至高的天神。
帝国会根据领域覆盖范围来论证【至耀圣树】乃大地之根系，阳光之本源；
骑士们列举对混沌的战绩，来论证【永岚骑神】必秒其他天神；
还有拿着远古几次语焉不详的神迹直接叠概念buff的【苍天尊主】。
反正天神之间又没真的比过，也从不发表对同类的锐评，全凭信徒们化身汪吧吧友来疯狂叠盒子。
但天神之间的确是有差距，威斯海德只知道龙灾肆虐最猖狂的时候，【至耀圣树】已经是近神的圣灵了，然而一直却是默默无闻，直至【星渊之翼】一失踪，立马就跳出来给神启。
通过庇佑凡人，推翻龙群的统治来奠定飞升成神的伟业。
您品，您细品。
反正威斯海德也不好断言什么，他是铁血强度党不假，但并不会魔怔地比较战力高低，这是很无趣的一件事。
“嗡嗡——”
威斯海德感到手中的圣徽逐渐发烫，按照惯例，这是即将传送进秘境中的预兆。
其他试炼者也同样感到了圣徽的异样，于是嘈杂的广场上登时安静下来，所有的试炼者都屏息等待着激动人心的一刻。
摄政王塞莉薇拉也适时高声道：
“所有帝国之子民，友邦之使者，凡世之勇士！”
“尔等将有幸登临天神所构筑的舞台，成为光荣的试炼之人。”
“试炼者们，怀着感恩之心礼赞圣树吧，并向【至耀圣树】献上你们全力以赴的表演！尽情展现尔等的勇武与智慧，取悦天神吧！”
摄政王的话音落下后不久，所有圣徽都发烫到了极限，化作笼罩试炼者的光柱。
“嗡嗡嗡——”
仿若空间在发生低沉震颤，伴随着淡金色的华光闪烁，试炼者的身形和一道又一道光柱一同消失。
偌大的圣殿广场，瞬间为之一清。
第31章 都是嗜血观众
被天神直接传送至秘境，与传送法术和星门传送的感觉截然不同。
威斯海德并没有感到任何的眩晕和震荡，只是感到一阵浮空感，疏忽便到了一片草地之上。
眼前也浮现出了此次试炼神祖所下达的任务与限制。
【尔等将穿越到至两千年前，龙灾纪元末期，凯帕尔平原】
【试炼之任务，便是尽可能多地拯救即将丧生在龙灾下的凡人】
【向吾展现尔等以智慧、勇气与意志所交织的命运！】
“果然如此，看来并没有变。”
威斯海德看见熟悉的提示，心下大定，这下可以完全放心了，并没有出现什么蝴蝶效应，这就是他所熟知的副本。
“首先是要跟优尔妲和蕾希雅会合，我们应该离得挺近的。”
威斯海德左右看了看，他的起始地点是一片幽静的草地，附近只有略微起伏的小山坡，说实话这个地形相当不妙，无论是盯着悬赏的试炼者还是随时可能出现的龙兽，都能毫无顾忌地追杀目标。
威斯海德已经想好了怎么通关，并且有着十足的把握，非要说这个计划有什么纰漏的话，那就是害怕出师未捷身先死，连启动都没开始启动便当场暴毙。
一手按住腰间的剑柄，威斯海德又看了看另一手背上的繁荣之树图案，圣徽已经烙印其上，这不仅是转播信号，更是用来复活试炼者的保障。
毕竟试炼中的一切都是真实不虚的，似了是真的会似，只不过对于天神而言，复活几千人也不是什么难事罢了。
“不过应该没那么倒霉吧，这附近还算是安静。”
威斯海德思衬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向队友发出信号。
他先来到了一处勉强算作掩体的地方，取出特制的信号弹，径直就对天空发射了出去。
“嗖——”
“嘭！”
凄厉尖锐的破空声在大气中传递，最终炸响出一朵有着皎洁之林图案的烟花。
巨大的响声惊起林中的飞鸟，军用信号弹的制作规模，所掀起的震撼波甚至在草地上扫荡出一圈圈的波纹。
所在附近还在小心翼翼地探索情况，寻找队友的试炼者，被这震耳欲聋的响声吓了一大跳。
什么逼动静？！
............
秘境之外，圣殿广场上的观众们也已经开始观看起试炼者的开局应对了。
由于亚力贡皇子此前的宣言，威斯海德这个队伍毫无疑问成为了最引人瞩目的，所有人都想看看他们能坚持多久，如何退场。
至于苟到最后？那种可能性当然也有，不过在悬赏令之下，恐怕不是很可能了，最好的结果也就是找个偏僻的地方躲藏起来，那样的话只能说是相当无趣。
无聊，我们要看到血流成河.jpg
秘境试炼这玩意儿多少还是沾了点角斗场性质的，不装了，大家其实都是嗜血观众。
然而秘境试炼的第一个爆点却是威斯海德的操作。
“清辉公......这是直接明牌了？”
“简直就是告诉周围所有人自己的方位，就算是想要声东击西，最起码掩饰一下身份啊。”
“呵，想必清辉公是心如死灰，想要快点结束，免得经受长久的折磨吧，这么说来，清辉公的思路倒是正确了。”
“.........”
影焰公沉声道：“清辉公，实属不惠矣。”
露耶坦秀眉微蹙：“他应该不是那么无趣的男人，否则等清辉公出来后我可要好好嘲笑一番了。”
皇室包厢中，亚力贡一手撑着脸颊，哼了一声，冷笑道：
“蠢货行径，这么快就退场的话，可不会让我尽兴.....罢了，那废物般的【繁荣之枝】怎样都好，关键是那个杂种。能引过来的话，倒也省事。”
在投影的画面切换中，已经有亚力贡麾下的战争骑士注意到信号了。
...........
威斯海德不知道也不关心外界的反应，他在释放过信号弹后便在原地闭目凝神，抽出腰间的直刃剑开始不紧不慢地擦拭保养，直至听见两个熟悉的声线传来。
“兄长！”
“威斯！”
优尔妲和蕾希雅几乎是同时传来了声音，来到了威斯海德身边。
“兄长，您这是在做什么？”
白金发少女一来便开口道：“就算要集合也不该这么声势浩大的，您之前可没有说.......算了，我们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身后有人，不管是不是冲着悬赏来的，我们现在快走！”
蕾希雅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黑发紫眸的青年，问道：
“威斯，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优尔妲，听见没有？我之前怎么说来着？听我指挥，不要问为什么，而是要问怎么做，这把谁没听指挥谁全锅。”
威斯海德先是强调了一下自己的指挥地位，随即说道：
“......不用走，就在这里。”
优尔妲秀眉蹙起：“您打算在此地迎战.......是，我知道了，不会再问了。”
白金发少女努力克制住纠错和吐槽的欲望，尽管从理性角度上看她非常不理解威斯海德的做法，可既然已经确立了后者的领导地位，那就不能对长官有任何的质疑。
队伍中出现分歧是兵家大忌，优尔妲只是习惯了向家主谏言，并非真的叛逆。
“等下我们要先做过一场了，具体得拖延多久的时间......这就需要看情况了。”
威斯海德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小笔记，交给银发龙女：
“蕾希雅，趁现在这段时间学一学上面的词，以你的血统应该很快就能学会，大概知道几个音节就行了，等会儿看我信号就行.......关键在于之后跟我的配合，不过这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威斯海德私以为跟蕾希雅之间算得上很有默契了。
“这是.....龙语？我知道了，十分钟，十分钟就可以全部记下。”
蕾希雅根本不去询问威斯海德要教什么，想做什么，给予了毫无保留的信任。
留给三人准备的时间根本不够，蕾希雅刚将威斯海德的笔记记忆到一半，优尔妲便抽出了一直紧锁的佩剑。
流光般的月白色光华在剑刃上流转，白金发少女如临大敌地看向疾驰而来的试炼者们。
“来了。”
第32章 居然不能越阶击杀吗？
“一、二、三、四.......八个人？这个人数倒还算可以接受。”
威斯海德数了数靠近的试炼者，咂咂嘴道。
参加秘境试炼的人数足足有好几千人，按照概率来分配的话，密度也差不多是这样了，看来【至耀圣树】并没有看凡人乐子的兴趣，搞暗箱操作。
“这样的话，优尔妲你一个人就能解决吧？”
白金发少女作为有名的天才，未来的传奇强者，威斯海德还是很相信她的战斗力的。
【显赫】大圆满境界！同位阶无敌！
“若只是几个【精英】位阶，我都不会询问您，哪怕都是【显赫】，问题也不算大，但兄长，情况可没有那么简单。”
优尔妲的目光牢牢锁定在一名披着猩红披风，身着明艳甲胄的战争骑士身上。
“那是【典范】位阶的战争骑士。”
亚力贡皇子麾下的战争骑士，足有四十多位参加了秘境试炼，即便没有悬赏，他们也是最坚定的追猎者。
更要命的是，战争骑士基本都是【典范】位阶的，正好比【显赫】位阶的优尔妲高。
“你居然不能越阶击杀吗？不行哪，纯度完全不够啊。”
威斯海德摇摇头道。
优尔妲叹道：“一个位阶的差距哪里是这么简单就能跨越的，兄长您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了。若对方不是专精战斗的职业，那或许还有可能。”
但能成为战争骑士，就代表都是真正打过仗的指挥官，就算不说是身经百战，实战经验也绝对超过了优尔妲。
只见高大挺拔的战争骑士箭步上前，看了看三人道：
“居然没有逃跑吗？看来你们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这样也好，追猎没有战意的敌人实在没有荣誉可言。”
威斯海德笑道：“阁下是？”
“鄙人乃亚力贡殿下麾下战争骑士卡普兰，由于只是边境野民出身，所以并无尊贵悠久的姓氏可以向清辉公道出，我将谨遵主君的命令，前来淘汰几位。”
战争骑士颇有礼节地自我介绍，随后将厚重的大剑拔出，顷刻间浑身仿佛徜徉在温热的波纹中，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热度扭曲。
【战意律动】
进入战斗状态后开始预热，随着时间的流逝全属性都会逐渐上升，并且加强体力与魔力的恢复速度。
简单来说，愈战愈强。
属于战争骑士的必有技能了，尽管效果上还是不如永岚之国的正牌骑士，但就算是拙劣的模仿，也是极为优秀的能力，自从【永岚骑神】开辟出骑士道后，战场的生态基本都被骑士系的超凡者给占满了。
相比于其他的天神，【永岚骑神】有事是真上，祂毫不吝啬地将纯粹的战斗与暴力赐福于凡人。
“且慢！”
威斯海德出声喊道，环视了周围：
“事到如今我也不说能不能和解的空话了，大家都不会相信的.......不过你们好像并非一个队伍的，亚力贡殿下的悬赏，该怎么分呢？”
除了战争骑士卡普兰之外，其余七位试炼者也都在周围，只是慑于一位【典范】位阶的战争骑士的实力，没有直接出手罢了。
“他们？”
卡普兰轻轻一瞥旁人，淡淡道：
“清辉公......您这是想要分化我们？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难道真认为我是那种为了贪图眼前利益和赏赐而不顾大局，向同行之人下手的卑鄙小人吗？”
威斯海德：“战争骑士都是体面人，你们的人品我当然不怀疑，只是其他人嘛......”
“清辉公！无端的揣测到此为止吧！”
一名试炼者出声道，他看上去像是一名帝都的小贵族，义正言辞地对威斯海德说道：
“亚力贡殿下的赏赐固然令人心动，但我们也不是贪心的蠢货，妄图一人独吞所有赏赐，一座主城的封地......做梦都不敢想，只要能够将你们给淘汰掉，亚力贡殿下肯定也会给在场的所有人丰厚的奖赏的。”
一番话说的是有理有据，引得周遭人频频点头——就算有个别不那么赞同的，在这个环境下也不得不认同。
“说得好，亚力贡殿下的确是个出手阔绰的，只不过我记得他还说了要慢慢折磨，享受我们的挣扎，假若我们直接自杀，阁下又当如何应对？就算殿下依旧兑现奖励，恐怕也没那么丰厚了吧？帝都二环的房子换成二手跑车怎么说？”
威斯海德鼓起掌来，他也没想着这么轻易就分化敌方，而是给了另外一个选择：
“而且你们一拥而上直接将我们轰杀至渣，那实在是太无趣了吧？以多欺少什么的，根本毫无荣耀可言，神祖不会满意，观众们也不会满意的.......不若这样，我们一对一地单挑，无论输赢，都能将你们的贡献最大程度地表现出来，这样论功行赏也有依据。”
黑发紫眸的【繁荣之枝】顿了顿，笑道：“而我呢，也能有个能够说服自己的退场理由，否则我宁可自裁，也绝不受辱；反之，若我输了，那愿赌服输，随你们如何侮辱，我都甘之如饴......我也会说服蕾希雅这么做的。”
此言一出，大多数的试炼者都心动了。
他们积极地寻找威斯海德一行人，就是冲着亚力贡皇子的丰厚悬赏来的，其余的东西......倒不是那么重要。
而以亚力贡皇子的态度来说，肯定是越解气赏赐的就越多，直接速杀的确下等，说不定会引起皇子的不悦。
有一个单挑的机会，那自己就有可能被亚力贡殿下看重，从此平步青云也说不定啊！
不过他们心动归心动，拍板的人还得是在场的最强者。
“清辉公......你是打算拖延时间吗？”
卡普兰眼帘微垂，看向从刚才开始便根本没有抬起头来，而是一直默念吟诵着什么的蕾希雅：
“等这个龙血杂种准备什么法术？你以为这样就能扭转胜局吗？就算她仰仗体内的杂种龙血，至多也就是吟诵出【显赫】级的法术罢了。对我而言，毫无威胁。”
“总要给我们一个希望，不是吗？”
威斯海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万一就出现奇迹了呢？”
第33章 清辉之河
“抱歉，恐怕不能如清辉公所愿了。”
思索之后，卡普兰回答道。
“或许慢慢折辱尔等是令最符合殿下心意的做法，但我并不贪图过多的奖赏，唯恐夜长梦多啊。”
“嘭——”
话音刚落，一声爆鸣，数道层层叠起的音爆云骤然出现在了战争骑士之前所在的地方。
脆弱的大地在他的震步下，崩解为一道道碎块，然后被强横无比的冲击震开，咆哮的狂风伴随锋刃而来！
“兄长小心！”
优尔妲娇喝一声，迎了上去，在威斯海德的视角中，便只能看见皎洁的刀光闪烁。
“清辉之河【莹火】。”
伴随着少女清冷的低语，一道苍蓝之焰凭空生起，在地表上犁过深深的沟壑，灼热与极昼的光刃覆盖住优尔妲的剑刃，使其能够将战争骑士的冲锋给稳稳地挡下来。
“哐当——”
金属猛烈碰撞的声音伴随着掀起尘土的震荡波而爆发，短暂消失在肉眼视野中的卡普兰与白金发少女拼刀对峙起来。
“嗯？”
卡普兰毫无保留地冲刺斩击被挡下，使得战争骑士发出了疑惑的轻哼，他对目光灼灼的优尔妲问道：
“小姑娘，你以前上过战场吗？”
优尔妲：“如果是正儿八经的战场的话，没有。”
“真是年轻有为啊，所谓的天才便是如此啊.......”
卡普兰用剑刃压制住优尔妲，看着眼前如同妖精般美貌的脸庞，感叹道：
“若你晋升到了【典范】位阶，恐怕我根本不是你的一合之敌吧？可惜现在......你不是我的对手。”
战争骑士后撤一步分离，随即提起长剑将凄厉迅猛的斩击劈下，就要用纯粹的数值和位阶差距突破优尔妲的防御。
“清辉之河【碧波】。”
面对足以将自己劈成两半的凶猛斩击，优尔妲只是冷静地吐字，她手中的光刃即刻间剧烈颤鸣，甚至白金发少女径直用手抓取，将光刃扳成两截，随后与卡普兰的斩击相碰。
颤鸣的光刃一触即脱，泛起的波纹与涟漪震荡着空间，也将战争骑士那恐怖的力道消弭于无形之中，电光火石之间的交锋，竟将卡普兰的攻势如数拦截下来，硬生生没有让后者前进一步。
“皎洁之民的战技？你以为凭此就可以战胜我吗？！”
卡普兰低吼道，加快了攻击的节奏。
“从没指望过，但要从我这里过去，也没那么简单。”
优尔妲继续不紧不慢地抵挡着对方的进攻，全神贯注地协调着【清辉之河】，用出种种繁多战技来化解攻势。
“优尔妲阻挡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
威斯海德见到顷刻间进入白热化缠斗的两人，点了点头道。
他对优尔妲还是相当信任的，毕竟后者可是典型的技术流天才。
清辉血脉者才能就职的特殊职业【凝辉近卫】，有着一套相当花哨而全能的技能组【清辉之河】。
集合护盾、爆发、控场、位移、治疗、AOE、DOT、辅助等等功能于一身的强大技能组，几乎无所不包。
优尔妲自小便开始苦练【清辉之河】，天赋异禀的她已掌握所有流派，一直专精下去，臻至大师境界，便是优尔妲成就传奇天位之时。
可惜【清辉之河】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太需要操作了，不适合威斯海德这种只会用疾跑进行拉扯的诺手狗。
能操作，但只能操作一点点。
况且有T0天赋珠玉在前，威斯海德就更不需要花里胡哨的祖宗之法了。
需要操作与技巧的都是不纯之物！真正的强大，就是碾压的数值与机制！
“跟【典范】阶的战争骑士交手对现在的我来说有些超纲了，我固然喜欢挑战强大，但也不喜欢被虐，而你们.....刚刚好。”
威斯海德转过头来看着其他靠近的试炼者。
这场遭遇战可不是优尔妲与卡普兰的单对单决斗，其余七名试炼者在见到战争骑士受阻后便凑近来了，他们是肯定不会干等着的。
而蕾希雅还在记忆单词，威斯海德做出手势让她继续，不用分心。
随后威斯海德指向了一名高大魁梧的试炼者，后者穿戴着厚实坚固的铠甲，精良优秀，还有符文的微光闪烁，一看便知是家境优越的贵族子弟。
“你！就你！跟我来练一练吧。”
“清辉公以为我是软柿子吗？”
被指到的贵族试炼者勃然大怒，威斯海德在圈子里已是公认的飞舞，被飞舞给轻视，岂不是终极侮辱了？
提刀而上，贵族试炼者径直就要朝威斯海德下死手。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威斯海德根本没有做出任何的闪避或格挡行为，就这么直愣愣地迎上了刀锋，任凭敌人的长剑贯穿自己的侧腹，再用手死死抓住剑刃。
“你？！”
“噗嗤——”
贵族试炼者还没来得及惊愕，威斯海德便反手挥直刃刀对前者进行了斩首。
干净利落，比劈开一颗白菜都要轻松。
“铮——”
在头颅落地的瞬间，试炼者的躯体便僵直了一瞬，侧倒在地。
将第一个试炼者淘汰出局，威斯海德捂着伤口，不停地深呼吸，那大面积受创的伤口便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几个呼吸就已经止血，能够自由活动了。
周围的试炼者目睹这一幕人都要傻了。
“不对劲......特么的很不对劲！这不是一个【精英】位阶该有的力量和恢复！”
“我们一起上，先别管杂种，把清辉公淘汰掉！”
威斯海德面对围攻，只是大笑着迎了上去：
“好好好，狗种！你们便一起上吧！”
值得庆幸的是，这批试炼者的位阶都是【精英】，只有一两个【显赫】，而威斯海德如今在【枯荣耀阳】的加持下，完全具备越级挑战的资格，而且对方还没有专精术式的超凡者，近乎全员都是白刃战。
这很好，非常好。
经过优尔妲高强度操练过的威斯海德，应付起等闲几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
“铛铛铛——”
清脆而频繁的金铁交击声每一下都能发出肉眼可见的波纹，从四面八方而来的狂风骤雨般的对拼每一次都让威斯海德手臂发麻，兴奋到无以复加。
“哈哈哈哈，这样才过瘾，这样才算过瘾啊！”
威斯海德殚精竭虑地提高强度，想要的不过就是这般酣畅淋漓的战斗！
第34章 同体无敌，反应七倍
【枯荣耀阳】T0级别天赋的含金量越是体验便越是彰显，威斯海德几乎不必做出过多的防御动作，只用护好脑袋和心脏这种要害位置就好。
以伤换伤绝对不亏！更别说在源源不断的生命力涌动下，威斯海德的伤口几乎是转眼之间便能止血，再过几息就能愈合，围攻他的试炼者们越打越觉得无力。
输出还没有回复高！打个寄吧！
“蕾希雅！可以了，就现在！”
威斯海德也没有完全沉迷于战斗爽，在用余光看到蕾希雅递来的眼神后，便出声喊道。
“明白！”
银发的龙女当即深深吸气，向着天空发出尖锐而晦涩的吟声，悠久隽永。
不过在另一边，优尔妲却逐渐在卡普兰的猛攻下露出颓势了，面对全力以赴的战争骑士，差了一个位阶的白金发少女能抗衡如此之久已经是一个不得了的优秀战绩，就连卡普兰本人都不由要生出钦佩之情了。
不过再怎么天赋异禀，坚持到现在落败也是迟早的事了，卡普兰甚至能够分心去看一看威斯海德那边，然后就看到了清辉公单方面爆虐其他几名试炼者。
“清辉公居然能以一敌多吗？还有那个杂种，究竟在做什么？”
位阶的压制是绝对的，不排除有越阶挑战的案例，但那都是发生在战士对非战职业的特殊情况，他是第四位阶【典范】，难道还怕至多不过第二位阶【精英】的术式吗？
进入试炼之后只有随身携带的少部分物品，凭这些东西想要施展出能够威胁到自己的术式，那简直就是异想天开，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更何况自己还将【战意律动】一直开启着，时间拖到现在这地步，反而对自己有利。
只是不知为何，不详的预感却愈发浓郁，令卡普兰头皮发麻，生起一种想要逃跑的直觉。
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
撤退肯定是不可能的，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原本想要留到之后再使用的，在秘境试炼中可没有充能的地方的啊。”
战争骑士摇了摇头，接着，他身上的轻甲便被延展的活体金属所覆盖。
宛如活物的流线型战甲与之前的板甲完全不同，符合人体工学的构装结构轻便而帅气，一块块银色金属仿佛将肌肉的纹理都模拟出来。
不仅是卖相非凡，战甲的防御性能更是显著。
卡普兰浑然不管任何的反击了，任凭优尔妲的光刃劈砍到自己身上，结果却只能迸发出一连串的火花。
“构装战甲！这可真是.......”
优尔妲见状叫苦不迭，卡普兰所展现出的状态赫然是将构装战甲穿戴在了身上。
这种极为昂贵的武装几乎只供给军方精锐战士，就是优尔妲也没有积蓄来购置一套，或者说买得起也维护不起。
尖端的技术、恐怖的能耗以及不菲的造价，换来的是登峰造极的防御性能与体能强化，任何一名专精战斗的超凡者，穿上构装战甲和不穿战甲完全就是两个状态。
“兄长！我快坚持不住了！”
优尔妲向威斯海德大喊道，随时准备后撤跑路。
“你做得很好，现在回来吧。”
威斯海德用胳膊卡住一名试炼者的喉咙，用力为他矫正头骨位置，对优尔妲的提示如此回复道。
接着，他望向天空，道：
“已经到了。”
什么到了？
卡普兰也看见了威斯海德的动作，可战争骑士完全不明所以，难道在这秘境试炼中对方还有什么援军吗？
有谁会冒着大不韪来帮助龙血的杂种？还是说是一穷二白，落魄至极的清辉公在场外拉了什么援助？是谁？别的【繁荣之枝】吗？
但卡普兰记得其他【繁荣之枝】并没有参与秘境试炼。
一切思考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在这期间，战争骑士也不可能呆愣原地，俯仰之间，他便已经飞跃了百米多的距离，瞄准的目标就是蕾希雅，双持的厚重大剑如光如火，在空中发出凄厉的嘶鸣。
“龙血杂种！给我受死！”
“吼——”
就在此时，深沉的吼声伴随着一道灼热闪亮的吐息席卷而下。
收束的灼热火焰如倾泻的光柱笼罩卡普兰，战争骑士的冲锋势头登时被阻断。
卡普兰狼狈地从火柱中窜出翻滚，身上的构装战甲当即就出现了焦痕，若没有展开战甲，仅这一击灼烧就足以令他丧失作战能力。
战争骑士意识到攻击来自天空，向上望去，听见了愤怒的吼叫。
“蝼蚁？！你在说什么？你在轻蔑何为杂种？！”
破开云层俯冲而下的，是一个令战争骑士目眦欲裂的存在。
威严而宏伟的龙翼伴随着破空之声而落，掀起了狂乱的风暴，一头浑身鳞甲有着熔岩裂纹的巨龙转瞬间便接近了地面，与他一同而来的，还有数十条翱翔的龙兽。
“龙！”
卡普兰咬紧牙关，立即调整战斗姿态。
没有思考为什么这时会出现魔龙，战争骑士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突然出现的巨龙身上。
在这次的试炼中，必然要与魔龙交手，这点卡普兰早就有了心理准备。
尽管此前从未有过与龙对战的经历，但作为一名合格的帝国骑士，有关龙的知识还是知道的。
“看样子是巨龙执行官，相当于【显赫】到【典范】，也就是跟我同位阶吗？并不是不能力敌，构装战甲还有一半多的能量，斩杀这头巨龙未尝不可。”
卡普兰的冷静分析却更加激怒了巨龙：
“蝼蚁！奴隶！竟敢抬头仰望，刀剑相向？！”
“我要把你碾成齑粉！”
冰冷的暗黄色竖瞳杀意凛然，巨龙降落在地面上，龙翼扫过，战争骑士登时被风暴掀飞，接着后者在半空中被龙爪握住。
“嘭——”
龙爪重重砸进草地，顿时溅起模糊的血肉，战争骑士因剧烈的震荡当场昏死过去。
秒了！
卡普兰自信满满的分析连一秒钟都没有维持，被来袭的巨龙一巴掌随手秒杀，只剩下构装战甲还在保护着他脆弱的躯体。
“碍事的铁壳！”
熔岩巨龙用力敲掉战争骑士身上的构装战甲，用尖牙与利爪一层又一层地剥离。
而其余的龙兽们则盘旋四周，将还剩下的其他试炼者撕成了碎片，只有靠近蕾希雅的地方，龙兽寸步不敢靠近。
优尔妲气喘吁吁地退到家主身边，问道：
“兄长，这是.......”
威斯海德看着巨龙翻来覆去地玩弄战争骑士，像是零件一样拆卸，不禁感叹道：
“同位阶无敌，反应速度是人类的七倍，打不过的敌人能跑得掉，打得过的敌人能追得上，这就是哈基米！”
同体无敌、反应七倍，不舒自走，不走自舒。
“我不是问这个，我当然知道龙种相较凡人有多强大！”
优尔妲气不打一处来，深吸一口气，吐槽道：“而且哈基米是什么东西啊？龙的代称？”
第35章 星怒力罢了
“哈基米就是哈基米啊，你们有没有这样的哈基米啊？”
威斯海德笑道，只是俊美青年故作神秘和戏谑的笑容使得白金发少女不禁攥紧了拳头，若不是眼前这人是自己的族长，她已经一拳打了上去了。
好在蕾希雅开口为优尔妲及时降温：
“是求援的龙语信号。”
银发皇女解释道：“威斯之前让我记忆的是古龙语，刚才我吟诵的是一段求援用的密码，他们......就是寻着求援信号而来的。”
优尔妲点点头：“那为什么不攻击我们......”
白金发少女的疑问戛然而止，因为她看到了蕾希雅头上瞩目的银色玉石般的龙角，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兄长，你一开始就做好了这种打算吗？”
“不同的情况，不同的应对，只是眼下是最优的解法而已。”
威斯海德淡淡道，“龙灾纪元”系列的副本，他已经品鉴了太多次了，闭着眼睛都知道该怎么打，而论邪道通关流程，莫过于玩家本身捏一个龙裔号，打入龙群内部了。
而蕾希雅更加特殊，因为她可不仅仅是普通的龙裔，可操作的空间比在《天命之诗》中要大得多了。
不远处，熔岩鳞甲的巨龙终于将装甲战衣给敲开了。
构装战甲不愧是战略级别的武装，硬生生为它的主人挡住了漫长的致死打击，可惜再怎么能抗终究抵挡不了巨龙持之以恒的摧残。
在剥开丧失能量的构装战甲后，巨龙毫不犹豫地撕碎了昏死过去的战争骑士。
场面极其暴力血腥，卡普兰被炭烤后仔仔细细地碾碎，番茄酱均匀地涂抹在了草地之上。
做完这一切，这头巨龙才将视线转向威斯海德等人。
随后，扬起硕大的龙首头颅，一步一步靠近。
“唔......”
优尔妲紧张地站在威斯海德身前，按住了剑柄。
然而威斯海德却伸手拉住了本能要保护自己的少女，站至最前方，朝小山般的巨龙厉声呵斥道：
“居然现在才响应呼唤，致使我的尊主身处险境，还敢这么大摇大摆地走来，连一点上下尊卑都不知道吗？”
被威斯海德当头喝骂，巨龙先是一愣，随即怒道：
“吾乃【焦灼之翼】麾下的执行官都铎·焦烟，收到讯号后我第一时间就赶到，你竟敢说我渎职？而且什么时候轮到奴隶说话，你的主人呢？！”
名为都铎的巨龙冷声对威斯海德吼道，接着看向蕾希雅，也想嘲讽几句到底是哪位同胞被几个凡人逼至绝境。
可在他看清蕾希雅的模样后，顿时噤声。
就在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巨龙仿佛被捏住了后颈的小猫，身躯蜷缩，甚至在微微地战栗，龙首匍匐在地，颤声道：
“何等高贵的纯血，您.....您是神祖的嫡血？......我.....请原谅，请您原谅卑微在下的怠慢，我实不知尊上驾临。”
将头颅深深埋进土里，都铎才小心翼翼地用余光打量着蕾希雅，问道：
“不知在下能否有幸得知尊上的名讳？”
.................
“那头巨龙是怎么样？！这就直接跪了？”
亚力贡在投影屏幕上看到这一幕，气得火冒三丈：
“在杀我的骑士时不是很威风吗？继续啊！撕碎她！踩死她！懦夫！废物！”
“原来如此，居然是这种破局之法吗？借刀杀人.......”
摄政王塞莉薇拉眼帘微垂，葱白手指摩挲着俏丽的下巴，若有所思道：
“凭蕾希雅的龙血来伪装成高等龙裔，呵，清辉公这么快就想出了这种计策？还是说早有预谋？”
“荒唐的小聪明罢了，这次只能算作他们走了狗屎运。”
亚力贡死死咬住下唇，冰冷地哼上一声。
尽管口口声声将蕾希雅贬为杂种，仇恨至极，可就算是他也不得不承认，银发皇女一定是世界上最高贵的杂种了。
帝国皇室的圣裔血脉暂且不论，蕾希雅身上另一半的龙血也是来自于一头实实在在的纯血真龙。
若是追根溯源的话，甚至可以算作【星渊之翼】的嫡脉，比纯血真龙还要纯血。
用来狐假虎威的话实在没什么问题。
“真的是走运吗？”
摄政王瞥了一眼皇弟，表示怀疑。
古龙语跟如今的龙语差别还是很大的，倒不是说没法学会，只是除了专门研究古代历史的学者外，极少有人专研了，更别说看威斯海德的样子，连笔记本都准备好了。
简直像是.......提前知道此次试炼的内容一般。
“清辉公居然还会古龙语？”
【繁荣之枝】的席位上，露耶坦眼见这一幕，兴奋拍了拍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十分娴熟的古龙语，即便是吾，专研数载也不过如此，清辉公实属勤勉有心了。”
影焰公也啧啧称赞，不过也提出了隐患：
“然，仅通言语，尚不足瞒天过海，古代龙族，派系林立，内斗频繁，奉行神秘主义，稍有差池，须臾之间便有杀身之祸。”
影焰公的担忧很容易也能被其他人想到，所有人都在目不转睛地望着投影，想看看接下来威斯海德打算怎么应对。
.................
看着巨龙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蕾希雅略显意外，不过转瞬间银发龙女就与威斯海德对视一眼，默契地点点头，一言不发地退后。
蕾希雅不会古龙语，为了避免怀疑，交涉还是让威斯海德来比较好。
“我的主人受了很重的伤，不方便开口，所以我来代为发言。”
“人类，你又是谁？有资格代表尊上的意志？”
都铎立刻回怼，他在蕾希雅面前卑躬屈膝，可绝不容许渺小卑微的人类在自己面前装模作样。
“而且为什么尊上身边没有其他的侍从，只有你们两个人类？”
都铎的灵魂质问不可谓不致命，若是不能给出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那么必然会招致怀疑，到时就算不会被当场格杀了，也难以获取信任了。
蕾希雅与优尔妲都不免紧张起来，她们此时都只能指望威斯海德能给出一个完美的回答了。
威斯海德扬起头，骄傲地说道：
“因为我是主人的星怒力。”
话音刚落，蕾希雅和优尔妲就投过来了古怪的目光。
然而都铎却没有觉得任何不对，反倒是理所应当地点点头，指向优尔妲，道：
“那她呢？也是.......”
威斯海德看向优尔妲，后者面容凛然，秀眉蹙起，用一种“你敢说我也是蕾希雅的星怒力就跟你拼了”的眼神看着自己。
威斯海德：“她是我的星怒力。”
都铎闻言仔细打量了一下威斯海德，发出释怀解惑的声音：
“噢，那就不奇怪了......”
第36章 他太懂龙族了
威斯海德可不是在乱说，在此时此刻，这种情况下，直接以“星怒力”自居才是唯一正确的回答。
其他的一切回答都会引起巨龙的怀疑。
因为蕾希雅归根到底也不是真正的纯血真龙，只是在血统上非常高贵罢了，都铎因其纯粹的血脉压制而想当然地以为银发龙女是一尊神祖嫡系的真龙，可真龙又怎么会一直都保持着龙裔形态呢？
而且既然是如此高贵的真龙，身边又怎么只有两个人类随从？其他的巨龙随从呢？！
但如果说蕾希雅是一尊喜好人类的荒淫真龙，那所有疑问就迎刃而解了，因为她就好这一口，所以才会一直保持着龙裔形态，所以才只会让人类侍奉左右。
而若是非常喜欢和专宠一个星怒，真龙甚至会允许对方享有和自己同等的地位......尽管这种优待更类似于对宠物的喜爱，但在地位上也的确能暂时凌驾于普通巨龙了。
不开玩笑，这种情况在龙族中属于正常操作，没什么稀奇的。
除了那些没有龙籍的龙裔们，哪尊巨龙真龙没有个几十上百的星怒力？
而且说实话，这两个人类......的确相当好看，尤其是这个雄性，竟让都铎觉得自己搜刮来的所有凡人奴仆都显得黯然失色，俊美到都铎的那活儿都要从泄殖腔里拔出来了。
可惜已经成了上位真龙的星怒力，否则都铎都想要抢过来狠狠鸿儒。
不敢用太过放肆的眼神仔细打量蕾希雅的星怒力，都铎目光下移，道：
“好吧，人类，请告诉我你所侍奉的尊龙名讳，以便我使用合适的礼节。”
“听好了！”
威斯海德清了清喉咙，用十分正统的古龙语介绍道：
“站在你面前的是万龙之祖，星穹之龙，至上天神，伟大意志，启明恒星，不朽之尊【星渊之翼】的嫡系血脉，继承了神祖最纯正天赋的真龙——蕾希雅殿下！”
“......原来是蕾希雅殿下。”
都铎早就有了猜测，此时不过是将感觉彻底证实下来，毕竟神祖流淌的血脉，对于每一位龙族都存在不可伪装不容忽视的悸动。
于是他立刻收敛双翼，郑重其事地俯首叩地，行礼道：
“【焦灼之翼】的一等血裔，都铎·焦烟觐见伟大神祖，【星渊之翼】的嫡血子嗣。”
不过在行礼之后，都铎也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只是......我从未听说过蕾希雅殿下的名讳？”
威斯海德立马呵斥道：
“放肆！你在怀疑什么？你去过龙意之巅吗？觐见过【星渊之翼】吗？呵，你这穷乡僻壤的小角色恐怕一辈子都见不到蕾希雅殿下这般高贵的真龙，也难怪怀疑了.......还是让你的主人来鉴别吧，【焦灼之翼】是吗，他现在在哪儿？”
被威斯海德羞辱，都铎感到极为恼怒，可瞥了一眼蕾希雅冰冷凛然的眼神，浑身灼热的龙血都仿佛被冻结住了，不敢做出任何的反驳，只能向一介蝼蚁般的凡人低头：
“【焦灼之翼】大人的行宫距离此处颇为遥远，在凯帕尔平原边缘的最高峰，现在无论是请【焦灼之翼】大人前来还是为蕾希雅殿下带路都来不及了，能否请殿下暂且移步附近的高庭，等我向主人请示？”
威斯海德闻言挑了挑眉头，装模作样地回头与蕾希雅交换了眼神，随即道：
“可以，我们也需要休息一下，从龙意之巅到这地方也是花了好久的时间，中途还要应对那些该死的围追堵截，蕾希雅殿下需要最好的疗养环境。”
“追杀？！”
都铎惊怒道：“谁？！谁胆敢对尊贵的真龙有不敬之意！真是罪该万死！”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
威斯海德冷冷道，瞥了一眼卡普兰等试炼者留下的残破不堪的遗体。
熔岩外壳的巨龙疑惑道：“这群垃圾？就人类来说实力还算凑合，只有铠甲还有点意思，看起来也不像是反叛的奴隶。”
威斯海德哼道：“当然不是奴隶，有胆量向真龙挥刀的人类，只有可能来自一个国度。”
熔岩巨龙闻言呼吸一窒，立即意识到威斯海德指的是什么。
他的脖子缩了缩，小声道：
“你.....你是说天穹之国？他们不是跟我们龙族有互不侵犯条约吗？这几百年来也一直井水不犯河水，怎么会.......”
“互不侵犯条约就是用来撕毁的。”
威斯海德淡淡道：“具体的情况没必要跟你解释，只需要知道我们现在已经进入战争状态了......快走吧，这地方我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蕾希雅此时也用古龙语开口道：“趴下。”
“.....遵命。”
都铎只好伏地垂首，任凭威斯海德等人踩踏着他的龙翼攀登脊背，此时熔岩巨龙已经不在乎让人类奴隶登上背部的屈辱了，他满脑子都想着威斯海德透露出的爆炸信息量。
战争？什么战争？
龙族之间的内战？不，那种程度的撕裂不足以使得一位尊贵的神祖血脉逃亡，也没有任何一尊真龙胆敢向嫡血下手，即便龙族中的内斗极为频繁，有时也会厮杀得相当血腥，可唯有这点，是绝对不会逾越的。
所以是与天穹之国的战争？
是了，在凡世能与群龙相抗衡的，也只有那些天穹之民了，相安无事了数百年，终于要决定谁才是唯一能够独占至高之天的霸主了吗？
战争啊战争......我能品尝到荣耀，获得晋升吗？还是如炮灰一般就此陨落？
兴奋、激动、恐惧、疑惑、担忧、彷徨.......
都铎心中有千万种情绪翻涌，但既然蕾希雅表现出了明确的拒绝态度，那他也仅仅只是胡思乱想罢了，摇了摇头，努力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熔岩巨龙缓缓挥动双翼，带着龙兽们一起升腾上空，朝着高塔的方向飞去。
...................
秘境之外，圣树宫广场。
“所以，就这么混过去了？”
眼见都铎振翼离去，正想看清辉公是怎么汗流浃背地圆谎的人都愣住了。
“这头巨龙是*帝国粗口*吗？这种理由都能糊弄过去？！”
“也是一头堂堂的巨龙了，怎么脑子只有这点容量？”
许多观众没能看见想看的血流成河，顿时破口大骂，不过这种肤浅者只是少数，在座的观众们中有不少都是学识渊博的，在知道试炼的背景后就已经将魔网终端掏出来进行搜查了。
也是在他们迅速的科普下，观众们知晓了威斯海德的做法相当正确，没有一点毛病可言，全都恍然大悟。
“清辉公疑似有点太懂龙族了。”
“他为什么会这么熟练啊？”
“看来清辉公的功课做得挺足啊。”
威斯海德的操作尽管仔细分析的话并没有什么不妥，但是总有些不太恰当的地方。
就......有一种顺理成章，游刃有余的流畅感。
仿佛已经排练过无数遍了，不像是急中生智的感觉。
第37章 会赢的
“如果清辉公还有第四皇女就这么混进了魔龙的阵营，那能不能完成任务暂且另说，亚力贡皇子的悬赏......恐怕没有机会兑现了。”
也有人幸灾乐祸地看向亚力贡的方向，观察这位尊贵的皇族会因为受挫而露出怎样气急败坏的表情来。
毕竟想出利用蕾希雅的混血身份，的确是剑走偏锋的险招，而看威斯海德的样子，怕是胸有成竹，难以翻车了。
最坏最坏的结果，便是在龙之高塔中安然无恙地度过这次的试炼，说不定还能凭借深入敌营的优势地位耍点小聪明，赚得不少的【功绩】。
然而让乐子人失望的是，亚力贡皇子并没有表现得有多么红温，仅仅只是冷眼旁观。
“靠着魔龙的血统做取巧之事，还真算是符合那杂种的作风，不过他们以为这样就算是高枕无忧了吗？”
“我不信他们还能一直这样好运下去。这头蠢龙背忽悠了也就算了，但只要传奇龙种到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用天穹之国来当幌子？天穹之国根本从未与龙之国度有大规模的交战！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根本经不起敲打！”
亚力贡向来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的敌人的，说的谎越多，所要圆的谎也越多，靠胡编乱造，总有一日是瞒不下去的，而这次的秘境试炼......想来会持续很久很久的。
更别说还是牵扯如此之深的谎言了。
...............
在都铎的背上吹了几个小时的冷风，威斯海德三人才抵达了都铎口中的龙之高塔。
那是龙族仿照始祖之地龙意之巅在大地上所建立的据点。
以天龙自居的高傲龙族基本不会亲自沾染泥土，因此即便是统御世间也不会真的跟凡人混居在一起，他们搜刮起资源建造的龙之高塔便是龙族在地方上的栖息地。
通天的高塔仿佛永无止尽，一直延伸至云层之中，虽名为高塔，但绝不是凡人概念里可怜巴巴的尖细建筑，相反，龙之高塔壮阔无比，近乎是竖直建立起的城堡，在高塔之下是龙裔和奴仆们生活的城镇。
每一座龙之高塔都建立在魔力池的关键节点上，笼罩在极其充盈的魔力氛围中，若是必要，高塔能够直接抽干魔力池的魔力，比起所谓的地理天险，魔力节点才是真正的兵家必争之地。
“尊敬的殿下，请您在高塔内休憩片刻，在下已经吩咐过仆从们听命于您了，我现在要立刻前去请示【焦灼之翼】，恕我无法作陪侍奉。”
在将蕾希雅等人带到高塔上后，都铎变化为龙裔形态，乃是一名留着粗犷黑色长发的壮汉，在银发龙女面前单膝跪地道。
“那你还愣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去！这地方真是寒酸得要命，若不是使命在身，哪里会到这乡下地方来？”
威斯海德故意用尖锐的声线说道，透露出浓浓的嫌恶之意。
都铎捏紧了拳头，强行压制住暴怒与屈辱，望了蕾希雅一眼，后者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冷漠，只是看着威斯海德的侧脸。
没有做出反对，那就是代表默许。
“.......是。”
巨龙俯首应是，接着一秒都不想多待，转身就变化了形态，伴随着一声愤怒的吼叫，都铎窜上了云霄。
等到都铎离开，三人才转身走进高塔。
尽管威斯海德嘴上说这里是寒酸住所，但实际上作为真龙的据点，龙之高塔在无数的资源与心力堆砌而下，造就的便是比之圣树宫都不遑多让的豪华庭院。
又或者说圣树宫才是那个后来的模仿者。
在光可鉴人的地砖周边，金色的栅栏周边花团锦簇，姹紫嫣红。
而在装饰精美的庭院中，身着华贵衣装的仆从们穿梭其中，无论男女都相当俊美，有些是龙裔，有些则是人类。
当蕾希雅三人经过时，无论他们在干什么，都会恭顺地跪伏在地，绝不将视线放在三人的腿部之上。
“你！站起来，带路，高塔里应该有供给尊贵真龙的房间。”
威斯海德随意指了一个龙裔仆从，趾高气昂道。
“是，大人。”
龙裔仆从立即应道，带领着威斯海德等人来到高庭之中。
高塔尽管壮阔，但大部分的空间都是用来架构魔力池的，剩下的低端部分才是供真龙与仆从们居住的高庭，也正因此，房间也基本上都是适用于龙裔形态的，并没有大到夸张的程度。
毕竟连自由切换形态都做不到的低等龙兽，根本没有资格踏足高庭。
龙裔仆从将三人带到了一扇华美的殿门外便告退离开了，威斯海德当即推开殿门，进入到宽敞无比的房间内。
鲜红的绒毛地毯铺在玉石地砖上，奢华的大吊灯垂下昏黄温馨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熏香。
“兄长得意忘形的伪装多少沾点真情流露了。”
一进房间，反复确定了没有监听设备后，优尔妲才畅快地吐槽道。
威斯海德：“尬黑，这叫体验派演技，最关键的一点是底气要足，任何一点些微的迟疑与心虚，都会被巨龙给看得明明白白，说白了，我们才是能被随意捏死的那一方啊。”
“你们的表现都很不错，在不知情况的前提能不露馅，值得称赞。”
“被您表扬真是高兴不起来呢，我只是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罢了。”
优尔妲叹了口气，语气古怪道：
“而且您非要......算了，就当是您的恶趣味好了。”
白金发少女想了想，当威斯海德的“星怒力”总比成为蕾希雅的“星怒力”要好多了，也算是她能够接受的伪装。
“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威斯？”
蕾希雅一直观察着黑发紫眸青年的动作，她的一向都是那么直入主题：
“是暂时凭此脱困，还是要一直这么伪装下去？”
威斯海德：“当然是尽可能地利用这份优势，我们想要取得神祖的恩典，就必须做出超乎常人的伟绩。”
“但是我们败露的可能性会很大，说实话，尽管威斯似乎胸有成竹，颇为熟悉，但我们几乎什么都不知道，现在还能用一言不发的态度应对，但不可能一直这样。”
蕾希雅冷静地提醒道：
“按照那头巨龙所说的，他会把自己的主人，那【焦灼之翼】唤来，如果与之为敌，威斯有把握吗？”
话音刚落，房间内的氛围就变得压抑起来。
【焦灼之翼】.......从名字上便能看出，这是一尊有着翼名的真龙，而这样的真龙，便是龙族中的中流砥柱，每一个都是毋庸置疑的传奇位阶。
而传奇.....便是凡世之人所能想象的巅峰，尽管于天神看来算不得什么，但传奇天位者的的确确有着足以毁天灭地的威能。
在这次的秘境试炼中，想必【焦灼之翼】就算是能够遇见的最强boss了，这刚进入试炼就立马见到最终boss，是否有一点儿呃呃？
威斯海德摩挲着下巴，沉思道：
“就我们现在的状况，以传奇龙种为对手的话，稍微有些棘手。”
蕾希雅失落地垂下眼帘：“所以，会输吗？”
俊美的青年微笑道：“会赢的。”
威斯海德拿起放在桌上的雕花瓷瓶，这精美的古董若是放在帝国，恐怕用价值连城来形容都不为过。
他将其丢了出去。
“哐当——”
瓷瓶在角落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威斯海德将怀中的笔记拍在桌案上：
“传奇真龙并非可怕到不可战胜，只是需要循序渐进，方能谋划最终的胜利......首先，我们来补习吧！”
第38章 焦灼之翼
【龙灾纪元】这个系列的副本，威斯海德本人是翻来覆去地品鉴过的，所以他拥有的最大优势是信息差。
绝对的信息差就已经是天大的优势了，只要稍微动点脑子，就能谋划出绝妙的局势。
威斯海德已经有了一个主意，不过首先还是得提携一下自己的队友们。
与都铎的对话，可能是这头巨龙的确蠢了点，或者更可能的是威斯海德用蕾希雅的血统强压，使得对方不敢质疑还嘴，勉强算糊弄过去了。
但与传奇龙种的交涉可不能只让威斯海德来，蕾希雅一言不发当个木头人了，那样是决然行不通的。
所以蕾希雅不仅要学会一口正宗的古龙语，还要知晓一些有关如今龙族的知识。
而让威斯海德较为庆幸的是，银发龙女表示她会龙语，只是不太熟悉古龙语，两者之间的差别并不太大，她只要稍微复习下就能掌握。
这便将最难办的一点解决了，威斯海德不禁连声称赞：
“真是知识渊博啊蕾希雅。”
蕾希雅只是轻轻摇头：“我过去经常学些偏僻繁琐的知识来打发时间，毕竟只有这勉强算得上娱乐。”
威斯海德转头就对臭妹妹上压力：“优尔妲，我们小队就你不学无术了。”
优尔妲抱胸哼了一声：“那又如何，这种学者的知识我不需要，作为清辉家族的成员，只要有战斗与统治的才能就够了。”
“倒是兄长您，为什么会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知识......不对，我记得您之前就在看《龙灾纪元解密》，您早知道这次试炼的内容？”
威斯海德：“我蒙的，有关于龙灾的历史剪影一直都是秘境试炼的热门话题，这次算我走运，恰好押中了。”
真是押中的吗？
优尔妲回忆起威斯海德自信满满的模样，表示严重的怀疑。
但既然威斯海德说是押中的，那就权当是吧，反正这种幸运优尔妲并不排斥。
这是好的，并且没有任何坏处。
在龙之高塔的准备时间一晃而过，这期间大威老师全力辅导着两名学生，终于是在第三天的清晨，取得了比较满意的成果。
而都铎在这时也回来了，向蕾希雅禀报了【焦灼之翼】的信息。
“尊上......蕾希雅殿下。主人说会立马过来，让我先行一步，按照惯例，主人不会拖延的，最多在今天就会抵达，请您到时能与主人会面。”
“我知道了。”
蕾希雅应道，看向窗外，高庭的龙裔仆从们正慌乱地布置迎接现场。
准确来说，是腾出一片巨大的空地来，并在上面洒满了温热圆润的石子，大量的仆从跪坐在空地四周，静静等待着主宰凯帕尔平原的传奇真龙到来。
威斯海德：“记好了该怎么说了吧？”
蕾希雅点点头：“完全记住了。”
“那好，如此一来就完全没问题了。”
大概等待了数小时，威斯海德等人才走出房间，来到了高庭中央。
伴随着一阵突如其来的威压感，高庭的龙裔们齐齐地跪拜下去。
“轰——”
阵阵低沉的响声从云层传来，预示着某种庞然之物将要显现。
“轰隆隆——”
厚重的云层被破开，一道令人窒息的庞然巨影出现在高塔的上空。
该如何去形容一尊传奇龙种的真躯？
如果说都铎已经是极为符合巨龙一词的对象，那么这动辄以百米衡量的传奇龙种便将所谓的“巨龙”一词重新定义。
黑曜石般的龙鳞覆盖全身，充斥力量感的雄壮身躯，在其缝隙间流淌着真红的微光，有如呼吸般若隐若现。
展开遮天蔽日的龙翼，焦灼之翼宛如一座翱翔于天空的漆黑活火山。
永恒燃烧的余烬在漆黑的龙翼上蔓延，又不断向下滴落着鲜血般的火花。
这些夹杂着硫磺与熔岩的火流垂落在地面，溅起了恐怖的热浪。
仅仅只是在高空凝滞，垂下的猩红眼神与阴影就沉重压抑到令人喘不过去来。
夹杂着星火余烬的热风每一阵都像是风暴的余波吹拂高庭，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干燥的火星。
“这就是......传奇魔....传奇龙种？”
优尔妲瞪大着美眸，呆愣道。
“是啊，这气势可真足，光是龙威都让我难以站立了。”
威斯海德叹道，亲自面对一位传奇龙种，对方光是本能散发出的龙威就已经在给周围所有人过一个意志鉴定了。
此时他的双腿就已经在打颤了，龙威如同无形的潮水一遍又一遍地拍打着精神与意识，随着焦灼之翼的接近愈发加重。
“咚——咚——”
心脏也传来不堪重负的沉闷响声，撕心裂肺的阵痛一次盖过一次。
等到焦灼之翼降临到空地上时，仿佛就像一座黑曜石大山落在了面前。
威斯海德只能死死揪住胸膛，心脏的鼓涨感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开来了，可即便如此，他也昂着头用火热的眼神打量着巨龙的身影。
唯一能够安然无恙站立的便是蕾希雅，银发龙女注意到威斯海德的情况，淡淡地抬头道：
“焦灼之翼，你打算就这么到我面前吗？让我仰视你？”
“呼.......”
庞大的传奇巨龙轻轻呼气，吐出的却是带着浓厚黑烟的火花。
“这般无礼的举动，自是不会。”
随即，传奇巨龙的身影霎时消失，焦灼之翼变化为了龙裔形态。
这也让汗流浃背的威斯海德避免了直接跪下去的难堪处境。
焦灼之翼的龙裔形态是一名身材瘦高，有着柔顺黑色长发与猩红双眸的男子，发出明显的烟嗓声。
“我从仆从那里得知我的领地中来了一位神祖的嫡血，为何如此尊贵的殿下会来到凯帕尔平原，吾之领地，甚至不与我知会一声。”
“还有，我从不曾听闻过在神祖的嫡血中竟有一位蕾希雅殿下，不知是我孤陋寡闻了，还是别有隐情？”
果不其然，一尊传奇真龙没那么容易忽悠，焦灼之翼一来便带着关键的询问。
“蕾希雅殿下是神祖秘密留下的血脉，为的便是今天的时刻。”
威斯海德擦了擦额上的汗珠，说道。
焦灼之翼冷漠地看了看威斯海德：“人类？”
眉头紧皱，比起恼怒，更多的是疑惑。
区区一名低贱的奴隶怎么还能在自己面前站立？
或者说谁允许他站起来的？
“他是我的星怒力。”
蕾希雅适时解释道，神态可谓非常自然。
“噢。”
焦灼之翼紧皱的眉头释怀地舒展开来。
在龙族之中，这句话就等同“我玩圆神”，是可以让任何困惑释然的万能回答。
于是焦灼之翼继续问道：“神祖众所周知的嫡系血脉，【死谒之翼】、【盈夕之翼】还有【常青之翼】，我都有觐见过，不知蕾希雅殿下是哪位殿下的子嗣。”
蕾希雅摇摇头：“全都不是，我并非是纯血的龙族，而是神祖秘密留下的血裔。”
焦灼之翼淡淡道：“尽管你的血脉的确源自神祖......但这种说法恕我无法接受。若是真有神祖嫡血要公之于众，那么伟大的【星渊之翼】自然会降下神谕。”
第39章 还有谁办得到！
“焦灼之翼大人，您是在装糊涂，还是真不知道？”
威斯海德小声道：“我们有多久没有接收到来自神祖的谕令了？”
“！！”
焦灼之翼闻言，那双猩红冷漠的眼眸瞬间瞪大，龙威在刹那间失控倾泻，震得威斯海德踉跄了几步。
传奇龙种看了一眼威斯海德，接着凝视蕾希雅：
“您将这件事也告诉给仆从们了？”
与神祖的失联已经发生了很长一段时间了，龙意之巅的传奇龙种们隐瞒了这个消息，就算是焦灼之翼，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
“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你应该从龙意之巅收到过命令了吧？”
蕾希雅按照威斯海德教给自己的话术按部就班地说道：
“在自己的领地内开启血祭仪式，并且迎接神祖的嫡血之龙蕾希雅殿下，全权负责准备与天穹之国的战事，而焦灼之翼紧急驰援龙意之巅。”
焦灼之翼盯着蕾希雅，缓缓道：“只有前半段，指令没有说您的事，更没有让我回援的命令。”
“是吗？”
蕾希雅也适当地露出了困惑的表情，随即点点头道：
“可能是传输过程中受到了干扰吧，就连龙意之巅也不安全了，神祖与【苍天尊主】的一战使得各地的通讯都遭受到了重创，否则我也不至于需要亲自来到凯帕尔平原，中途还要受到天穹间谍的截杀。”
“等等，什么？！”
焦灼之翼好像听见了蕾希雅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连忙追问道：
“神祖与【苍天尊主】？就算和天穹之国有战事，难道不该是凡世的摩擦吗？”
“您为什么会这么天真？难道寻常的摩擦会令神祖不再理会真龙们的祈祷吗？”
蕾希雅挑了挑眉头，反而用奇怪的语气反问道。
“所以......是.....是神战？”
焦灼之翼的呼吸仿佛停滞了，即便是传奇龙种，在轻轻吐出这个词时声音都在颤抖。
在凡世，传奇龙种已经是能够主宰众生的强者了，焚山煮海，摘星拿月不在话下，但这种屹立于凡世之巅的强者，在天神面前仍然是宛如蝼蚁般的东西。
若是仅限于跟天穹之国的战争，那无论是对方铺天盖地的战舰翼机，还是上天入地的苍穹机甲，焦灼之翼都有信心战而胜之......至少也有与之抗衡的能力，但若是牵扯到神战，纵然是传奇强者，也不过是高级一点的消耗品。
涉及到天神之间的争斗，凡世的种种都显得微不足道。
文明倾覆，国度陨灭，都只是神战造成的余波罢了。
蕾希雅点点头，肯定道：“是神战。”
“这.....这，我还是难以置信，如果真有神战，那我应该知道才对！”
焦灼之翼本来才是质问者，可在蕾希雅与威斯海德接连爆出的大料下，这位传奇龙种却是支支吾吾，捂着脑袋难以搭话了。
威斯海德痛心疾首道：“焦灼之翼大人，没时间可拖延了！现在就是最关键的准备时刻！”
蕾希雅也伸出手，表情严肃道：
“若您还心存侥幸，那就探知我体内的神力，你应该也很疑惑，为何堂堂高贵的神祖嫡血竟会衰落至此，连刚出生的幼龙都比我的力量强大，就是因为在那场神战中被【苍天尊主】所伤。”
优尔妲看着旁边这俩男女一唱一和，仿佛煞有其事的样子，只能尽量克制住自己吐槽的欲望，静静地凝视地面。
“天神造成的伤势？”
焦灼之翼看向蕾希雅，他的确能感知到后者孱弱得一塌糊涂，若不是高贵的龙神血脉的确明显，绝无法冒充，他都不能想会有高贵的真龙弱成这样。
听银发龙女这么说，传奇龙种再次仔细打量起蕾希雅来，后者的双腿一看便知是义肢，而体内的话......
焦灼之翼迟疑片刻，缓缓握住了蕾希雅伸来的手，尝试着探知对方体内有无所说的神力。
“唔！！！”
传奇龙种刚刚开始探知，便发现蕾希雅的身体状况比他看到的还要糟糕。
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几乎没有一处是完好无缺的，一股焦灼之翼完全陌生的神力在撕裂着所有组织，简直是触目惊心。
就在焦灼之翼疑惑蕾希雅怎么还能活着的时候，察觉到入侵者的至耀神力本能地给予了回应。
“嗤呀——”
焦灼之翼遭到剧烈的反噬，瞬间抽开左手，金色的火焰在他的手臂上蔓延，猛烈地炙烤着传奇龙种的躯体。
没有片刻的犹豫，焦灼之翼眼神一凛，径直撕裂掉了半边身躯，任凭这部分掉在地上被黄金火焰吞噬殆尽。
“居然真的是神力......”
那灼烧灵魂的痛楚依旧残留，焦灼之翼皱着眉头，一边急速回复着伤势，一边怔怔地看着蕾希雅，似乎在惊愕于银发龙女是怎么忍受这股剧痛的。
威斯海德：“除了【苍天尊主】以外！可曾还有天神敢于与【星渊之翼】敌对？乃至在神祖的嫡血体内留下这般可怖的伤痛！”
“还有谁办得到！？”
绝对没有！轻易没有啊！
焦灼之翼沉默不语，但那双瞳孔地震的猩红眼眸却表明了他的所思所想。
虽然在后世看来，不管是【永岚骑神】还是【至耀圣树】，都有着顶级的天神之威，然而在这远古的龙灾纪元......这两位天神都还没有诞生。
在凡世之人的印象中，能跟【星渊之翼】相提并论的就只有【苍天尊主】了。
焦灼之翼对蕾希雅话中的怀疑彻底消失了，若是说真龙的血脉、隐秘的情报和天穹民的装备都可以伪装的话，那么天神的伟力，是这个世上最为真实之物，绝不可伪造的铁证！
作为现存世上最古老的天神，【苍天尊主】的相关记载可谓相当之少，焦灼之翼是绝对不可能知晓这位天神的神性能量是什么样的，【至耀圣树】的神力用来冒充问题不大。
“.......我明白了，要与天穹之国开战了吗？我该怎么配合您？”
焦灼之翼完全不再怀疑了，纵使蕾希雅的到来与出现的确相当突兀，疑点重重，可铁证如山，在连番确凿无疑的事实面前，继续抗旨不遵那可有些说不过去了。
况且面对神战，就算是传奇龙种也跟普通龙族一样深感自身渺小脆弱。
即便平时会产生不听号令的念头，可在惊涛骇浪之下还是拎得清轻重的。
第40章 您疑似有些太极端了
“我要接管凯帕尔平原的所有军团与设施，希望当地的领主，也就是焦灼之翼你在离开之前，将领地的指挥权交给我，这并非是夺取你的权力，而是让资源能够更加妥善的运用。”
蕾希雅昂首道。
“接管我麾下的势力？”
焦灼之翼沉声道：“蕾希雅殿下，恕我直言，如果要做战争准备，我麾下的执行官对领地的熟悉程度要更高，如果有什么需要的，知会他们一声就好。”
“你确定吗？那为什么我在你的领地受到截杀，作为当地的领主，你却一无所知？”
蕾希雅咄咄逼人道：“若是稍微出现点差池，你现在看到的只有我的尸体了，我死了倒是小事，若是让敌人将凯帕尔平原当作了突破口，就算你是有翼名的真龙，也万死莫辞！”
“咕.......”
被银发龙女如此质问，焦灼之翼脸上挂不住了。
他转头看向匍匐在一旁的都铎，眼神中表露的意思就是在询问怎么回事。
巨龙执行官瞬间汗流浃背了：
“主....主人，那些家伙，简直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一般，我们根本找不到任何的痕迹。”
“凭空出现？你是在愚弄我吗？”
焦灼之翼冷笑道：“凡是存在的，就必然有其痕迹，我命你巡视领地，难道就是这样完成任务的吗？！”
“罢了，焦灼之翼大人，你不必过分苛责下属和仆从，这也不是你一人所犯的错误，事实上几乎所有的领主都一样，你们对麾下领地的管理实在是粗放，这也给了天穹之国可趁之机。”
蕾希雅开口道，与威斯海德的视线隐晦地相交了一下，图穷匕见道：
“你可知领地内有多少天穹之国的间谍和特务？他们的人数？他们的组织？除了几座高塔所在之地，你们恐怕不会多看其他地方一眼，而我们的敌人就在这些地方悄悄壮大，就在最近，天穹之国的间谍全都活跃起来了，他们也在为战争做准备。”
焦灼之翼咂舌道：“难怪......从前天开始，我就陆陆续续收到奇怪的遭遇战情报，原来是天穹之国的宵小在捣乱。”
传奇龙种猩红目光闪烁，果断道：
“既然如此，那就将所有城镇全部夷为平地！烧作灰烬！”
传奇真龙的应对措施可谓是简单粗暴，也相当符合龙族的作风。
治下领地内有间谍怎么办？全部图图掉不就没有间谍了吗？
“您疑似有点太极端了。”
威斯海德作流汗黄豆状：“纵然再怎么不关心凡人奴隶的死活，他们也是优质的劳动力，在接下来的战争中至少也有些用处，更何况别忘了还有血祭的指标呢，胡乱杀戮可不符合血祭的标准。”
“血祭.....说起来为什么突然要举行血祭仪式了？蕾希雅殿下，您有什么头绪吗？”
提起血祭，焦灼之翼也不禁问道。
所谓的血祭仪式便是以凡人的魂灵与血肉来替代珍贵的超凡素材，来进行的大型术式。
这种邪恶至极的行为在未来的秩序国度是绝对被禁止的，可在礼崩乐坏的远古纪元并不算禁忌，凡人的血肉魂灵根本就是供强者随意挥霍的燃料，没有任何人权可言。
只是血祭仪式的筹备相当麻烦，性价比也极低，有收集凡人魂灵血肉的功夫不如正儿八经找素材，只有消耗巨大的超大型术式使用血祭才称得上划算。
“是为了给蕾希雅殿下疗伤。”
威斯海德面不改色地扯谎道：“殿下体内的伤势太过严重，而现在神祖又忙于应付【苍天尊主】，无暇顾及凡世，因此需要用血祭仪式来强化，纵然无法完全清理掉神性能量的残留，至少也能恢复不少力量。”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尽管为此进行血祭仪式实在有些小题大做，但焦灼之翼对蕾希雅的身份深信不疑，这种疑点已经不再追问了。
或许蕾希雅的身份比他想的还要高贵呢？
传奇真龙思索片刻，开口道：
“血祭仪式就交给我麾下的执行官们去办，在我前往龙意之巅的这段时间，领地就委托给蕾希雅殿下了。”
“嗯，尽早去吧，龙意之巅随时都可能爆发战事。”
蕾希雅挥手道。
焦灼之翼凝重地点点头：
“居然如此紧迫.......那得快点完成交接了。”
一想到即将参与进天神之间的世纪大战中，传奇龙种也不免感到热血沸腾，忐忑不安。
随后的一天时间，焦灼之翼将麾下的巨龙执行官尽数召集起来，让他们听命于蕾希雅的指挥，还以最快的速度将凯帕尔平原数座高塔和军团的指挥权交给了银发龙女。
雷厉风行地做完这一切，焦灼之翼便启程前往龙意之巅了。
传奇真龙来得快去得也快，有一场“迫在眉睫的战争”需要奔赴，焦灼之翼一点都不敢耽搁。
而在焦灼之翼离开后，蕾希雅也顺理成章地向都铎等巨龙执行官下达起了指令：
“把凯帕尔平原的所有据点、军团和物资的详细资料都整理起来，然后再交给我，另外，从所有巨龙军团中进行选锋，组建一支特别行动部队，直接听从我本人的指挥。”
“是，谨遵您的意志！”
巨龙执行官们领命四散而走，只有都铎还留在高庭，随时等待蕾希雅的调遣。
天色渐晚，威斯海德三人也回到了房间。
“成功了。”
蕾希雅轻轻吐出一口气，说道。
与一尊传奇真龙对峙，尽管银发皇女毫不恐惧强敌，可也会担心于自己的发挥不好，导致秘境试炼满盘皆输。
威斯海德兴奋地抚掌道：“是的，你做得非常好，蕾希雅，比最好的预想还要顺利。”
“兄长，我们这么简单就篡夺了凯帕尔平原的最高权力？”
优尔妲在私下里终于可以吐槽了：“我知道说谎的要点是九真一假，或是选择性地说真话，但您嘴里是一句真话都没有啊，全是胡说八道。”
“但很管用不是吗？”
威斯海德摆摆手道：“就算我们说的全都是假话，但焦灼之翼相信了，那在这谎言被揭穿之前，就是有效的。”
如果是正常情况，想要戏弄一位传奇真龙，那难度不是一点半点，龙族绝非脑子里只有肌肉的莽夫，他们比谁都要生性多疑，除非是确凿无疑的事实摆在面前，否则他们决然不会轻易交出手中的权力。
威斯海德所制定的话术，其实有着致命的漏洞，但凡龙意之巅发给焦灼之翼的信息多上一句，就会当场露馅。
但无所谓，信息差秒了！
威斯海德不仅知道自己手上有什么牌，甚至也知晓对面有什么牌，单向透明是这样的。
蕾希雅冷静道：“在焦灼之翼抵达龙意之巅时，他就会知道真相了。”
威斯海德点头：“没错，所以我们要充分利用这段时间，没时间庆祝了，先将接下来要做的事敲定下来，蕾希雅，你有什么要说的？”
他注意到银发龙女一直盯着自己看。
“悬赏.......”
“嗯？”
蕾希雅用一只瑰丽的苍瞳望着威斯海德，凛声道：“我们身上还有着悬赏，无论如何，要先将对我们有敌意的试炼者杀光。”
威斯海德意外道：“啧，真记仇啊你。”
蕾希雅摇摇头：“我对他们一点记恨都没有，但是，他们还在试炼中一天，那就是欲杀我而后快的敌人......我想赢，非常想赢，所以哪怕再微不足道的不稳因素都要排除。”
我超，铁分奴！
威斯海德自己对秘境试炼的态度都是比较轻松的，怎么整活怎么来，但蕾希雅进了试炼后却严肃得不行，那种姿态完全是全力以赴地投入进去了。
他不是不能理解蕾希雅的想法，银发龙女俨然是将秘境试炼视作了改变人生的转机。
有什么办法呢？只好顺从她了：
“可以，之后我们会走遍整个凯帕尔平原，见到试炼者后，若是有任何觉得不爽的，杀了便是了。”
第41章 还是看看远处吧
圣树宫的广场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投影屏幕上的内容。
秘境内的时间流逝与外界并不相同，试炼者好几天的经历浓缩成精华，呈现在观众面前的就只有几个小时了。
许多超凡者可以几天几夜不吃不喝地观看，而在旁边的行宫，也有提供食宿的服务，秘境试炼可能要持续好几周的时间，除了投影于广场上的大屏幕外，也还有一些中小型投影展现更多的视角。
而在诸多的试炼者中，威斯海德的队伍已然成为了绝对的主角。
当观众们看见焦灼之翼被忽悠得将全部家底交给蕾希雅，自己振翅飞走后，都陷入了沉默的震撼中。
“这......这种事也可以办到吗？”
“也是真敢啊，这么欺骗传奇魔龙，难道就不怕被当场拍死吗？”
“但他们成功了，嘶......奇了怪了，为什么他们会知道龙族内部的信息？总不可能是蒙的吧？”
“还真有可能是蒙的，关键不是说什么，而是证据，第四皇女的龙族血统、试炼者的存在和装备以及【星渊之翼】失联的信息都不足以说服焦灼之翼，第四皇女体内有神祖的神力残留，这就是欺骗焦灼之翼的关键！”
“竟然将神祖也给算计进去了，何等的不敬！”
“那杂种都敢向圣树虚影投掷龙雷了，你还问什么敬不敬的？”
“啧，真是不爽，明明是神祖降下的谴罚，却被那杂种当作了破局的关键所在。”
“有什么办法呢，这也算是智谋的一部分，只能说......清辉公的确很会耍小聪明。但秘境试炼，只会偷奸耍滑是没用的。”
“真是极妙的一步险棋，如果失败了我会嘲笑清辉公不自量力的贪婪，但他成功了，我只有献上掌声了。”
“............”
观众们对威斯海德小队的操作议论纷纷，有些人惊艳于这份胆识与谋划，但更多的人则是不爽。
帝国人对【繁荣之枝】倒没什么看法，可蕾希雅这杂种龙女可是他们从小恨到大的，看对方有可能血C，比这把输了都难受！
而其中最难受的无疑是亚力贡皇子，他无比期待着蕾希雅扯虎皮失败被魔龙生吞活剥，可投影上所显示的却是这杂种成功窃取了凯帕尔平原上的至高权力。
接下来的操作空间可太大了，在其他试炼者还在苦苦挣扎，艰难求生的时候，坐拥魔龙军团的蕾希雅等人无疑能过得非常舒服，在凯帕尔平原上几乎是食物链的顶端了。
如此一来，别说亚力贡皇子的悬赏令无法兑现，就是他麾下的战争骑士，恐怕都要担心起会不会被蕾希雅寻仇了。
不，是肯定会被寻仇的。
蕾希雅的杀意根本就不加掩饰的，见到任何一名战争骑士怕是直接开杀了。
这下攻守之势异也了。
“真是有趣。”
摄政王一手撑着娇嫩的脸颊，轻笑道：
“在过往的秘境试炼中，从未有过这般......邪道的做法，倒是让人耳目一新。”
“.....没那么简单。”
亚力贡紧紧握着拳头，即便一次又一次被打脸，他的嘴还是硬的：
“他们可以耍小聪明过关，但在谎言被揭穿后，传奇魔龙的震怒，又该如何应对？”
可以预见的是，被完全忽悠瘸的焦灼之翼在火急火燎赶赴龙意之巅后必然会得知自己被欺骗的事实，而这般奇耻大辱将会令传奇魔龙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愤怒。
“而且那杂种现在的确是篡夺了权力，可也绝不能随心所欲，至少直接命令魔龙军团自杀这种事是做不到的，巨龙执行官们说到底还是他们主人的奴仆，不可能改换门庭。”
亚力贡头头是道地分析着，似乎列举一下蕾希雅等人的隐患就能抹除掉他们现在的优势似的。
大概也是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是有种自欺欺人的丑陋，红发皇子闭口沉默了一段时间，正好这时投影画面也转到了别的队伍上，亚力贡随即道：
“还是看看其他试炼者吧！布灵顿不会让我失望的。”
....................
秘境中的其他试炼者，尽管没有像威斯海德、蕾希雅这样噱头十足的劲爆情节，但也都各显神通，陆陆续续在此次试炼中扎稳了脚跟。
有的人落地成盒，遭遇到龙族的巡逻队，苦战一番后被淘汰掉；也有的人安稳地混入了城镇据点之中，蛰伏起来收集情报，更进一步的已经开始想着怎样完成任务了。
而其中走得最远的，无疑是有组织有纪律的精英团队，譬如亚力贡麾下的战争骑士们，他们已经集结了现存的全部成员，并且还凭借战争骑士的身份将零散的试炼者也都团结起来了。
战争骑士团队的首领布灵顿是一名年轻的【典范】位阶骑士，倒不是说亚力贡的麾下没有【英雄】位阶的强者，只是在试炼的限制下，最高也只有【典范】位阶的超凡者能够进入了。
出身显赫，战绩斐然，布灵顿一直都是作为亚力贡麾下军团的核心将领培养的，此次试炼的战争骑士也由他带队。
“诸位，我们此次会议的目的是总结目前已知的情报，以及讨论接下来如何行动。”
布灵顿在大厅中向齐聚一堂的队友们正色道：
“此次试炼的背景绝非是单打独斗能够应付的，为了顺利完成试炼任务，赢得神祖给予的嘉奖与功绩，精诚合作是必要的，因此我认为需要开诚布公地谈一谈，群策群力。”
“就现在所知的情报，我们所处的年代和位置是龙灾纪元的末期，准确时间不可考察，但大概是大屠杀开启的前一周或几天时间，预计过不了多久，最后也是最大的龙灾就会降临了，届时所有的聚落都会遭到无差别的屠戮。”
“而试炼的场地，正是龙之国度边境地带的凯帕尔平原......这里也是帝国最早一批先民的故土，统治此地的龙领主是【焦灼之翼】，传奇真龙。是我们绝对无法正面抗衡的恐怖敌人。”
说到这里，布灵顿也不禁紧皱眉头，咂了咂舌：
“我们必然要跟魔龙们敌对，普通的巨龙已是难以应付的强敌，但也不是没有战而胜之的可能，唯有传奇龙种，无论如何都不可能靠试炼者来击败，所以得避免直面【焦灼之翼】......亦或是找到能够对抗传奇魔龙的手段。”
年轻的骑士长看向四周：“如果诸位有什么好办法的话，尽管畅所欲言。”
众人闻言，都陷入到沉默之中，在半晌之后，有人出声道：
“那我们找到能抗衡传奇魔龙的人不就行了？这里不是只属于试炼者的舞台，而是神祖裁剪出的历史片段，既然帝国的先民能够逃出来，说明这就不是死局，诸位不会忘了原本的历史，先民们都是怎么开启的苦难迁徙了吧？”
第42章 照着答案抄
布灵顿看向出声的人，那是一名高大英俊的年轻人，身着名贵的甲胄，他并非是战争骑士的成员，不过站的位置却相当靠近，俨然被视作了核心成员。
因为他叫安德烈·索尔伦。
帝国最古老家族之一索尔伦的嫡子，在战争骑士集结的时候也一起加入了这个团队。
准确地说，是安德烈主动加入的，而理由则是想要找清辉公决斗，正好战争骑士也要找上跟威斯海德同队的蕾希雅，所以算是各取所需。
“安德烈先生，您有什么高......等等，您的意思是说......索尔伦剑圣？”
布灵顿本想询问对方的建议，但突然想起了什么，呼吸一窒，瞪大眼睛道。
安德烈得意洋洋地笑道：“没错，诸位，别忘了我的姓氏啊。”
话音刚落，大厅内的众人便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索尔伦家族的先祖，正是【苦难迁徙】之中涌现出的英雄人物之一，而在带领人民逃难前，他是活跃在凯帕尔平原的抵抗军领袖。
在那属于龙族的古代，凡人如同蝼蚁，而剑圣索尔伦却是少数几个能以凡人之身登临传奇的超凡者，早在大屠杀开始前，他就已活跃了数十年时间，组织起了一支拥有钢铁意志的抵抗军。
甚至有着属于自己的根据地，以至于在受到圣树的感召后，索尔伦能带着成千上万的难民翻山越岭，披荆斩棘前往至耀圣树所在的土地。
试炼任务是拯救更多的凡人，而已知有一位古代英雄能够完成这个任务，那为什么不去效仿呢？
“这简直就是照着答案抄了.......不，应该说这才是通关试炼的正确流程！”
布灵顿重重锤掌，斩钉截铁道。
若是仅看力量对比，几千个试炼者与凯帕尔平原的魔龙军团相比简直是微不足道，螳臂当车。
按照常理，就是试炼者们各凭本事，尽可能多地带领难民存活下来，逃亡界外，这固然算是一种试炼的通解，可实在是平平无奇，称不上有多么优秀。
而秘境试炼可不是考试，只要及格就好，心高气傲的战争骑士们肯定是想取得能被神祖嘉奖的成绩的，否则这试炼反倒是一种耻辱了。
“我身上带着索尔伦家族世代相传的信物，只要能够找到先祖，应该就能凭血亲关系加入先祖的抵抗军，我们不必从头做起，只用尽力辅佐先祖，就能尽可能拯救更多的难民了。”
安德烈胸有成竹地说道：“而且我大概也知道先祖如今在什么地方，现在就可以过去，我们团聚在一起，形成的力量根本不惧魔龙军团！”
布灵顿握紧拳头，看向四周：“安德烈先生所言极是，诸位呢，你们觉得这计划如何？战争骑士团是打算去追随索尔伦大人的。”
“附议！”
“我也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
“越早集合越好。”
“没有拒绝的理由。”
“...........”
其他试炼者团队也纷纷表示赞同，于是这个提议被迅速通过，在布灵顿的拍板下，很快就将会议内容过渡到了该怎么支援索尔伦抵抗军的方面上。
.....................
不仅是秘境之中的试炼者，广场上的观众们也纷纷激动起来：
“终于有人想到这点了！”
“我就说嘛，一看试炼之地是凯帕尔平原就应该想到了。”
“虽然秘境试炼是自由的，但在既定的条件下，总有最优解的，而索尔伦的抵抗军，显然就是一个事半功倍的选择。”
自从试炼开始后便一直愁眉苦脸的亚力贡皇子也终于高兴起来，看向坐在不远处的索尔伦公爵，笑道：
“还得是索尔伦家族的专场啊，这次所有试炼者都要领你们的情了。”
身姿挺拔，留着灰白整洁胡须的索尔伦公爵轻轻笑道：
“殿下谬赞了，这怎么能是领我们的情呢？就连我们这些后代也不过是继承先祖的荣光罢了，我家那浑小子，总算还记得先祖的事迹，哼，算他走运，若是将这件事办砸了，老夫才要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亚力贡点点头，继续看着投影屏幕。
他的战争骑士投奔索尔伦抵抗军，无论如何总算能跟蕾希雅小队抗衡一下了，不至于被魔龙军团直接碾死，而长期来看，甚至对战争骑士一方是有利的！
毕竟【焦灼之翼】总要意识到自己受到欺骗，当愤怒的传奇魔龙归来后，蕾希雅小队将要面对的将是最大的压力。
届时他们必然会被无情淘汰，而与抵抗军会合的战争骑士们则能在古代英雄的麾下顺利完成拯救难民的任务。
“那杂种嚣张的气焰也就只能维持这段时间了，到时候自然有传奇魔龙的追杀，整得花里胡哨的，但试炼的关键还在于完成试炼任务。”
虽然大概率没有将对方狠狠蹂躏虐杀的机会了，但亚力贡的心态依旧变得很好，毕竟蕾希雅小队的逆天操作有目共睹，即便要被淘汰也绝不会是其他试炼者下手了。
退而求其次，亚力贡现在只希望蕾希雅在试炼里过得不要太如意。
“清辉公的试炼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影焰公拄着手杖，缓缓道：
“为今之计，只有趁热打铁，在这时间做出超越他人的成绩来了。”
露耶坦也撑着脸颊，目不转睛地盯着投影屏幕：“好像是这么回事，真是的，明明以往的秘境试炼前半段总是很无聊，但有清辉公加入，我都舍不得错过任何一秒精彩的片段了.......虽然很难，但我想清辉公不介意再给我们展现一些惊喜。”
大多数观众在交流分析中也都能认清关键所在。
在焦灼之翼来往的这短暂时间里，威斯海德的小队真能用手中的王炸打出足以满意的成绩吗？
要知道拥有权力是一方面，但怎么使用又是另外一方面了。
如果说指挥魔龙军团将谁给碎片，那固然非常简单，魔龙们不会拒绝破坏和杀戮的。
可要想拯救民众，那可就有些难度了，秘境中的所有人都不是头脑简单的傀儡，他们都是历史剪影中真实存在的，鲜活的生命。
而就算取得了地位和权力，也不一定能随意指使老奸巨猾的龙族。
第43章 空手套白狼
龙之高塔，当第一抹朦胧的光线从地平线上浮现时，威斯海德、蕾希雅与优尔妲便已经在高庭之中巡视部属了。
随着集结命令的发出，【焦灼之翼】麾下，整个凯帕尔平原的精锐龙族们全都汇聚到了一起，每时每刻，都会龙翼呼啸的声音自高塔上空传来。
当银发龙女从高庭走过时，无论是巨龙还是龙裔，全都跪伏在地，恭恭敬敬地磕大头。
“殿下。”
“尊上。”
“蕾希雅尊上......”
一路走过，这种声音都要听出茧子来了，威斯海德见蕾希雅的表情有些微妙，不禁问道：
“怎么了，不太习惯吗？”
“.....只是感到有些陌生。”
蕾希雅转头道：“在过去，我的血统只会招致鄙夷和歧视，是杂种中的杂种，我从没想过自己的血统居然还会得到这般的尊敬。”
威斯海德：“因为龙族之内的等级划分很明显，环境不一样了，而且你难道很在乎别人的看法吗？”
银发龙女笑了笑：“当然不会。”
时至今日，蕾希雅早已有了不被外界荣辱所干涉的心态。
至耀圣树也好，龙之国度也罢，对她而言都已经无所谓了，只是因为新鲜感而随口感慨一句。
来到高庭的会议厅，巨龙执行官们已经汇合完毕，在龙族所统治的国度内，传奇位阶的龙领主基本上对领地漠不关心，执行官们才是领地真正的管理者和统治者。
都铎见到蕾希雅，上前行礼，将厚厚的一沓清单递了过来：
“蕾希雅殿下，您要的物资清单和花名册已经都整理出来了。凯帕尔平原上所有我们能掌握的资源、军队都在上面。”
龙族对领地的管理以粗糙闻名，尽管在后世只是简单的数据统计，在魔网终端上摁一下就能完成的事，但对于习惯了大手大脚的龙族们来说，能在一夜之间完成已经是很努力了。
蕾希雅将清单直接给了威斯海德：“威斯，你来检查。”
“是，主人。”
威斯海德在巨龙执行官面前还是会一丝不苟地伪装的，从银发龙女手中接过清单，他认真地翻找了起来。
一时之间，大厅之内寂静得只有“唰唰唰”的翻页声。
“殿下需要的血祭仪式，准备得怎么样了？”
在翻书的同时，威斯海德也说起了早就准备好的话题：
“战争迫在眉睫，殿下需要尽早恢复实力，治愈伤势，最好就在这几天完成。”
都铎为难道：
“素材还没有收集到，这等规模的血祭仪式，至少需要超过百万数量的凡人，因为尊上要调遣军团的缘故，我们还没来得及安排奴隶呢......不过请放心，虽然真龙数量不够，但这种琐事交给下等龙裔去办就好。”
巨龙执行官拍着胸脯保证道：“只要两周时间，我们就能聚集起三四百万的奴隶，用他们的血肉魂灵来供养殿下！”
“啧，两三周？你们是在敷衍谁？！”
威斯海德皱眉喝道：“难道还要殿下等你们这么久吗？有这个时间天穹之国的敌人早就把凯帕尔平原换天了！别管凡人奴隶了，先用宝库里的素材来凑合。”
“可....可是，那些都是主人的私藏，我们无权动用，就算是....就算是尊上，也不该擅自挪用一名龙领主的私产。”
都铎支支吾吾地回答道，哪怕在蕾希雅凛然锐利的眼神注视下，他也依旧坚持自己的立场。
他毕竟是焦灼之翼的仆从，尽管暂时听命于龙意之巅来的高贵者，可终究只有空降短时间的领导，真正主人的利益必须维护。
龙之国度虽然都是一个衙门，但饭还是要分锅吃的，每一尊传奇真龙就是一座小山头，你又不是神祖，凭什么随便动焦灼之翼的宝库？
“不就是一些素材罢了！就算全部搬空又如何？大不了加倍赔给你们，还是说你们觉得蕾希雅殿下连这点家当都拿不出来？！”
威斯海德用近乎咆哮的声音吼道，仿佛遭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似的。
他是在对优尔妲进行拙劣的模仿，每当清辉家族受到侮辱时，她就会瞬间切换成这种红温模式。
优尔妲：“？？？”
白金发少女心有灵犀地看向威斯海德，总觉得后者是做了什么很让自己不爽的事，但又说不出有什么不对来。
“当然不敢......”
都铎等巨龙一个个低头垂首，默不作声。
他们倒不认为蕾希雅拿不出补偿来，毕竟这位可是神祖的嫡血！龙意之巅跟凯帕尔平原这种乡下地方有可比性？
人家可是真真正正的京爷！
可但凡是龙族，都多少带了点自私自利的属性，有钱是一回事，舍不舍得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他们宁可得罪蕾希雅，也不愿承受焦灼之翼的震怒。
反正应付对自己没有生杀大权的上级嘛，都知道怎么糊弄，装哑巴就是了，说什么都对对对。
“你们还心有疑虑，觉得我会食言，对吗？既然如此，我打个借条就是了。”
蕾希雅见状与威斯海德对视一眼，轻飘飘地说道。
接着便见银发龙女取来契约纸张，一边洋洋洒洒书写一边昂首道：
“向神祖【星渊之翼】发誓，我因紧急情况需要挪用焦灼之翼的宝库，所造成的一切消耗都会在日后加倍奉还！”
“如若违背誓言，便让【星渊之翼】谴罪于我！”
在一众巨龙执行官目瞪口呆的眼神中，蕾希雅将契约潇洒地甩出去，道：
“这样，便够了吧？”
“够.....够，不，您大可不必如此的......”
都铎语无伦次地答道，有一种哭笑不得的尴尬，他只是不想背锅而已，这样搞的像是逼蕾希雅写了欠条一般。
这罪过可有点承受不住了。
向至高天的神明发誓，绝非一件事小事，尤其是“体制”内的超凡者，是直接关乎政治生涯的，就算天神不予理睬，其他人也会将违背誓言的人排斥至死。
因此自远古时代起，指天发誓就是信服力最强的誓约，比任何凡人的法律和暴力都管用。
第44章 致敬传奇T0
威斯海德摆摆手道：
“既然蕾希雅殿下已经发过誓了，那就快点吧，开启宝库，素材有多少拿多少。”
反正也不用还。
“......是，我们马上去办。”
都铎等巨龙执行官没有拒绝的理由了，高贵的神祖嫡血都向【星渊之翼】发誓了！难道你还要装聋作哑？！
简直是目无尊长，已有取死之道！当场把你斩杀都是合理的。
而且这事也算一件美差，既给了蕾希雅面子，双倍的补偿也能向焦灼之翼邀功。
于是巨龙执行官们争先恐后地离开，立即启封宝库，想要接住这送上门来的功劳。
“兄长，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优尔妲靠近威斯海德，轻声道：“直接向【星渊之翼】发誓，对蕾希雅殿下来说恐怕不妥吧？”
威斯海德笃定道：“放心吧，牢龙没意见的。”
如果是在现实，那威斯海德怎么都不会让蕾希雅向龙神发誓的。
就算蕾希雅不信仰【星渊之翼】，她的血脉也足以被龙神感知了，若是乱发誓被拿捏住了，那才叫麻烦至极。
要知道【星渊之翼】只是从至高天断联失踪了，不是确定陨落了，祂随时都有可能归来。
但在与现实隔绝的秘境之中，是不需要考虑除了【至耀圣树】之外的其他天神的。
【至耀圣树】所裁剪下来的这段历史剪影，完全就是一个复刻的真实世界，威斯海德也不知道它究竟有多大。
仅仅只是一个凯帕尔平原？亦或是包含整个已知世界？
谁都说不准，但威斯海德能够确定的是，秘境中绝对不包括其他的天神。
【至耀圣树】还没有那个本事，能将其他天神也给裁剪出来，至高天的伟大存在们相互之间都是既合作又制衡的关系，位阶的差距可没有那么大。
如果没有其他天神的制约，那【至耀圣树】甚至都不需要复刻历史片段，祂直接将试炼者送到过去，按照自己的意愿随意改写历史都可以，因为这就是掌握世界权能的天神！
所以无论是【星渊之翼】还是【苍天尊主】，在这次的秘境试炼中都当作纯纯的背景板就行了，本该相当严重的指天誓言也能作为利用的工具。
“兄长，您可真是......会钻空子啊。”
优尔妲听完威斯海德简明扼要的解释，感叹道。
黑发紫眸的青年挑眉道：“什么叫钻空子？【至耀圣树】没改那就是游戏机制！活用游戏机制怎么了？不爽不要玩！”
“啧。”
优尔妲轻轻地咂舌，望向窗外殷勤地准备仪式的巨龙们，尽管对方是试炼中的NPC，还是魔龙，可被自家族长如此玩弄于股掌之间，她不免生起一丝怜悯了。
“轰隆隆——”
沉闷的响声自高庭架起的熔炉中传来，伴随着鲜红纹路在高庭地面扩散，熔炉之中的巨响也一声盖过一声，直至散发出的微光笼罩高庭。
血祭仪式的本质其实就是绝对的能量转换术式。
它并不一定要用活人献祭这么血腥的方式，只要是富含能量的存在都可以作为献祭材料。
只是这种能量的转化率实在是难绷，低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程度，若是使用正经的素材怕是亏到底裤都没了，效用百不存一。
所以在使用这种仪式时通常需要大量廉价又富含价值的素材。
而这个世界上最为廉价的奇迹就是生命。
凡人的生命，就是最合适的素材，正因如此，这种单纯的能量转换术式才有了“血祭”之名。
没有收割几十上百万的凡人生命，就只能用珍贵的超凡素材硬顶上去了。
巨龙执行官们将主人的宝库开启，取出一件件名贵素材来到高塔的落地窗前向蕾希雅请示。
不管是什么东西，蕾希雅都淡淡点头，示意将其投入到熔炉中。
这座由焦灼之翼临走前铸起来的熔炉有着传奇真龙给予的权限，直接与龙之高塔的魔力池链接，整个凯帕尔平原的灵脉都随取随用。
“咚咚咚——”
每一件珍宝落入熔炉之中被炼化时都会发出巨响，回音阵阵。
堪称是暴殄天物的行为使得巨龙执行官们手都在发抖，若不是蕾希雅已经向【星渊之翼】发誓打了欠条，他们是绝对不敢这么糟践主人的宝库珍藏的，这可是近千年的全部积累啊！
威斯海德贴在窗户前感慨：“那些东西，【千载寒莲】、【坠星之泪】、【深红之饮】......乖乖，都是好东西啊，焦灼之翼这小金库还挺能藏的。”
蕾希雅点头赞同：“传奇强者，还是一尊坐拥凯帕尔平原的传奇龙种，持之以恒地搜刮几百年，所积攒起来的财富实在惊人，这些素材很多都已经绝迹了。”
“现在都是我们的了，把这些珍贵素材全部投进熔炉的话，仪式的效力大概足够我们在试炼中获得不错的实力了。”
威斯海德相当满意，尽管这种通过歪门邪道的仪式获取的力量根本不可靠，只在试炼中生效，并且真论含金量肯定是不如真正的高位阶超凡者的。
只能说在数值和匹数上，勉强算是同一阶层了。
优尔妲疑惑道：“兄长觉醒的血脉天赋能承接直接的灌输我知道，蕾希雅殿下呢，也行吗？”
倒反天罡！
【枯荣耀阳】这个天赋本该是独属于蕾希雅的，是威斯海德先致敬传奇T0天赋的。
不过论谁的使用经验更丰富，那倒是威斯海德比较强。
“没问题的，这种仪式灌输的能量相当温和，我和蕾希雅都能走完全程，就连优尔妲你，也可以尝试着接受一点。”
威斯海德出声后，优尔妲便点了点头。
她依然不知道其中缘由，但秘境试炼至今，威斯海德的判断从未出错，就算是习惯挑刺的优尔妲都不再质疑兄长的决定了。
当巨龙执行官将宝库中所有的素材都掏空，全投入仪式的熔炉中后，才分散到四周，引导起血祭仪式，这种仪式只有材料的准备最为繁琐，其他部分倒是可以做到雷厉风行。
都铎向银发龙女颔首道：
“殿下，请您来到仪式中央，仪式很快就会起效了。”
于是蕾希雅三人也来到了高庭中央，站在术式的最中心，这令周遭的巨龙执行官们侧目而视，不过也没说什么。
蕾希雅一人肯定是吸收不完如此多的能量的，带上星怒力分润一下也可以理解。
第45章 龙魂熔炉
都铎振翼来到仪式的节点上，向银发龙女颔首道：
“殿下，请做好准备，我们要开始仪式了，若是承受不住就请知会我们一声。”
“嗯，开始吧。”
蕾希雅淡淡道。
“轰——”
吞噬了无数珍宝素材的熔炉开始咆哮，伴随着升腾的缭绕水雾，一道半透明的光壁笼罩住了仪式中央，随后，鲜艳欲滴的猩红液体从熔炉中被萃取出来，并且当场分解为雾气，向着中央的三人涌去。
【正在接受仪式】
【仪式“高等魔能转换”正在生效，魔力灌输进行中】
【你的生命能量正在跃迁.......】
“唔........”
威斯海德登时感到四肢百骸被一股纯净的能量充斥，无穷无尽的魔力洗涤着他的体内，升华着他的躯体，如此充盈而柔和的提升实在是可遇不可求的好事。
每个细胞都在贪婪地吸收能量，灵魂都仿佛得到了延伸，头皮发麻的舒畅感闪电般传递。
劲劲劲劲劲劲！
霸霸霸霸霸霸！
威斯海德无比痴迷于这种变强的快感，张开双臂闭上眼眸全身心地感受自己所发生的蜕变。
尽管这份强大只是如梦泡影，试炼之后就不存在，但体验却是绝对真实不虚的，趁此机会提前感知一下强者的世界也是难得的收获。
巨龙执行官们不仅是强大的战士，每尊巨龙也会在漫长的生命中不断学习，术式之流更是精通，仅仅只是灌输力量的仪式可谓极其简单的基础知识，让一众巨龙执行官来主持实在是杀鸡用牛刀了。
因此仪式传输的过程相当平缓。
不过即便是再温和的力量，容器的接纳终归是有限的。
随着焦灼之翼千百年来的珍藏一点点化作了篡夺者的食粮，磅礴的力量灌输也成为了一种负担。
“咳！咳咳咳......”
最早撑不下去的是没有【枯荣耀阳】傍身的优尔妲，白金发少女在十数分钟后便冷汗直流，剧烈地咳嗽起来。
尽管已经拼命想要多接收一些仪式的能量，但肉体凡胎终究是有极限的，优尔妲只好从中央平台出来，一边平复一边看着威斯海德与蕾希雅两人。
无论是清辉家主还是银发龙女，都没有注意到中途退出的优尔妲，他俩都已经沉浸在了仪式所带来的强化中。
【枯荣耀阳】疯狂展现出作为T0级天赋的含金量，那恐怖到足以将低位超凡者撑爆的魔力被两人尽数吸纳，化作了纯度极高的力量。
但拔苗助长式的成长终究是有极限的，不可能靠着一场仪式就让凡人彻底脱胎换骨，登临巅峰，威斯海德感到自己所承接的魔力有了“膨胀感”，在皮肤因此而皲裂后，威斯海德便知道自己也到达极限了。
依依不舍地从中央平台走出，威斯海德长舒了一口气，随即伸展肢体，感受着充盈全身的力量。
【魔力灌输中止】
【获得临时状态“仪式强化”】
【仪式强化（英雄阶）】
【你因宏伟的仪式而得到临时的升华，这份力量已然远超你身躯所能承受的极限，每时每刻都会引起反噬，但因某种缘故，此种反噬并未起效】
威斯海德瞥了一眼状态栏，随即活动着手指，微微的爆鸣声从骨骼传来，仿佛一拳就足以开山裂石。
感官更是前所未有的灵敏，周遭气流的波动，微风所裹挟的杂音全都尽收耳底。
通透！强劲！扯旗！
从未有过的快活感笼罩心头，那是生命突破界限所带来的自内而外的释放。
“兄长，如何？我感觉自己已经不弱于【典范】位阶了，如果再碰到上次的战争骑士，必可战而胜之！”
优尔妲上前对兴奋到难以自已的威斯海德说道。
“我？我感觉......已经接近【英雄】位阶了，不，普通的【英雄】也就是这种强度了！”
优尔妲瞪大眼睛：“竟然到了这种地步吗？”
威斯海德捏了捏肩头，继续活动躯体：“嗯，毕竟用了这么多奇珍异宝，甚至调用了高塔的魔力池，没理由不变强的。”
当然，只是纯粹的数值比肩【英雄】位阶了，没有积攒【功绩】正常晋升，只是投机取巧硬堆数值上去的话，就好比是装了创梦者的注水磁场强者，创梦兽团罢了。
只有身体素质达到【英雄】位阶，至于相应的技能、专长和特性全都没有，是会被真正老练的强者当杂鱼垫脚石踩的。
但能够达到这种程度就完全足够了，直接灌顶灌成绝世强者，这种事就算再梦里都不敢多想想。
“效果竟然有这么显著，那蕾希雅殿下呢，她能撑多久？”
优尔妲看向仍然沐浴在猩红雾气中的银发龙女。
而威斯海德做出的回复是：
“最后。”
在仪式中央独享所有魔力的蕾希雅闭眸昂首，轻轻张开了双臂。
她能比威斯海德坚持得更久，当然不是因为原版的【枯荣耀阳】品质更好。
而是有另外的原因。
“嗤啦——”
蕾希雅的身躯表面，苍蓝色的雷霆乍现，浓郁的苍雷在场中跳跃，撕裂掉浓郁的猩红之雾。
这精纯与高贵的龙雷发出清脆的爆鸣声，溅射向场外的龙裔，当场将数十名龙裔贯穿。
苍色雷霆噼里啪啦地粉碎着这些倒霉蛋的形体，从血肉到骨骼，全都湮灭至渣，又好似有着鲜红生命一般舔舐干净，不留下一丝残渣。
高庭的龙族们瑟瑟发抖，却无一人敢起身逃离，只能任由肆虐的龙雷随机抽取幸运龙裔。
就连巨龙执行官们都不禁在咆哮的龙雷下俯首，虔诚而狂热地注视着龙雷噬灭的场景。
纯净的龙雷，是独属于龙神嫡血的权能。
或者说它就是最高贵真龙的本能，绝对性的，支配与毁灭的力量。
无论是对自身进行临时强化，还是随手锻造出神兵利器，亦或是直接施展宏大法术，龙雷都可以信手沾来。
仅是聆听苍雷之音，群龙便因敬畏而动弹不得。
在龙雷屠戮一群龙裔后，蕾希雅的体表被一层薄薄的晶体覆盖，她的气息明显平稳了许多，继续吸收起仪式灌输的魔力。
“蕾希雅毕竟有【龙魂熔炉】啊。”
威斯海德见状叹道。
眼下所发生的异样就是蕾希雅所拥有的另外一个T0天赋的体现，绝对的霸道。
【龙魂熔炉】
【真龙之魂至臻的体现，所谓龙，便是贪婪与唯我的化身，世间万物，都应供奉于我，寰宇之间，皆要颂我之名】
【去杀戮与征服吧！去彰显龙的意志吧！败者的血肉与魂灵，将添作永恒燃烧的柴薪】
【获得掌控龙雷的权能；获得掠夺败者的权能】
天赋的效果描述可能有些晦涩难懂，但简单来说，就是用龙雷杀死的敌人，都可以吸血抽魂，将对方化作供养自己的食粮。
差不多算是“被卡车送往异世界转生获得超强天赋走上龙傲天人生”级别的逆天外挂。
【龙魂熔炉】唯一的缺陷便是肆意吸收极易引起消化不良，若只有这一个天赋，很难肆无忌惮地挥霍权能。
然而蕾希雅还有【枯荣耀阳】，这兼容能力逆天的天赋。
当这两个相性极好的天赋组合在一起时，那产生的化学反应嘛........
左脚踩右脚，直接上天。
第46章 就喜欢前期低人一等
在威斯海德所知晓的《天命之诗》背景中，【枯荣龙皇】并不算是最强的天花板角色，能与她比肩的也有不少。
但蕾希雅绝对是成长速度最快的，在【至耀圣树】所给予的“枯荣之道”中沉浸数十载，厚积薄发，于至高天动荡，天神与凡世断联的动荡年代中横空出世。
短短数年时间从蝼蚁之辈攀登到近神之人，一手托起帝国，一手横推十万里，不管是叛军、诸侯、群龙还是魔物，全都狠狠轰下，杀到帝国的乱世重归一统，杀到自己成为唯一的主宰与至尊。
这种极致的成长速度实在不禁让人直呼龙傲天。
诚然比起其他的T0天赋，蕾希雅的双天赋并不会立竿见影地带来极强的战斗力，可两个天赋都是成长的根基，越到后期越有用的。
威斯海德其实很钟意【枯荣耀阳】和【龙魂熔炉】。
因为我们大后期玩家是这样的，生活有些太如意了，就喜欢前期低人一等的感觉捏。
【龙魂熔炉】......我也必取之！
望着驾驭着苍青雷暴，沉浸在仪式中的蕾希雅，威斯海德不由心向神往，狠狠地咬住嘴唇。
漫长的灌输过程继续了很久很久，直到仪式的材料，连带着高塔的魔力池都暂时枯竭才宣告停止。
巨龙执行官们气喘吁吁地停下动作，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望着被苍青龙雷缠绕，银色长发无风自动的蕾希雅，纵然他们已经将全部的资源砸了下去，对方看上去也显得风淡云轻，好似根本没有满足。
“这就是高贵的神祖嫡血吗.......”
“何等惊人的承受力。”
“不，应该是在殿下受创前的实力有多恐怖？”
都铎强撑着疲惫来到银发龙女，请示道：
“蕾希雅殿下，您的伤势有好转吗？”
蕾希雅轻轻地瞥了一眼都铎，这头庞大的巨龙竟从前者的眼眸中感受到了令浑身战栗的恐惧，明明在此之前感受气息，银发龙女在他眼中还只是血统高贵的易碎瓷器。
可在龙雷的威慑下，都铎竟然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不是慑于对方尊贵的地位，而是作为一个生命，在面对天敌时的战栗。
“不够......远远不够清除我体内的神力残留。”
蕾希雅摇摇头，苍蓝与绀紫混合的瑰瞳明明是仰视都铎，却让后者感到了无与伦比的卑微感：
“再拿更多的资源来。”
巨龙执行官为难道：“已经全部耗尽了，主人的宝库都搬空了，若不是您的应允，我们绝不敢做这大胆之事，再多的资源实在是.......”
“这是什么批话？！”
威斯海德在一旁阴阳怪气道：“难道凯帕尔平原的财富就只有这么一点，连让殿下感到稍微满意的能力都没有吗？就算焦灼之翼的私产不够，你们的珍藏呢，还有高庭的备用能源呢？”
都铎：“可是那些......是只为了战争而准备的最后保障，轻易不能动用。”
“现在就是战争状态！难道非要敌人把炮口架在家门口你才后知后觉吗？！抢占先机比什么都重要！焦灼之翼已经将指挥权交予了蕾希雅殿下，你难道想要阳奉阴违吗？”
威斯海德先声夺人，用根本不允许对方辩驳的语气下令道：
“若是这处高庭的积蓄消耗殆尽了，那就去其他地方搜刮，每一寸土地都要翻过来！”
“我......我明白了，谨遵殿下的意志，我们会照办的，请殿下稍等几日......”
“等？”
威斯海德立即道：“你似乎搞错了什么，我们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干等了，虽然仪式的效果不尽人意，但也要立即行动起来了，天穹之国的奸细间谍们恐怕早就蠢蠢欲动了.......都铎！让召集好的特勤队过来，准备出发了。”
“......是，他们等候多时。随时都可以出发。”
巨龙执行官虽然内心鄙夷一介星怒的人类，可对方有着蕾希雅亲口授予的权力，再不情愿也得恭恭敬敬地遵从吩咐。
之前下达的命令中，有一条便是在凯帕尔平原的龙族中选锋，将最为精锐的一批龙族选出来，各位执行官们都尽心尽力地挑选了出来。
数十头巨龙腾飞而起，齐齐列在高庭之上，接受蕾希雅的检阅。
对于龙族而言没有军民一说，任何成熟的个体都是碾压异族的战士，漫长的岁月只会增幅他们的实力。
“殿下，整个凯帕尔平原的精锐龙族都在这里了，为此我们将军团的编制都抽空了......恕我直言，他们本该是军团里的指挥官，其实分散开来更合适，我们还有无穷无尽的龙兽需要调遣呢。”
巨龙执行官们整队完毕后来到蕾希雅面前，在禀报的同时也不免将谏言说出。
龙之国度固然庞大无比，龙族也强盛到一塌糊涂，但其实较真地排除混血的龙裔，能称得上“真龙”的个体并不多，整个龙族巅峰时期往多了算也就数千真龙。
之所以看似龙翼遮天蔽日，其实大多都是龙兽。
这些从孵化池中批量生产出来的生物兵器便是龙族用以战争的炮灰，廉价、骁勇而忠诚，一名真龙作为指挥节点，便能指挥起成千上万的龙兽，化作席卷天穹与大地的军团。
经过数千年的磨合，这种高效至极的战斗方式帮助龙之国度成为了无可置喙的霸权，在凡世的秩序之地，除却天穹之国外可肆意蹂躏任何存在。
威斯海德将精锐巨龙聚集起来的决定看似好像是集中力量办大事，但实则却是有点让龙脑溢血的行为。
这相当于将集团军中的所有中低层军官都抽调出来组成特种部队，这支部队精锐是精锐了，可海量的龙兽都相当于宕机状态了，那些生物兵器若没有真龙驾驭，可怜的脑容量根本不支持做出任何的复杂行动。
战斗力更是会从训练有素，如臂挥指的完美军团下跌到只会依靠嗜血本能行事的乌合之众。
不过面对巨龙执行官合情合理的谏言，美丽凛然的蕾希雅只是一言不发地抬起手来，纤细葱白的手指微微拨动......
“嘭——”
重力仿佛在顷刻间加强，伴随着龙威的施加，都铎等巨龙在宛如实质的威压下跪伏在地。
“嗤！嗤嗤嗤——”
苍蓝的龙雷凭空出现，抽离着地面的铁砂与碎石，至纯至净的光亮与火焰在蕾希雅的手中生成，迅速蔓延，眨眼间就形成了一支由烈火与雷霆形成的长枪。
轻轻挥动手臂，光焰缠绕的雷枪便抵在了都铎的下颚，那足以抵御狂轰滥炸，刀枪不入的龙鳞表皮登时出现了裂纹。
“你在质疑我的决定？”
瑰丽的眸子散发出令巨龙也惊惧不已的威严。
“不，不.....绝对不敢。”
巨龙们在窒息的威压下结结巴巴地摇头。
“我下令，你遵从，就是这么简单，我不想听见任何的借口，也不想看到任何的忤逆者。”
蕾希雅挥挥手，散掉用【龙魂熔炉】铸造的雷枪：
“现在出发，我的仆人会代我指引方向。”
第47章 我怀疑这里有敌特
接受了完整的术式灌输，被拔苗助长起来的蕾希雅已然翻天覆地，仅用只言片语就压下群龙的意志。
强权与暴力带来最纯粹的权力，巨龙执行官们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彻底承认了蕾希雅的主宰地位，仅靠地位是无法驯服高傲的巨龙的，害得是看实力。
不出意外的话，之后巨龙们会变得唯唯诺诺了。
威斯海德、蕾希雅和优尔妲各自选了一头龙兽骑上去，没办法，蕾希雅毕竟不是真龙，也不是反地心引力境界的传奇，只能乘坐龙兽来作为代步工具。
好在此时此刻已经不可能有龙质疑蕾希雅的身份与血统了。
驾驭龙兽对三人来说都是新鲜事，但也并不困难，握紧缰绳便可直冲云霄，巨龙集群所组成的军团驾临天穹，向大地洒下恐怖的阴影。
作为带领者，威斯海德等人比其他巨龙都要更远，凄厉的寒风胡乱撕扯着身躯，若不是刚经历过脱胎换骨般的仪式升华，怕是会觉得相当不适。
但现在嘛......只能说微风拂面。
“蕾希雅，看来你已经慢慢掌握了自己的能力了。”
威斯海德驱使飞龙靠近银发龙女的座驾，问道：“感觉如何？”
“我也只是依照本能罢了，称不上掌握。”
蕾希雅摇摇头，活动着手指：
“顺势就想这么做了，就算现在要我复刻都难以做到。”
“本能就够了，那本就是独属于........嗯，本就是起源于你的天赋，遵循着自己的感觉来就好，很快就能掌握的。”
威斯海德明明还没有共享到【龙魂熔炉】，但仿佛已经是经验丰富的前辈一般给银发龙女指点迷津：
“去战斗吧，去杀戮吧，在实战中多熟练你的天赋，不用担忧消耗，整个凯帕尔平原的龙族都任由我们索取，等到你将这力量掌握得差不多后，才有与传奇之龙相抗衡的可能。”
“与传奇对战吗？”
蕾希雅握紧缰绳，微垂眼帘，无比凝重地望着前方。
在过去的岁月中她未曾进行过一次战斗，但即便是传奇，也不会让她的决心松动片刻。
她会全力以赴地战斗。
别说是传奇，就算是神......也一样。
没有存在能阻拦她拥抱未来的决心。
威斯海德带着巨龙们翱翔天空，他们率先经过的地方是距离高庭不远的一座城市，相比于奢华精美的高庭，这座倚靠矿山的城市到处都是宏伟壮阔的工业造物，巨大而黝黑的高炉吐出浓厚的黑烟，滚烫的熔浆在管道中流动。
威斯海德：“停下，我怀疑这里有天穹之国的间谍。”
“间谍？这....这不对吧？”
都铎闻言咂舌道：
“这里是葛文治金，大部分忠诚奴仆的聚集之地，而且很多都是龙裔，他们一直为军团铸造装备。怎么会是间谍呢？”
威斯海德冷声道：
“哼！头脑简单的蠢货，难道龙裔就不能当间谍了吗？说到底这些低等龙裔不过是混杂有一些龙血的人类罢了，你拿什么来保障他们的忠诚？！”
“更何况敌人难道没有伪装成龙裔的方法吗？天穹之国的技术力你们该不会不清楚吧？伪造身份，转化龙血，成为低等龙裔对他们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你该不会不知道上次的战役吧？”
“好....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巨龙们想起天穹之国那神乎其神的技术，在几次的边境摩擦中，甚至都出现了仿造龙兽制成的生化兵器，想要伪造龙裔血统真不算难。
黑发紫眸的青年恨铁不成钢地捶胸道：“正是有这种懈怠傲慢的想法，敌人才会把龙之国度渗透得像筛子一样！”
“现在，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我要抓间谍了！”
威斯海德话音刚落，蕾希雅便看向巨龙们：“你们是聋的吗？”
“遵命......”
银发龙女的威严正盛，再者龙裔和人类......对真龙们来说差别还真不太大，前者不过是自己星宇随意释放的产物罢了，最多算是看着舒服些，本质上仍然是奴仆，没必要因此跟上位龙顶撞。
于是巨龙们呼啸而下，葛文治金的龙裔奴仆们因主人们的降临而惊愕万分，气势汹汹的真龙驱赶着所有龙裔来到了中央的广场上。
黑压压数十万人很快被聚集在了一起，而威斯海德此时驾驭龙兽降临在地面，视线扫过密密麻麻的人群，高声道：
“在你们之中，混入了敌人的特务！来自天穹之国的特务！意图颠覆伟大的龙之国度！所有的人，都要接受调查，务必将潜藏在内部的特务分子统统抓出来！”
人群中发生了一阵阵的骚乱，显然突如其来的搜查使得承平日久的龙裔们感到有些疑惑，不过有如此多巨龙的背书，他们也能察觉到这是非常严肃的事。
等到威斯海德巡视了一大圈后，巨龙执行官才上前来。
都铎径直问道：“请问您要怎么分辨特务？需不需要我们做什么筛选工作？”
“不必了，这些来自天穹之国的特务们都经受过专门的训练，你们那些粗糙的手段根本排查不出来，还是说你们这群连人数都统计不出来的废物想出了什么好办法？”
被怼得又羞又怒，但又没办法反驳，因为他们对治下的管理就是这么粗犷而随意，真分辨不清谁是谁，谁知道葛文治金有多少人？反正看着没问题就放过了。
巨龙执行官只好低头道：
“那你又有什么好主意？”
威斯海德竖起食指，侃侃而谈道：
“所以我有一个最简单的辨别办法，既然天穹之国的特务混入其中这么久，多半也不会是想凭微薄的实力反抗，而是想在暗地里损害我们的战争潜力，这时只要安排生产任务，看看究竟是哪部分效率低下就可以窥探敌特所在了。”
好像有些道理，但感觉又有哪里不对的样子。
巨龙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威斯海德可不管这么多，大手一挥道：
“下达命令，正好为了之后的战争做准备，需要大量的炼金炸弹，将所有现在的任务都停掉，全力以赴地制造炼金炸弹！”
第48章 生产积极性不够导致的
权力是一件神奇而美妙的东西，威斯海德轻飘飘的一句话，便使得数十万人舍弃掉手上既有的工作，开始全力制造炼金炸弹。
所谓炼金炸弹，便是从古代一直迭代至现代的战争物资，使用各类复杂材料制成的烈性爆炸物，根据需求不同可以定制高爆、燃烧、毒素、闪光等种种特效。
可以说是最纯粹的战争消耗品，从古至今，从上至下，用过的都说好。
转换生产目标，储备战争物资倒也没什么奇怪的，逆天的地方在于威斯海德所下达的指标。
“两天之内，至少得要三万枚合格的炼金炸弹！摊派的指标谁完不成，谁就是敌特奸细！”
当威斯海德义正言辞地如此宣布时，优尔妲一双美眸已经瞪大了望着前者，满是不可置信。
即便在数千年后的帝国，制造炼金炸弹也是不折不扣的高危工作，事故频发，更别说在古代的龙灾纪元了，优尔妲也看过这个时代的炼金炸弹，几乎全是手搓出来的工艺品，没有批量化生产的模块。
就这，要在两天内产出三万枚炼金炸弹？
确定不是在刻意刁难吗？
“我就是在刻意刁难啊。”
葛文治金的最高处，威斯海德一边引导帮助着蕾希雅熟练使用【龙魂熔炉】来进行锻造，一边解释自己的行为。
“我们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在焦灼之翼回来前，尽一切可能地去摧毁凯帕尔平原上龙族的战争潜力，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借此机会来增强我们的实力，反正在试炼之中，无所不用其极。”
“那平民呢？不用对平民进行庇护吗？他们在龙族的践踏下毫无抵抗之力。”
优尔妲问道。
“你打算拿什么去庇护平民？随时都会跟我们反目成仇的龙族吗？不可靠啊我的笨妹妹，龙族屠戮众生说白了还是得靠他们的爪牙，剪除真龙们的附庸，他们想做什么就只能亲力亲为了。”
威斯海德摇着手指道：“而到时发现被欺骗了的真龙们，恐怕也不会在意凡人了，全都奔着我们来了，不干掉我们，恐怕连饭都吃不下去，更别提去屠戮平民了。”
优尔妲恍然大悟：“也就是说，将自己也当作诱饵了吗？这倒是绝妙的办法......就是太大胆了，稍有差池就死无葬身之地。”
“威斯一直都是这么大胆啊，但他有付诸于行动的气量。”
蕾希雅在旁感叹道，银发龙女的双手虚握，由纯净的光雷所构筑的长剑正在掌心中延展，毁灭的龙雷被收束起来，不外漏与散发一丝电弧。
在等待炼金炸弹生产的时间里，巨龙也没有闲着，被下令去调集各地的仓库物资，运送过来交给蕾希雅等人使用，觉醒了【龙魂熔炉】的蕾希雅甚至不需要再通过血祭仪式，少量的资源直接用龙雷粉碎就能吸收。
这些驳杂无比的能量又凭借【枯荣耀阳】迅速地消化掉，使得蕾希雅运用天赋的熟练度水涨船高，突飞猛进。
“啪啪啪——”
威斯海德看到蕾希雅能将龙雷凝固成实体般的存在，烧灼周身的炙热感也骤然降低，明白银发龙女对【龙魂熔炉】的掌握更上一层楼了。
“真厉害啊蕾希雅，你这样每强一分，我对胜利的把握也多了一分。”
然而听着威斯海德的夸赞，蕾希雅却不显得高兴。
她的视线与威斯海德欣赏憧憬的眼神对视一瞬，好似被灼伤一般躲闪开来，低头道：
“跟威斯比起来，我根本没什么值得夸耀的。只是现在，我还能做这些，对威斯有用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威斯海德不清楚蕾希雅的失落又是什么原因，即便他已经尽可能地站在对方的视角思考问题了，但人心的敏感与复杂到底不是他能随意揣测的。
于是想不明白，索性便不去想了，至少威斯海德能确定蕾希雅想要赢的欲望是很强烈的。
很好，他也是这样的。
两天时间眨眼便过，哪怕龙裔们已经拼尽了全力来制造炼金炸弹，为此损坏了许多器械，造成数以百计的事故，也只能在期限里造出近一万五千枚炸弹。
这种生产速度使得威斯海德都不免惊讶住了，乖乖的，这群家伙未免也太效率了，这么拼命的吗？
明明只是被真龙压迫的奴隶，却如此尽心尽力，太忠诚了。
哭了。
但我杀的就是忠诚派！越忠诚越要图！
于是威斯海德毫不犹豫地下了判决：
“特么的！没有完成指标任务，必定是有敌人的特务间谍在从中捣乱！”
“是吗？可我们所见到的，这些奴仆们工作得都很尽心尽力，没搞什么小动作。”
巨龙们疑惑地说道。
“你们懂个屁！”
威斯海德怒斥道：
“不够！远远不够！我定下的三万枚指标是经过精细计算的，在理论上绝对能够实现，做不到的只有一个原因，那必然是敌人的特务早已潜伏其中，出工不出力，耍假把式，破坏了团队的生产效率！”
“清算！必须狠狠地清算！”
威斯海德的态度非常坚决，直接指挥巨龙开始强行抓捕、惩戒和驱赶着龙裔仆从们。
疲惫不堪的仆从们没日没夜的劳苦后，得到的不是主人的夸奖，而是巨龙们凶神恶煞的獠牙。
“主人！我们已经足够努力！”
“真的不能再快了，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如果要保证质量的话.......”
“我们之中真的没有敌人的奸细！”
“所有人都对龙之国度忠心耿耿！至死不渝！主人们明察啊！”
“...............”
威斯海德冷眼旁观叫苦不迭的龙裔工匠们，只是竖起指头，淡淡道：
“借口，都是生产积极性不够导致的。”
“若是你们的生产积极性足够，又怎么会完不成指标的，不要装了，天穹之国的特务间谍，以为自己隐藏得天衣无缝吗？”
“竟然还敢喊冤？雷霆雨露，俱是恩赐，喊冤的难道是在暗示龙之国度会做错不成？抓你自有抓你的道理。”
威斯海德的一番话在真龙们听来简直太对了，尽管他们也觉得龙裔奴仆们很是努力了，制作炼金炸弹也并无差池。
但.....真龙是不允许被质疑的，但有怨怼的，有不满的，都得狠狠地上强度才是！
第49章 我简直是英明神武
葛文治金的龙裔仆从们被威斯海德如此轻辱，如果是一尊真龙，或许就忍了下来，奈何被一个“低等”的人类这么欺负，实在是让体内的微薄龙血难以压抑。
不知是谁第一个掷出了铁锤，擦着威斯海德的脸颊过去。
被袭击的威斯海德没有任何的惊慌失措，只是淡定地转过头来，道：
“看来情况已经很明显了，敌特的数量比我们想象的要更多，宁可杀错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上吧。”
甚至不需要蕾希雅下令，巨龙们便因这袭击而暴怒。
不管他们内心对威斯海德是何等不满，后者也是尊上宠爱的星怒，至少在现在是指挥他们的上级，这也敢动手？
反了你们了！
“吼——”
伴随着低沉的吼叫声，数头巨龙冲进人群便开始大开杀戒，尖锐的爪牙撕碎躯体，钢铁般的龙尾横扫而过，凡人脆弱的躯体化作随意涂抹的颜料和散乱的零件。
血腥的屠戮没有任何征兆得开始，在真龙的镇压下，龙裔仆从如麦子般成片倒下，又如泡沫般破裂开来，散作一团酱糊。
“跪下！你们这群贱种！奴隶！”
强大的巨龙镇压起骚乱的人群实在是太轻松了，在大肆杀戮了成千上万人后，慌乱的龙裔仆从们才意识到主人们是动真格的，越是大叫逃窜越是会被图图。
于是不敢再做任何多余的动作了，抱头跪伏在地上发抖。
看上去好像非常凄惨，但严格来说巨龙们根本没有动真格，否则数十万人也是轻轻松松便可屠戮殆尽。
威斯海德耀武扬威地走过，望着一片狼藉的广场，挥挥手道：
“我们可没有多少时间浪费，没时间仔细鉴别间谍了，不过没关系，我自有辨别间谍的惊世智慧。”
“你！刚才跪慢了一秒！为什么犹豫？一定是间谍！给我拿下！”
“还有你，为什么跪得那么果断？！一定是敌人的奸细！幸好被我识破了，拿下！”
“还有你们，为什么看着别人跪了才跪？见风使舵是吧？如此狡黠圆滑，必然是久经训练的特务无疑了！”
“...........”
接下来威斯海德便现场表演了什么叫做抓特务小能手，抓捕行为之高效迅捷，实在令人瞠目结舌。
无论龙裔仆从们如何喊冤，怎样自证清白，威斯海德全都置之不理，捂嘴扣帽子判决处刑一气呵成。
想找借口整治人难道还不简单吗？
巨龙们执行着威斯海德的命令，将一批批龙裔仆从摁死，处刑，但凡表现出一星半点的不满的都要撕碎。
残暴傲慢的魔龙根本不在意这些流淌着自己血液的奴隶本该是多么忠心，尽管他们也知晓大多是错杀.......可那又如何？
杀了就杀了，反正除了真龙同族以外，其余的一切生命都是任龙族肆意妄为的玩具，更别说这还是听命行事，自己根本不必担责。
在这样残暴无理的蹂躏下，葛文治金这座难得的工业基地几近被夷为平地，但凡还有点血性的龙裔都成了真龙们的爪下亡魂，剩下的奴隶也彻底失魂丧胆。
威斯海德眼见差不多了，继续下去怕不是真得全图了，转头对巨龙执行官吩咐道：
“所有还活着的间谍，全部押送进高庭去，还有炼金炸弹，也不能浪费了，顺便送过去吧。正好在之后的战争中用得上。”
“明白了，不过这些炼金炸弹还没有进行封存，这么大的数量，威力不容小觑，直接运输是否有些不妥？”
都铎垂首道，杀得很爽的巨龙执行官意犹未尽，连带着看威斯海德都顺眼了不少。
“你怕什么？炼金炸弹就算不封存，内部结构也很稳定，这批炸弹都是遥控的，总开关掌握在蕾希雅殿下手里，除非敌人将开关从殿下手中夺走，否则根本不用担心炸弹失控......还是说，你们没自信保护殿下？”
威斯海德坐上龙兽，侧目冷声道。
都铎一个激灵，回答道：“当然不是！只要我们还活着一刻，就绝不会令殿下有丝毫的闪失！”
“那不就没问题了？放宽心，该害怕的是宵小之辈，而不是我们。”
威斯海德耸耸肩，将善后的工作交给了巨龙执行官，然后便和蕾希雅、优尔妲继续踏上了巡视之旅。
不过在起飞之后，威斯海德注意到旁边白金发少女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
这可奇怪了，明明她的兄长取得了如此丰功伟绩。
“优尔妲，你怎么不说话了？”
优尔妲面无表情道：“兄长，这座铸造城市大概二十万的人口，你抓出了十八万的间谍来。”
“那不正说明效率高，成果好嘛？”
威斯海德不无骄傲，昂首道：“我可真是英明神武。”
优尔妲叹道：“虽然我很想将这当作是您的表演，可......总觉得兄长真情流露了。”
白金发少女大为忧虑，如果威斯海德的统治和管理水平真是如此恐怖的话，那她不得不担忧清辉领的复兴了......有这样一位领主，恐怕收复了故土也没用吧？
只希望是她的错觉，威斯海德在治理自家领地时.....不会这么随心所欲。
接下来威斯海德等人继续巡视四方，清辉公彻底放飞自我，开始了自己的倒行逆施。
具体措施和行为包括但不限于：
提前派遣龙兽毁掉地方仓库，然后立即带队杀到，要求调用库存。
“什么？为什么没有库存了？火龙烧仓？你的意思是有哪尊真龙路过偷吃了不成？特么的，诬陷真龙是吧？一群无君无父的贱种！图图了！”
“居然还有反抗的，不能再犹豫了，必须出重拳！立刻！马上！迅速歼灭！”
“敢有任何怨言的，必定都是敌人的间谍！”
“...............”
以及在当地吃拿卡要，直接开启战争税模式，狠狠地横征暴敛：
“呼气要收税，吸气要收税，不吃不喝的也要收税。”
“这都是为了与敌人作战，全民都要做出牺牲，苦一苦百姓，就当是为龙族尽忠了。”
“什么？办不到？怎么可能办不到？”
“多想一想自己的问题，不就一天少吃两三顿饭嘛，用根性和毅力给我克服过去！饿死了那是因为你对龙族的忠诚不够，意志力不够！非国民！”
“.............”
最轻松的当属发现了有试炼者藏身的城镇，连借口都不需要找了，直接淘汰掉试炼者，然后用对方的掉落物做文章：
“特么的！天穹之国的间谍已经如此明目张胆地活动起来了，就在眼皮底下也能猖狂？”
“我有充足的理由怀疑这座城镇已经被敌特给腐化了，必须大索间谍，必要情况下夷为平地也好，务必要清除敌人的腐化，确保我龙之国度的纯洁性。”
“什么没有！确凿无疑的天穹民间谍从城里搜了出来，你们却一个也不知道他是哪里来的，莫不是将我等当作傻子糊弄？奶奶滴，一定是被间谍策反了，还有沿途的其他聚落，都有严重的嫌疑，必须狠狠整顿！”
“一空输，出动！”
“..............”
第50章 怎么会这么初生的？
威斯海德带着由真龙组成的特别空输部队在忠于龙族的地盘上来回扫荡，疯狂折腾着凯帕尔平原的龙裔势力，种种手段花样百出。
当广场上的观众们看到威斯海德的所作所为后，有些大为震撼了。
虽然至耀圣树帝国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封建贵族制政体，在座的诸位绝对称不上仁慈干净。
可由于【至耀圣树】所制定的“繁荣法则”存在，每位领主都要尽力繁荣自家的领地。
所以老爷们固然高高在上，可多少也有底线，干不出太过分的事出来。
反正跟威斯海德此时的所作所为相比，他们就太拟人了。
“初生啊。”
“清辉公疑似有点太极端了。”
“怎么会这么初生的？这些虐民的手段亏他也想得出来？”
“为什么清辉公会这么熟练啊？”
“等等，他不会在清辉领上也这么搞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明白清辉领为什么会失守了。”
甚至有人怀疑起清辉领的陷落是否就是威斯海德这位“仁君”的所作所为造成的。
所幸清辉领陷落也才几年时间，记忆还没有这么快模糊，稍微在魔网上搜索了一下便知晓并非如此，清辉领在【繁荣之枝】的领地中虽然不算最强盛和最富饶的，但也是一座正常的行省，并没有出现过于逆天的情况。
“估计是受刺激了吧。”
露耶坦一手撑着娇嫩的脸颊，说道：“之前就听说清辉公有些自暴自弃，亲眼所见才发现并非如此，那种行为有点更像是......大彻大悟了一般。”
“你说呢，萝札纳？”
远汐宫点了一下身后的半精灵女仆，身材丰腴的翠绿发美人双手收于小腹前，眼帘微垂道：
“我也不清楚，清辉公.......他或许能与许多人相处得很亲近，但却很难走近他的内心，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咚咚——”
影焰公敲了两下手杖，说道：
“探究盟誓之友，实为无礼，远汐宫，莫要再提.......而今之事，乃观清辉公之举为重。”
“好吧好吧，老爷子，不要那么生气，我也是很重视【繁荣之枝】间的友谊的，真的。”
露耶坦摊摊手，说道：
“既然要谈试炼，那就谈谈试炼——话说清辉公就这么胡乱施为，那些魔龙们居然真的就这么听话么？那些可都是他们的铁杆爪牙啊。”
如果说威斯海德的“仁君”风范令观众们印象深刻，那么巨龙们的凶残就更是令人费解了，仿佛真的就成了威斯海德的忠诚追随者一般，遵循着后者的意志大肆屠戮。
要知道所谓的龙灾纪元，真正被魔龙亲手覆灭的城市是少数，大部分的战争杀伤都是魔龙麾下的龙裔们做出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魔龙们不在乎。”
“他们轻蔑除了同族外的所有凡人，龙裔也在其中，对魔龙来说最多算看得顺眼的凡人，或许焦灼之翼会在乎领地内的奴隶数量，但在有人担责的情况下，魔龙不介意满足自己的杀戮欲望。”
“清辉公如此作为，已经快要将凯帕尔平原上魔龙军团的战争潜力破坏殆尽了，到时候就算焦灼之翼归来，恐怕也难以组织起军团了。”
“居然是这种自爆式的做法吗？间接上的确做出了很大功绩，只不过很难说这种投机取巧的方式能被神祖认可多少。”
“我还是觉得加入抵抗军，与魔龙正面对抗，拯救民众的路子更合适。”
眼见威斯海德将手上的牌打得绝妙无比，最骂骂咧咧的无疑是亚力贡皇子，而和皇子殿下一样不高兴的还有许多试炼者的亲友。
因为蕾希雅的铁分奴性质，威斯海德也顺从银发龙女的意志，对一起进入秘境的试炼者们采取宁杀错不放过的态度，但凡有可能敌对的试炼者，都一律格杀勿论。
至于判定标准？当然是对待蕾希雅的态度了，只要眼神和话语有任何的敌意，就直接宣判死刑。
而众所周知，当一名骑着龙兽，驾驭龙雷的银发龙女从天而降时，任何一名受过正统教育的帝国人都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就算不觊觎亚力贡皇子许下的丰厚悬赏，他们的表现也很不友善。
因此求锤得锤，他们全部被淘汰了。
于是当投影屏幕上出现了新的试炼者在龙群附近时，众人下意识地就认为新的受害者出现了。
“等等，那是......永岚之国的骑士吗？”
...................
“凯帕尔平原上龙裔含量比较高的聚落，我们基本上都已经去过了。经过兄长的治理，这些地方就算不是全部被屠灭，也至少在十年之内无法恢复元气，在之后更是不能为战争提供一星半点的助力了。”
威斯海德躺在龙兽宽阔的脊背上，双臂枕着后脑勺，听着优尔妲的汇报，白金发少女语气复杂地总结道：
“反正，您的所作所为取得了显著的成果，凯帕尔平原上想必是不存在还支持真龙的城镇了......这就叫做自毁基本盘吧。”
“那我们能做的基本也就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该想着怎么润了......还跟着我们的巨龙有多少？”
威斯海德微微晃着翘起的小腿，问道。
“大概还剩下四分之一，您将他们集结起来，一路上又慢慢遣散，这是为何？”
威斯海德理所当然道：“因为一口气吃不下啊，所以即便很可惜，也只能分散一下了。而且让他们负责的地方全都是陌生的烂地，足够拖延时间了。”
突然，一直闭眸的蕾希雅开口道：
“威斯，我派去前路的龙兽被斩杀了......是试炼者干的。”
凭借挖掘自身的龙神血脉，蕾希雅已经学会了如何向低等龙兽下达烙印，这会让本就无智的生物兵器如臂挥指地听从命令，还能向主宰者传输简单的信号。
“嚯，居然还有试炼者敢在附近吗？消息传递得有些不太灵通啊，既然如此，这次就让我来会会。”
威斯海德兴奋地坐起来，说道。
他们对待试炼者并非见面就会立即指挥群里龙咬，将后者变成龙粪，相反，威斯海德总会给对方一个挑战自己一行人的机会，若是能打赢便可以高抬贵手放一条生路。
这也算是在试炼中积累难得的战斗经验了，可惜的是至今没有一个试炼者能打赢挂壁。
无论是威斯海德、蕾希雅亦或是优尔妲，经历过血祭仪式的擢升后，已经全员蜕变，尽管在战斗经验上还很稚嫩，但由内而外都透着一股数值与机制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