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俗套的搭讪套路
“诶~好可爱的小狗~”
斑驳树荫下，穿着浅蓝色连衣裙的女生笑容灿烂，左手拢着头发，右手在一条小黄狗面前晃来晃去。
而小狗也很配合，抬起前爪不停起跳，用脑袋去撞女生的手心，黑溜溜的眼睛里写满了谄媚。
“黄毛！”
三秒后，一个男生从不远处跑过来，捡起起地上的狗绳，苦笑着道歉道：“不好意思啊，没有吓到你吧。”
“......不会啦。”
女生蹲下身揉了揉狗头：“它叫黄毛吗？好怪的名字。”
“它这么黄，我觉得挺形象的。”
男生看了一眼正在狂蹭女生小腿的爱犬，撇撇嘴：“黄毛，走，回家了。”
“......”
黄毛无动于衷，继续一脸享受的任由异性抚摸，甚至还舔了舔女生露在绑带凉鞋外的小巧脚趾。
女生下意识的往后缩了一下，从其微微变红的脸颊来看，应该是第一次被雄性动物舔脚。
可恶啊！被这畜生抢先了！
男生狠狠一拽狗绳，摆出主人的威严怒斥：“这是你能舔的吗？回家！”
“汪~”
小狗可怜兮兮的叫唤一声，随即被拽进公寓入户大厅，隔着玻璃门向女生投去一个“狗狗我舍不得你”的目光。
女生稍加犹豫，突然脚步轻快的跟上来，很快就跟男生并肩站在了电梯门外。
“咦，你也住这栋楼吗？”男生转过头。
“嗯，十三楼。”
女生的声音很好听，主动伸出右手：“秦宛晴.....宛然的宛，晴天的晴。”
“我住十五楼。”
男生笑着跟女生握了握手：“陆晨，很高兴认识你。”
......
......
第一次搭讪！成功！
十分钟后，陆晨躺在单人沙发里，双手垫在脑后，笑容满面的盯着天花板上一只正在缓缓爬行的小蜘蛛。
他已经偷偷关注秦宛晴好几天了。
后者大约是一周前搬来的，之前遛黄毛的时候远远看见过几次，确定了对方会在每天中午出门散步，且跟自己住在一栋楼里。
更关键的是应该没有男朋友......最起码没有同居男友。
实话实说，秦宛晴不算是绝顶漂亮的类型，更像是每个人都会有的、藏在记忆深处的那个白裙飘飘、笑容甜甜，会站在夏天的樱花树下等你的女同学。
未必是特定的某一个人，也可以是一种概括性的“青春期幻想”。
虽然即将毕业，眼下正在某广告公司实习的陆晨无疑已经不在“青春期”的范畴之列，可“幻想”这东西还是有的。
只是跟整天幻想着傍富婆的好友王天宇不同，他宁可多奋斗几年也不想委屈了自己的眼睛和小兄弟。
哪怕他的外在条件其实挺适合“吃软饭”的......
“表现的不错！”
翻身坐起来，陆晨揉了揉一直蹲在沙发边的狗头：“明天继续！”
“汪汪！”
黄毛猛猛摇着尾巴，上蹦下跳：“火腿火腿！答应的火腿！”
“这就给你拿。”
陆晨走进厨房，从柜子里取出两根火腿肠，撕开包装丢在地上。
肉含量不到30%，主打淀粉和科技。
“嗷呜~”
黄毛一个恶狗扑食，两只前爪各按住一根火腿，趴在地上吭哧吭哧啃的不亦乐乎，开始享受来自主人的奖励。
身为一只一个月前还在流浪的串串狗，它觉得淀粉肠已经是顶好吃的美食了，挑食什么的根本不存在。
十分好养活，如果娶老婆也只用管饭就好了。
看着狼吞虎咽的黄毛，陆晨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对了，刚刚你为什么要舔那个人的脚？你知不知道这样可能会适得其反？”
“......”
黄毛抬起头，表情既茫然又无辜，过了好一会儿才用一个简短的“汪”给出答案。
“香！”
靠，真让人嫉妒啊。
陆晨满脸向往的嘀咕一句，随即拿起扫帚走出厨房。
“吃完记得把包装扔进垃圾桶。”
“汪！”
......
养过宠物的人应当都有过跟宠物对话的行为。
很明显，宠物是听不懂人类语言的，那为什么即使得不到回应，大家还是坚持对着宠物说话呢？
其中原因可能多种多样，但陆晨相信自己应该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他是真的能听懂黄毛在说什么。
更准确的说，他可以跟所有动物进行“交流”。
这种情况是五天前出现的，当时他从外面回来，刚打开门就听到一声响亮的“我要撒尿！”。
紧接着黄毛就“噌”的一下从他脚边窜了出去。
最开始陆晨还以为是出现幻听了，可后面他又拿黄毛反复做了几次试验，这才确信自己的确莫名其妙的拥有了“超能力”。
虽然不知道够不够格加入复联，但肯定是超能力没错了。
起初的几天陆晨十分兴奋，甚至还在贴吧、知乎发帖问过“如果能跟动物对话要怎么发财”之类的问题。
网友们的回复五花八门，玩梗的居多，也有人认真给出了建议。
只是经过陆晨的反复实践，最终发现除了去当宠物医生和动物园饲养员之外，这项能力就再没有任何“变现能力”了。
不是他不够聪明，而是动物们的智商都太低了。
就比如说现在......
“第三次警告，你如果还不走，我就只能拍死你了！”
手拿扫帚，盯着天花板上的蜘蛛，陆晨皱眉发出最后一次警告。
但小蜘蛛却置若罔闻，仍在喋喋不休的重复着两个词。
“结网，结网~”
“交配，交配~”
“......”
所以这就是蜘蛛一生的追求吗？
沉默半晌，陆晨突然变得悲观，感觉自己好像跟蜘蛛也没啥不同。
而接下来的一通电话让他的心情瞬间变得更差了。
“喂，刘老师......毕业论文是吗......已经在写，啊不，已经在收尾了！”
......
......
十三楼，一间干净整洁的卧室。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格子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格格方影。
就当陆晨因为毕业论文抓耳挠腮的同时，秦宛晴正坐在画架前安安静静的画画。
笔尖划过画纸发出沙沙的响声，伴随着橡皮擦出点状的反光，黄毛的眼睛瞬间变得有神起来，狗模狗样的。
停下笔，她用笔杆抵住下巴，反复打量着画中的一人一狗，总感觉差了点什么。
“画什么呐？”
突然，一个有点婴儿肥的短发女生探过头来。
“......”
秦宛晴被吓了一跳，险些把笔丢掉，思绪也瞬间被打断了。
“你快递到了，我刚刚帮你拿回来了......咦？这个人我之前见过，好像也是咱们这栋楼的。”
短发女生解释一句，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包薯片，一边“咔咔”嚼着一边问道：“你刚刚出去散步碰到他了？”
“......”
秦宛晴点点头，拿起手机解锁，低头打字。
短发女生对她的无视并不在意，只是一脸警觉的看过来：“你画他干什么？等等！他该不会想泡你吧！”
“唔唔！”
秦宛晴闻言赶忙摇摇头，把手机高高举到女生眼前。
下一秒，只见短发女生瞬间瞪大眼睛，整个人一下子愣住了。
“这怎么可能......”
看看屏幕上的字，再看看一脸认真的秦宛晴，她不可置信的喃喃道：
“你开玩笑呢吧......”
第2章 动物+擦边？
“宛晴，这件事我认为我们要冷静分析。”
“首先，你有失语症，这没错吧。”
五分钟后，短发女生已经盘腿坐到了床上，表情十分严肃，就连薯片也不吃了。
秦宛晴则双腿并拢的坐在她对面的小凳子上，闻言小心翼翼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确实是个哑巴。
“好，那么正常来说，是不会有人听到你说的话的。”
短发女生开始分析：“甚至你其实没有说话，只是想这样说而已。”
“......”秦宛晴继续点头。
“所以我认为这都是你的错觉！”
短发女生语气笃定，自信满满得出结论：“那个叫陆晨的不知道你不能说话，因此误以为你不想搭理他，就只能没话找话弥补尴尬。”
“结果你又错把他的话当成了是对你的回答，一定就是这样了！”
“咔嚓咔嚓~”
挥挥手，女生一副“已经破案”的模样，拿起薯片继续吃了起来。
而秦宛晴则是眨了眨眼，似乎是想说“可我们说的话都能对上呀！”
“巧合而已！”
短发女生吸了吸手指，看出了她的疑惑：“你再仔细想想，一定是巧合！”
仔细想想......
“它叫黄毛吗？好怪的名字。”
这是自己当时说的，啊不，想说的第一句话。
而陆晨很快就回答了一句“它这么黄，我觉得挺形象的。”
这明显是在回答自己呀！
唔，不过好像也可以看做是缓解尴尬的自说自话......
想到这，秦宛晴有些慌了，咬了咬嘴唇继续回忆。
再接下来就是等电梯的时候了。
陆晨问自己是不是也住在这栋楼，自己回答住在十三楼，并且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
然后陆晨就接茬说他住在十五楼，叫陆晨，还跟自己握手了。
而如果假设他当时没有听到自己的回答......
嗯...感觉也能讲得通呢......
在脑海中设想了一下这种情况，秦宛晴忽然低下头，表情渐渐变得失落。
宋巧说的对，自己是哑巴，怎么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呢。
可是自己真的好想跟人说说话啊......
......
......
“妈的，好想死啊......”
傍晚七点，陆晨双手离开键盘，绝望的瘫在了椅子上。
从中午跟秦宛晴“偶遇”回来，到现在，整整六个小时，他一直在对着电脑构思毕业论文。
好消息是他终于动笔了。
坏消息是只有三百个字，还是复制粘贴的。
所以论文目前的情况是进度大约3%，查重率大约100%。
如果能换过来就好了......
看着屏幕上大大的《新媒体时代动物园旅游营销策略优化研究》，陆晨一脸生无可恋。
新媒体时代动物园的营销不就是拍点可爱动物发布到短视频平台吗？还有啥好研究的。
再说自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本科生而已，写的这玩意儿真有人看吗？
唉，当时为啥要选这么个傻逼题目......
叹了口气，陆晨拿起手机。
之前为了能“全神贯注”的投入到论文创作中，他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而事实证明他写不出论文跟手机没有半毛钱关系。
【咋了？刚刚在写论文】
发现有两个未接语音通话，陆晨随手回复一句，然后就点开抖音，准备深入调研一下“新媒体时代的动物园营销”。
结果第一个视频就让他流连忘返，瞬间将自己的目的忘得一干二净。
一间卧室、一把椅子、一条丝袜、一双高跟鞋。
如此简单的一个视频竟然有十万加点赞，不得不说......
嗯？等等！
话说让动物拍擦边视频有没有搞头？！
陆晨猛地坐直身子，两眼放光。
众所周知，新媒体=擦边，动物园=动物，所以这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啊！
来灵感了！
一把扯过键盘，陆晨只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zone状态”，迫不及待想要把这么天才的创意记录下来。
但就在这时手机屏幕却突然亮了。
来电之人的头像是一个双手插兜的模糊背影，备注是“儿子”，真实身份是陆晨的大学同学兼舍友，整天幻想着傍富婆的死党王天宇。
“怎么了？”
陆晨接起语音，骂骂咧咧：“有屁快放，别耽误我写论文！”
“瞎几把扯，我刚刚看你抖音在线，还给擦边视频点了赞。”手机那头传来一个不屑的声音。
“卧槽！你监视我！”陆晨大惊失色。
“滚，谁稀得监视你。”
王天宇嘟囔道：“我现在的工作就是刷抖音。”
这是什么神仙工作？
陆晨稍稍一愣，问道：“你找到实习公司了？”
“嗯，一家MCN。”
王天宇很是得意：“我想过了，年轻富婆最多的地方就是这里了，我近水楼台先得月，看看能不能傍个网红。”
“牛逼，你是真敢想啊。”
陆晨毫不留情的嘲笑道：“人家好不容易从大哥身上爆点金币，能特么给你花？”
“为什么不能，这里面都是技术，你不懂。”
王天宇懒得跟陆晨废话，大声嚷嚷：“明天回学校啊，我叫上老孙，咱仨聚聚。”
“不回，我要写论文。”
“我请！”
“......”
论文什么的，晚一天再写应该无伤大雅吧。
毕竟自己现在已经有十分明确的思路了，写起来根本就是易如反掌嘛。
甚至今天晚上也可以适当放松一下。
点个外卖，找部新番边吃边看......啊，真是一个完美的周末！
“得嘞！”
美滋滋的答应一声，陆晨挂掉语音，说干就干，立马开始点外卖。
在拖延这件事上，他从来没有拖延过。
......
“搞快点！去把厨房里的垃圾带上！”
半个小时后，香喷喷的外卖已经送到了，但陆晨却暂时无法享用。
因为黄毛要出门尿尿。
养狗最麻烦的就是这一点，陆晨也曾试图教黄毛用马桶，可后者总是尿不准。
据黄毛说这是因为马桶里没有树，它没有参照物。
所以陆晨还是只能带着它出门解决。
很快，一人一狗就出现在小区中庭，几个小孩儿在健身器材旁边打闹，不远处的小空地上已经聚集了十几个老太太，有人在调试音响，预示着一场盛大的舞会即将开场。
将垃圾袋丢进垃圾桶，陆晨任由黄毛去花坛里撒尿，自己低着头玩手机，研究等会儿看什么番下饭。
晚风轻拂，华灯初上，明月皎皎。
月光越过夜幕，又穿过一扇玻璃窗，给秦宛晴的侧脸镀上了一层白皙温柔的微光。
看着楼下那个小小的人影，她愣了一下，随即便急匆匆的跑出公寓，一路冲到电梯间。
13、12、11、10......
随着电梯的不断下行，秦宛晴的心情也越发紧张，下意识的握紧小手，手心里全是汗。
她已经在窗户边等了一下午了。
虽然宋巧说的很有道理，但她还是想再确认一下。
万一呢，万一他真能听到自己说话呢......
“叮~”
一声脆响，电梯门缓缓打开。
秦宛晴快步走出电梯，跑出公寓楼，一眼就看到了仍站在原地的陆晨。
她踟蹰片刻，悄悄走到陆晨身后几步远的位置，努力调整了一下呼吸，小声喊道：
“陆晨......”
“......”
可能是一秒，也可能是两秒。
秦宛晴无比忐忑的盯着不远处的背影，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然后，她就看到陆晨略显疑惑的转回头来，旋即“啪”的熄灭了手机屏幕。
虽然只有一眨眼的功夫，但秦宛晴还是看到了屏幕上一闪而过的JK裙和黑丝。
他喜欢这个么？
秦宛晴稍稍一愣，紧接着就将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抛之脑后。
因为......
“咳。”
陆晨悄悄将手机塞进裤兜，强掩尴尬的回应道：“好巧啊。”
“......”
一点也不巧！！
你真的能听到我说话！！！
第3章 鬼故事
看二次元萌妹并不可耻，但被人发现就不好说了。
尤其对方还是自己打算泡的妹子......
“那个，你出来散步？”
看着脸颊微红、呼吸急促的秦宛晴，陆晨认为这段还未开始的恋情应该是要胎死腹中了。
但仔细观察，他却又发现秦宛晴的表情并不像是在嫌弃或鄙视自己。
反倒更像是像黄毛看到了火腿肠。
话说她怎么这么激动？
难道是同好？
又或者......她就是一位女菩萨？？
陆晨一时间惊疑不定，只感觉秦宛晴温柔的眉眼间突然多出了一层圣洁光辉。
而秦宛晴也在这时候回过神来，不太好意思的问道：
“你刚刚说什么？我没有听到。”
“呃，我问你出来做什么。”陆晨眼神更加古怪。
“哦哦，我......”
秦宛晴本想随便敷衍过去，但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
犹豫了一下，她咬着嘴唇小心试探道：“我打算去吃饭的，你吃过了吗？要不要一起？”
嗯？进展出乎意料的快啊。
“好啊。”
陆晨精神一振，立马把还在家里等自己的外卖抛弃：“正好我也没吃呢。”
“那......你能不能稍稍等我一下，我忘记带手机了。”
秦宛晴担心陆晨会嫌自己麻烦，赶紧补充：“我很快的，马上就回来。”
吃饭不带手机？
心中闪过一丝疑惑，陆晨客气道：“没关系，我请你吧。”
秦宛晴连连摆手：“不用的，这样不好。”
“那我先替你付钱，之后你再还我。”
陆晨体贴道：“省得你多跑一趟。”
“......这样倒是可以。”
秦宛晴犹豫着点了点头，小声强调：“饭钱我一定会还你的。”
还不还的无所谓，主要是为了加微信。
陆晨心情愉快：“你想吃什么？”
“火锅可以吗？”
秦宛晴并不是多么想吃火锅，只是想有多点时间跟陆晨说话：“我知道一家，在春风路上。”
“春风路啊......那我先打个车。”
“其实也就三个路口。”
秦宛晴连这点时间都要算计，小声建议：“你如果不着急的话，我们走过去也行的。”
“我不着急。”
陆晨喜出望外：“那就走过去吧，正好等会儿能多吃点。”
“好~”
“......”
就这样，“各怀鬼胎”的俩人一拍即合，一边说话一边走出小区，打算去春风路吃火锅。
与此同时，小区中庭昏黄的路灯下，黄毛则正孤零零的站在花坛边，茫然四顾。
不是，撒了几泡尿的功夫自己怎么又变成流浪狗了？？？
“陆晨，你为什么拿着一根绳子？”
“哦，这个是......卧槽！”
......
......
“实在不好意思，咱们走吧。”
十分钟后，陆晨急匆匆走出电梯，一脸尴尬的冲秦宛晴道了句歉。
“没关系啊，我正好也回去拿了手机。”
秦宛晴举起手机晃了晃，脚上换了一双白色平底鞋，看起来已经为即将到来的“长途跋涉”做足了准备。
向刚刚黄毛蹲守的位置看了一眼，她笑着感慨道：“不过小黄真的好乖哦，找不到你也不乱跑。”
小黄？是嫌弃黄毛这个名字么。
陆晨迈开步子，边走边解释：“它就这样，有时候跟哑巴似的，上次我不小心把它关门外了，两三个小时它都没吭声。”
“......”
秦宛晴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你讨厌哑巴么？”
哈？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陆晨一脸茫然。
秦宛晴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赶忙跳过这个话题。
“那个...你是不是才养它没多久啊？”
“嗯，还不到一个月。”
陆晨点点头：“之前它是条流浪狗来着。”
“难怪呢，不过你总是这样它也会伤心的吧。”
“不会，顶多抱怨两句。”
“唔？”
“呃，我的意思是它也就冲我叫两声，给根火腿肠就好了。”
“这样么。”
秦宛晴喃喃自语：“因为一直不被人在乎，所以很容易满足吧。”
陆晨：“......”
你怕不是有啥大病吧？
......
春风路是附近人流量比较大的美食街，沿街全是饭店，还有一个不算大的夜市，一到晚上就热闹到不行。
等两人走到时已经快八点了，但街上还是人来人往，大排档明晃晃的灯泡被烟火热汽笼罩着，空气中满是食物和忙碌的味道。
聊了一路，陆晨对秦宛晴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西南美术学院绘画专业的大三学生，最近刚跟一位朋友搬到校外来住，偶尔会帮小说画一些插画赚点外快。
梦想是开一次画展，以及在五年之内攒够五十万。
但因为AI绘画的普及，认为自己永远也没有实现梦想的那一天。
总的来说，除了“五年攒五十万”之外都很正常。
出于礼貌，陆晨并没有问她为什么需要这么多钱，只是提出了一条切实可行的建议——
结婚，然后彩礼要五十万。
秦宛晴听后笑的特别开心，随即给陆晨进行了法律科普。
从明年开始，这条路就走不通啦。
所以除非她能在今年找到一个冤大头结婚，否则是无法靠这个发家致富的。
对此陆晨大感震惊，立马百度了一下，发现秦宛晴说的居然是真的。
太恐怖了，他简直不敢想象现在小红书上会是怎样民愤滔天的情形。
好在秦宛晴看起来并不愤慨，并且也不玩小红书。
幸好不玩，要不她现在还能否保留“女籍”都是个问题。
“你要喝奶茶吗？”
刚走进火锅店，陆晨突然有点口渴，打算去买杯奶茶。
“有点想喝......”
秦宛晴停下脚步：“要我陪你一起去买吗？”
“不用，你先点菜吧，你要喝什么？”
“芋泥波波，谢谢！”
“要不要芋泥？”
“唔？不要芋泥的话我为什么不直接喝波波奶茶呢？”
这个梗都不知道吗？果然不怎么冲浪啊。
看着一脸茫然的秦宛晴，陆晨说了句“有道理”，然后就转身去买奶茶了。
五分钟后，等他拎着两杯奶茶回来时，秦宛晴已经在一张空桌边坐下了，正拿着菜单跟服务员比比划划。
“你回来啦，我点了一些了，你再点一些吧。”
“好，你点了什么？”
陆晨放下奶茶，随口问了一句。
结果还没等秦宛晴开口，一旁的服务员便抢先回答道：“小姐刚刚点了一份鲜毛肚、一份鸭肠、一份油豆腐......”
“哦。”
陆晨看了眼菜单，抬头又问：“你能不能吃辣？”
“小姐点的是鸳鸯锅。”服务员再次抢答。
“......我能吃辣，怕你不能吃，所以点了鸳鸯锅。”秦宛晴小声补充。
“鸳鸯锅可不兴点啊。”
陆晨摇摇头：“你没听过那个鬼故事吗？”
秦宛晴有些好奇：“没听过呀，是什么？”
“等会儿再给你讲。”
陆晨瞥了一眼话贼多的服务员：“换成红锅吧。”
“......啊，好、好的。”
服务员一边在点菜器上操作，一边偷偷看了看“自言自语”的陆晨，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鬼故事？
妈呀，我感觉我现在就在经历一个鬼故事......
第4章 请考虑一下我！
“传说啊，鸳鸯锅也叫阴阳锅，如果有人思念亡故的亲人，就会在半夜找一个阴气汇聚之地支起一口鸳鸯锅。”
“如果去世的那个人同样思念他，就会现身一起来吃。”
“死人吃白汤，活人吃红汤，在吃完这顿火锅之前阴阳相隔的两个人就能短暂相见。”
“但如果活人也吃了白汤，那就是与死人结了鸳鸯，从此便会阴阳不分......”
锅中的红油咕噜噜翻滚着，冒出腾腾热气。
很快，陆晨就把关于鸳鸯锅的“鬼故事”讲完了。
这故事他给许多女生讲过，特别适合吃火锅的时候作为开场白调节气氛。
而对方听完后一般会笑着说一句“好假哦”，又或者娇嗔的表示自己被吓到了，要陆晨负责。
唯独秦宛晴不太一样。
她似乎真的相信了这样一个离谱段子，甚至还满脸惊讶的求证道：“这是真的么？那为什么火锅店还会提供鸳鸯锅呢？”
“呃......”
陆晨一时间也搞不明白秦宛晴是装傻还是真纯，只能试探着回答：“可能火锅店都开在阳气很重的地方，不会招来鬼魂？”
“......有道理哦。”
秦宛晴认真思考了一下：“并且你刚刚说必须得半夜吃才行，而大部分火锅店半夜是不开门的，所以不用担心会害得客人阴阳不分。”
不是，你还真分析上了？？
陆晨稍稍一愣，脑海中突然冒出来一个猜测。
“那个，我可能不该问......但你是不是有特别想见的亲人啊？”
“特别想见的人...应该是爸爸妈妈吧。”秦宛晴的睫毛颤了颤。
“这...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所以我打算下周回家看看他们。”
“......你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
“啊？让你误会了么。”
秦宛晴小声道歉：“对不起啊，我还不太习惯呢。”
陆晨疑惑：“不习惯什么？”
“没什么啦，锅底开了，咱们煮东西吧。”
秦宛晴躲开陆晨的目光，摘下手腕上的皮筋，将长发扎成马尾辫，露出光滑白皙的脖颈。
夹起一片毛肚放入锅中，嘴里认真数了十个数，她收回筷子刚打算蘸酱汁，却发现陆晨正表情古怪的盯着自己。
“嗯......”
秦宛晴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将毛肚放进陆晨的餐碟：“先给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为什么一直看我？”
“因为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会在涮毛肚的时候数出声的。”
“这样啊......”
秦宛晴将一缕头发拢到耳后，有些心虚。
想默数来着，可不自觉的就念出来了......
......
整顿饭总体还是十分和谐的。
菜品新鲜、锅底够辣、气氛愉快，从来没有冷过场。
秦宛晴的小嘴就没休息过，不是在吃就是在说，仿佛前半辈子没说过话一样。
陆晨对此并不反感，主要原因应该是秦宛晴长得足够漂亮。
钱钟书说过：美女撒娇叫可爱，丑女撒娇叫丑人多作怪。
同理，美女话多一点也不能叫话痨，而是活泼开朗的表现。
并且陆晨认为秦宛晴应当是喜欢自己的。
否则哪个女生会跟才认识一天的男生讨论中东局势呢？
总之，如果旁边几个服务员没有频频“偷窥”自己的话，算是一次成功的约会了。
话说他们到底在看啥呢......
转头瞅了一眼那群正凑在一起鬼鬼祟祟打量自己的服务员，陆晨一头雾水。
牙上没有韭菜，裤裆拉链也没问题......
“陆晨，能帮我拿一张纸巾嘛？”
“陆晨？”
“陆、陆晨，你听得到吗？”
“啊？啊，纸巾是吗。”
陆晨恍然回过神来，抽出一张餐巾纸递给秦宛晴，这才发现后者的表情好像有些慌张。
“你怎么了？”
“呼，没怎么。”
秦宛晴见陆晨仍能听到自己说话，轻轻松了口气，接过餐巾纸擦了擦嘴巴：“我吃饱了。”
“哦，那我去买单。”
陆晨点点头，起身走向那几个服务员。
几人见他过来，立马假装无事发生般散开，只有一个女生笑容僵硬的迎了上来：“先生怎么了？”
“嗯......”
陆晨顿了顿：“你们刚刚为啥看我？”
“我们没有啊，先生您误会了。”女服务员目光躲闪。
误会？
你们就差掏出手机怼着我拍了！
陆晨一脸狐疑的看着女服务员，但又不好继续追问，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行吧，买单”
“买单在那边......”
女服务员指了指收银台，然后立马逃也似的走掉。
淦，这种明明知道自己被嚼舌根了，却又不知道原因的感觉真是令人不安啊。
陆晨心里吐槽一句，眉头皱起，带着满腹疑惑走到收银台。
报上桌号后，穿着黑丝的老板娘很快就递过来一张小票。
陆晨一边掏出手机扫码，一边扫了一眼。
“嗯？九折......”
“哦，我们是关爱残疾人爱心火锅店，这是特殊优惠。”老板娘笑着解释。
“残疾人？哪来的残疾人？”
陆晨一脸茫然：“你是不是搞错了。”
“不会搞错的。”
老板娘十分肯定：“你跟你女朋友肯定有一个需要关爱。”
“？？？？”
......
“奇奇怪怪的......”
五分钟后，当陆晨嘀嘀咕咕的回到桌边时，秦宛晴已经把一些还没煮的牛羊肉打包好了。
“这些你可以拿回去给小黄......你怎么了？”
“这顿饭打了九折，说是残疾人优惠。”
陆晨接过塑料袋，摇摇头回答：“我说他们搞错了，他们非说没搞错，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
秦宛晴闻言愣了一下，声音突然变小：“陆晨，其实我有一件事情没有跟你说......”
“嗯？什么事？”
“我......”
咬着嘴唇，秦宛晴支支吾吾的想要坦白，可不管怎么给自己打气，到了嘴边的话却始终说不出口。
因为她怕会吓跑陆晨。
自己是个哑巴，这么多年都是哑巴，却突然能跟别人说话了...这多吓人啊！
试想如果换成是自己的话，一定会害怕的！
根据秦宛晴的分析，既然这么不合理的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便证明自己和陆晨当中肯定有一个有问题。
而她认为有问题的大概率是自己。
毕竟自己本来就是个哑巴。
所以不管是心灵感应也好，量子纠缠也罢，一定是自己出了什么问题，这才导致陆晨恰好能听到自己“心声”的。
如此一来，一旦自己说了实话，陆晨或许就会被吓跑的......
不要！我不能把他吓跑！
在心里大喊一声，秦宛晴猛地摇了摇头，无论如何也不想失去这个自己唯一可以“交流”的对象。
可她也知道，这件事一定是瞒不住的，总有一天会被陆晨发现。
所以有什么办法能让陆晨即便知道了，也不会离开自己呢......
“呃......”
对面，陆晨等了半天也不见秦宛晴吭声，忍不住又问了一次：“到底是啥事啊？”
“我、我......”
红晕从脸颊蔓延到耳根，看着面前一脸茫然的男生，秦宛晴心一横、牙一咬，突然在陆晨惊愕的目光中大声表白道：
“我想做你的女朋友！”
“啊，如、如果你已经有女友的话......那也请再考虑一下我！”
第5章 全新的男女关系
天呐！！
秦宛晴！你在干什么？！
你怎么会想通过恋爱关系留住他呢？！
相比于一个奇怪的哑巴朋友，奇怪的哑巴女友明明更恐怖的好不好！
还说什么“也请再考虑一下我”......
这、这是什么话啊！
好想死！
头死死埋在胸口，脸色涨的通红，秦宛晴冲动过后突然清醒过来，一时间追悔莫及。
虽说如此炸裂的表白只有陆晨能听到，暂时没有社死的风险。
但即便如此她还是羞臊到不行，根本不敢看陆晨，俩眼一闭就开始装鸵鸟，同时在心里不停祈祷：
“拒绝我拒绝我......”
等等！
突然，秦宛晴肩膀一颤，整个人如遭雷击般猛地僵住。
怎、怎么办！
我好像又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
桌上的火锅还残留着丝丝热气，辛辣的香气交织在空气中。
隔壁几桌不时传来阵阵笑声和交谈声，更加衬托出陆晨和秦宛晴这边如同时间定格般的尴尬氛围。
不是，你特么逗我玩呢？？？
瞪大眼睛看着秦宛晴，陆晨人都傻了。
说实话，前者突如其来的表白就已经够到突兀了。
可谁知道更绝的还在后面。
先表白再求拒绝？
这是什么新型套路？？
“你......”
盯着双眼紧闭的秦宛晴，陆晨好半天过后才缓缓确认道：“你刚刚确实先跟我表白，然后又反悔了是吧？”
“......是、是的。”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毕竟你这样搞得我很受伤。”
“啊？对、对不起！”
秦宛晴赶忙睁开眼睛，摆手解释：“我本来没想表白的！只是一时冲动而已！”
“......”
很好，现在更受伤了。
陆晨深吸一口气，很是不甘心：“话虽然这么说，但你既然会冲动，就说明还是多少喜欢我的吧。”
“应该是没有的......”
秦宛晴是个诚实的人，抿嘴回答：“我们才认识一天，都还不了解呢。”
“那倒是，确实是我冒昧了......不是，这是我的词儿吧？！”
陆晨瞪大眼睛，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怎么搞的好像是我表白被拒绝了一样？！”
“那...那要不你也拒绝我一下？”
秦宛晴试探着提议：“说我是个好人之类的，我一定配合你。”
好好好，你丫还挺体贴啊！
“......算了吧。”
又盯着秦宛晴看了一会儿，陆晨无奈的揉揉额头，终于接受了“到嘴的鸭子又飞掉”的事实。
“那你刚刚为什么会说那些话？总不能是玩大冒险输了吧？”
“不是的......”
秦宛晴低着头，大脑飞速运转，企图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说实话吗？
可他现在就已经很讨厌我了吧，知道后一定再也不会理我了。
要不......
“其、其实是因为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五秒过后，秦宛晴红着脸小声给出理由：“所以想跟你学习一下......”
“学习？”
茫然看着秦宛晴，陆晨以一个正常人的思维始终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只能愣愣求证道：“学谈恋爱？”
“嗯...因为担心以后会被男朋友嫌弃，所以想提前学习一下。”
这特么是什么奇怪的求知欲？？
陆晨听的目瞪口呆，而秦宛晴也在此时顿了一下，认真补充：
“而你看起来好像很有经验的样子。”
“......”
经验么......
手拎打包袋，看着一脸“真诚”的秦宛晴，陆晨一阵语塞，甚至有些怀疑前者口中的“谈恋爱”是不是自己理解的“谈恋爱”。
总之不管是不是吧，现在的情况都已经很明显了，这女人肯定多少有点不正常。
感觉很好骗...呸！很单纯！
更关键的是很漂亮。
“所以......”
沉默半晌后，陆晨突然抬起头来，严肃问道：“你现在还想学吗？”
“啊？我、我......”
秦宛晴一愣，大脑瞬间超载，只感觉脑袋一下子空空如也。
望着“乐于助人”的陆晨，她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稀里糊涂的就点了一下头。
“想......”
......
......
这个世界上存在许许多多的“男女关系”，情侣、亲人、夫妻、朋友...等等等等。
而今天陆晨又切身体验到了一种全新的关系。
他称之为“如恋”。
不是情侣，却能做情侣之间才能做的事，如谈恋爱，简称“如恋”。
也是开了眼了。
“正常情况下，情侣吃饭完后都会安排别的活动。”
三分钟后，两人站在了火锅店外。
看着有些拘谨的秦宛晴，陆晨正色说道：“太早回家是对对方的不尊重。”
“喔喔，我记住了。”
秦宛晴点点头，小声问：“那我们接下来要去做什么？”
“第一次的话还是传统一点，看电影吧。”
“看电影啊......”
秦宛晴看起来似乎不太乐意。
她虽然没谈过恋爱，但长这么大肯定看过电影，自然也知道看电影不能说话。
而她之所以同意跟陆晨建立“如恋”关系，完全是为了能多跟后者说话。
因此这个活动明显不符合其出发点。
“那个...我能拒绝吗？”
犹豫了一下，秦宛晴弱弱请教道：“女朋友的话，应当有这个权利吧。”
“有是有，不过一般来说都是要先看电影的。”
陆晨继续教学：“刚确定关系的情侣往往不会直接去酒店，这样会显得大家很不矜持。”
“那可以去公园呀，还不用花钱。”
秦宛晴此刻满脑子想的都是哪里能聊天，一时间没理解到陆晨的意思。
什么？
一上来就要学这么后期的知识吗？
陆晨大感震惊：“你真要去公园？”
“唔？不可以么？”
“......可以，那走吧。”
“嗯嗯...对了，我们要不要先去便利店买避......”
“咳，我去买就行。”
“那我在这里等你。”
秦宛晴乖巧的点点头，提醒道：“买一小瓶就够了，我们用不了太多的。”
“瓶？”
陆晨一脸茫然：“这玩意儿还有瓶装的？”
“避蚊水不都是瓶装的吗？”
秦宛晴眨了眨眼，还是决定亲自出马：“哎呀，我跟你一起去吧，我知道有个牌子效果很好的。”
“避蚊水......”
陆晨的表情瞬间尬住：“啊哈哈，原来是避蚊水啊，我都叫花露水。”
秦宛晴摇摇头科普：“不一样的，避蚊水是驱蚊用的，花露水是止痒用的。”
“我跟你讲哦，有避蚊胺成分的才好用，之前我在外面写生的时候总是被蚊子咬......”
“......”
寸步不离跟在陆晨身边，秦宛晴并未注意到前者的异样，只是自顾自开心讲着她是如何挑选花露，哦不，避蚊水的故事。
绿灯亮起，两人很快跟着人群走上人行横道，向着街对面一家便利店走去。
而一直看着他们的火锅店老板娘也在此时收回视线，啧啧感叹道：“看来刚刚应该给他们打八折的。”
“张姐，咱们不一直是给残疾人打九折的吗？”旁边一个服务员有些好奇。
“俩残疾人就是两个九折。”
“哦哦，可是两个九折也应该是八一折，0.9乘0.9是0.81......”
“滚滚滚，就你是大学生！干你的活去！”
老板娘不耐烦的挥手赶走服务员，一边整理着收银台，一边又朝店外看了一眼。
一个是哑巴，一个精神有问题。
唉，这对小情侣真不容易啊。
回想起陆晨结账时反复强调他们不是残疾人的样子，老板娘不禁有些唏嘘。
虽然看起来都挺乐观的，但心底一定还是会自卑吧......
第6章 55件待办事项
春风路不远就有一个小湖边公园，因为没有小广场，所以尚未遭到广场舞入侵，公园里只有一些散步遛狗的周边居民。
小路两旁的路灯不算明亮，月光在湖面上跳跃，与波光粼粼的湖水交织出一幅静谧的景象，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
“陆晨。”
路过一张长凳时，秦宛晴轻声提议：“我们在这里坐一下吧。”
“嗯。”
避蚊水事件后，陆晨现在已经不会对秦宛晴的话产生任何误会了，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兴致缺缺的样子。
秦宛晴也并腿在他旁边坐下，起初留了大概三十公分的距离，后来可能是觉得有些远，不太符合“如恋”关系，就又稍稍朝陆晨这边挪了一丢丢。
晚风轻拂，吹动她脸侧的一缕长发，长长的睫毛微微翘起，嘴唇水润润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夜晚滤镜”的缘故，陆晨突然感觉有点像中森明菜。
总之就是昭和时期的大和抚子，恬静温柔的长相。
在ACGN里，这种形象的角色一般都会有一点天然呆，而且话很少。
但秦宛晴虽然“呆”，可话却一点也不少。
不，应该说是过分的多了......
转头看向正仔细往脚腕上抹花露水、难得安静一会儿的秦宛晴，陆晨实在想不明白怎么会有话这么多的人。
难道她上辈子是收音机？
不过有一说一，这天线，啊不，腿是真白啊......
视线不自觉上移，陆晨看着看着，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小瓶绿色液体。
“你要擦一点吗？”
秦宛晴眼神单纯，把驱蚊水往前递了递：“这里有草有水，蚊子一定很多的。”
“好，谢谢。”
陆晨接过瓶子，一边往胳膊上怼一边随口问道：“你真的从没谈过恋爱？”
“真的啊。”
“不可能吧，就没人追过你？”
“有是有......”
“那为啥没谈，一个也没看上？”
“倒也不是，只是我......”
秦宛晴低了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子没了下文。
众所周知，漂亮女生不谈恋爱的原因只有三个。
一、没人敢追。
二、要求太高。
三、家教太严。
而秦宛晴已经承认了她不是没人追，并且其中也不乏“优质男”。
所以是家庭原因？
“没事，不想说就算了。”
拧紧瓶盖，将驱蚊水塞进裤兜，陆晨换了个话题：“你平时喜欢干什么？”
“画画。”
秦宛晴见陆晨没有追问，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还有做手工。”
“那你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吗？”
陆晨顿了一下，补充道：“跟男朋友做的事。”
“有的！”
提到这茬，秦宛晴瞬间眼睛一亮，立马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
如果要评选智能手机最没用的软件，备忘录一定能跟收音机、电子邮件并列第一档。
一般人即便用到，也不过就是记一下WiFi密码、购物清单之类的简单信息。
可秦宛晴不同，陆晨只是随便看了一眼，就被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小字给惊到了。
【宋巧】
【马老师】
【袁林皓】
【......】
看着屏幕上都被标注了人名的笔记，陆晨一头雾水，无比好奇这些笔记里究竟记了些什么。
而秦宛晴也在此时找到了一篇名为“待办清单”的笔记，打开后十分期待的将手机举到了他的面前。
1、去KTV唱歌！
2、在山顶大呼小叫！
3、吵架！
4、被恐怖电影吓到喊出声！
5......
“呃......”
接过手机，陆晨粗略翻看了几眼，表情更加迷茫。
这些事儿很难办到吗？还得专门整个清单？
哦，也有难办的。
指着第26条的“中一次彩票一等奖”，陆晨皱眉提醒：“这个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点。”
“人总要有梦想嘛。”
秦宛晴小声嘀咕一句，但还是伸过手来把这条给删了。
56条变成55条，陆晨全部看过一遍后认为其他事情难度都不大，便掏出手机拍了个照。
“秦同学，虽然我答应了要教你谈恋爱，但也不可能在你身上耽误太多时间。”
“毕竟我的青春也十分宝贵，还得趁年轻赶紧找对象结婚呢。”
“所以等我帮你做到这56，哦，55件事情后，我们就要结束现在这种奇怪的关系。”
“你觉得怎么样？”
办完这55件事老子要是还拿不下你，那老子认了！
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陆晨正色看向秦宛晴，一副“我只是一个老师”的模样。
而后者闻言则瞬间瞪大了眼睛，惊喜不已的连连点头。
“嗯嗯！我肯定不会耽误你讨老婆的！”
“好，那现在说说学费的问题吧。”
陆晨继续套路：“我总不能白教你不是。”
“啊？还要钱啊......”
秦宛晴愣了一下，语气很虚：“你要多少，能用花呗吗......”
“钱倒不用，我又不是鸭子”
陆晨表情严肃：“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鸭子是什么......什么事？”
秦宛晴有些忐忑，生怕陆晨馋自己的身子。
好在陆晨懂得循序渐进的道理，并没有说的这么直白。
“很简单，如果做完这些事后我还没有找到女朋友，你也没找到男朋友，那你得跟我正儿八经谈恋爱。”
“只是谈恋爱啊......”
秦宛晴松了口气，认真想了一下这个条件，觉得还是挺公平的。
毕竟这些事情只有陆晨能帮自己做到，而自己也确实耽误人家了。
“好，我答应。”
“再说一遍。”
陆晨打开录音软件：“我留个证据，以防你到时候反悔。”
“......”
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秦宛晴没来由的一阵紧张，但还是十分配合的清晰承诺道：
“如果陆晨找不到女朋友，我答应跟他谈恋爱......这样可以么？”
“超出预期的可以。”
陆晨收起手机：“好了，那现在就开始吧。”
“啊？开始什么？”
“开始完成你的愿望啊。”
陆晨点开刚刚拍的照片，放大，指向其中一条。
【21、给别人讲一个笑话】
“......”
看清这行小字后秦宛晴只是愣了半秒钟，旋即跃跃欲试挺直身子，看起来一点也不怯场。
说表演节目就表演节目，小时候一定是逢年过节时亲戚最喜欢的小朋友。
“那我讲了哦。”
“在动物世界有一只小白兔，有一天它蹦蹦跳跳跑到面包店，问老板有没有一百个小面包。”
“老板说......”
秦宛晴作出一副遗憾的样子，压低嗓音自问自答：“真抱歉，没有那么多。”
“这样啊...小白兔垂头丧气的走掉了。”
“第二天，小白兔又跑到面包店，问有没有一百个小面包。”
“老板摇了摇头，对不起哦，还是没有啊。”
“小白兔又垂头丧气的走掉了。”
“第三天，小白兔又又跑到面包店，仍旧问有没有一百个小面包。”
“这次老板很开心的说，有了有了，今天我们有一百个小面包了！”
“是吗？小白兔掏出钱，递到老板面前，大声说——”
“太好了！我要买两个！”
晚风徐徐，柔顺的长发在耳边轻轻摇晃。
可能是为了把包袱抖得更响一点，秦宛晴不仅神态语气十分“理直气壮”，并且还微微仰起头来，仿佛面前真有一个面包店老板。
这幅场面如果落在路人眼中，要么是精神病，要么就是某种无实物的默剧表演。
而陆晨虽然能听到秦宛晴的笑话，却也同样大感震撼。
好家伙，这可太社牛了。
“牛逼牛逼！”
发自肺腑的鼓了鼓掌，他由衷赞叹：“简直是惟妙惟肖的演绎水平！”
“没有啦......”
秦宛晴十分开心的收起架子：“我还怕你会觉得不好笑呢。”
“这话说的，我差点没笑死。”
陆晨一脸严肃：“就是这公园有点冷。”
“冷么？”
秦宛晴低头看看自己的裙子，再看看陆晨的长裤，小声问：“那我们要回去么？”
“回吧，也不早了。”
陆晨站起身，拍了拍屁股：“黄毛还在家等着撒尿呢。”
“哦哦，好的。”
秦宛晴赶忙站起，哒哒哒追上来。
“陆晨......”
“嗯？”
“你还想听笑话吗？”
“别，一个就够我缓一阵了。”
“好吧......那鬼故事呢？”
“......”
夜幕如一幅巨大的黑色绒布，驱蚊水的味道和随风飘来的茉莉清香交织融合，仿佛是大自然精心调配的柑橘型香水。
有老人穿着背心惬意的在湖边散步，也有衬衫西裤的年轻人刚刚结束了一天的工作，脚步匆匆的穿过公园去春风路觅食。
2024年4月10日，晚九点，22岁的陆晨跟刚刚认识的“如恋”女友并肩走在回家路上，心里担忧着尚未动笔的毕业论文，还不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将会彻底改变他的人生。
因为一次俗套的搭讪，鸡肋超能力拥有者和失语症社牛女生成为了朋友。
中二的说，命运的齿轮就这样开始转动了。
第7章 人活着就是为了樱岛麻衣！
两人回到小区时已经快十点了。
楼前的小广场上一片静谧，只有几个穿着“夕阳红舞队”短袖的大妈坐在树下聊天。
还有俩月就要高考了，为了能让莘莘学子们有一个良好的学习休息环境，大妈们主动缩短了每晚的舞会时间，如此牺牲精神实在令人感动。
“叮~”
跟着一个遛完弯的大爷走进电梯，秦宛晴似乎也说累了，暂时闭上了嘴巴。
不过等大爷在五楼下去后，她立马就又转头看向陆晨。
“我快到啦~”
“嗯......”
陆晨有气无力的点点头，身心俱疲。
为了吃顿饭，来回走了七八公里不说，还被迫听了将近四个小时的“收音机”。
他现在只想回去洗澡上床，然后做一个世界上只有哑巴的梦。
所以，这声“嗯”已经是对秦宛晴颜值的最大尊重了。
“对了，我睡觉前要跟你说晚安吗？”
另一边，秦宛晴好像并没发现陆晨的敷衍，仍在十分虚心的求教。
“我的意思是，在恋爱期间的话，女朋友是不是应该跟男朋友互道晚安早安啊，我看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大姐，你看的是十年前的青春伤感文学吧。
是不是还得怀个孕堕个胎，否则就不算谈恋爱啊。
“这玩意儿没有规定，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
陆晨无奈回答：“总之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已。”
“哦哦，我知道了。”
秦宛晴认真记住，刚想再问什么，电梯门却在此时“叮”的一声缓缓打开了。
“啊，已经到了啊......”
看了看屏幕上的数字，她恋恋不舍的嘀咕一句，迈步走出电梯，回身冲陆晨摆了摆手。
“陆晨，我回去了哦。”
“嗯，拜拜。”
“拜拜~”
虽然嘴上说着拜拜，可脚上却没动，秦宛晴就这么背着手站在电梯外，很有礼貌的一直看着陆晨。
电梯门一点点关闭，门外有人“直勾勾”盯着你......打了个哆嗦，陆晨突然有一种身处日式恐怖片的错觉。
可以说一点恋爱的温馨也没感觉到。
僵硬的笑容勉强维持到电梯门彻底关闭的一刻，当电梯再次开始上行后，陆晨立马长舒一口气，苦恼的揉了揉额头，不停自我安慰——
没事没事，话多一点不算毛病。
她这么漂亮，将来带出去会很有面子的。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既安静又温柔的单身美女怎么会看上自己呢？
仔细想想，秦宛晴已经算是不错了。
吃饭愿意AA，侧脸像中森明菜，没有心机非常好骗，个子身材都刚刚好。
并且还会讲笑话......
陆晨啊，知足吧！
想想王天宇那货见到秦宛晴时会是什么表情！
单凭这一点难道还不够吗？！
“陆晨，这是谁？”
“哦，我女朋友。”
“什么？！啊啊啊！你是真该死啊！！”
嘶...好爽！
脑海中浮现出王天宇气急败坏的模样，陆晨突然腿也不累了、腰也不酸了，甚至感觉还能再走八公里！
果然！人活着就是为了装逼！
......
......
“咔嚓~”
另一边，就当陆晨沉浸幻想之中久久无法自拔时，秦宛晴也用钥匙打开了贴着“明日香暴富”门福的公寓门。
红色紧身机甲服，左手一张麻将“發”，右手一只圆滚滚的金钱豹玩偶，发型是标志性的双马尾。
如此结合了机甲、国粹、谐音梗的门福无疑是老二次元的审美。
“好啊！你去吃火锅了！！”
“说！是跟谁去的？！”
听到房门打开，正盘腿坐在电视前看番的短发女生立马跳了起来，鼻翼不停耸动。
“哒~”
秦宛晴关好房门，有些心虚的向上指了指。
“楼上......是十五楼的那个陆晨？！”
叫宋巧的女生瞬间瞪大眼睛：“你跟他约会去了？！”
约会......应该算是吧。
秦宛晴点点头。
“你你你！你糊涂啊！”
宋巧急得不行，“啪”的拍了一下秦宛晴脑袋：“你怎么能相信男人呢？！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你想想之前追你的那些男生！除了袁林皓之外有一个好东西吗？！”
“这个陆晨肯定也是一样的！他明知道你是哑巴还要追你，摆明了就是馋你身子！”
“......”
不是的，他真的能听到我说话......
秦宛晴快速在手机上打了一行字，意图替陆晨脱罪。
【他不一样的，吃饭也是我主动邀请他的。】
“什么？！”
宋巧更加惊愕：“你请的他？你脑袋被门夹了？！”
“唔唔！”秦宛晴赶紧摇头，依旧举着手机。
“哦哦，邀请啊......这不是关键！”
宋巧脸色一板，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关键是你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跟他出去约会呢？万一他想带你去酒店怎么办？”
他是想带我去酒店来着......秦宛晴红着脸继续打字：
【没有去酒店，我们去了公园】
“公园也不行啊！”
宋巧的恋爱经验比秦宛晴丰富一点点，十分清楚这种乌漆嘛黑的地方并不比酒店安全：“你说实话，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没有，我们只是聊天而已】
“聊天啊...等等！你们怎么聊天？”
【宋巧！他真的能听到我说话！】
秦宛晴脸颊绯红的快速打字，甚至用上了惊叹号：【是真的！】
“别闹！”
【是真的！】
“哼，信你我不如给秦始皇转账。”
【是真的！】
“你......”
【是真的！】
“......”
看着始终高举手机、表情十分委屈的秦宛晴，宋巧终于意识到前者好像不是在开玩笑。
沉默片刻，她犹豫着问道：“真的？你确定不是你误会了？”
“嗯嗯！”秦宛晴小鸡点头。
“......怎么可能呢，这种动漫里才会有的事情。”
宋巧托着下巴想了一阵，很快放弃思考：“算了，这件事等我亲自验证过再说，现在我们先说另一件事。”
“什么事？”秦宛晴用眼睛说话。
“你出去吃饭，为什么不给我带好吃的回来？！”
宋巧双手叉腰，气愤不已：“你知道我一个人吃外卖有多孤单吗？！”
秦宛晴愣了一下，立刻道歉：【对不起，下次一定给你带，这次打包的东西给小黄了】
“小黄是谁？”
【是陆晨家的狗】
“......”
好好好！
宋巧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一屁股坐回到沙发上，嘴里嘀咕着“这就是女人”、“这就是姐妹”之类的话。
秦宛晴见状愧疚到不行，跑去厨房拿来一盒酸奶，撕开包装，连同一把小勺子弱弱递到宋巧面前。
“哼，暂且原谅你了！”
宋巧借坡下驴，接过酸奶边吃边问：“陆晨这人怎么样？”
他呀......
秦宛晴在旁边坐下，听到这个问题后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宋巧，穿JK裙和黑色丝袜的动漫角色是谁啊？】
“这范围也太广了。”
宋巧瞥了一眼屏幕：“JK加黑丝是大多数校园番的标配。”
“......”
秦宛晴想了一下，起身跑回房间，不到五分钟就带着一张速画回来了。
“诶，原来你说的是麻衣呀！”
这次宋巧立刻认了出来：“樱岛麻衣，前几年很火的一部轻改动漫的女主角！”
【这部动漫叫什么？】
“青春猪头少年不会梦到兔女郎学姐。”
宋巧把勺子叼在嘴里，拿过秦宛晴的手机，将名字打在备忘录上。
“......”
看着屏幕上长长一串怎么看也不像是名字的名字，秦宛晴一脸懵逼。
“哎呀，就叫这个名字，不会错的。”
宋巧嘀咕一句，突然有些好奇：“话说你怎么问这个？你不是从来不看动漫的吗？”
【陆晨喜欢这个角色】
秦宛晴下意识的打出一行字，但紧接着又在宋巧看到之前快速删掉了。
借助自己是哑巴、可以合理回避一切不想回答的问题的优势，她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就在宋巧疑惑的目光中跑回房间，打开电脑，照着手机屏幕一字一字在搜索框键入“青春猪头”。
搜索拦自动补全出全名，排在第一的搜索条目是“怎么免费观看”。
鼠标挪到第二条“在线观看”，找到有版权的正版网站，秦宛晴仔细比对了一下各种开通会员的方式后，选择购买了最为划算的“连续包月”。
终于，五分钟过后，一头棕毛的动漫男主出现在了屏幕上，然后是十分日式的片头曲。
抱着一只鳄鱼抱枕，秦宛晴耐心看完片头。
紧接着，一大波“前方高能”弹幕飘过，大胸黑丝兔女郎现身图书馆，站在了男主身边。
“......”
这、这真的是正经动漫吗？
鳄鱼嘴巴被捏成“√”形状，秦宛晴呆呆看着屏幕，不由得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片源。
而与此同时，耳机里也传来了整部动漫的第一句台词——
“真令人吃惊，你能看到我吗？”
第8章 你们才是真狗啊
“哗哗哗~”
“呼！舒服！”
“黄毛！把脏袜子给我！”
十点半，洗完澡的陆晨一身轻松，打算顺手洗个袜子，结果喊了几声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嗯？黄毛之前不是一直挺乐衷给自己叼袜子吗？
“黄毛？”
走出厕所，陆晨有些疑惑的转了一圈，最后发现这逼狗原来正蹲在厨房里，眼巴巴的看着冰箱门流口水。
因为冰箱里有他带回来的牛肉卷。
“都跟你说了，那不是给你吃的！”
将黄毛赶出厨房，陆晨把没吃的外卖丢到前者跟前：“你饿了就吃这个！”
瞥了一眼已经黏成一团的麻辣烫，黄毛倒退半步：“要吃肉！”
“这不是肉吗？！”
陆晨指了指红白相间的蟹棒：“还是海鲜呢！”
“......”
黄毛犹豫了一下，上前小心嗅了嗅，意识到被骗后愤然跑去狗窝面墙趴下，摆出一副“我宁可饿死也不吃这玩意儿”的架势。
好啊！你还挑上了！
得亏没给你吃牛肉卷，要不以后你不得连火腿肠也看不上了？！
陆晨毫无“宠物就是我爹”的觉悟，二话不说把麻辣烫连同包装一起丢进垃圾桶，然后就去洗袜子了。
而等他从厕所再出来时，黄毛仍旧趴在原处，但垃圾桶里的蟹棒却已不见了踪影。
“嗯？海鲜怎么不见了？”
陆晨大声嘲讽：“难道是被狗给吃了？”
“汪......”
黄毛心虚的朝这边看了看，不打自招：“我没吃......”
陆晨冷笑：“呵呵，家里就你一条狗，不是你吃的是谁吃的？”
黄毛的智商尚不足以编造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只能小声叫道：“是它自己不见的......”
看看，就这拙劣的谎言！自己即便能跟它交流又有什么用？！
盯着还在嘴硬的黄毛，陆晨突然就理解了父母的艰辛。
养个孩子是真不容易啊。
不行！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虽然黄毛是狗，但也必须得是一条敢作敢当的狗！
“哼，我告诉你，你一天不承认就一天没有饭吃！”
“自己看着办吧！”
恶狠狠撂下一句威胁，陆晨把狗粮塞进橱柜最上方，旋即转身进到卧室，打算用饥饿疗法纠正黄毛的恶习。
而黄毛见他竟然来真的，一下子也慌了神。
跑到厨房看了看高高在上的柜门，它无比悲凉的“呜呜”哼唧了几声，急的在原地直打转。
这下可好。
牛肉没吃到，狗粮也没了，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如果黄毛的智商再提高几倍，达到能读懂《三国演义》的程度，此刻一定会发出如此感叹。
不过即便不懂谚语，它现在也已经明白了一件事——
主人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哼哧哼哧琢磨了一阵后，黄毛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极有可能就要重归“大自然”了，于是决定去跟陆晨道歉。
“汪汪~”
夹着尾巴走进卧室，它计划先轻声叫一下以示自己来了，然后再用脑袋拱一拱陆晨的手，利用人类的同情心得到后者的原谅。
结果都围着床边转了一圈了，愣是没能找到陆晨的手在哪。
趴着床沿站起来一看。
哦，又捧着个手机搁那傻笑呢。
【秦宛晴：陆晨，你睡了吗？】
【秦宛晴：晚安哦。】
手机的荧光照在微微翘起的嘴角上，陆晨盯着这仨字回味了许久。
虽然秦宛晴并不是第一个跟他说晚安的女生，但还是莫名有些开心是怎么回事？
啧啧......
美滋滋的回了个“晚安”，打开抖音开刷擦边视频。
而与此同时的两层楼下，秦宛晴也轻轻将手机搁在一旁，然后继续认真观摩猪头少年和兔女郎学姐的恋爱故事。
说了晚安还不睡觉，也就得亏黄毛不能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幕，否则此刻高低得骂上一句——
你们人类才是真狗啊！
......
......
第二天一早，陆晨在八点准时起床。
看了一眼手机，秦宛晴的“早安”已经躺在了屏幕上，发送时间是6:52。
起得这么早吗？
很怀疑究竟是不是大学生啊。
回了句“早安”，下床洗脸刷牙，然后把皮搋子怼到马桶内壁上吸住。
“今天你如果能不尿在外面，等我回来就给你吃牛肉。”
低头看向黄毛，陆晨表情严肃：“能不能做到？”
“汪！”
黄毛信心满满：“有参照物的话！我尿的很准！”
“先别着急说大话，上次你就全尿外面了。”
在有前车之鉴的情况下，陆晨很难相信一条狗的承诺：“总之这次如果再尿不准，你自己想办法清理干净！”
“汪汪！”
“行吧，我走了，记住不许挠沙发。”
洗了把手，陆晨最后又叮嘱一句，然后便在黄毛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出了门。
虽然跟王天宇约的是晚饭，但他打算早点回学校，去系部找老刘商量商量毕业论文的事，看看能不能再延几天。
是，论文这件事自己确实有问题。
但抛开事实不谈，老刘作为指导老师难道就没有一点责任吗？
想来肯定是有的。
“马叔，一屉小笼包，一碗豆浆。”
走进就在小区旁边的一家早餐铺，陆晨决定在开始横跨半个城市的“返校”之旅前先填饱肚子。
得益于最近的实习，他不仅起床时间早了仨小时，并且还重拾起了已经荒废近四年的吃早饭习惯。
“小陆来了。”
穿着围裙的中年男人把包子和豆浆端来，顺手擦了擦桌子，笑着问道：“黄毛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已经快学会用马桶了。”
陆晨夹起一个小笼包在醋碟里蘸了蘸。
一个月前，他就是从早餐铺老板这里接手黄毛的。
当时黄毛总在这附近晃悠，马叔心善，经常会投喂一些没卖掉的包子，久而久之就产生了感情。
可毕竟是开饭店的，店里整天趴着一只流浪狗也不是个事，肯定会有客人有意见。
而马叔家里有老有小，又养不了狗，于是就想着给黄毛找个主人。
问了不少熟客，大多数人要么不养宠物，要么嫌弃黄毛是个串串，最后只有陆晨脑子一热把黄毛接回了家。
也正因如此，陆晨每次来吃早饭的时候马叔都会给他抹个零。
虽然相比于养狗的支出只是九牛一毛，但好歹也算是回了点本。
“瞧瞧，我说什么来着，这狗啊就是越杂种的越聪明！”
一听黄毛都快会用马桶了，马叔十分得意，认为自己“慧眼识狗”，放到古代至少能跟伯乐齐名。
而陆晨则是撇了撇嘴，心说这话要是被黄毛听到，保不准就得跟你反复成仇。
最近他算是发现了，别看黄毛只是条野狗，但自尊心倒是挺强的。
有时候把它惹急了，怎么安慰都不行，只有淀粉肠这种顶级美食才能令其勉开尊口。
并且吃的时候还会装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像极了你一边说着要减肥、一边狂炫小龙虾、最后还要怪你没有制止她的女朋友。
嗯？等等......
想到这里，陆晨突然愣了一下。
话说黄毛之前不是天天来这吃包子吗？
由奢入俭难，都这种伙食标准了，它为啥还会爱吃淀粉肠？
难道......
盯着被筷子夹住的半个小笼包，陆晨仔细观察着里面的肉馅，企图从中寻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只是还没等他研究出个所以然，余光却瞥到了店外一道匆匆走过的身影。
白色短袖，牛仔吊带短裤，怀里还抱着几本书。
秦宛晴边走边低头在手机上打字，所以没有看到陆晨。
而陆晨犹豫了一下，也没开口喊她。
不过三秒后，搁在桌上的手机却是亮了。
【秦宛晴：陆晨，我去上课了哦。】
【秦宛晴：你晚上有时间吗？我想去唱歌~】
“......”
好！
王天宇啊王天宇！
准备接受来自你好兄弟的暴击吧！
第9章 最穷的超能力者
【你真的不去吗？】
【对不起哦，我还没有准备好......】
【又不是见家长，有啥好准备的？】
【朋友的话也会紧张的，总之下次吧。】
【那行】
一手拉着吊环，一手拿着手机，消失的句号代表了陆晨的不满。
可恶啊！被王天宇逃过一劫！
话说秦宛晴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内向了？
不是社牛才对吗？
算了，下次就下次吧，这个逼总有机会装的。
将手机揣回裤兜，陆晨摇了摇头，继续盯着车窗外缓缓移动的城市发呆。
52路公交可以直达燕江大学，不过会途经人民公园和一个菜市场，所以即便已经过了早高峰时间段，但车上还是满座。
基本都是拥有老年卡的VIP，真正付了车费的估计不超过仨人。
“叔叔阿姨们，馨馨不想再输了，咱们有票的上上票，让馨馨赢一次好不好？”
娇滴滴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陆晨打了个激灵。
循声看去，原来是旁边座位上的老大爷打开了抖音。
屏幕上的女人脸蛋圆圆的，约莫30岁左右，衣着打扮走的是乡土朴素风，很接地气。
而此刻这位淳朴女主播正在一片庄稼地里跟人连麦PK。
看不清在线人数，但从快速滚动的聊天框判断，看的人应该不少。
中老年人收割机啊。
陆晨调整了一下姿势，饶有兴致的看着老大爷点开手写框，用了一分钟才好不容易写出四个字——心心加油！
然而刚一发出去就被其它发言淹没了，自然也没能引起主播的注意。
不过大爷并不气馁，随即点开礼物栏，大气送上一架价值299的直升机。
“啊！谢谢直升机！”
五颜六色的礼物特效过后，女主播惊叫一声，解锁了“对话功能”：“人生如茶叔叔，你都好久没来看馨馨了！”
“最近忙。”大爷继续手写，同时再送一辆跑车。
“哇！谢谢人生叔叔的跑车！”
两个交通工具下去，女主播的血条已经压过对面，但并不能阻止她继续爆大爷金币：“人生叔叔，还有三十秒了，帮馨馨守守塔好不好~”
“好。”
大爷十分有男人气概，二话不说又点了一下礼物栏的游轮图标，看来是想凑齐“海陆空”一条龙。
结果屏幕上很尴尬的弹出了“余额不足，请充值”的提醒。
转跳、输密码、充值成功...虽然大爷的退休金尚且充裕，可一通操作下来还是慢了一点。
女主播在最后关头被对方反超，惩罚是蛙跳。
“再跟他打一把！”心爱的女人受此大辱，大爷如何咽的下这口气，立刻强势表态。
“人生叔叔，馨馨没事的......”屏幕里，女主播脸颊绯红、欲擒故纵。
“......”
所以，这才是互联网上最有消费力的群体吗？
看着大爷“今儿老子就要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样子，陆晨满脸悲怆，不禁联想到了自己的存款。
不算花呗的话，勉强够个直升机。
仔细想想，自己应该是最穷的超能力者了吧......
靠！都特么怪黄毛！
......
......
大约上午十一点，52路公交车终于到达了终点站，位于南郊的燕江大学。
大爷大妈们早在半途下了车，此时车上除了陆晨之外便只剩一对小情侣。
估计是正处在热恋阶段，那女生就跟章鱼一样紧紧搂着男生胳膊，笑容腻的仿佛烤化的棉花糖。
甜归甜，但总有一种黏糊糊的感觉。
跟在棉花糖后面走进校门，陆晨在路边扫了辆共享单车，打算直奔学院办公楼。
但可能是太久没有“故地重游”的缘故，他竟然迷了路，最后还是假装外校学生一通问路才找到地方。
结果好不容易到了“西天”，却没能见着佛祖。
“学长，刘老师今天去企业调研了啊。”
办公室里，戴着圆眼镜的女生客气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哦，我来跟刘老师商量毕业论文的事，本来昨天都说好了。”
陆晨心中怒骂老刘竟然放自己鸽子，回答一句正打算走人，却被眼镜学妹突然叫住：“咦？学长你是叫陆晨吗？”
“刘老师走之前说过，你来了之后把论文打印一份留下，他晚点会看。”
“......我叫王天宇。”
“啊，不好意思啊，那学长认识陆晨吗？”
“不认识，根本没听过。”
“这样啊。”
眼镜学妹点点头：“那我再等等吧，陆学长应该快到了。”
“你等吧，我就先走了。”
陆晨微微一笑，转头就欲开溜。
然而还没等他迈开步子，办公室门就被人推开了。
“导员。”
看清来人，眼镜学妹立刻站起身：“助学金名单我刚刚发到您邮箱。”
“嗯好......陆晨？你来干什么？”有些微胖的中年女人转头看向陆晨。
“我...导员你猜？”
“我猜什么猜，你论文写的怎么样了？全专业就你还没定稿，你还想不想毕业了？”
“这话说的，我能不想毕业吗，我今儿来就是交论文的。”
“那还行，这种事记得自己多上点心。”
“明白明白......”
讪笑着目送中年女人走出办公室，陆晨关好房门，一脸尴尬的回头看向眼镜学妹。
“咳，学妹，你听我解释......”
“学长不是叫王天宇吗。”
学妹眼神幽怨：“论文什么的，学长根本没写对吧。”
“怎么可能，当然写了！”
陆晨回想起昨天复制粘贴的三百字，格外有底气：“只不过还没写完而已！”
“那学长就把现在的论文打印一份吧，刘老师要看。”
“我没带U盘。”
“哼，学长果然没写，并且还骗我。”
“我......一杯奶茶，我从没来过。”
“星巴克，覆盆子香草星冰乐，超大杯。”
“......成交，说手机号。”
陆晨咬了咬牙，掏出手机下单。
燕大不远有个购物广场，里面有星巴克。
“哗啦”一声，余额-34，这下直升机也不够了。
“你等着吧！”
愤愤看了狡猾学妹一眼，陆晨转身走人，决定中午不吃饭了，晚上必须得把这钱从王天宇身上赚回来。
要不共享单车也不骑了吧，还能再省一块......
走出院办公楼，陆晨站在小黄车旁边，默默思考这一块钱要不要省。
夏日的阳光明媚金黄，一阵风吹过，斑驳树影在地上轻轻跳跃。
就在他即将做出决定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略带着一点试探的声音。
“陆晨？”
第10章 如朋大小姐
米白纯色长裙，肩上挎着一只小皮包，柔顺的长发散在脑后，就跟洗发水广告里一样丝滑到会让人想把手插进去捋一下的程度。
此时，仿佛跟这个庸俗世界相隔了一层次元壁的女生正静静站在阳光中，歪头看着陆晨，眼里闪烁着一丝好奇。
如果说陆晨跟秦宛晴的关系是“如恋”的话，那跟面前这个叫吕舒雨的女生就是“如朋”了。
虽然是同专业的同届生，但都快毕业了他也没跟对方说过几句话，仅仅是互相知道彼此姓名的同学程度。
不过陆晨倒是知道吕舒雨家里贼有钱。
除了同学间的八卦之外，大学四年他也亲眼看到过几次后者被专车接送时的场面。
车是号称不坑穷人的丰田埃尔法。
众所周知，坐商务的不会比开超跑的穷，所以吕舒雨是超级富二代的事实完全可以确定。
只是跟自带“魅力超级加倍”效果的男富二代身份不同，女生是富二代通常并不会增加其对异性的吸引力。
再加上吕舒雨的性格和气质本就十分安静，这就使得她总有一层“生人勿近”的debuff，别说男生了，据说连女性朋友都没几个。
陆晨本来也是一样。
而两人的关系之所以能升级到“如朋”，还是因为一个半月前的一次偶遇。
当时刚过完寒假返校不久，有天陆晨正在校门口等公交车，碰巧遇到了吕舒雨。
毕竟是同学，俩人就随口聊了几句。
陆晨开玩笑说自己还没找到实习公司，打算毕业后回老家种地。
吕舒雨听到后想了一下，说她应该可以帮上忙。
陆晨当时没当回事，可谁知第二天就接到了燕江市最大的广告公司，星越传媒的人力电话。
正因如此，他才会搬出宿舍，在公司周边租了套小公寓，进而认识了秦宛晴。
所以吕舒雨可谓是一次性帮他解决了工作和单身两个人生难题。
妥妥的贵人无疑了。
“吕同学，好巧啊。”
面对贵人，陆晨自然得拿出相应的态度来，立马用平生最温柔的语气问道：“你来院部有事？”
“是呀。”
吕舒雨轻轻点了点头：“我来跟黄院长商量读研的事情。”
“这样啊，你保研了？”
陆晨对此并不意外，这年头的富二代哪个不是研究生起步，反正学习不行就出国，更何况吕舒雨的成绩并不差。
“嗯......”
吕舒雨抿了抿嘴唇，似乎不太想谈论这件事。
稍稍沉默片刻，她换了个话题：“对了，你实习还顺利吗？”
“当然顺利！”
陆晨回想起自己一天狂炫公司三斤零食的幸福时光，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多亏了你，让我终于薅到了资本家的羊毛。”
“薅羊毛......”吕舒雨有些困惑。
“哦，这个你不理解很正常。”陆晨正色解释：“简单来说就是我们穷人反抗资本家的手段之一。”
“这样么，听起来很高尚的样子。”
吕舒雨点点头：“不管怎么样，你的实习顺利就好，我还担心李叔没有放在心上呢。”
李叔？
星越传媒没有姓李的高管，所以应该是管家之类的吧。
根本不羡慕，毕竟自己也有管家，还是智能的。
“嗯，总之这次真的多谢你了。”
陆晨再次表示感谢，语气一顿，试探着问：“正巧今天咱们碰上了，你如果有时间的话，我请你吃个饭吧？”
“吃饭啊...其实你不用客气的。”
吕舒雨犹豫了一下：“我们是同学，互帮互助是应该的。”
互帮互助？你可太抬举我了。
“既然是这样，那就以同学的名义吃一顿饭吧。”
“......会不会让你太破费啊。”
“一顿饭我还是请得起的。”
陆晨打定主意，决心哪怕背负上名为花呗的深渊，这顿饭也必须得请。
关乎自己未来能否继续在星越传媒“作威作福”的大事，决不能马虎！
“那......”
见陆晨如此坚持，吕舒雨碍于“同学”的羁绊没再拒绝，想了一下小声提议：“那你请我吃饭，我来付钱吧。”
“当然不行，这算什么事。”陆晨严词拒绝。
“那我们去哪里吃呢？我让李叔送我们过去。”
“你选。”
“啊，可我是个没主意的人。”
吕舒雨很诚实，不太好意思的低了低头：“还是听你的吧。”
“......”
这么坦诚的吗？
陆晨稍稍一愣，感觉吕舒雨跟印象中的那个高冷大小姐越发对不上了。
明明挺好相处的嘛。
话说去吃啥比较合适啊......
算了，反正自己能想到的在吕舒雨那都属于“平民食品”，干脆省点钱吧。
“你是不是没吃过学校食堂？要不带你去见识见识？”
“食堂...好呀，我真的没去过呢。”吕舒雨有些惊喜，清澈的眸子满是期待。
果然大小姐都对穷人的日常感兴趣。
陆晨大手一挥：“那走吧！”
“好，我跟李叔说一下。”
吕舒雨跟上陆晨的脚步，一边走一边从包包里取出手机。
“李叔，我中午要跟陆晨一起吃饭，你也先去吃午饭吧，晚点再来接我就好。”
“时间啊......陆晨，我们要吃多久呢？”
“差不多半个小时。”陆晨小声回答。
“好...李叔，陆晨说半个小时......”
“不用的，我们在学校食堂吃......”
“嗯嗯，就这样......”
又说了几句话后，吕舒雨挂掉电话，开心的向陆晨汇报道：“陆晨，好啦。”
“嗯，所以李叔是你的司机？”陆晨转头看过来。
“对的，从小就是他接我上学放学。”
“我的实习也是他安排的？”
“是我让他安排的。”
吕舒雨的眉头微微蹙起，认真纠正：“我的功劳要大一点。”
“......”
不是，刚刚不还说“不用客气”吗？怎么这就又开始抢功了？
看着表情严肃的吕舒雨，陆晨一阵语塞，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接茬了。
要不表扬她一下？
“呃......那还是你比较厉害一点？”
“哎呀，还好啦。”
好看的眉眼瞬间舒展开来，虽然嘴上说着“还好”，但吕舒雨的脸上却浮起了一丝十分明显的满足。
陆晨见状一愣，旋即恍然大悟。
明白了！
是从小养成的上下级观念！
是不容置疑的权威和支配！
别看吕舒雨有时候挺像那种不谙世事的呆萌大小姐，可本质还是高高在上的！
最起码对她认为的“下级”又或者“所属物”，肯定有着超强的占有欲！
太可怕了，这谁要娶了她还不得天天被关禁闭啊！
呼，还好自己跟她只是普通同学......
目光从吕舒雨脸上挪开，陆晨悄悄松了一口气。
第11章 偷拍是不对的
“啊......”
十分钟后，吕舒雨站在燕大第二食堂门外，看着面前已经不怎么透明的透明门帘，脸上露出一丝难色。
虽然吃什么都可以，但卫生的就餐环境应该是最基本的吧。
“陆晨，这里真的干净么......”
“放心吧，从来没听说有啥灵异事件。”
“我不是这个意思。”
吕舒雨小声纠正：“我是说会不会不太卫生啊。”
“这个啊，告诉你个冷知识。”
陆晨笑着看过来：“学校食堂的卫生条件一般都要比饭店好得多。”
“真的么？”吕舒雨十分惊奇。
“当然是真的，毕竟这儿要是出点事可是大问题。”
陆晨掀开门帘：“走吧，总之保证吃不死。”
吃不死就行吗......穷人的标准好低啊。
吕舒雨瞪大眼睛看着陆晨，犹豫再三过后终究还是迈步走进了食堂。
好在相较于“朦胧派”的门帘，食堂里面虽然也挺朴素，但看起来还算干净，隐约的消毒水味道特别令人安心。
悄悄松了口气，吕舒雨跟着陆晨走到一张空桌边，抬眼看向不远处长长一排打餐窗口。
二食堂是个小食堂，除了炒菜之外，还有一些例如烤肉拌饭、拉面、水饺混饨之类的“特色菜品”。
吕舒雨实在不能理解这些食物为什么能算得上“特色”，不过看过一圈后倒是也有了目标。
“陆晨，我想吃方便面。”
纤细的手指指向一个档口，亮晶晶的眸子里满是好奇：“我还从来没吃过呢，想尝尝。”
“行，我去买。”
陆晨点点头：“你要啥味儿的？”
“有什么味道呢？”
“红烧牛肉、小鸡炖蘑菇、老坛酸菜、西红柿鸡蛋......”
“哇，好多啊。”
吕舒雨发出一声刘姥姥进大观园般的惊叹，然后就在选择各种口味上犯了难。
想了好一会儿，她弱弱求助道：“陆晨，我不知道哪一种好吃。”
其实不需要纠结，因为压根没区别。
“那就红烧牛肉吧，吃的人最多。”
“嗯，我听你的。”
吕舒雨点点头，刚想坐下，却又突然挺直了身子。
她左右看了看，有些不好意思的小声问道：“陆晨，我能擦一擦椅子吗？别人不会觉得我矫情吧。”
“不会，想擦就擦。”
“哦哦，好。”
得到允许后，吕舒雨立刻从小包包里取出酒精湿巾，先是仔仔细细把桌面擦了一遍，然后又依次把陆晨和自己马上要坐的红色塑料椅从椅背到椅面进行了一番全方位消毒。
忙活了好半天，她这才心满意足的坐到椅子上，抽出最后一张湿巾打算擦擦手。
但下一秒，她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轻轻将湿巾从中间撕开成两层。
一层擦手，另一层整齐叠好。
拿着湿巾，吕舒雨抬头看了看正在窗口前排队的陆晨。
而就在她抬头的一瞬间，周围数道望向这边的视线也立马挪开。
不知道为啥，今天二食堂的人均就餐时间比往常多了至少五分钟。
......
“大姨，煮碗红烧牛肉味的，加个蛋。”
另一边，就当吕舒雨以一己之力减缓了诸多男生的进食速度时，陆晨也终于排到了煮泡面的窗口前。
饭卡里已经没钱了，不过支持扫码付款，一共6块。
煮面5块，加蛋1块，附赠几片菜叶子。
别看只是简简单单把方便面放进锅里煮一下，但利润十分可观，纯利少说也得有50%。
而燕大学子也十分青睐这种“代煮”业务，每天都会在此大排长龙。
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韩国。
“借过！”
三分钟后，面煮好了。
陆晨端着餐盘费力挤出人群，又去买了碗小馄饨，最后在卖烤肉拌饭的窗口搞了两瓶快乐水。
取了筷子和勺子，他刚回到桌边，立马就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如果不是过堂风的话，那就一定是别人嫉妒的目光了。
除此之外还有......
“喏，你的方便面。”
把餐盘放到桌上，陆晨并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在吕舒雨疑惑的目光中转身走到不远处一个男生面前。
“同学，你偷拍就算了，声音都不关是不是就有点肆无忌惮了。”
十分钦佩的看着一脸尴尬的男生，陆晨由衷感叹：“你是真的勇啊。”
“你、你别瞎说啊！”
男生慌忙把手机塞进裤兜，红着脸嚷道：“我没拍你女朋友！”
“她不是我女朋友。”
陆晨严谨纠正道：“是我的贵人。”
“贵人？”
男生一愣：“不管是什么，反正我没偷拍！”
“拉倒吧，我刚刚走过来的时候看的真真的。”
陆晨不屑的撇了撇嘴，压低声音：“兄弟，都是男人，我得劝你一句。”
“她可是小红书大V，好几十万粉丝，这事儿要是闹大了你不得被乱拳打死？”
“什么？！”
男生闻言瞬间大惊失色，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哥、哥们，你说的是真的？”
“废话，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我删！我这就删！”
一听吕舒雨竟然有这么大的号召力，男生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赶忙打开相册，当着陆晨的面把刚刚偷拍的照片全都删了。
“哥们儿，你看，已经删了......”
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他结结巴巴试探道：“这、这事儿是不是就......”
“啧啧，没想到你还是个惯犯啊。”
陆晨带着批判精神审视了一下相册里的其它照片，有些疑惑：“不过怎么男的你也拍？”
“这、这是我拍的专业课PPT......”
男生哭丧着脸解释：“男的是老师......”
“咳，误会了。”
陆晨干咳一声，摆摆手：“行了，快走吧，那边我替你说两句好话，应该没事。”
“谢谢兄弟！”
男生感激涕零，连饭都不吃了，端起餐盘就仓皇而逃，自始至终都没敢再看吕舒雨一眼。
一句小红书就吓成这个样子，看来是还没觉醒啊。
不过不管咋说，偷拍终究是不对的，谁拍谁都一样。
没有叠甲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正直。
嗯，我可不是喜欢偷拍的下头男，更不是怕被打拳的叛徒！
没错！
目送男生离开，陆晨安慰了自己几句，转身走回到吕舒雨对面坐下。
后者刚刚虽然一直坐着没动，也没听清陆晨跟男生说了些什么，但却通过两人的动作猜到了一些。
见陆晨回来，她立刻紧张问道：“陆晨，怎么了，那个男生是不是......”
“嗯，他偷偷拍了你几张照片。”
陆晨笑着点点头：“不过已经都删掉了。”
“啊...谢谢你。”
吕舒雨小声道了句谢，同时又有些好奇：“可我看他一开始好像是不承认的，你说了什么他才会删照片的啊？”
“一件恐怖的事情。”
“唔？是什么？”
“是......”
陆晨开口刚要回答，裤兜里的手机却在此时突然震了两下。
拿出来一看，是秦宛晴。
【陆晨，我下课啦！】
【你晚上什么时候回来呀？学校旁边的宠物店要倒闭了，正在清仓大甩卖呢，我给小黄买了一点零食。】
又一个被营销手段骗到的愚蠢女人。
陆晨翻了个白眼，快速回复：【让你破费了，大约十点前回】
【好的，那我等你~】
【嗯】
熄灭屏幕，把手机揣回兜里，陆晨抬头正准备继续刚刚的话题，却发现吕舒雨正直直盯着自己。
“呃，怎么了？”
“没什么...是女朋友吗？”吕舒雨眨了眨眼。
“不算是。”
“什么叫不算是？”
“很难解释清楚，你可以理解为暂时还不是。”
“这样啊。”
吕舒雨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随即伸直白皙细腻的胳膊，将一直拿在手里的湿巾递到陆晨面前。
“给，擦擦手吧。”
第12章 千金小姐的宽容与迁就
因为秦宛晴的信息，偷拍事件就这样被随意揭过。
估计吕舒雨应该不少经历类似的事情，所以看起来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拢着头发，用筷子轻轻拨弄了一下碗里的面条，她抬起头来茫然道：“陆晨，你买的不是红烧牛肉口味的吗？”
“是啊。”
“那么牛肉在哪里？”
“喏。”
陆晨指了指藏匿在菜叶旁边、比指甲盖还小的黑色不明物体：“这就是。”
“......”
吕舒雨张大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这怎么会是牛肉呢？”
“姓康的说它是。”陆晨无奈解释：“脱水牛肉丁也是牛肉。”
“可这不是虚假宣传吗？”吕舒雨颇为愤慨。
“也不算是了，毕竟人家是红烧牛肉口味方便面，而不是红烧牛肉面。”
陆晨解释一句，心说你个资本家的千金小姐居然还会憎恨虚假宣传。
“总之你先尝尝吧。”
“那好......”
犹豫着点了点头，吕舒雨小心翼翼用筷子夹起了几根面条。
大妈的煮面水平不错，既不硬也不软，Q弹饱满。
吕舒雨或许也被这黄嫩嫩的外表所蒙蔽了，暂时将消失的牛肉抛之脑后，很淑女的把面条送进嘴里。
闭上嘴巴嚼了嚼，表情没啥变化。
“陆晨，方便面没有我想象中的好吃。”
很快，吕舒雨小声给出评价：“不如张姨做的手擀面。”
“张姨是......”
“我家的厨师，专门做面点的。”
“那正常。”
陆晨点点头，心想果然小说里都是骗人的。
什么千金小姐被主角带去吃路边摊，然后将臭豆腐、麻辣烫、烤肠之类垃圾食品惊为天人的桥段根本就是扯淡！
幸好老子早就料到了！
“你再尝尝馄饨吧，这个应该好吃一点。”
把馄饨推到吕舒雨面前，陆晨祭出备用计划。
二食堂的小馄饨在燕大贴吧被评为三大美食之一.......虽然这种排名对吕舒雨来说大概毫无参考意义。
看着面前平平无奇的馄饨，吕舒雨有些迟疑。
“可我吃馄饨的话，你吃什么？”
“我都行。”陆晨耸耸肩：“你先尝过再说。”
“......好。”
吕舒雨放下筷子，又用塑料勺舀起一枚小馄饨送进嘴里。
片刻后，亮晶晶的眸子闪过一抹惊喜。
“比方便面好吃很多诶。”
“好吃就行。”
陆晨把泡面拉到自己面前：“那你吃馄饨吧，我吃泡面。”
“啊？可是泡面我已经......”
“嗯？咋了？”
“......没、没事。”
看到自己咬了一半的面条已然跑进陆晨嘴里，吕舒雨感觉脸颊有些烫。
上面还有自己的口水呢......
陆晨他不介意吗？
唔，看起来好像是的......
悄悄观察着陆晨的表情，吕舒雨努力调整了一下略显急促的呼吸，低下头默默又吃了一个小馄饨。
其实也就比方便面稍稍好吃一点的程度。
不过一共就只有两个选择，自己如果再不喜欢，陆晨会为难的。
妈妈说过，真正的修养是内敛知性，懂得体谅别人。
啊，这样想的话，自己是不是一开始就不该拒绝泡面啊......
咬了咬嘴唇，吕舒雨觉得自己好像并没有表现出“大家闺秀”该有的宽容，不禁有些后悔。
“你咋了？”
陆晨见她突然不动了，疑惑问道：“总不能这就吃饱了吧？”
“没有......陆晨，其实泡面也挺好吃的。”吕舒雨想要补救一下。
“呃，可我已经吃了一半了。”
陆晨一愣，回错了意，表情变得有些尴尬：“要不我再给你买一份吧。”
“买一份......”
吕舒雨眼睛慢慢瞪大，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话里的歧义。
是啊！这不就是在说自己又想吃泡面了嘛！
啊！那现在该怎么办？
自己是可以吃泡面的，可让陆晨再去买一份的话会显得很矫情吧！
呆呆的怔了半天，吕舒雨突然脑子一热，很小声的嗫嚅道：
“我、我吃你的那份就好......”
“哈？”陆晨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啥？”
“我说我吃你的就好，不用再买一份的。”
吕舒雨很快调整好情绪，虽然小脸仍旧红扑扑的，但语气已经不再打颤了。
看着陆晨，她顿了顿，轻声补充：“当然，我继续吃馄饨也是可以的。”
“......那你还是吃馄饨吧。”
陆晨长舒一口气，展现出了死直男的基本素养。
虽然他也吃了“剩面”，但吕舒雨毕竟只尝了一小口，无伤大雅。
可现在这碗面都已经被自己吃掉一大半了，再给吕舒雨接盘未免也太那个了。
不过话说吕舒雨为啥这么勇啊？
她就不介意吗？
不动声色的拨了拨面条，陆晨生怕吕舒雨非要吃，补救性的这碗剩面进行了美容。
好在后者本来就不想吃他的口水。
“嗯嗯，好的。”
借坡下驴的赶紧点了点头，吕舒雨一连猛吃了好几个小馄饨，用实际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怎样都行”的态度。
而陆晨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干咳一声岔开话题：“咳，你平时是不是很忙啊？”
“我？”吕舒雨奋力咽下又一个小馄饨：“还好吧。”
“那你除了来学校上课之外都做什么？”
“嗯......上课。”
“我说除了上课。”
“还是上课呀，礼仪课、舞蹈课、钢琴课什么的。”
“没啥兴趣爱好吗？”
“......发呆算吗？”
吕舒雨小心翼翼的补充：“不算的话就没有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发呆，那是不算的。”
陆晨表情严肃：“不过如果是在自家花园里享受午后的惬意时光，那应该是算的。”
“噗嗤~”
吕舒雨闻言稍稍一愣，旋即一下子笑出声，弯弯的眼睛给人一种春风消融冰雪的感觉。
“陆晨，你好有趣哦。”
“是么，你笑起来也挺好看的。”
陆晨礼尚往来：“之前没有人跟你说过吗？”
“没有哦。”
吕舒雨虽然从小到大不知被夸过多少次“漂亮”，但都没有这次开心，于是竟然也破天荒的开了个玩笑：“因为我不笑也好看。”
“这倒是事实。”
陆晨点点头，感觉气氛缓和的差不多了，打算继续嗦面。
不过吕舒雨却在此时蹦出来一句：“那我跟你不算是的女朋友谁好看呢？”
“......”
众所周知，这个问题的答案从来就不取决于事实。
甭管谁问，谁问谁好看。
“你好看。”陆晨毫不犹豫：“她跟你比差远了。”
“真的么？”
“我这人从不说谎。”
“那、那你愿不愿意......”
吕舒雨语气一顿，有些紧张的捏紧勺子柄：“跟我做朋友啊？”
“......”
不是，你特么怎么说话也大喘气？？
害老子白激动了！
“话说我们之前不是朋友吗？”
“之前是同学啊。”
吕舒雨忐忑说出自己的见解：“同学是一段时间的，可朋友是一辈子的。”
朋友也未必能一辈子。
陆晨在心底反驳一句，快速思考着现在是什么一种情况。
他当然不介意跟富婆交朋友，但考虑到吕舒雨的“占有欲”，觉得还是有必要明确一下双方的地位。
“所以，朋友之间是平等的吧。”
“当然了。”吕舒雨一脸迷茫：“否则怎么能叫朋友呢。”
“那行，那我同意了。”
“真的呀！”
吕舒雨瞬间变得兴奋：“那等会儿吃完饭你能不能带我在校园里面逛逛啊，很多地方我都没去过呢！”
“行是行，可你跟李叔不是约好半个小时来接你吗？”
“对哦，我下午还有钢琴课呢......”
吕舒雨想起这一茬，一下子泄了气，失落不已。
不过紧接着她就想到一招。
从包包里取出手机，装模作样的看了几眼。
“陆晨，李叔刚刚发信息说车子突然坏掉了，还要一个、哦不，两个小时才能修好！”
“......”
好好好，薛定谔的修车是吧？
第13章 文学创作是有现实依据的
燕大一共有两个校区，市里的老校区很小，现在被几个理工科学院占据，女生像大熊猫般珍贵，据说单身率高达90%。
而位于市郊的新校区就要大上许多，不仅有湖有河有小树林，更重要的是有女人。
不管是清纯的大一学妹，还是已经懂得穿丝袜的研究生学姐，这里随处可见。
但相比吕舒雨却都差着点意思。
长相还在其次，主要是这种清澈高冷的气质实在太过特殊。
虽算不上“冷漠”，也还不至于“高贵”，可就是会给人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距离感。
然而就是这样的白月光，此刻却正跟一个衣着普通的男生凑着脑袋研究什么。
“点这里，嗯，对。”
“要输手机号绑定一下。”
“验证码。”
“行了，这样就可以了，扫码吧。”
“咔嚓~”
伴随着一道清脆的开锁声，陆晨终于帮吕舒雨搞定一辆共享单车。
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后者这辈子第一次使用“共享服务”。
自己也扫了一辆骑上，陆晨一回头，发现吕舒雨仍站在车边看着自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你难道不会骑自行车？”陆晨有些困惑。
“我会骑。”
吕舒雨并非狗血偶像剧里那种千金小姐，虽然没吃过方便面，但脑干功能还是完好的。
“那是穿裙子不方便？”
“长裙还好。”
吕舒雨犹豫了一下，指了指车座：“陆晨，我想擦一擦，可是湿巾用完了......”
“......行吧，我去买。”
陆晨无奈从车子上下来：“你在这等我一会儿。”
“嗯嗯。”
吕舒雨乖乖点了点头，手心向外在头顶搭了个小棚子，遮住午后刺眼的阳光。
柔顺似水的长发，微微晃动的裙角，再加上这样一个动作......
陆晨看了一眼，突然想起很多年前一部小众日漫的女主。
名字忘记了，好像是千反田什么的，口头禅是“我很好奇”，也是个大小姐。
陆晨之前一直觉得“对什么都好奇的千金小姐”只是小说作家的幻想产物。
可现在看来......
“陆晨，你怎么了？是不是学校里没有便利店啊？”
“哦，有的，我只是在思考一些文学上的事情。”
陆晨摇摇头，在吕舒雨疑惑的目光中走远。
很明显，文学创作还是有现实依据的。
......
十分钟后，陆晨带着一包湿巾和一顶大大的遮阳帽回来了。
不是舔狗，只不过正好赶上超市搞促销，你说巧不巧。
“喏，戴上吧。”
把遮阳帽递给一脸惊喜的吕舒雨，他随口问道：“你夏天出门都不带遮阳伞的吗？”
“不带啊，反正我去哪里都坐车，几乎晒不到的。”
吕舒雨十分诚实的回答一句，将遮阳帽戴好，转过头来：“好看么？”
“好看。”
陆晨瞅了一眼，说的是实话。
虽然帽子只是山寨货，但戴在吕舒雨头上却仿佛也跟着涨了身价，说是某大牌的无标款估计也有人信。
这就体现出美女的优势了，其颜值对身边的任何事物都有加成效果。
刚刚去超市的路上陆晨就听到俩女生在议论自己，说自己一定是个富二代之类的。
不对，怎么感觉这好像是一种侮辱呢。
话说自己也不丑啊......
“陆晨，我们先去哪里？”
清脆的声音响起在耳边，吕舒雨此时已经擦完了车座，手扶车把看过来，表情很是期待。
“哦，先去图书馆吧。”
陆晨回过神来：“这地儿我熟。”
“好的！”
吕舒雨骑上车子，开开心心刚打算出发，一扭头却发现陆晨突然跑去路边拦住了一个男生。
“哥们，问个路。”
“你们学校图书馆在哪儿？”
......
“陆晨，图书馆里人好多啊，大家为什么不在教室或者宿舍里学习呢？”
“因为在图书馆里玩手机比较没有负罪感。”
“奇怪，这里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树林而已，为什么叫情人林呢？”
“你晚上再来就知道了。”
“呀！操场上有人在踢足球诶！”
“科普一下，中间这块绿绿的地方叫做足球场。”
“我知道啊，可是我很少见到有人在足球场踢球。”
“你说的倒是也有道理......不要往那边看。”
“我已经看到了！他们在亲嘴！”
一个小时后。
烈日下的塑胶跑道散发着烧胎般的味道，吕舒雨左手一瓶冰镇快乐水，右手一根小布丁，脸上的笑容无比灿烂。
大大的帽檐转来转去，虽然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大学日常，可在她眼里却都新鲜无比。
最起码比黑黑白白的琴键和千篇一律的酒会有趣多了。
“哇，他们亲了好久哦。”
仔细观摩了一阵藏在看台角落里交换口水的情侣，她转过头开心问道：“陆晨，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没了。”陆晨两手一摊：“就这些地方，都逛遍了。”
“啊？可明明校园有这么大呢！”
吕舒雨张开胳膊比划了一下，示意校园有她的胸部这么大。
“是很大，但其它的就是教学楼和宿舍了。”
陆晨摇摇头：“你都见过。”
“这样啊......”
眼神一下子变得失落，吕舒雨觉得手里的小布丁突然不甜了。
不过紧接着她又眼睛一亮，赶忙拉了拉陆晨衣角。
“陆晨陆晨，宿舍我没有去过。”
“宿舍又不是公共场所，再说你有宿舍吗？”
“有呀，虽然没去过，但大一的时候我也申请了的！”
“那行吧，我陪你去一趟，在几号楼？”
“不知道，忘记了。”
“......”
陆晨愣了一下，一脸无奈：“那没办法了。”
“可你不是也有宿舍吗？”
吕舒雨思维灵活，立马小声提议：“我去你的宿舍看看就好了呀。”
“大姐，我是男的，住在男生宿舍。”
陆晨虎躯一震，想要让吕舒雨放弃这个念头：“你去不合适。”
“嗯？是因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吗？”
“当然没有！”
“那么......”
吕舒雨轻轻咬着嘴唇，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忐忑：“难道我们不是朋友了么？”
卧槽！你别这样看我！
名为“友谊”的羁绊突然有所松动，陆晨深吸一口气，努力把视线从吕舒雨脸上挪开。
“咳，跟这没关系。”
“主要是我们楼的宿管出了名的难说话，她肯定不会让你进的。”
......
十分钟后。
“阿姨~那我进去啦~”
“诶，进吧进吧，真好看啊这闺女。”
“阿姨您年轻的时候一定更好看~”
“哎呀，嘴真甜，这苹果拿去吃。”
“谢谢阿姨~”
在几个男生既惊诧又嫉妒的眼神中，吕舒雨笑容甜甜的转回头来，把红彤彤的大苹果放到陆晨手里：“陆晨，阿姨给的苹果~”
陆晨：“......”
第14章 青春的彩蛋
“咔哒~”
滨江区，春风里小区B栋公寓楼，十三楼。
就在吕舒雨大摇大摆走进宿舍楼的同时，秦宛晴也心情愉快的回到了家。
宋巧听到动静，穿着一件皮卡丘睡衣从卧室里出来，揉着眼睛嘟囔道：“你回来了，点名了吗？”
“......”
秦宛晴摇摇头，把手里的袋子往身后藏了藏。
“哦，没点就......你藏什么呢？”
宋巧慧眼如炬，瞬间清醒过来：“是不是知道我没吃午饭，给我带好吃的回来了？”
“......”
“嘿嘿，拿出来吧！我都看到了！零食大礼包！”
“哼，算你有点良心，昨天的事我就既往不咎了！”
“正好我买的零食还没......”
宋巧砰砰跳跳的跑过来，从秦宛晴手里夺过袋子。
然后下一秒，叽叽喳喳的声音戛然而止。
零食大礼包是没错，但前面还有俩字，刚刚被秦宛晴的腿挡住了。
所以这袋食物的全称其实是——
狗狗零食大礼包。
“狗？？？”
看着包装上那只吐着舌头仿佛是在嘲笑自己的柯基，宋巧瞪大眼睛，胸口剧烈起伏，音量猛地提高了50分贝。
“秦宛晴！！”
“你对陆晨的狗都比对我好！！”
“今天我跟陆晨的狗你必须，呸！我跟陆晨你必须选一个！！”
“有我没他！有他没我！！！”
......
“陆晨，我可以进去了吗？”
另一边，燕大新校区13号男生宿舍楼。
站在紧闭的寝室门外，吕舒雨有些紧张的小声喊道：“外面有裸男。”
“......”
光着膀子刚从另一间宿舍出来的男生动作瞬间僵住。
而108的寝室门也在此时打开了。
“咳，哥们儿，不好意思啊。”
一脸尴尬的冲男生点了点头，陆晨让开门口，压低声音催促道：“快进。”
“哦哦。”
吕舒雨迈步进屋，抬眼四下打量了一番，表情逐渐从慌乱变得新奇。
“这就是男生寝室嘛，看起来还是挺干净的呀。”
你以为我刚刚在里面干啥了？
陆晨回身关好门：“随便坐吧。”
“好......陆晨，哪张是你的床呢？”
“那边靠窗的下铺。”
“你不是搬出去住了吗？为什么这里还有被褥？”
“当时想着可能偶尔还会回来住几天，就没收拾。”
“喔。”
吕舒雨小心翼翼穿过寝室中间摆满杂物的桌椅，坐到陆晨床上，将小挎包放到一边。
揉了揉裙摆下光滑匀称的小腿，她十分好奇的问道：“陆晨，你的舍友呢？”
“王天宇和孙超在实习，也搬出去住了。”
陆晨不动声色的把一条不知是谁的裤衩踢到床底，在吕舒雨对面的床位坐下。
“冯亮回老家了，梁斌打算考公，这时候应该在培训班上课，胡聪我刚刚问了，跟女朋友约会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一个寝室六个人，陆晨介绍了一圈后稍一停顿，补充道：“他们也都是你的同学。”
“这我当然知道了！”
吕舒雨瞪大眼睛，对陆晨的怀疑十分不满：“我还跟王天超说过话呢！”
“是王天宇和孙超。”
“......”
“你说实话，咱们班同学你能叫上名字的有几个？”
“......好吧，确实不是很多。”
吕舒雨低了低头，很是心虚的小声承认：“只有三个。”
好家伙，我还挺荣幸啊，能成为这三分之一。
陆晨有些不解：“所以你为什么认识我呢？”
吕舒雨眨了眨眼：“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我说之前，上次在校门口遇到，我记得你是叫出我名字了吧。”
“哦哦，这是因为高佳宜经常说起你。”
高佳宜，一个个子不高，挺活泼的女生。
陆晨跟她接触不多，印象中只是在某个专业课上跟她做了一次小组作业，其它就没有太多交集了。
“她都说我什么？”
“说你喜欢周妍，但周妍不喜欢你，是个很可怜的人。”
吕舒雨眼神单纯的求证：“陆晨，是这样么？”
“......”
肉眼可见的，陆晨的表情渐渐变得僵硬。
卧槽！这高佳宜真是个大嘴巴啊！
周妍是市场营销专业除了吕舒雨外最漂亮的一个，大二的时候自己确实追过她一段时间，差不多有一个月。
可后者一直不明确表态，于是就放弃了。
这事儿虽然不是啥秘密，被吕舒雨知道也没什么。
但是哪里可怜了？？？
怎么搞的自己像是周妍的舔狗一样？？？
“别听她瞎说！”
恶狠狠的深吸一口气，陆晨咬牙切齿道：“她这是污蔑！”
“不会吧。”
吕舒雨略显怀疑的蹙了蹙眉：“高佳宜还说她喜欢过你呢，又怎么会污蔑你。”
“瞎扯，她喜欢我，我怎么不知道。”陆晨不屑一顾。
“是真的啊。”
吕舒雨十分认真：“她说她大一就喜欢你了，但是怕会被你拒绝，所以没有敢跟你表白。”
“......”
阳光明媚，微风透过陆晨为了避嫌特意打开的窗户吹进来，吹动挂在床头的风铃微微摇晃。
陆晨现在坐的床是王天宇的。
而这串海绵宝宝主题的风铃打从大一就一直挂在这里，至今已经四年了。
据王天宇说，这是他高中毕业时某个女生送给他的，虽然两人现已各奔东西，但每每看到这串风铃，他就会想起那个不起眼的女同学，以及一段被错过的纯洁爱情。
甚至这逼现在的朋友圈个签都是“原来自己也曾是别人眼里的风景”。
对此，陆晨之前始终非常不屑，还多次嘲讽过他的自作多情。
但现在想想......
难道这就是青春留下的彩蛋吗？
就像是那张藏在旧衣口袋里的泛黄字条和多年后同学聚会上的玩笑，如果不是吕舒雨今天提起，自己恐怕一辈子也不知道高佳宜之前喜欢过自己吧。
甚至再过几年，高佳宜是谁自己应该都不会记得了。
“陆晨......”
对面，吕舒雨小声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哦，刚刚在追忆青春。”
陆晨回过神来，表情严肃：“所以你能叫上名字的仨人就是我、高佳宜和周妍？”
“嗯，就是你们三个。”
吕舒雨点点头，双手抵住膝盖，把腿往前伸了伸，脚尖勾直：“陆晨，我腿好酸。”
“正常，你刚刚骑了一个小时自行车。”
“那我能在你的床上躺一会儿吗？”
“？？？？”
“啊，就一小会儿也不行吗？”
吕舒雨见陆晨一脸震惊，有些委屈：“我每天都要洗两次澡，不会弄脏你的床的。”
“我怕我的床弄脏你......”
“不会呀，看起来很干净。”
吕舒雨拍了拍床垫：“也很软。”
“......那你躺吧。”
陆晨嘴角抽搐了一下，拧开瓶盖猛灌一口可乐降温。
虽然主观上十分清楚吕舒雨不是在勾引自己，但客观上确实有个肤白貌美的女人躺在了自己床上！
并且还特么的脱鞋！
不是，哪个干部经受得住这种考验啊？！
目光扫过吕舒雨圆润可口的脚趾，陆晨愤然起身，走去窗边拉窗帘。
并非是按捺不住了，只是宿舍在一楼，怕被外面的人看到。
这要是被人偷拍下来发到网上，自己无所谓，可吕舒雨咋办？
后者那位身份神秘、有钱有势的爹还不得弄死自己？
“呼啦！”
朝窗外看了几眼，陆晨快速把窗帘拉起，屋内一下子变得昏暗了不少。
与此同时，吕舒雨略显疑惑的声音也飘了过来。
“陆晨，你的床头为什么有一包抽纸？”
“......之前感冒了。”
回头看向侧躺在床上、正盯着一包“超柔超软心相印”仔细端详的吕舒雨，陆晨竭力狡辩：“擦鼻涕方便。”
“哦......咦，那里有条内裤诶。”
吕舒雨躺下后视角转变，看到了对面床底的裤衩，十分好奇内裤怎么会出现在这种位置。
“是王天宇的，他这人贼邋遢。”
陆晨走过去挡住吕舒雨的视线，生怕后者再看下去还不知会看到什么，赶紧提醒：“躺一会儿就得了，快起来吧。”
“可我的腿还是很酸。”
“酸就回家躺着。”
“喔，真小气......”
吕舒雨小声嘀咕一句，不情不愿的刚想起来。
但就在此时，房门却突然被人推开了。
“怎么黑不拉几的......嗯？？？”
只见发型风骚的男生呆站在门口，嘴巴张的贼大，一手哆哆嗦嗦拉着门柄，一手猛的揉了揉眼。
看看表情僵硬的陆晨，再看看半躺在床上的吕舒雨......
半晌过后，王天宇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啪！”
“啊啊啊！快从幻觉中醒过来啊混蛋！！”
第15章 陆晨，你是个好人！
三分钟后。
窗帘被拉开了，屋子里重新变得明亮。
吕舒雨穿着鞋子端坐在床边，目光冷冷清清、波澜不惊。
反观对面的王天宇倒更像是被“捉奸在床”的那个，坐立不安的样子十分拘谨，被吕舒雨的气势压到抬不起头来。
“大体就是这么个情况了。”
站在两人中间，陆晨表情严肃的说道：“总之就是一场误会，吕同学不过是在我的床上休息了一下而已。”
“所以老王，这事儿说到底还是你的错。”
“我的错？”王天宇一脸懵逼。
“没错，你进来为什么不敲门？”
“这他妈也是我的......”
“别说脏话！”
“......这也是我的宿舍吧。”
“你的宿舍就能不敲门了？你要是敲了门，不就不会误会了吗？”
陆晨摆摆手，不容置疑：“别说了，道歉吧！”
“......”
王天宇感觉哪里有些不对，但还没等想明白，道歉就已经从嘴里出来了：“吕舒雨同学，对不起啊。”
“嗯，我替吕同学原谅你了。”
陆晨转头看向吕舒雨：“你还有啥要说的吗？”
“有。”吕舒雨点点头，抬起眼帘：“王天超同学，你要注意个人卫生。”
“？？”
王天宇一脸问号，而陆晨则是赶忙纠正道：“咳，是王天宇。”
“哦，王天宇同学，你要注意个人卫生。”
吕舒雨表情不变，伸手指了指床底的裤衩：“衣物要放在它们该在的地方。”
“？？？”
王天宇闻言更加迷茫，低头顺着吕舒雨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旋即大惊失色。
“不是，这不是我的！”
“老王！不要狡辩了！”
陆晨义正词严：“吕同学指出了你的问题，你要虚心接受！”
“可是我......”
“行了。”
不再给王天宇争辩的机会，陆晨回过头来：“李叔快到了吧。”
“嗯。”吕舒雨微微颔首，站起身：“我出去等他。”
“行，你走吧。”
“你不送我么？”
吕舒雨面无表情的提醒：“出于礼貌，你应该送我的。”
“......那行吧。”
陆晨无奈点点头，带着吕舒雨走出寝室，只留王天宇一人跟裤衩大眼瞪小眼。
两人沉默着走出宿舍楼，走下台阶。
站停在一棵小树下面，吕舒雨脸上的高冷瞬间消失不见，脸颊红红的。
“陆晨，刚刚吓死我了，我没有露怯吧？”
“没有，表现的非常好。”
陆晨跟一个向这边投来羡慕目光的男生对视一眼，收回视线：“王天宇嘴挺严的，不会到处乱说。”
“唔？我们也没做什么事情呀。”
“话虽这么说，可传到别人嘴里就不一定变成什么样了。”
陆晨耿耿于怀：“就比如说我跟周妍，我虽然追过她，但并不是舔狗。”
“没有人说你是舔狗呀。”
吕舒雨小声纠正：“高佳宜说的是你很可怜。”
“我为啥可怜？”
“因为......”
吕舒雨犹豫一下，小声嘟囔：“我不说了，你听到后会伤心的。”
“......”
明白了。
一定是当时周妍没瞧上自己，然后私下里说了些类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之类的话。
毕竟自己虽然长的还行，但确实是个穷逼，也没啥上进心。
而周妍好像的确......挺要强的？
“李叔来了。”
望着路那头缓缓向这边驶来黑色商务车，陆晨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吕舒雨悄悄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问道：“陆晨，你以后还能带我出来玩吗？”
“最近可能不行，我得写毕业论文。”
“那等你写完论文呢？”
“到时候再说吧。”
陆晨敷衍一句，一扭头，然后就跟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对了个正着。
吕舒雨也不说话，就这么可怜兮兮的盯着他，颇有一种“你不答应我就要变成哑巴”的架势。
好好好，秦宛晴那边的55件事还没办呢，你又整这一出。
我干脆下次带你俩一起出去算了。
“行行，我答应行了吧。”
“好~”
吕舒雨瞬间恢复了语言功能，脸上写满开心：“陆晨，你是个好人！周妍一定是眼睛瞎掉了才会拒绝你的！”
其实后半句话大可不必说。
陆晨揉了揉额头，感觉跟吕舒雨相处并不比跟秦宛晴相处来的轻松。
一个难伺候，一个话贼密。
总之都不太正常。
但问题是这俩人现在一个是自己的贵人，一个是自己的“如恋”女友......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是没错。
可超能力者的责任是用在这种地方吗？
心里嘀咕一句，看着面前自动打开的车门，陆晨如释重负的跟吕舒雨摆了摆手。
“快走吧。”
“那我走啦~”
吕舒雨脚步轻盈的钻进车子，不放心的回头提醒：“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哦！”
“嗯，忘不了。”
陆晨无奈的点点头，想要看看传说中的李叔长啥模样，但单向车窗膜漆黑一片，啥也看不着，于是只能带着遗憾转身走人。
而车长近五米的埃尔法也在此时调了个头，向着校门缓缓驶去。
“小姐，那位是......”
“陆晨，我的朋友！”
“是之前您安排进星越实习的那位吗？”
“嗯......李叔，他现在是我的朋友了！”
“明白了小姐，我会跟星越那边打招呼的。”
......
......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就到了晚上。
燕大旁的小商业区灯火通明，各家饭店餐馆都迎来了客流高峰。
“老孙，你猜我今儿下午一回宿舍看到了什么？”
“给你一百次机会你也猜不出来！”
“简直太他妈炸裂了！”
“说出来你肯定不信！”
一家装修还算不错的川菜馆外，已经哔哔了一下午的王天宇还不消停，边走边跟一个看起来很憨厚的男生说“悄悄话”。
后者叫孙超，也是陆晨的舍友。
108有六个人，虽然大家相处的很和谐，但因为性格原因，陆晨跟王天宇和孙超的关系要稍微更铁一点。
再加上另外三个人要么已经回了老家，要么正在准备考公，要么忙于约会，所以今天这顿饭就他们仨。
“不是老王，你铺垫的未免也太多了吧。”
推了推眼镜，孙超等了半天也不见王天宇进入正题，有些急了：“到底啥事啊？”
“急啥，我这不就准备说了吗。”
王天宇一脸猥琐的瞥了陆晨一眼，压低声音：“今儿我一回宿舍，发现有个女生躺在老陆床上。”
“啥？”孙超眼睛瞪大如铜铃：“没穿衣服的那种？”
“呃，穿了......这不是关键！”
王天宇猛地摇了摇头：“关键你猜这女的是谁？”
“我认识吗？”
“你肯定认识！”
“不会是咱们专业的吧？”
“就是咱们专业的！”
“咱们专业......难道是周妍？！”
孙超惊呼一声，转头看向无所屌谓的陆晨：“老陆你终于把周妍拿下了？！”
“......”
陆晨翻了个白眼，懒得吭声。
而王天宇则是十分得意的晃了晃手指：“不不不，周妍虽然夸张，但还不够炸裂。”
“还不够炸裂？？”
孙超大感震惊：“那...那总不能是导员吧？！”
“更炸！发挥你全部的想象力！”
“......不行，想不出来了。”
孙超苦思冥想一阵，感觉想象力已经达到极限：“导员是我能想到最炸的了。”
“嘿嘿，我就说你猜不出来吧。”
王天宇凑到他耳边，跟间谍交接情报似的神神秘秘说出仨字。
“吕舒雨。”
“啥？？？”
孙超虎躯一震，好悬没当场跳起来：“吕舒雨？？？”
“呼，舒服了！”
王天宇长舒一口气，十分满意孙超的反应，摇头晃脑的样子就仿佛当时跟吕舒雨共处一室的是他而不是陆晨。
“没错，就是吕舒雨。”
“并且我估计我要是再晚一点回去，在床上的可能就是俩人了。”
“不是老陆，这是真的？？”
孙超不可置信的向陆晨求证：“你真跟吕舒雨好上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你听这傻逼瞎说。”
陆晨冷笑一声：“我要真跟吕舒雨好上了，还用来蹭这顿饭？”
“我就说嘛......”
孙超刚想松口气，一旁的王天宇却是不干了，瞪着眼为自己正名。
“操！都是哥们儿你装什么！那女的不是吕舒雨是谁？！”
陆晨撇撇嘴：“是吕舒雨，可我俩只是朋友。”
“卧槽！真是吕舒雨啊！”孙超再次惊呼。
“那还有假？”
王天宇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陆晨说吕舒雨是骑车骑累了，躺他床上休息，我呸，老孙你信么？”
“我他妈不信。”
“我他妈也不信。”
“你们他妈爱信不信。”
“......”
“四川人家”的招牌鲜红明亮，店门两侧挂着两串辣椒造型的广告灯。
相互代替彼此母亲发表着意见，三人一边友好交流一边走进川菜馆。
而就在他们进去后不久，一男一女也有说有笑的走了过来。
“小妍，你不用这么客气，我虽然在人事那帮你说了几句话，但如果你自己不够优秀也进不了星越。”
“实习这段时间你只要肯努力，我也帮你找点表现机会，留下来应该不难。”
“谢谢师哥。”
听到这句承诺，化着淡妆的漂亮女生赶忙点头道谢：“我一定会努力的。”
“哈哈，我相信你。”
男人笑了两声，转头看过来：“今天开心，要不咱们喝点？”
“......”
下意识的攥了攥衣角，女生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
“好啊。”
第16章 惊天秘密
“老陆，你论文写的咋样了？我记得月底就要定稿送审了，你别拖到最后真毕不了业。”
十分钟后，三人已经点完了菜，是足以喂饱一头猪的量。
孙超抿了口茶水，刚准备劝陆晨几句，却被王天宇嚷嚷着打断道：“别打岔！逼论文有啥好说的。”
“先把吕舒雨的事儿问明白！”
“可老陆不是说了吗，他就是带吕舒雨逛了逛校园。”
“逛校园？”
王天宇冷笑一声：“呵呵，你知道吕舒雨她家是干什么的？”
“同盛集团！燕大新校区就是她爹的公司建的！还用得着陆晨带她逛？”
“啥？这么牛逼吗？”
孙超大感震惊，就连陆晨也不禁有些好奇，斜眼看向王天宇。
“真假，你怎么知道的。”
“废话，当然是真的！我特意打听过！”
王天宇也不装了，愤愤盯着陆晨：“我之前本来想追吕舒雨来着，考虑到兔子不吃窝边草才没动手，没想到被你这货抢先了！”
兔子不吃窝边草？
孙超沉默片刻，幽幽开口：“老王，该说不说，你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王天宇瞪大眼睛，不堪受辱：“我特么比陆晨差哪儿了？！”
“老陆比你帅。”孙超十分诚实的给出答案。
“......”
脸色微微涨红，王天宇明显很不服气，但又无从辩驳，只能故作不屑的哼了一声：“哼，帅有个屁用，周妍不是一样没看上他。”
“可吕舒雨看上老陆了啊。”
孙超继续补刀：“吕舒雨比周妍漂亮多了，家里还有钱......”
“靠！别说了！”
别的还好，但一提到“钱”，王天宇就有一种错过了一个亿的感觉。
天天想着傍富婆，结果“近在咫尺”的机会却没把握住，反倒被陆晨占了便宜......狠狠一咬牙，嫉妒令他面目全非。
“陆晨，这顿饭你请！！”
“没钱。”
陆晨一翻白眼，干脆利落的吐出俩字。
“......没钱也行。”
本着钱不能白花的原则，王天宇平复情绪，决定不耻下问，学习一下傍富婆的先进技术：“那你说说你是怎么追到吕舒雨的。”
“我都说了多少遍了，我俩真的只是朋友。”
陆晨一脸不耐烦：“甚至在今天之前连朋友都不算。”
“那你就说你俩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王天宇锲而不舍：“吕舒雨连咱班同学都认不全吧，怎么就突然跟你成了朋友了？”
“我凭啥告诉你。”
陆晨瞥了王天宇一眼，不太想说。
之前实习的事儿他也没跟任何人说过，倒不是有意藏着掖着，主要是不想让吕舒雨为难。
毕竟这种事一旦传开，保不准就会有别人也去找她帮忙。
吕舒雨会不会帮暂且不论，最起码自己不能给人家添麻烦。
“我靠！还是不是哥们了？！”
另一边，见陆晨嘴这么严，王天宇越发笃定这里面肯定有啥技巧，大声嚷道：“老子又不跟你抢！你传授传授经验怎么了？！”
“这样！你只要肯说，老子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嗯？啥秘密？”陆晨有些好奇。
“你先说！”
王天宇诱惑道：“我这个秘密绝对值！”
“......那行，那你们听完别跟别人说。”
陆晨思考片刻，总算是松了口。
整个过程并不复杂，他几句话就把来龙去脉大体说了一遍。
而王天宇和孙超听完后则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模样。
“就这？”王天宇一脸狐疑：“你没忽悠我吧？”
“骗你干什么。”
陆晨知道他想问什么，提前回答：“至于吕舒雨为啥要帮我，那我就不知道了，你得去问她。”
“行吧，姑且信你。”
王天宇嘟囔一句，旋即忿忿不平的一拍大腿：“操！我就说老子都没能进星越，你竟然进了，原来是吕舒雨给你安排的！”
“你别管谁安排的。”
陆晨摆摆手，催促道：“你的秘密呢？说吧。”
“我......”
王天宇四下看了看，表情变得有点尴尬：“说就说......你们还记得我床头挂的那个风铃不？”
“记得啊，那不是你高中女同学送你的吗？”孙超点点头。
“咳......”
王天宇不太好意思的干咳一声：“那什么，风铃其实是我自己买的。”
“你自己买的？”
孙超一脸茫然：“那你为啥说是别人送的啊，还挂了四年。”
“大一那会儿咱才刚认识，我不是觉得这样有面儿吗......”
王天宇红着脸辩解：“传出去也显得我好像很受欢迎......”
“靠！我就说哪个高中生会给暗恋对象送海绵宝宝周边！”
陆晨恍然大悟：“感情是你他妈喜欢海绵宝宝啊！”
“海绵宝宝怎么了......”
王天宇略显窘迫的喝了口啤酒，转头看向孙超：“老孙，到你了。”
“啊？”孙超还没从连续两个秘密中回过神来：“我怎么了？”
“你也说个你的秘密。”
“不是，这跟我有啥关系？”孙超瞪大眼睛。
“虽然没关系，但我俩都说了，你不说合适吗？”
王天宇板起脸来：“快点，随便说个，最好是你半夜躲被窝里偷偷打手冲之类的，让我平衡平衡。”
“我没有......”
孙超扭捏了一下身子，厚厚镜片后的眼神有些躲闪。
王天宇见状顿时变得兴奋，就连陆晨也来了兴致。
俩人正准备继续追问，孙超却是深吸一口气，犹犹豫豫的主动坦白了。
“老陆，老王，我、我其实是个富二代......”
“......”
“哈哈哈哈！老陆，老孙说他是富二代！”
短暂的愣神过后，王天宇瞬间乐开了花，声音又大又走调，就像是宣读圣旨的太监，恨不能让所有人都听到。
但还没等他笑完，某网银APP的一长串余额就赫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个、十、百、千、万、十万......
陆晨和王天宇的眼睛瞬间瞪大，死死盯着手机屏幕，数了好几遍才确定是三十三万，而不是三千三。
躺在倒数第三个零前面的是“，”，不是“.”！！！
“卧槽！！”
俩人十分同步的张大嘴巴，不可置信的瞪着孙超：“你哪来的这么多钱？！”
“是我大学四年省下来的生活费......”
孙超红着脸嘀咕：“其它银行还有，你们要看不？”
“不、不是，你他妈真是富二代啊？！”
王天宇“噌”的跳了起来，声音都颤抖了：“你、你一个富二代穿班尼路？坐公交？还整天用我的卫生纸？？？”
陆晨也目瞪口呆的质疑道：“是啊！你一个富二代叫孙超？！”
？？？
孙超一脸迷茫：“我名字怎么了？”
“怎么了？这他妈是富二代该叫的名字吗？！”
陆晨表情愤怒，一时间无法接受如此炸裂的事情：“你去网上查查，哪个富二代的名字这么普通！”
“我......”
孙超认为自己的名字并不普通，想要解释一下其中含义。
结果还没等他开口，王天宇却突然一拍桌子，指着陆晨大骂：
“陆晨！我警告你！”
“说话的时候对我爹客气点！”
陆晨：“......”
孙超：“......”
......
“小妍，你认识他们？”
大厅另一边，靠窗的两人桌上摆着几盘菜和啤酒。
穿着白衬衫的男人回头看了一眼，好奇问道：“同学？”
“嗯。”
周妍点点头，收回视线：“是一个班的。”
“哈哈，年轻就容易这样，不太会顾忌别人的感受。”
男人笑着看过去：“你不去打个招呼吗？”
“......算了吧。”
周妍摇摇头：“我跟他们不是很熟。”
“这样啊。”
男人夹了筷子菜，随口说道：“那个黑衣服的男生我好像在公司里见过。”
“是吗？”
周妍有些吃惊：“他也在星越实习吗？”
“应该是吧，不过也可能是我看错了。”
男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笑着端起啤酒杯：“来，喝酒。”
“师哥，我......我酒量很差。”
周妍小心翼翼的举杯跟男人碰了一下：“就再喝这一杯可以吗？”
“哈哈哈，酒量越差越要练啊。”
男人笑道：“干咱们这行酒量不好怎么行，正好今天我先陪你练练。”
“......”
“那、那好......”
第17章 陆晨真给男人丢脸！
“爹，您吃好了没？要不要再点点儿？”
“老王，你别这样......”
“明白！义父，那咱们走吧，下一场！”
“改天吧，葬芙更新了，我想回去看......”
“义父，纸片人有啥好看的，我给你介绍几个网红。”
“别别别......”
“......”
一个小时后，得益于孙超的坦白，整顿饭王天宇再也没提起过吕舒雨。
酒足饭饱，后者兴冲冲买过单，然后非要安排下一场。
但孙超心里还挂念着他的二次元老婆，有些不情愿。
父命不可违，王天宇只得作罢，并且约好下周五他过生日再聚。
据陆晨分析，这逼这么积极，极有可能是为了图谋生日礼物。
毕竟孙超现在富二代的身份已经暴露，那再送礼物高低不能是两元店里买的了。
没错，去年王天宇过生日的时候，孙超送他的就是一双价值两元的袜子。
富婆没傍上，改认爹了是吧？
对于王天宇的这种行为，放到一天前，陆晨或许还会“同流合污”。
但现在他却十分有骨气。
因为他已经跟吕舒雨成为了朋友。
虽说富二代朋友多多益善，可吕舒雨明显要比孙超坦荡......
有钱就有钱，还用得着藏着掖着？
难道你不是富二代，哥们儿就不处了？
“老孙，我真不是故意讨好你哈。”
想到这，陆晨一脸严肃的替孙超挪开椅子：“我其实也挺喜欢看葬芙的。”
“是吗？”
孙超有些惊喜：“你看到哪里了？”
“第三十话。”陆晨信口胡诌。
“啊？可是动漫只出到二十一话。”
“哦，我看的是漫画。”
“......”
俩人一边往饭店外走，一边交流着陆晨只从简介上看过的“剧情”，让连简介都没看过的王天宇懊恼不已。
他想插话又插不上，只能干着急的跟在后面。
直到在不经意间看到了一个人。
“老陆......”
“干啥？”
陆晨不耐烦的回过头来：“没看我跟老孙正说话吗？”
“不是，你看那是周妍不？”王天宇朝一个方向指了指。
“嗯？”
陆晨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脸色通红的女生正摇摇晃晃坐在桌边，明显已经醉了，而她对面的男人却还在笑呵呵的往她的酒杯里倒酒。
“什么情况，那男的谁啊？周妍她哥？。”
王天宇此时已经确定了女生的身份，不禁有些疑惑：“我记得周妍不是酒精过敏吗？之前咱们班聚会她从来都不喝。”
“爱谁谁。”
陆晨收回视线：“你管的还挺宽。”
“卧槽，老陆你可真绝情，虽然你没追上周妍，可大家还是同学不是。”
王天宇一脸鄙夷：“万一那男的要对周妍干点啥呢？”
“她一个从不喝酒的人，现在跟那男的喝成这个样子，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呃......”
陆晨的反问有理有据，令王天宇一下子哑口无言。
确实，周妍又不是被逼无奈的社畜，如果不是自己愿意，谁又能逼她喝酒？
保不准人家就是想干点啥呢。
“义父你觉得呢？”
扭头看向孙超，王天宇小声问道：“咱们要不要过去问问？”
“我无所谓。”
孙超挠了挠头：“不过我爸说过，少管闲事准没错。”
“那我听咱爷的！义父，我给你叫车......”
王天宇立马附和一声，掏出手机便准备打车。
但也就在这时，陆晨却突然皱了皱眉，随即一言不发的向着周妍那桌走去。
“......”
王天宇和孙超见状都为之一愣，接着又相互看了看。
嘴上说着不管，身体却很诚实是吧？
啧啧，陆晨真他妈给男人丢脸！
......
有一说一，陆晨还真不是王天宇和孙超想的那种人。
他虽然追过周妍，可那都是两年前的事儿了。
放弃之后，他并没恋恋不舍，两人的关系也只是重新变回了“同学”而已。
见面会相互点个头，有事也会说上几句话，除此之外就再没别的了。
哪怕今天从吕舒雨那得知了周妍可能“瞧不起”自己，陆晨的心里其实也没太大波澜。
嗯......忿忿不平是有一点。
但并不影响他帮助同学。
不管两人之前是什么情况，也不管这个男人是谁，总之刚刚周妍确实冲他求助般的摇了摇头。
当然了，孙超他爹说的没错，做人就应该少管闲事、尊重他人命运。
绝情一点讲，既然周妍在明明酒精过敏的情况下还选择跟这个男人喝酒，那就要做好承担一切后果的准备。
包括被人“捡尸”。
只不过对陆晨来说，如果真的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周妍“羊入虎口”，良心上实在有点过不去。
毕竟周妍跟自己又没啥血海深仇，甚至还算得上“熟人”。
而自己也并非是身在弱肉强食、道德崩坏的末日世界......
“哥，我们是周妍同学。”
站在桌边，陆晨笑着看向大约三十来岁的男人：“看她好像喝醉了，就过来问问。”
“......是么。”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烦躁，但很快就消失不见，露出和蔼的笑容：“你们好，我是小妍朋友，也是燕大毕业的。”
“原来是师哥啊。”
陆晨瞥了一眼目光迷离的周妍，笑了笑：“师哥，你看周妍都这样了，要不咱把她送回宿舍休息吧？”
“哈哈，你说巧不巧，我刚刚还犯愁怎么办呢，你们这就来了。”
男人站起身，如释重负般拍了拍陆晨肩膀：“那我去买单，小妍就麻烦你们了。”
“师哥不一起吗？”
“不用了吧，你们都是同学，我放心。”
“那行，师哥再见。”
“好，再见。”
冲陆晨三人点了点头，又跟周妍说了句“好好休息”，男人就去收银台买单了。
看着他的背影，王天宇小声嘟囔道：“没想到人还挺好的，差点误会他了。”
“误会？”
陆晨冷笑一声：“你丫是真单纯啊。”
“咋了？人家办的有啥毛病？咱说要带周妍走，人家半句废话都没有。”
王天宇不服，想跟陆晨争辩争辩，却被后者不耐烦的打断道：“行了，快点给她舍友打电话吧。”
“呃，周妍舍友有谁来着？要不在班级群里问问？”
“大哥，你给她留点面子行不行？”
陆晨翻了个白眼，无奈报出几个名字：“高佳宜、何莎莎、刘璐都是，你问问现在谁在宿舍，让她们赶紧来接人。”
“行，我问问。”
王天宇点了点头，随口嘀咕：“你咋记得这么清楚。”
孙超也掏出手机帮忙：“老陆追过周妍，这点事儿肯定知道啊。”
“......”
就非得说出来？？
陆晨有气无力的摆摆手：“你们问吧，我出去透透风。”
“不是，那她咋办啊？”王天宇指着半醉半醒的周妍。
“还能咋办，就搁这坐着等呗。”
陆晨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见吕舒雨发消息问自己在干什么，便低着头一边回复一边往店外走。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辣麻香味，旁边一桌班级聚会有男生借着酒劲表白，女生在一片“答应他”的起哄声中红了脸。
半趴在桌上、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周妍努力支起一点身子，望着陆晨的背影咬了咬嘴唇。
等微不可闻的“谢谢”说出口时，后者早已走远了。
第18章 夜空中的红绿灯
周妍最后是被高佳宜和刘璐接走的。
两人都是前者舍友，现在一个正在准备研究生复试，一个正在准备明年的笔试。
这年头大学生毕业后的出路并不多，除了吕舒雨和孙超这种富二代，基本就是考研考公当社畜这三条路。
有段日子没见，几人随便聊了几句，把周妍的情况说清楚后就在校门口分道扬镳。
“你们行不行啊？”
看了一眼晃晃悠悠、站立不稳的周妍，王天宇问道：“要不要我们帮忙？”
“不用了，你们回去吧。”
穿着睡衣拖鞋的女生摇了摇头。
此人叫刘璐，虽然看起来很普通，但每年体测成绩都能冠绝全班，不论男女。
跑完800米喘都不喘，甚至还能立马再做50个仰卧起坐。
总之很猛，单挑的话陆晨感觉自己应该不是对手。
“刘璐，要我说你也别考研了。”
王天宇看着以一己之力轻松架住周妍胳膊的刘璐，啧啧称奇：“你这条件，不去当健身教练可惜了。”
“滚！”刘璐翻了个白眼：“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姐姐我明年必考上！”
“行行行，那就预祝你2025成功上岸。”
王天宇嘟囔一句，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下周五我过生日，到时候要不咱们聚聚？”
“行啊，我可以。”
刘璐爽朗答应，然后又看向正在替周妍整理裙子的高佳宜：“佳宜，你呢？”
高佳宜想了一下，点点头：“我也可以。”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王天宇喜形于色，殷勤问道：“你们想吃点啥，我提前订酒店。”
“哎呀，这些你拉个群说吧，我们先把周妍送回去。”
刘璐有些不耐烦了，摆摆手，架着周妍就往学校里面走。
高佳宜见状赶忙跟上，帮忙扶住周妍的另一边胳膊，回过头来喊道：
“谢谢你们啦！你们明天不是都还要实习吗？快回去休息吧！”
“等把周妍安顿好了，我会跟你们说一声的！”
“好！慢点啊！”
王天宇目送二女走远，收回视线，咂着嘴感慨：“啧啧，之前怎么没发现，高佳宜还挺善解人意的。”
“确实。”孙超也表示赞同。
“嗯？义父，有兴趣？”
王天宇顿时来了兴致：“要不我撮合撮合你们？”
“不用，我有女朋友了。”
“啥？我怎么不知道？我妈是谁啊？”
“芙莉莲。”
“......”
造孽啊！
你他妈的一个富二代，不玩车不玩妞，整天对着纸片人喊老婆像话吗？！
王天宇心里愤愤吐槽一句，转头看向陆晨：“老陆，你说老孙是不是魔怔了......老陆？你干啥呢？”
“哦，跟吕舒雨聊天呢。”
“......”
眼睛猛地瞪大，王天宇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脑溢血发病率直线飙升。
俗话都说不怕哥们过的苦，就怕哥们开路虎，
本来大家都是穷逼，结果俩最好的哥们突然一个变成了富二代，一个傍上了富二代。
这他妈换谁能受得了啊？！
“老陆......”
“嗯？”
“咱商量商量，我给你跪下，你把吕舒雨微信删了行不？”
......
......
半个小时后。
坐在回市区的网约车上，笑容再次出现在了王天宇的脸上。
为了安抚他几近崩溃的情绪，孙超报销了今晚的饭钱，而陆晨则答应下周五会带上吕舒雨去给他过生日。
嗯......陆晨在这件事上其实没有起到多大作用。
他只是提了一嘴，没想到吕舒雨兴致极为高涨，立马就答应了。
而这也意味着王天宇大概率会多收到一份价值不菲的礼物。
“二位义父，别的我不多说了，你们就看我怎么表现就完了！”
回头看着坐在后排的两人，王天宇满脸忠义，语气郑重：“以后吕舒雨和芙莉莲就是我义母！”
“别特么瞎扯......”
陆晨看了一眼后视镜里嘴角不停抽搐的司机，实在丢不起这人，等车刚刚停稳就跳了下去。
三人租住的房子大体顺路，他最先到。
“老孙，走了啊。”
无视了还在冲自己摆手的王天宇，“砰”的一声合起车门。
夜晚十点半的冷风灌入领口，深吸一口气，世界终于清净了......三秒钟。
“你回来啦！”
清脆的声音鬼魅般出现在身后，吓得陆晨打了个哆嗦。
回头看向裙角飘飘的秦宛晴，他瞪大眼睛问道：“不是，你咋在这儿？”
“等你呀。”
秦宛晴有些疑惑的歪了歪头：“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给小黄买了些零食。”
“那你在家等就是了。”
陆晨一脸错愕：“你不会一直在这儿等着吧？”
“还好啦，也没有等很久。”
秦宛晴眨眨眼：“你说十点回来嘛。”
“......辛苦了。”
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陆晨有些愧疚：“因为一点事耽误了，走吧，进小区再说。”
“嗯嗯！陆晨，你今天干什么去啦？”
“回学校了。”
“回学校做什么啦？”
“陪朋友逛了逛校园，顺便认了个儿子。”
“唔？你收养孤儿了吗？”
“没有......”
“那哪里来的儿子呢？”
“......”
月光皎皎，昏黄的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
秦宛晴还是如昨天一样话痨，寸步不离跟在陆晨身边，就好像问题宝宝似的问个没完。
而陆晨也依旧是强打精神的应付，一脸无奈。
银色大众缓缓驶远，后视镜里是王天宇错愕无比的大脸。
不是，这女的又他妈是谁啊？？？
......
“陆晨，明天就是周一啦，你是不是要去实习啊？”
小区中庭的长椅上，秦宛晴微微朝陆晨这边侧着身子，脚边是那袋令宋巧破防的“狗狗零食大礼包”。
“是。”陆晨言简意赅：“周一到周四我都得去公司。”
“那我中午能不能去找你吃饭啊？”
秦宛晴一脸期待：“我查过了，我们学校跟你实习的公司离的不远的，真的好巧哦。”
嗯，很巧。
不过你猜咱俩为啥都在这个小区租房子？
陆晨有些头大：“随便吧，你不嫌麻烦就行。”
秦宛晴立马表态：“我不麻烦的！走过去只要十几分钟！”
“那行。”
陆晨语气一顿，扭头看了她一眼：“你们西南美院是不是男生不多？”
“嗯......差不多女生要多一倍吧，怎么啦？”
“没怎么。”
陆晨摇摇头，逐渐明了。
就说秦宛晴怎么会这么主动，原来是没见过啥世面啊！
联想到男生单身率高达90%的燕大老校区，他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血淋淋的事实再次证明，选择大于努力。
工作是这样，谈恋爱也没有不同。
奉劝那些即将高考的学子，填报专业的时候一定得考虑清楚。
别像自己一样等到毕业了才追悔莫及......
看着天上零零散散几颗星星，陆晨的思绪一时间不知飘到了哪里。
而秦宛晴见他突然不说话了，便有些好奇的顺着他的视线抬头望去。
小区里栽植的几株月季花盛开似锦，淡淡的花香萦绕在着一轻一重两道呼吸声中，就连地上一小片积水都显得分外和谐。
“陆晨，那颗星星为什么在闪？”
“那是航空警示灯。”
“航空警示灯是做什么用的？”
“提醒飞机不要撞在楼上。”
“喔，那就是夜空里的红绿灯啦？”
仰着脑袋，秦宛晴不经意间说出了一句很浪漫的话。
陆晨稍稍愣了一下，随即有些煞风景的从背包里摸出一个大苹果。
“吃苹果吗？”
“哪里来的苹果？”
“朋友给的。”
“可是只有一个呀。”
“没事。”
捏住苹果的肚脐眼，陆晨稍加用力，前者就应声分成了两半。
空手掰苹果，是他从小练就的绝技。
实用程度不弱于现在的超能力。
“喏，吃吧。”
把其中一半递给秦宛晴，陆晨靠在椅背上，边吃苹果边继续盯着夜空中的红绿灯发呆。
而秦宛晴也有样学样的往后靠了靠，舒舒服服伸直双腿，捧起苹果小小咬了一口。
“陆晨。”
“嗯？”
“苹果好甜。”
第19章 星越传媒
第二天一早。
陆晨依旧在八点起床，然后用十分钟洗漱，用五分钟警告黄毛不要拆家，用三分钟等电梯，用十二分钟吃早饭外加跟马叔交流黄毛近况，最后在八点三十分零十秒走出早餐铺。
之所以多了十秒钟，是因为回复了秦宛晴的“早安”。
“滴滴滴！”
鸣笛声高高低低，街道上的车流缓缓涌动，空气中弥漫着拥挤的尾气，又掺杂着行人脚步带来的烟火味道。
高楼大厦的玻璃窗在朝阳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反射出无数个或走或停的小小人影，整座城市就像是一座巨大的蚁巢，只要名为“生活”的蚁后一声令下，人们便会开始为了她而奔波忙碌。
“喳喳~我们要飞向何方。”
“去整点薯条吃吧喳。”
看了看头顶两只在树梢上叽叽喳喳的麻雀，陆晨收回目光，背着双肩包默默跟随人群走上斑马线。
信标灯上的倒计时不停闪烁，人流如潮水般交汇。
某一刻，陆晨又想起了昨晚的那一幕，嘴角不自觉的翘起了一点点。
日复一日的平静生活并不会因为十秒钟而改变什么。
但一个突然闯入你的世界的话痨女生或许可以。
......
......
八点五十分，寸土寸金的前海CBD。
步行二十分钟后，陆晨跟随着一群刚从地铁口出来的白领男女，迈着“精英”步伐走进了某栋据说外观灵感源于乐高积木的写字楼。
当然了，虽然进的是一栋楼，但不意味着陆晨就也是“精英”了。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四实习生。
身份是实习生、工资是实习生，就连工牌上写的也是实习生。
在陆晨看来，大学生实习就像相亲，大体可以分为三种情况。
一、双方都很敷衍，只是来随便走个过场，吃顿饭后就一拍两散，然后各回各家。
二、某一方很积极，想要跟对方有更深一步的发展，但另一方却不太满意，需要一段时间的考察才能决定是否要跟前者扯证。
三、双方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吃完饭直奔民政局。
以上就是目前大学生相亲，哦不，实习概况。
不过对陆晨来说，他跟星越的关系此前并不在此行列。
而是属于条件差距太过悬殊，对方看完资料连相亲的机会都不给的那种。
后来得益于吕舒雨的干预，虽然“女方”给了机会，但也是看在“长辈”的面子，没办法才露面跟他见了见。
陆晨也很有自知之明，并不奢望能跟这位前夫不是清北就是常春藤的“美女”修成正果。
只要以后再相亲时资料上有一行“曾在星越传媒实习”就够了。
这样一来，下一位相亲对象一看他竟有如此耀眼的相亲经历，想必成事的概率要更大。
就好比王天宇的那串风铃。
是否有高中女同学不重要，但有这样一个证据很重要。
最起码108宿舍的众人就被骗了，大学四年一直以为王天宇在高中时真的很受欢迎。
要不是昨晚这逼自爆了，没人会怀疑这样一个有物证的故事。
总之，陆晨也是一样，之所以来星越实习，完全只是为了制造出一份“老子很牛逼”的简历。
出发点等同于大学时期各种听起来很唬人、实则屁用没有的荣誉。
因此即便星越每年都有少数几个“大学生实习转正”的名额，他也从来没有动过念头。
而既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那日子就好过多了。
九点准时上班，五点准时下班，周末绝不可能加班。
每天干着半人份的工作，炫着三人份的免费零食，领着0.1人份的实习工资，逍遥自在。
那么，现在能够令陆晨惴惴不安的，除了吃零食太多被人发现之外，就只剩尚未动笔的毕业论文了。
“叮~”
跟着一个地中海男人走进电梯，按下22层，伸手摸了摸包里的笔记本电脑。
不行！
今天找机会摸摸鱼，无论如何也得写五百......不！
一千字！
......
八点五十八分，星越传媒，商务拓展部办公区。
跟大多数4a广告公司一样，除了行政部门外，星越的架构也大致分为客户、创意、媒介、市场四个部分。
商务拓展属于市场部，洋气一点叫“BD”，负责开拓市场。
俗气一点讲就是销售，卖广告的。
星越是大公司，整个商务拓展部有大几十号人，虽然在一个楼层办公，但为了方便管理又分成了十几个组。
而陆晨就在11组......是个刚成立不久的小组，算上他一共只有四个人。
三男一女，组长是个快四十岁的老员工，叫韦昌松，为人很随和，梦想是四十五岁之前不被裁员。
另外俩人同为海龟，都还不到三十岁，一个叫严东凯，一个叫关莉。
前者不仅长得帅，并且感觉挺有真才实学的。
至于后者嘛......差不多，也很有料。
“莉莉姐，早啊。”
打完卡，放下背包，陆晨照例去茶水间冲免费咖啡。
正好关莉也在，一身灰色OL制服前凸后翘，肉色丝袜搭配黑色高跟鞋，是可以直接拍摄擦边视频的程度。
陆晨之所以称呼她为“莉莉姐”，倒不是俩人的关系多么亲切，只是关莉的英文名叫“LiLy”。
而LiLy女士不喜欢别人喊她的中文名字。
“早啊小陆。”
回过头来，关莉将手里的小镜子合起，身子往前倾了倾：“正好，你帮忙看看我左边睫毛是不是歪掉了。”
“好像是有一点。”陆晨凑近一些，浓郁的香水味直冲鼻孔。
“......现在呢？”
“再弄一弄。”
“这样？”
“嗯，好了。”
陆晨点点头，任务完成，回头操作咖啡机。
关莉也没着急离开，双手环胸靠在机器旁，笑着问：“小陆啊，你模样又不丑，就不能买几件好点的衣服？”
“穷啊。”陆晨一脸无奈。
“姐姐送你几套？”
“莉莉姐，你想泡我就直说。”
“那你愿不愿意啊？”
“我当然愿意了，谁不愿意少奋斗几年呢。”
陆晨十分严肃的点点头，一本正经的样子惹得关莉咯咯直笑。
后者经常开这种玩笑，他都习惯了，现如今已经可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应对。
谁说男生不会被“职场性骚扰”的？
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快点吧，马上开例会了。”
见有其它组的同事进来，关莉笑着端起自己的咖啡，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扭的走出茶水间。
回头看了一眼，陆晨觉得这种性骚扰多来点也不是不行。
什么纸片人、什么二次元萌妹。
可爱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
......
周一开例会是大多数公司都会有的制度，目的大概是想让员工尽快从周末的休闲状态调整到工作状态，赶紧给公司卖命。
星越也是一样，所以十分钟后，商务拓展部的几十号人便都聚集在了一间造型奇特的大会议室。
有点类似大学的阶梯教室，但没有桌椅，而是许多错落有致的方块，就像是撒了一地的乐高积木。
会议室搞成这个样子，也算是广告公司的特色了。
大家各自在积木上坐下，很快就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这人是商拓部的部门经理，以陆晨的档次根本接触不到，所以只知道姓章。
按照惯例，章经理先是总结了一下上周各组的业绩，接着又画了一阵大饼、打了一阵鸡血，一个小时后才终于说到正事。
“好了，最后我再说几件事，然后大家就去忙吧。”
“第一件事，二季度的绩效指标出来了，我已经发到了各组长的邮箱，回去后都好好看看，季度结束后不达标的小组全员进入优化名单！”
“第二件事，10、11、12三个小组从这季度开始也进入绩效考核范围，考核标准跟其它小组一致。”
“第三件事，最近客户部那边的事儿大家应该都听说了，总部派了专员来调查，如果有需要的话，大家要积极配合。”
“第四件事......”
“咚咚咚~”
还没等章经理说完，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敲响了，接着便见一个挂着红色工牌的女人走了进来。
星越的工牌有两种颜色，红牌是行政、财务、人事这些职能部门的员工。
“Kevin，打扰了啊。”
快步走到章经理身边，女人小声说了几句什么。
前者听完后没啥反应，只是随意点了点头。
“知道了，让她进来吧。”
“嗯，你们继续。”
女人笑了笑，转身走出会议室，不过却没关门。
然后，很快便有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色衬裙的女生走了进来。
“小周是吧。”
看了一眼神情有些紧张的女生，章经理不以为意的说到：“介绍一下自己吧。”
“好的......”
女生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抬头看向会议室中的几十号人。
但紧接着下一秒，她却突然愣了一下，甜甜的笑容也瞬间变得不太自然。
而同样愣住的还有陆晨。
哈？
周妍？
第20章 小富婆发力了
“大家好，我叫周妍，是燕江大学市场营销创业的应届生，很高兴能来星越实习......”
差不多三秒钟过后，周妍将视线从陆晨脸上挪开，深吸一口气开始了自我介绍。
虽然很流畅，但总感觉有些心神不宁。
而陆晨则是一脸惊讶的看着她，就连旁边的关莉都看出了不对劲。
“怎么？认识啊？”
“呃......同学。”
“哦，那没意思，我还以为是你前女友呢。”
关莉撇撇嘴，自言自语的小声嘀咕：“底子不错，妆太不自然，衣服是淘宝货，包倒是真的，不过估计是二手。”
“......”
不是，你们女人都这么恐怖的吗？
特么的一眼就能看出这么多信息？？
扭过头来，陆晨满脸震惊。
关莉耸了耸肩，语气轻松：“弟弟，好好学吧，干咱们这行眼力很重要。”
行吧。
干销售确实需要眼力。
收回视线，陆晨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同时也对周妍大感佩服。
昨晚醉成那个逼样，今天竟然还能一大早跨越半个城市像模像样的站在这，简直太牛逼了。
换成自己十个闹钟都不一定起的来。
难怪关莉说她的妆不自然呢，都这样了，还有功夫化妆就已经不错了。
回想起周妍昨晚那副仿佛刚从酒吧下班的模样，陆晨不由得啧啧称奇。
而周妍也在此时做完了简短的自我介绍，弯腰冲众人轻轻鞠了一躬。
“啪啪啪......”
零零星星的掌声响起，基本都来自单身男员工。
虽然星越不缺美女，但大都是关莉这种“精英女性”，鬼精鬼精的。
哪里有还没毕业的实习生好骗。
从这个角度而言，周妍的实习生活估计也不会太难过。
“嗯......你去三组吧，正好他们组有个人刚离职。”
章经理想了一下，看向坐在前排的一个女人，笑道：“Lisa，小美女就交给你了啊。”
“好啊，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叫Lisa的女人点点头，笑着挥手示意周妍来她身边坐下。
周妍赶紧快走两步，小心坐到一块“凹”型积木中间，有些拘谨的跟Lisa说了几句话后又悄悄向后看了看。
不过陆晨此时已经没有在看她了，而是正跟关莉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莉莉姐，你能不能把鞋穿好啊......”
“怎么？热了？”
关莉毫不收敛，用脚尖勾着高跟鞋晃了晃：“要不你帮姐姐穿啊？”
“我不热，主要是韦哥，我看他都有点汗流浃背了。”
陆晨满脸正经，指了指坐在不远处眼神躲闪的韦昌松。
“嘁，他一个老男人......”
关莉瞅了一眼，收回视线正准备调侃几句，却被章经理的拍手声给打断了。
“啪啪啪！”
“好了，咱们继续！刚刚我说到哪了？”
“经理，说到第四件事了。”有人提醒。
“哦对，这第四件事跟咱们的一位同事有关。”
章经理语气一顿，抬高音量：“十一组的陆晨在哪儿？”
“......”
啊？
什么情况？
听到这句话，陆晨和关莉都愣了一下。
下一秒，后者立马弯下腰，赶在其他人看过来之前把鞋穿好。
而陆晨则是犹犹豫豫的站了起来。
“章经理，我在这......”
“哦，坐吧。”
章经理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摆手示意他不用紧张，然后抬眼扫视全场：“陆晨虽然是咱们商拓部的实习生，但在实习期间踏实肯干、兢兢业业，出色的完成了各项工作。”
“经过公司研究，决定从今天开始，给予他正式员工的一应待遇，基本工资、绩效奖金、补贴补助等等全部按照K8级别员工标准发放。”
“等他毕业之后，直接转为正式员工！”
“好了，就这样，大家恭喜！”
“啪啪啪啪！”
很快，掌声再次响起，要比刚刚欢迎周妍时热烈的多。
不管认不认识陆晨，所有人都扭头看了过来，脸上写满了好奇。
能在实习期拿到正式员工的待遇，有且只有两种原因。
要么是背景极硬，要么是能力极强。
总之不论陆晨占了哪一条，那都是他的本事。
羡慕肯定会有一点，但倒也不至于嫉妒。
毕竟商拓部的业务大体是分配制，各组各员工之间基本不存在竞争关系。
所以此时此刻大家对这件事的看法大都比较正常。
除了正处于懵逼状态的11组四人。
以及愣愣看着陆晨，满脸不可置信的周妍。
......
五分钟后，章经理又说了几句“希望其他实习生都能向陆晨学习”、“只要你有能力，星越就会给你未来”之类的大饼，然后就散会了。
紧接着，11组的四个人转头就进了隔壁的房间。
为了能搞清楚究竟是啥情况，韦昌松甚至还专门申请了一间小会议室。
“咔哒！”
探出头左右看了看，韦昌松关好房门，回过头来迫不及待的问道：“小陆，这到底咋回事儿啊？”
“韦哥，我说我也不知道，你信吗......”
陆晨一脸迷茫：“会不会是公司搞错了啊？”
“怎么可能。”
旁边，号称商拓部第一帅哥的严东凯摇了摇头：“人事干什么吃的，能出这样的岔子。”
“那可能就是小陆表现的好呢？”
关莉试探着问了一句，旋即又在三个男人“你在说啥呢”的目光中小声自我否定掉。
“呃，确实不太可能哈......”
气氛有些尴尬，场面暂时陷入了沉默。
也不怪大家不会考虑这种情况。
毕竟陆晨天天在公司干了点啥别人或许不了解，但韦昌松三人都再清楚不过。
不是吃就是喝，顶多帮着做做PPT，到点就下班，每天的工作量还比不上保洁阿姨。
如果是正式员工，那这样当然不行。
但三人都知道陆晨只是来给简历镀金的，等实习期一到就走人了。
再加上11组本来就刚成立不久，也没有太多业务，所以大家都十分纵容他。
总之，陆晨的所作所为跟章经理嘴里的“踏实肯干、兢兢业业，出色的完成了各项工作”不仅没有一点关系，甚至可以说是截然相反。
除非狂炫公司免费零食也算“工作”。
“小陆，你是不是跟公司哪个高管是亲戚啊？”
韦昌松沉默片刻，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猜测：“当然了，这事儿你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
“韦哥，我真没有啊，我就一个朋友......”
陆晨话说到一半，突然愣了一下，小声问道：“韦哥，同盛集团跟星越是啥关系啊？”
韦昌松有些惊讶：“你不知道？同盛是咱们最大的客户啊，每年的广告费少说也得十个亿往上。”
最大的客户？
“......那我大约明白了，等我确认一下。”
陆晨嘴角微微抽搐，立马掏出手机给吕舒雨发消息。
不到半分钟，后者就回复了。
【李叔已经安排了呀，还挺快呢，嘻嘻】
嘻嘻......嘻你个头啊！
你就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吗！
在三人紧张的目光中，陆晨扣掉手机，一脸尴尬的笑道：“韦哥、严哥、莉莉姐......”
“破案了，我有个朋友跟同盛有点关系，是她帮的我。”
“难怪呢！”
韦昌松瞬间恍然大悟：“这就说得通了，要是同盛那边的人开口了，公司肯定得考虑。”
“啧啧，小陆你可以啊！”
关莉也喜笑颜开的拍了拍陆晨肩膀：“你也真是的，有这关系直接去同盛实习就是了，还来星越干什么。”
“人家小陆学的是市场营销，同盛搞房地产的，专业又不对口。”
“同盛也有营销部啊，有什么不对口的。”
“那能比得上咱们？你怎么知道小陆将来想干什么？”
“......”
破案之后，韦昌松和关莉都放松了不少，突然开始就陆晨的前途问题展开了争论。
只有严东凯发现了一个关键问题。
“小陆，你这个朋友在同盛级别不低吧？”
“呃......我也不知道她啥级别。”
陆晨很诚实的摇了摇头，小声嘀咕：
“不过同盛应该就是她家的......”
“......”
“那啥小陆，你哪天找个机会把吕家千金介绍给哥认识认识吧！就当哥求你了！”
“啊？严哥，你不是结婚了吗？”
“没事，哥能离......”
“你滚一边去！小陆，姐姐早上跟你说的话你好好考虑考虑，姐姐什么样儿的丝袜都有，不行你晚上来我家看看呢。”
“莉莉姐，我......”
“小陆你别搭理她，你就凭良心说，你实习这一个月，你韦哥我对你咋样！”
“很好......”
“好！那韦哥也不说别的了！就想跟你拜个把兄弟！你肯不肯吧！”
“不是，韦哥、你别这么看我，我有点害怕......”
第21章 好马不吃回头草
十分钟后，11组的四个人走出会议室，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除了陆晨之外，每个人都容光焕发，显得格外有精神。
刚刚那些话当然是玩笑，不过陆晨的“背景”却着实让韦昌松三人莫名有了在公司“高人一等”的底气。
有这层关系在，以后还愁没业绩吗？
同盛下面的子公司随便给几个单子，一年的奖金不就出来了吗？！
至于离婚、结拜什么的，那肯定不至于，只是严东凯和韦昌松兴奋之时的玩笑话。
不过关莉就说不太准了......
“哎呀，小陆啊，姐姐的鞋子掉到你那边了。”
对面工位，关莉媚眼如丝，声音娇滴滴的。
陆晨低头一看，脚边果然有一只高跟鞋，再往前是则一只裹着丝袜的小脚。
“啪”的一下把高跟鞋踢回去，陆晨正色喊道：“严哥！”
“嗯？怎么了？”
“我要跟你换工位！”
......
工位当然是没换的。
因为陆晨知道关莉大概率也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不过这频率和手段着实太过分了！
好在自己是个正人君子！道心非常稳固！
最重要的是，万一自己真的没把持住，结果关莉最后来一句“啊？弟弟，姐姐是跟你闹着玩呢”，未免也太尴尬了。
更何况自己还有一个如恋女朋友。
秦宛晴也就是不这么打扮，否则指定比关莉强！
纯欲＞性感＞可爱！
偷偷看了一眼对面已经投入工作的关莉，陆晨收回视线，继续对着屏幕研究同盛集团纷繁复杂的股权架构以及各种关联公司。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王天宇没骗自己，同盛确实是吕家的产业。
因为从董事长到一众董事基本都是姓吕，妥妥的家族企业。
不过倒是没看到吕舒雨的名字。
就连子公司的主要人员里也没有。
有点奇怪啊......
喝了口咖啡，陆晨陷入了沉思。
虽然他不是富二代，对豪门世家的了解仅限于电视剧和花边新闻，但总感觉吕舒雨即便还是学生，也应该早早就开始接触家族产业才对。
所以这是一种正常情况吗？
思考了一阵，陆晨决定求教一下专业人士。
【老孙，你家是干什么的？】
半分钟后，短眉白毛女头像下弹出俩字——
【挖煤】
“......”
没想到孙超是煤二代啊。
搞得这么低调，还以为家里是从事啥灰色产业的呢......
陆晨再问：【那你在你家公司挂职了没有？】
芙莉莲：【有啊，咋了？】
【没啥，就是问问。】
【哦哦，好，借钱就直说，都哥们儿。】
【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借点吧。】
【......】
【你他妈不会反悔了吧！】陆晨等了半天，打字催促。
【没有没有，刚刚玩手机被主管骂了。】
芙莉莲Q萌头像再次出现：【借多少？二百够吗？】
【你打发要饭的呢？】
【那一千？】
【这样，给我转1314吧，顺便附言“生日快乐”】
【......】
孙超：【6】
......
最终，孙超转来了一千五，附言“傻逼”。
美滋滋收了钱，陆晨回了句“下月还你”后把手机扣在桌上，起身去厕所撒尿。
本来只是单纯的咨询一下，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这下差不多能坚持到月底了。
而下个月自己就能拿到正式员工的工资，即便没有奖金，但基本工资和餐补交补加起来也有八千多。
并且这还是级别最低的K8。
如果是K7、K6的老员工，再加上业绩奖金，一年三四十万并不难。
难怪这么多人挤破脑袋也想进星越。
单是免费无限供应零食饮料这一点，就体现出了一家公司的格局！
解决完问题，洗了洗手，陆晨从厕所出来后并没立刻回工位，而是打算再接再厉，自助再涨一波工资。
不动声色溜进茶水间，先煮上咖啡，然后轻车熟路的从小柜子里摸出几包印满日文的零食。
海盐芝士小方，味道还算可以。
更关键的是进口的，肯定很贵！
“嗤啦~”
撕开包装，捏起一个小小的黄色方块丢进嘴里，身后传来咖啡机“滴滴滴”的响声。
陆晨刚打算去拿咖啡，结果一转身，咖啡就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陆晨，给你......”
不是，你丫走路都没声儿的吗？
被突然出现的周妍吓了一跳，陆晨缓了缓神，这才伸手接过纸杯：“谢谢。”
“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
周妍挤出一丝笑容，有些窘迫的补充：“我是说昨晚的事。”
“哦，没什么。”
陆晨不以为意：“都是同学嘛。”
“嗯......黄师哥也在星越工作，我实习的事他帮了很多忙。”
周妍低了低头，轻轻攥着衣角：“所以昨晚我才会请他吃饭，不小心喝醉的。”
“你倒没必要跟我解释。”
陆晨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再说我也没帮什么，最后是刘璐和高佳宜把你送回宿舍的。”
“......总之还是谢谢你。”
周妍感受到了陆晨的冷漠，心里有些不舒服。
沉默片刻，她抬起头来问道：“你中午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饭可以么？”
陆晨没有犹豫：“不好意思，我已经约了人了。”
“是么......”
稍稍一愣，周妍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尴尬，看来是误以为陆晨在有意与她保持距离。
不过她的想法倒也没错。
即便没跟秦宛晴约好，陆晨应该也不会去吃这顿饭。
毕竟好马不吃回头草，恋爱还是同性好。
更何况这回头草还偷偷说过自己坏话。
“还有事吗？”
陆晨打定主意不当坏马，自然也懒得跟周妍多废话，打算走人。
后者神色复杂的看了他半晌，嘴巴几度张合，终究还是摇了摇头。
“没事了。”
......
在周妍复杂的目光中走出茶水间，陆晨左手咖啡右手零食回到工位。
关莉还在整理创意部要的资料，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严东凯在打电话，从其紧皱的眉头看来应该是个很难搞的客户。
而韦昌松则正盯着屏幕研究刚刚下发的季度绩效指标，手边的玻璃杯里挤满了枸杞。
见大家都在认真工作，陆晨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子愧疚。
之前也就算了，毕竟自己压根就没想过能留在星越。
可现在章经理都说了，等自己毕业直接转正，那再这么摸鱼无疑就有点不合适了。
决定了！
从现在开始努力工作！不能拖大家后腿！
“韦哥！我......”
眼神瞬间变得坚定，陆晨大步走到韦昌松身边，打算要点活儿干。
结果“我”字才刚出口，只见韦昌松三人忽然动作一致的全都站了起来。
“到点儿了！吃饭！”
“......”
好好好，看来自己的愧疚属实是有点多余了。
第22章 你他娘的真是个人才
“嗯？小陆你站这干嘛呢？”
“我......没什么。”
“走啊，吃饭去。”
“你们去吧，我中午约了人。”
“那行，那我们走了哈。”
跟随大部队，韦昌松三人很快离开了办公区，说说笑笑去往20层的食堂。
是星越的内部食堂，不便宜，但味道不错，所以大部分人都会在食堂解决午饭。
不过也有几个人仍留在工位上。
其中就包括周妍。
虽然感受到了这道视线，但陆晨并没有往那边看，只是走回工位拿起手机，给秦宛晴打了个语音电话。
“喂，你到哪了？”
电话很快接通，脚步声和交谈声嘈杂且热闹。
但就是没听到秦宛晴说话。
“喂？喂？”
“听得到吗？”
陆晨看了看屏幕，接连又喊了几嗓子，可依旧没得到回应。
再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啥情况啊......
嘀咕一句，低头刚想再拨，秦宛晴的消息却在此时弹了出来。
【我的手机话筒好像坏掉了。】
话筒坏了？
可刚刚自己明明能听到周围的噪音啊。
陆晨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打字问道：【你到哪儿了？】
【我已经到啦！】
秦宛晴的回复每次都非常快，仿佛是八爪鱼在打字：【你下楼就能看到我啦！】
【好，马上下去。】
收起手机，无视了周妍如追踪导弹般的目光，陆晨径直走出办公区，坐电梯下到一楼。
果然，一出电梯，他就看到了端端正正坐在大厅沙发上的秦宛晴。
长发扎成简单的马尾，米黄色体恤和牛仔短裤，脚上穿着一双白色帆布鞋。
要多纯有多纯，跟旁边几个精心打扮的职场女性对比鲜明。
走到秦宛晴旁边，陆晨随口问道：“啥时候到的？”
“半个小时前......”
秦宛晴“噌”的站起身，很快回答一句，然后便忐忑不已的盯着陆晨。
陆晨没注意，一边往写字楼外走一边再问：“哦，那咋不跟我说？”
“我怕会影响你工作！”
秦宛晴莫名其妙的瞬间变得无比激动，嗷的一嗓子喊了出来，声音大到把陆晨都吓了一跳。
“不是，用的着这么大声？”
“哦哦，对不起！”
秦宛晴赶紧道歉，不过声音依旧不见变小，颇有一种“我知道错了但是就不改”的架势。
“大姐，别叫了......”
陆晨感觉有点丢脸，不动声色的加快脚步，同时四下看了看。
奇怪的是，周围来来往往虽然有不少人，但竟然一个往这边看的也没有。
都这么淡定吗？
陆晨心中疑惑，而秦宛晴也在此时“哒哒哒”的追了上来。
“陆晨，你走慢一点，我跟不上你了。”
“跟不上就跑。”
话虽这么说，但陆晨还是放缓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你今天吃错药了？”
“没有啊，我没有吃药。”秦宛晴表情无辜。
“那你嚷嚷什么？”
“开心呀！”
“什么事儿能开心到这种程度？”
“不告诉你！”
秦宛晴眨了眨眼，实现“后来居上”，拉着陆晨的衣袖蹦蹦跳跳往街对面跑去：“快点快点！我想吃的那家牛肉面可火了！晚了要排队的！”
“下次这种情况你可以早去饭店占个位子。”
“不要，我就要跟你一起去！这样在路上我们还能说说话！”
“行行行，你说就说，但是能不能别喊了？”
“哼，对~不~起~”
“你特么今天肯定是吃错药了......”
“......”
陆晨一脸无奈，不情不愿的被秦宛晴拽着往前走，也不知道这女人今天是怎么了。
难道真被她中了彩票？
不可能，主任绝不会答应的。
真是令人捉摸不透啊......
明媚的阳光在玻璃幕墙上几经折射，最后洒落在人来人往的人行道上，形成一点点斑驳的光影。
两人跟随着人流向着不远处的“美食广场”涌去，街角一间大概率只能起到“城市装饰”作用的报亭里，摊开的杂志和报纸在微风中轻轻翻动，发出沙沙的响声。
周妍站在一棵梧桐树下，怔怔看着陆晨和秦宛晴消失的方向，眼神似乎有些恍惚。
......
......
当陆晨跟秦宛晴吃完饭回来时已经一点多了。
午饭加午休时间是十二点到两点，这点倒是很正常。
但星越的这俩小时是包含在8小时工作制里的，再次体现出了大公司的格局。
此时大部分人已经回到了办公区，基本都在趴着休息。
抱枕的造型各种各样，粉色的大象、蓝色的鳄鱼、绿色的长颈鹿，颇有一种异世界动物园的既视感。
蹑手蹑脚走回工位，陆晨拿出了自己的黄色狗头。
不过还没等他趴下，一道噩耗却毫无征兆的突然降临。
【这周五之前，论文发到我的邮箱，否则延期毕业】
！！！
犹如一枚重磅核弹，短短的19个字却在陆晨心中瞬间引发了十八级地震，令他一秒钟困意全无。
“砰！啪！哒哒哒！”
掏出笔记本、打开笔记本、新建word文档一气呵成，动作流畅的仿佛经过了专门训练。
很明显，这条没有句号的消息是老刘对自己的最后通牒！
情况已经十分危急了！
不过没关系！
陆晨！你一定可以做到！
不要再拖延了！现在就开始吧！
【新媒体时代动物园旅游营销策略优化研究】
【动物+擦边】
噼里啪啦敲下标题和关键词，陆晨目光如炬，双手置于键盘上，大脑飞速运转。
一动不动十分钟后，他突然移动鼠标，点开浏览器。
【如何使用ChatGPT写论文？】
“......”
第二个十分钟过去。
【如何免费使用ChatGPT？】
“......”
第三个十分钟过去。
【如何翻墙？】
“......”
四十分钟后。
【恭喜！您已将“ChatGPT破解版，无需翻墙！永久售后......”置入购物车，是否立即付款？】
......
两点整，商拓部办公区再次变得热闹。
各位同事逐渐苏醒，上厕所的上厕所，冲咖啡的冲咖啡，准备开始下午的工作。
“呵~”
打了个哈欠，严东凯睡眼惺忪的朝陆晨这边看了一眼：“小陆，你没休息啊？”
“嗯，没呢。”
陆晨目不斜视，一手键盘一手鼠标疯狂操作，眼神十分兴奋。
“你在玩游戏？”
严东凯见状大感惊讶，立马探过头来窥屏。
当看清屏幕上的内容后，他稍稍愣了一下：“呃，用ChatGPT写论文呢？”
“咳，没有没有，就是随便玩玩......”
陆晨自知自己的行为非常不道德，顿时心虚不已。
慌乱不已的切了下屏，企图掩盖罪行。
结果ChatGPT的窗口是没了，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空空如也的word文档，只有一行标题孤零零的杵在屏幕中央，显得格外刺眼。
可以说没有比这再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那啥，严哥，我其实......”
表情逐渐变得尴尬，陆晨讪笑着看向严东凯，妄图狡辩一二。
但谁知严东凯却就是像是看到什么天大的乐子一样，突然大笑道：
“哈哈哈，你写就是了，怕什么？”
“实话跟你说，我在国外上学的时候很多作业就是用ChatGPT写的。”
“包括咱们星越，创意部那群人出的文案大多也都是这么来的。”
“这玩意儿说到底就是个工具，工具工具，你不用它还能叫工具吗？”
“......”
卧槽！他说得好有道理！
难道这就是海龟的视野吗？
陆晨目瞪口呆看着严东凯，仅存的道德负担随着心中的惊叹一起烟消云散。
而严东凯也在此时把椅子往这边拖了拖，十分热心的指导道：
“你这样不行，这玩意儿你得调教它，跑出来的东西才能用。”
“调教？”
“嗯，根据它每一次的反馈，循序渐进的提出更多要求，直到能完全满足你的想法。”
“严哥，你是在说ChatGPT吗？”
“别瞎想......这是你的论文题目是吧，我看看啊......来，我们先输入动物加擦边......不是，这他妈啥啊？”
“呃，严哥，这是我的论文创意。”
“¿”
严东凯一脸问号，好半晌过后才发自肺腑的感慨道：
“小陆，你他娘的可真是个人才。”
第23章 人类永远不会被AI取代！
十五分钟后，陆晨已经完全掌握了ChatGPT的调教方法。
按照严东凯指导的方式，他自己又折腾了一个小时，最终得到了一篇5000多字的“废话文学”。
从头到尾仔仔细细读了一遍，陆晨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不愧是人类的顶尖科技啊......
相比之下，感觉自己简直就是个废物......
话说自己大学四年究竟学了些什么？
难道网线那头真的没有藏着一个专门写论文的枪手吗？
眼神有些迷茫，身为一名从事脑力工作的大学生，陆晨此刻竟感受到了一丝莫名的危机感，仿佛已经看到了若干年后自己被AI取代，流落街头的样子。
不过反过来想，如果没有AI，自己今年恐怕就要流落街头了吧。
对啊！
担心个勾八呢？感谢都来不及呢！
眼睛一亮，陆晨瞬间“转危为安”，变得兴奋。
不管怎么说，论文的问题现在基本已经解决了！
虽然是AI写的，但AI是自己调教的！
所以也约等于是自己写的！
背景、意义、理论这些乱七八糟的内容都已经完成了，接下来自己只需要把论文最核心的“动物+擦边”创意填补上就好了！
大约两三千字。
这还不是轻轻松松吗？
距离周五还有四天，一天五百字就搞定了！
身子后仰，舒舒服服靠着椅背，陆晨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只感觉浑身轻松舒爽。
其实这部分内容他本来也想让ChatGPT写来着。
但不管自己怎么提要求，这傻逼AI就一句话——
【利用动物拍摄色情视频是不道德和非法的，我无法提供相关帮助，请您遵守本国法律法规，不要从事任何违法、危险和有悖道德的行为。】
看看！
很明显，AI也是有局限的！
擦边是色情吗？它根本就不懂！
再说它还这么有底线，单这一点，它就远远比不过人类！
嗯？等等......话说自己买的不是破解版吗？
算了，反正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人类是不可能被AI取代的！
更何况这玩意儿还有一个最致命物理缺陷......
“啪”的一下合起笔记本电脑，陆晨微微一笑。
断电！
......
当陆晨把笔记本收回到背包里时，距离下班还有两个小时。
毫无疑问，这是他自打在星越实习以来收获最大的一天。
美滋滋喝了口已经凉掉的咖啡，陆晨打算趁热打铁，开始今天的工作！
抬头看向韦昌松，后者恰好正在跟严东凯说话。
“那你把资料发我吧，我去试试，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好，韦哥，用不用我跟你一起去？”
“算了，你都去了几次了，再去也没用，先忙福鼎的单子吧。”
“明白......”
竖起耳朵听了几句，陆晨大约搞明白了状况。
好像是严东凯有个客户谈了好长时间都没谈下来，所以韦昌松决定亲自出马去试试。
这种情况其实并不多见。
别看11组成立没多久，但业绩其实一直不错，主要就是因为组里有严东凯和关莉这对“俊男靓女”。
女客户由严东凯对接，男客户由关莉对接，再加上星越在业内数一数二的实力和口碑，大多数单子基本都能轻松拿下。
而这次连严东凯都没能搞定，可见这个客户要么是压根没有投广告的意向、要么是要求太高，总之能成的概率不大。
韦昌松估计也就是想最后再试一试，如果不行就放弃了。
别说，这情况倒是挺适合自己练手的。
“韦哥，你要去见客户吗？”
想到这儿，陆晨立马起身走到韦昌松身边：“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嗯？”韦昌松正在往公文包里塞文件，闻言愣了一下：“你要去？”
“是，我想先跟你熟悉熟悉，将来我也得自己跑业务不是。”
“倒也是......”
韦昌松并没思考太久，估计也是觉得这单基本成不了，正好可以让陆晨跟去见见世面：“行，那你收拾收拾，咱们现在就走，完事儿就不回公司了。”
“得嘞！”
陆晨兴冲冲答应一声，回工位收拾东西。
关莉听到了他跟韦昌松的对话，抬起头来调侃道：“哟，难得哦~”
陆晨一本正经的摇摇头：“只是我作为11组一员的责任心罢了。”
“咯咯咯，那姐姐可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关莉娇笑连连：“这单如果真能谈下来呀，姐姐现在穿的丝袜送你了，不洗~”
“我不要。”陆晨严词拒绝。
“真的？在网上可是能卖好几百呢。”
“那莉莉姐你把袜子卖了，然后把钱给我就行。”
“啧啧，真不识货~”
关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仿佛非常满意。
而韦昌松也在此时走了过来，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拿着一个文件夹。
“小陆，好了没？”
“好了韦哥。”
“那咱们走吧，这是客户资料，你路上大体看看。”
“好。”
陆晨接过文件夹翻开，边走边看。
第一次见客户，虽然明知大概率谈不成，甚至自己可能都说不了几句话，但他还是非常认真，时不时还会问韦昌松一些问题。
两人就这么一边说话一边穿过办公区，径直往电梯间走。
因为商拓部就是干销售的，工作时间外出见客户的情况很常见，所以别人也都没有在意，各忙各的。
只有周妍正默默看着他们，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陆晨这是要去见客户吗？
但黄师哥不是说过，实习生很难能接触到星越的主要业务吗？
可是也对......
毕竟他已经拿到正式员工的待遇了......
望着“沉稳成熟”、边走边看资料，仿佛已经能独当一面的陆晨，周妍突然觉得后者变得好陌生。
又或者说，昨晚她就已经隐约有这种感觉了。
咬了咬嘴唇，握住鼠标的手不自觉攥紧。
片刻后，周妍强迫自己收回视线，将目光投向屏幕上的“星越传媒员工手册”。
可不管她怎么努力，脑海中却还是又想起了中午时看到的那个活泼开朗的漂亮女生。
应该是女朋友吧......
看起来她很喜欢陆晨呢......
一股莫名的落差感涌上心头，周妍忽然感觉心里好难受，但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失落。
就像是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一样。
可问题是，陆晨从来都没属于过自己。
所以，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不甘心？
是自私吗？
还是说......自己其实也是喜欢他的？
“......”
愣了一下，周妍突然拿起手机，很快就找到了跟王天宇的对话框。
倒不是因为两人经常聊天，只是今早她给后者发过消息，表达了对昨晚事情的感谢。
【对了，听佳怡和刘璐说你周五过生日，如果可以的话，我能参加你们的聚会吗？】
用了五分钟，删删改改打完一行字，手指悬停在屏幕上。
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发送。
第24章 兽医陆晨
“韦哥，咱们就这么上门吗？都不用提前说一声的？”
半个多小时后，白色途观停在了距离某高档小区不远的停车场。
陆晨一边解安全带，一边有些疑惑的问道：“是不是有点冒昧啊？”
“没办法，遇到这种客户只能这样。”
韦昌松耸耸肩，推开车门，绕到后备箱拿礼物：“要是提前约的话，你约一个月都未必能见到。”
“这样啊。”
陆晨也跟着下车，从韦昌松手里接过两个礼盒。
一盒茶一盒红酒，价格怎么样不清楚，但包装十分精美。
跟大多数公司一样，星越送客户的礼物分几个档次，都有严格的标准。
对于这种还没达成合作的客户只能送最低档的。
而最高档的据说有纯金摆件，且各种节日都会送。
好家伙，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吕舒雨家里的金子估计多到都能开金店了吧。
胡思乱想着，陆晨跟在韦昌松后面，很快就到了小区大门。
高档小区的安保就是不一样，立马就有个精神抖擞的保安走了过来，隔着自动门问道：“干什么的？”
“兄弟，来拜访拜访客户。”
韦昌松走到门前，笑着从兜里摸出一盒华子，抽出一根递过去：“很快就出来了。”
“跟业主约好了吗？哪栋楼的？”
“约好了，F栋8楼，你可以打个电话确认确认。”
“哦，约好了就行，进吧。”
保安接过烟，随手把门打开，然后就跑去冲一辆刚刚驶进小区的S级奔驰敬礼去了。
“尊贵的业主！欢迎回家！”
“......”
“韦哥，万一他真打电话确认咋办？”
扭头瞅了一眼，陆晨小声问道：“那不就露馅了吗？”
“你不这么说他们才会打电话问呢。”
韦昌松回答一句，把华子丢了过来：“喏，接着。”
“啊？我不抽烟啊。”
陆晨接住烟盒，先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韦哥，谢谢啊。”
“嗯？你谢什么？”
“烟啊，你这不是怕我下次自己见客户没提前准备，所以......”
“不是，你想啥呢，我是让你把烟盒扔了。”
“......”
靠！我就说这烟盒怎么这么轻呢！
......
十分钟后，趁着F栋有人出门遛狗的时机，两人成功混进了入户大厅。
陆晨也又学到了一个新知识——
不要打可视门铃，否则大概率会被拒绝，连楼都进不来。
但如果是直接敲家门的话，那主人即便再怎么不情愿，一般也会让你进去。
毕竟都是带礼物来的。
“叮~”
走出电梯，这小区的房子都是一梯一户，不远处就是一扇双开防盗门。
韦昌松敲响房门后，很快便有一个穿着围裙的女人开了门。
“你们是......”
“你好，我们来拜访孙女士。”
“哦......”
保姆打量了二人几眼，而一个声音也在此时从屋内传了过来。
“张姐，谁啊？”
“孙女士您好，我们是星越传媒的，打扰了。”
韦昌松提高音量，视线越过保姆肩膀，看向刚从卧室里走出来的女人。
女人大约四十来岁，穿着一身普普通通的居家服，头发随意盘在脑后，怀里抱着一只贵宾犬。
此人就是陆晨和韦昌松此行的目标人物，叫孙思琴，是“圣泉香榭”的老板。
嗯......圣泉香榭是养生馆，又或者说高档足疗按摩店。
是燕江本地企业，有五家连锁店，牢牢掌控着燕江市上流人群的脚部健康。
“张姐，让他们进来吧。”
瞥了二人一眼，孙思琴语气冷漠，弯腰将白毛贵宾犬放到地上。
后者溜溜达达走到一只应当是专属于它的大垫子上趴下，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与此同时，韦昌松和陆晨也套上了自带的鞋套进了屋。
据韦昌松说这叫细节决定成败。
但陆晨总感觉像是房屋中介。
“孙女士，我是星越传媒的高级客户经理，之前拜访过您的小严是我的下属。”
“这是我的助理。”
将礼盒放在一个既不起眼、但又能让孙思琴刚好看到的位置，韦昌松笑着递上名片，同时冲陆晨使了个眼色。
“孙姐好。”
陆晨立马走近一步，没有名片的他只能用嘴巴自我介绍：“您叫我小陆就行。”
“......”
看了陆晨一眼，孙思琴似乎对“姐”这个称呼并不反感。
但也没有表现出太多亲切，语气依旧很冷淡。
“坐吧，要喝茶么？”
“......不用麻烦了。”
韦昌松在心里叫了声苦，知道自己在这儿呆不久了，只能尽快进入主题：“孙女士，我们今天来主要是想再跟您交流一下咱们合作的事。”
“该说的我都已经跟小严说过了。”
孙思琴坐到沙发上，眼皮都没抬：“你是他的领导，应该知道我的想法。”
“是，小严跟我汇报了。”
韦昌松笑着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文件夹：“针对您的需求，我们重新调整了合作方案，广告的覆盖率、投放率都有所优化，价格也能达到您的要求，您可以看......”
“所以就是减少了投放量？”
孙思琴皱了皱眉，表情有些不耐烦：“我最后再说一次，150万，按照最开始的方案投放，你们接受这个价格就签合同，不接受就算了。”
“呃，按照最初的方案投放当然没问题，只是这个价格......”
韦昌松陪着笑还想再解释几句，却被孙思琴直接打断道：“价格没得谈，别跟我说你们星越如何如何，广告公司又不止你们一家。”
“孙女士可150万真的不够我们的成本，唉，我也跟您透个底，我们的底价最少是180万。”
“您说如果要是因为这30万咱们没能达成合作，对您也是一种损失不是......”
可能干销售的都得有一种锲而不舍的精神，韦昌松仍在进行着努力。
他倒也没说谎，按照孙思琴提出的广告投放要求，星越的底价确实是180万。
再少也不是没得赚，但底线就是底线。
如果给孙思琴开了口子，那其他还没签合同的甲方就也能要求降价，引起的连锁反应很难处理。
所以韦昌松打算再试最后一试，要是还不行就拉倒。
可不管他怎么争取，孙思琴就是咬住150万和最初的方案不松口，最后甚至连话都不说了，只是自顾自的喝茶。
五分钟后，白费了半天口舌的韦昌松终于是放弃了。
“好吧，孙女士，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新方案我留下，希望您有时间可以看看。”
站起身，他无奈的将文件夹搁在茶几上，算是保留了一丝希望。
“嗯，慢走。”
孙思琴坐着没动，只是抬了抬眼，摆明了不会瞅这份新方案一眼。
好好好，这女人就是没格局！
还当搁小商品城买衣服呢？！
以后老子再也不去你店里消费了！
心里嘀嘀咕咕骂了几句，韦昌松懒得再废话，这就打算走人。
而就在此时，始终一声没吭的陆晨却突然犹犹豫豫的开口了。
“那个，孙姐，您的狗好像有病......”
“？？？”
韦昌松瞬间一脸问号的转回头来，孙思琴也愣了一下，旋即皱眉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
陆晨小声嘟囔：“您最好带它去宠物医院看看吧，它应该是快死了。”
“......”
你、你竟然诅咒我的儿子？？？
孙思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盯着陆晨，被气到胸颤。
“张姐！送客！！”
第25章 遇见
“小陆啊，你替哥出气哥很感激，但是下次要注意方式方法，咱们毕竟是星越的员工，要是传开了影响不好......”
五分钟后，被赶出孙思琴家的两人走在小区里，旁边花坛里种着红红绿绿的名贵花草。
韦昌松苦笑着看向陆晨，想要劝说后者以后不要再这么冲动。
可谁知陆晨竟然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
“韦哥，那狗真的有病。”
“......拉倒吧。”
韦昌松撇撇嘴，明显不信：“这狗体检的频率比我都高，保不准吃的比我都好，我感觉我可能都得走它前头。”
“韦哥，狗只能活十几年。”陆晨小声科普。
“差不多，我觉着我也就能再活十几年。”
韦昌松摇摇头，叹了口气：“唉，老婆天天吵，儿子青春期，还整天提心吊胆怕被裁员，当个男人真他妈难......”
莫名其妙的，话题突然从孙思琴的狗变成了男人的中年危机。
陆晨看着长吁短叹的韦昌松，没再多解释什么。
一方面没法解释。
另一方面他自己其实也不太确定。
不过孙思琴的狗刚刚确实一直在哼哼唧唧的叫唤来着。
“肚子好疼，全身没有力气，趴一会儿吧......”
“不好，越来越疼了，都没力气叫了......”
“啊，狗狗我啊，大约的确是要死了......”
嗯，大体就是这么说的。
......
......
“不用我把你送回去？”
“不用了，我坐地铁就行，几站而已。”
“行吧，那我走了，正好今天还得给孩子开家长会。”
很快，韦昌松的白色途观停在了省美术馆地铁站。
在陆晨的印象里省美一直都是冷冷清清的，但今天人却不少，大门两侧的台阶上还立着许多易拉宝。
“明天见啊韦哥。”
从副驾下来，陆晨冲车子摆了摆手，然后便跟着几个衣着个性的文艺男女走进地铁口。
站在缓缓下行的扶梯上，听到几人略显兴奋的议论声，他才明白原来省美馆最近几天在办个人画展。
画家好像叫杨聪还是洋葱，似乎是个挺有名气的艺术家。
陆晨不懂艺术，认识的艺术家也都是国外的一些。
性别基本为女，作品风格十分贴近生活，同时又充满着幻想和坦诚。
更关键的是，这些艺术家们是真的做到了“为艺术献身”。
在陆晨的庸俗的认知中，洋葱先生显然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隆隆隆~”
一阵轻微的震动传来，地铁缓缓驶入站台。
走进车厢，挨着一个正打瞌睡的中年男人坐下，从背包里取出耳机带好。
动感的音乐才刚刚响了个开头，陆晨立马手忙脚乱切歌，是多听一句就会爆炸的程度。
服了，话说这梗都过去七八年了吧，怎么还这么阴魂不散？
按捺住起身空气运球的冲动，随便点开一个过气歌手的歌单。
舒缓且熟悉的钢琴声响起，周遭的喧嚣渐渐隐没在了清澈的女声里。
“听见冬天的离开，我在某年某月醒过来。”
“我想我等我期待，未来却不能因此安排......”
......
西南美术学院，树影斑驳的小路。
三五成群的学生谈笑着经过，夕阳的余晖洒在不远处几栋从上个世纪保留下来的小楼上，淡淡的金辉落在秦宛晴发间，像是一只金色的发卡。
“宛晴！”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穿着白衬衣、样貌干净的男生快走两步，来到了跟她并肩的位置。
小路不宽，两人并行有点挤。
因此秦宛晴有意放缓了脚步，落在男生侧后方。
“哈哈，刚下课就看到你了，你是打算去食堂吗？”
男生笑着扭过头来：“正好我也准备去吃饭，一起吧？”
“......”
摇摇头，秦宛晴先是伸出右手比出小人走动的手势，然后又用双手搭了一个“^”形状。
前者好理解，意思是“走”。
后者代表屋顶，意思是“家”。
所以连起来就是“回家”。
“要回家么，那就算了。”
男生应当是懂得一些简单的手语，笑笑换了个话题：“对了，你明天下午有课吗？”
“......”
秦宛晴很诚实的又摇了摇头。
“没有的话，要不要一起去看画展？”
男生的语气温柔：“杨聪老师最近在省美术馆办展，明天是最后一天了。”
“......”
秦宛晴看着眼神真诚的男生，表情有一点点复杂。
她是能感觉到袁林皓喜欢自己的。
并且跟其他追求自己的男生相比，后者大概是最真诚的那一个了。
甚至在宋巧嘴里，天底下的男生就只有袁林皓一个好东西。
虽然这个说法明显有些夸张，但也能从侧面证明袁林皓确实是个很优秀的男生。
只不过......
【我跟宋巧已经约好明天一起去看了。】
拿出手机打字，秦宛晴难得撒了个小谎。
杨聪是她很喜欢的画家，她也的确很想去看画展，但她原本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去看的。
毕竟宋巧是个宅女，大概率是不愿意的。
而陆晨还要实习，没有时间。
唯二想要一起的人都不能陪自己，秦宛晴又想跟袁林皓保持距离，因此便只好说了这样一个谎。
“这样啊，那好吧。”
袁林皓看到屏幕上的字，并未继续坚持，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希望明天我们可以恰好遇到了。”
“......”
啊，他竟然还想跟我偶遇吗？
早知道就说我不会去了。
这下只能回去求宋巧陪我了，可她一定会狠狠敲诈我的吧......
秦宛晴闻言愣了一下，心里有些郁闷，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谎言的代价”。
挤出一丝笑容，指了指远处的校门，示意自己要走了。
“好，路上小心，拜拜。”
袁林皓轻声道了句别，看着秦宛晴渐行渐远的背影，眼中的笑意一点点褪去，表情似乎有一些苦涩。
就像秦宛晴能感受到他的心意一样，他其实也能感受到秦宛晴对自己的拒绝。
袁林皓不想放弃，可又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不够好。
低头看看手里的《手语轻松入门》，他默默摇了摇头，转身离开，想着秦宛晴总有一天会被自己感动的。
天边一片橘红，彩霞如湖面的涟漪。
黄昏时的校园宁静和谐，郁郁葱葱的树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与校门外拥挤的城市仿佛是两个世界。
就在袁林皓独自一人去往食堂吃饭的同时，秦宛晴也踩着金黄的霞光走出了校门，走过天桥，最后站停在人来人往的西南美院地铁站二号出口外面。
捧着手机，探头朝地铁口里看了看。
下一秒，只见她的表情瞬间变得开心不已，想也不想便迈开步子，穿过人群，“哒哒哒”的向着一个人跑去。
“陆晨陆晨！”
“我在这里！”
第26章 我们到此为止吧！
“陆晨，你明天是不是还要实习啊？”
十分钟后，陆晨和秦宛晴坐在了一家名为“煎煎角”的快餐店里，面前是一盘生煎和两碗小米粥。
喝了一口粥，相较于吕舒雨，秦宛晴吃东西时嘴巴张开的幅度要明显大一些。
不过要是跟陆晨比的话......
“嗯，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么，我周一到周四都要实习。”
一口咬掉生煎的上半身，陆晨嘟嘟囔囔：“怎么，有事啊？”
“没事没事。”
一听陆晨果然没有时间，秦宛晴赶忙摆摆手：“我就是随便问问。”
“哦......把醋递给我。”
陆晨手一伸，秦宛晴立刻把醋递了过来，然后有些好奇的问道：“陆晨，你实习都做什么呢？”
“......”
这个问题可把陆晨给问住了，动作一顿，醋也不小心倒多了些。
把生煎倒置过来颠了颠，他小声嘀咕道：“吃吃喝喝，偶尔做点ppt。”
“啊？真的么？”
秦宛晴愣愣的看过来，有些不信：“可我在网上查了，大家都说你实习的公司很厉害呢，工资很高，但工作也很多。”
“那是他们正式员工。”
陆晨随口回答：“我只是个实习生罢了。”
秦宛晴小声追问：“那你实习结束后能转正吗？”
“......应该可以。”
犹豫了一下，陆晨没有把话说的太死。
虽说有吕舒雨这层关系在，且章经理都已经在例会上公布了，自己大概率是能留在星越的。
可万一有啥变数呢？
比如同盛集团突然倒闭了之类的。
这又不是没可能的事，很大的很大集团，不也是说完蛋就完蛋吗？
希望吕舒雨她爹是个有良心的资本家吧！
将剩下一半生煎塞进嘴里，陆晨默默感叹了一句皮带哥的多行不义必自毙。
而秦宛晴也在此时张大嘴巴惊叹道：
“哇，你好厉害呀！”
“我看网上都说本科生很难成为星越的正式员工呢！”
“这样的话......你的成绩一定很好吧！”
“......”
呵呵，你这就戳到我的痛处了。
“少说话，多吃饭！”
陆晨拒绝回答这种有损形象的问题，夹起一只生煎搁到秦宛晴的餐碟里，企图堵住后者的嘴。
但很明显，对于一个十多年没说过话的哑巴而言，这无疑是不可能的事情。
象征性的咬掉生煎包的尖尖，秦宛晴仅仅沉默了五秒钟，然后就又小声问道：“陆晨，你实习是不是有工资啊？”
“有，但很少。”
陆晨无奈的看了她一眼，只能继续接茬：“每个月一千。”
“一千还少吗？”
秦宛晴眨眨眼：“我每个月的生活费也只有一千呢。”
陆晨有点惊讶：“这么少？你够花？”
“之前是够的，但我跟宋巧搬出来住之后，因为多了房租就不太够了。”
秦宛晴如实回答一句，旋即十分自豪的挺直身子：“不过我有在帮人画插画的，遇到好心人每个月也能赚不少！”
“不少是多少？”
“最多一个月有八百呢。”
秦宛晴恶狠狠的攥了攥拳头：“要不是可恶的AI绘画，肯定能赚更多的。”
“......行吧。”
感受到了秦宛晴对AI浓浓的敌意，陆晨有点尴尬。
毕竟自己目前还算是AI的受益者。
“对了，你为啥搬出来住啊？”
继续往第二只生煎包里倒着醋，陆晨岔开话题：“我在外面租房子是为了实习方便，可你不是才大三吗？天天还要上课，为什么不住宿舍？”
“我......”
稍稍一怔，秦宛晴突然低下头，一下子感觉鼻子酸酸的，眼眶热热的。
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她特别想说“因为她们都欺负我，欺负我是哑巴！”
可沉默了许久之后，最终说出口的却是一句——
“因、因为我跟舍友的关系不太好......”
“是么。”
陆晨愣了一下，梅开二度，醋又倒多了。
轻轻将醋瓶搁到桌上，在心里叹了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点啥。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但他跟秦宛晴说过的话却一点也不少。
而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秦宛晴用这样委屈和难过的语气说话。
很明显是被舍友欺负了。
话说秦宛晴的舍友为啥欺负她啊，都大学生了还会校园霸凌吗......
思考了片刻，陆晨并不清楚具体情况，更不知道秦宛晴是哑巴，只能将此归结为“嫉妒心”。
毕竟以秦宛晴的颜值，即便是在女多男少的西南美院估计也很受欢迎。
看了看一直低着头的秦宛晴，陆晨认为自己猜的应该大差不差。
不过他算是只猜对了一半。
包括始终认为“因为自己是哑巴，所以舍友才会欺负自己的”秦宛晴，其实也只猜对了一半。
嫉妒心和残疾人，如果分开来，或许都不会单独成为某些人施恶的原因。
但如果是“令人嫉妒的残疾人”......
“要不我找机会帮你......”
试探着张了张嘴，陆晨用了一分钟的时间构思好了语言，正打算安慰安慰秦宛晴。
可后者却突然小声打断道：“陆晨，我没事的。”
“呃......”
陆晨心说你这样怎么看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一阵语塞。
而秦宛晴就仿佛是听到了他的心声，很快便抬起头来，瞪大眼睛给自己作证：
“我真的没事，你看，我都没有哭！”
“......”
是没哭，但你现在好像只兔子。
看着眼眶红红的秦宛晴，陆晨在心里吐槽一句，无奈递去一张纸巾：“想哭就哭吧，我不笑话你。”
“不！我不哭！”
秦宛晴十分硬气的将纸巾拍在桌上，腮帮鼓鼓，瞬间从兔子变成了河豚。
她就这么瞪着眼、鼓着腮，跟眼泪做了足足有五分钟的斗争，最终在“在饭店哭出来很丢人”的羞耻感加持下，成功取得了有史以来的第一次胜利。
“呼~”
长舒一口气，河豚平息了怒火。
“陆晨，我好啦！我们刚刚说到哪里了？”
“......”
陆晨仔细观察了秦宛晴一阵，发现后者竟然好像真的已经不难过了，这才默默开口提醒：“说到生活费的事儿了。”
“哦哦，那你一个月有多少生活费呢？”
“一千五，房租我爸妈报销。”
“那你够不够用呀？”
“我今天刚找朋友借了点钱。”陆晨委婉给出答案。
“啊？可是今天才十二号呀。”
秦宛晴有些惊讶：“你这么快就花掉了一千五百块吗？都做什么用了？”
“我也不知道。”
说起这个，陆晨也很苦恼：“感觉我的银行卡可能是被黑客入侵了，钱不知不觉就消失了。”
“不会有黑客的，一定是你自己花掉了。”
秦宛晴丝毫不给陆晨留情面，身子微微后仰：“总之你跟我一样都很穷就对了！”
陆晨破罐子破摔，点点头：“没错，我确实是个穷光蛋。”
“嗯，如果是这样的话......”
秦宛晴稍加思索，小脸突然皱起，把小米粥往前推了推，相当严肃的看过来：
“陆晨，我们到此为止吧！”
“......”
“哈？”
第27章 我根本没有误会
夕阳柔和，生煎店的玻璃窗上映出拥挤的街头景象，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愣愣看着对面一本正经秦宛晴，陆晨一时间目瞪口呆。
不是，这啥意思？？
一听没钱立马分手？？
这女人这么拜金吗？之前怎么没看出来？
“......好吧，是我没用。”
片刻之后，陆晨叹了口气，决定放手：“那就到此为止吧。”
“唔？你答应啦？”
秦宛晴眼睛里闪烁着惊奇：“我只是建议而已，你如果不愿意可以拒绝的。”
“不必了，我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
陆晨微微一笑，心中唱起“分手应该体面，谁都不要说抱歉”。
虽然严格来说他跟秦宛晴还谈不上“分手”，不过毕竟是如恋关系，所以也要体面的说再见。
就像当初追周妍无果一样。
放弃就彻底放弃，男人一定得干脆利落！
摇了摇头不再说话，陆晨目光深沉的看向窗外。
秦宛晴见他这幅样子，撅着嘴小声嘀咕：
“可你这样就好像是我强迫你的一样......”
“不存在强迫，说实话，我其实也早就这样想了。”
“真的嘛？”
秦宛晴有些惊喜的轻声试探：“那我们现在商量一下具体的做法吧？”
“具体的做法？”
老子分过那么多次手，第一次听说这玩意儿还有流程的。
陆晨一脸狐疑：“啥意思？”
“啊？就是具体要怎么省钱呀。”
秦宛晴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大大的困惑：“难道不需要商量一下吗？相互监督，减少不必要的支出，控制生活成本之类的。”
“省钱？你在说啥......”
陆晨忽的瞪大眼睛：“不是，所以你刚刚一直是在说省钱的事情？”
“对呀，不然呢？”
“可是......那到此为止是什么意思？”
“就是我们现在这样穷苦的生活应该到此为止了呀。”
秦宛晴解释一句，小心翼翼看过来：“陆晨，你是不是误会了啊？”
“......”
跟一脸疑惑的秦宛晴对视了足足有半分钟，陆晨突然发出一阵尴尬且窘迫的笑声。
“啊哈哈，是穷苦的生活到此为止啊。”
“没有误会，我能误会什么？我一早就是这么理解的。”
“没错，省钱嘛，我们一直就在讨论这件事！”
......
三分钟后，旁边桌一对母子快步走出餐馆，出了门还不忘往这边瞅，眼神怪怪的。
而秦宛晴也终于将信将疑的接受了陆晨只是一时走神的说法，随即调整了一下坐姿，兴致勃勃的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陆晨，我是这样觉得的。”
“我们现在一天要在一起吃两顿饭，哪怕只是这样便宜的快餐，一个月也要花不少钱的。”
“所以如果要省钱的话，应该先从吃的方面开始！”
“嗯......所以呢？”
陆晨也调整了一下情绪，边吃边问：“要不以后各吃各的？”
“不行！！”
秦宛晴脱口而出俩字，然后又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表现的太激动了，赶紧小声补充：“我的意思是，我有办法的......”
“啥办法？”
“中午的话，我可以从学校食堂给你带饭。”
秦宛晴回答的很快，应该是早就想好了：“不管怎么样，食堂总要比外卖和快餐便宜，而且也更干净卫生。”
“虽说味道或许差一点，但是我会尽量给你搭配的好吃一些的。”
“我下课后立刻就去食堂打菜，然后去找你，时间肯定来得及。”
“至于我们在哪里吃......我今天中午看过了，你们公司旁边的美食广场有许多露天桌椅，那里就可以。”
快速把“午餐解决计划”说了一遍，秦宛晴稍一停顿，眨眨眼看向陆晨，似乎是在等待他发表意见。
好家伙，连用餐地点都考察好了吗？
看来是预谋很久了啊。
陆晨有些惊讶，想了一会儿后摇了摇头。
“算了吧，这样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的！”
为了能多跟陆晨说话，秦宛晴上刀山下火海都愿意，就更别说区区送饭了，赶忙摆手：
“是我自愿的！你不需要客气！”
“话虽这么说，可还是太不好意思了。”
陆晨很坚持，主要是因为突然有一种“受宠若惊”的不真实感。
自己何德何能啊。
“午饭我看就没必要非得在一起吃了，星越也有食堂的，以后你在学校食堂吃，我在公司食堂吃，一样可以省下不少钱。”
“啊？可是......”
“没有可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真的不能一起嘛。”
愣了一下，秦宛晴突然可怜兮兮的望过来，想要通过“美少女的哀求”令陆晨改变主意。
但后者却岿然不动，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
十秒钟后，她只好悻悻收回视线，忿忿不平的哼唧道：“哼，那晚饭必须要在一起吃！”
“这个随你。”
陆晨有点好奇：“可是要怎么省钱呢？”
秦宛晴想也没想：“很简单的，我们自己买菜在家做饭。”
陆晨虎躯一震：“在家？在谁家？”
“当然是你家了。”
秦宛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是跟宋巧合租的房子，男生去的话会不方便的。”
所以你去我家我就方便了？
嘴角微微抽搐，陆晨倒不是抵触这种情况，只是单纯的惊讶。
这就已经快进到一起做饭了吗？
照这样发展下去，再用不了几天恐怕就得同居了吧。
“行倒是行......”
沉默片刻后，陆晨算是谦虚的提醒道：“不过我厨艺很一般。”
“没关系啊，我做饭很好吃的。”
秦宛晴信心满满的拍了拍胸脯：“包在我身上！”
“好吧，那从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
“这样的话，等会儿咱们是不是得去买点食材和调料？”
“不着急的，我要先去你家考察一下！”
“还要考察吗......”
“当然啦！这样就知道都需要添置什么了，一次性就可以买全！”
“呃，其实啥都缺......”
“这样吗......陆晨，你生活的好敷衍哦。”
......
晚七点，春风里小区的中庭小广场已被“夕阳红舞队”占据。
动感的音乐声中，大妈们欢快的扭动着身子，动作整齐度是远超大学生军训的水平。
陆晨和秦宛晴一边说话一边往B栋公寓走去，正对小区大门的小喷泉哗哗涌动，一扇扇窗后亮着万家灯火。
就在两人走进公寓的同时，小广场对面的A栋公寓里也恰好走出了一男一女。
“周小姐，这套你觉得怎么样？”
“虽然稍微贵一点，但家具都有，房子又干净，你直接拎包入住一点问题都没有。”
“并且这个小区周围的配套也齐全，有超市有饭店，步行几分钟就有地铁站......”
站在公寓楼外，穿着衬衫西裤的中介唾沫横飞，说的话倒也基本属实。
但他对面的女生却始终没吭声，看起来好像有些犹豫。
“这样吧，周小姐，你可以回去再想想，想好了随时给我打电话。”
房产中介见女生这幅样子，知道今天恐怕是拿不下这单了，便决定赶紧把人打发走，然后去吃饭。
“当然了，如果你想再多看几套也行，不过我等会儿还有别的客户，要不咱们明天再......”
“不用了。”
突然，女生开口打断了中介。
目光定定望着对面公寓楼外的一对人影，她稍稍一顿，旋即平静说道：
“就这套吧，我租了。”
第28章 名为陆晨的账本
“嗯......”
“炒菜锅、小炖锅、锅铲、汤勺......”
“瓷碟、新筷子...碗也要再买几只，还有小勺子......”
二十分钟后，秦宛晴站在空空如也的厨房里，一边自言自语的念叨，一边噼里啪啦在备忘录上打字。
陆晨靠着厨房门帮她查漏补缺，而黄毛则兴奋无比的在两人脚边窜来窜去，仿佛十分开心自己又多了一个“女主人”。
“小黄，不要舔那里.......”
有些脸红的缩了缩脚，秦宛晴回过头来，终于完成了第一次“厨具普查”。
“除了冰箱之外，可以说是一无所有呢。”
正色看着陆晨，她皱眉质问：“你平时连泡面都不煮的吗？”
“泡面泡面，当然是用水泡就可以了......”
陆晨嘀咕一句，辩解道：“我平时都在外面吃，周末点外卖，没有厨具很正常吧。”
“所以你的钱才会花的这么快！”
秦宛晴瞪了他一眼，又低头看看手机，表情苦恼：“怎么办，看起来前期支出比想象中要多出很多呢。”
“没事，这钱我掏！”陆晨立马表态。
“不行，说好AA的。”
秦宛晴十分认真的摇摇头：“用这些厨具做出来的饭我也要吃的，所以应当分摊一半。”
“可毕竟是你做饭......”
“那你可以洗碗啊！总之我不会占你的便宜！”
“......行吧，那就AA。”
无奈的点点头，陆晨没再跟秦宛晴掰扯。
因为在这一点上他早就领教过后者的倔强了。
之前几次吃饭，不管花了多少钱，秦宛晴都会给自己转一半，甚至精确到“角”。
不收还不行，搞得好像自己是在侮辱她一样。
“那你的钱够吗？要不我先给你转一点？”
因为已经说好有些不着急用的厨具会由秦宛晴在网上下单，陆晨考虑到前者同样捉襟见肘的经济情况，提议道：
“等东西都买全了之后我们再算一算，多退少补就好了。”
“也可以......那你给我转300块吧！”
“够吗？我干脆多给你点吧。”
“不用的，你转给我300，我自己再出300，600块足够买需要在网上下单的东西了。”
秦宛晴摇摇头：“毕竟大多数厨具都着急用，我们还是要去超市买的。”
原来你是按照600的标准算的啊。
什么都要AA，你也太男女平等了吧......
陆晨掏出手机给秦宛晴转了300块，随口问：“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唔？什么问题？”秦宛晴干脆利落的收下钱。
“你如果将来结婚有了小孩，小孩跟谁姓？”
“当然跟你......啊啊，跟你想的一样！是、是跟爸爸姓了！”
“......”
嗯？好奇怪的断句。
陆晨愣了一下，狐疑道：“你刚刚是不是说漏嘴了？”
“没有！”
秦宛晴脸色涨得通红，大声否认：“哪、哪里说漏嘴了！你不要瞎说！”
“......好吧。”
瞅了几眼手足无措的秦宛晴，陆晨没再追问。
总之不管怎么样，跟爸爸姓是听得清楚的。
所以按照某些人的标准，秦宛晴根本不是“独立女性”！
虽然后者已经是他见过最独立的女生了。
......
差不多五分钟后，秦宛晴急匆匆的走掉了。
虽然两人的公寓只隔了两层楼，但陆晨和黄毛还是把她送出了门口，体现出了陆家的待客之道。
“以后不许再舔她的脚了，听到没有？”
关好房门，陆晨立刻低头警告道：“如果再舔就没有淀粉肠吃！”
“汪汪，为什么？？”
黄毛瞪大狗眼，十分不解：“香香的脚我为什么不能舔？！”
“你别管为什么！”
陆晨大手一挥，不由分说展现出了主人的权威：“总之就是不能再舔了！”
“好吧......我想去撒尿！”
“等着吧，我要先写论文。”
“什么是论文？”
“很恐怖的东西，你作为狗是不能理解的。”
“那我能吃淀粉肠吗？”
“行行行，服了，麻辣烫那么好吃你都不吃，就知道吃这玩意儿......”
嘟嘟囔囔走进厨房，说到麻辣烫，陆晨突然想起这两天的垃圾还没扔，就想收拾一下，等会儿陪黄毛出去撒尿的时候顺便扔掉。
结果走到垃圾桶边一看，满满一桶垃圾竟然神奇的不见了，只有一只扎好的垃圾袋搁在旁边。
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回头看向紧闭的房门。
不是，她啥时候收拾的啊？
......
十三楼，塞满了各种手办、海报、等身抱枕的卧室里散发着浓郁的宅味。
秦宛晴坐在一张“乔巴帽子”造型的小凳子上，眼巴巴瞅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宋巧，直到后者无奈的翻了个大白眼。
“行吧行吧，我陪你去总行了吧！”
“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袁林皓多好的人啊！”
宋巧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怒其不争的拍了一下秦宛晴脑袋：“你的脑子一定是坏掉了！”
“唔......”
可怜兮兮的揉了揉头，秦宛晴心说它再被你拍下去才会真的坏掉，悄悄抬起屁股想要逃跑。
不过失败了。
“说！到底什么时候让我见那个陆晨？！”
宋巧嗖的一下跳下床，堵在门口：“你该不会以为我把这事儿忘了吧！”
“......”
见唯一的逃跑线路被堵住，秦宛晴只得弱弱坐回去，犹犹豫豫的用手机打字。
【下个月吧】
“下个月？”
宋巧皱眉质问：“今天是几号？”
【12......】
打出两个数字后，秦宛晴突然眼睛一转，旋即不动声色的化身成为时间刺客。
【28号了】
“啊？已经月底了吗？”
宋巧看到屏幕上的数字，一时间大感震惊，嘴巴张成“O”形。
但她竟然没有怀疑，只是嘟囔了一句“我竟然一个月没出门了”，然后就又抬起头来。
“好吧，那就下个月！”
嗯嗯！
秦宛晴猛猛点头，示意自己一定会信守承诺，接着便从还在思考这个月为啥过的这么快的宋巧身边溜了出去，快步跑回自己卧室。
关好房门，“噗通”一声扑到床上。
窗户敞开一半，月光洒在没有开灯的房间，晚风微微掀起书桌上几张画纸的一角。
抱着鳄鱼抱枕，秦宛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表情时而羞怯时而兴奋，鳄鱼的嘴巴也随之变化出许多形状。
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一道荧光亮起，后者这才算是脱离了苦海。
下巴搁在抱枕上，捧着手机，秦宛晴先是看了看“购物清单”，然后就开开心心打开淘宝，开始挑选要买的厨房用品。
首先，一个小电饭煲是必须的！
嗯，让我看看。
有点贵、有点丑、有点贵、有点丑......
咦，这个看起来不错诶，可会不会太小了，一次做的饭不够两个人吃啊。
如果是自己跟宋巧的话，应该是够了的，可陆晨是男生，吃的一定很多。
pass掉！下一位！
哇，这个好好看......
纤细的手指不停滑动，秦宛晴仔细对比着眼花缭乱的页面，终于在一个小时后成功选择到了一款既大又好看，是环保材质，并且价钱也很划算的品牌电饭煲。
原价是208，但她有之前淘宝做活动时用9.9买的通用优惠券，可以抵扣50元。
“付款！”
再次确认过收货地址和电饭煲的规格，成功付款158块。
稍稍期待了一下电饭煲后，秦宛晴并未着急去挑选下一样东西，而是切出了计算器。
电饭煲是158，但优惠券是自己花钱买的，所以这9.9也要计入成本！
那么总共就是花了167.9元！
除以2，自己和陆晨每人83.95元！
嗯......给他抹个零头好啦！
又点开某记账软件，新建了一个名为“陆晨”的账本，秦宛晴在“收入”栏填入300，支出栏填入“80”。
软件自动计算，显示余额【220元】。
并且还附赠了一句鼓励——
【今天你又新建了一册叫做“陆晨”的账本哦，它一定跟“吃饭”、“学习”、“兼职”一样，也是你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吧！】
第29章 富婆？我拒绝！
【字数统计：220】
另一边，就在秦宛晴看着账本软件的赠言愣愣出神时，陆晨也正盯着电脑上的数字发呆。
很明显，这就是他努力了一个小时的成果。
“......”
深吸一口气，表情痛苦的向后一瘫。
如果陆晨抽烟的话，现在一定是一副抓耳挠腮、猛猛狂嘬的样子。
为什么啊！！
为什么AI一个小时能写5000字！自己一个小时只能写200个字啊？！
不对！一定哪里出了问题！
强迫双手再次回到键盘上，陆晨认为自己的潜力应当远不止于此。
但时间一点点流逝，事实证明，他在写作方面的能力确实已经倒退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程度——
远远不及高中时期，略差于初中水平，大体相当于小学生。
审视着几乎空空如也的屏幕和同样空空如也的大脑，陆晨开始反思起了原因。
首先，这毫无疑问是教育制度的锅。
其次，学习环境也有问题，所以王天宇、孙超等人难辞其咎。
再次，老刘也不行，完全没有负起一个指导老师的责任。
最后......
话说自己既然写的是“动物园营销策略”，那是不是应该去动物园看看啊？
靠！明白了！
难怪自己写不出来呢！
自己连动物园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写出一篇优秀的论文？！
“砰”的一拍桌子，陆晨目光如炬，终于找到了症结所在。
正所谓闭门造车不可取，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去！必须得去！
周五交论文，那么就在周四之前去！
打定主意后，陆晨瞬间又有了自信，打算明天去公司看看情况，然后请假去趟动物园。
正好还能顺便打听一下饲养员和驯兽师的工资待遇。
如果将来在星越混不下去，去动物园工作也是不错的。
毕竟自己这超能力总不能只用在跟黄毛说话上。
嗯？对了。
说到这里，也不知道孙思琴的狗怎么样了，到底死没死......
......
“孙小姐，是急性胃炎，情况很严重。”
宝贝宠物医院，明亮整洁的接诊室里，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表情严肃。
“什么？那现在怎么办？”
孙思琴被吓了一跳：“能治好吗？钱不是问题！”
“您不用担心，虽然发现的有些晚，但好在还没有引起脱水和酸中毒，只要经过治疗很快就能康复的。”
医生笑了笑：“我们医院治疗狗狗急性胃炎的痊愈率能达到95%，您可以放心交给我们。”
“好好好，能治好就好。”
孙思琴长舒一口气，轻轻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我就说这几天它一直没什么食欲，也不太有精神。”
“孙小姐，今后您得多关注一下宠物的健康了，遇到类似的问题要及时就医。”
医生给出专业建议：“不要忽略狗狗的任何异常，就拿这次来说，如果您再晚一两天送来，或许我们也就无能为力了。”
“是是，我以后一定注意。”
“这就好，对了，狗狗的治疗加观察可能需要一个周的时间，您是我们医院的VIP，可以等治疗结束后再缴费......”
“......”
半个小时后，孙思琴走出医院，回到自己的宝马车上。
看着摆在中控台上的小贵宾犬摆件，她不由得又是一阵后怕。
没有发动车子，就这么默默坐了一会儿，然后从包里取出手机和一张名片。
“喂，韦经理吗？我是孙思琴。”
“合作的事就按你们说的，180万，明天上午让小陆来我公司签合同吧。”
“对，必须他来。”
“就这样。”
......
......
第二天，早上八点五十分。
商拓部的员工们已经到了一大半，办公区里热热闹闹人来人往，明媚的晨光洒下，角落里的几株绿植显得格外有生机。
“啊？真的？”
“为什么？”
“应该不会吧......”
办公区东南角，关莉端着咖啡跟韦昌松说话，表情无比惊讶。
聊了几句后，韦昌松摇摇头去打印机旁拿文件了，而她则是从抽屉里翻出一个小纸袋，随即起身去了洗手间。
不多时，关莉从洗手间出来，小纸袋没啥变化，不过腿上的肉色丝袜却是不见了。
“莉莉姐，早啊。”
走回工位时，陆晨已经到了，手里拿着一只大马克杯，看样子是正准备去冲咖啡。
“早......喏，这个给你。”
关莉把小纸袋往前一递。
“这啥啊？”
陆晨疑惑接过纸袋，看了一眼没反应过来，于是就跟夹面条一样从里面拽出长长一条温热丝滑的东西。
关莉眼疾手快，“啪”的一下把他的手按了回去：“别拿出来！”
“啊？这到底是......”
陆晨一头雾水刚想再问，余光却瞥到了关莉套裙下白花花的大腿，愣了一下后瞬间瞪大眼睛：
“莉、莉莉姐，这是你的......”
“嘘，别说出来，自己回家偷偷用就好了。”
关莉抛来一个媚眼：“怎么样，姐姐讲信用吧？”
“不是，莉莉姐，我真没这方面的爱好啊......呃，可能我平时是会偶尔看你的腿，但只是单纯的欣赏！绝对没有什么猥琐的想法！”
音量不自觉抬高，陆晨急切的想要证明“看腿”只是男人的本能，与人品无关。
关莉吓了一跳，赶忙又拍了他手背一下：
“小点声！喊什么呀！我只是兑现昨天的承诺而已，你别不识好歹！”
“承诺？”陆晨有点懵圈：“啥承诺啊？”
“就是圣泉香榭的单子啊，昨天我不是说过吗，如果你能谈下来，我就把丝袜送你。”
“哦哦，记起来了。”
陆晨找回记忆，但紧接着又更迷茫了：“不对啊，这单没成啊。”
“谁说没成的，成啦！”
关莉喜笑颜开的解释道：“昨天晚上孙总给韦哥打电话，同意180万的报价了。”
“是吗？”陆晨有些惊讶。
“那还有假......正好，韦哥回来了，你问他。”
关莉扭头看了一眼，悄悄帮陆晨把小纸袋搁到工位下面。
而韦昌松也在此时拿着一个文件夹走了过来。
“小陆啊，关莉跟你说了吧，圣泉香榭的单子成了。”
“孙思琴昨晚给我打电话了，让你今天上午去找她签合同。”
“合同我帮你打印好了，你等会儿去一趟......”
把文件夹交给陆晨，韦昌松欲言又止的顿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你去了之后自己多注意，如果有情况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嗯？韦哥？你这话啥意思？”
陆晨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孙思琴不是已经同意了吗，还能有啥情况？”
“咳，不是合同的问题。”
韦昌松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她昨天下午死活不松口，到了晚上又突然答应了，还特意强调必须得你去，我怕她是想潜你。”
“潜我？？”
陆晨蓦然张大嘴巴：“不能吧，严哥那么帅她都没看上，怎么可能看上我？”
“严东凯快三十了，你大学都还没毕业。”
韦昌松道出自己见解：“或许孙思琴喜欢年轻的。”
“啊？那我怎么办啊？”
陆晨不由得有些慌乱：“万一她真要提出点过分要求，我如果拒绝的话这单肯定就黄了吧？”
“这个......只能你自己把握了。”
韦昌松摇摇头：“反正咱们星越本来就不提倡使用这种手段签单。”
陆晨抓住重点：“不提倡？”
“咳，总之就是单子黄了也无所谓，你不要有心理负担。”
韦昌松有些尴尬的咳了一声：“当然了，你如果有自己的想法就当我没说。”
“......”
我没想法！
如果这软饭非吃不可的话，我选择吕舒雨！
都是富婆，后者最起码年轻！
“韦哥，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抬起头来，陆晨表情严肃：“我拒绝！”
不是，你拒绝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要潜你。
韦昌松一阵头大：“小陆啊，情况还不一定呢，你好歹先去一趟。”
“如果孙思琴真的对你有什么想法，你到时候再走就是了。”
“现在都法治社会了，她一个企业家还能对你来强的？”
“哦哦，对对，是我激动了。”
陆晨尴尬的摸摸鼻子：“那我现在走？”
“嗯，早点去吧，打车记得要发票啊，可以报销。”
韦昌松摆摆手，看着陆晨把文件夹塞进背包，又提醒了一遍：“如果真遇到什么突发情况，及时给我打电话，我去救你。”
“韦哥，我突然有点不敢去了。”
“开个玩笑，快走吧。”
“哦......”
背上背包，陆晨连今天的免费咖啡都没来得及喝，就又脚步匆匆的离开了商拓部。
韦昌松和关莉默默看着他的背影，表情各不相同。
片刻后，韦昌松小声问：“你说孙思琴如果真有想法的话，小陆会不会答应？”
“不能吧。”
关莉摇摇头：“小陆跟同盛的大小姐不是朋友吗？真缺钱找这位借就是了，还用得着卖身？”
“我看不一定。”
韦昌松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为了钱可能不至于，但你还是不懂熟女对他们年轻人的吸引力。”
“我不懂？”
关莉忿忿不平的看过来，别的她能认，但唯独这点她绝不能认可：“我自己就是熟女，我能不懂？”
“你？”韦昌松斜了关莉一眼，淡淡道：“照现在的说法，你顶多算是御姐。”
这二者有区别吗？
关莉不服气，想要问个明白，但韦昌松却是懒得再搭理她，摇头晃脑的走了。
于是她只能把目光投向刚急匆匆跑进办公区、差一点点就要迟到的严东凯。
“喂，问你个事儿。”
“啥事？”严东凯一屁股坐到工位上，气喘吁吁的扯了扯领带。
“对你们男人来说，御姐和熟女有什么区别？”
“哦，一个气质攻，一个优雅受。”
严东凯低头开电脑，随口给出的回答精辟且准确。
第30章 历史性的一步
“啧啧，呸......”
拥堵的车流在鸣笛声中缓缓移动，银绿配色的出租车也只能跟着走走停停，眼睁睁看着旁边非机动车道上的电动车一辆辆驶过。
有些秃顶的司机师傅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拿着一只大大的保温杯，舌头用力将茶叶沫吐回杯子里。
“小伙子，这么早就去按摩啊？”
拧好杯盖，他扭头看了看陆晨，好心提醒：“人家现在还没营业呢。”
“哦，我去办点事。”
陆晨随口回答一句，熄灭手机屏幕。
他刚刚偷窥了一下吕舒雨和秦宛晴的朋友圈，发现前者从没发过任何动态，而后者也只是分享过一些绘画作品和购物网站的活动，连半张自拍都没有，不由得大感无趣。
这俩女人真没意思。
瞅了瞅前面一动不动的车屁股，陆晨有些担忧的问道：
“师傅，大约还得多久到啊？”
“半个多小时吧，等过了这段路就好了。”
师傅看着计价器上跳动的数字，丝毫不急：“你去圣泉香榭办啥事儿？”
“......”
来了！打车时最不愿意遇到的事情来了！
在心里吐槽一句，陆晨虽然不抵触打车的时候跟司机聊天，但这种问题确实让人很为难。
如果不回答的话，会显得自己很没有礼貌。
可回答起来又很麻烦。
所以......
“我去应聘男技师。”
陆晨表情淡定的瞎扯：“约好了上午面试。”
“是吗？”
师傅大感惊讶：“小伙子，我看你年纪也不大，这就已经不上学了？”
“嗯，上学有啥用。”
陆晨想起ChatGPT，恶狠狠的发表高见：“还不如学门手艺，最起码啥时候都能混口饭吃。”
“你，唉......还是得上学啊。”
秃顶师傅叹了口气，看起来还是十分相信“学习改变命运”的。
不过他跟陆晨毕竟不沾亲带故的，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摇摇头安慰道：“不过也行，早点进入社会也挺好的。”
“圣泉香榭这地方不错，老板挺仗义的，也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你进去干个几年挣的未必比那些大学生少。”
不愧是出租车司机，果然对这方面很懂。
所以哪些会所有乱七八糟的服务呢？
我想了解一下......
强忍住询问一番的冲动，陆晨把话题引到孙思琴身上：“师傅，我听说圣泉香榭的老板是个女的？”
“嗯，好像是姓孙来着。”
师傅点点头：“四十多岁了吧，一直没结婚，之前应该是在个美容院上班，后来自己攒了点钱，开了个小养生馆，一点点干到这么大的。”
十分常见的奋斗史......陆晨好奇再问：“她为啥不结婚啊？”
“这我哪儿知道。”
师傅轻点一下油门，车子向前移动了半米：“不过听说她好像有个儿子，也不知道真假。”
孙思琴有儿子了？
陆晨大为震惊，甚至已经脑补出了一个足以拍50集伦理剧的故事。
而秃顶师傅也在此时调侃道：“咋了？不想奋斗了？”
“哦，我就随便问问。”
服了，怎么感觉人人都想傍富婆......陆晨嘀咕一句，不再说话。
甭管孙思琴有没有结婚、有没有儿子，自己都不可能屈服！
更何况孙思琴之所以答应签合同，应该也不是看上了自己。
估计是带狗去医院了吧......
......
“加油！小伙子！”
半个小时后，司机师傅说到做到，不到十点就把陆晨送到了圣泉香榭总店。
很快，出租车汇入了主路，而陆晨也抬头看了看面前这栋兼具现代与古典的建筑。
既有现代建筑的简洁线条，又不失古典的优雅韵味。
“圣泉香榭”的招牌只占据门面一角，体现出了高档会所该有的内敛与低调。
可能是因为还不到营业时间的缘故，此时店里店外都没啥人，不过旋转正门旁的小侧门倒是开着。
陆晨在外面瞅了几眼后走进去，紧接着就有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迎了上来。
“抱歉先生，我们还没营业，您可以先在大厅休息一下。”
“我是来找孙总的，已经约好了。”
“啊，陆先生是吗？孙总交代过了，您这边请。”
旗袍美女笑容十分职业，就跟礼仪小姐似的摆出一个“请”手势，然后就引领陆晨坐电梯上到五楼，很快走到一间办公室外面。
“孙总，陆先生来了。”
敲开房门，她冲里面汇报了一声，然后让开身子：“陆先生，请进。”
“谢谢。”
陆晨调整了一下情绪，又整理了一下衣领，做好应对所有情况的准备后慷慨迈步进屋。
办公室大约是比他租的公寓还要大的，北墙上挂了一副字，字下是一张大办公桌。
而孙思琴就坐在桌后的老板椅上看着他。
不同于昨天宽松的居家服，今天孙思琴穿了一件很显身材的灰色连衣裙，也化了妆，大波浪长发散在脑后，颇有一种女强人的气质。
不仔细看陆晨差点都没认出来。
“孙姐。”
挤出一丝笑容，他快走两步，来到办公桌前：“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晚到了一点。”
“没事。”
孙思琴点点桌对面的空椅，示意陆晨坐下：“合同带来了吗？”
“带来了！”
陆晨刚坐下立马又抬起屁股，从包里取出文件夹，搁到孙思琴面前：“孙姐，非常感谢您能给我们星越这次机......”
“好了，这些话就不用说了。”
孙思琴翻开合同随意扫了几眼，抬头打断道：“小陆，我这个人一向直来直去，有什么就说什么。”
“说实话，180万的报价并不符合我的预期，我之所以同意这个价格完全是因为你。”
“因为我？”
陆晨一瞬间精神高度紧绷，生怕孙思琴下一句就是“姐姐我看上你了”。
好在最终的事实证明，他在孙思琴这儿并不值30万。
“嗯，你昨天临走的时候说晨晨有病，我晚上就带它去医院看了看，果然查出了问题。”
“医生说如果再晚送去一两天晨晨可能就会有生命危险，你的提醒算是救了它。”
“晨晨对我很重要，所以这份合同就是对你的感谢，我这么说你应该明白吧。”
“......”
明白是明白，可你家狗这名儿......
陆晨有点尴尬：“咳，我明白了孙姐。”
“嗯，明白......有话直说就行。”
孙思琴看出了他的异样，声音一顿，微微蹙起眉头：“如果你还想要什么可以说，我会尽量满足你。”
“不是孙姐，您误会了，其实是您家狗跟我，呃，撞名了。”
陆晨摇摇头，小声嘀咕：“它叫晨晨，我叫陆晨......”
“......”
愣了一下，孙思琴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一时间哭笑不得：“行吧，那真是不好意思，我确实不知道这件事。”
“没关系，毕竟也不是真的撞名。”
陆晨无奈摆头：“总之狗没事就好，我当时也就是看到它有点不对劲，顺口提了一嘴，没想到还真蒙中了。”
蒙？你明明说的是它快死了！
其实陆晨这句解释多少有点画蛇添足，但孙思琴也没多想，点点头便在一式两份的合同上签了名字。
留下其中一份，将另一份推回给陆晨。
除此之外，文件夹上还多了一张黑色卡片。
“这张卡你也收下，算是我给你个人的。”
“这......那就谢谢孙姐了！”
看着精致高贵、印有“圣泉香榭VIP”的黑卡，陆晨仅仅犹豫了一秒钟，然后就毫不客气的接受了这份“心意”。
甚至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终于！
自己终于利用超能力赚到钱了！！
第31章 我不是渣男！
五分钟后，陆晨走出了孙思琴的办公室。
没有潜规则、没有富婆的橄榄枝、没有钢丝球，什么都没有。
孙思琴确实如她自己所说的一样，是直来直往的性格，所以整个过程要远比陆晨想象的简单。
看了看手机，才十点半。
所以这就要回公司吗？
站在电梯里，陆晨总感觉不趁着这个机会摸摸鱼简直太可惜了。
第一次出马就谈下了一单，放松放松无可厚非吧！
也不知道圣水香榭啥时候营业，自己正好有卡，要不体验一下再回去？
不对，出租车师傅已经说了，这里不搞乱七八糟的。
那没意思......
嗯？又或者干脆趁这个机会去动物园呗？
突然，陆晨眼睛一亮，想到了一个摸鱼的好去处。
反正自己本来就打算周四之前请假去动物园“考察”的，现在正好在外面，找个理由连假都不用请了！
完美！就这么定了！
走出电梯，陆晨立马掏出手机拨通了韦昌松的号码。
“喂，小陆，怎么了？”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后者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紧张。
以为是求救电话呢是吧。
“韦哥，没事，我这边挺顺利的，孙总已经签了合同了。”
陆晨先摆出功绩，然后再提要求：“只不过孙总中午想请我吃个饭，吃完饭也许还有别的安排，不一定几点才能结束呢。”
“所以我想着跟你说一声，我今天可能就不回去了啊，合同明天我再带去公司，行不？”
“......这样啊。”
电话那头的韦昌松明显愣了一下，过了几秒才说：“行，那我给你报个出外勤吧。”
“好嘞，谢谢韦哥！”
“......记得注意...”
有些担忧的声音戛然而止，韦昌松最后应该是还想说点啥，但因为酝酿的时间有点久，导致陆晨误以为他已经说完了，不小心就把电话给挂了。
注意？注意什么？
看着手机屏幕，陆晨琢磨了一阵懒得再想，摇摇头径直走到接待台，从裤兜里掏出黑卡。
“你好，我想查查这卡里有多少钱。”
“啊......”
刚刚接待他的旗袍美女稍稍一愣，旋即恢复职业笑容，双手接过卡片。
“好的，您稍等......先生，您的卡里预存了两万元。”
两万，跟自己想的差不多。
如果换成一般的足疗店，这够按一年的脚了。
不过在圣泉香榭的话估计消费不了几次。
陆晨思忖片刻，决定让这张卡发挥它最大的价值——
折现！
“请问能退卡不？”
“啊，抱歉先生，VIP卡里的预存款是不能退的。”
“哦，没事。”
点点头，陆晨并不在意，而是当着旗袍美女的面直接拍照、配文、上传一条龙，很快就在咸鱼上发布了一条二手交易信息。
【圣泉香榭VIP储值卡！预存了两万！被老婆发现了只能打折转让！价格可谈！】
妥了！
虽然不清楚行情，但九折八折应该能卖出去吧。
很快一万多块就要到手了！
美滋滋将黑卡揣回裤兜，陆晨就这样在旗袍美女茫然的目光中大摇大摆走出圣泉香榭的大门。
利用超能力赚到了第一桶金，经济问题暂时得以解决。
饱暖思淫欲，那么接下来当然就是找女人了。
话说要不要邀请秦宛晴一起去动物园啊？
还有吕舒雨，自己也答应过带她出来玩的，这几天她每天都问自己有没有写完论文来着。
嗯......算了，三人行尚且太早。
还是选一个吧！
......
......
星越传媒，商拓部。
就当陆晨因为邀请秦宛晴和吕舒雨当中的哪一个而苦恼的时候，关于他会不会“就范于孙思琴”的争论好似也有了结果。
“是小陆的电话？他说什么了？”关莉一脸紧张。
“合同已经签了。”
韦昌松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淡淡回答：“但是他今天不回公司了。”
“什么？”
关莉和严东凯齐齐瞪大眼睛：“真的？？”
“这还有假，我早就说了，小陆未必能扛得住。”
韦昌松不无得意的看向关莉：“现在服了吧。”
“我......”
自己的魅力竟然还比不过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女人，这令关莉十分气恼：“我看未必！保不准只是小陆想借机摸个鱼而已！”
“摸鱼？他在公司也是摸鱼，还用得着这样？”
韦昌松认为事实已经很明显了，懒得再跟关莉争辩，摆手道：
“行了，该干嘛干嘛去吧，明天小陆来了之后谁也别提这事儿，年轻人脸皮薄，都给他留点面子。”
“哼，真不明白我比孙思琴差哪了......”
关莉哼了一声，嘀嘀咕咕走掉。
而严东凯也是一副百思不得骑姐的样子，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不应该啊，我比小陆差哪了......”
“......”
因为陆晨和孙思琴的“双向选择”，关莉和严东凯突然都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的陆晨也终于做出了选择。
【今天有时间吗？要不要一起去动物园？】
走进地铁站，低头打了一行字，发送。
很快，还没等他踏上扶梯，手机就嗡嗡震动了几下。
【有！】
虽然只有简单一个字，但陆晨仿佛已经看到了某人兴奋的样子。
【你现在在哪？】
【在学校！】
【来地铁站等我吧，我大约十几分钟到。】
【好的！】
屏幕上的卡通小鳄鱼不停点头，是吕舒雨这种大小姐绝不会使用的幼稚表情包。
所以很明显，陆晨的最终选择是秦宛晴。
收起手机，对着地铁线路图研究了一会儿，沿着地标去往1号线站台。
才刚走下楼梯，就有一辆地铁缓缓驶入了车站，一切都恰到好处。
陆晨并不是“见色忘友”的人。
吕舒雨帮了自己这么多忙，自己肯定是要报答她的。
不过时间要合理分配嘛。
周五王天宇过生日，自己已经答应带她一起去了。
那么这次的动物园之旅就理应“照顾”一下秦宛晴。
不偏不倚、一视同仁，自己简直太公正......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辣辣香自热火锅！加量不加价！让您随时随地吃到嗨！”
广告屏里突然播放起了某自热火锅的广告，各种食材鲜艳诱人。
拉着吊环，陆晨瞪大眼睛看着屏幕，脸上的笑容渐渐尬住，感觉这红彤彤的自热锅好像在嘲讽自己。
这他妈哪个傻逼设计的广告？？
哦，星越传媒，那没事了......
总之自己不是渣男！
我只不过是想给所有女孩儿以温暖的陪伴罢了！
愤然挪开视线，陆晨在心里骂骂咧咧，认为自己的行为不仅不渣，反而非常高尚。
而就在此时，手中的手机又震了一下。
本来以为是秦宛晴，低头一看竟然是周妍。
【陆晨，你今天没来公司吗？】
“......”
只是看了一眼，然后就面无表情熄灭了屏幕。
已读不回代表了陆晨的态度。
不好意思，虽然是“所有女孩儿”，但你已经被pass了。
第32章 秦宛晴的第一次坦白
“夏尔丹是法国18世纪市民艺术的杰出代表，他的绘画作品充满了恬静、温存、不张扬的气息，这种气质在他的静物画和风俗画上表现的十分明显......”
“荷兰小画派的静物作品往往为了强调物体的不同质感而经常使用炫目的色彩和光线，但夏尔丹却更着重展示物体的本真面目，因而他从不回避，也不掩盖事物本身的缺憾......”
老旧的风扇吱呀吱呀的叫唤，与窗外的蝉鸣声混在一起，显得闷热又无趣。
褪色的墙、刻满了字的排椅、无精打采的学生、有些秃顶的讲师......这里的一切都极度符合一个老牌艺术学院该有的样子。
“夏尔丹是极受狄德罗赞赏的画家之一，罗丹也曾经说过，所谓的大师就是这样的人，他们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别人见过的东西......”
PPT切换到下一页，讲台上中年男人的语调没有丝毫变化，就如同催眠咒一样令教室里的学生昏昏欲睡。
就连听课一向很认真的秦宛晴也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孤零零坐在第一排，她每隔十几秒就要看一下手机，课本上的笔记也都是十分钟前讲的内容。
如果是坐在后排的话，秦宛晴可能已经要进行有史以来第一次逃课了。
但因为是第一排，她明显无法这么做，于是只能偷偷先把包收拾好，以便下课后以最快的速度直奔地铁站。
悄悄将水杯和笔袋塞进包里，桌面上只留了课本装样子。
又心神不宁的又等了一会儿后，秦宛晴第八次拿起手机，感觉时间怎么走的越来越慢了。
【陆晨，你到了吗？我还有十三分钟才下课呢。】
心里一番天人交战，她终究还是做不到当着老师的面逃课，只能充满歉意的给陆晨发信息解释：【对不起，因为我坐在第一排，不敢逃课。】
半分钟后，陆晨那边发来回复：【刚下地铁，你在哪儿上课？我去你学校里面等你吧。】
【好的！】
鳄鱼点头表情包再次出现，秦宛晴想了一下，给出自己的位置坐标：【你沿着进校门的路一直走，看到一个裸女雕像后左拐，第一栋教学楼就是了！】
陆晨：【ojbk】
“......”
ojbk是什么？
应该就是ok的意思吧？
放下手机，秦宛晴心里一小块石头刚落地，旋即又想起另一件事来。
对了，本来跟宋巧说好下午要去看画展的。
可既然要去动物园的话，画展肯定是去不了。
好可惜，今天是最后一天的......
略有些遗憾的摇摇头，秦宛晴虽然很喜欢洋葱先生，但还是觉得去动物园要更重要一些。
所以只能下次啦！
【宋巧，我下午不能跟你去画展了。】
给宋巧发去信息，配了一个“可怜”的表情。
等了几分钟，屏幕上弹出的三个感叹号代表了宋巧此刻的兴奋。
【！！！】
【好！是不是终于想通了！要跟袁林皓一起去！】
“......”
宋巧一定是收了袁林皓的贿赂吧......
鼻子皱了皱，秦宛晴不满道：【不是！我有别的事要做！】
【什么事儿？】
【陆晨约我去动物园！】
【......】
【宋巧，你还在吗？】
【喂喂喂？】
捧着手机，秦宛晴久久没有等到宋巧的回复，便也赌气般将手机扣在了桌子上。
但她又担心这样一来陆晨发消息就会看不到了，于是很快就又委委屈屈把手机翻了过来。
也不知道宋巧为什么不喜欢陆晨，明明他们都还没见过呢！
哪怕抛开能跟自己说话不算，陆晨也是个很优秀的男生！
能去星越那么厉害的公司实习，成绩一定很好！
收养了小黄，一定也很有爱心！
所以......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告诉他自己是哑巴呢？
他知道了会不会嫌弃自己？
可是如果不说，以后被他发现了，他会觉得我是一个不诚实的人吧......
眼神忽的黯淡了一下，小手不自觉握紧，秦宛晴的心里突然好纠结。
而就在此时，下课铃声响了。
“好，那这节课就上到这......”
大学老师绝没有拖堂的习惯，讲台上的男人不等铃声响完就把教材一合，拿起保温杯便准备走人。
不过秦宛晴比他更快，在同学们还没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时就已经跑出了教室，抱着自己帆布包“哒哒哒”一路跑出教学楼。
站在台阶上四下张望了一番，很快就看到了远处那个正站在裸女雕像旁“欣赏艺术”的身影。
“陆晨！”
开心的挥了挥手，秦宛晴刚想跑过去，但下一秒却又忽的停住了脚步。
长发随风轻轻飘动，好似流动的丝绸。
把帆布包紧紧抱在胸前，她踟蹰了一下，突然抬起头来，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全部勇气大声喊道：
“陆晨！”
“我是哑巴！！”
“......”
可能是三秒、可能是五秒。
秦宛晴喊完这句话就无比紧张的盯着陆晨，心脏都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了。
而陆晨也在此时扭头朝这边看了看，随即摇头晃脑的走了过来。
“什么裸女，害我瞅了半天。”
站停在秦宛晴面前，陆晨一脸不满：“细节一点也不到位，跟维纳斯差远了。”
断臂维纳斯，这是陆晨唯一知道的女性雕塑。
不过秦宛晴现在可没工夫跟他讨论艺术，只是愣了一下，随即惴惴不安的忐忑问道：
“你、你刚刚没有听到我喊你吗？”
“隐约听到了。”
陆晨不以为意：“我是大喇叭？是这么喊的没错吧？”
喇叭？
你才大喇叭呢！
秦宛晴一下子放松下来：“哼哼，你没听清就不能怪我啦......”
“嗯？你说啥呢？”
“没什么，咱们走吧！”
“哦......”
陆晨瞥了一眼脸色绯红的秦宛晴，只当后者是又吃错了药，摇摇头迈开步子。
而秦宛晴也脚步轻快的跟了上来，很快就变回了陆晨熟悉的样子。
“陆晨陆晨，你今天没有去实习吗？为什么可以去动物园？”
“我们是不是要先吃午饭啊？”
“动物园里一定有鳄鱼吧！我可喜欢鳄鱼了！”
“对了对了！我昨天买了电饭煲！特别好看！你要看看嘛？”
蹦蹦跳跳跟在陆晨身边，秦宛晴也不管前者有没有回应自己，小嘴始终没停下，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题。
虽然有点掩耳盗铃，但不管怎么样，自己已经坦白了！
只不过陆晨没有听到而已！
这样以后哪怕被发现了，自己也能狡辩一下！
嗯......我可真聪明！
“呼~”
一阵微风穿过梧桐树繁茂的枝叶，带着夏日的温柔和慵懒，将秦宛晴的纠结和得意消融在心头。
男生双手插兜的懒散和女生轻轻晃动的裙角就像是夏天最具象的表征，或许不够盛大，但足够明亮美好。
第33章 你没有发现美的眼睛！
中午十二点，省美术馆。
因为是画展最后一天的缘故，虽然是工作日，但今天省美的人流量依旧很大。
这里的“大”是跟自己比较的。
如果跟燕江市的几个旅游景点相比，那仍旧算得上门庭冷落。
由此可见燕江市民的艺术素养还有待提升，普通老百姓对这样一个画展并没有多少兴趣。
来看的人除了西南美院的学生外，便基本都是打卡拍照的了。
当然，这当中肯定也有重合的部分。
“走慢一点，表情冷漠一点！”
美术馆一楼大厅，唯一一副被玻璃框罩住的画作旁，一个长发女生正看似随意的在画前走来走去，而另一个短发女生则蹲在不远处拿着手机咔咔抓拍。
接着，两人位置互换。
大约五分钟后，摆拍结束，两个女生自觉让出拍照位置，走到一旁各自修图。
各种美颜滤镜统统整了一遍，当画中的灰色海鸥都变成了“长腿白海鸥”之后，两人终于满意的收起手机，打算结束这次画展之旅。
而与此同时，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生也走进了大厅。
“咦？袁学长！”
短发女生好像有些兴奋，立刻跑过去打招呼：“学长，你也来看画展吗？”
脚步一顿，袁林皓扭头看向女生，微笑着点了点头：“是，你们已经看完了吗？”
“嗯，啊不，我们也才刚来......”
短发女生的脸上浮起一抹娇羞，似乎是想邀请袁林皓一起逛画展。
只是还没等她说完，袁林皓的眼神却是突然看向一个方向，旋即便快步向着那边走去。
“学长，要不我们......学长！”
短发女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有些气恼的在身后喊他。
但袁林皓却是压根就没听到，只是头也不回的走出十几米，然后又渐渐放缓脚步。
慢慢走到正坐在凳子上低头玩手机的白裙女生身前，他轻轻吸了一口气：“宛晴？”
“......”
女生闻声抬起头来，表情有些迷茫。
“啊，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袁林皓稍稍一愣，后退半步，有些失落的走开。
宛晴说过她下午会来的。
应该是还没到吧。
......
......
“烤肠5元~冰激凌3元~矿泉水2元~”
“烤肠5元~冰激凌3元......”
另一边，就当袁林皓在美术馆苦苦寻找秦宛晴的同时，正牌秦宛晴则是已经站在了燕江市动物园的大门外，眼巴巴瞅着面前的小摊子。
她倒不是想吃东西，而是看中了一款萌萌的小鳄鱼挂件。
如果只有自己的话，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立马拿下。
可是......
抬头看了看正在售票窗口买票的陆晨，秦宛晴有些气馁。
买东西要问价砍价，可自己是哑巴，得跟阿姨打字沟通。
这样一来，万一被陆晨看到就会露馅的。
抱歉哦小鳄鱼，以后有机会我再来买你吧。
充满歉意的向鳄鱼挂件挥了挥手，秦宛晴这幅样子看的卖货大妈一愣一愣的。
就在这时，陆晨也拿着两张票走了回来。
“走吧......你看啥呢？想吃东西？”
“没有没有。”
秦宛晴摆摆手，脸上恢复了笑容：“我们进去吧！”
“哦......等会儿。”
陆晨转身去到小摊前：“阿姨，拿两瓶水。”
嗯？他去买东西了！
秦宛晴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期待。
陆晨你看！那只小鳄鱼多可爱啊！
快点买它！快点买它！
瞪大眼睛盯着陆晨的一举一动，秦宛晴无比期待前者可以注意到鳄鱼挂件，然后大手一挥买下来。
但很可惜，陆晨的超能力不是“读心术”，所以最终就只买了两瓶水。
“陆晨，你没有发现美的眼睛！”
终究还是跟小鳄鱼错过了，秦宛晴愤愤瞪了他一眼，转身往检票口走去。
而陆晨则是手拿两瓶水一脸懵逼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不是，老子干啥了？
你抽什么风呢？
莫名其妙！
“你等等！”
在原地愣了一会儿，陆晨快步追上去，想要问个清楚。
可谁知秦宛晴的变脸速度堪比翻书，都没等他开口呢，就已经开开心心的回过头来。
“陆晨，我要先去看鳄鱼！”
“鳄鱼什么的等会儿再说，你刚刚为什么骂我？”陆晨忿忿不平，誓要讨个说法。
“我没有骂你。”
秦宛晴眨眨眼：“我说的是事实。”
陆晨皱眉：“所以我错过什么了？”
“很可爱的东西。”
“可爱？是不是有美女？”
陆晨顿时来了精神，扭头瞅了一圈，结果周围基本都是带着孩子的父母，虽然也有几个年轻女性，但无疑都算不上“很可爱”。
收回视线，他斜眼瞥了秦宛晴一眼。
“你就骗吧，根本没有美女。”
“谁说没有的！”
秦宛晴自豪挺直身子，大言不惭的拍拍胸脯：“我就是！”
“......”
好好好，熟了以后就逐渐原形毕露了是吧！
......
众所周知，男女之间的暧昧期往往是最美好的。
除了那种若即若离的朦胧感令人心动之外，最重要的原因恐怕就是男女双方都会在这段时间刻意隐藏自己的“真面目”。
甭管本身是什么性格，女生都会十分温柔体贴，而男生则会无比大方宽容。
但等关系确定后，这种伪装就没有了意义，于是大家就会慢慢现出原形。
之前你跟哥们喝酒她会劝你少喝一点，现在你跟哥们喝酒她会让你无家可归。
之前你来大姨妈他会亲手替你泡红糖水，现在连“多喝热水”都只停留在口头上。
总之，这种“伪装”大概是刻在DNA里的，目的应当是为了能够提高求偶的成功率，进而保证人类的繁衍。
只不过秦宛晴卸下伪装的速度好像太快了点。
根据陆晨的观察，他现在已经发现了秦宛晴至少三处“异于常人”的地方。
1、话痨，并且说话的时候肢体动作特别多。
2、自恋，又或者说有一种迷之自信，甚至会有自己可以中彩票一等奖这种离谱的愿望。
3、矛盾的性格，又社牛又社恐，ie综合体。
具体表现为在自己面前贼活泼，在陌生人面前却又很腼腆。
就比如说现在......
“快点快点！”
站在动物园里某大熊猫雕塑前面，秦宛晴一脸兴奋的推了推陆晨：“那个人正好没有事情做！你让他帮我们拍一张合照！”
“哦......你咋不去？”
“我不敢跟陌生人说话，会结巴的！”
“行吧。”
陆晨心说老子从来也没见你结巴过，迈步走向不远处一个挎着单反的男生。
后者应当是来动物园摄影的，很乐意帮忙，接过陆晨的手机后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哥们儿你笑一笑！别笑的这么尬！微笑就行！”
“好保持住！”
“美女往左边站一点，头再歪一歪！”
“亲密一些！”
可能是第一次被人拜托拍照，男生可谓是拿出了十二分敬业精神，三分钟后愣是还没按快门。
秦宛晴倒是很配合，不停配合男生调整动作。
可陆晨却是等的脸都快僵了。
不是，哥们，你当我们拍婚纱照呢？？？
你就赶紧拍两张不行？？
又等了十几秒，陆晨实在忍不住了，正想提醒一下男生不要过分专业了。
但就在此时，小臂上却突然传来了一片柔软的触感。
像是刚刚被烫斗熨过的丝绸，滑滑的、温温的。
陆晨微微一愣，还没等反应过来，便听不远处的男生嗷的大叫了一声“好！”
紧接着就是秦宛晴开心的喊声。
“茄~~子~~”
第34章 抽象的审美
五分钟后，男生心满意足的走了，走之前还让陆晨把照片发给他，说这是他自打开始学摄影后拍过的最好的照片，意义非常重大，要留个纪念。
严格来说，他说的倒也没错。
照片里，陆晨单手插兜，脸上是表情管理失控前的最后一丝笑容。
而秦宛晴更是眼睛弯弯好似月牙，长发随风飘起了一点点，显得格外清纯。
“所以......”
放大照片，陆晨指向后者挽住自己胳膊的手，皱眉提问：“这是什么意思？”
“人家让我们亲密一点嘛。”
秦宛晴的脸色有一丢丢红，不过嘴上却故作不以为意的嘟囔：“你又不主动，我只能主动一点了......”
“那他让我们亲嘴你也亲？”
陆晨不能接受这样一个说法，斜着眼睛一副“你不要再装了”的表情：“说吧，你是不是故意的？”
“不是！我还挽着爸爸拍过照片呢！这不能说明什么！”
秦宛晴脸色更红，声音也更大：“总之你不许多想！”
“很难不让人多想啊......”
陆晨又看了看照片，眼神逐渐变得严肃：“其实我是不抵触的，再说刚刚没太感觉到，要不你再......”
“达咩！”秦宛晴双手交叉，立刻拒绝。
“......”
陆晨一时间目瞪口呆，没想到秦宛晴能作出这么二次元的动作。
“你这都跟谁学的......”
“宋巧啊，她就经常这样子。”
秦宛晴回答一句，生怕再说下去陆晨会提出更过分的要求，赶紧岔开话题。
“走啦走啦！去看鳄鱼！”
“哦。”
“对了，你、你......”
“我咋了？”
“你、你不要忘记把照片发给我啊......”
“......”
......
十五分钟后，燕江市动物园冷门景点TOP3，鳄鱼池。
池子是“凹”形设计，大约有半个足球场大小，除了中间的池水之外便只有几棵半死不活的小树。
几条鳄鱼一动不动的趴在岸边，深褐色的皮肤几乎要跟地面混为一体。
双手扶着栏杆，秦宛晴同样一动不动瞅着它们，看起来很兴奋。
而陆晨实在搞不明白这种动物的美感来自哪里，此刻正在旁边跟一个恰好路过的饲养员搭话。
后者是个热情的大叔，两人很快就聊了起来。
陆晨从大叔嘴里详细了解一下饲养员的日常工作和工资待遇，最终得出结论——
伺候动物并不比伺候人赚的多。
并且你还要有一颗冷漠的心。
一开始陆晨还有些奇怪，毕竟在大多数人看来，动物饲养员应该都是很有爱心的人才对。
但大叔却说太有爱心的人是干不了这行的，容易得抑郁症。
陆晨思考过后逐渐理解了他的意思，进而也彻底打消了来动物园工作的念头。
至于原因嘛......
“饲养员先生，我是一只可怜的梅花鹿，本应在山林中自由奔跑......”
“而我是一只可怜的企鹅，我的家乡在遥远的南极......”
“我是可怜的海豚，饲养员先生，求求您，我不想再跳圈了......”
操，这幅场景简直太可怕了。
很明显，对陆晨而言，来动物园工作基本相当于去孤儿院当护工，或者在监狱当狱警。
他怕自己哪天于心不忍，真把这些动物给放了。
放跑别的可能还好，但要是把熊猫之类的......
“叔！感谢！”
紧紧握住大叔的手，陆晨由衷感激道：“我差点就误入歧途了啊！”
“呃......”
大叔一脸茫然，刚想问问陆晨是啥意思，眼神却突然看向一个方向，大声喊道：“那边那个小姑娘！不要投喂动物！”
“......”
不远处，秦宛晴被吓了一跳，赶紧把手的面包藏到身后，红着脸低下头。
大叔估计是这种事儿见多了，见她收手了就也没再多说什么，转回头来打算继续跟陆晨聊天。
“小伙子，咱刚刚说到哪儿了？”
“说到......叔，你能帮我个忙不？”
“嗯？啥忙？”
“这个，唉，叔，其实那个女生是我女朋友。”
陆晨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有些苦涩：“她从小有一个愿望，就是可以亲手喂一次鳄鱼。”
“但是......”
陆晨说完但是就没了下文，大叔闻言愣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替他补全：“小伙子，你女朋友是不是得病了啊......”
“是。”
陆晨目光悲痛，在心里默默补充：话痨病。
大叔感受到了他的痛苦，稍一犹豫，然后便决定帮秦宛晴实现愿望。
“小伙子，不说了！我这就去给你们找只鸡！”
“谢谢了叔。”
“谢什么，小姑娘就这么个心愿，唉......”
大叔看了一眼还不知所措杵在原地的秦宛晴，摇摇头快步离开，应该是去库房之类的地方拿鸡了。
而陆晨也晃晃悠悠走回到秦宛晴旁边。
“陆晨，我不是故意的......”
秦宛晴的脸颊依旧有些红，很是羞愧的小声解释：“我老家的动物园是允许喂动物的，我不知道这里不可以......”
“哦，没事，我已经替你跟大叔道过歉了。”
陆晨摆摆手，随口问道：“可你不是说你之前没见过活鳄鱼吗？”
“我老家的动物园很小，里面没有鳄鱼。”
秦宛晴闻言松了口气，说着话又看向那几条纹丝未动的鳄鱼，眼神里充满了愉悦。
“话说你为啥喜欢鳄鱼啊？”
看到她这幅仿佛追星成功的模样，陆晨终于问出了憋在心里好久的问题：“这玩意儿又不好看，更谈不上可爱，你到底喜欢它啥？”
“嘴巴大！”秦宛晴立马给出答案。
嘴大？？
这是什么海贼王审美？？？
“那河马嘴更大。”
陆晨一脸茫然：“你岂不是更喜欢河马？”
秦宛晴摇摇头：“不喜欢，河马丑丑的。”
不是，所以鳄鱼究竟比河马好看在哪里了？？
陆晨实在不能理解秦宛晴的审美，越想越困惑。
而就在他苦思冥想鳄鱼除了鼻孔比河马小之外还有哪些优点之时，大叔也拎着一个黑塑料袋回来了。
“小伙子！”
停步在不远处，大叔朝这边挥了挥手。
在秦宛晴疑惑的目光中，陆晨暂且放弃了对比鳄鱼和河马的颜值，快步走了过去。
“叔，这么快啊。”
“嗯，库房离这不远。”
大叔从袋子里掏出一个大南瓜：“鸡没了，用这个凑合吧。”
陆晨目瞪口呆：“叔，鳄鱼吃南瓜吗？”
“放心，肯定吃。”
“......行，那谢谢叔了。”
点点头，陆晨选择相信专业人士，道了句谢后就举着南瓜回到秦宛晴面前。
“陆晨，大叔为什么会给你一个南瓜......”
此时秦宛晴人都傻了，眼睛瞪得圆圆的。
而陆晨则是直接把南瓜搁到她怀里，拍拍手说道：“你不是想喂鳄鱼吗？喂吧。”
“啊？”
秦宛晴怀抱南瓜，茫然的看看陆晨，再转头看看不远处正冲着自己微笑点头的大叔，突然明白了什么。
“陆晨，是你请大叔找来南瓜让我喂鳄鱼的吗？”
“嗯。”
“那、那你花了多少钱啊？”
“没花钱，大叔心善。”
陆晨怕再说下去该露馅了，催促道：“行了行了，你快点喂吧。”
“我......”
秦宛晴愣愣看着一脸不耐烦的陆晨，心头一酸，突然感觉眼眶热热的。
下一秒，她赶紧转过身子，面向鳄鱼池深吸了一口气。
“呼......陆晨，那我要喂了哦！”
“嗯，瞄准一点，不要砸到鳄鱼头上，砸死了我们可赔不起。”
“放心吧！有参照物的话，我瞄的很准！”
秦宛晴对自己的投掷技术十分有信心，而陆晨则感觉这句话好像在哪儿听过。
不过还没等他想起来，秦宛晴就已经把南瓜高高举起，随即用力向前一丢。
“嗖~~啪！！”
墨绿色的大瓜在空中划出一道男人最不愿意看到的弧线，响亮的摔裂在一条鳄鱼身边，露出黄黄的瓜瓤。
说实话，秦宛晴投的确实挺准，就差直接扔到鳄鱼嘴边了。
可她满心期待的等了半天，目标鳄鱼却愣是丝毫未动，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死了。
眸子里的激动一点点变成失望，又过了一会儿，秦宛晴轻轻咬了咬嘴唇，挤出一丝笑容转过头来，想要告诉陆晨哪怕鳄鱼没有吃南瓜，自己也已经很开心了。
但她能忍，陆晨却不忍！
好好好！你个畜生给脸不要脸是吧？！
“他妈的别睡了！起来吃饭！”
见鳄鱼如此不识抬举，陆晨扯开嗓子便是一通大骂：“说的就是你！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的？！”
“识相点！别逼我下去亲自把瓜塞你嘴里！”
毫无疑问，虽然语气很狂，但陆晨当然是不敢真下去的。
不过他的话倒是确实传进了鳄鱼耳朵里。
过了几秒钟，只见趴在岸上的几条鳄鱼都缓缓扭头看过来，小小的眼睛里写满了困惑。
估计是不能理解怎么会有长成这个样子的同类。
而与此同时，其中一条鳄鱼也终于看到了南瓜。
毕竟是到了嘴边的食物，这条鳄鱼也没多想，嘴巴一张一闭，一口就将开裂的南瓜全部吞掉，甚至还发出了“吧唧吧唧”的动静。
“吃、吃掉了......”
烈阳当头，秦宛晴愣愣张大嘴巴，喃喃自语。
又过了好几秒钟，她才终于确定了这一幕是真的，旋即就跳了起来。
“陆晨！它吃啦！它吃啦！”
声音贼大贼开心，拉着陆晨的衣袖，秦宛晴是真的在蹦，表情无比兴奋。
而陆晨则怕她激动过头蹦到鳄鱼池里，赶紧把她往回拖。
也就得亏此刻鳄鱼池边没啥游客，否则这场面要是被人录下发到网上，起个标题叫“少女欲投鳄鱼池轻生，小伙儿舍身救人”估计都有人信。
毕竟在别人看来，秦宛晴就只是单纯的在蹦跶而已。
“唉......”
伴随着一声有些欣慰、也有些无奈的叹息，饲养员大叔背着手默默离开，深藏功与名。
看来小姑娘生的病很严重啊，嗓子都坏了。
好在她有个不离不弃的男朋友。
生活在动物园里的动物们是很可怜，可为了生活学习工作的人们也都不容易啊。
啊，照顾好这些动物，让看到它们的人能暂时忘掉今天的不开心，或许就是自己这份工作的意义吧。
第35章 甜筒风波
燕江市动物园最近几年才翻新过，面积比之前大了许多，园里也配备了免费的观光车，可以让不愿走动的游客节省一些体力。
当然了，如果在周末的话，一般是很难等到位子的。
不过今天是周二，所以陆晨和秦宛晴能够享受到“坐车观光”的待遇，再搭配上陆晨的实时解说，令秦宛晴的游览体验一下子“上升”了不止一个级别。
“陆晨，北极熊好胖！”
“嗯......你不觉得北极熊比鳄鱼好看很多吗？”
“是很好看，但是我还是更喜欢鳄鱼！”
“可狗熊能单杀鳄鱼。”
“......”
“陆晨，长颈鹿的脖子好长！”
“告诉你个冷知识，它的舌头是黑色的。”
“是吗，还好吧......”
“还好吗？那还有更绝的呢，雄长颈鹿会喝雌长颈鹿的尿。”
“......”
“陆晨，大象没有什么奇怪的爱好吧......”
“嗯，除了长的生动点还是很正常的。”
“哪里生动了？”
“你没看过蜡笔小新吗？”
“......”
“哇，孔雀......你不要说了！我知道孔雀开屏是为了求偶！”
“不一定，它嫉妒心很强，看到比自己漂亮的东西也会开屏。”
“真的嘛？那它看到我为什么没有开屏？”
“你猜。”
“......”
......
“陆晨！你讨厌死了！”
“你为什么要破坏我对动物们的美好印象！”
一个小时后，秦宛晴气鼓鼓的跳下观光车，叉着腰警告道：“等会儿去老虎园，你不许再说老虎的坏话了！”
“行行行，不说就不说。”
陆晨扭头看了看就在不远处的虎山，建议道：“时间还早，要不先休息一下吧。”
两人下车的地方有一个休息区，开着几家售卖食品和动物周边的小店。
此刻休息区里人不多，供游客歇脚吃东西的桌椅旁都撑着遮阳伞，是个暂作休整的好地方。
“好吧。”
秦宛晴点点头，目光在一台摆在室外的冰激凌机上停留片刻。
陆晨看了她一眼：“要吃吗？”
“不要......”
秦宛晴咽了咽口水：“会长胖的。”
“哦，那就算了，我自己吃。”
陆晨二话不说走进小店，很快店员就出来挤了一只甜筒。
拿着甜筒走回到遮阳伞底下，陆晨最后又确认了一遍：“你确定不吃是吧？”
“我......”
秦宛晴直直看着蛋筒上那诱人的乳白色，心理防线有些松动：“我就吃一小口。”
陆晨没多想，把甜筒递过去：“行，那你先吃。”
“谢谢~”
秦宛晴开心接过甜筒，小口把最顶端的尖尖咬掉，表情瞬间变得无比满足。
“行了，给我吧。”陆晨伸出手。
“唔？为什么要给你？”
“你不是说只吃一小口吗？”
“可这只甜筒我已经吃过了啊，你会嫌弃的吧，为了不浪费只能由我全部吃掉了。”
秦宛晴眨了眨眼，亮晶晶的眸子十分真诚，看起来相当无辜。
如果她没有偷偷又舔了一下甜筒的话......
好好好，想不到你也是个心机girl。
看着边偷偷看自己边舔甜筒的秦宛晴，陆晨一时间哭笑不得，一屁股坐下，摆了摆手：“行吧，那你吃吧。”
“啊，你不再买一只吗？”
“不了，我也没有很想吃，喝点水就行了。”
陆晨不以为意的拿出矿泉水喝了一口，掏出手机，想要看看有没有人联系自己买圣泉香榭的会员卡。
而秦宛晴则是愣了一下，心里顿时愧疚到不行。
你真的不吃了啊......
我以为你会再买一只呢......
“陆晨......”
小心翼翼拉了拉陆晨衣角，秦宛晴把甜筒递过来：“你吃吧，我不吃了。”
“嗯？没事，你吃就行。”
陆晨正忙着谈一桩2万块的大买卖，头都没抬。
秦宛晴见状声音更小了：“你是不是生气了啊？对不起......”
“没有，别瞎想。”
“可是......”
秦宛晴张了张嘴，认为陆晨肯定是生气了。
思考了片刻，她决定要用实际行动来表达歉意。
“陆晨，你等我一下哦，我这就去给你买甜筒。”
“啊？”陆晨终于抬起头来：“不用，我真不吃了。”
“那我去便利店里逛一逛。”
秦宛晴很坚持：“你就等我一下嘛。”
“......行吧。”
虽然知道秦宛晴还是借口逛超市给自己买冰激凌，但陆晨也懒得再强调“自己没生气”了，只能随她去。
不管咋说，认错态度没的说。
看着秦宛晴从包里取出手机，快步跑去小卖店，陆晨无奈的摇摇头，又四下张望了一圈。
刚刚还在的几个游客已经走掉了，阳光洒在远近错落的灌木和花丛中，一片安静祥和。
有一说一，燕江市动物园的景观布局、环境设计整的很不错，跟老家的那个小动物园简直天壤之别。
嗯？话说自己上次去动物园是啥时候来着？
靠在椅背上，望着正在冰激凌机旁等店员挤甜筒的秦宛晴，陆晨回想了半天，才终于找到了那段尘封已久的记忆。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是高考出分的前一天吧。
班里有同学组织大家聚会，美其名曰放松心情，然后不知道为啥就选了去动物园。
陆晨尚且记得当时班上有个女生在猴山被猴子抢走了手机，等工作人员把手机找回来时已经摔了个稀巴烂。
那个女同学倒是很乐观，说正好可以换新手机了，只不过存的号码没有了，下次聚会时要把同学们的号码一个一个再存下来。
可是再后来的几次聚会陆晨却都没有见到她。
听说是成绩远远低于预期，出分后的第三天就去复读了。
到如今四年过去了，陆晨始终不知道她复读的结果，最终有没有考上心仪的大学。
不是打听不到，而是早就忘了这茬了。
甚至那个女生留在他记忆中的片段也就仅剩这一件小事了。
类似的情况还有那些因为没有改备注而忘记是谁的微信好友。
四年之前，陆晨是可以将这些昵称跟一个个名字准确对应起来的。
但现在，当站在青春尾巴上的他再次翻看通讯录时，脑子里却是一片朦胧的空白。
有句话是咋说来着？
人不能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体验。
现在想想确实挺有道理啊......
等等，有点伤感是怎么回事？
突然，陆晨愣了一下，旋即摇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往日时光”抛之脑后。
而秦宛晴也在此时穿过明媚的阳光，一手一只甜筒跑了回来。
“喏，给你！”
把左手往前一伸，小秦同志仿佛因为这只甜筒而有了底气，伸直胳膊的样子颇有一种“我都给你买甜筒道歉了，你不要不识抬举”的架势。
这就是女人，认为自己道歉了男人就一定要接受的女人。
撇撇嘴，陆晨接过甜筒咬了一口，有些疑惑的嘀咕：“怎么这么软......”
“不会呀，我刚刚买......呀！”
秦宛晴突然脸色一红，慌乱移开视线：“可能是冰激凌机坏掉了吧！”
“是么？”
陆晨看了一眼她右手那只明显更坚挺一些的甜筒，毫不留情的戳破：“我看是你左右不分吧。”
“我...我只是不小心搞错了而已！”
“承认吧，你就是故意的，故意想跟我吃一只甜筒。”
“不、不是的！”
秦宛晴急得不行，下意识的一挥手。
然后......
“嗖~”
白白的一团冰激凌脱离蛋筒，在两人的目送下“啪叽”一下摔在地上。
“......”
“掉、掉了......哇！我的甜筒！”
秦宛晴愣愣瞪大眼睛，下一秒，眼泪突然就涌了出来。
明明被舍友欺负都没哭，成功喂到了鳄鱼鳄鱼都没哭，结果就因为一只甜筒哭的稀里哗啦......
呜呜呜，我、我好丢人啊！！
第36章 你讨厌死了！
说实话，陆晨不太能理解秦宛晴为什么会哭。
不就是掉了一个甜筒吗？至于这么伤心？
哭的这么梨花带雨是什么意思？
看着秦宛晴从站着哭到坐着哭，陆晨哑然半晌，默默把已经易手两次的甜筒递过去。
“我、我不要你的，呜呜呜，我要我的甜筒！”
秦宛晴泪眼朦胧，说着话又看向地上那摊固液混合体，顿时哭的更凶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陆晨的错。
“没让你吃，让你帮我拿着点。”
“什、什么意思？”
秦宛晴瞪大满是泪水的眼睛：“都这个样子了，你还要嘲笑我吗。”
“不是，我去借扫帚，收拾一下。”
陆晨翻了个白眼，不由分说把甜筒塞到秦宛晴手里，转身去便利店借扫帚簸箕。
没啥生意的店员本来在看热闹，见他过来立马挺直身子连连摆手。
“帅哥，是你们自己弄掉的，我们不赔。”
“......”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在利益面前荡然无存！
“我来借扫帚。”
陆晨深吸一口气：“不会这也要收费吧？”
“啊？不会不会。”
店员一脸羞愧的跑去在便利店尽头的杂物间，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平时不怎么使用的原因，又或者那扫帚是哈利波特同款，非常珍贵，总之过了三四分钟才回来。
“谢谢。”
接过扫帚簸箕，陆晨道了句谢，返回案发地点。
宣告死亡的甜筒仍躺在原地，已经化掉了一半，周围一圈黏腻的奶油有点像固定证据画的尸体轮廓。
而秦婉晴手里的那只则神奇的不见了。
“嗯？我的甜筒呢？”
“被我吃掉了。”
秦宛晴现在已经不哭了，不过眼睛还是水汪汪的。
抹掉眼角残留的泪水，她理直气壮的说道：“再不吃就要化掉了，已经损失了一只，不能再损失第二只。”
“行吧。”
陆晨没有在意，摇摇头刚想把地上这一摊处理掉，秦宛晴却是突然站了起来。
“我来吧，是我害它变成这样子的，我要为它负责。”
“喏，给你。”
陆晨没有跟她客套，反而摆出了最令女生气愤的“讲理”架势：“所以你承认这是你的错了？”
“虽然是我弄掉的，但是因为你嘲笑我在先。”
果然，秦宛晴并不服气，一边扫地一边甩锅：“你也有一点责任的。”
“首先，我没有嘲笑你，其次，即便嘲笑你了，那也是因为你不分左右。”
“我分的！”
秦宛晴红着脸争辩：“只是不小心弄混了而已！”
“好，就算你不小心，可如果不是你非要去买第二只甜筒的话，这一切就也不会发生了。”陆晨继续追根溯源。
“可我买第二只是为了跟你道歉啊！”
秦宛晴更委屈了，鼻翼微微耸动，看样子又要哭出来。
正常来说，陆晨现在应该见好就收了。
毕竟男人最见不得女人哭，更何况还是秦宛晴这种清纯少女，泪眼汪汪看着你的杀伤力不要太大。
可陆晨今天也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就像压根没注意到秦宛晴的情绪变化一样，以“宜将剩勇追穷寇”的精神乘胜追击道：
“那么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呢？”
“我......”
秦宛晴握住扫帚竿的小手微微用力，哽咽着小声认错：“因、因为我骗走了你的甜筒......”
“所以你为什么要骗走我的甜筒？”
“因、因为我一开始说不吃，可后来又想吃了.......”
“那么，归根结底是谁的错呢？”
陆晨稍一停顿，随即言之凿凿的自问自答：“毫无疑问，是你的错！”
啪！将军！
如果双方现在正在下棋，那么此刻屏幕上应该出现“绝杀！”二字。
下出“直男讲道理之辣手摧花神之一手”的陆晨双手环胸，一脸得意。
而被绝杀的秦宛晴则是愣愣的看着他，然后鼻子一酸、肩膀一颤，再也绷不住了，抱着扫把就又嚎啕大哭起来。
“陆晨！你欺负人！我都认错了......呜呜，我还去给你买了甜筒......我是女孩子，呜呜，你就不能让着我吗......”
“呜呜，明明又不是很大的错误......我、我都知道错了的，呜呜呜，你还这个样子......呜，你好过分......”
一手抱着扫帚杆，一手抹着眼泪，秦宛晴既委屈又破防，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声泪俱下的对陆晨的卑劣行径进行着控诉。
而陆晨也仿佛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确实有点过分，沉默片刻，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她。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这不也是帮你实现愿望呢吗。”
“帮、帮我？”
哭声突然停了一下。
“当然了。”
陆晨把纸巾塞进秦宛晴手里，拿出手机，点开相册，一字一顿念道：
“55个待办事项第3条，吵架，第12条，哭出声来。”
在秦宛晴呆滞的目光中，陆晨把手机翻转过来，向前者展示了一下证据。
“喏，这可是你自己写的啊。”
“说实话，我其实本来只是想单纯跟你吵一架的，没想到还顺便多完成了一项。”
“咳，当然了，做法可能激烈了点，主要我真没想到你......”
“陆晨！”
“啊？怎么了？”
“你讨厌死了！！！”
......
午后的阳光刺眼炽热，遮阳伞投下的阴影并不能隔绝随风而来的热浪。
十分钟后，当陆晨把扫帚簸箕还给一脸敬佩的店员后，秦宛晴的眼泪也都不见了。
“陆晨，我刚刚真的好伤心。”
板着小脸，她忿忿不平的指责道：“哭的时候我都想过至少要三天不理你了！”
只有三天吗？
陆晨有些疑惑的摸了摸鼻子，没敢问。
不过秦宛晴倒是猜出了他的想法，立刻拍了拍桌子：“你严肃一点！三天对我来说已经很长了！”
“为啥？”
“你不要管为什么，总之下次不许这样了！”
“行吧......”
陆晨心说不这样怎么吵的起来，拿出手机把已完成的两件事划掉，然后又在秦宛晴“我也有知情权”、“这次就原谅你了”的念叨声中顺手向下翻了翻。
然后他就稍稍愣了一下。
【46：看一次杨聪老师的画展】
杨聪、洋葱......
“你先等会儿。”
抬起头来，陆晨指了指手机：“这个杨聪是不是最近在省美术馆办画展啊？”
是的！
要不是因为你突然让我来逛动物园，我现在就应该在艺术的海洋里游泳呢！
“嗯，今天是最后一天了。”
“那你肯定早去过了吧？这条我也划掉了啊。”
陆晨理所当然的点点头，刚打算动手再消除一个任务，却发现秦宛晴是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你不会没去吧？”
“嗯...本来想今天下午去来着，可是你......”
“因为要陪我来动物园，所以没去画展？”
陆晨一愣：“不是，那你怎么不跟我说啊？”
“因为我想陪你.....因为我也想来动物园啊，可以看鳄鱼。”
秦宛晴捏了捏手指，声音有点小：“画展什么的，以后还有机会的。”
难道看鳄鱼的机会不应该更多吗？
陆晨不能理解秦宛晴这是什么脑回路，但也没再问。
沉吟片刻，他在手机上噼里啪啦点了几下，随即抬起头来：
“没事，还来得及。”
“啊？”
“我说我们现在去还来得及。”
陆晨站起身，把矿泉水瓶塞回背包：“我刚刚查了，画展五点半结束，现在还不到两点，我们坐地铁去省美大约需要一个小时，所以现在往回赶的话你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看画展。”
秦宛晴怔怔的张大嘴巴：“可是我们还没逛完动物园呢。”
“无所谓，下次再来就是了。”
陆晨耸耸肩：“反正你已经看过鳄鱼了，别的动物也看了很多，剩下的就留到下次吧。”
“真的嘛！”
一听还能赶上画展，并且还是跟陆晨一起去，秦宛晴的眸子里瞬间满是惊喜，对陆晨的不满也立刻消失不见了。
他还是个好人的！
“陆晨，你真好！”
“你刚刚还说我讨厌来着。”
“我那是气话，不能作数的。”
呵呵，善变的女人。
翻了个白眼，陆晨“唰”的一下拉起背包拉链，而秦宛晴也站起身开始整理她的帆布包。
然后，一道急切的呼喊声便从不远处的虎山那边传了过来。
“快来人啊！有人掉下去了！！”
第37章 奇迹：陆晨！
“陆晨，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好像是有人掉到虎山里了。”
“那我们要过去看看吗？”
“这个......”
听到虎山那边突然此起彼伏的急切喊声，陆晨和秦宛晴都愣了一下。
游客不小心坠入虎山、猴山之类的新闻并不少见，但俩人确实是第一次在现实中遇到这种情况。
话说问题不大吧。
毕竟这里又不是野生动物园，再说人又这么多。
如果没啥事倒是可以去看看热闹，顺便帮帮忙。
可还要赶回去看画展呢......
“你们不去看？”
就在陆晨犹豫的时候，便利店的店员已经匆匆锁好了门，兴冲冲的往虎园跑去，路过两人身边时还热情发出邀请：
“走啊！我在这儿干了三年，都还是第一次碰上这事儿呢！”
“......”
好家伙，你怎么这么兴奋？？
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你还是个人吗！
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陆晨冷笑一声，对店员这种“你痛苦所以我快乐”的幸灾乐祸心态十分不齿。
于是两分钟后，三人一起跑到了虎山。
“在那里！”
扒着护栏，店员身子前倾，伸手指向一个方向。
不过下一秒，他脸上的兴奋就突然僵住了。
“啊，是个孩子啊......”
......
失足者确实是个孩子。
准确的说是个小女孩儿。
约么也就是上幼儿园的年纪，穿着一件红裙子，身上沾满了泥土。
虎山的落差并不算太高，估计就三米，不过栅栏很高，而且栏杆的间距也很小。
所以除非有人能够爬上栏杆，否则肯定是无法进去的。
但好巧不巧，就在小女孩儿的失足位置附近，有一节栏杆是断掉的。
这样就使得栏杆间的缝隙扩大了一倍，成年人侧身蹲着都能钻进去，更别说一个小朋友了。
这家长也真是的......
看了看人群中慌乱哭喊的女人，陆晨又将视线投向那个正一边喊着“妈妈”，一边跳着去抓有人伸下去的木棍的小女孩儿。
她跳了几次都没够到，好不容易抓住了却又握不紧，很快就又摔回到了地上。
而上面的游客见这样不行，也都在想别的办法。
有人跑去找工作人员、有人打电话报警，还有个男人已经蹲下了身子，看起来是打算跳下去把小女孩儿举上来。
三米高的距离，上面有人拉，下面有人托，问题倒是不大。
把小女孩救回来后，男人自己应该也不难上来。
不过......
“哗！！”
突然，人群因为一只老虎的走近而发出一阵喧闹。
陆晨看不出老虎的品种，但却能听懂后者的低吼。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好小一只，让我走近看看。”
步伐慵懒的向着小女孩儿慢慢靠近，老虎的眼里满是好奇。
从它圆鼓鼓的肚子来看，应该是已经吃过午饭了。
并且动作也没有什么攻击性，大概就只是想瞅瞅这个掉进自己地盘的生物是个啥。
但不管老虎是什么想法，在人类看来，它现在对小女孩儿而言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动作一顿，刚刚想要下去救人的男人瞬间犹豫了。
紧接着，撕心裂肺的喊声响起，只见小女孩儿的母亲猛地将男人推开，随即就从栏杆缺口跳了下去。
“噗通！”
一声闷响，女人狼狈不堪的摔在泥土上，尘土四溅。
但她很快手脚并用的爬了起来，紧紧将女儿护在身后，与就在四五米外的老虎正面对峙。
“吼！”
肉眼可见的，老虎好像愣了一下，旋即身子一点点伏低，嘴角也露出了獠牙。
“什么意思？”
“你是打算跟我碰一碰？”
......
“动物园的人呢？怎么还没来？！”
“你们快点上来啊！！”
“啊啊，老公我怕！”
很明显，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即便大家听不懂老虎在说啥，也都能看出情况有些不对劲了。
而陆晨更是一脸惊愕。
卧槽，不太对啊。
母亲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这没的说。
但也正是因为女人的突然出现，让老虎感受到了威胁。
虽然不是野生虎，可毕竟还是老虎啊，骨子里的凶性是不会消失的。
现在咋整？
感觉好像就自己能帮上忙了......
靠，老子现在终于明白蝙蝠侠蜘蛛侠啥的为啥爱管闲事了！
因为有些事就只有超能力者才能办到啊！
压力太大了！
恶狠狠的在心里吐槽一句，陆晨随即迈开步子，向着人群跑去。
秦宛晴本来正一脸担忧的关注着那对母女的情况，见状愣了一下，赶忙也追过去。
而等她挤进人群，好不容易挤到栏杆旁时，陆晨已经在趴着栏杆冲老虎喊话了。
“你放松一点！她们没有恶意！不会伤害你！”
“陆晨......”
秦宛晴被拥挤的人群挤的东倒西歪，呼吸急促的问：“你、你在干嘛呢？”
“谈判......你听好！你还年轻！千万不要做傻事！”
陆晨头也没回，扯开嗓子继续喊。
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场面太混乱、声音太杂太吵的原因，老虎好像并没听到他的话，依旧在直勾勾盯着那对母女。
甚至还趴低身子，向前又迈了一步。
伴随着这一步，双方之间从四米变成三米，估计就是老虎一次扑击的距离。
直面这样一头可以轻易将自己撕碎的野兽，是个人就会恐惧。
女人也是一样，此刻身体在不停的颤抖，背对众人的单薄背影瘦弱且无助。
虽然没有经过任何培训，但生存的本能告诉她，这时候自己不可以转身，不能将后背露给老虎。
更何况身后还有自己的女儿。
于是，她便只能站在原地，等待老虎主动离开、救援人员赶到，又或者......
奇迹的出现。
而此时此刻，能够创造奇迹的，还是只有陆晨。
操啊！
你耳聋吗？？？
瞪着老虎，陆晨眼下简直恨不能跳下去给它两拳。
老子嗓子都喊冒烟了，你丫的耳背是吧？！
操了，豁出去了！
突然把背包甩到地上，陆晨一瞬间也不知道是咋想的，什么利弊得失、什么会不会有危险统统被他抛之脑后，非常不理性的便决定跳下去跟老虎“近距离沟通”。
而就在他扔掉背包的那一刻，一旁的秦宛晴也蓦然张大嘴巴，猜到了他要干什么。
“陆晨，你别去啊！！”
伸手想要去抓陆晨的胳膊，秦宛晴的喊声无比急切。
可陆晨的动作要快一些，等她这句话喊出口时，就已经钻过栏杆空隙，趴着石墙边缘直接跳了下去。
“......”
“陆晨！！！”
从未有过的慌乱感猛地涌上心头，令秦宛晴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她不知所措的看着陆晨有些狼狈的一屁股摔到地上，然后又立刻爬起，一边向老虎喊着话，一边挡在了那对母女身前。
秦宛晴愣愣的瞪大眼睛，只感觉周围混乱的声音越发缥缈，甚至连自己此刻在干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直到，胳膊上突然传来了一阵阵拉扯的力量。
“小姑娘你干什么！”
“你疯了啊！你不能再下去了！！”
第38章 谈判专家陆虎
“你听好！我们对你没有任何恶意！”
虎园里，此刻的陆晨并不知道秦宛晴差点就要给自己“殉情”，也压根没工夫管上面的情况。
他甚至跳下来的那一瞬间就有点后悔了。
陆晨之前一直认为自己不是“网上我重拳出击、现实我唯唯诺诺”的这种人。
但事实证明他是。
他现在感觉那道高栅栏就是自己的网线。
在栅栏外看老虎和在栅栏里面看老虎根本不是一种体验好吗？！
这他妈压迫感也太强了！
“呼......”
深吸一口气，陆晨知道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跟老虎谈判。
“别冲动啊，冲动是魔鬼。”
“人类是老虎的好朋友，这句话你肯定听过，所以你绝对是误会了，我们没有想抢你的地盘，更不想跟你碰一碰。”
“我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很复杂，说了你也不明白，所以我就不说了。”
“总之一切都是误会，我们这就走。”
“你只要乖乖回去睡觉，等会儿我就让人给你送肉吃......”
站在与老虎对峙的最前线，陆晨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甚至能感受到身后那对母女既感激又恐惧的眼神，以及栅栏外众人沉重的呼吸。
不太敢看老虎的眼睛，他只能盯着前者额头上的“王”，唯唯诺诺给出建议。
而老王则是一脸虎疑的看着他，久久不语。
根据科学研究表明，狗的智商平均相当于人类的4~5岁，而老虎的智商则大概只有2~3岁水平。
虽然比不上基本可以跟陆晨“无障碍交流”的黄毛，但好歹比蜘蛛、苍蝇这些昆虫强得多。
所以老王大概是能听懂陆晨的意思的。
可对面这个玩意儿为啥能跟我说话？
难道他也是老虎？
那他怎么站着？身上的毛又去了哪里？
老王思考许久，决定问一问。
“吼~你是个什么东西？”
“......”
卧槽！
陆晨闻言一哆嗦，腿一软好悬没直接跪下。
我是个什么东西？
这是完全不把我看在眼里啊！！
完了，我命休矣！
脸色惨白的微微一笑，陆晨仿佛看到自己已经登上了明天的新闻头条——
【女童失足落入虎山，小伙儿欲意搭救，却被老虎袭击身亡！】
到时候评论区肯定全是双手合十的“儿”的表情吧......
妈的，死就死了，能少死一个算一个吧！
想到这，陆晨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突然回过头冲着那对母女快速说道：“你们快走！”
“......”
披头散发的女人闻言一愣，下一秒立刻抱起女儿跑回石墙边，奋力将后者高高举过头顶。
上面的游客齐心协力，很快就把小女孩拖了上去。
紧接着，又有许多人伸出胳膊，想要再拉女人。
3米不到的距离，女人其实只要伸直胳膊，顶多再跳一跳，就能够到众人的手。
但她却犹豫了。
回头看向仍站在原地的陆晨，她似乎想要回去，与陆晨一起跟老虎搏斗。
可下一秒，当她听到女儿一句句声嘶力竭的“妈妈”时，却又下意识的伸出了手。
“啪！”
手腕被一个男人抓住，在“一二一二”的喊声中，身体一点点上升。
膝盖和胳膊被石墙磨破，女人顾不得喊疼，回头向着陆晨的背影嚎啕大喊：
“我们上来了！你快回来！你快回来啊！”
靠！老子当然想回去！
可我怕这逼偷袭我啊！
陆晨心里狂骂，对女人的喊声置若罔闻，咬牙继续跟老王对峙。
“你到底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放过你？”
老王一头雾水的抬了抬前爪：“吼吼~我就想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啊！你是这个意思啊！”
眼神一愣，陆晨突然明白过来，心里的石头瞬间落下一半。
片刻后......
“实不相瞒，我也是老虎。”
“哦吼？你也是老虎？”
老王瞪大虎眼：“那你怎么长这个样子？”
“我年纪比较小，今天才刚到。”
陆晨语气谄媚：“虎哥，以后还请多多照顾小弟啊。”
“啊，原来是同类啊。”
老王恍然大悟，一屁股墩在地上：“可惜，你错过午饭了，今天吃的是羊肉。”
操，吃的比我都好。
“羊肉啊，味道怎么样？”
“很新鲜......你是母老虎吧？”
“这个......你猜？”
“我猜......”
“哗！”
突然，身后的人群好似又爆发出了一阵呼喊。
不过陆晨也不敢回头看，只能继续这么站着，打算跟老王一直聊到工作人员赶到。
话说这燕江动物园的应急管理也太拉胯了吧？！
这都事发多久了？人呢？？
看着正在思考自己性别的老王，陆晨心里疯狂吐槽，同时盘算着万一前者要来跟自己“贴贴”该怎么应对。
然而还没等他想好，右手却突然被人攥住了。
同志！你终于来了！！！
陆晨愣了一下，旋即身子猛地一颤，第一反应是工作人员到了。
结果扭头一看......
“不是，你怎么下来了？？？”
瞪大眼睛看着满脸泪痕的秦宛晴，他人都傻了。
而同样傻眼的还有老王。
“吼吼~它又是个什么东西？”
“她啊......”
反手握住微微颤抖的小手，陆晨把秦宛晴往自己身后拽了拽，一脸谄笑的回答：“她也是老虎。”
老王眼神如炬：“那她一定是母的吧。”
“哥你看人真准！”
“哼哼~”
老王舔了舔自己鼻子，看起来很是得意。
但秦宛晴却是懵圈了。
她在上面听不到陆晨在说什么，只以为后者是在跟老虎求饶呢。
结果......
攥紧陆晨的手，秦宛晴颤声问道：“陆、陆晨，你在干嘛啊......”
“闭嘴！没听到我跟虎哥正说话呢吗？！”
陆晨瞪了她一眼，随即又谄媚的冲老王点点头：“虎哥，咱聊咱的。”
“吼，那咱们去游泳吧。”
老王不愧只有两岁智商，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毫无逻辑可言。
它用爪子指了指虎山里的小池塘：“游泳，凉快！”
“呃，游泳这种事......”
陆晨的嘴角一阵抽搐，心想这自己要是跟它下水了，那明天估计也能上头条吧。
新闻效果甚至可能要比自己死于虎口更炸裂。
“虎哥，要不算了吧，我不会游泳......”
“吼？不会游泳的老虎？”
“这没什么奇怪的吧，我还没学呢。”
“游泳需要学吗？”
老王感觉陆晨好像在骗它，困惑的看过来。
而也就在这时，那扇紧闭的员工通道铁门终于“铛啷”一声被推开了。
紧接着，便见五六个手持各种长棍叉子，甚至还有麻醉枪的工作人员冲了进来。
“卧槽！兄弟快跑！”
老王瞬间大惊失色，转身撒丫子就跑，眨眼间就窜到远处的假山后面去了。
好家伙，你还挺讲义气......
陆晨愣愣的看着它的背影，好半天才长舒一口气，一阵风吹过，后背凉飕飕的。
然后，回头看向秦宛晴，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
“我踏马是真服了！”
“别人逃都来不及，你还主动送上门来了？！”
“你一个女生下来能干吗？给老虎换换口味？”
“你要是真出点啥事儿，你爸妈还活不活了？！”
“说话！别以为你不吭声我就......”
越说声音越大，陆晨恶狠狠瞪着秦宛晴，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
但还没等他说完，秦宛晴便噙着泪水猛地扑了过来，旋即一口狠狠咬在他的肩膀上。
“卧槽！你神经病啊！”
单薄的短袖并不能抵挡这突如其来的一咬，剧痛瞬间从肩头蔓延开来，陆晨大叫一声，下意识的想要把秦宛晴推开。
可后者就跟个见到干果的仓鼠一样，一声也不吭，死死抱着他愣是不松口。
而与此同时，栅栏外也响起了一片“啪啪啪啪”的奇怪动静。
忍住剧痛，陆晨抬头一看。
“......”
不是，怎么还他妈的鼓上掌了？？？
你们当是在演偶像剧呢？？？
第39章 对哑巴来说最可怕的事情
“小伙子，叫什么？”
“陆晨，男，22岁，燕江大学市场营销专业大四学生，身份证号是......”
“停停，你不用紧张，我就是了解一下情况......所以你之前学过驯兽方面的知识？”
“呃，没有，我就是爱看动物世界。”
“那你跟老虎说的那些话......”
“拖延时间嘛，我看警匪片里都这样，谈判专家说废话分散歹徒注意力，然后狙击手一枪爆头。”
“......”
警察同志陷入了沉默。
陆晨等了一会儿，小声问道：“那个小女孩儿没事吧？”
“应该没事，已经送去医院了。”
中年警察点点头：“你和你女朋友不也去检查检查吗？我可以送你们去医院。”
陆晨看了看自己肩膀上的牙印：“不用吧，我们都没受伤，就擦破一点皮而已。”
“那你们自己决定吧，最好还是去看看。”
警察叔叔没再坚持，语气一顿，轻轻拍了拍陆晨肩膀：“陆晨是吧，好样的。”
陆晨正色点头：“谢谢！下次不会了！”
？
中年警察一愣，但旋即便又明白了陆晨的意思。
他无奈的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回到警车上。
而围观的人群也在此时慢慢散去。
“小伙子！勇敢！”
“现在这年轻人真不错。”
“好人呐！”
“......”
不是，你们别光口头表扬啊！
就没点实际的？
看着离去的人群，陆晨在心里吐槽一句，转身走向不远处正默默坐在路边长椅上的秦宛晴。
后者怀里紧紧抱着两人的包，裙角残留着一些没能擦掉的泥渍，左膝盖上贴了一只创可贴，表情有些恍惚。
“还没缓过来？”
一屁股坐下，陆晨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好了，我向你道歉，刚刚不该骂你的。”
“......”
秦宛晴沉默许久，转头看过来：“陆晨，你其实说的很对。”
“嗯？”
陆晨一愣：“啥意思？”
“就是你骂我的那些话啊，如果出事了父母怎么办之类的。”
秦宛晴的语气很平静：“确实就像你说的，如果我死掉了，爸爸妈妈一定会很伤心的，我自己也会不甘心的。”
“你能明白就好......”
陆晨没想到秦宛晴突然变得这么理性了，点点头刚准备再说什么。
但后者却在此时突然打断道：
“那你呢？你跳下去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后果吗？”
“我......”
操，回旋镖了。
陆晨有些尴尬的强行解释：“我不一样，我是男的。”
“男的就能打过老虎吗？”
秦宛晴皱了皱眉：“还是说你也有一个叫金莲的嫂子？”
？？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这种比喻恰当吗？？
“我虽然打不过老虎，但是我看过很多遇到野生动物时该怎么处理的科普视频。”
陆晨一本正经的狡辩：“总之我是有一定的把握才会这么做的。”
“你为什么会看这些奇怪的视频？”
“男人都爱看，你不懂。”
“哦，可是就算你懂得这些知识，就能保证老虎一定不会伤害你吗？”
“这个......”
陆晨无奈的承认：“不能。”
“所以就还是有危险的对吧。”
秦宛晴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教师，循循善诱：“那么如果你为了救人而自己死掉了，值得吗？”
“当然不值。”
陆晨毫不犹豫的摇摇头，但紧接着又小声嘀咕：“可干啥事儿能绝对没有危险，扶人都有可能被讹上呢，赔个倾家荡产跟死了也差不多......”
“陆晨同学！不要偷换概念！”
秦宛晴板起脸来：“我们现在是在说有生命危险的大事！”
“哦哦，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陆晨嘟嘟囔囔：“反正这种事儿一辈子估计也就这一次，应该也没机会碰到了。”
“不管碰不碰的到，你都答应过我下次不会了！”
秦宛晴的表情格外严肃：“你不许做不到，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
明明是救人英雄，结果却被一通数落，陆晨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但秦宛晴说的没错，于是他也就没多想，只是拿出热心群众送给他的一大包湿巾，打算再擦擦衣服。
只是还没等动手，秦宛晴就把湿巾盒抢了过去。
“我来吧。”
把两人的包搁到一边，秦宛晴抽出几张湿巾，寻找了一下目标后，就低下头认真替他擦拭起了衣服上的一块土渍。
乌黑的长发拢在耳后，睫毛在阳光中翘起一点点，光滑的脸蛋和柔软的嘴唇伸手可及。
之前就说过，秦宛晴侧脸特别像颜值巅峰的中森明菜，是那种清纯到有一种“易碎感”的程度。
而除了刚刚在虎山的那一咬之外俩人还从没距离这么近过，所以陆晨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微风拂过，一抹红晕悄悄从脸颊蔓延到耳根。
秦宛晴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表情也变得有些不自然。
她当然能感受到陆晨这种在地铁上足以被告“眼神性骚扰”的不礼貌行为。
不过......
他刚刚救了两个人呢，就奖励他多看一会儿吧......
想到这里，秦宛晴轻轻吸了一口气，低着头继续跟土渍作斗争。
而陆晨见她没反应，于是也不装了，直接盯着她的侧脸猛猛欣赏。
直到听到一个很轻很轻的声音。
“陆晨......”
“嗯？”
陆晨以为自己的“偷窥”被发现了，赶忙移开视线。
但秦宛晴却并没有指责他的下头男行径，只是一边擦着他的衣服，一边小声嘀咕：
“陆晨，我知道这个世界是需要英雄的，也是需要有人去做英雄的。”
“可或许我是个自私的人吧，如果做英雄会有危险的话，那我不想你做英雄。”
“......”
万里无云的天空下，阳光灿烂地洒落，仿佛一位慷慨的艺术家，将无尽的金色涂抹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愣了一下，陆晨的眼神从惊讶变得复杂，看着秦宛晴沉默了很久。
大约过了半分钟，他才突然故作轻松的笑问道：
“所以说了这么多，你最后又为啥跳下去了？”
“我不知道。”
本以为这个问题会让秦宛晴哑口无言，可谁知后者想都没想就抬起头来回答道：
“我当时脑袋空空的，大概是傻掉了。”
这他妈什么理由？？
陆晨扯动嘴角：“我还以为你要跟我一起打虎呢。”
“陆晨，你也傻掉了吧。”
秦宛晴一脸嫌弃：“我们怎么可能打得过老虎。”
“那你是怕我在黄泉路上太寂寞？跟我做个伴？”
“这个嘛......有可能哦。”
秦宛晴拍拍手，把湿巾袋放回包包里：“大概是想到了阴间也能有人说说话吧。”
这就是话痨恐怖的执念吗？
“牛逼牛逼。”
陆晨撇撇嘴，站起身子：“缓的差不多了，走吧。”
“唔？去哪里？”
“去看画展啊。”
“啊？还要去么？”
“当然了，现在去应该还能赶上。”
“哦哦......”
秦宛晴心里嘀咕看画展又不是去菜市场买菜，是要慢慢欣赏的。
但是见陆晨一副“这画展我今天必须让你看上”的样子，她也只好快速收拾起了东西。
手机、冲洗伤口的矿泉水、便利店小哥赠送的创可贴......把乱七八糟的东西塞进包包，再抬头时，发现陆晨正站在几步开外面向虎山发呆。
“......”
稍稍一愣，秦宛晴不知道陆晨此刻在想什么。
或许是在想如果再有下次，他还会不会救人吧。
哼！男人真是倔的很！
拎起帆布包，秦宛晴有些气恼的朝陆晨走去，同时也暗暗下定决心。
要是他真的这么倒霉，又碰到这种事情的话，自己一定要拉住他！
万一没有拉住......
那自己还是要站在他身边！
对一个突然能说话的哑巴而言，闭嘴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第40章 《希望》
下午五点，省美术馆。
持续三天的展览已近尾声，除了工作人员外，展厅里便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几个人了。
站在一副有大片大片麦田的油画前，袁林皓掏出手机，犹豫了很久之后又放了下去。
从十二点到现在，他已经在这里等了足足五个小时。
但不管是秦宛晴还是宋巧，却都没有出现。
是出什么事了吗？
袁林皓曾几次想要发消息问一下秦宛晴，可最后都放弃了。
毕竟如果问了，那便说明了自己一直在等她。
这样会让她有压力的吧。
“小伙子，在想什么呢？”
突然，一个声音传入袁林皓耳中。
他循声转头，当看到身边穿着麻布衬衫的中年男人时，不由得愣了一下：“杨老师？”
“哈哈，是我。”
毫无疑问，这个中年男人就是这次画展的主角，杨聪。
既然是办画展，那画家本人肯定会在场。
不过杨聪前两天一直在忙着接待前来捧场的朋友和画协的领导，今天下午才算有点空闲。
然后他就注意到了袁林皓。
毕竟后者一直在这儿晃悠了五个小时，想不注意到都难。
“小伙子，正好现在也没人了，咱们随便聊聊？”
笑了笑，杨聪看向面前这幅名为《希望》的油画：“我看你在这幅画前面都站了十几分钟了，怎么样？有什么感悟啊？”
“这个，我......”
袁林皓的心思压根就没在画上，当然说不出来。
杨聪笑了两声：“哈哈哈，行了，你今天就不是来看画的吧。”
“杨老师，我真的特别喜欢您的画，您的《杜鹃》和......”
袁林皓急切的想要解释，不过却被杨聪摆摆手打断道：
“好了好了，我又不是你的领导，你不用紧张。”
“你既然不是来看画的，又一直不走，恐怕是在等人吧？”
“......是。”
袁林皓眼神苦涩的低了低头：“在等朋友。”
杨聪笑笑：“是女生？”
“嗯，她也很喜欢您，说下午会来，可是......”
袁林皓苦笑着摇摇头，没把话说完。
不过以杨聪的阅历，想要猜出这未出口的后半句话并不难。
沉默片刻，他轻轻拍了拍袁林皓肩膀。
“小伙子，有时候该放弃就放弃吧。”
“......”
肩头一颤，听到这句话，袁林皓的眼神明显黯淡了一下。
很久之后他才有些沙哑的回答：“杨老师，我不甘心，还想再试试。”
“嗯，你自己决定。”
杨聪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突然指了指面前的这幅《希望》。
“小伙子，你不是说你的那个朋友也很喜欢我的画吗？”
“马上就要闭展了，看来她是赶不上了。”
“这样吧......”
笑容和蔼，杨聪看着袁林皓慢慢说道：“我把这幅画交给你，你转赠给她，这样她即便错过了，应该也不会太遗憾吧。”
“啊？不行杨老师，我不能要。”
虽然杨聪说的很委婉，但袁林皓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当即连连摆手：“这太贵重了。”
“哈哈，我虽然有点名气，可画的画也算不上贵重。”
杨聪爽朗笑道：“你如果实在过意不去，那就买，三百块可以吧？”
三百块。
虽说杨聪的画除了极个别几幅之外，其它的确实值不了太多钱。
可三百块依旧是一个“象征性”的价格了。
所以，甭管杨聪是觉得袁林皓可怜也好、有缘分也罢，此刻的做法都体现出了一个艺术家的洒脱和随性。
而袁林皓则是愣了许久，然后深吸一口气，无比感激的点了点头。
“杨老师，谢谢您。”
“她一定会喜欢的。”
......
五点半，晚高峰开始的时间。
省美术馆外的主干道上车流如织，汽车的尾灯在暮色中闪烁着红黄光芒。
公交车和地铁口人来人往，有人上车有人下车，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忙碌一天后的疲惫和暂时从工作中脱身的轻松。
“杨老师，您的画明天我们就会整理好发车送回上海的。”
“好，辛苦了。”
“不辛苦，杨老师您慢走。”
夕阳的余晖中落在省美术馆外的台阶上，几个工作人员目送杨聪离开，然后就回身关好大门，锁好锁，也聊着天回家去了。
在事业单位上班，晚走一秒钟都是对自己的不负责。
于是，很快省美术馆就变得一片安静，只有门卫大爷在保安亭里百无聊赖的听收音机。
“FM102.7，欢迎收听燕江音乐广播，现在是晚间路况播报......”
女播音员的声音清脆甜美，再搭配上主干道上拥挤的汽车的鸣笛声，是无比具象的城市日落归巢场景。
“滋滋滋~”
收音机的旋钮转动，门卫大爷丝毫不关心什么路况信息，想换个评书听听。
而就在此时，两个人影也跟随着人流走出地铁口，急匆匆的跑到了保安亭旁边。
“操，果然没赶上！”
瞪着不远处已经没有一点光亮的庞大建筑，陆晨眉头紧皱。
反观秦宛晴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甚至还扭过头来得意道：
“哼哼，我早就说过来不及了的。”
“我不是觉得可能会晚点闭馆吗......”
“嘁，怎么可能，人家网上都说了是五点半，你还偏要来看。”
秦宛晴撅了噘嘴：“怎么样，现在死心了吧！”
“死心了。”
陆晨收回视线，表情凶狠：“都特么怪地铁！开的那么慢！”
“跟地铁有什么关系呢。”
秦宛晴嘟嘟囔囔：“总之只能等下次啦。”
“可下次要等到什么时候。”
陆晨有些郁闷的坐到一个圆石墩上：“谁知道杨聪猴年马月再来燕江办画展。”
“我们以后有钱了可以去别的城市看呀。”
秦宛晴先是安慰一句，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无得意的叉起腰。
“陆晨，你就承认吧！你就是想早些做完那55件事，然后跟我谈恋爱！”
？？？
这语气怎么这么熟悉？？？
“你学我！”
陆晨瞬间从石墩子上跳起来：“好啊！想不到你也会阴阳怪气了！”
“我凭什么不能学！”
秦宛晴越发得意：“我聪明的很！”
“行行行，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嘻嘻，陆晨，你是害羞了吗？”
“嘻你个头！走吧，吃饭去！”
“不要岔开话题，你就是迫不及待了对不对？”
“你自信过头了。”
“唔？难道你认识比我还漂亮的......你等等我呀！”
“......”
夕阳余影，高楼与天桥融化在了橘红色的天际线。
攥紧挎包的小皮带，成功找回场子的秦宛晴开心不已，快步向着陆晨追去。
而与此同时，距离燕江市动物园不远的清庙路派出所里，一个女人也正语气无比真诚的向警察恳求着什么。
“他是学生对吗？请您务必告诉我他的学校。”
“他救了我和女儿，我们......”
“不不不，他怎么想是他的事情。”
“他冒着危险救了我们，我们一定要去正式感谢他。”
“人心换人心，我们不能让好人心寒的。”
第41章 你跟陆晨干了什么？！！
“陆晨，明天我们绝对绝对不能在外面吃了。”
晚七点，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夜露和饭菜香，昏黄的路灯与电动车的车灯交织在一起，光束穿透雾霭，为寂静的小巷披上了一层柔和的滤镜。
侧身让开电动车，秦宛晴一脸严肃的强调道：“本来说好今晚就要在家里做饭的，考虑到你今天辛苦了，所以才会破例一次。”
“但是明天就不可以了哦。”
“明天等你下班，我们先去超市采购，然后再去菜市场......”
“等一下。”
陆晨突然打断：“为什么还要去菜市场？”
“去超市是为了买厨具，因为质量好。”
秦宛晴把头发捋到耳后，认真回答：“去菜市场是为了买调料和食材，既便宜又新鲜。”
你算计的倒是仔细。
陆晨嘟囔道：“我看主要就是因为便宜吧。”
“是又怎么样，勤俭持家难道不是优秀的品德吗？”
秦宛晴一副“我节约我骄傲”的模样，掏出手机开始详细介绍起了她的“省钱计划”。
“我昨天晚上算过了，我们每天做两道菜，一荤一素，每三天加一道汤，平均下来每天的开销可以控制在15块以内。”
“这样一个月就是450块......就算500块好了，多出的50块可以在一些特殊的日子加餐。”
特殊的日子？
陆晨一脸迷茫的看过来。
秦宛晴猜到他想问什么，只能暂停讲解，耐着性子解释：“就是一些节日，还有你和我的生日之类的啊。”
“所以生日也要在家吃吗？”
陆晨惊讶道：“难道不应该叫上朋友一起热闹热闹？”
“这样嘛......”
秦宛晴愣了一下，声音突然变小：“我之前都是在家过生日的，小时候是爸爸妈妈陪我，上了大学以后......”
上了大学以后就没人陪了是吧。
陆晨在心里替秦宛晴把话说完，实在忍不住了，问出一个他早就想问、但一直没好意思问的问题。
“那个，你是不是朋友不多啊？”
“嗯。”
秦宛晴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点头承认：“从小到大都不多的。”
陆晨更奇怪了：“为什么？不喜欢社交？”
还是说你跟吕舒雨一样，也是个千金大小姐？
当然了，后一句是陆晨的心声。
之所以没问是知道这肯定不可能，哪怕他身边就有一个隐藏富二代孙超。
当孙超自爆后，陆晨仔细回忆过他平时的言行举止，发现一切并非无迹可寻。
虽然孙超从没穿过名牌衣服、鼠标键盘都是双飞燕、玩游戏只用经典皮肤、吃饭不是食堂就是外卖，但仔细想想，他确实从没在钱的问题上计较过。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别人不花钱是因为没钱，而孙超不花钱只是因为不喜欢花钱。
但秦宛晴明显不属于这种情况。
这女人是真的很会省钱。
“社交什么的，与其说是不喜欢，应该算是比较困难吧。”
思考了一会儿后，很会省钱的秦宛晴摇了摇头：“总之就是很难交到朋友。”
“社交困难？那不就是社恐吗？”
“不太一样......”
“所以为什么会困难？”
“陆晨，你是问题宝宝吗？这么多问题！”
秦宛晴感觉再说下去自己就要回答不出来了，赶忙一锤定音，结束了这个话题：“反正我朋友很少的，因此你作为我仅有的朋友之一，要好好珍惜我！”
“你说反了吧。”
陆晨十分严谨的整理了一下逻辑：“我的朋友并不少，损失一个无伤大雅，所以应该是你珍惜我才对。”
“我一直有在好好珍惜我们的友谊啊。”
秦宛晴问心无愧挺起胸脯，抬头看向远处的公寓楼，眼神决然：“陆晨，你都不知道我为你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哈？啥压力？”
“宋巧啊，她不许我跟你做朋友，想要拆散我们。”
“她为什么这么小心眼？”
“我不知道，可能是觉得你对我图谋不轨吧。
“......”
“陆晨，你怎么不说话了？”
“啊，那什么，刚刚天上飞过去一只很奇怪的鸟。”
“喔。”
秦宛晴抬头看了看，并没看到鸟，但仿佛看到了张牙舞爪的宋巧。
自从宋巧知道自己跟陆晨去动物园了，就再也没回过自己消息。
所以等下回家之后等待自己的一定是一场惨无人道的审讯吧。
好可怕......
......
“呼~”
十五分钟后，贴着明日香暴富门福的公寓门外。
手里拿着钥匙，秦宛晴深吸一口气，以一种“烈士赴死”的心态缓缓打开房门。
可紧接着，映入眼帘的黑暗却让她突然愣了一下。
唔？宋巧出去了吗？
好耶！！
紧绷的心情瞬间放松下来，秦宛晴“啪”的一下打开客厅灯，开开心心换好拖鞋，正打算回屋换睡衣洗澡。
结果才走到一半，脚步就在一道凌厉的目光中突然停了下来。
“......”
回头看向盘腿坐在沙发上，双手环胸盯着自己宋巧，秦宛晴嘴巴蓦然张大，片刻后才弱弱的指了指吊灯。
“哼，我不开灯是因为想看看你会不会把那个臭男人领到家里来！”
宋巧冷笑一声，用下巴指向摆在客厅中央、正对着她的椅子：“坐下！”
“......”
连审讯椅都准备好了吗......
秦宛晴低着头坐到椅子上，从包里取出手机，委屈巴巴向宋巧晃了晃，似乎是想说“这个距离你会看不清屏幕的。”
“我不需要看清！因为接下来你只要点头和摇头就行了！”
宋巧语气严厉，一边说话一边拿起手边的小本子，看来是早已准备好了问题。
不过在审讯正式开始之前，她却突然发现了另一件事。
秦宛晴今天穿的是一件纯色连衣裙，不算长也不算短，站着的时候裙摆刚好可以遮住膝盖，但坐下后就会稍稍向上移动一点。
所以......
“你、你今天跟陆晨在动物园里都干了什么？？？”
颤巍巍指着秦宛晴左膝盖上的创可贴，宋巧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连声音都颤抖了。
而秦宛晴也被她这一嗓子吓了一跳。
慌忙打开备忘录，刚想打字，却又想起了宋巧刚刚的话。
点头和摇头......可是这个问题怎么用点头摇头来回答呢？
干了什么？
当然是看动物啊，还有碰巧救了两个人。
总之应该是点头的吧。
精致的下巴微微抬起又落下，秦宛晴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
宋巧：“......”
宛晴她这是......承认了？？？
“啊啊啊啊啊啊！！！”
......
卧槽，什么动静？
十五楼，就当秦宛晴险些在宋巧的尖叫声中从单纯的哑巴变成聋哑人的同时，陆晨正准备带黄毛出门撒尿。
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果不其然，业主群里已经有家长在抱怨了。
【花开富贵：B栋是谁家在杀猪呢？家里的孩子马上就要高考了，麻烦自觉一点！】
就连黄毛都兴奋了。
“汪汪~我听到了猪叫！”
“想吃淀粉肠就直说。”
陆晨瞥了黄毛一眼，回身关好房门，边走边问：“你今天在家都干啥了？”
黄毛：“睡觉~吃饭~尿尿~想你~”
操，好肉麻。
“你是条公狗，想我干什么。”
“我也想母狗！”
“想吧，再过几天你就没机会想了。”
“汪？为什么？”
“惊喜，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想起上次去宠物医院给黄毛打疫苗时医生的叮嘱，陆晨微微一笑，决定等把圣泉香榭的会员卡卖掉后就带黄毛去做绝育。
虽然对黄毛来说可能有些不人道，但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就是吃软饭的代价！
嗯？话说圣泉香榭这单也不知道自己能拿多少提成。
算了，多点少点无所谓，反正孙思琴已经给了自己两万。
最重要的是，自己终于不再是11组的拖油瓶了！
韦昌松、关莉他们肯定会对我刮目相看吧！
第42章 你们是不是误会了
翌日一早，燕江大学，管理学院办公楼。
“咚咚咚~”
“老师您好，我们想找一位叫陆晨的同学，市场营销专业的，今年大四......”
“我不清楚，你们去隔壁问问吧。”
“咚咚咚~”
“老师您好，我们想找一位叫陆晨的同学......”
“啊，我也是学生。”
“咚咚咚~”
“老师您好......”
上午九点，样貌普通的中年男人又敲开一间办公室的房门。
穿着长裙的女人拉着一个小女孩跟在后面，两人裸露在外的胳膊上都有几处已经处理过的擦伤。
“嗯？陆晨？好熟悉的名字......”
三人对面，带着眼镜的圆脸女生愣了一下，感觉这个名字自己好像听过。
想起来了！
是刘老师的学生！
自己还敲诈了他一杯星巴克来着！
“啊，你们请进。”
把一家三口让进屋子，眼镜学妹快步跑到正在饮水机旁泡茶的男人身边：“刘老师，有几个人说是要找陆晨。”
“......”
保温杯微微一颤，一听到“陆晨”俩字，男人的脸上便忍不住浮起一抹怒意。
如此一来，他的身份便很明显了。
正是陆晨毕业论文的指导老师，刘远海。
“知道了。”
转头看了看有点拘谨的一家三口，刘远海不紧不慢扣好保温杯盖子，这才走过去。
“是你们要找陆晨？”
“对，是我们。”
男人弯着身子，主动伸出手：“老师您好。”
“哦，你们好，你们是他亲戚？”
刘远海跟男人握了握手，示意三人坐下，非常刻板印象的问道：“是不是陆晨要休学了？”
“休学......不是不是。”
男人赶紧摆摆手：“我们是来感谢他的。”
“感谢？”
刘远海愣了一下：“所以你们是......”
“啊，是这样的，我们之前跟陆晨同学并不认识，但是昨天他在动物园救了我的妻子和女儿......”
男人直了直身子，很快就把昨天在动物园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我们平时工作忙，答应了要带女儿去动物园，结果一直没时间。”
“昨天我妻子歇班，就带孩子去了，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
“要不是陆晨同学挺身而出，我现在......唉。”
轻轻叹了口气，男人的语气既感激又后怕。
刘远海则是满脸震惊，保温杯在半空举了半天，愣是没能喝到这口水。
男人等了一会儿见他还不吭声，只好小心翼翼接着说道：
“刘老师，昨天我妻子着急陪女儿去医院检查，没来得及好好感谢一下陆晨同学。”
“所以今天我们才会来这儿，想着当面向他表示感谢。”
“您看能不能......”
盯着刘远海，男人就差伸手在他眼前晃一晃了。
好在刘远海终于在此时回过神来，愣愣的放下保温杯。
“呃，陆晨他现在应该不在学校。”
“那他......”
“他马上要毕业了，正在校外实习。”
刘远海想了一下：“这样吧，我给他打个电话。”
说着话掏出手机，很快就在通讯录里找到【陆晨（没交论文）】。
结果拨出去后，等了半天也没人接。
“可能他正在忙吧。”
有点尴尬的挂掉电话，刘远海建议道：“要不你们先去会议室等等？这是个大事，我去通知一下院领导。”
院里有学生“舍己救人”，这事儿弄好了能让管理学院大出风头......刘远海虽然只是个副教授，但却很有集体荣誉感。
不过男人却好像有点犹豫。
跟女人对视一眼后，他陪着笑问道：“刘老师，您能不能告诉我们陆晨同学在哪家公司实习？我们想先去感谢他。”
“这个......行，我查查。”
人家都这么说了，刘远海不好拒绝，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大四生的实习情况都有统计，得到答案后，一家三口很快就告辞走了。
而刘远海也立马上楼去找院领导汇报情况。
没想到这小子还挺勇......等等！
不对啊！
他有空不写论文，跑去逛动物园是吧？！！
爬楼爬到一半，刘远海突然反应过来，顿时气得不行，旋即又拿出手机给陆晨打电话。
然而结果还是一样。
“嘟嘟嘟，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骚瑞，泽南波油呆鹅得椅子杯贼，扑勒资考儿雷特儿......”
......
星越传媒，商拓部。
“咔~”
被11组三人围在中央，陆晨随手按掉备注为“刘老登”的来电。
“怎不接啊？”
坐在办公桌上、双腿交叠的关莉问了一嘴。
“哦，骚扰电话。”
陆晨瞥了一眼距离自己的脸只有半米的丝袜美腿，郑重其事的从包里抽出文件夹。
“韦哥，圣泉香榭的合同。”
“......”
韦昌松跟严东凯和关莉对视一眼，伸手接过文件夹，翻开看了看。
孙思琴的签名和圣泉香榭的公章清晰无比，一笔一划似乎都蕴含着陆晨的汗与泪。
“小陆，辛苦了。”
合起文件夹，韦昌松由衷感慨：“昨天不容易吧。”
确实不容易。
陆晨回想起虎山惊魂，有些后怕的点点头：“可以说相当惊险。”
“什么？孙思琴她......”
关莉脸色一变，刚想说“孙思琴她对你用道具了”，但突然又想起韦昌松昨天的叮嘱，于是立马改口道：“孙思琴她为难你了？”
“呃，为难倒是没有。”
陆晨如实回答：“孙姐还是很爽快的。”
爽快......
韦昌松三人眉头一皱，纷纷开始思考这个“爽快”是什么意思。
没听说过啊，难道是新玩法？
总之小陆一定是受苦了。
“不说了。”
表情复杂的拍了拍陆晨肩膀，韦昌松挤出一丝笑容：“中午咱们去恒隆吃日料，我请，庆祝你第一次开单。”
“谢谢韦哥，我一定继续努......”
陆晨闻言一喜，还没等把决心表完，便见严东凯从抽屉里掏出一个大塑料瓶。
瓶身上印的都是英文，陆晨一个单词也不认识，但总感觉那个大大的“↑”图案有点怪。
“小陆，这个你拿着，国外货，效果很好。”
“呃......”
陆晨愣愣接过药瓶，而关莉此时见两人都有表示，也不甘示弱，伸手就要脱高跟鞋。
“姐姐这原味......”
“莉莉姐，你要干什么？！”
陆晨大惊失色，赶忙向后拖了拖椅子：“这就不必了吧！”
“明白，明天我偷偷给你。”
关莉重新把鞋穿好，投来一个“姐姐懂”的眼神。
“......”
不是，新人第一次开单的待遇这么高吗？
难道这是星越的传统？
看着表情虽然并不完全相同、但脸上都挂着“关爱”二字的韦昌松三人，陆晨一头雾水。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试探着问道：“韦哥，你们这是......”
“哦，你别多想。”
韦昌松摆摆手，面带微笑。
“星越虽然不提倡用一些特殊手段开单，但也不会歧视每一个为了生活而努力的人。”
“别有心理负担，放心大胆的去干吧。”
陆晨：“......”
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但我感觉这个“干”字好像不太正经。
第43章 中森明菜侧颜之蛊毒
“韦哥，你误会了！我跟孙总真没什么啊！”
“小陆，我都说了，你不要有心理负担，这不丢人。”
“这不是丢不丢人的事儿，我是真没干啊！”
“好了好了，不管干没干，自己把握好分寸就行。”
“......”
“莉莉姐，你是相信我的吧！你比孙思琴漂亮多了！我连你都......”
“嗯？你这是什么意思？”
“呃，莉莉姐你别误会，我就是想说......曾经沧海难为水！对！就是这个意思！”
“咯咯咯，好啦，姐姐没有生你的气，是姐姐之前不懂，以后姐姐也是优雅受啦。”
“......”
“严哥，我......”
“小陆啊，那药挺猛，别吃多了，你还年轻，一天一粒就行。”
“快别说药的事儿了！严哥你听我说，孙思琴之所以签合同完全只是因为晨晨！”
“晨晨？”
“哦，是孙思琴的狗。”
“嘶......”
“不是严哥，你这是什么眼神？？那狗跟我没关系啊！！”
“我懂我懂。”
......
太污了！
你们都太污了！
半个小时后，奔走一圈的陆晨不仅没能自证清白，反而好像越描越黑了。
生无可恋的一屁股坐下，他感觉所有人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劲。
三分淡漠、三分凉薄、三分讥讽，还有一分同情。
为什么。
为什么没人相信我......
算了，爱咋咋地吧！
谣言止于智者！
摇了摇头，陆晨愤然跳出“自证陷阱”，决定还是先办正事——
写论文！
起身去冲了杯咖啡，回到工位时笔记本已经开机，一秒钟也没有浪费。
正襟危坐打开文档，除掉ChatGPT写的内容之外，他自己那部分的进展仍旧停留在前天的220字。
其实，昨天晚上回到家后陆晨本来是想着再写一点的。
结果王天宇那傻逼非要拉着他开黑。
“就一局！打完你再写！不耽误！”
“操！就差一点！这你能忍？我反正不能忍！”
“来来来，继续......实什么习！干！”
“服了！老子还他妈不信了！今晚不赢一局谁也别睡！”
嗯......实际上后两句是陆晨说的。
但这不重要。
反正都他妈怪王天宇就完了。
【傻逼！】
想到这，陆晨立马掏出手机给王天宇发去俩字，然后静音息屏一条龙，把手机倒扣在桌面上，正式进入创作状态。
托着下巴，先是回忆了一番昨天在动物园的所见所闻，打算找一个切入点。
结果除了虎山惊魂，脑子里就只剩秦宛晴了。
甚至手已经不自觉地伸向了手机，想要再看看昨天两人的合照。
等等！
我在干什么？！
动作一顿，陆晨猛然回过神来，旋即大惊失色。
不好！我被这女人下蛊了！名为“中森明菜侧颜”之蛊毒！
好恶毒的女人！
一定是通过咬我的那一口下毒的吧！
拉开衣领，低头看了看肩膀上那两道仍旧十分清晰的牙印，陆晨突然感觉到一阵头皮发麻，后背嗖嗖直冒凉气。
倒不是因为发现了秦宛晴“下蛊”的证据。
而是......
“韦、韦哥......”
回头看向不知啥时候站到了自己身后的韦昌松，陆晨声音颤抖，一瞬间仿佛回到了高中的自习课。
安静的教室、一动不动的同桌、幸灾乐祸的死党。
你正在低头打王者，五杀之后、兴奋之余，余光却瞥到了身后那个不可名状的黑影。
学生时期最恐怖的事情莫过于此，是足以留下心理阴影的程度。
“韦哥......”
讪笑着放下衣领，陆晨小声问：“你找我有事？”
“哦，刚刚总经办给我打了个电话，让我们去3号会议室。”
韦昌松回答一句，眼神复杂的看着陆晨肩膀，没想到孙思琴竟然这么狠。
再怎么玩也不能留下外伤啊！
这不是最基本的吗！
韦昌松这边替陆晨打抱不平，而陆晨哪里猜得到他的想法，一脸困惑的又问：
“我们？韦哥，是你跟我？”
“嗯，说是胡总也在。”
“胡总是......”
“胡硕，咱们的常务副总。”
常务副总，是“星越宗”里仅次于宗主的首席长老般的存在。
陆晨闻言更加茫然：“胡总找我们干啥？”
“我也不清楚。”
韦昌松摇摇头，催促道：“行了，去了就知道了，快点走吧。”
“哦哦。”
陆晨赶紧合上笔记本，跟着韦昌松走出办公区。
站在电梯间等电梯的空档，韦昌松见四下无人，终于忍不住了，压低声音说道：
“小陆，有些话我可能不该说，但还是想提醒提醒你。”
“该拒绝的时候要学会拒绝，千万别搞坏了身体。”
陆晨：“......”
你没完了是吧？！
......
星越传媒，25楼。
跟大多数企业一样，星越也遵循着“楼层越高越牛逼”的办公区分配方式。
星越所在的写字楼一共26层，总经办在顶层，独霸一个楼层。
而再下面一层的25楼则是公司的几个职能部门。
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大家都是普通员工，但行政、财务、人力资源这些部门的人好像总感觉自己要比别人高上一等。
“这是财务部，报销什么的需要来这儿送单子。”
“那边是内宣部，过几天你们的企业文化培训就在那里。”
铺着混纺地毯的走廊里阳光充足，身穿OL套装的女人精致干练，一边走一边介绍着不同办公区的所属部门。
而她身后则跟着十来个男男女女，都是这周才入职的新员工，又或者周妍这样的实习生。
一群人一边听女人介绍一边走，走到行政部外面时，有个男人恰好拿着一叠文件走了出来。
三十岁左右，衬衫西裤，胸前的红色工牌上印着照片和一行小字。
【行政部：K8，黄浩】
K8是星越最低级的正式员工，所以虽然不属于同一个部门，但一见到“K6”的女人，男人还是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
“于姐，带新人呢。”
“嗯，这周刚入职的，带他们熟悉熟悉。”
女人停下脚步，估计是认识男人。
“哈哈，有于姐带，这次的新人肯定差不了。”
男人有些夸张的奉承一句，视线在人群中的周妍身上多停留了几秒钟。
女人回头看了看，随口笑问：“怎么，认识啊？”
“啊！是，学妹。”
“哟，眼光不错啊。”
“于姐您就别调侃我了。”
男人赶紧摆摆手，陪着笑指了指电梯：“我还要去送材料，先走了哈。”
“嗯。”
女人不以为意的点点头，转过身，正好借着这个机会介绍起了行政部的职能，并未因为男人的关系就对周妍另眼相看。
而另一边，就在男人走进一部电梯离开后不久，另一部电梯门也缓缓打开，从中走出来俩人。
“3号会议室在哪边来着......”
左右看了看，韦昌松嘀咕了一句。
见陆晨一脸惊讶，他有些尴尬的解释道：“咳，1到5号会议室都是总监级别以上才能申清的，我平时不怎么来。”
我看你是压根就没来过吧！
瞥了一眼韦昌松工牌上的“K7”，陆晨不禁想到了网文里的修真境界。
最低的K8是炼气，那K7应该就是筑基了。
区区筑基期废物！还妄图进入宗门圣地修炼？
“韦哥，要不咱找个人问问吧。”
看向不远处的一群人，连炼气都不算的陆晨提出建议。
对了？话说炼气之前是啥境界来着？
凡人？炼体？
无所谓了，反正自己有个宗门圣女朋友。
嗯......不是女朋友。
是圣女、朋友。
第44章 我是他的白月光！
“不好意思，我问下3号会议室在哪儿？”
很快，韦昌松和陆晨就站到了OL套裙女人面前。
视线从后者不输关莉的丝袜美腿上移，看到后者工牌的一刹那，陆晨心中大感震惊。
卧槽！竟然是金丹大佬！
并且还是高贵的红牌！
这就是内门长老吧！
低头看看自己象征“外门”的蓝牌，陆晨不敢直视金丹大佬宽广的胸怀，只能将目光投向旁边这群跟自己一样的新弟子。
然后就跟周妍对上了眼。
周妍当然早就看到他了，所以眼神比较平静，不过却又夹杂着一点点的委屈。
陆晨瞬间想起昨天那条没有回复的消息，心中毫无愧疚，立马收回视线。
而金丹大佬也在此时伸手指了指走廊另一边。
“3号会议室在那头...你们是......”
“哦，我们是商拓部的，去开个会。”
“这样啊......你确定会议室没错？”
女人有些狐疑的看着韦昌松：“不是13号会议室？”
“没错，就是3号。”
韦昌松皱了皱眉，心说你丫看不起谁呢，立刻搬出宗门首席长老：“是胡总让我们去的。”
“胡总......啊，那肯定没错了。”
女人稍稍一愣，脸上浮起一丝笑容：“这样吧，我带你们过去好了。”
“不麻烦吧。”
韦昌松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不麻烦不麻烦，就几步路。”
女人笑着迈开步子，冲一群新员工说了句“你们在这等会儿”后就带着韦昌松和陆晨走了。
等他们一走，人群里很快就有人小声显摆道：
“我听说星越的1到5号会议室只有高管能用。”
“是吗？那胡总是谁啊？”
“你没看公司架构？常务副总胡硕啊。”
“哦哦，可那两个人我看级别也不高啊，怎么能跟胡总开会？”
“谁知道呢，估计是参与了什么大项目吧。”
“真厉害啊......”
不少人十分羡慕的回头看向陆晨和韦昌松，似乎是在想自己什么时候也能跟这种级别的高管开次会......全体员工大会不算。
毕竟能在大领导面前露脸的机会可不多。
否则于姐也不会这么殷勤了。
而跟关注“事业进步”的男人不同，女人则更关注男人。
一盆绿植旁就有俩女生正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讨论着什么，看脸上的胶原蛋白应该也都是大四来实习的。
“那个男生挺帅啊。”
“怎么，你有想法啊？”
“我倒是有，就是不知道人家有没有女朋友。”
“这么优秀肯定有的吧。”
“我找机会问问他，你刚刚看到他是哪个部门的没......”
窃窃私语声不大，是刚好能传到一旁周妍耳中的程度。
咬了咬嘴唇，后者轻轻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要尽快跟陆晨和好。
自己是他的白月光，肯定还有机会的。
......
另一边，3号会议室门外。
如果陆晨要是能听到周妍此刻的想法，估计能笑出声来。
不过他听不到，所以就只是有点忐忑的跟韦昌松对视了一眼。
“胡总，商拓部有两个同事......好好，不辛苦不辛苦......”
门内传来金丹大佬殷勤的声音，很快，房门推开，前者笑容满面的走了出来。
“快进吧，胡总在等你们呢。”
“哦好。”
跟在也明显有点紧张的韦昌松身后，陆晨迈步进屋，快速看了下情况。
不算很大的会议室有一张椭圆形的会议桌，桌边有五个人。
一个笑容随和、西装革履的男人。
一个站在男人身后、手里拿着小本子的女人。
还有应当是一家三口的两大一小。
“嗯？”
看到那一家三口时，陆晨愣了一下，紧接着就明白自己为啥会被叫到这里了。
“你们......”
“陆晨同学对吧！”
还不等陆晨开口，那对夫妻就神情激动的站了起来，紧接着双膝一弯，二话不说就要给他跪下。
“卧槽！”
陆晨见状吓得爆了句粗口，赶紧冲上去扶人。
而西装胡总和女助理也立刻动手帮忙。
于是，在陆晨进门后仅仅五秒钟，场面就变得无比混乱。
“快起来快起来！”
“谢谢！谢谢你！”
“不是，大哥大姐，你们别这样！”
“是啊，有什么话坐着说，来来，先起来。”
“呜呜呜，谢、谢谢你，谢谢你啊......”
喊声、哽咽声、劝慰声......一时间，会议室里乱作一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哭丧现场。
当然了，在场之人基本都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除了韦昌松。
“......”
呆呆站在门口，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他艰难咽了口唾沫。
什、什么情况......
小陆这是救了胡总他家亲戚？？？
......
混乱大约持续了五分钟才逐渐停止。
那对夫妻已经坐回到了椅子上，男人还在不停感谢陆晨，而女人则是抱着女儿默默抹眼泪。
小女孩儿也认出了陆晨，虽然她这个年纪可能还不太懂昨天发生的事意味着什么，但还是很乖巧的向陆晨道了谢。
“谢谢大哥哥救了我和妈妈！”
孩子的声音稚嫩单纯，令陆晨在这一瞬间突然感觉自己做的一切好像还是挺值的。
当然，是建立在自己没事的前提下。
冲小女孩儿笑了笑，陆晨抬头问道：“大哥，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男人如实回答：“我们先去了你学校，一位姓刘的老师告诉我们你在这里实习。”
“......”
总算知道老刘为啥今天早上打了那么多电话了。
还以为是论文的截止日期提前了呢，吓死老子了。
心里松了口气，陆晨无奈摇摇头：“大哥、大姐，昨天那种情况即便我不帮忙也会有别人帮忙的，你们不用放在心上。”
“不不不，你是我们家的恩人，我们如果不来那还算人吗。”
男人的话朴素且真诚，说话间从包里取出了一个厚厚的信封。
“这是我们的一点点心意，不多，你一定要......”
“这我不能要。”
陆晨想都没想就把信封推了回去，拒绝的很干脆。
从信封的厚度来看，里面应该有四五万。
而他之所以拒绝这笔“巨款”的理由也很简单。
不是什么“做好事不求回报”的高尚品德，只是单纯看出了这个三口之家并非多么富裕。
男人手边已经起皮的皮包、女人手里屏幕都裂了却还在用的手机、小女孩怀里洗到发白的小毛绒玩具。
一切都证明了这一家的生活不仅不富裕，甚至还有些艰难。
所以，陆晨能够心安理得收下孙思琴的会员卡，但却不太忍心收下这个信封。
毕竟对他来说，四五万可能只是几款新的电子产品......哦，现在有可能要再加上几台厨房电器。
而对这一家来说，这或许就是小女孩未来的学费、生病时的保障、逢年过节买件新衣服的底气。
根据男人女人所表现出的质朴和真诚，陆晨相信这信封里应该就是他们所有的存款了。
因此......
“钱我肯定不会要，你们如果实在过意不去......”
指了指小女孩手里的红色小熊，陆晨笑着说道：“那就把这个送我吧，我留个纪念。”
“......不不不，这怎么行！”
男人愣了一下，立马连连摇头，继续把信封往陆晨怀里塞。
“钱又不多，你一定要收下！”
“大哥！我真不要！”
“不行！你不收我们就不走了！”
“你们走不走的我都不收！”
男人和陆晨你一句我一句，一个塞一个推，声音越来越大，局面突然变成了东北饭馆结账现场，又或者过年时候的红包拉扯大战。
眼看场面马上又要变的混乱，一旁始终没吭声的胡总终于发话了。
“张先生，小陆，我说两句吧。”
“......”
不愧是领导，“我说两句”经典开场白一出口，陆晨和男人瞬间闭了嘴。
而胡总则是笑了笑，稍稍一顿后便继续说道：
“我知道，张先生你们一家特别想感谢小陆。”
“可钱呢小陆不肯收，你们就这么争下去我看也争不出个什么。”
“小陆是我们星越的员工，做了这样一件好事，我作为公司领导也很欣慰。”
“所以我看干脆这样吧。”
“张先生，钱你收回去。”
“至于你们的这份心意，星越传媒替你们给！”
第45章 一切都是资本家的阴谋！
一时间，会议室中鸦雀无声。
你们的心意，星越传媒替你们给！
这句话的意思很明白，就是星越传媒会替男人一家给陆晨一笔奖金，用以表彰后者的见义勇为行为。
如果是公司出钱的话，陆晨当然会毫不犹豫的接受。
不过......
抬头看了看天花板一角的监控，他总感觉这好像是万恶资本家的“阴谋”。
更何况星越还是一家传媒公司。
嘴角微微扯动，陆晨仿佛已经看到某热搜短视频下密密麻麻“良心公司！”、“为星越点赞！”之类的评论了。
只可惜“张先生”并没有他的警觉性，闻言只是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不行不行，这怎么行......”
“没什么不行的，你们想送的是心意，我们星越也想鼓励优秀员工，张先生就不要再客气了。”
胡总微微一笑，轻轻敲了敲桌子：“我看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吧。”
“......”
不得不说，可能当领导当久了，人身上就是会有一种不容置疑的气质。
男人愣愣的看着胡硕，似乎还想再坚持一下，但到头来想说的却是一句话也没能说出口，最终都变成了心中的感动。
“谢谢领导......谢谢领导......”
有些粗糙的双手微微颤抖，眼中是再朴实不过的感愧。
从陆晨的坚决拒绝，再到现在胡总的“替你表示心意”，此时此刻，男人哪里还不明白两人为什么会这么做。
虽然他可能没有猜到胡硕的真正动机，但最起码在表面上，后者也是在帮他。
帮他省下这笔可能会极大影响他们一家生活的、对陆晨的报答。
所以，男人此刻可以说是感动到无以复加，甚至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而胡硕则是微笑着站起身，一手握住他的手，一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字正腔圆、语气真挚的感慨道：
“不用谢我，我只不过是做了一件任何有良心的企业家都会做的事，与小陆相比算不了什么。”
“他才是真正的英雄，不仅是你们一家的英雄，也是星越的英雄，更是社会的英雄！”
“有这样的员工，不仅是星越的幸运，也是......”
不是，你在说啥呢？？？
怎么突然开始罗列排比句了？？？
你这样搞得老子......哦，明白了！
敢情到煽情部分了是吧！
听到胡硕既不失感情、却又没有太做作的“演讲”，陆晨恍然大悟，已经完全可以确认这一切都是一场阴谋了。
估计用不了多久，这段监控录像就会被“不小心”曝光到网上，然后登上热搜，令星越一夜之间变成一家“有人情味、有社会责任感”的良心公司。
几万块就能大大提升企业形象，byd真不愧是搞传媒的。
难怪胡硕一个常务副总会亲自来见男人一家呢。
果然是无利不起早的资本家啊......
嘴角微微扯动，看着向自己投来殷切目光的胡硕，陆晨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
算了，看在即将到手的五万块上就配合一下吧。
“胡总，我一定不会辜负您和公司的栽培，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
“好！”
胡硕见陆晨这么上道，笑容更真挚了：“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也希望你答应的奖金说到做到。
否则我将与星越鱼死网破！
甚至永不踏入传媒圈！
陆晨在心里嘀咕几句，点点头：“胡总放心，我一定继续努力。”
“嗯，那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
胡硕转头看向男人：“张先生，时间也不早了，要不留下一起吃个便饭吧？”
时间不早？现在才十点多呢大哥！
“不了不了。”
男人立马摆摆手，女人也赶紧拉着女儿站了起来：“我们来就是想当面感谢一下陆晨同学，现在已经耽误领导您这么久了，就先回去了吧。”
“也好，那我送送你们。”
“不用不用，我们自己走就行，不麻烦领导，不麻烦领导了。”
“哈哈，我算是什么领导......孙助理，那你去送一送吧。”
陪着男人一家走到会议室门口，胡硕回头看向身后的女助理。
后者立刻笑着快走几步：“张先生，郑女士，这边请。”
“......”
有些拘谨的看了看女助理，男人没再拒绝。
他和妻子最后又无比感激的冲陆晨鞠了一躬，然后便准备离开。
不过也就在这时，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儿却突然挣开女人的手，迈着小短腿“哒哒哒”的跑到陆晨面前。
“大哥哥，给你！”
仰起小脑袋，双手抱着红色小熊的肚子，胳膊伸直举高。
还在上幼儿园的小朋友不懂五万块对她的父母而言意味着什么，更不懂胡硕的操作会在一夜之间拉高星越传媒多少股价。
她只是高高将自己最心爱的玩具举到陆晨面前，用最单纯、最天真的声音，又一次向陆晨表达了最单纯、最天真的感谢。
“蟹蟹你救了我和妈妈！”
......
......
“小陆啊，这笔奖金我会让财务尽快安排的。”
差不多五分钟后，男人一家的脚步声已经消失了。
会议室里，胡硕面带微笑，看向陆晨的眼神有几分欣赏。
而陆晨则跟韦昌松一起坐在他对面，手边是那只毛绒小熊。
“谢谢胡总......”
点点头，陆晨其实很想问问“这笔”具体是多少数额，但没好意思开口。
胡硕看出他的心思，语气一顿，笑着喝了口水：
“行了，知道你想问什么，按照公司特殊奖金的最高标准，六万。”
“是吗？谢谢胡总！”
陆晨闻言一喜，这声“谢谢”明显更加发自真心。
六万啊！
顶得上救三条富婆家的狗了！
“不用谢我，奖金是公司出，不是我个人出。”
胡硕摆摆手，饶有兴致的看着陆晨，继续说道：“小陆，你这次的见义勇为事迹，公司决定好好宣传一下。”
“不仅在公司内部，也要在社会上积极弘扬这里面的正能量......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明白，只要给钱啥都好说。
陆晨正色表态：“胡总放心，不管是采访还是什么，我都配合！”
这小陆很聪明啊......胡硕一听更满意了：“行，那就辛苦你了，等会儿我让内宣部来给你做个简单的采访。”
“没问题......胡总，采访提纲有没有？我回答的时候是不是要着重强调一下公司对我的培养？”
“可以提一提，但别太刻意了。”
“明白明白。”
你一言我一语，陆晨和胡硕就这么开始讨论起了采访的事儿。
而一旁的韦昌松则是傻乎乎的呆坐着，表情无比茫然。
当然了，发生了什么他现在已经清楚了。
可是......自己究竟是来干啥的啊？？？
“那个，胡总......”
趁着两人说话的间隙，他终于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开口问道：“我......”
胡硕瞥了他一眼，随口回答：“哦，你是小陆的组长是吧，你也要录个采访。”
韦昌松一头雾水：“我也要？”
“嗯，你作为小陆的组长，应该比较清楚小陆的品格为人吧。”
“这个......”
韦昌松嘴角微动，心说陆晨是啥品格我不知道，但工作这方面我可我太清楚了。
上班就是摸鱼、每天狂薅公司羊毛、到点就走从不加班......
“胡总，这我可太清楚了！”
“别看小陆只是实习生，但工作态度、能力、作风都没得说！一点也不比正式员工差！并且还特别乐于助人、团结同事！”
“对了，昨天他还刚刚签了一个180万的大单呢！”
“是吗？”
胡硕有些惊讶的看了看陆晨，微微点头：“那你等会儿就实话实说吧，我们星越不搞虚假宣传。”
“我明白胡总！”
韦昌松挺胸抬头，眼神坚定：“我说的都是实话！”
第46章 他是一位优秀的员工
五分钟后，身为星越宗首席长老的胡硕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又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临走前还拍了拍陆晨肩膀，说了句——
“好好干，我看好你。”
语气意味深长、表情令人回味，也不知道是领导们常用的大饼，还是因为同盛集团的关系。
而他走了以后，采访拍摄任务便由孙助理来全权负责。
作为常务副总的助理，这位衣着妆容颇有几分韩剧风格的美女不仅长得漂亮，并且也很有能力。
估计胡硕挑选秘书的标准就两个——能干。
很快，在孙助理的指挥下，内宣部的同事就架好了摄像机、放好了反光板，陆晨的领口也别上了领夹麦克风。
一切都很专业。
直到陆晨坐下后才发现不对劲。
“呃，孙助理......”
瞪眼瞅着面前光秃秃的墙壁，陆晨转回头来尴尬问道：“为啥我是背对摄像机啊？”
“哦，是胡总安排的，这样可以体现出咱们星越对客户隐私的重视。”
“......”
666，这都算计好了是吗？
陆晨翻了个白眼，重新面壁坐好。
身后摄像机的红灯也在此时开始闪烁。
“陆晨同学，当时的情况，你可以简单回忆一下吗？”
兼任主持人的孙助理对着采访提纲轻声提问，语气温柔。
“好，事发时我其实不在现场，是先听到有人在喊......”
虽然感觉自己好像正在接受法治频道的采访，但陆晨还是按照早就打好的腹稿，有条不紊的开始回答。
屋中十分安静，只有两人的声音清晰回荡。
而与此同时，就在隔壁房间，韦昌松也正在一本正经的回答问题。
“我从业这么多年，实习生、新员工带过至少几十个，但从没见过陆晨这样优秀的年轻人！”
“不是别人不优秀，而是他太优秀了！”
“这一点你可以随意去求证，我相信商拓部的任何同事都会给出和我一样的答案！”
“那么具体优秀在哪里呢？”主持人提问。
“工作方面的事我就不多说了，我主要说说他对同事们的帮助吧。”
韦昌松调整了一下坐姿，昧着良心正色回答：
“他平时会收集女同事穿过不要的衣物，我想应该是打算捐给需要的人。”
“而男同事遇到一些难缠的客户，他也会挺身而出，勇敢分担......”
......
两人的采访一直录到十二点多才结束。
倒不是因为内容太多，而是孙助理精益求精，NG了好多次。
尤其是一些提及到星越传媒的问题，她更是逐字逐句的帮陆晨调整答案，一直达到情感的“自然流露”才满意。
两段精心设计、反复斟酌的采访。
一段会议室的监控录像。
再加上“虎山救人”这种自带巨大流量的事件。
热搜预定，板上钉钉。
“韦哥，你刚刚是正面采访还是背面采访啊？”
“正面啊，怎么？你没露脸？”
“是啊！我特么面壁！并且我的声音后期还要做变声处理！孙助理说这样可以体现出星越对客户隐私的重视！”
“这倒是，咱们是传媒公司，这点也算是个正面宣传。”
“可我想露脸啊！我本来还打算火了之后开直播收礼物呢！”
“小陆，该说不说，你真是天生干咱们这行的材料啊......”
坐电梯回到22楼，陆晨和韦昌松一边说话一边走进商拓部办公区。
此时已经到了午饭时间，所以办公区里人不多。
不过关莉和严东凯倒是都还在，估计是惦记着韦昌松中午请吃饭的事儿。
“你们干嘛去了啊？”
见两人终于回来了，关莉立马愤愤站起身子：“说好的日料呢？还吃不吃了？”
“吃吃吃，现在就走。”
韦昌松拿起保温杯喝了一大口水，嘟嘟囔囔解开衬衫领口的扣子，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
关严二人见状更好奇了，视线落在陆晨手里的红色小熊上：“所以你们上午去抢劫幼儿园了？”
“什么幼儿园，是关于小陆的事儿。”
“同盛？”关莉和严东凯异口同声。
“不是......”
韦昌松看了陆晨一眼，觉得这事儿马上就要“昭告天下”了，就也没藏着掖着：
“是小陆昨天在动物园救了俩人......”
整个过程并不复杂，韦昌松主讲、陆晨补充，俩人很快就说完了。
而关莉和严东凯听完后自然大感震惊。
“小陆，你可以啊！”
关莉瞪大眼睛：“一天之内降服了两只老虎？”
“嗯？就一只啊......”
陆晨刚想纠正，但紧接着就反应过来关莉的意思。
另一只是孙思琴是吧？！
我特么真服了！
翻了个大白眼，他现在已经到了懒得解释的地步了，破罐破摔不吭声。
而严东凯则是皱了皱眉，终于发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不对啊，小陆，昨天你不是在陪孙总吗？怎么跑动物园去了？”
“我......对啊！我根本就没陪孙思琴！”
陆晨一愣，瞬间兴奋了，甚至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不惜自爆道：
“我昨天签完合同后想摸鱼不回公司了，就骗韦哥说孙思琴要请我吃饭！其实孙姐根本没留我！”
“然后我就去逛动物园了！”
“救人那时候才一点多！我如果先陪孙思琴吃了饭再去，时间根本来不及啊！”
“现在你们相信我了吧！”
“......”
韦昌松三人相互看了看，嘀嘀咕咕交头接耳。
“我们好像真的误会小陆了啊。”
“不一定，有没有可能孙思琴比较饥渴，上午就把事儿办了？”
“也有可能是去动物园找刺激，没想到赶巧了......”
你们可以讨论的再大声一点！
瞪大眼睛，陆晨感觉这仨人没救了。
他现在算是切身体会到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了。
恐怕只有孙思琴亲自出面解释，才能......
“嗡嗡嗡~”
突然，震动声从裤兜里飘了出来。
陆晨拿出手机，表情愣了一下。
还真特么是孙思琴！
“接啊。”
关莉不知道啥时候把脑袋凑了过来，语气很是玩味：“你不会不敢吧？”
不敢？
我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身正不怕影子歪！
当着三人的面，陆晨毫不犹豫按下免提，旋即接起电话。
“喂，孙姐。”
“嗯......”
孙思琴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不过“嗯”了一声后她就顿住了。
片刻后，屏气凝神的四个人隐约听到一句——
“晨晨今天好些了么？”
关莉：“......”
严东凯：“......”
韦昌松：“......”
陆晨：“？？？？”
第47章 不公平的世界
中午两点，午休结束，11组的四个人也卡着时间准时回到了办公区。
一顿日料花了韦昌松500多块，因此除了前者之外，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包括陆晨。
因为经过孙思琴那通电话，他的冤屈终于得以洗清了！
孙思琴打电话来只是询问一下广告投放的具体时间和计划！
至于那句“晨晨今天好些了么”，是因为她打电话时正在宠物医院看望她的狗！
晨晨是昨天做的手术，孙思琴今天去看它，等医生的时候闲着没事就想问问广告投放的进展。
结果刚拨通陆晨的电话医生就进来了，所以才会有这么一句。
所以是在问晨晨的术后恢复情况！
而不是在关心陆晨昨天在虎山受的那点擦伤！
毕竟孙思琴压根就不知道他见义勇为的事！
总之，当陆晨有意引导孙思琴亲口重复了一遍他们昨天在后者办公室都干了什么之后，韦昌松三人总算相信他是清白的了。
“严哥，这药还给你。”
把大塑料瓶搁到严东凯桌上，陆晨中气十足：“我不需要！”
“我还有，这瓶你留着吧。”
严东凯摆摆手，突然有些好奇：“对了小陆，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女朋友......”
陆晨觉得严东凯说的有道理，默默把药瓶拿了回来：“应该算是有吧。”
“什么叫应该算是？”
“就是还在暧昧阶段。”
“哦，是不是吕家那位大小姐？”
“不是她，她能看上我吗。”
“说的也是，可惜了......”
严东凯感叹一声，眼神有些忧郁，也不知道是在替陆晨可惜，还是在可惜自己结婚太早。
他这边懊恼不已，而一提到秦宛晴，陆晨倒是也想起一件事来。
话说已经过去一天了，虽然星越这边还没发力，但网上应该有不少昨天的视频吧。
毕竟当时挺多人在拍来着。
想到这，陆晨立马拿出手机打开抖音，搜索“燕江市动物园”。
紧接着......
“剑起~江湖恩怨~拂袖罩明月~~”
“西风叶~落花谢~枕刀剑难眠~~”
“......”
看着屏幕上一群正在跳科目三的动物园员工，陆晨眉头紧锁。
不是，这么没热度吗？
停顿了一下，继续刷。
一连又往下刷了好几个视频，最后又添加了关键词“老虎”，他这才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
103点赞，97评论。
嘶......这么大的事，这数据不太应该啊。
动物园压热度了？
有可能，毕竟闹大了影响不好。
思考片刻，陆晨不以为意的撇撇嘴，甚至有些同情燕江动物园。
因为他们马上就要遭到国内TOP3的传媒公司，星越的背刺了。
可怜啊。
摇头晃脑点开评论区，嘴角不自觉翘起一点点，陆晨调整心情，已经做好了迎接铺天盖地赞美的准备。
结果定睛一看，最上面点赞最高的评论竟然是——
【后面跳下去的那个女生好漂亮啊！】
？？？
你在评论什么呢？？？
特么的你哪怕评论一句“老虎好可怕”我都能理解，在这种视频下面关注非主要当事人的颜值是什么意思？？？
唰唰唰！
手指飞快滑动，带着愤怒继续翻看评论区。
两分钟不到，陆晨就把一百条评论从头到尾全看完了。
然后彻底陷入了沉默。
简单总结，评论内容大体分为三种，各占3成比例。
1、指责动物园不负责，栏杆损坏没有及时修理，事发后处置速度太慢。
2、称赞自己的见义勇为，是个好人。
3、夸秦宛晴长得漂亮。
“......”
所以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俩人的关注度，就只能等同于秦宛晴一张脸吗......
一声不吭将手机息屏，打开笔记本电脑。
妈的！写论文！
只有论文才能让我忘掉这个不公平的世界！！
......
......
从两点多到五点，当透过玻璃窗照进来的阳光不再刺眼，墙角的绿植被拉出长影时，陆晨终于抬起了头。
在星越实习的一个月，这是他第一次连续在座位上坐了两个小时。
没有去茶水间薅羊毛，没有去厕所打王者，他竟然破天荒的写了整整两个小时论文。
毫无疑问，这与那些离谱的评论脱不了干系！
果然，只有提升自己，才是对这个不公平世界的最好抗争！
看着字数统计一栏的“1060”，陆晨面带微笑，感觉人生境界都仿佛得到了升华。
虽然只比前天多出了800字，但这显然是一次人性的突破！
今天晚上努努力，直接写完算了！
提前一天交稿，老刘一定会对自己刮目相看吧！
收起笔记本，跟韦昌松三人打过招呼，秉持着绝不晚走一秒钟的优良传统，陆晨这就打算闪人。
不过才走出两步，他却又折返回去，把摆在办公桌角落的红色小熊塞进包里。
虽然很有意义，但桌上摆个这玩意儿实在太娘了。
......
【我下班了。】
【好呢！是家家乐超市哦！我在门口等你！】
【不着急，大约二十分钟到。】
【（小鳄鱼点头）】
三分钟后，电梯间。
“叮~”
一声脆响，身前的电梯门缓缓打开。
陆晨看了一眼上下行指示灯，确认是下行的，便收起手机走了进去。
可能是他太卡点的缘故，所以虽然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但电梯里的人并不多。
而就在电梯门即将关闭之时，一个身影也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谢谢......”
向伸手挡住电梯门的女人道了句谢，周妍拎着包走到陆晨身边，调整了一下气息，片刻后转过头来：
“陆晨，你要回家吗？”
“嗯。”
“你在哪里租的房子啊？”
“......春风里。”
陆晨其实不太想回答，但考虑到自己也没必要跟周妍太过刻意的保持距离，所以还是给出了答案。
而后者听到后则是眨了眨眼睛：“真的么？那好巧啊，我也在那个小区租的房子。”
陆晨转头看了她一眼，有点惊讶：“我之前怎么没见到过你？”
“你忘了呀，我周一才来实习呢。”
周妍掩嘴笑道：“房子也是周一租的，昨天才从学校搬过来住呢。”
“哦，这样。”
陆晨点点头，没再吭声，心里却是一阵嘀咕。
确实，今天是周三，周妍才来两天。
可怎么感觉这两天过得这么慢。
不对，应该说自打跟秦宛晴认识之后，每天就都过的贼慢。
难道听人说话多了就会减缓时间的流速？
盯着电梯屏幕上跳动的数字，陆晨陷入了沉思。
周妍偷偷看了看他，迟疑片刻，这才小声打破沉默：
“陆晨，你在想什么？”
“哦，没什么。”
“那今天你有没有时间呢，晚上我请你吃饭吧。”
“不好意思，今天也没时间。”
陆晨不是渣男......最起码自认为不是。
更关键的是，他并不想跟周妍搞暧昧，所以很干脆的摇了摇头。
“我女朋友在家给我做饭。”
“......”
卡扣是“ɔc”形状的小挎包微微晃了一下，虽然明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陆晨亲口说出来，周妍的心里还是一阵恍惚，表情也变得有些不自然。
“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单纯的想感谢你......”
“我没误会啊。”
陆晨扭头看过去：“要不你跟我们一起吃？”
周妍一愣：“这、这还是算了吧......”
“哦，那就明天见了。”
电梯到达一楼，陆晨撂下一句话，旋即大步离开，丝毫不管还楞在原地的周妍。
啧啧啧，算你做出了一个明智的选择。
要不以秦宛晴的那张嘴，一顿饭就能把你说到自闭！
第48章 宛晴椒
家家乐是春风里社区附近比较大的一家综合超市。
不是啥连锁品牌，不过规模不小，并且货物也很齐全，据说已经开了十几年了。
可能每个城市都会有这样的“本地超市”，且名字也往往大差不差。
家家乐、乐乐家、家乐家、乐家乐......总之都在凸显一个“合家欢”的主题，仿佛没有成家的人就不配来逛一样。
夕阳落在大大的超市招牌上，透明门帘掀起又落下，一派热闹景象。
秦宛晴怕挡住别人，没有在超市门口等，而站在不远处的共享自行车停放点，双手拎着包，一动不动望着不远处的地铁口。
“美女，能认识一下吗？”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自信的声音。
秦宛晴回头看了看，默默摇摇头。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交个朋友而已。”
估计二十岁出头的男生锲而不舍，表情真诚。
结果秦宛晴还是一言不发的摇头。
“切，不愿意就不愿意，连话都不说是什么意思......”
男生见搭讪失败，嘀咕一句，只得悻悻离开。
而秦宛晴则是转回头继续瞅着地铁口，心里稍稍有些委屈。
如果能说话的话，她一定会很礼貌的拒绝对方的。
“对不起，我有男朋友了。”
嗯......应该会这么说吧。
虽然陆晨现在还不是自己的男朋友，但自己已经答应他等做完那55件事就跟他谈恋爱了。
自己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说到就要做到。
才不是因为喜欢他什么的呢！
脸颊不自觉的浮起一抹红晕，秦宛晴有些掩耳盗铃的在心里嘟嘟囔囔，也不知道是在傲娇给谁看。
而就在这时，伴随着又一波人流走出地铁，陆晨的身影也出现在了视线之中。
“陆晨~~”
看到陆晨的一瞬间，秦宛晴的“骄傲”顿时被击溃，很是不争气的用力挥着手，憋了一天的声音又大又开心。
“你快一点~~~”
......
“你在傻乐什么呢？”
“嘿嘿，我们有一天没见面了哦！”
“一天很长吗.......”
“很长呀！有24个小时呢！”
“谢谢你的科普。”
“不客气~你今天中午吃了什么？”
“日料......同事请的！”
“喔喔，好险，差点就要忍不住打你了......”
走进家家乐超市，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推了一辆最大号的购物车，直奔厨房用品区。
都说情侣一起逛超市是一件十分有乐趣的事情，可以令两人在感受生活的温馨的同时，感情大大升温。
但陆晨并没有感受到丝毫乐趣。
与其说是“逛超市”，他觉得他们更像是“来超市提货”。
根本不存在“逛”这个动作好吗？
要买什么、买多少，秦宛晴统统已经做好了计划，甚至连预算都有！
逛超市还要做预算，这种行为在陆晨看来简直等同于吃快餐要发票、住酒店自带枕头。
虽然不至于被称为离谱，但总感觉不太合理。
“话说真的有必要这么较真吗？”
摆放着各种碗碟的货架前，陆晨扶着购物车，一脸惊讶：“这两种碗不过就差了三块钱，又不是差了三百块。”
“可就是因为这三块的差价，它超过预算了呀。”
秦宛晴嘟嘟囔囔，有些遗憾的把画着好看花纹的瓷碗搁回货架上，将只有一圈蓝色条纹的白碗放进手推车。
很明显，她是喜欢有花纹的那只的。
但就因为三块钱，这女人竟然放弃了。
好可怕的意志力！
“要不这样吧。”
陆晨想了一下，指了指一款最便宜的白碗：“反正我用什么碗都行，我们买两只这种的，再买两只你喜欢的，这样四只碗加起来一样不超过预算。”
“不行！”
秦宛晴想都没想就果断拒绝掉：“虽然没有超过预算，但这样我们用的就不是同一种碗了！”
“不一样不更好吗？还不会弄混。”
“话是这样说，可是......”
秦宛晴话说到一半突然愣了一下，旋即瞪大眼睛：“陆晨！你是不是嫌弃我！”
好好好，好心当成驴肝肺是吧。
陆晨翻了个白眼，懒得再废话：“行吧行吧，那就买一样的。”
“哼！”
秦宛晴有些不满的瞪了他一眼，然后就蹲下身子，又开始对比起了瓷碟。
很快......
“咦，这个好漂亮。”
“可是有些贵啊，还是这个便宜一点。”
“好纠结......”
“算啦，还是买这个吧，毕竟盛上菜之后也看不到花纹了嘛！”
“唉，归根结底还是没有钱呀，我们可真穷......”
？？？
看着蹲在底排货架前自言自语的秦宛晴，陆晨嘴角一阵抽搐，心说你穷就你穷，非要带上我干什么。
等圣泉香榭会员卡卖掉、六万块见义勇为奖金到手，老子即将就要有小十万的存款了！
所以不好意思了秦宛晴同志。
穷光蛋马上就只剩你自己了！
......
一只炒锅、四只小碗、一只大汤碗、三只瓷碟、一板六双筷子，再加上一些汤勺、锅铲、洗碗布、洗洁精之类的东西。
当清单上罗列的所有物品统统被放进手推车之后，在超市的采购部分就算结束了。
推着满满当当的手推车往收银台走，路过果蔬区时，陆晨故意放慢了脚步，磨磨唧唧。
“唔？怎么了？”
一马当先走在前面的秦宛晴很快察觉到不对，回过头来疑惑道：“是手推车太重了吗？”
“不是，我是想说我们真的还要去菜市场吗？”
陆晨干脆站住不走了，认真建议：“虽然我知道菜市场的菜肯定要便宜一些，可毕竟还要拿着这么多东西走一段距离，不如就在超市里面一次买完算了。”
“我会帮你拿一部分的。”
秦宛晴先是快速回答一句，但紧接着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的试探道：
“那个......你今天实习是不是很累啊？”
“是！”陆晨果断点头：“累的已经走不动了！”
“啊，这样吗，那我们就在超市买菜好了！”
这次秦宛晴立马选择了让步，甚至还有些羞愧的小声道了歉：
“对不起哦，之前听你说实习很轻松，没有想到你今天会这么累的。”
“没事，主要是觉得太麻烦了。”
陆晨实在不愿意带着这么多易碎品去挤菜市场，松了口气问道：“那我们要买点什么菜？”
“嗯，我看看啊......”
秦宛晴看了几眼手机，又四下环顾一圈，最后理所当然的指向不远处的一个标牌：
“先去买一点宛晴椒吧！”
宛晴椒？
这是什么玩意儿？
陆晨长这么大还从没听说过这种蔬菜，满脸困惑的扭头看过去。
然后就看见了那张挂在一推红辣椒上方的标价牌，以及牌面上字迹潦草的大字——
【美人椒！特价1.99元/斤！】
“......”
好好好，又到自恋时刻了是吧！
陆晨这边一时间目瞪口呆，而秦宛晴则在此时又眼睛弯弯的指向另一个标牌。
“陆晨，你的椒在那边！”
我的椒？
陆晨心中顿感不妙，默默转过头。
【黄椒！特价1.69元/斤！】
陆晨：“.......”
第49章 第一份礼物
“所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的真面目的？”
“就是我们认识的第一天啊，当时你在看涩涩的照片，被我发现了。”
“色......不是，樱岛麻衣哪里色了？？”
“我有看动漫的，她会穿兔女郎衣服。”
“......”
半个小时后，两人走出了家家乐超市。
瓷碗瓷碟之类的易碎品被陆晨塞进了背包里，剩下的东西装了满满三个大购物袋，他一手一个，秦宛晴拎着一个。
见陆晨突然不吭声了，小秦同志愣了一下，赶紧小声解释：
“陆晨，我没有看不起你哦，我觉得男生喜欢看这些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不需要不好意思的。”
“呵呵，谢谢你啊。”
陆晨皮笑肉不笑，扭过头严肃表态：“但我觉得你对黄色的定义有点太严格了。”
“严格吗？”
秦宛晴眨眨眼，把购物袋换到左手：“那你总是看我的腿算不算呢？”
“啥？？”
一听这话，陆晨顿时骇然瞪大眼睛，差点踩空：“你、你别瞎说啊！我没有！”
“有的，我都记着呢，只要我们在一起，你平均每小时会看我的腿十次、胸部六次、脚五次......”
秦宛晴得意洋洋罗列出证据，最后又十分严谨的补充道：“哦，如果我穿的是不露脚趾的鞋子的话，那么这个频率会减少一点。”
“......”
轰！！！
橘红色的夕阳忽然消失，无尽巨浪扑面而来！
瞠目结舌看着仿佛十分得意的秦宛晴，陆晨心中瞬间掀起名为“底裤被掀”的骇浪惊涛。
这女人竟然会统计我偷看她的频率！！
甚至还分门别类！！
脚步骤然变快，陆晨二话不说猛地拉开与秦宛晴的距离，同时大脑飞速运转，打算在后者追上来之前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很明显，偷看的事已经无可狡辩了。
那么就只能祭出那一招了......甩锅之比下有余！
就像小时候的80分试卷。
如果直接带这张试卷回家的话，无疑是要被骂的。
但如果声称这次的考试题目特别难，班级只有几个人超过80分，那得到的将是赞美！
毫无疑问，就像无法验证其他同学成绩的家长一样，秦宛晴也无法验证其他男人是否比自己更涩。
所以这招可行！
再说了，自己这也不算是甩锅。
毕竟男人哪有不色的，不色那还能叫男人吗？
想到这，陆晨瞬间又不慌了，脚步也慢慢放缓，准备等秦宛晴追上来就开始给后者洗脑。
过了一会儿后，小秦同志确实是追上来了。
不过是骑着小黄车来的。
“叮叮叮~”
“陆晨，你干嘛跑这么快~”
按了按车铃，秦宛晴眼里闪烁着仿佛刚刚那一切都没发生过的清澈。
“我......你骑车干什么？”陆晨一脸茫然。
“帮我们驮东西啊。”
秦宛晴跳下车子，拍了拍被她当做驴子的小黄车：“这样我们就不用拎着了。”
“可是又不远......”
陆晨自认为抓住了秦宛晴的矛盾点：“你这岂不是又多花了一块钱。”
“虽然花了一块钱，但是省力气呀。”
秦宛晴略显疑惑的解释：“你不是说你很累吗？东西这么多，我一个人拎不动，于是只能借一辆车子了。”
“......”
啊？原来是在为我考虑吗？
突然感觉自己是真该死啊......
愣了一下，陆晨默默把购物袋挂好，主动接过车把。
“那个......以后我会尽量控制的。”
“唔？控制什么？”
“你不要明知故问！”
“明知故......啊，是在说偷看我的事情吗？”
秦宛晴抿了抿嘴，故作大方的扬起下巴：“没关系的，你要是喜欢看的话就看吧。”
啥？？
陆晨瞬间惊喜交加：“真的？随便看？”
“当、当然不能随便看了！”
天边的晚霞好似画家的调色板，从淡淡的粉，到温暖的橙，再到热烈的金，最后洒在秦宛晴脸上又变成了羞怯的红。
“你、你至少克制一点点啊......”
可是很难克制啊。
陆晨皱了皱眉：“要克制到什么程度？”
“就、就......”
秦宛晴不敢看陆晨，脑袋埋得低低的，跟蚊子哼哼似的嘟嘟囔囔。
“不要一直看就行了......”
......
差不多二十分钟后，两人回到了陆晨的公寓。
得到“赏腿许可”的陆晨心情十分愉悦，在家憋了一天的黄毛也是一样。
它第一时间跑过来迎接，尾巴摇的跟螺旋桨似的，陆晨甚至怀疑它要起飞。
“给，自己吃去吧，不要进厨房捣乱。”
剥开一根淀粉肠丢进黄毛的饭盆，回到厨房，开始跟秦宛晴一起研究怎样做出第一顿饭。
“首先，要开锅。”
从购物袋里拿出炒锅，秦宛晴的第一句话就让陆晨刮目相看。
竟然知道新锅在用之前要开锅！
好！确实下过厨房！
微微点头，陆晨感觉自己的人身健康应该是有保障的。
而与此同时，秦宛晴也已经“铛”的一声把炒锅墩到燃气灶上，然后就开始“噼哩噼哩”的打火了。
不是，不需要提前准备点什么吗？
陆晨愣了一下，记得之前刷到过一次开锅视频，好像是要用到油和盐来着。
所以你这步骤对不对啊？
更关键的是......
“陆晨，你家的燃气灶是不是坏掉了啊？”
折腾了半天没能打着火的秦宛晴回过头来，皱眉问道：“为什么打不着呢？”
好好好，我就知道......
陆晨沉默片刻，默默拧开了天然气总阀。
“我看还是我来吧。”
“......”
“我、我只是好久没做饭了，有些忘记了而已......”
“嗯。”
“你不要小瞧我！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嗯。”
“你不许再嗯了！我、我生气了！”
“嗯......那你去把我包里的碟子和碗拿过来吧。”
陆晨一边转动炒锅均匀受热，一边无奈提议道：“等会儿我开完了锅，顺手把它们也洗了。”
秦宛晴瞪大眼睛：“你都干了我干什么？”
“你洗菜炒菜啊。”
陆晨指了指那一袋子菜和肉：“同时进行，这样能早点吃上饭。”
“哦哦......”
秦宛晴稍稍一愣，此时终于记起自己的任务是什么了，很快就嘀咕着“我做饭很好吃的，等下你就知道了”之类的话转身去了客厅。
不过等她再回来时手上却不见碗碟，而是一只红色小熊。
站在厨房门口，她举起小熊，十分紧张的问：
“陆晨，我在你包里看到了这个......这是哪里来的啊？”
“嗯？”
陆晨转头看了一眼，不以为意：“哦，别人给的。”
叮叮叮......秦宛晴心中警铃大作：“是、是女生吗？”
陆晨头也没回：“是。”
“真的是女生！你、你......”
危机得到确认，秦宛晴瞬间慌得不行，嘴巴一张就想追问这个要跟自己抢男人的坏女人是谁。
而陆晨也在此时补充道：“是昨天那个掉进虎山的个小朋友。”
“......”
啊！原来是那个小朋友啊！
其实我早就猜到了！
根本一点也不在意呢！
心里的石头“噗通”落下，秦宛晴悄悄松开被自己捏扁的小熊肚子，这才反应过来一件事。
“咦？小朋友今天去找你了吗？”
“嗯，她爸妈带着她去公司感谢我了。”
陆晨继续对着视频教学开锅，吸油烟机嗡嗡作响：“还想给我钱来着。”
“钱？”秦宛晴眼睛一亮：“多少钱呢？”
“四五万吧，我没要。”
“为什么不要啊？”
“因为他们家条件不太好。”
陆晨回答一句，本来想说有人替他们给了，但犹豫了一下后还是秉持着“没有实现的事就不要吹牛”的原则，摇摇头解释道：
“那四五万估计是他们家全部的存款了，我也还没穷到揭不开锅的份儿上，就只收下了这个小熊留个纪念。”
“啊，这样啊......”
秦宛晴稍稍一愣，低头看了看好像是在向自己微笑的红色小熊，感觉后者突然变得十分珍贵。
有些愧疚的揉了揉小熊肚子，她认真点点头。
“陆晨，你做的是对的。”
“是吧，我也觉得我他妈简直就是当代三好青年。”
陆晨也不知道是自夸还是自嘲的嘀咕一句，随口说道：“这么有意义的小熊就送给你了，希望你有朝一日也能达到我的高度。”
“......”
“嗡嗡嗡！”
吸油烟机的响声回荡在小小的厨房里，外面已经入夜了。
这是陆晨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诶......
下意识的把小熊往怀里抱了抱，秦宛晴的脸色突然变的跟小熊一样，心砰砰跳的好快。
小熊是陆晨送给自己的第一个礼物。
而陆晨是上帝送给自己的第一个礼物。
倒霉了这么这么久，自己终于变得幸运了啊。
妈妈没有骗自己，原来只要一直相信自己是幸运的，就会真的变得幸运呢......
“啪嗒~”
一滴泪水涌出眼角，划过脸颊，静悄悄落在红色小熊的胸膛。
窗外，淡墨色的天鹅绒笼罩着万家灯火，几颗星星闪烁着，今夜好似特别明亮。
“陆晨，谢谢你的礼物哦......”
不知过了多久，秦宛晴抹了抹眼角，笑着抬起头来。
她轻轻抱着小熊，看着正在缓缓转动炒锅的陆晨的侧脸，很小声很小声的问道：
“那么，作为回礼，我送给你一个女朋友吧......”
“你要不要呀......”
第50章 妈妈说的话
铁锅转动，油气翻腾，不大的小厨房里充斥着吸油烟机的嗡鸣。
虽然配备了基本的厨房电器，但房东明显不会在这方面投入太多，所以这台吸油烟机不仅不具备高档的“静音”功能，反而更像是当代职场的打工人......别看活儿没干多少，但动静却是很大。
因此，陆晨并没有听到秦宛晴微不可闻的表白。
如此发展其实挺像偶像剧里那些男女主“错过”的狗血桥段的。
一个进电梯，一个出电梯。
一个上地铁，一个下地铁。
一个回头看，另一个肯定不回头。
反正就是各种阴差阳错、看不到、听不到，仿佛俩人不是瞎了就是聋了，看得人血压飙升，是治疗低血压的绝佳方式。
陆晨就非常讨厌这种刻意安排的桥段，所以始终很感谢新海诚的不虐之恩。
记得几年前第一次看《你的名字》的时候，结尾一段分镜，男女主在东京的大街小巷奔跑着寻找对方，最后相遇在一段长长的楼梯，然后在阳光中交错、走远。
陆晨清晰地记得，自己看到这的时候都已经把椅子抄起来了。
好在男主终究还是问出了那句“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这才使得王天宇的电脑逃过一劫。
电脑的事不重要，总之以上足以说明他是一个极度厌恶发刀狗的人。
但现实有时候还就是这么巧。
他确实没听到秦宛晴在哼唧啥，只是一门心思的在开锅，满脑子都是下一步是先刷盐还是先加热水。
于是，小秦同志的第二次表白就这样被淹没在了抽油烟机的翁鸣声中。
不过......
跑到客厅，把红色小熊轻轻摆在餐桌一角，很快就又回到厨房。
秦宛晴好像并不遗憾陆晨没有听到，而是开开心心从购物袋里取出各种食材，放进不锈钢洗菜盆，仔仔细细开始洗菜。
小小的厨房里回荡着“嗡嗡嗡”和“哗哗哗”的声音，两个人都在各自的岗位上为了今夜这顿名为“第一次”的晚饭而忙碌。
黄毛叼着火腿肠的塑料肠衣走进来，轻车熟路的丢进垃圾桶，然后又有些好奇的抬头看了两人一眼。
四岁智商应该是能够理解“做饭”这种行为的。
但它不喜欢那团蓝蓝的火焰，感觉对自己的毛发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于是看了一会儿后，黄毛就自顾自走回到客厅角落的垫子上，美滋滋趴好，尾巴惬意的在地上扫来扫去。
阳台门开着，有夜风吹进来。
由于距离地面太远，因此风中没有小区中庭盛开的月季花香。
可黄毛还是吸了吸鼻子，感觉这阵风香香的。
其中或许有狗的嗅觉比较敏锐的缘故，但也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就是如此。
就像是少女的心意，它没有被听到，但不意味着不存在。
“陆晨，你怎么这么慢啊！我都等不及要证明自己了！”
“你着什么急，人家视频上就是这么教的！”
“可是我看锅都变色了，真的没有问题吗？”
“很正常，这恰好说明锅的表面已经形成了一层四氧化三铁。”
“什么是四氧化三铁？”
“我特么哪儿知道......”
两个脑袋凑在灶台前，齐齐盯着面前黑油油的铁锅，说话声随着晚风的轨迹飘出窗户，飘向远离城市喧嚣的夜空。
弯弯的新月挂在窗角，陆晨和秦宛晴都没有看它，可它就在那里。
所以，相信那些在电影或小说里错过的人与事，也一定会在结局后的某一刻再次重逢。
只不过是作者没有把它写出来而已。
......
......
“菜齐啦！”
半个多小时后，当秦宛晴兴高采烈端着一碟盐煎肉走出厨房时，总共花费了数百元前期投资、历时近仨小时的第一顿饭终于到了可以享用的程度。
一盘炒“宛晴椒”，一盘盐煎肉，一大碗西红柿蛋花汤。
因为电饭煲还没到，所以主食是用超市买的米饭炒的蛋炒饭。
所有都出自秦宛晴一人之手。
“看起来还行啊......”
用筷子戳了戳肉片，确认前者已经熟了，陆晨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一半。
不管咋说，至少不会有健康风险。
至于味道嘛......甭管好不好吃，夸就完了！
拿起筷子，在秦宛晴期待的目光中夹起一片宛晴椒塞进嘴里嚼了嚼。
愣了一下，陆晨有点不敢相信的嘟囔道：
“不错啊......”
“真的嘛！”
秦宛晴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得喜悦：“你不会在说客气话吧？”
“不是客气话。”
陆晨又夹了筷子盐煎肉，由衷感慨：“真挺好吃的，感觉是能去开餐馆的程度。”
“嘻嘻，爸爸妈妈就是开餐馆的呀！”
见陆晨的赞美不似作假，秦宛晴彻底放下心来，不无得意的显摆道：“我读中学的时候经常要去店里帮忙的！”
“你家是开饭店的？”
陆晨有点惊讶：“啥菜系？”
“没有什么菜系，就是普普通通的小馆子。”
秦宛晴如实回答：“开在小区里面，来吃饭的都是邻居，他们都可喜欢我了。”
小区里面的小餐馆吗......
陆晨瞬间想到了那种会把菜单贴在墙上、电扇上满是油污的苍蝇馆子。
也对，以秦宛晴每月一千的生活费来看，她爸妈也不可能是开大饭店的。
“以后有机会我去尝尝，你也快吃饭吧。”
“好呀，你如果去的话爸爸妈妈一定会很开心的！”
秦宛晴并不羞于将自己家小小的餐馆展示给陆晨看，开开心心答应下来，然后就拿起筷子，双手“啪”的一拍。
“我开动了！”
“......”
“你这又是跟宋巧学的吧......”
“是的！”
“可之前怎么没见你这样过？”
“因为宋巧说这么做是为了向厨师表示感谢，我们之前都是在饭店吃，厨师又听不到，我就不需要表示感谢了。”
“所以......你现在是在谢谢自己？”
“没错！感谢自己做出了这么好吃的饭菜！”
“......”
牛逼牛逼。
看着一脸得意的秦宛晴，陆晨默默扒了一口软硬适中的蛋炒饭。
而小秦同志当然不可能让这顿饭冷场，所以还没吃几口菜就开口问道：
“对了陆晨，你有没有什么忌口啊？我以后做饭会注意的。”
“忌口啊，这饭我有四不吃，第一不吃牛肉，因为不忍，第二......”
“咚咚咚！”
秦宛晴拍了拍桌面，严肃打断道：“不要玩梗。”
陆晨大为惊讶：“你竟然知道这个梗？”
“是宋巧告诉我的，她之前有一次说自己有四不出家门。”
“哪四不出？”陆晨来了兴致。
“我想想啊，好像是早上不出，因为没睡醒，中午不出，因为太阳太大，晚上......等等！”
秦宛晴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怎么说到这里去了！你到底有没有忌口嘛！”
“哦，没有。”
陆晨回答一句，刚想追问宋巧为啥晚上也不能出门。
不过秦宛晴却抢先一步问了一个她十分关心的问题。
“陆晨，你也是南方人吧？”
“不是，我山东的。”
“啊？那你为什么能吃辣啊？”
“这话说的，凭什么我就不能吃辣，我能吃的很！”
陆晨说话间又吃掉一筷子宛晴椒，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而秦宛晴则是稍稍一愣，握筷子的手也稍稍往上移了移。
顿了一下，她似乎是觉得还不够，又向上移了一点点，直到都快握到筷子最顶端了才作罢。
话说这个距离应该差不多了吧。
妈妈说过，握的越高嫁的越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