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家有儿女
“最近超人种犯罪事件挺多的，上下学路上尽量小心一些，多和弟弟妹妹联系。还有，放学后别在街上瞎晃悠，第一时间回家。”
坐在餐桌对面的中年男人拿起一双筷子，不急不缓地叮嘱着。
听到这，柯明野从手机屏幕抬眼，投以男人一个无奈的眼神：“我知道了，老爹，你都说多少遍了。”他拖长了声音说。
他的目光投向中年男人的瞬间，便看见男人的头顶浮现出了一个面板。
【姓名：柯尤庆】
【年龄：45岁】
【性别：男】
【实力：A+级（拥有着远超于世界上90％超人类的顶尖战力）】
【隐藏身份：异侠·青鸦（在超英协会中排名为NO.7，超英圆桌会的五巨头之一）】
【注释：只有在中国，人们才会用“异侠”来称呼为官方工作的超凡人种；该职业在其他国家诸如“美国”、“英国”的普遍叫法为——“超级英雄”。】
“你哥和你二哥的大学放假了么？”
柯尤庆说着接过妻子递过来的饭，抬头看了一眼柯明野。
“都放了，大哥发信息说过两天就坐高铁回来，二哥也这样说。”
柯明野用筷子夹起红烧肉往嘴里送去，一边嚼着红烧肉，一边含糊地回答着。
柯尤庆沉默了一会：“既然放假了，那就让他们早点回来。最近外面不怎么太平，家里安全。”说完，他夹起一块辣豆腐，糅着饭粒入嘴。
“行。”
柯明野随口应了一声，低下头继续玩手机。
“老庆，你这人就是太神经质了，能不能别唬着孩子了。”
声音是从厨房的洗碗池前传来的，戴着手套腰上系着厨用围裙的女人一边清洗着盘子，一边叹了口气呵斥道。
柯明野瞥了她一眼。这是他老妈，准确来说，是这副身体的老妈。和老爹一样，此时老妈的头顶也缓缓浮现出了一个面板。
【姓名：柏文娜】
【年龄：43岁】
【性别：未知（非人类物种，不具有固定性征】
【实力：未知（疑似已经超过了地球物种的上限）】
【隐藏身份：来自“帆宫塔星”的外星间谍，伪装成人类潜伏地球已久，为帆宫塔星人持续提供着侵略地球所需的基础数据。】
【根据您的所处环境，已拟定一个极为重要的紧急支线任务——“以伪装隐藏身份接近柏文娜，尽量延缓‘天外殖民者’攻打地球的时间”。
（该支线任务的难度初步估计为——SSS级）】
【警告：该任务完成与否，将严重影响未来的发展，请慎重行事。】
“真特么恐怖啊，果然是个女人就不好惹……”
柯明野含着筷子，在心中暗暗腹诽，甚至不敢用余光打量正在洗碗的柏文娜。
柯尤庆扭过头，对柏文娜说：“也别光顾着叨叨我，你该过来吃饭了。免得等下饭菜凉了，盘子留给孩子洗就行了。”
柏文娜冷笑了一声：“嚯，昨天不知道谁说要洗，结果我出个门，发现脏盘子都堆在洗碗池里。”
“那是意外，”柯尤庆顿了一下，“上年纪了，记忆力不太好。”
听着两人的对话，柯明野耸了耸肩。他知道那不是意外，昨天夜晚环京的中心市区突然爆发一起超能者犯罪事件，那时柯尤庆正在厨房洗着碗，听到新闻后，立马放下碗，擦了擦手就出门了，半句话都没撂下。
谁也不知道他去干什么，妹妹“柏子妮”还鄙夷地说老爹肯定是烟瘾犯了，洗个碗洗一半跑楼下超市买烟去了，不像正常人。
反正柯明野只知道，昨晚的事件被一位及时赶到的“异侠”解决了。无一伤亡，涉及事件的超人类全都被送入了牢中。
柯尤庆还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回来时手里还攥着一包中华，嘴里叼着一根烟。惹得妹妹指着他大呼：“你看吧，我就知道老爹肯定是买烟去了。”
但在柯明野眼里，家里每一个人的身份对他来说都是完全透明的，所以这种掩饰手段毫无意义。
“行行行，意外，意外。”柏文娜洗了洗手，卸下围裙，拿起一副筷子走到餐桌边，在明野右边坐下，对他说：“去叫你妹妹下来吃饭。”
“叫不下来的，都在玩手机。她们饿了自己会下来。”
柯明野往碗里夹了一块肉，恹恹地回道。
“叫不下来也得叫。”柏文娜越说越气，扭头对柯尤庆喊道：“瞧瞧你这个当爹的，这就是惯着他们的下场，一个两个被宠得不像样子，到了饭点连个人影都见不到，非得饭冷了才下来吃！”
柯尤庆叹了口气，在桌上放下筷子：“行了，我去叫她们俩。”他说着慢慢从椅子上起身，向楼梯口走去。
柏文娜“哼”了一声，用手托住下巴，另一只手用筷子夹起一块排骨送向碗里。
情况不对啊，要不要提醒一下楼上俩老妹……
柯明野瞥了一眼柯尤庆的背影，这么想着。
然后，他趁着老妈没注意，退出了手机正刷着的短视频软件，打开微信。点进名为“互帮互助一家人”的家族群，群聊一共七个人——除了他们的父母，其他兄弟姐妹都在这个群里。
他含住筷子，低垂着眼，用另一只手在群里发了一条信息：“老爹上去叫你们了，不想挨骂就主动点下来吃饭。”
才刚发完信息，二楼就传来一阵“噼里啪啦”、“叮叮咚咚”的声音。
紧接着，他的两个妹妹从楼梯上屁颠屁颠地滚了下来，像没看见似的，径直掠过站在楼梯口的老爹，然后在橱柜里拿了一副筷子和碗就围到餐桌前。一个动作比一个利索，像两只叼着萝卜跑的小兔子。
柯尤庆叉着腰站在楼梯口，看着这两个小兔崽子，无奈地摩挲了一下嘴边的胡茬，“算你们识相啊。”
柯明野收起手机，看向一左一右挤在他旁边的两个妹妹。
坐到左边的是他的大妹“柏子妮”，她留着正好齐肩的中长短发，长相清丽秀灵，身上还穿着中学校服。每年一到走亲戚的时间，柏子妮总会得到类似于“我们家小妮子长得越来越灵了，以后肯定是大美人”的评价。
【姓名：柏子妮】
【年龄：14岁】
【性别：女】
【实力：B+级（超人类中的绝对精英）】
【隐藏身份：作为“魔法少女·灰烬”活跃在中国已久，同时也是“魔法少女同盟会”的主干成员之一。】
柏子妮咬了一颗饭粒，低头在手机上打字，在“互帮互助家人群”里悄悄发言。
“感谢江湖救急啊，老哥。”她打字说。
柯明野在群里打字回应：“不谢，晚点帮我代代腿，去楼下超市买两瓶饮料就行。”
柏子妮回了一张表情包，是一只鼓着腮子的生气熊猫。
柯明野收起手机，微微扭头，看了一眼默不作声坐在右边的二妹——“柏子灵”。入目的面孔和“柏子妮”很像，倒不如说，她们的五官简直一模一样，像是上帝用同一幅模板雕刻出来的成品。
是的，她们是双胞胎。
但抛开五官，柏子灵和柏子妮身上不一样的地方也有很多，例如：披落在柏子灵脑后的淡白色头发，像是冬日的白冷杉；她的瞳孔也呈现着一种奇异的红，与常人不同；苍白的肤色更是如同一具标本，不带一丝血色。
“白化病”，这是柏子灵和柏子妮最大的区别。也是受到白化病的影响，她的性格较之姐姐要淡漠上不少，没那么活跃。
【姓名：柏子灵】
【年龄：14岁】
【性别：女】
【实力：A-级（拥有着远超于世界上90％超人类的顶尖战力）】
【隐藏身份：“吸血鬼”，亦称“血族”。】
柏子灵忽然碰了一下柯明野的肩膀，小声说：“哥，你能不能帮我签名一下？”
“签名？”
柯明野叼着一块天妇罗虾，不解地看向了妹妹。
“物理试卷没合格，让老妈签名她会骂我。”柏子灵即答。
她刚说完，柯明野的眼前弹出了一个面板。
【事件分析：“血族”在“空间认知”层面上拥有着一种极其特殊的天赋，但在成长早期反而会因为这种天赋，导致无法正常认知一些空间结构。】
“滚滚滚，别连累我，老妈要知道我帮你签，肯定拉着我一起教训。”
柯明野小声说着，从她头顶的面板收回目光，嫌弃地甩开她的手肘。
坐在柯明野旁边的柏子妮听到两人的对话，赶紧凑了过来，英勇自荐：“我帮你签，我帮你签！”
“不行，你的字迹不像老妈。”柏子灵果断地拒绝了她。
“切，不像就不像呗，我用魔法给你变一个啊。”柏子妮开玩笑似地说。
你可别真用魔法给她变啊……柯明野看着柏子妮头顶面板里的“魔法少女”身份，额角流下冷汗。
说实话，柏子妮和柏子灵的关系这么好，他也挺好奇这两人会不会知道对方一个是魔法少女，一个是吸血鬼，在家里共同保守着彼此的身份秘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挂在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叫个不停。
日落西斜，夕阳坠向地平线的下方，最后的余晖将云层烧得明亮通透。橘黄色的暖光落入屋内，为厨房里的每一道人影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父母和两个妹妹围在餐桌上有说有笑地吃着晚饭，柯明野却好像没什么心情和家人打趣，只是托着下巴，漫不经心地向窗外投去目光。
天空的底色正呈现着一种介于酡红与银灰的色彩，有一束螺旋状的飞机云横亘在茜色的晚霞中。不知哪家的小孩放飞了手里的风筝，黯淡的薄暮里，它摇摇晃晃地升向天空，像是一个孤独的殉道者。
微凉的晚风穿过落地窗拂入屋内，轻轻地拍打在他的脸颊上。
柯明野咬了一下用筷子夹在嘴前的鸡肉，把目光收回屋里。看向家人的同时，心里还是忍不住泛起一阵恶寒。
不管看多少遍，柯明野都会觉得眼前这幅场景实在太过诡谲、荒诞——潜在身份是“超级英雄”的父亲、真实身份是“外星间谍”的母亲、偷偷扮演着“魔法少女”的大妹、看似白化病其实是“吸血鬼”的二妹。
放到哪里都是极品家庭，比史密斯夫妇还要史密斯夫妇。但最最关键的是除了母亲这个外星怪人还不好说，家里的其他人似乎都对彼此的身份互不知晓。
所以，我到底是造什么孽了……
柯明野在心中深深地叹了口气。
三天前，柯明野正在图书馆看书，合上书本打了个盹的时间，便穿越了过来。
在这个异能者、变种人等等超人种层出不穷，数不胜数的世界里，他取代了这位同名同姓的倒霉蛋的灵魂，成为了这个中国中产家庭的一员。
在记忆里，柯明野这一家子一共九人——父母两人，子女七人。
说起来奇葩，但在这个平行世界却非常合理。按照这个平行世界的政策，华夏家庭最多有四个孩子，结果父母他们在计划生育第四个孩子的时候，刚好怀了柏子妮和柏子灵这对双胞胎，于是只好生了下来。
这时，家里已经有了五个孩子。
然后，这个外星人扮演的母亲还提出要领养一个孩子。参照政策，已有子女的家庭只能领养一个孩子，于是他们领养了“柯明野”，也就是这副身体的前身。这时候，家里已经有了六个孩子。
紧接着，在孤儿院里，母亲又感觉有一个体弱多病，无人收养的孩子特别可怜。在政策里，如果想收养这种特殊情况的孩子，是可以酌情考虑的，所以最后她成功地收养了这个孩子，为他取名“柯泳竹”。
于是，家里便一共有了七个孩子。
柯明野排老四，碍于这个不上不下的位置，平时没少受欺负。但十几年下来吧，生活过得还算温馨平凡。虽说老爹平时就像隐身人一样忙于工作，但老妈还是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七个孩子拉扯到大。
参考了一下脑中的这些记忆，最开始穿越过来的柯明野，还真以为这是一个十几年不曾变过的平凡的、幸福的家庭。
但柯明野眼里的玩家面板，可不是这样告诉他的。甚至在狠狠地扇前身的脸，说你就是个白痴，家里一堆怪物都没意识到。
直到柯明野亲眼看见自己的家人，看见每一个家人头顶的面板都呈现着极其诡谲的数据——外星人、超级英雄、通神者、幼龙种、魔法少女……那时他才知道，这副身体的前身已经被这个满是超人类的家庭蒙骗了整整十六年了。
是的，整整相处了十六年，这副身体的前身都没意识到，看似平凡的家人，实际上各有各的秘密身份。
要知道按照华夏的政策，不论任何家庭的成员，每年都必须接受两次“超人类基因检测”，以防基因突变的情况。如果被检测出拥有超凡基因，那就必须和常人分割开来，上不同的学校，或是做不同的工作。
而柯明野一家每年两度的测试结果都非常固定。无一例外，每一次都是家族全员为正常人，体内不含有一丁点儿超凡基因。
似乎也正因如此，除了老妈这个外星人不好说，其他成员都相信除了自己以外，家里没有其他超人类。
不过吧，是不是每一个成员都这么奇葩还有待商榷。
毕竟柯明野穿越到这边来才三天，只见着了老爹老妈，还有他的姐姐、弟弟，以及两个妹妹，至于大哥和二哥，还没见着呢——因为大哥和二哥平时都在外地上大学，只有假期才会回家，名副其实的当代大学生。
这会已经快放暑假了，所以过两天他们就会回来，到时柯明野就能彻底掌握这个家庭的全貌。
说实话，他的心理压力已经够大了。
尽管不抱着太多期望，心里还是恳切地期盼着即将回家的大哥和二哥像他一样是个普通人，而不是什么魔法少女、异侠、吸血鬼、外星人之类的云云。
想到这，柯明野忽然一愣，用勺子吃了一口热饭，在心里头调侃了一下自己。
“话是这样说，不过我现在其实也不是什么普通人……我是玩家来着。不过这个系统到底要我做什么，三天过去了还没点儿头绪。”
刚好这时，他的眼前突然跳出了一个黑红相间的面板，几乎占据了整个瞳孔，令他全身微微一凛。
而面板上，正跳动着以汩汩流动着的鲜血汇成的文字。
文字还在不断更新着。
【累计在平行世界生存3天，玩家的终极任务已更新——灭绝超人类。】
【请不惜一切代价，不择一切手段地灭绝该平行世界的所有超人类，直到地球上只剩下普通人为止。】
【任务时限：365天。】
第002章 灭绝计划
【全体玩家的终极任务统一为：灭绝地球上的超人类。（时限：365天）】
【失败代价：全体玩家一同被抹杀。】
鲜艳如血的红字在面板上跃动，如闪逝的烛火一般忽明忽暗。
柯明野微微一愣，神情很快恢复平静。他微不可见地看了一眼餐桌上的家人，好在没人察觉到他刚才异样的表情。
【目前全球幸存着的玩家数量：（99名/100名）】
【每日通报：在今日，出生点为日本东京歌舞伎町的玩家——“雨宫和子”遭到了超能罪犯的虐杀，尸骨无存。请各位玩家在拥有一定实力之前，尽可能不要向任何人暴露自己的身份，尤其是你身边的人。】
【本日通报已结束。】
看完不断弹出的通报，柯明野轻轻地吸了一口气，用手捋起了额前的发丝。
“怎么了，老哥？”柏子妮看他的样子，碰了碰他的手肘问。
柯明野没扭头看她，随便找了个借口：“看到老师在群里发的‘函数题库’，快吐了，你要帮我写？”
柏子妮投以他一个鄙视的眼神：“拜托，我可是初中生耶。”
柏文娜正吃着饭，听到两人的对话，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就是，这当哥的让妹妹帮你写作业，还要不要脸了？”
“我就开个玩笑，老妈你能别较真不？本来高中压力就大，让不让人活了？”
柯明野一边犟着嘴，一边又担心这外星人老妈突然用激光眼把他的颅骨射穿。
柯尤庆嚼了一块鱼肉，轻声说：“不会的就找你姐去，她成绩好，让她教你。正好她明年读高三，你明年读高二，相互照应一下。”
柯明野心说人家忙着打击罪犯呢，哪有时间帮我补课。嘴上则是说着：“我姐天天一放学就往外跑，人影都见不到，还让她帮我呢。”
“你怎么不提提你姐在学校排年级前十，你呢？”柏文娜说着瞪了他一眼。
“我我我我，哦，我呢？读个大专得了呗。”
柯明野阴阳怪气地即答，心想一年后超人类没灭绝就该我灭绝了，还他妈的搁这给你们卷高考成绩，争做人上人呢。
“你……”
柏文娜闻言气得放下筷子，伸手就要往柯明野肩膀拧，还好柯尤庆及时拦住了她，无奈地劝说道：“孩子开个玩笑而已，你别老这样。对孩子的身心发展不好。”
柏子灵和柏子妮两个妹妹不敢说话，默默咬着自己的饭粒，时而抬眼看一下父母的神情。
“你下次月考没进前五十名，看我教不教训你。”柏文娜一字一顿。
柯明野低头看向碗里，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心说差不多得了，你这外星间谍非得在地球立一个悍妇人设么？咱就不能换一个文静美少女人设吗，干脆聋哑人得了，最不容易露馅，有必要这么接地气吗？
明知道老妈是外星人，但他可不敢点破。毕竟柏文娜的战斗力是问号级，说不定就连A+级的老爹都比不过她。
解决这位慈母的最佳方法，应该是设法抓住她和天外殖民者私通的证据，然后向超英协会举报她，最后让官方动用“圆桌会”的精英来解决她。
说是简单，但怎么抓住证据才是最难的一关。
柏文娜都已经在地球潜伏了十几年了，就连身为她丈夫的柯尤庆都没察觉到异样，更别谈柯明野了。
而且，柯尤庆可是“超英圆桌会”的一员。这意味着他是世界公认的最强的超级英雄之一，这都没发现柏文娜的外星身份，可想而知她的能力有多恐怖。
思绪落到这儿，柯明野又想起了那不像有母亲的系统设下的主线任务。
“灭绝超人类，真是张口就来。”他想，“来到这个世界的只有一百个玩家，在一年里怎么可能把他们一个不漏地杀干净？”
这么想着，柯明野一边啃着虾仁，一边打开手机，用浏览器查询了一下“超英协会”在今年给出的官方数据。
结果显示，目前全世界在人口名单上有过正式登记的超人类，数量在25000上下浮动。
更别说还没有算上未受登记的野生超人类，他们的数量比重也绝对不少。柯明野一家人就是一个例子：家里的每一个人都通过各自的手段蒙混过了每年必行的基因检测，所以没有一个人在官方那里被正式登记为超人类。
而且吧，如果真的要灭绝超人类，那他必然得跨过，甚至击垮无数股雄浑的势力，诸如超英协会、魔法少女同盟会、异常管控局、超维监管局、时间管理局……
这些还只是明面上的组织，没人不知道暗面里的组织还有几个，里头又藏着多少核弹级别的超人种。
如果不能在一年内灭绝超人类，来到这个世界的一百个玩家全都会死么，太有幽默感了吧，哈哈，你看我是不是笑了……
柯明野一边想着一边关掉了手机，在心里释然地死了。
没死也当自己已经死了。
“老妹，有些人活着，但其实他已经死了。”他对一旁的柏子妮轻声说。
“你看鲁迅看上瘾了？”柏子妮含着筷子问。
“迅哥儿真是深谙人性啊，我真觉得我看似活着，其实已经死了。”
柯明野一脸生无可恋地说着，又含了一块鱼肉。
“高考而已，至于么？”柏子妮瞅了他一眼，慢慢地说，“哥，你刚才不还绘声绘色地对老妈说，大不了上个大……”
柏文娜一听，又炸毛了，一拍桌子喊：“谁还敢在那提大专！”
柏子妮哑嘴了半天，眨巴着眼睛，嗫嚅着说：“妈，我错啦。我保证一定上个本科，也一定叮嘱哥哥上本科。”
“死了得了……”
柯明野嘟哝着，心说攀上这么个出生点真是倒八辈子大霉了。
系统发布下来的任务是“灭绝超人类”，结果他直接就穿越到一家九口除他以外全是超人类的家庭……
更关键的问题是这些超人类个个都是一人成军级别的怪物精英，没有一个人说的上是弱鸡，这和把一只小猪佩奇硬塞进狮子王片场让它执行卧底暗杀工作有什么区别？
柯尤庆揉了揉额头，对着这班小兔崽子教育着：“吃饭行么？怎么吃顿饭你们能整出这么多事儿呢？”
他顿了顿，扭头看向柏文娜：“还天天抱怨我不在家，我天天在家那不得高低被你们整出个躁郁症么？”
“你是人吗？”柏文娜又开始扯着尖高音大喊，“你这就是丧偶式教育，丧偶式教育！懂吗？我一个人在家管着孩子，累不累啊？这么多年你不是在工作就是在工作，这下好了，昨天让你洗个碗你都能跑到楼下抽烟去！”
“行了行了。”柯尤庆愁眉苦脸，就差在餐桌上磕几个头了，“我的错，我的错，孩子嘛，有叛逆期正常，你也别这么情绪化啊……”
说着，他扭头看向低头不语的柯明野，嘀咕了一句：“你看几个孩子被吓得，这家庭氛围能行嘛？”
“柯尤庆，你有完没完？”
柏文娜正要发作，被柯尤庆打断：“完了，完了。吃饭，咱们吃饭。”他拍了拍柏文娜的肩膀，低声安慰着，不再嚷嚷。
柯明野心说你们头顶这战斗力挺应景的，合着全家只怕老妈一个人是吧？
正当他头疼着，眼前又弹出了新的面板，上面承载着新的文字。
【根据新增的“终极任务”，已为您拟定了一些“主线任务”，稍后能够在任务面栏中查看详情。】
【一、针对外星来客的行动。】
【任务详情：“以伪装身份接近你的母亲——‘柏文娜’，将她杀死，并摧毁前来地球的‘天外殖民者’号飞船。”】
【主线任务一的难度：SSS级（终焉级）】
【二、针对圆桌会成员，异侠·青鸦的行动。】
【任务详情：“以伪装身份接近你的父亲——‘柯尤庆’，并且获取他的信任，潜入超英协会国际总部，成为“圆桌会”的一员，在这之后设法杀死柯尤庆，以及圆桌会的所有超级英雄。”】
【主线任务二的难度：SS+级（黑月级）】
粗略扫过这两个支线任务的内容，柯明野面无表情。
他在心里吐槽着：“真是太棒了啊，什么父慈子孝剧本，这大孝子剧本是甩都不让我甩了。”
任由他在心里如何的不适，暗骂了不知多少遍这个系统真是牲畜中的战斗机，可任务面板还在无情地刷新着。
【三、针对魔法少女·灰烬的行动。】
【任务详情：以伪装身份接近你的妹妹——“柏子妮”，同时和“魔法少女同盟会”的其他成员接触，找到时机后彻底摧毁魔法少女同盟会。】
【主线任务三的难度：A级】
看到这，柯明野转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坐在左边的柏子妮，“老妹，你能死一死吗？”他装都不装了，直接问。
柏子妮含着筷子，扭头盯着他，不满地说：“哥，你是人嘛？我刚才还好心帮你说话耶，你怎么把对母上的怒火倾泻到我身上了呀？”
“不死算了呗，我稀罕么。”
任务面板还在刷新，柯明野说着从妹妹身上收回目光，一边嚼着鱼肉，一边看向上头的文字。
【四、以伪装身份接近你的二妹——“柏子灵”，通过她和幸存的血族接触，确保屠戮所有血族，并使血族誓约彻底失传。】
【主线任务三的难度：S级（赤潮级）】
柯明野看着文字，又扭头看向坐在右边的柏子灵。
“那二妹，你又能不能死一死啊？”他恳切地问。
柏子灵瞥了他一下，扭头望向父母，正想开口说哥精神失常了，结果被“咚”的一声打断了话语。
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柯明野用额头在餐桌上磕了一个响的，“抱歉。”他双手合十，语气颓丧地说着。
第003章 暴戾狂徒
“秋芜还没回来？”柯尤庆问。
“接泳竹去了，泳竹今天有篮球赛，回来得晚。”柏文娜答。
柯明野含着筷子，听着父母说话。柏秋芜是他姐姐；柯泳竹则是家里最小的弟弟，和他一样，是被收养的身份。
柏文娜抓住机会，数落了柯尤庆一顿：“你看看你，还说自己关心孩子。”
“你说得对，不和你吵。”
柯尤庆耸耸肩，刚才餐桌上这一出戏接一出戏的已经让他学乖了。
柯明野瞄了一眼柯尤庆头顶的身份“异侠·青鸦”，心说老爹也不是不关心孩子，只是没时间关心。
他用手机搜过有关“青鸦”的历史新闻，距离这位中国的超级英雄在世界上首次露面，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二十八年。结合柯尤庆的年龄倒推一下，说明他在刚满十七岁的那一年就已经戴上面具穿起战服，辗转在全球各地抗衡那些棘手的超能罪犯了。
不过，不管在世上哪个国家，青鸦的声名都一致的糟糕透顶便是了。
在中国，“超级英雄”被称为“异侠”。
而随着“异侠”这一概念在全国各地的普及，国家官方开始认真考察每一名异侠的形象管理、综合素质，并且检视他们对于人民群众，尤其是对未成年群体带来的影响是否足够正面，能否在行为上起到榜样的作用。
如果一名异侠收到了大量来自群众的举报，在媒体上遭到万人唾骂，那么超英协会很有可能就会对他采用“强制下线”措施。
若是事态不太严重，那么就先尝试着将他雪藏一段时间，期间再让他报名一系列类似于“异侠行为管理”的课程，紧接着试探性地在媒体上透露出些许该名超英的近况，购买流量推文帮他挽回名誉。直到舆论有所回暖，就会名正言顺地让这名超级英雄再次回到公众的视线里。
在这个复杂的时代，超级英雄无论在哪个国家都已经渐渐脱离了“特警”的范畴，取而代替了绝大多数人气偶像的位置。
正因如此，民众对他们的形象要求也日渐走高，每一个超级英雄不得不保证自身的品行不会出一丁点差错，免得被有心之人推到舆论的风口浪尖上。
但就在这样的前提下，“青鸦”，也就是柯明野的老爹，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反其道而行的人物。
他在媒体口中的评价尤为恶劣。人们称他为一个执仗着正义之名暴戾恣睢的法外之徒，一个不择手段的私刑者，一头只会为青少年们带来心理阴影和暴力影响的野兽，根本配不上“超级英雄”这一象征着希望与和平的绰号。
可尽管“青鸦”的手段在一众超级英雄里称得上极端狂戾，剑走偏锋，但他还是超英协会的元老级人物，在圆桌会里掌握着一定的权柄。
所以，即使这些年来民众的斥责声渐高，热搜一轮接着一轮，他也一直保持着活跃状态，只受过几次来自协会的轻微处分。
柯明野穿越到这里来的第一天，就在网上搜了“青鸦”的资料。
一张张照片里，“青鸦”永远是那套万年不变的造型，脸上戴着仿佛每一条弧线都由刀锋精雕细刻而成的诡谲面具，眼眶处露出的双眼如炬火般明亮、幽邃，面具的人中处是一块突出的青色鸟喙，像是一支锋锐的镰刀，使他看起来阴郁无俦，如野兽般极具攻击性。
身上则是漆黑的金属紧身衣，以及足够包裹住整个身体的披风。
整体而言，正如他的名号，他的确将自己打扮得像是一头巨大的鸦类。青鸦这个绰号中的“青”字，则是来自于面具上那青色的鸟喙。
怪咖一枚，多少沾点精神疾病；一个为人民服务的“超级英雄”穿得这么吓人，和反派似的，被投诉实属不是没什么道理的啊。
以上是柯明野看着照片产生的第一印象。
当时他就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亏你还在餐桌上教育什么‘驼背绝对得改，咱们得先重视形象，才能被别人重视能力’，结果自己穿成这样就去打击罪犯了，脑子多少沾点大病吧？”
想到这，他又打量了一眼柯尤庆。心里果然还是很难想象平时这么和蔼可亲的老爹，戴上面具后行事手段却是异常阴翳、暴戾、极端。到底在家人面前的样子是真实的他，还是戴上面具后的样子才是，无人知晓。
思绪正发散着，“咔擦”的开锁声忽然传入耳畔。
紧接着，玄关处的大门被人打开了。
“谁来了？”柏文娜问。
柏子灵从厨房里探出头瞅了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姐，还有老弟。”说完低下头继续吃饭。
进门的那两人锁上门后，在厕所里洗了个手就走入了厨房，柯尤庆和柏文娜向他们打着招呼，让他们赶紧坐下吃饭。
柯明野抬眼看向柏秋芜，也就是他的姐姐。
柏秋芜的五官精致，眉眼清冽，气质干净。留着一头明亮如铅灰的柔顺长发，头顶戴着绿色的发带，身上还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
她的身高和柯明野差不多，一米七二左右，柯明野更高一些。
【姓名：柏秋芜】
【年龄：17岁】
【性别：女】
【实力：A级（拥有着远超于世界上90％超人类的顶尖战力）】
【隐藏身份：通神者·悟空（持有着二十七条通神途径之一的“孙悟空”途径）】
【已推演出该通神途径的晋升路线：仙石→灵猴→美猴王→长生徒→弼马温→齐天大圣→五行山囚→金箍圣僧→斗战胜佛。】
【目前，该名通神者的境界正处于“晋升途径”中的“弼马温”阶段。】
柯明野正看着那一串长得离谱的通神途径发呆，柏秋芜已经在餐桌坐下。投以他目光，问：“大哥和二哥他们说什么时候回来？”
“都说快了，估计就这两天。”
柯明野随口答。他的目光又投向了走进厨房的柯泳竹，家里最小的弟弟。
柯泳竹剃着寸头，穿着校服。五官看着还算可爱，但总是沉着一张脸，好像别人欠着他钱的样子。
【姓名：柯泳竹】
【年龄：10岁】
【性别：男】
【实力：A+级（拥有着远超于世界上90％超人类的顶尖战力）】
【隐藏身份：灾厄龙种的幼年体。】
这一家人看下来，柯明野目前最好奇的还是弟弟的身份。毕竟一个10岁的小孩就有A+级的战力，那么这个所谓的“灾厄龙种”有多危险无需言喻。
“我吃饱啦。”
“我也吃饱了。”
柏子妮和柏子灵异口同声，从餐桌上起身，走出厨房，一边玩着手机，一边凑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柯明野都懒得说话，放下筷子从餐桌上起身，也跟着她们坐到了沙发上。
他看两人都低头玩着手机，于是先一步伸手，拿起放在沙发扶手上的遥控器，掌握了主动权后才问：“想看什么？”
“《惊声尖叫》。”柏子灵提议。
“别，你看这个我直接跑了。”柏子妮说。
“那你看什么？”柏子灵扭头看她。
“《哈利波特》不好么？就非得惦记你那恐怖片。”柏子妮白了她一眼。
听到片名，柏子灵打了一个呵欠，浅白色的发缕在耳边微微摇曳。“困了。”她砸吧着嘴说。
“就你俩事儿多，都别看了，听听新闻得了。”
柯明野斜着身靠在沙发背上，说着摁下遥控器，退出了点播频道，进入财政新闻频道。
结果三人就这样挂着电视，大家在沙发上听着新闻主持人的播报声一起玩手机。
很快，厨房里的柏秋芜和柯泳竹也吃完了，两人从冰箱里拿了瓶饮料，便坐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柯泳竹来得晚，只能坐在扶手上，但他不介意，毕竟这就是当弟弟的下场。
“你们搁这听财政呢？”柏秋芜抿了一口橙汁，微微勾起嘴角，揶揄道：“可以啊，以后都是大老板。”
“提高一下财商不行么？”柯明野随口说。
“就是，就是。”
柏子妮嘴上附和着，实际上连头都没抬一下，也没听主持人说什么，只是专心玩着手机。
这时，只有10岁的弟弟柯泳竹喝了一口可乐，开口说：“看什么都行，别在这听财政了，一群脑瘫。”
柯明野用反话讽刺他：“老弟，你的素质咋能这么高呢？在外面这样子就算了，在家里是要被我打的。”
柏秋芜一边喝着橙汁，一边歪过身搂了下柯泳竹的肩膀，说：“家里我护着他，怎么，你不服？”
她的声音清丽，又带着几分不符年龄的成熟。
柯明野翻了一个白眼，心说你们一个战力A级，一个战力A+级，谁还能牛得过你们啊，服还不行么？
“小学没人打得过我。”柯泳竹强调了一句。
柯明野关上手机，面无表情地说：“行了，小校霸。别把人小学生的脑袋生吃了都算你品德高尚。”
“你怎么说得咱们弟弟就不是小学生一样。”柏秋芜笑问。
柯明野啃了一块瓜子：“他都叫我们一群脑瘫了，还把他当小学生呢。素质教育得从家里开始，然后才是学校和社会啊。”
柯泳竹仍不改口：“一群高中生在这听财政新闻，你们能不脑瘫么？”
“你说话放尊重点，我是初中生好么？”柏子妮玩着手机，漫不经心说。
“我也初中。”柏子灵没听他们在说什么，只是附和一句。
“初中生更不听财政，我还小学生呢，陪你们在这浪费人生。”柯泳竹说着，就要从柯明野手里抢过遥控器。
柯明野死活不给：“急了，我们都有手机玩，那肯定不缺电视看，也不觉得在浪费人生。小学生急了吧，有种让爸妈也给你买一副手机。”
柯泳竹正要发火，但柏秋芜眼疾手快，从两人中间把遥控器拿了。
柯泳竹瞅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在家里，他就只听大姐的话，其他什么大哥二哥三哥鸟都不鸟一下。
“我说老姐，你能不能别这么护着他，他这鬼脾气就是你惯的。”柯明野扭头，看了一眼柏秋芜。
“好了，别欺负弟弟了。”
柏秋芜说着喝完了橙汁，就要把遥控器递给柯泳竹。
就在这时，电视画面一转，主持人的声音也变了。柏秋芜盯着电视机，纤长的右手忽然微微地握紧了一下遥控器，没有继续递向柯泳竹。
巨峰振翅般的嗡鸣从电视里传出，是一对漆黑的机翼在夜幕里疾速地翻卷着。
这一动静吸引了沙发上所有人的目光，他们抬眼看向了电视，映入眼帘的是一架直升机的机舱内部。
俯身站在直升机上的记者把镜头对准了底下的城市，一边用话筒大喊着：
“突发新闻，超人种罪犯‘鬼树’在人流密集的环京中心市区出现，目前已经攀爬至环京高塔的顶端！”
“又来一起超人种犯罪事件？”
柯明野嘟哝着，循着记者的摄像机镜头，看向矗立在市中心的一座由钢铁浇铸而成的高塔。
约莫十二层楼高的塔顶处，此时正矗立着一道模糊、微小的人影，直升机的探照灯铺落而下，照得他的侧影苍白凌厉。
随着镜头逐渐放大，柯明野终于得以看清那道人影的全貌。
他的身体一丝不挂，分明呈现着人类的轮廓，胸口处却嵌着纷杂的植物。藤曼和荆棘从心脏开始向四处蔓延，笼罩了全部的肢体。最为显眼的，莫过于在他额头两侧拔地而起的冲天鹿角，这两根挺拔、弯曲的角部将他衬托得如邪神般诡谲。
还没等柯明野反应过来，那人已经从高塔上一跃而下，街区的人群纷纷传来一阵惊呼和尖叫。
镜头依旧聚焦在那非人怪物的身上，他从塔顶纵身跃下的身影，在空中持续翻转，与寒风擦出瘆人的花火，在身后生成了一条冷冽如血的火红轨迹。
紧接着，他缓缓地蜷缩成一团，肌肉猎猎鼓动、膨胀，仿佛随时会被极速下坠产生的强流撕裂。
最后，他在底下群众的嘶吼中重重地坠击在大地上。
“砰——！”伴着一声振聋发聩的狂响，无数裂痕顺势蔓延开来，深近三米的巨坑应声而成。
“是‘鬼树’！”
如蚂蚁般密集着的人群之中，有人指着落地的身影大吼。
柯明野之前试过，只有亲眼看到目标才能呈现出对方的详细信息；如果用电视直播来看，那眼中只会呈现出一部分信息。
但也够了，此刻那不速之客的信息已然映入他的眸中。
【代号：A级通缉犯·鬼树】
【年龄：47岁】
【性别：男】
【实力：A级（拥有着远超于世界上90％超人类的顶尖战力）】
【身份：通神者·“尤德拉希尔”（持有着二十七条通神途径之一的“世界树”途径）】
【相关介绍：“尤德拉希尔”是北欧神话中的世界树，它在书籍中被描述为一棵巨大的灰栎树，支撑着九个世界，其中包括人类的中心世界“米德加尔特”（Midgard）、诸神的居住地“阿斯加德”（Asgard）等。】
【暂无法推测出该“通神途径”的推演路线，以及该通神者所处的境界领域。】
“把孙悟空给我叫过来……”
鬼树沉声说着，缓缓从深坑中走出，被荆棘所包裹着的狰狞躯体全然暴露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下方，仿佛沐浴在光海里。他向前伸出巨大的树根状手臂，急促的呼吸伴随着暴怒的嘶吼，响彻在人群之中。
“我不说第二遍，把孙悟空给我叫出来，否则……我会一个不漏地宰掉这里全部的人！”
啊，孙悟空？柯明野微微挑眉，心想他指的应该是通神者，那不就是我老姐？
这么想着，他扭头确认了一眼柏秋芜的信息面板。
此时，柏秋芜正提着橙汁，脸色依旧平静。但不论是微微攥紧的手，还是流转着冷冽光芒的眼睛，都看得出她有些紧张。
【姓名：柏秋芜】
【隐藏身份：通神者·悟空（持有着二十七条通神途径之一的“孙悟空”途径）】
下一刻，鬼树把树根形态的硕大右臂猛然对准了天空，也正是对准了举着摄像头的记者。
那根右臂以一个疯狂的速度畸变着，转眼间便化为千万条锋利的荆棘，虬结着向前暴射而出，蔓延了整整百米的长度。紧接着，划破夜幕，将直升机机舱上的摄影师搅碎成了一团血沫，刹那在夜空中散去。
电视上，摄像机砸落在机舱的地面上，但拍出的影像还存留着。
鬼树一拽手臂，那荆棘扭曲凝结而成的巨手在直升机的机舱内猛地暴起，恐怖的力量直接使整架直升机在半空中左右歪斜，上下倾倒。如此一来，不过数秒，这架直升机便化为冲天的火光，连同着驾驶员泯灭在天际。
刚好这时，柯尤庆洗完碗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靠着沙发在孩子们的后面站下，“看什么呢？”说着，他抱着肩膀看向电视机，随即眉头微微皱起。
随着一阵爆炸的巨响落下，整个电视屏幕都暗了下来，再无动静。
与此同时，几乎一分不差的，围在沙发边上的几人同时开口。
“我去楼下买包烟。”柯尤庆说。
“我忽然想起今晚约好了朋友一起去咖啡厅，就不陪你们看电视了。”柏秋芜说。
“啊，说起来我也得去买一下文具来着。”柏子妮说。
第004章 限时下注
随着摄影机爆炸，电视屏幕上先是乱闪着黑白交织的杂点，随后只剩下一片空空如也的深蓝色背景。
只留下“No signal”的英文大字横在中间。
这会儿，柯尤庆和柏秋芜一个说自己要去买烟，一个说自己和朋友还有约会，于是便快步冲着玄关走去。
柏子妮说是要去买文具，但先急冲冲地上楼从卧室里拿了些什么，踩得地板乒乒乓乓的，还被敷着面膜的老妈吼了两句。
柯明野觉得有些好笑，耸了耸肩。
他早就料到，在电视上看到这种画面，家里肯定有人要坐不住了，只是没想到柯尤庆、柏秋芜、柏子妮三人连找借口都找得那么整齐，敷衍得夸张，不愧是一家子。
不过倒也正常，这次在环京登场的还是被系统评为A级的超级反派。
以他展示出来的随手就击落了一架直升机的实力，寻常可见的超级英雄根本不是对手，去了也只是白白送命罢了。
而尽管柯尤庆声名狼藉，劣迹斑斑，但好歹也是中国环京的招牌异侠，面对这种情况绝不可能坐视不理。说不定这会已经通知了超英协会中国分部的其他异侠不要出手，等他亲自到场。
“小妮，要不你要买什么文具手机上发给我，我回来时顺便帮你带，外面不安全。”
柯尤庆在门口叉了会腰，踌躇半秒，对着二楼喊。
“不用！我很快就回家。”柏子妮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大不了我跟着她去就是了，老爹你这烟该买就去买吧，别把自己憋死了。”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柯明野磕了一块瓜子，顺便为柏子妮打了一下圆场。
“没大没小。”
撂下这句话，柯尤庆出了家门。和柏秋芜一起登上了电梯。
他们乘着电梯离开后，柏子妮才稍慢一步地下楼了，跑到玄关穿鞋，便背着书包匆匆忙忙地出了门，才踏出房门，球鞋的鞋带又乱了。她用力地拍了一下房门，随后又迅速蹲下身绑起了鞋带。
“这门和你有仇？”
柯明野随口说了她一句。
“你管我！”柏子妮说着甚至没等电梯，直接沿着楼梯向下跑去，跑一半在楼道口又改口说：“哥，帮我关一下门！”
柯明野从沙发背竖起中指，但柏子妮已经跑远了。
“瞧瞧这孩子，毛毛躁躁的，也不知道随了谁的性子。”在洗手间敷着面膜的柏文娜叹了口气。
“是啊，也不知道随了谁的性子。”
柯明野心说可不就是随了你的性子么，轻叹一口气，从沙发上起身，两三步走到玄关，关上了屋门。
回到客厅时，沙发上只剩下柯泳竹和柏子灵两人了。
这会儿，柏子灵正蹲在沙发上，淡白色的发缕垂在膝盖上。她从手机屏幕抬眼，扭头看了一眼柯明野，“看电影。”
“不看。”
“那看什么。”
“新闻。”
柏子灵看向电视机上的“No signal”，说：“又不稀奇。”在如今的时代，几乎每隔几天就会出现一起超人种犯罪新闻。
柯明野没说话，心想你们的两个姐姐还有老爹，等会就要在电视上登场了，你们不稀奇我稀奇。
“不看电影我走了。”
“其实遥控器不在我手里。”柯明野提醒她。
沙发上的遥控器已经被柯泳竹拿在手里了，这个一米五的小屁孩非常霸道地坐在沙发中间，嘴里说着：
“新闻有什么好看的，那个罪犯一看就很弱。”
柯明野坐到沙发上，手臂搁在扶手上，“哈，人家能打一百个你这种小屁孩。”
嘴上这样说着，其实他心里也明白，柯泳竹的隐藏身份非常恐怖，号称什么“灾厄之龙的幼年体”，纸面实力评级足有A级，和新闻里袭击了环京高塔的那个罪犯不相上下，说不定还真有一战之力。
但他也清楚自己想扮演好“柯明野”，在家人面前就必须松弛一些，这才像是他们的记忆里的那个柯明野。而要是碍于他们隐藏着的身份，就不敢对他们嘴欠了，那反而会起到反作用，更容易让他们产生疑心。
一旦被这些怪物知道，自己不是原来的“柯明野”，而是取代了他身体的一个玩家，那他就完了。
那时最好的结局，估计也是尸骨无存。
“算了，你们看电影吧。”
说着柯明野从沙发起身，拿着手机走向二楼。
他想了想，官方不太可能允许记者继续播报现场的情况，所以电视机上肯定是看不到的。
一般人肯定会想到打开直播平台，但国内的直播平台也会限制这种场面的出现，就算现场有人用手机直播，被官方查到也会立即封禁。
要是平时出现的那些不怎么危险的超人种罪犯就算了，在出现这种高危险级罪犯的情况下，必须得严格禁止现场的画面流出，避免把格外血腥暴力，可能会造成恐慌的画面曝光在民众的眼里。
不过人性如此，虽说官方命令禁止，但互联网上依旧存在着不少逃过了审核人员眼睛的“违法超级英雄”网站。
这些网站里上传着的视频类型，要么是一个个路人拍摄的超级英雄、野生超人种的战斗视频；要么是一些旅馆用隐藏摄像机拍摄到的哪个著名女英雄的情色视频；要么就是一些更加猎奇的、不可言说的视频。
有些视频毫无看点，双方实力悬殊太大于是一击便倒；有些视频血浆横流，反派生撕超级英雄的画面并不新鲜。
这种网站的开发者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超级英雄或者超级反派的狂热粉丝；一种是想靠着网站点击量盈利的家伙。
只要在如今的时代长大，尤其是对超级英雄感兴趣的孩子，没人会不收藏一两个这样的网站，以供了解自己喜欢的超级英雄。
几年前，柯明野的前身便偷偷登陆了一个违法视频网站，当时他看到了罪犯“钟表客”虐杀超级英雄“不死鸟”的视频，自此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不死鸟”，这位服务于美国官方的超级英雄并不是什么异能者、变种人，而是和他老姐、鬼树一样的通神者。
通神者的力量来自神话中神明的传承，他们一般身上的某处会出现纹章，从而得到神明的一部分力量。
就像柏秋芜的通神途径是“孙悟空”，鬼树的通神途径是“世界树”；
那位代号为“不死鸟”的超级英雄，他所持有着的通神途径与代号同名，二十七条通神途径之中的——“不死鸟”途径。
古希腊神话中，不死鸟有着“死而复生”的力量。
同样的，这位超级英雄的身体再生力极强，即使遇到毁灭性打击也能在几秒内重生，几乎是永生般的存在。
可在网站视频里，那位名为“钟表客”的反派便利用这一点，使用着不同的行刑手段一次又一次地虐杀着不死鸟。
重生一次，虐杀一次。
如此反复着。
期间钟表客对他使用的虐待手段不限于：一根根掰断手指、用钉子钻破颅骨、砍断手脚……待到对刑罚失去兴趣之后，钟表客便把这段视频上传到了这些违法网站上，供人取乐。
同时也是告诉这个世界，他们所景仰的超级英雄，在他手里只不过是一头任人宰割的肉猪而已。
正巧，五年前的柯明野看到这一幕，胃酸翻涌，直接对着垃圾桶吐了出来。
要没有及时关闭音量，伴着视频里钟表客的癫笑和不死鸟的哀嚎嘶吼，精神污染程度估计还能再翻上一倍，于是在那之后，柯明野的前身就没敢再进入过任何有关超级英雄的违法视频网站。
好在，现在使用这具身体的是另一个人了。
“正常来说，这会儿随便找一个违法网站，应该都能看到环京市中心的直播吧。”
这么想着，柯明野决定试一试那个网站还能不能用，于是便在手机自带的浏览器内输入了网站的地址，点击进入。
随着页面刷新，一个采用黑红色UI的视频网站映入眼帘，名称为“灰鸽子网”。抛开那些密密麻麻的广告，摆放在网站最顶部的便是一个巨大的直播框。框中正实时放映着“鬼树”在市中心大肆破坏着交通工具的画面。
数不清的车辆被荆棘虬结而成的手臂掀翻，原本人流如织、车流如龙的闹市区转眼便化为一片火海。
直播框上方用炫目的红字显眼地标注着一行文字：“实时直播！爆炸新闻，‘通神者·鬼树’出现在了环京高塔的下方！”
紧挨着这段红字，下方还有一行文字，尾部打上了“Hot！”的标记：“限时赌注热烈进行中，注册账号，购买虚拟超英币，立即下注猜测有可能会在本次事件中出面迎战的野生超人种或者超级英雄！”
“限时赌注？”柯明野勾起嘴角，“好好好，这样赌是吧？”
他心想现在整个世界上，估计也就只有他能准确预测出会出现在市中心的超人种至少有哪三位。
毋庸置疑，柯尤庆、柏秋芜、柏子妮马上就会以另一个身份出现在这场直播里。
第005章 魔法少女
点进一看，可供下注的英雄列表整整高达5000位，都是活跃于中国的异侠、野生超人种。
根据网站的下注规则，每个人最多可押注两位超级英雄。
其中赔钱货“青鸦”下注的人最多，毕竟柯尤庆几乎每天都会戴上面具出现在环京，堪称口碑最差的劳模，对于民众来说已经屡见不鲜了。
上了二楼，柯明野走进自己的房间，锁门，坐到床上。
想着既然基本稳赚不亏，于是他随便注册了一个账号，进入充值界面。用微信支付把自己钱包里那可怜的100块钱换成了虚拟币，然后进入下注画面，筛选名字。
不过多时，他从列表里找出了这三位人物“魔法少女·灰烬”、“通神者·黑悟空”、“超级英雄·青鸦”。
分别对应着刚刚出门的柏子妮、柏秋芜和柯尤庆。
可以看到在“异侠·青鸦”和“通神者·黑悟空”这两个名字下面下注的人非常多，青鸦不必多说，黑悟空是因为鬼树本来就是指名道姓来找他的，所以人们理所当然认为他会应战。
下注这两位，即使赌对了，到手的钱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所以，柯明野非常干脆地把100块钱都下注在了“魔法少女·灰烬”的名字下。
并在心里祈祷了一下柏子妮别坑他，可别真特么的跑去买文具了，门都出了，好歹跟着她老爹和老姐到现场摸摸鱼吧。
看到“成功下注”的提示弹了出来，柯明野上了二楼，进入自己的房间，锁门，坐到床上，点进了直播页面。
此时此刻，这场事件的主角已经陆陆续续地登场了。
拍摄者是专门拍摄此类违法视频的懂行人士，所以并没有单单把镜头给到反派“鬼树”，而是不断挪动着镜头。
等待着……哪一个超人种的出现。
良久，摄影机的镜头捕捉到了一道人影，镜头逐渐放大、聚焦。
那是夜月之下，环京高塔扩散而出的橘黄暖芒与冷冽的月光交织在一起，衬显着那一道矗立在塔尖的身影。
她仰着小脸，气质清冽而雍容。如瀑的黑色长发披落在脑后，身上穿着哥特风的灰色裙子，群袂由一圈圈花痕状的褶皱连结而成，胸前打着蝴蝶结，右手横握着一柄向外撑开着的雨伞。
那柄雨伞，便是她的“魔杖”。
雨伞通体呈着一种灰黑交织的朦胧色彩，伞面绣着一连串簇拥着的灰色花饰，花饰的种类繁多，数不胜数，数量上玫瑰出现得较为繁复。伞面的图案上，一条环形的荆棘在中间部分延伸着，仿佛将绽放着的群花连结在了一起。
只要看到这柄雨伞，几乎环京没有人会叫不出主人的名字。
镜头放大的瞬间，“灰鸽子网”的实时弹幕数量便以指数形式暴增开来，柯明野几乎看不清屏幕了。
——“Woccccccc，是灰烬！”
——“灰烬大人，我是你的狗！”
——“不是吧，早知道押她了呀，她不是一般只有在周六和周日才会出现么？刚才押她我现在都赚麻了！”
——“我还以为第一个到的要么是‘青鸦’，要么是‘凛冬将军’，他们不会不来了吧，我都倾家荡产押他们了啊！”
柯明野点开设置，屏蔽了百分之九十的弹幕，心说你们这些人能不能别对一个初中生发情啊，还有赌狗就别叫了。
“哦，我也是赌狗，那没事了。”
这么想着，他查看了一下收益。因为他把100块全押在了“魔法少女·灰烬”上面，而这位也确确实实出现在了现场，所以大获全胜，他在这场赌局的收益是原先的50倍，也就是五千元。
“至少不用跟老爹要钱了。”
嘀咕一声，柯明野继续看向直播画面。
摆在直播画面里的那柄气质雍容的灰色雨伞，便是魔法少女·灰烬的象征道具之一，同时也是她作战时最常用的兵器。
毕竟是自己的妹妹，所以柯明野在网上做过一系列调查。
这柄雨伞名为“灰姑娘”，它的下半部分是“魔杖”，而上半部分的伞面一旦撑开，便能够向外持续扩散出一层层灰色的魔法涟漪，就是这层涟漪创造着向上的动能，使她得以在天空中飞翔，提供了极强的机动性。
同时，只要把“灰姑娘”的伞尖对准敌人，摁住雨伞的伞柄，伞尖就会自动打开变成枪口。
在一些狂热粉丝上传到网上的介绍视频里，魔法少女·灰烬不仅能够靠着雨伞射出威力远超于寻常子弹的特制魔导弹，需要时，还能从伞尖射出一道威力可谓摧枯拉朽的能量光束。
按理来说，这招应该就是灰烬的底牌了——她只在对付过一名被超英协会评定为“天灾级”的超人种罪犯时使用过这一招，那时她不仅杀死了那名罪犯，还连带着摧毁了一座摩天高楼的顶层部分。
除此以外，遇到擅于近身战的超人类时，她便会从“灰姑娘”的底部抽出一柄用魔法加持过的长刀。
然而与绝大多数魔法少女相反，灰烬似乎不擅长使用魔法书，以及书中的“魔法卡牌”，她使用魔法书的次数寥寥无几——在日本、挪威、法国、丹麦等国家登场过的大部分魔法少女，几乎无一例外，都是以“魔法书”里的卡牌为主要战斗手段的。
正因如此，她的与众不同，也使得她尽管登场次数不多，却在互联网上积攒下了极为恐怖的人气。
“拜托，这是什么魔法易容术啊？”
柯明野忍不住捂住脸，从指缝间打量着直播里那位“魔法少女”的脸，一时有些怀疑人生。
心说，怪不得家里人都看不出来，毕竟“灰烬”的五官要冷艳上不少，就像一个长大了两三岁，化着英伦风妆容，冷着脸的柏子妮。
映入眼底的脸庞，不断在大脑里与妹妹原本的样子相互重叠、碰撞。
这种赤裸裸的羞耻感，仿佛一股微妙的电流从脑袋沿着全身的骨头传递至脚尖，非要比喻，大概就和看到从小相处到大的妹妹某一天突然爆改网络人气偶像，在电视上用做作的表情扭着腰，唱起了《阳光彩虹小白马》差不多。
好在这位所谓的“魔法少女·灰烬”是走冷艳挂的，表情波动少，动作也不做作，所以家里没人能把柏子妮和她联系在一起。比起如今伦敦和东京那几位每次出场时都要大喊口号的魔怔版魔法少女，相对要正常一些。
此时此刻，随着现场人们的尖叫，以及直播画面的转动，今晚的第二位客人也在镜头中登场了。
灰鸽子网的直播弹幕数量，也再一次飙升了起来。
第006章 通神之人
“老姐也到了啊，不过她怎么比柏子妮慢这么久，总不能筋斗云还飞不过一把雨伞吧……”
柯明野不解地思考着，目光投向现场直播中新现的那道身影。
他忽然又想到柏秋芜是和老爹一同出门的，于是猜想，这两人很可能都不清楚对方的身份，因为一起下的楼，反而互相碍了事，直到摆脱对方的视线才能真正动起身来。
这么考虑，柏秋芜比柏子妮慢到一拍也不奇怪。
“那老爹又跑哪去了？”
来不及困惑，柯明野被柏秋芜的样子吸引去了注意力。
此时，直播画面的远景中。
一位不速之客踏着一团深邃如夜的雾状物，就那样悬停在半空中。脚下之物像潋滟着的潮水，又像一朵漆黑的云。
他头戴黑色兜帽，脸部用一张猴子面具遮盖着，身上穿着如同风衣一般的金属长衣，在霓虹灯的照耀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戴着钢铁护腕的右手将一把漆黑的棍棒竖握在肩后，棍身在Led显示灯的映照下忽隐忽现。
“筋斗云”。
只是看上一眼，柯明野就辨识出了柏秋芜踏以浮空的那团雾状物的来历——通神者使用的力量来自所对应的神话人物，而要说中国神话中孙悟空的象征，除了“金箍棒”以外，自然便是“筋斗云”了。
“她手里的那玩意，应该就是金箍棒了吧。”柯明野又想。
镜头拉近，能看见一条锁链自她风衣的袖管之中落下，这条锁链一端连接着右衣袖的褶皱，一端缠绕在金箍棒的体表。
远远看去，那根黑色的锁链仿佛把她的右臂和金箍棒紧紧地融合在了一起，无可分离。
猴子面具的眼眶部分空着，所以透过孔洞，能看见一双猩红的、诡谲的眼瞳，像是燃烧着的焰火。
通神者·孙悟空。
这是她原先的代号，正如所有通神者一样，用神的名字来代称他们。但因为那通黑的服饰，互联网上的狂热追随者们为她取了一个别致的绰号：
——“黑悟空”。
如此一般严严实实的打扮，令人无法分辨里头那人是男是女。绝大多数人都认为“黑悟空”是一个男性。
目前为止，世界上很有可能根本没人知道这位在两年前横空出世的通神者“黑悟空”的真实身份。
只有一个人例外。
柯明野盯着手机上那个诡谲的身影，如果系统给出的信息无误，那毫无疑问这人就是他的姐姐，柏秋芜。
而鬼树之所以会在市中心大肆张扬，就是想要引出黑悟空，与其一战。她作为这场事件的导火索之一，会在市中心登场自然是众望所归。
此时此刻，黑悟空正抱着肩膀，微微倾斜着脑袋，居高临下地注视着鬼树，一言不发。
她手上捆着的锁链在风中猎猎舞动着，身后是鳞次栉比排列着的电子招牌。
嵌在一栋栋高楼大厦表面的LED显示屏上，此时正显示着一个架在两柄长剑上方的红色感叹号，这是“超人种犯罪事件”发生时的警告标志。
安置在城市各处的广播统一放着“逃生疏散警告”，千篇一律的冰冷女声提醒着每一个市民遵从警方的指挥尽快离开市中心。
仿佛快要淹没整个世界的鸣笛声里，街道上的车辆无可避免地拥堵在一起，许多车主暴怒地拍着车盘，纷纷带着家人跟上大部队弃车而逃，警方在前头带领着民众。
从上空看，像是爬在树根上的一群迁徙的蚂蚁，井井有序地脱离着现场。
——“我操，黑悟空来了。”
——“他的粉丝这会应该都笑疯了吧，他真的来迎战了！”
——“鬼树和他到底有什么仇？”
——“他们半年前在美国那边打过一架，差点毁掉了半座帝国大厦，在那之后黑悟空没有再在美国出现过，而是回到了中国，鬼树也跟了过来。”
——“能不能把镜头给我的灰烬小姐啊，别老是盯着这猴子拍了行不，不然我换个直播间算了！”
灰鸽子网上，一条接着一条弹幕在直播界面的顶端飞快划过。
而在街道的另一角，鬼树似是觉察到了那人的存在，于是猛地抬起头来，看向那踩着云悬停在半空的人影。
这一瞬，他的表情猛地扭曲，青色的眼睛里逐渐扩散出一行行血丝。
“你……来了。”
他先是怔怔地自语着，随后语气逐渐加重，几乎一字一顿，带着磨牙吮血般的暴怒。
“你可算……来了啊！”
话音落下，他的双臂化为万千条荆棘缠绕向地面，瞬间将他的身体抬向了上空百米，停在了一栋高楼表面的Led显示屏上方。
紧接着，他将其中一条手臂化为树根砸入显示屏，电光迸射，巨大屏幕顿时缺失了一块，露出了里头冗长交织着的电线。
鬼树用力地攥着显示屏凹进去的那一角，让自己的身体贴在上空百米的高楼表面，青色的眼睛死死地凝视着黑悟空。
“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么？自从我们在纽约打的那一架开始。”
鬼树癫笑着说，一边攥紧显示屏内部的那些虬结的电线。霓虹灯光映照着他狰狞的脸部，泛黄的牙齿。
无休无止的狂风自夜空拂吹而下，微微撩拨着“黑悟空”的兜帽，但她一字不回，只是隔着猴子面具，平静地凝视着鬼树。
“他们啥时候在纽约打了一架？”
柯明野正疑惑着，又马上回想起：半年前老妈好像是带着老姐一起到纽约旅行过，老姐和鬼树的梁子应该就是在那时结下的。
他呵笑了一声，心说这个反派的执念可真够深啊，硬生生跟着他老姐从美国追到中国来了，又觉得老姐的正义感实在爆棚，到纽约旅游就旅游呗，别管那边的罪犯不就好了，反正超英协会纽约分部厉害的英雄也有不少。
像是什么：通神者·宙斯、变种人·赤狼侠、异能者·二维剑士，到处是鼎鼎有名的人物，哪需要她出手。
结果偏偏就是去旅游那么两天，柏秋芜还惹上了这种祸根，简直得不偿失。
视频里，黑悟空慢慢地举起右臂，右手锁链连结着的金箍棒随之抬起，对准了鬼树的头颅。
柯明野一开始不知道她用这条锁链捆着手臂和金箍棒的用意在哪。
但结合了一下大姐的性格，觉得她很有可能是用这条锁链提醒着自己要时刻节力，免得一棍子敲死了罪犯。
“能不能懂点规矩，是我先到的。”
二者即将开战之时，一道清冽的声音忽然从上空传来，黑悟空和鬼树同时抬起头，望向那人。
只见来者举着一把灰色的雨伞，悬浮在半空中，抬着雪白的下巴，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二人。
从“灰姑娘”的伞身扩散出的一阵阵魔法涟漪，支撑着她在半空中平稳飞行。
依仗着这柄雨伞，她以一个优雅的姿势缓缓落下，虚踏在百米的高空中，停在一个略高于现场其他二者的位置。
魔法少女灰烬轻轻地拉了一下黑色的手套，裙袂在风中摇曳。
她左手搭着右手的肘部，右手握着伞柄，虚空踱步，缓缓走近黑悟空。以一个倨傲而冷淡的语气开口说：
“上次真不小心，居然让你跑了，我们的账还没算呢……”
第007章 家长里短
随着屏幕里的那位哥特风的魔法少女走向通神者黑悟空，并撂下一句火药味漫满的讽刺话语，柯明野直接愣在原地，表情那叫一个膛目结舌。
“啊？你们姐妹俩又是什么时候结下的梁子啊？”
足足过了两秒，他才反应过来，心说有什么事在家里不能在解决么，非得套个马甲在公众场合丢人是吧。
夜幕下，魔法少女灰烬和黑悟空四目相对着。远处的高架铁路上有一列钢铁列车轰隆隆地穿梭而过，与铁道摩擦洒下了一阵明亮的光火。
落下的火光，从二者的头顶闪逝而过，就连大厦表面的霓虹灯都为之黯淡了一瞬。
前者见对方沉默不语，于是语气冷淡地追问道：“你是不会说话么？上次见到你也是哑着一张嘴。”
正如她所说，这位通神者“黑悟空”在人们的眼中出现时，的确从头到尾都保持着缄默，一言不发，或许就连半个字都不曾开口说过。
柏子妮就不一样了，很显然，她的声音应该用魔法改变过——与原来说话的音色、腔调截然不同，判若两人。
如若不是柯明野早有心理准备，无比确定这货就是他妹妹，说不定还真的一点儿都认不出来。
平时在家只知道撒泼打滚的妹妹，一到外面俨然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就差骑到别人脖子上发号施令了，反差实在过大。
“在家里，你敢对你姐这么嚣张地说话么……”
听到柏子妮这么嘲讽柏秋芜，柯明野实在绷不住了。
他想象了一下，柏秋芜这要真应了她的要求说了一句话，那这位魔法少女听到熟悉的声音，不得直接被吓得屁滚尿流，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然后，按她的风格，可能会先抱紧肩膀硬撑着脸面一会，等到完事后再找个没人的地方开始哭哭唧唧地诉苦：
“姐姐怎么是你呀，刚才人有点多，我不是故意的，臣妾知道错了呜呜呜。”
柯明野越想越觉得逆天，原本还以为今晚的主角是那位反派，结果吃瓜全吃到自家头上来了。
“拜托，你们开马甲打击个罪犯，能不能别打击到自家人头上，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幽默……”
他嘴里吐槽着，但也借此得出了一些结论。
柏秋芜知不知道柏子妮就是“魔法少女·灰烬”另说；
不过，柏子妮看起来肯定不知道柏秋芜就是“通神者·黑悟空”了，否则怎么会这么咄咄逼人的，每一句台词都在明摆着想干一架。
此时此刻，被晾在一旁的鬼树皱着眉头趴在高楼表面的Led显示屏上，手中紧紧攥着的电线扩散出忽明忽暗的电光，映照着他那张困惑的、神情复杂的脸。
自己不是他妈的反派吗？
弄得整座市区警鸣通响乌烟瘴气的，难道不应该全场的焦点都在他身上么？
怎么反倒被晒到一旁了？
三行不长不短的疑问句在他脑中浮现了出来，他的眉头渐渐皱紧，心中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屈辱感。
与此同时，伴随着这个奇葩场面的出现，灰鸽子网的弹幕数量再次引爆，提升了一个层级。
按照官方的资料，魔法少女·灰烬和通神者·黑悟空，都是不属于官方阵营的超人种，所以算不上异侠，顶多就是义警而已。
既然能够作为“不受官方管束”的义警出现在公众眼前，身份又不在超人种资料库里，说明他们本身就是逃过了基因检测的违法超人种，怎么都该被抓到超英协会好好盘问一下身份。
所以，当这类人物出来行动时，他们不仅得顶着罪犯的压力，同时还得承担官方给到的压力——官方从未支持过“未受登记”的野生超人种穿着一身紧身服就出来冒充执法者，这毫无疑问是与法律背道而驰的，简直是在往超英协会的头上拉屎。
但也正因为这样的争议性身份，以及她们别样的装扮和能力，自然在互联网上掀起了一阵热潮。
“魔法少女灰烬”和“通神者黑悟空”在世界各国的讨论度，甚至不亚于一些服务于官方的人气超英。
于是，这会儿灰鸽子网上足足有一大批人都在问，有没有懂哥科普一下这位魔法少女和黑悟空又是什么时候结下的梁子。
但此时坐在床上的柯明野，才是最应该吃惊的那一个，这画面和他想象的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他本来以为老爹、老姐、老妹三人如果一起到场，就算互相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好歹大家都是正派人物，按照正常逻辑，彼此的处事风格再合不来，应该也会先联手干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敢在环京惹事的罪犯吧？
结果一到现场，反倒是他姐和他妹先掐了起来……是的，两个正派人物当着反派的面掐了起来，这要传出去那讨论度当然是少不了了。
此时看着三人头顶的面板，柯明野忽然想起柏子妮的战力评级只有B+级，差了黑悟空和鬼树一个级别。
结果三人里反倒是她表现得最嚣张，主打一个桀骜不驯。
联想到半小时前柏子妮的反应，柯明野顿时明白了，为啥柏子妮在电视上听到这新闻，连爬带滚地冲了出去，非要去掺这一趟热闹。
柯明野扶额一叹，“原来她是找老姐报仇去了啊？我说怎么那么气势汹汹的呢……”
此时，鬼树隔空凝视着二人，眯了眯眼睛，冷冷地扯起嘴角，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两个混账玩意，在这儿给我演过家家呢？”
哥，还真不是过家家，她们就是一家人。
柯明野捂着脸，心里实在有点醉了，在电视上看着自家的兄弟姐妹撕逼真是一种别致的体验。
话语方落，鬼树忽然嘶吼一声，猛地将左臂对准了前方不远处的魔法少女灰烬。
霎那间，那根手臂化为万千根虬结着的荆棘延伸而出，直勾勾地朝着灰烬擒拿而去——先前鬼树便是用这一招，轻而易举地击落了一架直升机，危险性可想而知。
若是被命中，那灰烬或许会在瞬息间被簇拥的荆棘搅成碎末。
灰烬用余光瞥见这一幕，头都没扭，只是“灰姑娘”的伞尖蓦地迸发出了一阵气流，造成的反作用力带着她的身体朝着反方向飞去，避开了那千万条荆棘。
这些荆棘如同一条巨大的蟒蛇一样，从她身旁匍匐着躯体轰隆而过，呼啸的寒风撩起了她的发丝。
“这也能躲得开……”
柯明野微微挑眉，心想柏子妮果然有点本事，鬼树出手的时间不到一秒，她前脚还和黑悟空说着话，后脚就反应了过来。
风缓缓息止，灰烬被吹起的额发也随之落下。她缓缓从发缕中抬眼，神情依然平淡，只是脸上的那一分不快更加明显了。
“等我先干掉这个叫鬼什么的货色，再来找你这头猴子算账。”
说着，她从灰姑娘的伞柄底部掏出一把如湖水般清亮的长刀，缓缓扭头，目光转而投向了暴怒的鬼树。
太拽了吧，老妹，收敛一点不行么……柯明野一边为她汗颜，一边拿起床头的水杯，倒了一杯水。
只见即使被这么挑衅，黑悟空也依旧保持着沉默，只是踏在筋斗云上，歪斜着脑袋看她。
然后，从金属风衣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手机，单手快速打字，再把屏幕朝向了那位从伞底掏出长刀来的魔法少女。
偷偷拍摄着这一幕的摄影人员趴在一座高楼的天台上，将镜头进一步扩大了无数倍。
终于，每一个观看着直播的人看清了手机屏幕上的内容。
手机上是一页空白备忘录，上面写着：
——“我没时间和小孩玩闹，建议你让开，他是来找我的。”
柯明野刚喝一口水，看到这行文字直接喷了出来，一边咳嗽着，一边想：“气氛都到这里了，看来你们姐妹俩今晚不打一架，实在是很难收场了。”
这时，柯明野忽然想起一个人——那就是直到现在还没登场的柯尤庆。
于是心里不由得感到奇怪：按照平时的节奏，现在柯尤庆应该穿上战服赶到现场，出现在镜头里了才对。
“不是，老爹呢？”
柯明野叹了一口气，心想着。
“来点作用行么，赶紧过去把罪犯一拳打爆，顺便治一治你的两个女儿，别让她们别在大庭广众下发癫了啊。”
第008章 午夜狂鸦
柯明野抿了一口白开水，放下水杯。他的瞳孔映着手机上，那些焰火纷飞的场面，耳边充斥着气流迸碎的轰鸣。
仿佛身临其境。
从直播间的画质和音频就看得出来，拍摄者采用的设备很好。
这种效果绝对是专门以违法拍摄这种场面来盈利的盗摄者才能拍出来的，与那种掏出手机就拍的路人有着天壤之别。
不过，尽管环京上空三位人物的动作和对话基本都尽收眼底，柯明野其实看得也不是那么入神。
因为比起镜头里的三人，他更在意的是在这么焦灼的场合，柯尤庆去哪了？会不会是被其他超人种罪犯半路截车了？
毕竟他仇敌那么多。
但转念一想，柯明野又得出一个可能性——柯尤庆很有可能和警察一起去帮忙解救之前被鬼树悬挂在环京大桥上的车辆了。
这一刻，盗摄者把摄影机磕在天台的栏杆上，大幅度地调整了一下镜头，以方便拍摄到身影穿梭在高楼大厦与炫目霓虹之间的三人。
每一帧镜头都犹如走马观花，浮光掠影。
轰鸣之中，钢铁大厦表面的一片片玻璃幕墙和led荧光巨屏接连破碎，在魔法少女灰烬飞扬的裙裾之间，数以千万的玻璃碎片从半空泼洒而下，犹如一场纷纷扬扬的暴雪，淋漓尽致地泼洒向了堵塞着车辆的市区街道。
随着玻璃溅落而下，砰打在一节挨着一节的车身上，街道上再次响彻起了刺耳的汽车防盗警报。
柯明野的眼皮一抽。
他心说，怎么感觉你们再打下去，整个市中心都得翻修一遍啊？
有什么大招能不能早点掏出来，别搁那试探了。合着非得像《龙珠》一样，从超级赛亚人一形态打到超级赛亚人五么？
特别家里的“宵禁时间”快到了，柏子妮，柏秋芜你俩可别被老妈关门外了。
而正当柯明野看得正入神时，倏然间，一道嘶哑而阴郁的声音近在咫尺地响起，语气像是漫不经心的问候：
“你在做什么？”
柯明野微微一愣，随后脱口而出：“什么玩意？”
很快，他便确认那声音就好像是……从盗摄者的身侧传来的？
但盗摄者不是躲在附近一栋居民楼的天台上偷偷拍摄么，那在他耳边说话的这个人又会是谁？
“你是在犯罪……拍摄超人种战斗的画面是法律严令禁止的。”
那声音如是说着。阴翳，嘶哑地回响在死寂的天台上。
像是一头巨大的鸦类在嘶鸣着，令人不寒而栗。
盗摄者扭头一看，只见月色下，天台一角正摇曳着一道深邃的影子，它的形状就像一头巨大的鸦类。
此时，镜头里也倒映出了天台一角，裹藏在阴影之中的那道狭长身影。
他的脸上戴着弧线精细的诡谲面具，眼眶处露出的双眼在黑暗里如炬火般明亮、幽邃，面具的人中处突出着一块青色的鸟喙。如大袍一般的披风，遮掩着他的身体，仿佛要将他熔注入夜色之中。
几秒前，懂行的观众早已认出了这道声音的来头。见到这画面，一时间直播间的上半部分直接被一行行弹幕填满。
——“是青鸦啊，我就说这个混账东西会来吧？”
——“他可算来了，我把三万块全押在他身上，还以为我要破产了！”
——“我操！我操！青鸦来了！这还是第一次有违法直播间这么近距离拍到青鸦的脸！”
——“还愣着干什么，快录屏啊！”
柯明野正用手撕着速食面包的包装袋，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微微一愣。
“老爹可算到了啊。”
他一边想着一边撕着面包的包装袋。
“你这也太慢了，你的两个女儿都在上面和反派打了两三轮了……”
此时此刻，身着战服的异侠“青鸦”正靠在天台一角，面具后那双深邃的眼睛直勾勾地凝视着那位盗摄者。
面中处尖锐的鸟喙仿佛夺人性命的刀刃，直指镜头。
盗摄者看清了他，一边把摄像机的镜头对准他，一边语无伦次地嘶喊着：“你不要过来！有很多人看着！”
镜头疯狂颤动着，彰显出了他的恐惧。
看到这人的反应和见了鬼似的，柯明野忍不住笑了，心说：大哥你真幽默，至于这反应么？你眼前这货穿得是恐怖了点，黑不溜秋了点，可他好歹也是一位官方认证的超级英雄吧，有必要一惊一乍的么？
况且你还在直播，就算我老爹脾气再暴躁，应该也不至于……
也不至于……
柯明野正这么想着，结果下一瞬，青鸦消失在原地。与此同时，摄影机的镜头突然黑了下来，像是蒙上了一层布。
剩下的只有一片寂静。
死一样的寂静。
“……啊？”
“啊？”
柯明野接连发出两道疑问的声音，撕着包装袋的手指一滞，表情也僵住了那么一秒。
“等一下，老爹不会真把他给噶了吧？”
此时整个直播画面都黑着，只剩下一行行苍白的弹幕在上方飞速划过。
沉默了两秒，他放下面包，退出了直播间，打开灰鸽子网的直播列表，结果发现还有一整页有关“鬼树”的直播。
于是松了一口气：“还有得看就好。”
抬起手指，正要点进去，结果就在这短短一秒内，所有直播间的封面一页接着一页地黑了下来。
就像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那样。
最后，留下的只有死一样的漆黑和宁静。
见情况不对，柯明野的脸色一变：“不会真没得看了吧？”说着，他又翻了两页，发现后面那一页的十个直播间也一个接着一个黑了下来。
像有人关了灯似的。
无一例外，这些盗摄者的直播间里最后一个镜头，都是一头巨大的乌鸦从天而降，亦或者从阴影里冲出。
沉默了三秒钟，柯明野攥着包装纸开了一半的面包，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现在的心情非常复杂，就像网线被人拔了一样。他本来还想看一下老爹和老姐老妹凑在一起会发生什么化学反应。
这下好了，大家都别看了。
这么想着，柯明野翻了一下“灰鸽子网”，随便点了几个直播间。如他所料，这几个直播间的弹幕都在疯狂地辱骂着“青鸦”。
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异侠“青鸦”在互联网上的口碑能差成这样，有些事还真不是没道理的。
“老爹，你到底在做什么啊，老爹？”
柯明野低垂着头，轻声抱怨着。
“一到现场屁事不干，先把大伙网线拔了是吧？你可太他妈的有素质了……”
第009章 灾厄之龙
柯明野啃了口速食面包，又翻了几页灰鸽子站的直播间，发现柯尤庆还真把所有盗摄人员都肃清得一干二净了。
无一幸存。
“估计几百个违法网站里正在看直播的路人全都路转黑了，一夜之间黑粉又涨了几条街耶。”
“这就是我们Chinese的超级英雄啊，首先，登场时跟恐怖片里的鬼一样哈人；然后，放着罪犯在那屁事不干，先把广大网民的网线拔了。”
“干脆别叫什么‘青鸦’了，改名‘恐怖乌鸦人’吧。”
“呵呵，你们国外有这种黑暗英雄么，黑暗英雄懂不懂？别说别人了，你儿子都想到超英协会投诉你了。”
柯明野一边阴阳怪气地碎碎念着，一边操作手机，退出了“灰鸽子网”。
刚放下手机，他的眼前忽然弹出了一个系统面板。
【系统公告一：直到目前为止，尚且幸存着的玩家已经全部通过为时三天的适应性测试——该测试的意义在于：帮助各位玩家了解并适应该平行世界的现况。（再次警告：并在未具有足够的力量之前，不要向身边的超人类暴露你的身份。）】
【系统公告二：在明日清晨，将正式开启“每日任务”、“全球副本”、“玩家通讯”、“系统商城”等等功能……】
“太好了，总算可以和其他九十多个被选中的倒霉蛋一起讨论一下这三天的经历了，最好他们的开局也和我一样地狱——被一群魔爹数据的超人类包围着。不然我真的会自杀……”
这么想着，柯明野在面板下方选择【确认收到公告】，下床，穿起拖鞋走出房间。
刚走到二楼的走廊，柏文娜的声音从一楼传来：“明野，叫子灵下楼来拿切好的水果！”
“来了。”
柯明野随口回应了一句，走到柏子灵的房间前。
门关着，于是他轻轻敲了门，没好气地说：“老妈喊你下楼吃水果了。”
话音落下，门内没有传来回应。他又敲了敲门，依旧没有回应。
“这么早就睡了？”
他挑了挑眉，一边转了转门把手，传出“喀”的声响，锁着。又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才七点。
“她不在里面……”
柯明野觉得有些奇怪，柏子灵的房间静得可怕，却又紧紧锁着。
但一想到二妹柏子灵是血族，他就释然了。柯明野觉得她很有可能已经从窗户溜出去，跑到医院里偷血袋了，又或者手段更直接一些……袭击路人补补血。
“所以又关我什么事呢。”
他伸了个懒腰，在去年圣诞节留下的橘黄色黄瓜灯的拂照下，挪步朝着楼下行去，正要下楼时，便听见一阵开门声。
紧随其后，柏文娜讶异的声音从楼下传来：“诶，这不是晓默吗？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
柯明野一愣，停在楼梯口。
二哥回来了，在这时候？怎么这么突然，明明今早还在手机里和我说可能过两天才回来的……
这么想着，他瞳孔一缩，一股莫名的不安感在心中油然而生。
..............
..............
半小时前，环京市，老京麦街区。
一条坐落偏僻、人迹稀寥的巷子里，一个白发女孩缓缓从一具尸体的脖颈边上抬起头来，月光拂照着她沾着血的嘴角，以及被染成银白色的发丝。
她的目光平静，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柏子灵用手背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迹，低垂着的目光从那具尸体身上移开。
“饱了……”她轻声呢喃。
就在这时，从巷子深处的阴影里，忽然传来了一道嘶哑却又颇具威严的声音，像是铜钟轰鸣，却又带着一分稚气。
“你在吃人么？”
那声音问。
柏子灵明显愣了一会，随后缓缓地扭过头，从额前的银白发缕中抬眼。
以血族的感知力，她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能悄无声息地接近她。但很快她就发现……藏在阴影里的并不是人。
而是……
一条龙。
这条龙类体长约两米，竖立的双瞳中流转着熔岩一般的色泽。它身上那些黝黑的鳞片，像金属一样片片相叠着，很有层次感。此刻他正坐在地上，耷拉着的尾部如同扫帚那样，拖出了一条幽长的影子。
你别说，还有点可爱，看起来像是龙类的幼崽。
柏子灵盯着它看了一会，脸色有所缓和。
她自己都是吸血鬼了，世界上还有什么魔法少女呀，超级英雄呀，那有一条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这么想着，她摇了摇头：“不，我从不吃人。”
“那你在做什么？”阴影里的幼龙问。
“吸血。”柏子灵答。
幼龙试探性地向前挪了一下爪子，从阴影里挪出了一些身子，小心翼翼地说。
“吃了他，不是更方便么？”
慢慢的，它的面容暴露在冷厉的月光下，龙类独有的狰狞与一种稚嫩的幼态叠加着，时而像稚童，时而像一个天生的刽子手。
看了它一会，柏子灵轻声问：“你很想吃么？”
“嗯，可以把他让给我么？”幼龙说着，咽了一口唾沫。
“反正他是死刑犯……”柏子灵垂眼，这人是她从电视上看到的一名超人种罪犯，所以她才会挑上他。
她沉默了一会：“但你得吃得干净一点，不然会留下我的线索。”
“放心，你和我，都不希望被人类抓住……”
幼龙这么说着，匍匐着身体爬了过去，把那具尸体用爪子吊了起来，缓缓地拖进了角落里。
柏子灵眨巴着那双血红的眼瞳，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盯着它看了一会，还是很好奇，这里为什么会有一条龙？
但她又怕母亲查寝，发现她不在卧室里，于是只好拍了拍屁股动身，又沿着墙面垂下的梯子向上爬去，踏在挂着空调机箱的铁板上。
随后轻轻一跃，又跳到了这栋居民楼的屋顶。
到了屋顶，柏子灵又回过头，垂眼看了一下趴在阴影里的幼龙。
龙好像不想被她看到自己进食的样子似的，于是只是像猫咪一样地蹲在地上，抬着脑袋，静悄悄地等待着她离开。
一人一龙，两双红色的眼睛在黑夜里对视了一会。
月光里，她轻声说着。
“龙和吸血鬼一样，大家都讨厌我们。”
幼龙愣了一会。
说完，柏子灵缓缓地扭过身，背着双手，像是踏着公路上的斑马线一样，一路沿着屋顶的边缘向前走去。
渐渐的，她的身形没入了夜色中。
幼龙仰着脑袋，望着空无一物的夜空发呆了很久，然后把爪子压在那具尸体上，悄无声息地开始进食。
很久后，一片浓郁的血泊从阴影里流了出来，那具尸体已经不在了。
它深深地嘶了一口气，拍打了一下尚未长成的短小翅膀，飞向了夜空，藏到了一座公寓楼的天台里。
靠着天台的一角，幼龙的身体缓缓变化，变成了一个人类男孩的形状。
柯泳竹抱着赤裸的身体，蜷缩在天台一角。他发了一会呆，喃喃地说：“是呀，姐姐，我们都是怪物。”
他不是第一次看见柏子灵吸血，但……这是他第一次有勇气变成龙类的形态，去和她说一句话。
以往他总是会隐匿气息，偷偷跟在她屁股后面，默默地藏在一角。
这时候他总会想，原来家里也不是只有我是怪胎，姐姐也是。
“算了，她都回家了，我也该回家了。”
柯泳竹叹了一口气，从天台的角落拿起在龙化前就脱掉的衣服，套在了身上，然后踱步穿梭在一座座屋顶上。
嗅着柏子灵的气息，他向家的方向走去。
随着他离开了不久，先前那条巷子里，地面上阴影的颜色缓缓变得浓郁，随即一道身影从影子里浮掠而起。
那是一个样貌清秀得近似于女人的青年，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地上的那一滩血泊。
良久，青年轻声呢喃。
“果然，灾厄之龙的后代已经出现了……”
他从衣服的袖子里掏出了一只背着卷轴的翠绿色鸟儿，以及一只墨笔。打开鸟儿背上卷轴，用墨笔在上面写：
“报告忍宗，确认灾厄之龙的后代就在中国环京，从残留的痕迹来看，它目前还只有幼年体的形态，现在找到它为时不晚，请求增援。”
做完这一切，青年合上卷轴，系在鸟儿的背后，把它从掌心中放飞。它扑簌着拍打翅膀，很快背着卷轴消失在月色里。
青年的身影再次化为一团墨水，没入脚底的阴影之中。
不久后，青年再次从一滩阴影里浮掠而起，出现在一栋居民楼的前方，周围没有人影。
他抬头看了一眼居民楼的牌匾“老京麦街一单元1期5栋1201”，然后走入楼梯口，进入电梯，选择第九层。
电梯门缓缓收束，就在即将闭阖的前一刻，一只稚嫩的手掌伸了进来，夹在了电梯门的中间……
看着这诡谲的一幕，青年先是一愣，随后微微凝神。
他的额角流下冷汗。心想，隔着那么远，难道灾厄之龙也发现了他的气息？不，还不可以下定论。
只见，随着那只手卡在电梯门中间，电梯门缓缓地向两侧打开了。
楼道口忽明忽暗的灯光下，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衣的男孩正站在楼道口。
他收回了刚才堵着电梯门的手，面无表情地看向了站在电梯里、一脸紧张的青年。
两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发出声音。
“二哥？”
柯泳竹看着他的脸，微微一愣，率先开口。心说自己吃完人回来，还能刚好碰到从外头回来的二哥啊。
柯晓默也微微地怔了一下。
然后，看着这张熟悉的、亲切的脸庞，他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心想自己真的太神经质了，刚才在巷子里隔着那么远，已经极尽隐匿的手法，正专注于进食的灾厄之龙怎么可能会发现他的存在？
真蠢……
柯晓默呵笑了一声，像是在笑自己。
“老弟，好久不见。”他说。
柯泳竹双手插在口袋里，走进了电梯轿厢，扭头看着他，奇怪地问：“呃，你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明野不是说你还在大学里，过两天才回来？”
“有事，提前回来了。”柯晓默答。
伴随着不咸不淡的话语声，电梯门这一次顺利地闭阖上了。轻微的嗡鸣声中，电梯缓缓上行。
柯晓默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开口问：“你好像都读六年级了吧，最近在学校混得怎么样，应该没欺负同学了吧？”
“哎，欺不欺负同学另说，哥你别摸我头了，会长不高的。”
柯泳竹嫌弃地甩了一下他的手，嘴里说着。
柯晓默只是笑笑，没说话。
不久，电梯门缓缓敞开。他看了一眼面板，是第九层没有错，于是和柯泳竹一起踏出了轿厢，摁下了房门边上的门铃。
房门缓缓打开，映入眼里的是灯光下母亲的脸，她很快就表现出讶异来。
柏文娜看着他：“诶，这不是晓默吗？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啦？”
柯晓默挠了挠鼻梁，解释说：“这边的朋友和我有约，我就提前两天从大学回来了。这不，回来的时候刚好还碰见了老弟。”
听到这，柏文娜抱起了肩膀，瞪了一眼柯泳竹：“这臭小子，说是去楼下超市买可乐，结果去了这么久。”
“买完饮料不能散一下步么？”
柯泳竹低着头说着，有些心虚地擦了擦嘴角，心说自己用灾厄之龙的能力消去了血腥味，应该不会被闻出来吧？
话说，三姐又是怎么消除血腥味呢，明明隔一会儿就跑出来吸血，都没人发现。他又想。
“妈，别对他们管太严了，散散步而已。”
柯晓默轻轻地笑了笑，搂着满脸不爽的柯泳竹一起走进了家里。
他在熟悉的客厅停下脚步，忽然察觉到了一道隐晦、怪异的目光，于是猛地抬起头，顺着楼梯口看向了二楼的入口。
只见，一个少年正站在二楼的楼梯扶手边，低垂着头，面无表情地玩着手机。
柯晓默抬着头，一个名字从嘴里脱口而出。
“明……野？”
他一边念着弟弟的名字，一边觉得有些奇怪。刚才他明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而且盯着他看了足有两秒。
毫无疑问，以一个忍者的直觉来说，他感受得出来，那是一种看着陌生人的、含有敌意的目光。
但他抬头望去，却只看到柯明野在玩着手机，一副好像没注意到他似的样子。
这会儿，听到声音，柯明野先是一愣，随后从手机里抬眼，看向了楼下的柯晓默，表情有些惊讶。
他挑了挑眉，开口说：“哥，你啥时候回来的啊，不是说过两天才回来么，手机里耍我呢？”
柯晓默抬着头，面无表情地盯着柯明野，对上他的目光。
与此同时，他的心里出现了一个念头，自己的弟弟……好像有些奇怪。
第010章 冤家路窄
6月18日，夜，一栋复式公寓中。
柯明野靠在二楼的楼梯扶手边上。他一边低头看着手机，一边用余光观察着进门的二哥和弟弟。
这会儿，柯晓默搂着柯泳竹的肩膀，一起走入了客厅。同时在柯明野眼里，两人的信息面板从他们的头顶浮现而出。
【姓名：柯晓默】
【年龄：20岁】
【性别：男】
【实力：A+级（拥有着远超于世界上90％超人类的顶尖战力）】
【隐藏身份：隶属于华山忍宗的忍者，同时也是“第二十七代宗主的大弟子”。】
二哥是忍者？
原来他特意跑到西安去上大学，是为了离华山近一些么？之前全家都在劝他改志愿，结果他一句话都听不进去。
看到这里，柯明野松了一口气，“忍者”这两个字听起来好像没那么危险，应该还属于遵规守纪的正派阵营。
要是家里来一个什么连环杀人魔乐子人，那他就得担忧一下自己的安全了。
【注释1：当附近存在着忍者时，请时刻小心你身边的阴影处，他们随时有可能会从阴影里出现。】
【注释2：“华山忍宗”与“灾厄之龙一族”乃是世世代代的宿敌，他们的战争已经持续了数百年之久，如今在“灾厄之龙一族”已经销声匿迹的情况下，“华山忍宗”仍然认为“灾厄之龙”的后代很有可能尚且苟活于世，于是忍宗的最首要目标便是找到世界上一切的“灾厄龙种”，并将它们彻底清除。】
“所以，这个什么忍宗和灾厄之龙是宿敌？”
“宿……宿敌？”
这么想着，柯明野的大脑宕机了那么一秒，在想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但这哥们不是正搂着一条灾厄龙种么?”
于是又看了一眼柯晓默的面板介绍，以及柯晓默旁边的柯泳竹。
【姓名：柯泳竹】
【年龄：10岁】
【性别：男】
【实力：A+级（拥有着远超于世界上90％超人类的顶尖战力）】
【隐藏身份：灾厄龙种的幼年体。】
随着柯明野的反应弧转了过来，他就差把嘴巴睁成“O”状了。
此时柯晓默搂着柯泳竹的动作，在他眼里变得无比的狰狞和刺眼，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直视的克苏鲁之神似的。
尽管很克制了，但柯明野的嘴角还是忍不住抽搐了起来，眼皮也在不断跳动。
他心说，二哥，你能不能睁开眼看看自己在搂着些什么东西啊，合着世代宿敌搁这勾肩搭背是吧？
说吧，你到底是华山忍宗的内奸，还是忍宗里的白左派啊。
尽管难抑吐槽之情，但柯明野也知道，这两人多半互不知道彼此的身份，所以才会有这么奇葩的情况出现。
退一万步，柯泳竹更是有可能连忍宗是什么都不知道，他从出生开始就以人类的形态被遗弃在街道上，然后被附近的孤儿院机构收养，可能是在成长的过程中才慢慢意识到自己身上的特别之处。
好在他的心智比常人成熟得快，所以才能在孤儿院里和这个家庭里藏住自己其实是一条龙这个事实。
而作为一个孤儿，可没有一条龙类在教着他该怎么规避风险，更不会告诉他“华山忍宗”就是他们灾厄龙族的最大天敌。
所以，柯泳竹多半不知道，在世界上有那么一大批人，正在想方设法找到它，然后再把它彻底宰杀。
比起这些，柯明野更佩服的人是外星人老妈，心说一对世代仇敌都能被你凑一起，也忒变态了。
刚开始来到这地方的第一天，他还想不通老妈到底是怎么生出这么多个能力身世各异的小孩的。
首先，他和柯泳竹是收养来的，所以不用考虑血缘问题。
这副身体的前身“柯明野”是一个普通人，这点毋庸置疑，毕竟穿越过来的柯明野有着他之前全部的记忆；
柯泳竹就不一样了，柏文娜可能就是盯准了他“灾厄龙种”这一身份，才到孤儿院把他领到了家里。
他们两个先排除。
然后，在家里其他五个亲生的兄弟姐妹里——大哥“柯吟之”还在大学没有回家，所以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底细；
二哥“柯晓默”是一个忍者；
姐姐“柏秋芜”是一名通神者；
大妹“柏子妮”是一名魔法少女；
二妹“柏子灵”是一个吸血鬼。
在一个小小的家庭里出现了这么复杂的生态情况，那总不能把问题归咎在老爹柯尤庆身上吧，他只是一名异能者而已，身上可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基因。
所以不管怎么想，问题绝对还是出在作为外星间谍潜伏在地球的老妈上。
如果柯明野没有想错，应该就是柏文娜在自己的生殖系统上做了手脚，再利用柯尤庆的基因和在地球上收集到的其他特殊的基因进行了各式各样的配种，最后生下了一个又一个血脉族群各异的小孩。
这么想是合理了一点，但她这样做的意义是什么？
关于这个问题，柯明野的脑子里只有一个猜想，并且他觉得这个猜想的准确度应该是百分百。
为了向母星提供进攻地球所需要的前置调查资料，柏文娜的主要任务应该就是全面收集地球上各种超人种的详细资料。
否则她也没必要费劲功夫在地球上潜伏这么久了。
正是为了实现这一目的，她需要把拥有着不同超人种特征的小孩放到身边观察，并且她肯定在一定程度上偷偷地引导了这些孩子在家里利用各自的方式隐瞒着自己的能力，以防被老爹知道了这一点。
这么想来，柯尤庆才是家里最大的那个倒霉蛋。
他从十七岁开始就作为超级英雄“青鸦”活跃在世界上，至今为止的三十年里帮助官方解决了大大小小无数桩超人种犯罪事件。最后在这几年里，通过一系列狂戾的手段将环京的犯罪率降低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水平。
可他却从未想到，对他守护着的国家、人民威胁最大的存在，竟然出自于自己毫无警备的家庭里。
简直惨绝人寰。
那么……柏文娜领养我这个普通人的意义又是什么？
柯明野最好奇的还是这一点。
或许柏文娜也需要一个普通的人类孩童来作为其他超人种兄弟的参照资料，但地球上的普通人那么多，有必要亲自领养一个么？
第011章 回家的路
柯明野觉得奇怪，但恰好因为这一点，柏文娜在他身上投注的注意力应该要比家里的其他孩子要少得多。
所以，他现在很有可能是家里唯一那个不被柏文娜知根知底的人。
因为柏文娜怎么都不可能猜到：就在三天前，家里唯一那个普通了整整十六年的孩子，突然被一个来自平行世界的灵魂顶替，从而成为了一名“玩家”。
呵呵，这下咱们卧底碰卧底了属于是……
柯明野越想越觉得两人有缘，柏文娜来自外星球，他则是来自平行世界，而且两人都算是潜伏在地球的间谍，目标更是有所重合，柏文娜的目的是帮助母星侵略地球，他的目标则是灭绝超人类。
如果柏文娜这种外星人种不被计算在“超人类”的范畴里，那么柯明野甚至会想在等到拥有一定实力后和她试着挑明身份，看看能不能两个人一起联手得了。
毕竟，比起其他玩家，他唯一的优势和最大的劣势就是“身边全都是超人种”，而且这些超人种来自各方势力，基本没有一个在自己所在的势力里说得上是不重要的存在：
——柏文娜是外星球的间谍、柯尤庆是超英圆桌会的成员、柏子妮是魔法少女同盟会的主干成员、柯晓默是忍宗宗主的大弟子……
正因如此，柯明野完全可以计划在按部就班练级，将自身的实力提升到一定程度后，再伪装一个第二身份，利用对家人的了解来靠近他们。
如果这个过程顺利的话，就试着接触他们背后的势力，再而试着融入其中，蓄势待发。
但摆在眼前的事实很可惜，可以说直接全盘否定了柯明野其中一个想法。
从系统罗列出的主线任务来看，柏文娜也注定是来到地球的一百名玩家需要干掉的一个幕后Boss之一……
而且大概率还有时间限制，必须在外星人攻打地球之前干掉她，否则等到外星飞船降临地球，他们的麻烦事就又多了一桩。
所以和柏文娜合作多半是不太可能了。
当然，这一切都不是他现在该考虑的问题，毕竟从玩家面板来看，他的属性甚至还不如一个普通的青少年。
不过，这个游戏系统既然认为玩家有可能灭绝超人类，那一定会给予他们与之匹配的条件。
只要按部就班地提升实力，总有一天可以摸清柏文娜的实力到底在哪一个层次。
而在成长起来之前，尽量不被这群家人发现自己的异样，这才是他当务之急的任务。
此时此刻，柯明野靠在二楼的扶手上，装作看手机的样子，偷偷观察着二哥柯晓默头顶的面板。
二哥在忍宗里应该也算是精英中的精英了，但战力依旧没有跳脱出A级的层次，止步于A+级。
目前家里的人员除了柏文娜还不好说以外，其他人里暂时还没有出现S级战力的怪物，这对于柯明野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他心想，果然在这一家子里面，除了弟弟柯泳竹的潜力很恐怖以外，果然老妈才是当之无愧的最终Boss——因为其他人的评级都是在A级上下浮动，只有柏文娜的战力评级是三个问号，说不定甚至远远地超过了S级。
“明野？”
柯晓默忽然抬头，以一种古怪的眼神盯着他看了一会，随后唤出了他的名字。
柯明野从手机抬眼看向他，脸上摆出惊讶的神态。
“我去，二哥你咋回来了？”
“在这边有事，提前回来了。”柯晓默说。
“也不先说一声，老爹天天跟我问你和大哥啥时候回来，大姐也是。”
“他们人呢？”
“一个个都出门了，不过这会应该快回来了。”柯明野说。
他这样说是有道理的，毕竟柯尤庆既然已经到场了，那“异侠·青鸦”、“通神者·黑悟空”、“魔法少女·灰烬”三者加起来，处理一个只有A级战力的鬼树应该是绰绰有余，没什么悬念。
鬼树本来就不是多有实力的人，顶多和柏秋芜打个五五开，再加个柏子妮就已经够呛了，只能摸爬打滚苟延残喘，更别谈拥有着极其丰富的战斗经验的柯尤庆又加入了战场，这样战况直接就一边倒了。
.........
.........
此时此刻，坐落于烟袋商业街的一个学校里。
一道旖旎的身影从深邃的夜空中飞驰而来，靠着手中那柄雨伞从天而落，降到了这座废弃小学的天台。
这座在十年前就已经停校的小学，是环京市所有魔法少女的根据地。
中国的很多魔法少女都曾经来过这座小学，围在空荡荡的教室里讨论着她们的冒险，偶尔抱怨两句自己的礼服穿起来有多别扭，魔法武器用起来有多不合手；
还有一些依靠着契约兽战斗的魔法少女，更是经常在教室里公开处刑着自己的契约兽，义愤填膺地诉说着这家伙是怎么把她从一个普通的花季少女，哄骗成一个成日忙于奔命的劳模魔法少女的。
她们说到动情时还会流下眼泪，嘴里喃喃着：“骗人成为魔法少女，和骗人读土木专业有什么区别？”
由于魔法少女的年龄一般偏小，所以有很大一部分人非常讨厌“学校”这个字眼。
她们曾严厉抗拒过以这座小学作为根据点，结果最后因为方便，这个历史悠久的根据点还是保留到了现在。
这么晚的时间，废弃小学里当然空无一人，是一个方便于卸下魔法礼服的场所。于是魔法少女·灰烬在脱离了战斗之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里。
她的脚尖点在天台上的那一瞬，身上的服饰就如同一层无色的薄纱般落向地面，消逝开来，取而代之的是原先那套校服。
与此同时，她手中那柄名为“灰姑娘”的战伞，此时也化为了一把朴实无华的折叠式黑色雨伞。
“阿——湫！”
柏子妮一边折叠着雨伞，一边在寒风中打了一个喷嚏。她伸出手指抹了抹鼻子，狠狠地跺了一下脚，嘴里碎碎念着。
“他奶奶的！这么晚还没洗澡，也没有抓住那只欠揍的猴子！气死我了！”
“还有，那个讨人厌的青鸦，就知道当官方的走狗，一看到他我就恶心！”
她还记得上一次遇到青鸦，这个诡异的“恐怖乌鸦人”直接跟了她整整半个环京市，她用尽浑身解数才甩掉了他。
其实她也知道青鸦为什么会跟着她，毕竟青鸦直属于官方，官方自然会拜托他调查清楚这些不知来历的义警的背景。
但每次想到那件事，柏子妮先是感到毛骨悚然，再是一阵不服，心说大家都是打击罪犯，怎么套着个官方的名义就高人一等了？
“完叻完叻，再不回家手机都要被母上打爆了。”
柏子妮左手抱着肩膀，右手掏出校服口袋里的手机，从界面弹出来的一个个来自“母上”的来电通知顿时令她哆嗦了一下。
她收起手机，轻轻地咂了咂舌，从天台的铁门走入教学楼的楼梯口，踢踢踏踏地向下走去。
正在这时，一抹月光从楼道口的窗户拂照而入，手机屏幕上映出了她的脸。
“哦，差点忘记把脸变回来了。”
柏子妮打了一个激灵，连忙从校服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一面气质古典的折叠镜子——这面镜子名为“魔镜”，是她的师傅“魔法少女·莉莱”留给她的。
只要全神贯注，对着魔镜想象出自己想要的样子，她的五官就会立即变化。
柏子妮屡试不爽，她每次都会对着“魔镜”想象出自己长大两三岁后的脸，再搭上一系列与哥特风礼服相配的英伦风妆容。
这样就没人认得出她了。
柏子妮看着镜子，直到自己的脸变回原样才松了一口气。
她收起魔镜，抬起头，循着头顶的那一线月光，从楼道口看向了窗外。
“师傅，你在伦敦那边还好么？”
她轻声喃喃着，瞳孔中倒映出了天空。
一线月影在云中出没，这是一个鱼鳞天，波浪形的云纹随处可见，一波波挤满了深蓝色的夜空。
第012章 各有心事
6月18日，夜，环京市，沽酒思忖海岸，海岸一角的一座老旧灯塔里。
通神者·黑悟空站在展望台上，沉默地眺望着远方的海平线。良久过后，他缓缓地摘下了遮掩在脸上的面具，脱掉了那一身金属制的银白色风衣。
像是冒出水面换气的金鱼一样，柏秋芜闭着双眼，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再次睁眼时，瞳孔依旧如同烧着一团浊火般明亮。
她卸下了头顶的兜帽，束在脑后的长发顿时披落而下。
然后抬起右手，抚过眼睛。很快，瞳孔中的那一抹赤红像是一团微小的火苗，摇曳着熄灭开来，只剩下一片漆黑。
柏秋芜低垂着眼，过了许久，从眼部传来的灼烧感才有所缓和。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扬起脸庞，对着展览台外沉默了一会。
月光下，一波波波光粼粼的潮浪来回往复地拍击着海岸，不断碎成了白色的水花，哗哗地作响着。
“果然是她……”
空无一人的展览室里，她轻声喃喃着。
通神途径“孙悟空”带来的其中一项能力“火眼金睛”，使得她能够看穿一切“幻术”、“假象”。
或许火眼金睛无法透视，看不出来一副面具后方的人是谁，但当她将目光投向一个利用某种幻象、法术改变了原本外貌的人时，却一定能看出他原本的样貌。
所以透过这双眼睛，柏秋芜一览无遗地看见了魔法少女灰烬真正的面貌。
那是一张无比熟悉的脸庞。
一张从小看到大的脸，一张印在记忆里十几年的脸，一张不断成长着却依旧亲昵的面容。
她知道这张脸小时候的样子，看过这张脸哭闹的样子，撒娇的样子，但却从没有看到过这张脸对她面露寒意的样子。
“小妮，为什么会是你……”
柏秋芜抱着肩膀，眸光流转，轻声喃喃着。
“除了我，家里还有人知道她的身份么？”
她摇了摇头。
“不，应该只有我知道。”
“那我要和爸妈说这件事么？”
“不行，那样很容易把我自己的身份也暴露了出去，但放她这样胡闹下去，又很容易出事。”
柏秋芜微微歪着脑袋，手指划过下颚，心中不断斟酌着。
柏子妮的一句句“姐姐”好像还回响在耳边，对比着魔法少女灰烬那张冷冽的脸庞，柏秋芜有些惘然。
她不明白，为什么柏子妮会在家中无人知晓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成为了一名魔法少女。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令她猝不及防。
事实上，柏秋芜在上一次遇到这位所谓的“魔法少女·灰烬”时，就已经用火眼金睛看穿了她就是柏子妮。
那时柏子妮正和一个罪犯战斗着，为了不让她受到伤害，柏秋芜几乎下意识就唤出了筋斗云，强行把她从战场里拖了出去。
不过，她没想到的是，柏子妮会因为她下意识做出的这件事，而对她记恨了那么久，甚至这一次特意找上门来。
可能在柏子妮眼里，这个所谓的“黑悟空”简直就是在没事找事。她正打得好好的，突然被一朵云带到了十万八千里开外，这搁谁能不生气。
柏秋芜现在回想起来，不把她当作柏子妮，而是以魔法少女·灰烬来考量，那以她的实力解决那一名罪犯的确是绰绰有余。
但第一次见到她时，还是难免把她当作了那个脆弱的小女孩，所以下意识地就想让她从危险中脱身，于是便多此一举……
如若不是这样，柏子妮也不会对她心生怨念，天天追在她屁股后面跑。
“算了，得先回家。”
柏秋芜轻轻摇头，没有再揣测柏子妮的想法，而是穿上桌上的运动外套，戴上了棒球帽。
在海岸公路的公交车站台上停了一会，搭上了最后一辆大巴，靠着车窗眺望着灯火通明的城市，一切是那么恍惚，仿佛海市蜃楼。
不久，大巴在老京麦街的站台下了车。
她刚下车，就在站台旁边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迟迟还没回家的柯尤庆正坐在超市旁的公共长椅上，嘴里叼着一根烟，手里攥着一包中华，还有一支打火机。
看到柏秋芜，柯尤庆没有说话，只是淡定地坐在那儿，对女儿挤了挤眉毛。
“老爸，你在这抽了一小时的烟？”柏秋芜抱着肩膀，好笑地问他。
“不，买完烟去散了会步。”
说着，柯尤庆低头凑近打火机，咔擦一声点燃了叼在嘴上的烟，嘴里瓮声瓮气地问，“和朋友玩得还开心吗？”
“还好吧，就一起逛逛街什么的，然后就回来了。”柏秋芜歪了歪脑袋，补充说，“挺无聊的。”
“那回家了，不然你老妈又要发火。”
“嗯。”
两人离开了超市，乘坐电梯来到了那座复式公寓楼的第九层。
柯尤庆用钥匙打开家门时，目光穿过玄关，可以看到家里的孩子这会都围在客厅的大电视前看着电影。
“哟，晓默也回来了？”
他叼着烟，眼睛看着客厅里那道瘦高的身影，脸上流露出了讶异。
柏秋芜也惊讶了一下，心想明野不还说二哥过两天才会回来么，怎么一转眼就回家了？
柯晓默听到声音，扭头看向了柯尤庆，说：“爸，我有点事，所以提前回来了。”又看了一眼柏秋芜，“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和朋友出去玩了。”柏秋芜说，“哥，你整个暑假都待在这边么？”
“对，这个暑假没什么事，就在家里了。”柯晓默说，“倒是你，下学期就要读高三了，压力大么？”
“还好吧，就平常心。”柏秋芜说。
柯明野坐在沙发上，边啃着薯片边说：“她天天出去玩，都不用复习的还一直年级前十，二哥你就别担心他了。”
“那你呢？”柯晓默说着，看向了柯明野，“听说你最近成绩下滑的厉害，可别搞得到时候一本都上不了。”
柯明野呵笑了一声：“那我肯定学你啊，考了六百多分，985不读，跑到西安读个普通一本去，爸妈都快被你气死了。”
嘴上这么说着，其实他知道柯晓默这么做，是为了找一个离华山近一些的大学，方便和忍宗接触。
柏子妮从沙发背上探出脑袋，大声说了一句：“老爹，江湖救急！电视的会员快过期了，快点充值一下啊！”
“知道了，我等会就充值，能看就先看着。”
柯尤庆没好气说着，叼着烟走上了二楼。
柏秋芜关上了门，一直把目光放在柏子妮的身上。
她正和柏子灵、柯泳竹、柯晓默、柯明野四人一起看着电影，看的好像是《指环王》三部曲。还是老样子，柏子妮最喜欢粘在柯明野旁边，从小到大和她玩的最好的除了柏子灵，就是柯明野了。
子灵知道小妮是魔法少女么？柏秋芜想，还有明野呢，要不和他俩聊一聊这件事，但他们不知道的话怎么办？
这么想着，她的目光停留在柯明野的身上。柯明野还是老样子，别人在看电影，他低头玩着手机，时而打一两个呵欠。
不太可能吧。柏秋芜摇摇头。
柯晓默抿了一口白开水，扭头看她：“你在门口愣着干什么，不一起来看电影？”
“你们先看，我洗完澡就来。”
柏秋芜说着，脱下运动鞋，换上了拖鞋，挪步走向了二楼。
“来什么来，明天不用上学了吗！”
柏文娜正好从楼上走了下来，嘴里骂骂咧咧地说着，“一群小兔崽子，一个个就知道拿你们二哥当挡箭牌，以为仗着晓默回来就不用睡觉了？”
柏秋芜和她擦肩而过，无奈地说：“好啦妈，二哥回来，我们心里开心，晚睡一点怎么了？”
柏文娜瞪了她一眼：“你还说，特别是你和明野两个高中生，该睡就睡，别以为快放暑假就不用学习了！”
柏秋芜笑笑，没有再回嘴。
走在楼梯上，她的脑中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如果用火眼金睛对着家里的每一个人都扫一眼，那会发生些什么？
会像她看向魔法少女灰烬的那一眼一样，仿佛整个世界观都被颠覆了么？
这么想着，她停下了脚步，默默地站在楼梯的阴影处。扭过头去，看了一眼家人们的侧影。
看得出来，柯明野根本没兴致看电影，已经想开溜了，但柏子妮拦住了他，嘴里叫嚷着什么；
柯泳竹和二哥柯晓默聊着自己在学校的校霸事迹；柏子灵一言不发，红色的瞳孔静静地倒映着电影的画面。
尽管大家都在长大，但每一个人却都还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和至今以来的每一年的每一个暑假一样，大家聚在电视前，坐在沙发上，不分彼此，不存在着隔阂，只是分享着欢乐和笑声。
尽管身处于一个混乱的时代，但这是一个平凡的、幸福的家庭，对于柏秋芜来说，每次在外死战一番后回到家里，就像回到了宁静的港湾一样。
她并不想打破这样的现状。
想到这里，柏秋芜默默在心里打消了向父母，亦或者是其他兄弟姐妹讨论柏子妮那一件事的想法。
毕竟她不也保守着自己的秘密，既然她不愿意自己的身份在家人面前暴露，那柏子妮一定也是一样的。
那又何必呢，柏子妮也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就像两年前的我一样，拿到了超乎常人的力量，就以为自己真的无所不能了，忍不住想要做一些什么。
“我们都一样……”
柏秋芜轻声自语着，目光在柏子妮身上停留了一秒，随后便挪步向楼上走去。
此时，坐在沙发上的柯明野悄无声息地瞥了一眼她的背影，又很快收回目光。
“你们看，你们看，我真困得受不了了……”他恹恹地说着，眼皮都快合上了。
“别啊哥，就陪我看完这一部再睡觉！最后一部明天看。”柏子妮又拉了一下他的肩膀，眼睛看着电视，嘴上挽留着。
柯明野耸了耸肩，心说比起在我面前撒娇打滚，你把那柄叫作“灰姑娘”的破伞抵在我脖子上可能还有点说服力。
如果不是看过柏子妮的另一幅面孔，有事一句哥哥，没事一句哥哥的，他可能真会信妹妹只是单纯地在黏着他。
说不定，柏子妮只是在把他这个麻瓜当成在家中掩饰身份的工具呢。
这么想想，还真是工具人中的工具人，极品工具人了属于是。
“等你们的老姐洗完澡，她会下来陪你们看，哥们儿先滚了……”
说完，柯明野已经从沙发上起身。
事实上，他倒不是没时间陪他们看一下电影，而是意识到了在今天晚上，二哥柯晓默经常在悄无声息地观察着他。
原因还不清楚，总之像是对他产生了疑心。
可这又是为什么？柯明野走在楼梯上，一边想：我应该没露出什么破绽才对，表现出来的性格，也尽量演绎得像这副身体的原主了。
难道忍者还会读心，知道他弟弟被我取代了？再离谱一点，这货不会把我当作灾厄之龙吧……
拜托，睁大眼睛看看，你要找的那条龙就坐在你旁边啊，是那个满脸欠打的六年级小学生好么？
柯明野满脑子都是疑问，知道自己暂时还是尽量离柯晓默远一些会更好，而且接下来独处时也得小心了。
按照系统的说法，忍者似乎能够遁入阴影，所以他必须时刻提防房间里的影子，说不定他二哥就躲在阴影里偷偷观察着他。
“真是跟鬼一样啊……”
柯明野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默默在心中吐槽了一句，便踏上二楼的地板，两三步走入了自己的房间，锁门。
他一只手撑着后颈，躺到床上，用手机看了一眼日期，今天是6月18日。又查了一下几所学校放假的时间。
柯泳竹的小学还得上三天课才放暑假；
柏子灵和柏子妮的初中还得再上一天课；
柯明野自己和柏秋芜上的高中，则是还需要再上两天课才放暑假；
二哥的大学已经放假了，今天还提前回家了；
至于大哥，可能得过两天才会回来。目前为止，大哥“柯吟之”是唯一一个柯明野还不清楚底细的人了。
不管怎么样，这个暑假一定会很热闹啊……
柯明野看着残留着一两个雌黄色斑点的天花板，心想。
首先，他得找到同在这座城市的其他玩家，和他们暗中建立起一定的联系，方便一起约个时间打打副本什么的，尽快把等级和能力提升起来；
其次，还得保证自己的“玩家”身份不会在家中暴露，否则……家里随便挑一个人都能把他剁碎了喂猪。
第013章 副本解锁
因为二哥“柯晓默”回家了，不知为何还对他格外关注，所以即便是在房间里独处的时间，柯明野也不敢轻举妄动，免得无意间泄露了什么对自身不利的信息。
毕竟吧，根据系统给予的情报，二哥“柯晓默”不仅是一个战力A+级的超人类，还正好是忍者这种擅长收集情报、侦察敌情的职业，更别提“遁入阴影”这种非常BUG，几乎无法预防的能力了。
柯明野知道，只要柯晓默一日在家，那么夜深人静时，随时都可能有那么一双眼睛在房间的某一片阴影里观察着他——衣柜底下，台灯在桌面上拖出的影子，甚至是他在身后的床板上映出的背影中……
光是在脑中想象出了画面，柯明野都忍不住头皮发麻了起来，更别谈亲身体验一下了，于是他暗暗决定这个暑假尽量不要熬夜。
反正今夜也无事缠身，柯明野洗漱一顿后便早早地入睡了。
一夜无言。
柯明野再次睁开眼时，轻轻地打了一个呵欠，借着窗外投来的那一束朦胧的晨光看向墙上的时钟，已经是凌晨六点了。
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有没有发生什么，反正自己睡得很香。
古人有“断头饭”这一说法，好歹他已经把断头觉给睡了，也该知足了，后面有多惨再另说。
映入眼帘的事物与昨日有所不同，此时柯明野可以看到视野右上角多出了一个“邮箱图标”。
柯明野挑了挑眉毛，一边拿起杯子喝了口水，一边拿起床边的书本，佯装翻书的样子，试着用手指点击图标。
只见指尖触及图标的那一刻，耳畔冷不丁响起“叮”的一声，随即一封又一封的邮件弹了出来。
【通知邮件1：“每日任务”、“玩家面板”、“玩家商城”、“通讯功能”、“副本图鉴”等等功能在今日已经全日开放——世界上的每一座城市都散布着随机生成的副本，每日的副本挑战次数限制为2次，请积极寻找散落在城市各地的副本。】
【目前为止，环京市的副本攻略进度为：（0个/100个）——暂无任何一个副本被攻破。】
“是每一座城市都有一百个副本么？那出生点在面积较小的城市的玩家，他们寻找副本的效率不是要比大城市的玩家高得多？”
“又或者说，分布在大城市的副本要比分布在小城市副本要多一些……”
柯明野思考了片刻，手指划过这一封邮件。
与此同时，六个新的图标在他视野的右上角生成，紧挨在“邮件图标”的下方，竖立一行排列着。
他瞅了一眼，这六个图标的旁边便浮现出一行微小的文字，介绍着这些图标代表着的功能，分别是“商场”、“行囊”、“个人面板”、“任务栏”、“副本卡牌图鉴/副本探测仪”、“通讯列表”。
伴随着图标的出现，第二封邮件在他眼里展开。
【通知邮件2：“万圣节副本”提前预告，在今年10月31日当天，前往环京市的“环京欢乐谷”游乐园即可开启副本。】
【注释：该邮件只有身处于“中国环京市”的玩家才会收到。】
柯明野正阅览第二封邮件，耳边忽然响起了一首氛围诡异的音乐。
他挑了挑眉毛，想起自己曾听过这首歌——《Thriller》，出自“迈克尔·杰克逊”之手，的确可以被视为“万圣节”的象征音乐。
“万圣节副本么，那肯定设计得很有节日氛围了……一听就很阴间啊。”柯明野想，“不过四个月后才开启的副本，现在就在开始预告了，生怕我们记忆力不好会错过你准备的惊喜是吧。”
这么想着，他面无表情地划过了这封邮件，没想到又迎面糊来一封格式相同的。
【通知邮件3：“春节副本”提前预告，在明年的1月25日当天，前往环京市的“冬城大道”即可开启副本。】
“好好好，都预告到明年去了。我能活过这个暑假都该烧香拜佛了，说不定明年这时候，我的坟头草已经和我一样高了。”
柯明野在心中嘟哝着，把杯子放到床头柜上，手指划过了邮件。
随着下一封邮件的内容映入眼帘，他的脸色微微一变。
【通知邮件4——讣告：在昨日夜晚，出生点为美国纽约的玩家——“威尔默·霍格”和“肖恩·卡梅隆”被异常管控局的S级执行员“柯吟之”抓住，并虐待至死。
在临死前，这两位玩家做出了一些可耻的行为：他们招供出了所有已知的关于“玩家”的情报。
目前，异常管控局已经将该情报转交给了专门负责穿越者事项的“超维管控局”组织，“玩家”这个概念在今后将逐渐在超人类势力之中传播开来，他们也将知道“玩家”的任务是“灭绝超人类”。
请尚且存活的玩家们务必小心这两个组织的盘查，以及避免引起周围的超人类的疑心。】
【目前的玩家存活数量：97人/100人】
柯明野看得一愣一愣的。
“不是……你俩美国佬死就死呗，临走前还要坑一下队友，嫌我们的卧底工作还不够难做是吧？”他想。
他本来以为这场游戏的剧本是：大家实力不够就先苟一苟，大不了就隐忍一些天呗，等到靠着游戏系统发育起来的那一天，再突然暴起把这个世界掀了。
结果，现实马上狠狠地打了他一巴掌，关键是这一巴掌还打出了暴击效果，伤害X2。
是的，他根本没想到，这才第四天，玩家里就有三个人已经暴毙了——其中两个美国佬死了就死了，临死前还当了一回二五仔。
你俩都把“玩家”两个字供出来了，那还玩个屁啊，鬼知道那个专门针对“穿越者”设立的超维监管局，会用什么手段来把我们从人群里揪出来……
“他娘的，我都已经地狱开局了，你们还要给我的地狱开局再上一把油，嫌火烧得不够旺，想让我直接升天是吧……”
柯明野极力保持着冷静，深吸了一口气。
一方面他感慨队友实在猪比的可以，自己在这么严峻的环境下都苟活得好好的，这俩美国佬是没有什么演员细胞么？
另一方面，他心里又觉得这个异常管控局的办事效率也太高了，那两名玩家又是做了什么才会被盯上的？
想到这，柯明野重新看了一眼邮件，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人的名字——系统邮件里，抓住了两名玩家的那个所谓的“异常管控局S级执行员”。
这名执行员的名字，叫作：
——“柯吟之”。
第014章 转盘奖励
【通知邮件4——讣告：在昨日夜晚，出生点为美国纽约的玩家——“威尔默·霍格”和“肖恩·卡梅隆”被异常管控局的S级执行员“柯吟之”抓住，并虐待至死。】
“等等，这个执行员的名字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啊？”
柯明野盯着邮件上“柯吟之”这个名字，怔了两三秒，才堪堪反应了过来，原来自己看这封邮件时的侧重点从一开始就错了……
重点，根本不在于被抓住的那两名美国玩家，而在于抓住了这两个玩家的人叫什么。
下一秒，他后知后觉地在心中爆了一句粗口。
“雾草，这人不我大哥么？”
柯吟之，家里的长子，今年20岁。以柯明野记忆里对他的了解，这人从小到大都优秀得令人害怕，如今正在中国的奇帆市上大学。
思绪落到这儿，柯明野很想告诉自己，大哥不是在中国这边上大学么，情报里的这名执行员是在美国纽约，应该只是碰巧重名而已。
但很快，他在心里甩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打消了逃避现实的想法。
“拜托，哪有这么巧，全中国有几个人会叫‘柯吟之’这种拗口的名字，更别谈华裔了。”
柯明野扶着额头沉思了两秒，轻叹了一口气。
他可以肯定，在邮件里那名隶属于异常管控局的S级执行员，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就是他的大哥。
他本来还好奇，大学都已经放假了，却迟迟尚未归家的大哥在那边做着什么，这下以一种他最不愿意听到的方式真相大白了——原来柯吟之在当异常管控局的狗，正忙着跑世界各地执行任务呢，这不巧，他在昨天还抓住了两名玩家。
这下子，柯明野终于看清了这个家庭的全貌。
果然正如他所料，这一家子就没有一个正常人。而且他们的大哥更是一个变态中的变态，仅仅几天的时间，就抓住了潜伏在纽约的玩家。
不管柯吟之是用什么手段抓住那两名玩家的，对于柯明野来说，无疑都是一个犹如晴天霹雳的消息。
“我的出生点设计得也太棒了耶，要不趁着大哥还没回家，赶紧找一把手枪往脑壳子开一枪试试，检查一下这游戏有没有Remake功能。”
柯明野一边愉悦地想着，一边放下用以伪装的书本——他之所以一直用这本书本挡着自己的脸，是担心二哥柯晓默这会儿正在房间里的某一处阴影里观察着他，想找出他身上的怪异之处。
他下了床，穿上鞋子，在洗手间洗漱了一顿，回头看二楼的一排房间还是紧闭着，半点动静没有。
家里的兄弟姐妹都是懒狗，六点起床对他们来说跟吃屎没什么区别，所以柯明野也没打算叫醒他们。
出门之前，柯明野不忘背上了书包。柯尤庆和柏文娜起床比较晚，没功夫准备早餐，所以他们通常会提前一晚上给孩子发早餐和午餐的费用，柯明野直接在上学路上找个路边摊解决早餐就行了。
离开家门后，坐着电梯来到一楼，随着电梯门敞开，目光透过楼道口望向外头，映入眼底的是一片冷清的街道。每一家店铺的大门都紧闭着，只有对面那座超市还开着，印着“7-Seven”的电子招牌在晨光下闪烁着忽明忽灭的荧光。
抬头望去，入目是一片稍显压抑的暗蓝色天空，万里无云。
好在清晨的空气还算清新。
“我真能活得下去么……”
“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
柯明野轻声喃喃着，沿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向前走去，拿起手机，装作看手机的样子，打开了任务栏。
【每日任务一：晨跑3000米。（该任务必须在早晨8点之前完成）】
【该任务的奖励：获取一次转盘抽奖的机会。】
【每日任务二：做一百个俯卧撑。】
【该任务的奖励：获取一个可供自由分配的属性点。】
【每日任务三：暂无（每一天都有百分之十的概率刷新出一个特殊的每日任务，一旦完成这个任务，奖励将要比普通的每日任务来得更加丰富）】
【注释：每日任务会在次日0点时重新刷新，请尽量在时限结束之前完成任务。】
看完任务内容，柯明野在超市老板那里寄存了一下书包，沿着老京麦街区的路段奔跑了起来。
他一直跑，一直跑，不留余力地奔跑着，直到天空从压抑的暗蓝色变成一片纯白，汗水打湿了校服，才停了下来。
柯明野把双手搭在微微曲起的膝盖上，弯下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良久，他从被汗水打湿的额发中抬眼，看向了悬浮在眼前的任务提示。
【你已完成每日任务一，已获得一次转盘抽奖的机会，是否立即抽取？】
“抽取。”
话音落下，一个圆形的转盘在他眼前缓缓展开，一条条交错的红线将转盘分为了六个区域，每一个区域都标注着文字和图标。
从一号区域到六号区域，代表着的奖品分别如下。
【一、C级武器——电磁脉冲手枪（配套的子弹可在商城中进行购买）；】
【二、500个商城币（可用于在玩家商城中购买物品）；】
【三、一个可供自由分配的属性点；】
【四、唯一级道具——蛛网发射器（来自二号平行世界的超级英雄衍生作品《蜘蛛侠》）；】
【五、B级道具——“枪械精通卡”；】
【六、感谢参与。】
柯明野一边向前走着，一边查看着转盘每一个区域的奖励。
因为他还不了解游戏的道具，所以当然不知道这里面哪个奖励最好，只知道要是转出了第六个奖励，那他真得检查一下这个系统有没有Remake功能了。
倒也没有犹豫，他直接按下了转盘下面的“启动转盘”按键。
转盘如同风车一般转动起来，向上的指针固定不动。最后，停留在指针上方的那一块区域是四号区域。
【恭喜你已获得四号区域的奖品：唯一级道具——“蛛网发射器”。】
【道具已加入你的行囊之中，打开行囊进行查看。】
柯明野挑了挑眉：“好东西啊，就是我现在的身体素质可能用不了，可能得雪藏一段时间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停下了脚步，扭过头去，只见前方一座废弃火车站的上方，忽然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面板。
【恭喜，您已经发现“环京市”的“7号副本”，已将该副本记录入您的副本图鉴之中，可随时打开图鉴查看。】
【副本名称：疯狂火车站】
【副本地点：老京麦街区，废弃火车站】
【副本难度：F级（建议10级以下的玩家组队进行副本）】
第015章 蛛网装置
“整个环京市也就总共一百个副本，随便走两步居然给我碰上了一个，运气好像还行。”
柯明野抬着头，盯着废弃火车站上方的副本面板，心想。
这个面板足有巨幕影院的荧屏大小，嵌在现实中的违和感不言而喻，带来了一种别样的视觉冲击，想不注意到都很困难。
要是每一个副本的面板都这么大，那按理来说即使分布在环京市的玩家不多，每个人也都或多或少能找到几个副本。
他也没胆一个人进副本，说不定进了就出不来了，还是等联系上这座城市的其他玩家，到时组成一支团队再进去。
这么想着，柯明野收回目光，看了一眼日常任务的列表。
【日常任务一：晨跑3000米（已完成）】
【日常任务二：做一百个俯卧撑（未完成）（当前：0个/100个）（奖励：一个可供自由分配的属性点）】
“下一个任务的奖励是属性点么……”
柯明野思考着，打开了个人面板。
【玩家等级：Lv.1】
【玩家经验值：0点/500点（可通过“副本”、“任务”、“杀死超人种”等方式来获取经验）】
【玩家属性：身体素质：9点；神经反应：9点；精神力量：10点】
【以下为各个级别的人类的属性标准：
正常青少年：13点；
正常成年人：20点；
F级超人类的突出项属性：30-60点；
E级超人类的突出项属性：60-100点；
D级超人类的突出项属性：100-140点；
C级超人类的突出项属性：140-180点；
B级超人类的突出项属性：180-250点；
A级超人类的突出项属性：250-400点。】
柯明野挑着眉头，掐指一算。
“这么算的话，柏子妮可以打两百五十个我；柏秋芜可以打三百个我；老爹可以打四百个我；老妈至少可以打五百个我。”
这一刻，他发自内心地感谢上帝，让自己得以荣幸地生在了这个家庭里，并成为了家中不可缺失的一个纽扣：
——充当了一个战力计算单位。
【玩家能力：枪械精通尚未开启，开锁精通尚未开启……（打开能力列表查看你的全部能力详情）】
【玩家技能：暂无（每一名玩家最多可以装载10个技能，在技能栏填满后，可以自行更替技能栏中的技能）】
柯明野点击叉号，关闭面板，走向了那家寄存着书包的超市，路上思考着。
“虽然日常任务给的一个属性点暂时看不出什么效果，但日积月累就有用了。每天一个，一年下来就是365点。如果全加在身体素质上，那么已经接近一个强项在于力量的A级超人类了。”
“按理来说，等到那时候一拳打爆一个魔法少女应该没有问题。”
“更别说，应该还可以通过‘升级’、‘下副本’来获取属性点。”
“不过，我目前这身体素质真是弱得可怜啊，特么的才9点，一个正常青少年是15点，差了整整六点。连续做一百个俯卧撑肯定没希望，说不定直接断气了。等到了学校，一下课就在课间做几个，一天下来差不多凑够了。”
漫不经心地走着，柯明野不久就回到了家门口的超市前。他从老板那里取回了寄存着的书包，挎在肩上。
拿起手机一看，已经七点了。
“小伙子，以前怎么没见你晨跑啊？”老板问。
“现在世道这么危险，抓紧锻炼锻炼身体，争取一拳打爆一个魔法少女。”
说着，柯明野在超市的橱柜里拿了一块菠萝面包和一瓶燕麦牛奶，攥在手里，扫码付款。
“你还真别说，之前我在西城区那边碰上了超人种，就是魔法少女救了我的命。她把一把伞当作枪耍，那叫一个厉害呀，把我和我老伴都看呆了。回来的时候，我和我老伴还在公交上讨论这些什么魔法少女里，就这拿伞的女娃长得最水灵。”
老板笑着说。他拿起一把折扇，冲自己的脸上扇着风。
柯明野附和地笑了一声，心说柏子妮不仅男女通吃，老人也不放过啊，果然现在流量偶像已经过时了，还得是魔法少女吃香。
不仅占尽了未成年Buff，而且能当上魔法少女的基本没有长得丑的，再加上她们实力强大，保卫人民，一出场自带亮闪闪的滤镜，想不受欢迎都难。
就连以往的那些偶像经纪公司，现在都不推送偶像了。识相的经纪人都早早地绑定了哪个不务正业的超级英雄、魔法少女，稍微包装一下形象，再买点流量推送，一夜之间火爆整个网络不是难事。
现在还在整偶像那一套就是在逆流而上，没多少人会关注他们，不过是时代的弃子。
“您老人家不会是她粉丝吧？”
柯明野一边问着，撕开面包的包装袋，抬眼看了老板一眼。
“我一直在抖音上刷到她的视频。”
“是么，我们班同学都说这些魔法少女不洗澡的，每天都同一套衣服，晦气得很，我们每次看到都是直接屏蔽拉黑举报三连的。上学了，老板再见。”
柯明野咬了一口菠萝面包，随口抹黑了一下柏子妮的风评，随后掮着书包走出超市，一路朝着环京第三中学走去。
他老姐柏秋芜上的也是这所高中，不过两人隔着一个年级。等过完这个暑假，下学期他俩一个上高二，一个上高三，学业压力无需言喻。好在柯明野上辈子成绩不错，应付起来如鱼得水。
上学路上，他点击了视野右上角的“行囊”图标。这玩意儿相当于网页游戏里的背包，用来存储装备和材料。
打开一看，只见行囊面板里一共有五十个格子，其余的四十九个格子都空着，只有第一个格子塞着东西。
行囊里唯一的这件物品，是他用转盘抽奖得来的“蛛网发射器”，来自另外一个平行世界的知名电影《蜘蛛侠》。
柯明野来到这边的第一天就查过，因为这边的世界本来就有超级英雄，所以绝大多数的“超级英雄电影”都变成了“纪实电影”、“传记电影”，于是自然就没有了“蜘蛛侠”、“蝙蝠侠”、“超人”这些虚构人物。
取而代之全是在历史上真正出现过的异能者、变种人、魔法少女，或者是以他们的形象为原型改编的人物。
所以，估计当这个世界的人看他掏出了蛛网发射器时，第一反应只会是这是个什么玩意儿，而不是笑着问：“你在Cos蜘蛛侠呢？”
第016章 通讯列表
在行囊面板的格子里，“蛛网发射器”的物品图标类似于手表。手指点击图标，顿时弹出来了一连串的细小选项。
柯明野抿了一口燕麦牛奶，点击了“查看物品介绍”这一选项，随即一个巴掌大小的面板浮现在了眼前。
【装备名称：蛛网发射器】
【装备强度：B-级（该装备可通过投注商城币，进行改造强化）】
【稀有度：唯一级（只有一件）】
【装备介绍：2号平行世界知名超级英雄作品《蜘蛛侠》（Spider-Man）中主角彼得·帕克所使用的道具。】
介绍文字的下方是该物品的俯视图，玩家可以通过手指滑动来移动视角，以便一览无遗地查看装备的外观。
柯明野本身就对此有所了解，但还是大致看了一下。
蛛网发射器的外观类似于一件“金属护腕”，区别是正上方嵌着一块手表大小的显示屏，整体轻便而坚固，设计得很有科技感。按照介绍，发射器的显示屏平时可以用来确认时间，战斗时则可用于确认蛛丝的剩余数量。
玩家可以通过下面的【外观设置】选项，来调整“蛛网发射器”的颜色：根据系统提供的设置，共有两种配色可供选择，一种是黑色，一种是红蓝相间——似乎是根据蜘蛛侠战服经典配色而生成的。
不止如此，还还可以通过【触发机制调整】这一选项，来更改蛛网发射器启动的条件，设置里有几种条件可供选择，一般是设置一种特殊的按压手势。
柯明野懒得折腾，直接选了一个最贴近电影《蜘蛛侠》的手势来作为装置的触发条件，主打的就是一个致敬经典。
介绍面板里放了几个视频，介绍了这件装备的使用方式。
几个视频的主角都是蜘蛛侠，他利用蛛网发射器射出蛛丝，抓住蛛丝飞越在高楼大厦之间；利用蛛网发射器射出蛛网，捆住反派的手脚；利用射出的蛛网黏住一辆汽车，抓住蛛丝，把那辆汽车抛向了反派。
诸如以上这种使用方式应有尽有，生怕玩家学不会这玩意的使用方法。
此外，这件装备可以进行提升强化，而不是一成不变。
按照物品的介绍，只要付出足够的商城币，就能对“蛛网发射器”加以改造，改造方面不少，例如：提升“蛛丝的最大容量”、增强“蛛丝的韧度”、使发射出去的蛛丝附带“神经毒药”、“电击效果”等等。
比较让柯明野头疼的是，发射器所需要的“填充蛛网液”一旦用完，就必须使用商城币在玩家商城内购买。
但他还不知道，商城币得怎么获得，每日任务会刷么？还是说得打副本，目前这个游戏系统也还没提副本的奖励是什么。
“总之放学后再找个空旷的地方，试用一下这东西。”
柯明野用吸管喝完了最后一口燕麦牛奶，随手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同时退出了行囊面板。
他转而点击了视野右上角的“好友通讯”图标。
一行行文字映入了瞳孔。
【在一百个玩家中，你的序列号为NO.007，目前已经阵亡的三个玩家序列号分别为NO.093（威尔默·霍格）、NO.095（肖恩·卡梅隆）、NO.023（雨宫和子）。】
【根据系统检测，当前与你同处于“中国，环京市”的玩家一共有三人，他们的代号分别为：NO.039、NO.035、NO.032。】
【如若不想被其他玩家知晓你的姓名，在第一次进入好友通讯列表时，可以选择创造一个虚拟ID。】
【是否创造一个ID，亦或者用你的实名和其他玩家进行沟通。】
这还用想么？柯明野脱口而出：“创造。”
【请在面板上输入你的ID，该ID无法更改，此后其他玩家在通讯列表上与你沟通时，看到的都将是这个ID。】
柯明野挑了挑眉毛，转入一条无人的小巷，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失败的Man”这个ID，于是直接在面板上输入，提交了上去。
这是Spider-Man（蜘蛛侠）的谐音，他一拍脑袋就打了上去了。
【确认您在今后使用的ID为“失败的Man”吗？】
“确定。”
柯明野心说自己能不失败么，一开局就被八个超人种包围了，这八个超人种还个个都是猛男，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欢迎进入好友通讯列表，失败的Man。】
【您的初始头像默认为：马里奥。】
【您的列表里暂时没有任何好友，玩家之间必须当面互动，才能添加好友。但是处于同一座城市的玩家，在未拥有彼此的好友之前，也可以创建一个临时的讨论组，是否发起讨论组，将同城的其他玩家拉入其中？】
柯明野咬掉了最后一口面包，唤出指令。
“发起。”
【讨论组创建成功，已将同城玩家拉入组内，所有玩家都随时可以退出。】
【您可以通过意念输入文字，校对文字，无需打字。】
不冷不热的提示音落下，一个聊天面板出现在他面前。很人性化，就和微信的群聊UI差不多。
柯明野点击“群聊列表”，看了一眼讨论组的其他成员。大伙儿这时都已经注册好ID了，没人用的是真名，头像也是默认头像，马里奥。毕竟都用假ID了，总不会有人会用面板传一张自拍照上去当头像吧。
只见三人的ID分别是“反犬”、“好橘子皮”、“说不清的梦”。
他心想，这些人的ID怎么都这么抽象呢，不会是脸滚键盘糊上去的吧？特别是最后一个，也太非主流了。
柯明野试着意念输字，点击发送。
【失败的Man：你们好，有人组队打副本么？】
无人回应。
【失败的Man：你们的出生点都是哪里啊？家里的超人种多么？】
依旧无人回应。
柯明野这下不得不认真了，直接发挥了一下自己写小作文的能力，输入，发送。
【失败的Man：这样吧，大家轮流发言，Okay？】
【失败的Man：一年后超人种没灭绝咱们就灭绝了，还搁这支支吾吾的呢，现在这种紧张时期，我们就是命运共同体，懂？】
打完这行字，讨论组里还是没人搭理他。
柯明野面无表情，默默地在聊天框里打了一句“再不回话，你们的马在劫难逃”。
蓄势待发，手指摁上去就要发送。
但就在这时，忽然一道聊天提示音传入了耳畔。
终于有人理他了。
他从未觉得这“叮”的一声有这么好听，于是默默地把摁在发送键上的手指收了回去，但打在聊天框里的文字还是发送出去了。
【说不清的梦：我是孤儿。】
【失败的Man：再不回话，你们的马在劫难逃。】
柯明野的手很快，赶紧撤回。
【提示：“失败的Man”撤回了一条消息。】
紧接着，他看了一眼这个“说不清的梦”的消息，像个没事人一样，淡定地用意念打字，发送。
【失败的Man：虽然我很同情你，但这和你家里有没有超人种有什么关系呢？】
【说不清的梦：你妈，我说我用的这个游戏角色是孤儿，老子的出生点在孤儿院，不是说我上辈子是一个孤儿，懂？】
【失败的Man：斯密马赛。】
【失败的Man：你这样说我就听懂了，那孤儿院里有超人种吗？】
【说不清的梦：无。】
看到这行文字，柯明野狠狠地爆了一句国粹。
“操。”
他深吸一口气，良久，面如死灰地接受了一个事实：“还真就只有我是被八个超人类包围的地狱开局啊。”
第017章 校园日常
继刚才那一小会，那个玩家就没再发过话了。讨论组里的其他两个同城玩家依然保持沉默，静得可怕。
柯明野表示理解，毕竟玩家的身份开局应该是随机的，社畜，孤儿，通缉犯……万物皆有可能，他们这时有可能正处于脱不开身的境地中，比如正在给爹妈上坟之类的，暂时不回信息倒也无所谓。
他暂时没再管那个讨论组，最后在07点20分才到达了学校的教学楼。
刚上了楼梯，就和一道熟悉的身影擦肩而过，淡淡的声音传入耳畔。
“起这么早，到学校却这么晚？”
柏秋芜说着，在高了两三个阶梯的楼梯上停下脚步，扭头看向柯明野。
“跑步去了，所以晚到了点。”
柯明野回了一句，从手机抬眼，对上了她的视线。
一缕晨光穿过楼道口的窗户，落在她铅粉般明亮的头发上，仿佛能从她清冽的瞳孔中看见自己的样子。
柏秋芜随手抛给了他一个瓶子，“喏，老妈让我交给你的。”
“哦。”
柯明野接住那个瓶子，垂眼打量了一下，是一瓶钙片。
他反正是不怎么敢服用柏文娜给他的东西，免得里面藏了什么纳米机器人，但还是做做样子，塞进了书包里。
“好好学。”
柏秋芜冲他勾了一下嘴角，随后就上楼去了。
“行，老姐你也是。”
柯明野看着她的背影，随口应了一句。
走在楼梯上的学生，不管男男女女，基本都会冲着柏秋芜侧目。柯明野在学校里并不想和她搭话，就是这个原因——换到日本的学校背景，柏秋芜就是早上一打开鞋柜，告白信就会从里头溢出来的那种类型。
柯明野沿着楼梯向上走去，在二楼停下，转角第一个教室就是他的班级。
把手机放入抽屉里，在自己的位置坐下。这时教室里已经坐满人了。
不管在哪个平行世界，中国高中永远是最卷的那一批。
之所以很难看到国内高中生拯救世界的幻想题材，就是因为中国高中生的日常一般都是课程从早上到下午，吃完晚饭接着上晚自习，时间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好在临近暑假，学校的晚自习直接免了。大家听完下午的课就各自回家，所以柯明野昨晚才能待在家里。
不过对柯明野来说，待在学校可远比在家要轻松得多。
毕竟，比起困在一群各怀秘密的怪物里面，被迫玩着令人头皮发麻的过家家游戏，他还是宁愿待在学校里，做做卷子，缓和一下紧绷的神经。
这副身体的前身也没什么朋友，因为性格过于孤僻，平时都是独来独往，倒是少了交际的麻烦。
一入教室，柯明野就听到了班里的男生女生围在一起，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昨夜在市中心发生的超人种袭击事件。
在这个世界，超英视频暗网的本质，其实就和上一世的小黄网差不多：明面上禁止，但大家或多或少都会备一个网址。
这会儿，坐在后排的一个男生把手机放在桌面，播放着昨晚的直播录像，班里的其他学生围聚在桌边。
随着讨论声和惊呼声渐高，没几个人坐在原位，都被吸引了过去。
直到录像的最后，青鸦从黑夜之中骤然暴起，那张诡谲的面具占据了整个屏幕时，尽管大多数学生们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正看到这一幕时还是被吓了一跳，惊叫着从桌边散开。
整个教室都安静了那么一秒，没在看热闹的学生从课桌抬头，面面相觑，不知道还以为班主任来了。
柯明野把玩着手机，听到这动静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打了一个呵欠，心说：“懂不懂，这就是“恐怖乌鸦人”的压迫感，以后谁想当反派的赶紧学一手得了……”
高中还有不少女生是“魔法少女灰烬”的粉丝。她们在抖音刷到昨晚的视频时哇哇直叫，心说这一套礼服也太有气质了，发零花钱了一定要入一套。经常有学生会在网购平台购买一等一比例制作的魔法少女Cos礼服，这种现象很常见，就和有人购买明星的周边一个道理。
随着明星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自然也会有另一种人代替他们，推动相似的经济效应。
此时此刻，整栋教学楼闹哄哄一片。学生们基本都在议论着昨晚的事件，根本不见停下来的趋势，可见这件事的关注度多高。
其中最多的是幼稚的男生在为超人种的战力高下唇枪舌战着，生怕自己喜欢的超级英雄低人一等。
柯明野托着下巴，默默坐在教室一角。
他还挺好奇，如果这些人在知道魔法少女灰烬的真身，其实是一个比他们还要小两届的初中生后，又会作何感想。
不过以当代高中生饱受互联网文化摧残污染过的混沌性格而言，即使在知道这位魔法少女的身份后，他们多半只会变本加厉，言辞更加狂热。
嗯……顶多就是支持的话语从“姐姐太飒了，我好爱！”变成了“灰烬，妈妈爱你！”此类的诡谲言论。
而在高校的男生群体里，则是“通神者黑悟空”的粉丝居多，甚至有不少商家推出了这位通神者的手办，一夜卖空不在话下。
然而，班里的学生讨论着的这几位都是自己的家人。
柯明野从小相处到大，知道他们每一个人的尿性，自然就没了神秘感带来的滤镜，所以即使知道他们的秘密身份，也感受不到他们的魅力。
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柏子妮在国内的人气会高得这么吓人，甚至拉开了魔法少女同盟会里的其他人一大截。
也许在中国这样过于保守的国家里，大家在电视上都看惯了那些性格纯良，举止端庄的魔法少女，于是看到这样拽得无法无天，做事风格主打一个“我行我素”的魔法少女时，自然感到了眼前一亮。
当然，说到这样的人，在昨晚的事件里大有一个更加“我行我素”的人物存在……
准确地说，那货已经我行我素到了人人口诛笔伐的程度了——毫无疑问，就是柯明野的老爹：柯尤庆，同时也是异侠“青鸦”。
事实很残酷，在中国的高中里，说自己喜欢像“青鸦”这样人人口诛笔伐的劣质异侠是会被孤立和嘲讽的，甚至会被标上“精神不正常”的标签。
毕竟，就连政治课的教师都会在课堂上义正言辞地教育学生，说你们追捧什么超级英雄，魔法少女，老师是完全同意的，毕竟是他们是人民的英雄，国家的英雄，但“青鸦”这种不三不四的劣质人物一定要避开，免得受了影响。
话虽这样说，但每个班里都不缺那么几个特立独行的怪咖非要逆流而上，和别人喜欢不一样的东西，所以备受社会抵制的异侠“青鸦”，事实上在国内还是有着不小一部分粉丝拥护着的，只不过这群粉丝是什么成分就不太好说了。
上午一共四节课。每当下课铃响，柯明野都会争取在课间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默默地做完二十个俯卧撑。
于是等到中午放学时，他成功拽着这具拖拉机似的拉胯身体，一个不落地把日常任务要求的一百个俯卧撑给磨完了。
【日常任务二：做一百个俯卧撑（已完成）】
【已获得奖励：一个可供自由分配的属性点）】
柯明野低垂着头，瘫坐在座位上，喘着气看向面板。
他真的很担心自己下一秒就会断气。地狱开局可不是开玩笑的，这具身体已经不是用“体质差”三个字能形容的程度了。
“病弱”这个词更合适一些。
他趴在课桌上歇息了片刻，打开了玩家面板，同时装作用手机刷着短视频，免得引起班上人的注意。
点击“身体素质”这一栏属性后方的加号，顿时蹦出来了一个提示面板。
【提示：已将“1点属性”添加上“身体素质”属性上。】
【当前玩家属性如下——身体素质：10点；神经反应：9点；精神力量：10点】
柯明野活动了一下肩膀，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身体的疲惫感似乎有所缓和。
与此同时，一股微妙的暖流如海潮那般，沿着筋骨里往往复复地流淌着。
加完点，他关上了面板。无事缠身，于是趴在课桌上刷起了视频。
随便打开这个世界的娱乐软件，像是什么抖音、微博，基本迎面就能看见一张超级英雄的脸，要不然就是在看到超级英雄的脸的路上。
柯明野刚打开视频软件，推送的第一个视频就是“超英圆桌会”的顶级扛把子英雄——“通神者·宙斯”的登场剪辑集。
第018章 神话载体
菲兰度·戈梅斯，这位超级英雄的代号为“通神者·宙斯”。同时也是“超英圆桌会”的一员，在协会的排行榜上名列NO.3。
刷到这视频，柯明野心说真晦气啊，又让我看最终Boss的剪辑视频是吧？
顾名思义，菲兰度·戈梅斯是一名通神者。他所持有的通神途径，象征着希腊神话中的至高神王——“宙斯”。
菲兰度每一次出现在媒体的镜头里时，展现出的样子基本都高度一致：他的脸上永远挂着一个美式大男孩的笑容，详细地说，就是那种带着一点稚气、爽朗、露出一排整齐牙齿的笑脸；
金发蓝眼，五官英俊，轮廓硬朗，外型直逼巅峰时期的大卫·贝克汉姆，甚至还要隐隐压上一头。
优越过人的相貌，无可挑剔的实力，万众瞩目的身份，三者加在一起，他在美国几乎就是总统一般的存在。
曾经过国民投票，美国的多方媒体都将他评选为“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No.1，如今亚洲地区人气最为高亢的超级英雄当他莫属。
互联网上，随处可见盛赞其伟岸英姿的新闻和文字，对他的赞词繁复得令人厌烦。
但即使是这样的人物，在超英协会的排行榜上也仅仅只排在No.3。
名列第三名，这意味着在他前头，还存在着两名实力更胜一筹的神秘人物，并且这两名人物的资料和排行NO.7的“青鸦”一样，不对外公开。
柯明野想过，应该只有在涉及灭世级的危机时，超英协会排行前两名的那俩人物才会出马吧。
反正避开肯定是避开不了的，作为一个玩家，只要活到最后，肯定免不了和那两个人物一战。
柯明野的任务，本身就是成为那个“足以毁灭世界的危机”。
关于“菲兰度·戈梅斯”这个人，柯明野前一天在微博上，曾看过关于他的一场公开演讲，讲的是“超人种和人类该如何在社会上和谐相处的问题”，提到了一堆关于超人种的就业问题，受教育问题等方面的事情。
但柯明野一句话没听进去，因为那时候，他的注意力全在菲兰度头顶的人物面板上：
——系统给予“菲兰度·戈梅斯”的战力评级，是“S+级”。
也就是说除开柏文娜，他比柯明野家里的人的任何人都要再强上一个档次，说是矗立于整个世界的顶峰也不为夸大。
倒也不奇怪，在这个平行世界的世界观里，在“异能者”、“变种人”、“魔法少女”、“通神者”、“血族”这些乱七八糟的超人种里头，潜力最高的类别，自然当属是“通神者”了。
通神者所使用的力量体系传承自神话，在基调就高人一等，说是赢在起跑线上毫不过分。
值得一提的是，通神者在位于途径的前五个境界时，一般都会表现平平；但只要达到途径的第六个境界，他们就会得到质变性的提升。
拿家里的“柏秋芜”来举例，她也是一名通神者，所持有的通神途径是中国神话中的“孙悟空”。
按照系统的推演，这条途径的正常进化方向是这样的，仙石→灵猴→美猴王→长生徒→弼马温→齐天大圣→五行山囚→金箍圣僧→斗战胜佛孙悟空。
目前，柏秋芜的修炼进度正位于途径的第五个境界“弼马温”。
而只要达到下一个境界“齐天大圣”，那么她就可以化身为途径对应的“神话载体”——通俗一些讲，就是短暂地化身为神明的模样，同时从途径中得到的神力在这期间将大幅度增长。
等到那时，她在系统这里的战力评级估计可以直接从A级飞跃到S级，甚至再高也说不定。
柯明野是想象不出柏秋芜真正化身为神话载体的样子，但现实中已经有了实例，也就是刚才提到的“通神者·宙斯”。
这位在超英圆桌会名列最前茅，甚至压过了柯尤庆一头的怪物，已经摸索到通神途径的第六个境界了。
根据系统解析，他的通神途径进化方向为：
【神谕之子→雷电使→闪电传导者→雷霆解放者→风暴之心→奥林匹斯之王→天空之链→天界裁决者→神王宙斯】
而在半年前，他就已经达到了“奥林匹斯之王”这个境界，也就是途径的第六境界，所以具备了唤出“宙斯”的神话载体的资格。
柯明野根本不需刻意找，随便登上一个暗网，选择点击量最高的视频。第一个视频的内容就是菲兰度化身为“神话载体·宙斯”的场面。
那则视频里，记载着半年前的一场监狱暴动事件。
菲兰度·戈梅斯收到超英协会的命令，第一时间乘坐直升机赶往埃菲尔铁塔救援。
那时，法国巴黎的超人种监狱内发生了暴动，蓄谋已久的超人种们杀死了成千上万的警卫，集体越狱，一路虐杀着无辜的民众，唱着高亢的歌曲穿过长街，最后围聚在灯火通明的埃菲尔铁塔下方彻夜狂欢，像是彰显着城市的主权。
整座巴黎都浸没在了歇斯底里的沼泽之中。
就在这时，菲兰度·戈梅斯乘坐着的那辆直升机，毫不遮掩地飞到了埃菲尔铁塔的正上方，吸引了所有罪犯的注意力。
那一瞬，他从机舱里一跃而下，形单影只地落向了埃菲尔铁塔的下方。
塔底的罪犯们看到这一幕，顿时嘲笑起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他们高举着兵器，狞笑着指向从天而降的菲兰度·戈梅斯。有人冲他吹起了口哨，有人疯狂地辱骂着他，有人讽刺般地为他哀悼着，像是在举行着邪教里的祭祀。
但就在即将落向塔尖的那一刻，一股突如其来的雷光从天穹轰落而下，将菲兰度的躯体彻底笼罩，形成了一个不断跳荡着电弧的光球。
紧接着，就在那仿佛虫蛹一般的巨大光球中，传出了一阵如洪水般足以淹没世界的轰鸣。
仿佛昼夜在这一瞬间更迭，视频被一阵炫目的极光充斥，看不清任何事物，也没有收录到丝毫的声响。
万籁俱寂……
世界像是一个巨大的舞台，上演着一出黑白二色的默剧。天空转瞬被一层层阴云所笼罩，磅礴大雨如同破闸之水一般轰落而下。
万里阴云之下，成千上万吨的雷鸣正簇拥着一道身影。
那是一道恢弘的巨影，祂仿佛矗立于整个世界的中心，像是初开天地的创世主那般，挺拔着身躯站在这一出默剧的黑白舞台上，贪婪地、专横地享受着所有的聚光灯打在了自己的身上。
下一刻，那一具宏伟的人形缓缓从雷光中现出原形，抬起了头颅。
祂的头顶戴着钢铁浇筑而成的头盔，头盔阴影下的双瞳闪着极昼般的辉芒，身上的甲胄折射着跳荡的雷光，熠熠生辉。一对宛若巨鸟般的光翼自身后展开，铮铮作响地荡开了凛冽的雨幕。
此时此刻，宙斯的全身都跳荡着暴戾的雷光。在雷光的衬映之下，它那神圣不可侵犯的头颅更显孤傲与残暴，如同君主俯瞰着世界。
轰隆作响着的雷鸣，像是庄严的礼乐声，不绝地响彻在天际之上。
循着这一尊神祗低垂的目光俯瞰而下，聚集在埃菲尔铁塔下方的罪人们怔怔地凝视着天空中伟岸的巨影，齐齐地跪倒在了地上。只有极少数人还保持着抗争的欲望，但他们单薄的身体依然在风和雨水中不可避免地颤抖着。
视频播放到这里，戛然而止。
直到最后，谁都不知道“巴黎暴动事件”里那些越狱的超人种罪犯到底怎么样了；少数有识之人在这件事上达成了共识，保持着口头上沉默，避免为自身惹上麻烦；而超英协会用尽了一切资源，向公众隐瞒着这一场事件的真相，而那些罪犯的下落，直至现在半年过后也依旧无人知晓。
对别人来说，这个视频的意义可能重在观赏超级英雄的英姿，见识一下矗立于世界顶端的超级英雄到底具备着何等的神力。
但对柯明野来说，这个视频纯纯“最终Boss预览画面”了属于是。
第019章 技能选取（一）
“老姐的神话载体又会是什么样的，出场的时候也会像宙斯一样特效拉满，直接把天气都搅浑了么？”
柯明野这么想着，其实已经在脑中对柏秋芜的神话载体有了一些大致的预设——毕竟孙悟空的外型家喻户晓，再歪又能歪到哪里去呢。
这下柯明野得祈祷一下，在一年内，柏秋芜的通神途径“孙悟空”还没修练至第六层境界了，否则又是一个棘手的敌人。
不过，甭管超英协会顶部的那些超级英雄有多强，那都是半年后才需要考虑的事。
这会儿，所有玩家都还没发育到足以具备与之对抗的实力。
柯明野头顶的当务之急，还是怎么从即将回家的大哥“柯吟之”的手中活过去——这位可是刚刚抓住了两名玩家的异常管控局员工，还是一名S级的执行员，被他盯上了总不能掏出蛛网发射器往他脸上糊一团蛛丝，然后掉头就跑吧？
他的思绪正发散着，上课铃声在教学楼内响起，只不过教室里空无一人。
这是下午最后一节课，从排课表看是体育课。扭头看向窗外，班上的学生都已经聚集到了操场上，只有他还留在教室里。
柯明野已经拜托班长向体育老师请假，就说自己肚子不舒服。反正期末考都结束，已经快放假了，也没几个老师会难为他。
这会儿，他把注意力放到视野右上角的“商城图标”上，之前他点击过一次，系统明确提示过在今日的15：00才会解锁该功能。
时间正好，他又一次点击了商城图标，终于顺畅无阻地进入了“玩家商城”。
浅蓝色背景的面板映入了瞳孔。
【当前版本的商城分为三个页面：日常消耗品专售页、装备道具专售页、技能专售页。】
【您当前持有的商城币为：0个。】
柯明野粗略地翻看着前两个页面。
日常消耗品专售页里，大多都是“速效治疗喷雾”、“体力值恢复药水”之类的物品；
这一页中，比较值得注意的是一个叫作“旅行卷”的东西——按介绍，只要使用一张旅行卷，就能瞬间移动到世界上的任意一座城市，并随时返回出发点。
但旅行卷的功能无法在战斗期间使用，所以用来逃生不太现实。它的价格也高得离谱：10000个商城币才能兑换一张。
至于“装备道具专售页”，这个专售页里共有十个格子，每一个格子都装载着一件装备或是道具，无奇不有。
装备方面，从古代的冷兵器，到现代的冷兵器、热兵器都有涉略，甚至出现了“魔法少女的魔杖”这种特别的武器，主打的就是一个大杂烩；
至于道具则是只出现了“带毒的牙套”、“魔法卡牌”这两个奇形怪状的玩意。
按照系统的介绍，每天的凌晨0点，这一页就会准时刷新出十件新的道具或装备，以供玩家购买。
并且，刷新出来的装备和道具，只能在24小时内购买，超过时限就会被二次刷新的一批装备顶替——但玩家可以锁定一件物品，让它保存到明天还没有被刷新，但无法重复锁定一件装备，也就是在装备专售页的道具最多保留2天，再不买就没了，只能祈祷下一次还能碰中运气刷出同样的东西。
而玩家的等级越低，专售页刷新出高级装备的概率越低；反之等级越高，刷新出高级装备的概率也就越高。
柯明野的等级只有Lv.1，所以这一页目前的刷新概率是——【E级装备80％；D级装备10％；C级装备8％；B级装备2％；A级装备0％；S级装备0％】。
最夸张也就是刷新出了一件B级装备了——只有百分之二的概率，但刷了也没用，没钱。
看完前两页，柯明野一边翻动课本，一边点击了商城里的【技能专售页】。
刚进入这一页，系统就弹出了一个提示框，覆盖了他的瞳孔。
【由于是第一次进入商城，系统将赠予您免费获取两个技能的权利（请在24小时之内使用，当技能页刷新后，该权利也将随之消失）。】
“免费获取两个技能，零元购是吧？”
柯明野眼前一亮，这就来兴致了。
只见随着提示框消失，技能专售页的内容也映入眼帘。
对比上一页，这一页的机制说得上完全相同。每天都会刷新10个技能，刷高级技能的概率也是随着玩家等级提升而提升。
目前的刷新概率是：【E级技能80％；D级技能10％；C级技能8％；B级技能2％；A级技能0％；S级技能0％】。
由于玩家只能在专售页进行下一次刷新之前，用完“免费获取两个技能”这个权限，所以想耍滑头，等到页面刷新出厉害技能再用掉权限是不可能的，也就只能在已存在着的10个技能里进行选择了。
“十个技能里免费获取两个，这个权限，应该所有玩家都一样；但运气就另说了，说不定哪个玩家偏偏碰中那2％，专售页里开头就刷出了一个B级技能呢。”
柯明野想，“希望我的运气好一点，可别偏偏给我刷出10个E级技能啊，不然直接Remake得了……”
大致了解规则之后，他筛选了一下信息：抛开技能的用处不谈，先查看一下十个技能的名称和级别。
这样才能确认自己的运气到底多差。
筛选完成，技能信息慢慢地在面板上呈现开来，尽收眼底。
【①：百分百巴掌（E级技能，刷新概率80％）】
【②：响指手枪（D级技能，刷新概率10％）】
【③：踏月（C级技能，刷新概率8％）】
【④：诈术人偶（B级技能，刷新概率2％）】
【⑤：思念邮递（E级技能，刷新概率80％）】
【⑥：拔刀斩（E级技能，刷新概率80％）】
【⑦：动物沟通术（E级技能，刷新概率80％）】
【⑧：平地摔专家（E级技能，刷新概率80％）】
【⑨：同性魅惑术（E级技能，刷新概率80％）】
【⑩：灾厄骰子（D级技能，刷新概率10％）（注释：该技能可以通过使用次数，进行升级）】
柯明野盯着④号格里那个闪闪发亮的技能，面无表情。良久，他狠狠地攥紧拳头，深深地嘶了一口气，就差仰天长啸了。
“那没事了，欧皇竟是我自己。”
第020章 技能选取（二）
柯明野上一辈子基本没玩过什么游戏，顶多就耍过几盘扫雷和俄罗斯方块，从小到大满头浸淫在文学书籍里，结果才考上大学进了文学专业转个头就穿越了，所以脑中对于很多游戏里的术词和核心玩法都没什么概念。
好在这副身体的前身算得上一个不折不扣的网瘾少年，从六岁开始就玩遍了那些以真实人物改编的超人类游戏，从单机游戏到氪金手游应有尽有，只要是热门游戏基本就有所涉猎。
不得不说这世界的资本家圈钱也是一套接着一套的，从超级英雄电影到手办、服装，再到端游，最后是重中之重，每年净赚几个亿的超级英雄手游，什么魔法少女、超级反派、异能英雄一个不漏地塞进游戏里，靠着他们在现实中的人气热度疯狂诱导玩家在游戏中付费解锁英雄。
于是继承了前身的记忆，柯明野也就相当有了十年网瘾少年的经验，对于各类游戏的理解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要知道这个游戏的所有技能都价格昂贵，远超同级别的装备和道具一个层次，所以摆在眼前的这个“免费技能挑选”的机会有多么珍贵自然无需言喻，说是能够直接决定整个游戏前期的进展方向也不夸张。
而在柯明野的认知里，如果把他的处境比喻成一个游戏，那这个游戏前期的主旋律里肯定含有着“间谍”、“杀手”、“恋爱养成”、“合家欢”、“校园”等等典中之典的要素，等到最后再逐渐展露出真实面目，直接爆改成一个彻头彻尾的“无双割草游戏”。
什么间谍什么校园恋爱养成什么合家欢统统有多远滚多远，装都不装了，玩家直接像《真三国无双》里赵云在沙场上乱砍小喽喽一样开启割草模式，从北极杀到南极扫清整个地球上的杂兵，主打一个血腥暴力，顶多就是碰到像“吕布”这样的Boss时，赶紧叫上队友一起围殴免得挨揍。
但这是后期的游戏思路，如果直接跳过前中期，只考虑大后期的事情，那么柯明野选择技能的思路肯定是看到什么“无敌王霸拳”、“超级创世纪光波”之类隐隐透着王霸之气的东西，想不都不想不带半点儿犹豫直接统统拿下，一切为做到杀人像割草一样而考虑。
但现在正处于游戏的前期，他必须一切以做好自己的卧底工作为前提来考虑技能的组合，否则别说撑到“战斗，爽！”的阶段了，前期直接就憋屈地GameOver了哪还有后期这种说法。
综上所述，其实技能的强度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从十个技能里挑出最契合他当前处境的才是真正当务之急的大事。
柯明野的目光扫过一个个技能的介绍，心中盘估着每一个技能的价值。
①号技能“百分百巴掌”，E级技能，效果是让一个敌人百分百命中你的一记耳光，是一个恐怖的因果律技能，可惜限制是只会造成固定伤害值，所以作用不大，直接略过。
②号技能“响指手枪”，D级技能，效果是在五秒内进入“响指手枪”状态，右手每打一个响指，就会对着前方发射出一颗空气子弹，伤害值和玩家的“身体素质”高低相关。
“在五秒内响指打得越多，在五秒内可以发射出的空气子弹就越多么，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柯明野一边想着，一边试着在空荡荡的教室里打了几个响指，直接放弃了。以他的手指灵活度没办法做到在短时间内打出许多个响指，所以这个技能对他来说性价比不高。
换作那个在一分钟内能打出296下响指，直接破了吉尼斯世界纪录的藤村聪幸来使用这个技能，说不定直接靠着技巧把这个技能从“D级”抬到了“C级”甚至是“B级”也不是没可能。
③号技能“踏月”，C级技能，效果是向上跳跃，并在短时间内使你的身体获得浮力，持续30秒。
“飞行技能么……可以用来弥补机动性，但我已经有蛛网发射器了，只要补足身体素质，不缺这么点机动性，对其他玩家来说这个技能应该挺诱人的。”柯明野想。
④号技能“诈术人偶”，B级技能。
这个技能的效果是：创造一个人偶，玩家与人偶共享视野、听觉，并且可以控制人偶，随时改变人偶的声音、面容来欺骗他人。
并且当人偶被破坏时，它会发出令人惊恐的大笑，并且在小范围内爆炸，对周围的敌人造成持续2秒的恐惧震慑效果。
【以目前玩家的等级，玩偶的最大存在数量为：1个。】
“B级果然是B级……”柯明野挑眉，右手摩挲着下巴，“用途挺多的，最起码也可以用来帮我上课吧，被学校拴着挺烦的。”
不管后面的技能如何，至少这个技能他是要定了，从描述来看，不管是在战斗，还是在其他场合都可以发挥不小的作用。
柯明野伸出手指点击了技能名称，顿时弹出了一个面板。
【目前您拥有两次免费获取技能的权限，确认获取技能“诈术人偶”吗？】
柯明野没有犹豫，点击了“确认”。
【已获取技能“诈术人偶”，该技能已自动装载在您的技能栏里第一个位置，技能栏一共可以装载10个技能，在满格后必须进行替换。】
【您还剩下一次免费获取技能的机会，该权限将在技能专售页刷新后消失，请及时使用。】
【注释：在心中或者口头唤出技能名称，即可释放出技能。】
之后的⑤号技能“思念邮递”的作用是将所思所想写成邮件，并将邮件立刻传送给世界上的任意一个目标。
柯明野已经有好友通讯面板了，要说这个技能有什么用处，那当然用来将信息传递给玩家以外的人物，在某些场合可能有奇效，但目前对他来说作用不大。
专售页里的⑥号技能“拔刀斩”和⑦号技能“动物沟通术”都是光看名字就能知道用处的技能，柯明野看了一眼就直接略过了，后一个技能还令他想起身在异界的朋友芝士雪豹，顿时触景生情。
紧挨在这两个技能后面，⑧号技能“平地摔专家”和⑨号技能“同性魅惑术”都很有意思。
前者是一个因果律技能，效果非常强悍是：在开启技能后的二十秒内，玩家周围十米任何站在平面上的人物，都必然会进行一次无法违抗的平地摔，但这个技能在释放期间无法对同样的目标作用两次；
后者的作用是使一个同性别的人类对你的好感度大幅度提升，当这个人对你对你的好感度提升到一定程度时，你可以对他下达一次“无法违抗”的命令。
柯明野纠结了很久，他对这两个技能都挺满意的，可以的话，他两个技能都想要，但他只剩下一次免费获取技能的机会了。
尤其是“平地摔专家”这个技能简直贱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看到技能介绍的瞬间，柯明野就想象出了一个画面：自己走入超英协会的会议室，开启了“平地摔专家”，会议室里的什么宙斯，青鸦，在那一瞬间一起扑通扑通地摔倒在地，没有一个人反抗得了……
光是想象了一下画面，柯明野就觉得足够逆天了，尤其他很想看青鸦摔在地上，柯尤庆面具后一脸莫名其妙的震惊表情。
于是柯明野暗暗决定，如果第十个技能没有带给他足够的惊喜，那么很大概率他的第二个技能就决定是这个“平地摔专家”了。
第021章 灾厄骰子
柯明野将注意力放到了专售页最后的⑩号技能上。
【技能名称：灾厄骰子】
【技能级别：D级】
【技能效果：在手中生成一枚骰子，并且对骰子进行一次“不可逆”的投掷，随后在现实中将会发生对应数字的事件。（每一次出现的事件都不同）】
【技能冷却时间：一天】
【该技能在累积使用10次后会得到一次进化：进化后的“灾厄骰子”可以对骰子进行两次投掷，从得出的两个数字事件中二选一。】
【每次使用该技能，骰子每一个面上的数字对应着的事件都有所不同，以下为事件库中可公开的一部分事件的展览：
①：接下来会有一个巨大的马里奥从街道上奔过；②：接下来会有一支乐队跑到你面前大声演奏；③：接下来会有一支舞团出现，并在你的前方跳起海草舞；④：接下来会有一艘巨大的热气球飞船从天空飞过；⑤：接下来会有一头巨大的鲸鱼从天空落下；⑥：接下来会有人拿着机关枪对准你的前方扫射……】
“逆天。”
这是柯明野看完了技能介绍后产生的第一个想法。
他寻思这个技能不就是纯纯碰运气么，运气不好说不定正打得好好的，突然投出了一个逆天事件把自己的命搭了进去；但转念一想，他又觉得如果运气好，说不定在绝境时刻来那么一发骰子，直接起到逆天改命的效果也不夸张。
一柄不折不扣的双面剑。
但至少对柯明野来说，这个技能绝对是顺境时不可能会用的类型，但遭遇逆境时用来当作最后底牌孤注一掷就很不错：反正最坏的结果也是死，甭管骰子投出了什么样的结果都糟不到哪里去。
那怎么办，我只剩下一个技能的获取权了，但是这个“灾厄骰子”和刚才那个“平地摔专家”我都很想要。
柯明野长舒一口气，他突然明白了后宫番主角非得被作者逼着纯爱的感觉，明明可以全都要，但就是不得不做出选择。
愈想愈乱，不如当机立断，于是他伸出手指点击了“灾厄骰子”的面板，用尽了最后一次权限，向系统免费获取了这个技能——“平地摔专家”毕竟只是一个恶搞成分比较高的技能，有时可能会起到奇效，但真要靠着它起到什么逆天改命的作用不太有可能，从实际效果来考虑，应该是远远不如灾厄骰子的。
毕竟哪个真男人不想要在绝境时靠着一发骰子逆天改命呢，赌徒之魂深深地燃烧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
柯明野选完两个技能，这节体育课也快结束了。这所高中到明天中午才正式放暑假，所以他明天早上还得再来学校一趟。
他看了一眼今天的日期，6月19日。
柏子妮和柏子灵的初中已经放假了——这意味着，在这个暑假整个中国都可以看见一个脱离了学校引力的魔法少女灰烬，而不是一个只能在周六周日出没的显眼包；还有，到了夜晚，路边的路人被吸血鬼袭击的概率可能也要变高了。
换做其他学生，听到暑假将近绝对是一记心情愉悦剂。
但柯明野不一样，“暑假”两个字，意味着他必须和家里的怪物腻在一起两个月，尤其是大哥和二哥，这两人是他现在最想避开的存在。
一个异常管控局执行员，一个忍者，并且都是在各自的组织里顶尖的存在，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柯明野骗骗家里的小孩还可以，但一旦靠近这俩真的很容易露出尾巴，尤其是在柯晓默已经盯上他的前提下。
“不仅得向瞒过他们我的身份，还得在他们眼皮底下找到时间，出去和其他玩家见面打副本么，如履薄冰啊。”柯明野想，“要不直接献祭一下家里的其他人，让他们帮我打一下掩护怎么样？比如利用一些不容易被察觉的手段，向柯吟之和柯晓默浅浅透露一下，柏秋芜、柯泳竹和柏子妮的真实身份，让这俩把注意力都转移到他们身上，应该就没时间理我这个麻瓜……”
这么想着，他摇摇头，心说还是不太好，很有可能在透露信息引导他俩的过程，我就被发现了，现在能避免主动出击就尽量避免吧。
柯明野并不觉得二哥柯晓默没有追到学校来观察他的可能性，所以即使一个人待在教室里，一些必须操作面板时的小动作也尽量用“翻书”、“打开书包”来掩饰，其他绝大部分操作可以用意念解决，所以不需要担心。
恰好在他又翻开了一次书包时，视野右上角的“通讯列表”图标蓦地颤动起来，同时图标的上方冒出了一个写着数字“1”的气泡。
柯明野一边从书包里掏出历史课本，一边挑了挑眉。他知道这意味着，自己收到了一条来自通讯列表的信息。
意念点击图标，打开了通讯列表。
【同城玩家讨论组传来了一条信息，当前讨论组内包含“说不清的梦”、“反犬”、“好橘子皮”三个玩家。】
【反犬：今天下午五点半，在市内的烟袋商业街的美宜佳超市集结，我和另一个玩家“说不清的梦”会在这里等你们俩。】
【反犬：还有，我只信任到场的人，如果没有看到你们的人影，我就当这个城市里没有你们的存在，别想我通过通讯面板来为你们提供任何信息，和一个没有当面确认过的人交换情报，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看完这两条态度冷硬的信息，柯明野低头捋了一下额前的发丝。
“太幽默了，你俩的出生点没人盯着，肯定随便出去逛。”他想，“那我又得怎么脱身呢，二哥在盯着我啊。”
他知道这个ID名为“反犬”的玩家是想掌握主动权，也不介意把集结玩家的主动权交给他，但是这人未免操之过急，没考虑到其他玩家的处境。
柯明野又想，不过换作别人的角度，要是连在两小时内赶到市内一个超市都做不到，的确没什么合作的意义——毕竟，一个没办法在市内自由行动，还一直被人盯着的玩家，又凭什么和他合作呢，被连累的风险远大于可能带来的利益。
如果柯明野的出生点相对安全、自由，那肯定也会做出类似的行为，先把处境堪忧的玩家隔绝开来，和处境比较安全，可以自由行动的玩家接触。
柯明野自知被家里八个超人类包围着，身处险境，这时候去和其他玩家会面，很容易连累到他们，毕竟要是连他们都被大哥和二哥盯住那就完了，等待他们的就只剩下一个团灭的结局。
虽说有自知之明，但他没想到才刚开局就有人想到这一点，还拉了另外一名玩家作势，直接让他进退维谷。
这样下去，他很有可能直接和同城其他三名玩家断开联系，只剩下一个人孤军奋斗。
第022章 迫在眉睫
“真是不给我留一点余地，好歹让我先想想怎么摆脱家人的监视，再来和你们会面吧。”
柯明野扭头看着操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按照讨论组里那个ID为“反犬”的玩家的说法，只有在下午五点半到达烟袋商业街会面的玩家，才有资格和他合作。
柯明野是很想和他们见一面，但他现在连二哥所在的位置都还不确认，怎么敢轻易行动。
说不定二哥就潜伏在教室里的某一片阴影里，暗自观察着他。
要是贸然向家里的其他人确认柯晓默的行踪，那也容易出事，毕竟柏子妮、柏子灵这些弟弟妹妹都不知道他的处境：
——说不定他前脚刚用手机向她们问了一句“老妹，二哥在家么”，后脚就被坐在他们旁边的柯晓默看到了消息，更是确认了对他的疑心。
柯明野看着教室墙上的日期，思索着破局的方法，实在不行就问问讨论组那个玩家，能不能把时间推移到明天，尽管对方拒绝的概率很大就是了。
“对了，今天好像是，二哥的生日来着。”
想到这，柯明野突然挑起眉头，想到了破局的方法。于是果断地拿起手机，向柏子妮发去了一条信息。
“老妹，二哥在家么？”他问。
“在呀，他和子灵在客厅看电视呢，怎么了老哥？”
柏子妮的信息回得很快，她的那所中学在中午就已经放假了，早上只是去认领期末考试的成绩和奖状罢了。
这会她和柏子灵一样在家。
柯明野用手机打字，发送：“老妹，那你可帮我盯紧二哥。如果他一不见或者出门了，你立马告诉我。”
换作其他情况，他根本不敢发这句话。但今天是柯晓默的生日，所以他就有了理由发这句话，而不会显得突兀奇怪。
柏子妮那边顿了一下，才打字回他消息：“不是老哥，神经兮兮的，你要干嘛啊？”
“你忘记今天是他的生日了么？”
柏子妮秒懂：“哦，你是要给他买蛋糕，给他一个惊喜么？”
“对啊，”柯明野打字回复，“所以你一秒钟都别让二哥跑掉，时刻向我汇报。不然要是迎面撞上他，那我不得尴尬得扣脚么？”
柏子妮很快发来了一条信息：“切，以前怎么我过生日的时候，怎么就没看到老哥你这么用心。”
她顿了一下，又说：“好好好，你去买吧。我帮你盯住二哥，保证不让他出家门，不然狗腿打断。”
收到信息，柯明野松了一口气。柏子妮好歹是一个魔法少女，以她的视觉听力盯住二哥没那么难的。
他的支付宝里正好有一笔钱，是昨晚从超英暗网的赌注里赚来的，一共5000块。
但柯明野不可能用这种私钱去买蛋糕，而是打开微信，直接找爸妈报销。这样也能加强这一行为的可信度，免得二哥到时起了疑心。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预订生日蛋糕肯定来不及了，到时直接在蛋糕店里买一个现成的就可以了。
刚好下课铃声响了，柯明野背起书包就走，临走前不忘从一个倒霉蛋同学的抽屉里掏出了一套还没开封的校服，又顺手从另一个同学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装着耐克球鞋的鞋盒。
如果不是有必要，他不会这样做。毕竟攸关性命，这点道德感该抛就抛开。
他把鞋盒和装着校服的塑料袋放入书包里，扭头转入了教学楼的厕所，找了一个隔间关上门，坐在马桶盖上打开了通讯列表。
意念打字，在讨论组里发话。
【失败的Man：五点半是吧，等我。】
【反犬：行。】
很快，一个生面孔发了言，是那个从未说过话的“好橘子皮”。
【好橘子皮：我也来，刚上完班，穿越了还得当社畜我真的吐了。】
【说不清的梦：我俩在这边等你们，快一点。】
柯明野坐在马桶上，关闭了面板。
他试着默念技能“诈术人偶”的名称，话音在心中落下的瞬间，便唤出了一个长相极为奇异的人偶。
【成功释放技能“诈术人偶”，该技能的释放会消耗20％的体力值，你的体力值目前还剩下80％。】
【技能介绍:创造一个人偶，玩家与人偶共享视野、听觉，并且可以控制人偶，随时改变人偶的声音、面容来欺骗他人。
并且当人偶被破坏时，它会发出令人惊恐的大笑，并且在小范围内爆炸，对周围的敌人造成持续2秒的恐惧震慑效果。】
【人偶的最大存在时间：3小时。】
柯明野看了一眼自己的视野右上角，这时又多了一行灰色的长条，也就是象征着体力值，相当于网游里的法力，空了就没法放技能了。
他又把目光投向了召唤出来的人偶上方。它高约1米8，全身上下都被一层朦胧的灰色笼罩着，只有嘴角咧开着一个诡谲的笑容。打一个比方，就像是《名侦探柯南》里用于演示犯罪手法的小黑人。
既然那个玩家不给他喘息的机会，那么要是对这具人偶的试验结果符合理想，柯明野也没必要用本体去见他们。
而是用人偶。
但在这之前，柯明野得先试试自己的想法可不可行，这具人偶能够调整控制到什么样的精度直接决定了结局。
“这玩意长得可真抽象啊，不过按技能介绍的说法，我能自由调节它的长相来着，把它捏成一个普通高中生的样子应该不难吧。”
这么想着，柯明野先是把刚才从同学抽屉里顺出来的那一套校服拆开，套到了诈术人偶赤裸的身体上。
再把那双球鞋从包装盒里取出来，放在地上，像是帮小孩穿鞋一样，把人偶的两只脚都塞到了鞋子里。
紧接着，柯明野用意念控制这一具人偶半蹲在地上，接着尝试操纵他的体型。
只见念头刚刚落下，人偶的身体便开始剧烈地变化着，不过两秒迅速从一米八缩减成了一米七的身高，体型正好合了那套校服的尺寸，足部的大小也正好与球鞋的码号吻合，整体看起来没那么别扭了。
柯明野打量了他两眼，随后集中注意力，开始在脑海中想象着一张正常高中生的脸。
于是下一刻，诈术人偶的脸部也开始了变化，逐渐扭曲成了一张略带稚气的清秀脸庞，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延续了脸部的肤色，全身的那一层黑色也逐渐更改成了相同的小麦色。
这一刻，这个身穿校服的人偶，看起来真的就像一个容貌秀丽的高中生。
“真方便啊，我还以为得费很大劲才能让他像个人样呢。”
柯明野在心中暗暗地吃了一惊，但也没有闲着，他听到了厕所外两个高中男生在小便池边聊天的声音，便开始试着让人偶试着模拟其中一个学生说话时的腔调、声音，紧接着让它小声地说话。
可就在这时，柏子妮发来了信息，柯明野停止测试，低垂目光。
“二哥在厕所里待很久了，可能是便秘了，你放心买蛋糕好啦。哼哼，实在不行我把他卡在厕所里，不让他出来。”柏子妮。
看完信息，柯明野的心忽然一沉，柯晓默在家里的洗手间待了很久？
“不对劲，二哥很有可能已经从厕所里遁入阴影，从家里离开了，只是柏子妮不知道他还有这一招……”他想，“糟了啊，那二哥很有可能在几分钟前就已经来找我了，我的动作得再快一点。”
一边想着，柯明野迅速校对了一下诈术人偶说话的声音，只见人偶张了张嘴，以蚊子般的声音发话：
“那套模考题真难啊，特别最后一道大题……”
柯明野松了一口气，不管是音色，还是腔调都模仿得非常完美。几乎完全就像是刚才小便池边的那个男生在说话似的，甚至相像得都有一些令人毛骨悚然，忍不住产生恐怖谷效应了。
他让诈术人偶蹲下，躲在隔间的角落里，然后先一步走出了洗手间，随手关门；紧接着在镜子前洗手时，再控制诈术人偶站起身，从隔间里推开门走了出来，和他一起在洗手池前清洗手部。
紧接着，两人一个挨着一个地走出厕所，在楼道上背对背分开，走向了不同的方向，没入在楼道口的阴影中。
第023章 两面行动
6月19日，黄昏时分，环京第三中学一栋弃置教学楼的天台。
日落西斜，天台一角的太阳能板在地面上拖出了一片臃肿的阴影，生锈的金属支架摇摇欲坠。
半晌，有一道人影从那摊阴影之中缓缓地浮掠而起，俨然是一个身穿着白色衬衣和牛仔裤的青年。
柯晓默靠在栏杆边上，一动不动地俯瞰着整座学校。目光游移，从操场到校门口，再从医务室到每一栋教学楼。不管是教学楼走廊上说笑着掠过的学生，还是操场上奔跑着的人影都被他尽收眼底。
不过数秒，他的目光就锁定在了教学楼二楼走廊上一道人影上。
那个身影背着书包低头玩着手机，从洗手间里缓缓走了出来，快步走向楼道口，再沿着楼梯下了楼，好像很急的样子。
柯晓默低垂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片刻不离。
只见柯明野一路走出了教学楼，朝着学校门口走去，随后在不远的车站登上了一辆公交车。
柯晓默记住了那辆公交车的样子和车牌号，随即身形像是融化了一般，化为一滩墨水“哗啦哗啦”地落入脚下的影子中。
很快，这座废置教学楼的天台重归寂静。仿佛无人来过，在夕阳的拂照下如同橘子皮一般缓慢地腐烂着。
.......
.......
此时此刻，环京07路09号公交车上。
柯明野握着吊环站在一个不起眼角落，用手指挠了挠鼻梁，樟脑球的消毒水的气味杂糅在一起很是难闻。
正是交通高峰期，车厢里拥挤得厉害，又时不时剧烈晃动一下，使他和旁边那个满头大汗的男人撞在一起。聒噪的短视频声音、公交车引擎的嗡嗡响声、女人训斥着孩子的话语声，乱七八糟叠在一起，令人快喘不过气来。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低垂着目光看向了手机。
微信上，柯尤庆终于理会了他的信息，给他发了五百块钱给柯晓默买蛋糕，剩下的钱让他省着花，然后就没再回复。
“够抠门，你每年在超英协会领的薪水至少能在环京买两套房了吧？”柯明野心中暗暗腹诽。
虽说心怀不满，但他的手指还是非常诚实地点击了收款。其实柯明野也不缺这几百块，毕竟昨晚在暗网赢得的五千块对一个高中生来说算是一笔巨款了。
不过突然多了一笔钱容易让人起疑心，该让父母报销时就报销，这才像一个普通高中生。
柯明野收起了手机，左手插入外套口袋，右手抓紧吊环，扭头看向隆隆颤动着的车窗。
尽管瞳孔中倒映着窗外飞逝的景物，但此时此刻，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脑中的另一幅画面上——诈术人偶能够与玩家共享视野和听觉，因此无论是它听到的，还是看到的，都同步地传递到了柯明野的脑中。
这种体验非常割裂，像是一个精神分裂患者在双开窗口同时玩着Fps游戏和Moba游戏，多少有些顾不过来，但他还是尽量适应着同时操纵两幅身体的撕裂感。
时间一久，反倒缓和了身在公交车上的焦躁感。
柯明野控制着人偶离开学校后，命令它徒步朝着烟袋商业街走去。他现在才觉得自己失策了，分开前至少应该往人偶的校服口袋里塞两块硬币，这样才能让它坐上大巴。不过操纵人偶走路倒也或多或少地起到了适应的作用，不算太坏。
他在公交车上戴上耳机，闭目歇息，同时专心控制着人偶行动。
首先，他让人偶对着一家服装店的玻璃展示柜照了照自己的脸，做了几个表情确认流畅度。熟练后基本没有太大的违和感，甚至操作能精确到人偶的微表情上。
柯明野又趁着这段时间，检验了一下其他事项，最后确认了诈术人偶可以使用技能、道具、装备，但无法使用面板的其他功能。人偶的三项属性也和玩家的属性完全持平，也就是说虽然很无奈，但它继承了柯明野的病弱身体。
除此以外，这具人偶和玩家本身最大的区别，可能就是“体重”了。
人偶的重量远比正常人要来得轻，所以如果不加以控制力度，随便一跳甚至能窜到三四米的高度，轻得就像一个气球。要说在其他玩家面前有可能会暴露，那也绝对是在这一点上出了问题。
但柯明野也考虑过，可以向其他玩家解释，之所以身体这么轻是因为在技能专售页学习了一个能减轻体重的“被动技能”，又或者这副身体本身就是超人种，自带身体轻盈的异能之类的……
一般来说，他们应该不会确认得那么详细。
不过换一个方面想，人偶的体重很轻，相对也带来了一个好处，这意味着它能做到一件柯明野目前还做不到的事：利用蛛网发射器射出蛛丝，再抓住蛛丝在高空荡漾，像蜘蛛侠那样在城市上空进行高速的移动。
柯明野做不到是因为身体素质不足，力量不足以承载体重；但人偶不一样，虽然它的力量和柯明野一样，但重量要低得多，所以是有可能做到这件事的。
做好准备后，只需要控制人偶走向烟袋商业街就可以了。那地方离环京第三中学没多远，步行的话半小时就到了。
公交车上，柯明野又一次开启了系统面板，看向设置里的一些介绍事项，再次确认了一眼那些对他来说相对重要的规则：
——玩家之间互相看不到对方的游戏面板，所以不用担心他们靠着面板确认身份，诈术人偶露出马脚；
——如果不是具有自我意识的召唤物，而是完全由玩家操纵的召唤物，是可以作为一个单位代表玩家进入副本的，这种情况多用于试探副本内的情况。
——同样的副本，每天只可以挑战一次；如若在副本中死亡，玩家不会死亡，而是会在副本外重生。
——一部分副本是在现实的场景中进行的，一部分副本则会将玩家卷入一个异维空间。
——当副本结束后，参与副本的全体玩家，会附近在一个“确认不会被监视着”的地方出现。
第024章 生日快乐
确认无误后，柯明野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在公交车上打开了通讯列表。依旧是意念输字，在讨论组里点击发送。
【失败的Man：你们还有多久才能到？】
【反犬：不是说了五点半么？这才四点。】
【说不清的梦：我们能提前到。】
【好橘子皮：我已经过去了，在这里等你们。】
柯明野想，诈术人偶的最大存在时间是3小时，他刚好卡着下午四点唤出了人偶，所以人偶会在下午七点消失。
如果非得等到五点半才能和同城的三个玩家见面，那必须争取在一小时半之内解决事情，提前从他们中间脱身。
所以越快和他们见面越好，否则要是和他们聊着聊着，人偶突然自爆了，或是消失了，那后果无需言喻。
乘坐学校前的公交车，从环京第三中学到老京麦街区一站只需要5分钟，这会已经快下车了。
柯明野一边用微信跟街区一个蛋糕店的老板提前选定了蛋糕，一边在通讯面板上打字发问。
【失败的Man：打开商城，技能专售页可以免费选两个技能获取，你们选了么？】
【反犬：选了。】
【好橘子皮：我刷了两个C级的技能，直接全拿了。】
【说不清的梦：那你运气挺好的咯，我那页面刷的十个技能里只有一个C级，其他的全是E级和D级。】
【反犬：正常，B级技能的刷新率只有2％。等以后玩家等级上来了，高级技能的刷新概率会变高。】
本来柯明野还在想，会不会技能专售页第一次刷新，是必定会出现一个B级技能的，所以他看起来是运气好，其实大家都这样。
现在看来，他的确就是碰上狗运了：直接撞上了一个刷新概率百分之二的B级技能，还靠着初始权限免费获取了下来；换作在其他时间点刷新一个这么高级的技能，缺少商城币也没办法买，只能干看着。
“难得碰一次狗运，但愿后面也这么顺利吧……”
这么想着，柯明野的视线投向车窗外，街道上的一栋栋居民楼映入瞳孔，稍纵即逝；有行人骑着电动车穿行而过，因为没戴头盔被交警拦下了。
眼神望着那些在天台晾着衣服的人影，柯明野心想，柯晓默这会儿是不是在跟踪着他，还是说真的待在家里的厕所玩着手机？又或者，事实上柯晓默已经藏在公交车上了，只是他没有察觉到。
不管怎么样，他无从确认，只能是以最保守的形式做事，确保步步准确。
柯明野把手放在手机上，但还是放下了。不过多时，“呼哧呼哧”的排气声传入耳畔，公交车在老京麦街区一站停下了。
车上在同一个街区下车的乘客不少，他循着人流下了车。
与此同时，老京麦街区一座桌球俱乐部。
空无一人的天台里，柯晓默从阴影中现出了身形。垂目望去，在黄昏的薄暮下，柯明野脱离了人群，转入了一条巷子，慢悠悠地向前走着。
柯晓默缓慢地穿梭在接连几栋高楼的顶端，目光锁定着柯明野的行踪，就连一刻都未使他脱离自己的视野。
不久，柯明野走入老京麦三号街，进入了一家挂着“山姆烘焙坊”牌匾的蛋糕店内，直接走到柜台前，掏出手机，和店主开口说了什么。店主看了他一眼，然后就从后厨房里拿出了一个大型包装盒，递给了他。
“蛋糕店？”
柯晓默背靠着一个大型立牌的后方，微微探出脑袋，斜着眼默默观察着店内的柯明野。
只见从老板接过那个包装盒，柯明野提在手里就走出了店铺，一边玩着手机，一边朝着家里的方向走去，活像个送外卖的小伙。
柯晓默悄无声息地跟随着柯明野，直到看着他走入那栋复式公寓楼，登上电梯，才停下了脚步。
他亲眼看着电梯门闭阖而上，电梯缓缓上行，才从一块大型广告牌的后方走了出来，转身走入身后那条空荡荡的巷子里。
“放学后，明野只去了那家蛋糕店就回家了。”他想，“也没和什么人见面，如果有什么问题，应该就在那家蛋糕店身上。看起来店主和他认识，他们当时说了什么。回来时明野的手里还提着一个盒子，也不知道盒子里装着什么，等会确认一下好了。”
这么想着，柯晓默在巷子里环顾一圈，确认无人注意后，便缓缓地遁入了脚下的阴影。
再次睁眼时，已经坐在家中洗手间的马桶上。洗手间外传来了一阵门铃声，柯晓默听着柏子妮奔奔跳跳跑去开门的声音，知道是明野回来了，于是摁下了马桶的冲水键，在聒噪的冲水声中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然后才走到洗手间的门前。
把手搭在门把手上，缓缓转动门把手，推开了门。
就在这一刻，忽如其来一声“啪”的爆响传入耳畔。柯晓默的瞳孔微微收缩，猛地伸出双臂护在前方。
等到他反应过来，从双臂中抬眼时，屋内的灯关着，昏暗的走廊里，漫天的彩花纷纷扬扬地撒下，落在了他的头发和脸庞上。
柯晓默微微一愣，随即缓缓放下了护在额前的双手，用手摸了摸耷拉在脸上的纸质彩花，懵懵地看向站在厕所前的三人。
柏子妮正一脸坏笑地站在厕所前，手里握着一个喇叭大小的纸质礼炮；
柏子灵面无表情地站在旁边，双臂拉着一个横幅，横幅上写着“祝‘柯晓默’生日快乐”；
柯明野站在两个妹妹中间，双手捧着一块奶油蛋糕，蛋糕上点着几根蜡烛。蜡烛的光火映照着他有些别扭的表情，像是很不情愿似的。
在散落满地的彩花之中，三人几乎同时开口。
“生日快乐呀，二哥！”柏子妮说。
“生日快乐，我要红包。”柏子灵说。
“生日快乐啊，祝你又老了一岁。”柯明野说。
柯晓默呆站在厕所门口良久，缓缓地伸出两只宽大的手臂，把自己的两个妹妹和弟弟搂在一起，脑袋挨着脑袋。
“谢谢……我很感动。”
他轻声说着，目光与正中间的柯明野相对。
第025章 生日派对
6月19日的薄暮时分，一栋复式公寓楼里正举办一场简陋的生日派对。
柏子妮和柏子灵两人提前关上了客厅的灯，拉上了窗帘；柏子妮振振有词地说这样才有氛围感，懂不懂什么叫生日。
柯明野把生日蛋糕端到了桌子上，屋里暗暗的，只剩下那几根蜡烛的火光。扭头看了一眼阳台，淡蓝色的帘子散漫垂落着，将夕阳投来的光线挡去了大半。余晖仅仅照亮了靠墙的一寸地面，拖长了落地窗的影子。
柏子妮自作主张，在电视上打开了一个K歌频道。她用USB线插入电视连上麦克风，坐在电视前，憋着那五音不全的搞怪腔调带头唱着生日快乐歌。
柏秋芜和柯泳竹从学校回来后，也迅速加入了他们的队列。
兄弟姐妹围在生日蛋糕旁边，淡淡烛光的映照下，他们一个接着一个拿过麦克风，你一嘴我一嘴敷衍地唱了几句，也就姐姐柏秋芜唱得还有个人样，其他人的歌声都像是被什么不可名状的克苏鲁古神附体了。
庆祝生日的歌谣在客厅里断断续续地响起，大多时候被旁人的笑声打断。笼罩在薄暮中的天空吹来了一阵微风，拂起了白纱般的窗帘。
透过窗帘可以望见几个忽隐忽现的人影围在蛋糕前，其中一个瘦高的身影闭着眼睛，手合在胸前许愿，有人往他头顶戴上了现折出来的纸制花圈。
六人里尤其是柯泳竹，让他唱这种歌实在很为难。
当麦克风轮到这个暴躁小学生手里时，他额头顶着黑线，每次都是张着嘴不发声，屡次假装就要开唱了，实际却是扭过脑袋，瞪着眼睛试探着家人的反应。如果有人笑出声，那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放下麦克风不唱了。
结果坐在沙发上的大家像是达成了“不要笑挑战”的共识似的，脸上的表情一本正经，尽量憋住不笑，谁笑了谁就输了。
柏子妮的嘴角微微抽搐着，到后面实在忍不住了，就把一块蛋糕塞进喉咙，低下头一边憋笑一边大口大口地嚼着，腮帮子鼓得像只熊猫，这是她最后的底牌。
最后柯泳竹试探了几轮，终于舍得把嘴凑近麦克风，“祝你生日快乐”里的第一个字“祝”才刚唱出嘴，平日默不作声，对什么都很淡漠的柏子灵忽然扑哧一下，轻轻地笑出了声，于是柯泳竹立马扭头瞪了她一眼。
见柯泳竹投来目光，她还想装一下，于是拿起一块切好的蛋糕抵住嘴巴和脸庞。低垂着红色的眼睛，故意咳嗽了两声，淡白色的发缕在肩膀上微微摇曳。
看她这样子，反倒是坐在旁边的柯明野绷不住了。他看似玩着手机，实际右手使劲拍着沙发，就差把沙发扶手拍断了。
柯泳竹老脸一黑放下麦克风，扑到了柯明野的身上，把他撞在沙发上不断用脑袋顶着他的胸口，害得柯明野把手里的那块蛋糕打翻，糊在了沙发上，他嘴里大喊着“别啊，我蛋糕还没吃呢”，一边又笑得前仰后合。
看得出这个小屁孩还是手下留情了，没有变成龙咬他已经是仁至义尽。
恰好两人打闹之这时，房门打开，柯尤庆和柏文娜回家了。
柏文娜看到客厅的沙发被糊上了一块蛋糕，奶油的痕迹循着沙发的扶手向下滑，一块棕一块白的，正要发火，柯尤庆拦下了她，取下叼在嘴上的烟，说了些什么。她叹了口气，最后只是说下不为例。
柏子妮从沙发上跳了下去，跑到玄关拉起他们的手，按着两人的肩膀让他们坐到沙发上，接着把麦克风强横地递到了柯尤庆的嘴里。
这位老父亲面无表情地深吸一口气，神情肃穆地看着歌词。
然而就在他憋着那低沉憨厚的嗓音开唱的那一刻，周围有人笑得跪在地上打滚，有人把刚抿在嘴里的可乐喷了出来，有人揉着天明穴念起了佛经。
时间过得很快，夕阳缓缓坠入地平线的下方，收走了洒向城市的余晖。
柏子妮去上了厕所，把手机留在沙发上。二哥柯晓默拿起手机，捧着一块切好的蛋糕，朝着楼道口走去。
他刚才记住了柏子妮解锁屏幕的手势，所以轻而易举就输对了密码，打开微信，看了一眼她和柯明野的聊天信息。
【柯明野：我在电梯上了，二哥不会还在洗手间里吧？】
【柏子妮：对，没出来过，不会晕倒了吧？】
【柯明野：可能在里面玩手机呢，你不也经常在厕所里玩手机，动不动就待上半个小时。】
【柏子妮：还不是学你们的，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已经把家里的灯关上了，窗帘也拉上了，子灵还跑去找出了去年剩下的那个礼炮和横幅，就等你回来了老哥，快点！】
【柯明野：好，我没到的话，你和子灵先守在厕所门口，别让他出来，等我过来给他一个惊喜。】
【柏子妮：Okay。】
柯晓默看完记录，收起手机，背靠着墙壁，半边脸庞掩盖在阴影之中。
“我的判断是不是出问题了，明野还是那个明野，只是我多疑了。”这么想着，他把目光投向柯明野。
这会儿，柯明野正坐在沙发的扶手上喝着可乐，眼睛盯着电视上的画面。然而他的心思却不在这里，而是一直放在诈术人偶的身上。
时间正好是约定好的下午五点二十五分，诈术人偶到达了烟袋商业街的美宜佳超市。
此处是ID名为“反犬”的玩家所说的会面地点，但眼前的超市似乎已经倒闭了，紧锁着的大门上贴着“暂停营业”这一白纸黑字的告示。
但柯明野的注意力根本没放在告示上，因为前方正悬浮着一个巨大的面板。
【恭喜，您已经发现“环京市”的“5号副本”，已将该副本记录入您的副本图鉴之中，可随时打开图鉴查看。】
【副本名称：巨型丧尸追逐战】
【副本地点：烟袋商业街，美宜佳超市】
【副本难度：F级（建议3级以下的玩家组队进行副本）】
第026章 玩家会面
“丧尸要素的副本，太经典了。”
柯明野看了一会副本的介绍，随后把注意力移回自身。意念打开通讯面板，在讨论组发了一条信息。
【失败的Man：你们都到了么？】
【好橘子皮：到了。】
【说不清的梦：1。】
【反犬：旁边那家主机游戏体验店，二楼第三个房间。你直接跟店主说和我们是一起的就可以了。】
【失败的Man：行，我来了。】
柯明野发送完信息，将视角移回诈术人偶一边。控制人偶扭过头，果不其然，在这家超市的旁边不远处便坐落着一家电玩店。
他操控着诈术人偶踏入电玩店内，向老板说了一声便上了二楼。进入第三个包间，掀开黑布，映入瞳孔的是三个陌生的人影。
电玩店的包间里，橘黄色的灯光映照着三张人脸。在诈术人偶走入店内的那一刻，他们不约而同地偏过了脸庞。
“你们分别是？”柯明野问。
“反犬。”
首先说话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穿着黑色长外套和牛仔裤的青年。他怀揣着一本黑皮封面的书籍，投来的目光深邃而剔透。
“清梦。那ID随便打的，就这样叫我吧。”
接着说话的是一个戴着棒球帽的少女。她染了一头浅蓝色长发，双手抄在夹克外套的口袋里，微微扬着脖颈，表情很拽，眼角纹着一颗蓝色的爱心。
“那我是橘子皮。”
最后入目是一个长相俊秀的青年，身上穿着一套休闲服。他眯着眼睛笑着，看起来一副神经大条很好接触的样子。
“为什么选主机店？”
柯明野一边下令人偶在沙发上坐下，一边让它问着。
“比起咖啡馆之类的地方，在这种面临倒闭的店铺谈话更安全。”反犬说。
“倒也是。”
柯明野进来时就看出来了，这家电玩店的确没什么客人，冷清得很。
毕竟如今经济发达了，大家需要PS5和Switch这样的主机都可以入手一台在家里玩，不需要特意跑到主机体验店里。如果相对热闹一点的店铺还好，可以充当一个游戏发烧友俱乐部，而像这种小店铺只会越开客人越少，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聊一聊吧，你应该也看到美宜佳那个副本了。”反犬说。
“说是丧尸追逐战，挺经典的。”柯明野说。
“我和清梦这两天一共在环京市找到了七个副本。而在这七个副本里，只有这个副本的难度最低，系统推荐‘Lv.1至Lv.3’范围内的玩家尝试挑战的，作为我们的第一个副本来说，应该是最优选。”
柯明野无法反驳，的确很难找到难度更低的副本了。
“那今天就开打么？”他问。
“在三点获取了技能后，我和清梦就已经尝试过挑战那个副本了，但我们失败了。”反犬不急不缓地说着，“差距并不是很大，我们只是缺少一个可以吸引怪物注意力的玩家来协调配合。”说到这，他抿了一口咖啡。
“吸引火力么，我觉得我可以。”柯明野说，他有着蛛网发射器，同时诈术人偶的重量很轻，所以从机动性来说是完全充足的，用来拉副本怪物的仇恨值应该轻松。
他补充了一句：“不过话先说好，我没学什么伤害技能，只有……”话说一半，他发现反犬把一把手枪推到了桌上，于是他改口说，“那没事了。”
“你哪来的枪？”柯明野不解。
“这具身体的父亲给的。”反犬说着，把枪收回了外套里。
“哈？”
柯明野闻言愣了一下，心说这是在中国，又不是美国，哪个爹会这么彪悍，还能给自己的儿子塞一把手枪玩？
“说来话长。”
说着，反犬介绍起了他的家庭背景。
他的父亲是一个走私枪火的非法商人，平时会给他几把枪耍着玩，所以他能为队友提供手枪，但父亲也警告过他要是被警察发现那他就完了。他读上了国内一档的大学，但因为身体原因休学了，家里没也怎么管，基本能做到全天候自由行动。
“那挺好的，又可以自由行动，又能提供枪支。”柯明野做出评价。
“没什么，出生点在美国的玩家随便就能入手枪支，我的背景顶多在国内有优势。”反犬平静地说。
“也是。”
紧挨着反犬，旁边那个ID为“清梦”的朋克少女也介绍了自己的背景。
她说，“我这副身体的前身是一个叛逆朋克少女。之前在讨论组里说了，是一个孤儿，之前还在孤儿院里组织了一支以孤儿作为噱头的乐队，后来因为袭击警察进了少管所，乐队也解散了。”
说着，往嘴里送了一颗口香糖，“总之现在我随时能从孤儿院里翻墙出来，也算是比较自由吧，有事就联系。”
“能在中国发生这些事，挺科幻的。”
柯明野评价着，把目光投向了ID名为“橘子皮”的青年。
橘子皮笑了笑，说他这具身体的背景是一个在普通家庭的普通人，现在大学放假了，回到老家的奶茶店打暑假工。
最后轮到柯明野，三人把目光都投向了他。
柯明野寻思真要介绍他的家庭背景，至少得写一篇万字论文，于是控制人偶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介绍说：
“呃，父慈子孝，家庭和睦，一切正常，Over。”
其实他不用原本的身体过来，一方面也是为了避免把这些玩家牵扯到他的家庭问题当中，所以他选择只用诈术人偶混入玩家部队摸摸鱼。要是能蹭到副本奖励就赚了，蹭不到也不亏——反正以他的背景不被家人发现身份，混吃等死看其他玩家发挥才是最实在的，硬要拼出一番天地和戴着锁铐跳舞没什么区别。
“看来玩家一般都会取代这个平行世界某个正常人的身体，家庭里也基本都是正常人，没有超人种。这可能是为了避免玩家对超人种产生情感，毕竟你在穿越过来的同时，还会获得前身的所有记忆。这些记忆容易让你对家人产生感情，从而优柔寡断。”
听完几人的发言，反犬不假思索地分析着。
柯明野控制人偶挤出一个笑容，说：“是啊，太人性化了。”
“总之差不多明天这个点，聚在这里把这个副本给过了就行了。之后的时间里，我们负责找到副本，你们需要上学或上班都无所谓，只要能抽时间出来集合就可以。”反犬说。
“行，那就明天。”橘子皮说，“那我先走了。”
“拜。”清梦低头玩着手机，挥了一下手。
“Okay，”柯明野说，“我明天上完课就放暑假了，需要时讨论组叫我。”
说完，他操纵诈术人偶第一个走出包间，离开这家主机体验店的瞬间换了一张脸，转过几条街，随后转入一个确认没有监控器的巷子里。
让人偶缩小身体，变回原来的模样蜷缩在垃圾桶里。下一刻，整个人偶从内部炸裂开来，燃烧着火光的裂缝笼罩了每一寸肌肤，将其尽数吞噬。
紧接着，一阵诡谲的笑声在巷子中蔓延开来。
第027章 一步之遥
【提示：已主动销毁了“诈术人偶”，下一次释放人偶还需要10分钟。】
柯明野揉了揉天明穴，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心想这玩意再不消失，我的脑子都快超载了。
从沙发上再次睁眼时，映入脑海的只剩下一幅画面，他顿觉世界清净了不少。
同时操纵两具身体并不是一件易事，特别是当两边的听觉、视觉交织在一起时，对大脑产生的负荷与高度精神分裂发作相差无几，久了足以致人神经错乱。
柯明野坐在沙发上缓了一会，抬眼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时钟。时间是晚上六点二十五分，天已经黑了，家里的生日派对也早已结束了。
众人吃过晚饭，除了二哥在房间里，其他人都出门散步去了，家里很是清净。
柯明野无事缠身，便陪着柏秋芜和柏子妮看了一会电视。他拿起遥控器，摁下数字键转入新闻电视台。
尺寸还算大的荧幕上，主持人放送了一段模糊处理过的视频，随着视频的进程一边介绍着：
“在昨天夜晚，‘通神者黑悟空’、‘魔法少女灰烬’等两位义警，辅佐异侠‘青鸦’缉捕了出现在环京市中心作乱的歹徒‘通神者鬼树’，超英协会对于两位超人种义警见义勇为的行为表示高度认可，并承诺如果他们愿意加入协会，将会给予不薄的待遇；
“环京市市长也在媒体采访中亲自出面，呼吁义警尽快在超英协会登记资料，成为超级英雄的一员，以一个合法身份维护治安。”
听到没，说你俩呢，天天蒙个面具就往外跑，也不管合不合法……柯明野一边想着，一边用余光看向沙发上的柏秋芜和柏子妮。
只见柏秋芜不动声色地玩着手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展示出了充分的演员素质；
反观柏子妮，她一边玩着手机，一边小心翼翼在沙发上挪了一下屁股，坐得离柯明野近了一点，装出随意的口气问：
“老哥，你有没有觉得新闻上这个魔法少女很好看，有一种清新脱俗的美？”
柯明野听她这么说，抬头看了一眼新闻上魔法少女灰烬的照片，歪了歪脑袋。
“不太好评价吧。”他说。
“不好评价是什么意思？”柏子妮追问。
“呃……也就一般般吧。”他勉为其难地说着。
柏子妮张大了嘴，却又欲言又止，半晌后组织了一下语言，轻轻地拍着手说：“你再仔细看看，真的一般么？我看最近出道的魔法少女就数她最好看了。”
说完，她好像还有点不太服，继续絮絮叨叨地说着，“而且，我们班上好多同学都是她的粉丝！还有人说她和我长得有一点像来着，哥，你觉得呢？”
“我去，要真长得和你像，那她可太晦气了，简直倒了八辈子大霉好么？”
柯明野漫不经心地调侃着，低下头继续看手机。
“你！”柏子妮被气得说不出话，只是瞪了他一眼，凶巴巴地皱了皱鼻子，不再搭理他。
她转而扭头看向柏秋芜，开口问：“好姐姐，你觉得呢？这个魔法少女不比旁边那个穿得黑不溜秋的猴子好看多了？”
柏秋芜闻言，歪了一下脑袋，抬眼看向新闻上放出的三张照片——分别是“青鸦”、“黑悟空”、“灰烬”的全身照。
“嗯……但新闻上这三人，不都穿得黑不溜秋么？”
她捏着下巴，勾起了嘴角，一本正经地揶揄道。
柏子妮正想反驳，结果看了一眼三张照片，只能撇了撇嘴。
“还真是。”她说。
柯明野呵笑了两声，心说太对了，他也想不通这一家子为什么都这么偏好暗色系的战服，祖传审美了属于是。
早在第一次上网查照片时，他就忍不住吐槽了——柏秋芜的战服是银黑相间的；柏子妮的“魔法礼服”是灰里带黑；老爹柯尤庆的战服就更特么夸张了，除了面具上的鸟喙那一抹青色，简直黑不溜秋一片，到了晚上直接人都看不见。
有可能三人的思路正巧碰一块了，既然他们多在夜间出没，那么把战服设计得偏黑一些，方便于隐匿身形。
“不管怎么样，我真想不通这猴子为什么会有粉丝……”
柏子妮碎碎念着，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信息，“我有东西落在学校，先走一步，拜。”说完她从沙发起身，转头走向玄关。
“你那初中都放暑假了，这会不该闭校了么？”柯明野问。
柏子妮的声音从玄关传来：“美少女的事你少管。”
“对不起公主，要不我给你磕两个头得了，消消气啊。”
柯明野嘴上阴阳怪气地说着，心里还是挺好奇柏子妮有什么事的。
因为在五分钟前，柯尤庆说今晚要和一个同事见面，穿上外套叼着烟往外走去，但柯明野可不敢跟踪他；
这才没过多久，柏子妮也说自己还有东西落在学校了，再不回去拿学校就要锁了，拔腿就往外跑，说不定他们要处理的是同一件事呢。
现在也没什么罪犯出没吧？柯明野查了一下微博热搜，确认暂时没出什么情况。
“二哥！”他忽然冲着楼上喊了一句。
“怎么了，明野。”
柯晓默听到他的叫唤，一边问着，一边慢慢地从二楼走了下来。
“老妹说她得回学校取一趟东西，要不你开电动车送送她？”柯明野说着，从沙发起身朝着二楼走去，和柯晓默擦肩而过。
“可以。”柯晓默停在楼梯上，看向了在门口穿鞋的柏子妮，“我穿件外套，等我一下？”
“不用啦，我自己坐公交去就好了。”
柏子妮说着穿上鞋子，又瞪了柯明野的背影一眼。
两人说话间，柯明野快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趁着二哥柯晓默还在一楼，锁上门，打开窗户，再次使用了“诈术人偶”，让人偶出现在了窗外。
【成功释放技能“诈术人偶”，该技能的释放会消耗20％的体力值，你的体力值目前还剩下80％。】
【当前诈术人偶的最大存在数量为1只；最大存在时间为3小时；每次释放人偶需要间隔在上一只人偶消失后一小时的时间，若是主动销毁人偶可以将间隔时间降低至10分钟。】
此刻人偶身上还是灰色一片，咧着嘴角，看起来颇为诡谲。但柯明野也没时间改变它的外貌了，直接让它从窗台上跳了下去，紧接着一个翻滚落在隔壁那栋居民楼的天台上。因为本身体重轻，再加上翻滚缓冲了落地的冲击力，所以毫发无伤。
与此同时，柯明野脑中再次多出了一幅画面，那是诈术人偶的视角。
他关上窗户，扭身大字状躺到了床上，心想：“试一下好了，看看能不能追得上她的速度。”
柯明野掏出了手机，随手打开了一个视频软件。分明手指不自觉在屏幕上划动着，可他的大脑却在控制着诈术人偶的行动。
他命令人偶趴在隔壁大楼的栏杆上，全神贯注地俯瞰着街区。很快，柏子妮从复式公寓的一楼走了出来，进入了人偶的视野之中。
“来了。”柯明野想。
第028章 蛛网追踪
柏子妮扭头在街道上环视了一圈，确认无人后，走入了一条没有监控的巷子，从袋子里取出了一柄折叠伞。
顷刻间，以伞尖为开端，一阵灰黑交织的朦胧色彩淌而过，如海潮一般笼罩了伞身，随即那柄折叠伞的下半部分逐渐化为了魔杖。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伞面上疯狂生长着繁复的花饰，最后它们被一条环形的荆棘链接在一起，魔伞“灰姑娘”彻底成型，在夜色中招展开来。
持伞者的全身都被那股光流笼罩，像是困入光的茧房中。
魔法少女灰烬用手撩起额角的头发，茧光在一刹那破碎开来，黑色长发如瀑布般披落在脑后，哥特风的灰色裙裾随风飘扬。
她仰起脸庞，缓缓抬眸，月光下的瞳孔如一泓清水般冷冽。
漫不经心地向上伸手，从雨伞的内部取下了一面古典的镜子，对着镜子照了自己的脸庞，五官随之发生了些许的变化。
如果不是诈术人偶的视力比1.0的视力还要清晰，天这么黑，换作柯明野自己还真不一定看得清她这套动作，整个变身流程不到3秒，行云流水。
少女向前走了两三步，轻描淡写地举起了灰姑娘。伴随着伞身扩散出了一阵涟漪，她纤细的身体连着雨伞一同升向夜空。
“老妹你的手脚能别这么快么，这我哪能追得上。”柯明野暗暗一惊。
尽管如此，在灰烬升空的瞬间，他立即在心中下令，使诈术人偶曲下了身体，全身力气汇聚至脚部猛地踏出，顿时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灵活的弧线，暴跃至另一栋居民楼的顶端。牢牢抓住第九层的栏杆向上攀爬，踏上楼道后继续向前狂奔而去。
紧接着，它再度踏在栏杆上进一步飞跃而起，翻滚着落到了一栋写字楼的顶层。踩在太阳能板上向前快步奔驰，脚下传出金属的悲鸣。
在此期间，人偶的目光始终锁定着飞驰在天空中的灰烬的背影，如风筝般轻盈的身体在一栋栋高楼之间奔走。
因为这副身体轻的可怕，所以轻而易举就能跳出数米的高度，但灰烬的飞行速度正在变快，不管诈术人偶跳得多远多高，始终是比不过飞行的速度，再这样下去马上就会更丢。
正好前方便是一片高楼大厦簇拥而成的钢铁丛林，市区公路上的车流如海，于是柯明野下令使诈术人偶装配上了“蛛网发射器”放手一搏。
【提示：您的召唤物“诈术人偶”已经装备了“蛛网发射器”。】
系统话音落下，诈术人偶的右手手腕处多出了一个科技感十足的金属装置，状似手表。它将发射器面向前方的高楼，手部向下挤压做出手势，顿时一根雪白色的蛛丝从夜色中延伸而出，跨越了宽敞的公路，蛛网如同一只手掌般黏住了前方大厦的玻璃幕墙。
柯明野深深地呼吸着，控制诈术人偶抓住那根蛛丝从脚下的公寓楼一跃而起。
它绷紧五指抓住蛛丝，在半空中荡出了一条优美的弧线，同时在即将撞上前方那栋大厦的那一刻，又再一次压低手势，朝着相邻着的另一栋高楼射出了蛛丝。
蛛丝啪的一声黏上高楼表璧的瞬间，诈术人偶放下原先的那一根蛛丝，转而紧紧地抓住了新的蛛丝，歪斜着身子向着前方飞荡而去。
可尽管柯明野已经全神贯注，还是难以比拟灰烬的速度。由于熟练度的不足，在空中的平衡控制得不够到位。
反观灰烬就那样抓着伞柄，不紧不慢地翱翔在夜空之中，甚至没有拉高到全速，想看见她的背影都已经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喂喂喂，要这么夸张么？我这下知道她为什么飞得比老姐的筋斗云还快了，我得再快一点，不然就马上要跟丢了。
柯明野一边心急如焚地想着，可对于人偶的控制精度却一点也没有落下。
人偶精准地抓住一根根蛛丝，在霓虹灯的照射下向前狂荡而去，仿佛穿梭在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之中，背景时而是电影预告，时而是美妆广告。
呼啸着的狂风拂过脸颊，身下的货车催动喇叭传出一阵震耳欲聋的鸣笛声，但它的动作丝毫未减，瞳孔中仿佛只有半空中那个持伞女孩飞扬着的裙裾。
约莫三十秒过后，诈术人偶松开黏在高楼上的最后一根蛛丝，俯身翻滚着落入一座旅馆的天台，至此终于逾越过了这一片由霓虹和钢铁浇筑而成的现代丛林。
在他身后，一根根蛛丝在半空中如同繁杂的函数图像那般交错在一起，连结着将近数十座摩天大厦的玻璃幕墙；路上不少汽车的驾驶人都抬眼望向空中这令人眼花缭乱的蛛网，纷纷下车确认情况，一时间甚至造成了小规模的交通堵塞。
柯明野根本没心思控制人偶扭头，所以看不见他在手忙脚乱之中织成的这番怪象。不久，他透过人偶的眼睛终于看见灰烬停了下来。
她最后落在了烟袋商业街一座停校已久的小学天台上，就那样握着雨伞缓缓下降，脚尖点在地上，收束伞面，头也不回地朝着教学楼内走去。
拜托，你可算停了……
目睹着灰烬落入天台，柯明野不禁松了一口气。尽管只是躺在家里的床上，但这会背部都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他还特意用手机打开了一部恐怖片，免得家里有谁在监视他，发现他的额头无缘无故地冒出了一阵冷汗。
不得不说，跟随着诈术人偶的第一视角体验飞荡在都市上空的感觉异常刺激，先不谈视觉，耳朵就已经快被马路上货车的鸣笛声、呼啸的狂风给振聋了。他一时头昏目眩，像是一个游戏小白刚刚体验VR游戏，心跳快得好像快蹦出心脏了。
既然知道了柏子妮落下的地方，那么柯明野也不用怕跟丢了。
“不用慌，可以慢慢来了。刚才真是他妈的心惊肉跳。”
柯明野这么想着，拿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开水。
他命令人偶慢慢地压低右手，从附近的居民楼发射出一根蛛丝，黏住了那座教学楼天台的栏杆，随后纵身跃出，在空中飞荡一圈，身形直接迎面撞上了粗糙的墙壁。但好在身体很轻，像是气球碰撞到物体一样不会发出多大动静。
此时此刻，人偶向上竖起的手臂紧紧地攥着那根蛛丝，身体贴在天台的栏杆表面，缓缓朝着下方滑去。
柯明野可没打算让人偶直接进入教学楼，那和送死没有区别，肯定是让它从外边观察情况。
很快，他听到了一阵细碎的议论声，是从这栋废弃教学楼第五层的教室里传来的。
柯明野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命令诈术人偶攥着蛛丝，精准地垂吊在这座教室的外边。同时不让它的身体靠近窗户，免得被教室里头的人发觉。
柏子妮在做什么？她特意跑到这种地方，又是为了见谁？
冷静下来后，这个疑问慢慢地出现在了柯明野脑海中。但他也并不着急，因为答案很快就能揭晓。
第029章 秘密会面
柏子妮会和谁见面？有没有可能是老爹呢，他在前不久也出门了。
柯明野一边想着，一边下令使人偶行动。
人偶利用一根蛛丝黏住了天台的栏杆，抓住蛛丝倒吊在半空中，贴着墙壁缓缓下落，最后靠在了五楼第一座教室的窗户上方。
动静就是从这里面传来的，此刻教室中灯火通明，从窗户透出的火光照亮了夜色。人偶微微下垂身体，脑后勺贴着墙壁靠近窗户，斜着眼看向里头。
只见三个内部燃烧着鬼火的空心南瓜头悬浮在半空中，为教室提供着暖和的光源。
南瓜头的下方是一片由十多条木制课桌堆叠而成的“正方形会议桌”，此时有六个人影围着这面坐下，她们分为三人一侧，面对面地坐着。
在魔法少女灰烬的那边，另外两个身影映入了诈术人偶的瞳孔中。等到画面传递到柯明野脑中时，非常自然地嵌上了系统提供的信息面板。
【人物代号：魔法少女·虹】
【年龄：13岁】
【实力：C级（略优于少部分超人类的级别）】
这位魔法少女的礼服是一套粉红色的百褶裙，粉色的头发上绑着红色的发带，坐姿小巧端庄，双手放在膝盖上，看起来有些拘谨。
【人物代号：魔法少女·枫】
【年龄：15岁】
【实力：C++级（略优于少部分超人类的级别）】
另一位魔法少女留着一头金色短发，穿着色调如枫叶一般娴雅的短裙，脸庞长得中性，像一个过分清秀的男孩。
她的坐姿相较于魔法少女虹来说，要显得自然放松许多，但还算端正；
再反观坐在二人中间的魔法少女灰烬，此时她正翘着二郎腿，戴着黑皮手套的右手斜托着下巴，另一手的食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一副不大耐烦的样子。
这两个魔法少女都是C级啊，柯明野想。
这么一对比，他忽然觉得柏子妮的实力在一众魔法少女里其实也算是佼佼者了。
倒吊在窗外的人偶挪动眼睛，悄悄观察着那三个魔法少女的样子，暂时还没有人发现它。
这一刻，柯明野忽然庆幸自己没有随意更改人偶的外貌，毕竟以诈术人偶那原生形态的灰色体表，用于藏匿在夜幕下再合适不过了——如果不细看，压根没人看得出窗外藏着一张灰糊糊的怪脸；并且人偶是倒吊着的，所以只在窗户靠上的部分露出了一双眼睛和额头，如此一来就更难被察觉了。
他操纵人偶，慢慢地将目光投向了坐在这三位新人魔法少女对面的另外三个人影。很好奇大半夜她们来见的是谁。
答案很快揭晓，映入人偶瞳孔的是三道旖旎的身影，她们的外貌秀丽，体姿和气质尽显雍容大气，与对面的三个新人魔法少女形成鲜明对比，尤其是坐得吊儿郎当的灰烬。
事实上目光触及另外三人的那一刻，柯明野已经认出这三位大人物的名号了，但系统还是画蛇添足地给出了信息面板。
【姓名：乌蒂娜】
【年龄：19岁】
【性别：女】
【实力：A+级（拥有着远超于世界上90％超人类的顶尖战力）】
【身份：魔法少女·乌蒂娜（来自俄国的魔法少女，目前是魔法少女同盟会的三巨头之一，她是罕见的“异变型魔杖”的持有者，她的魔杖原型是一把剑柄。待到注入魔力时，剑柄便会化为一柄炽热的光剑，威力最大时瞬息间融化一栋高楼不在话下）】
乌蒂娜身穿着一套近似于骑士服的魔法礼装，与其他魔法礼服的绮丽不同，她的身上多处被钢铁笼罩着——护肩、护手、胸甲，看上去近似于一套厚重的骑士盔甲，只有下半部分才是一片长及脚底的暗红色裙子。
她的面孔俊秀，眉宇之间是一股难以掩饰的英气。目光如炬，摄人心魂。一头柔顺的红色长发自脑后披落而下，这头鲜艳的头发是她身上最具标志性的特征。
这位俄国少女“乌蒂娜”好歹是魔法少女中的顶峰人物，柯明野或多或少在社交媒体和短视频软件了解过她。
和柏子妮，也就是魔法少女灰烬相同，乌蒂娜是一位“异变型魔杖”的持有者，魔法少女之中最独特的一种类别。
不同之处在于乌蒂娜的魔杖是剑柄，柏子妮是伞柄，两者在变身后分别会变成魔伞“灰姑娘”、圣剑“伽罗华”。
乌蒂娜将魔剑伽罗华置于一旁，面无表情地坐在三人中的左侧；坐在中间的是一位与她不相上下的人物，同样是三巨头之一。
【姓名：莉莱】
【年龄：18岁】
【性别：女】
【实力：A+级（拥有着远超于世界上90％超人类的顶尖战力）】
【身份：魔法少女·莉莱（来自英国的魔法少女，目前是魔法少女同盟会的三巨头之一，她是世界上唯一的“冰系”魔法卡牌使用者，只有她拥有着创造并驾驭冰系卡牌的力量，因此她有着“极冰魔女”这样的绰号）】
莉莱有着一头近乎银色的淡金色头发，在灯光下泛着清冷的光芒，有如冰川上的落雪一样纯净。
她的面容素雅，却携着几分古典美人的气息。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像是被尘封在冰下里的湖水，神秘而深邃，透着一股难以接近的距离感。
她修长的身上笼罩着一套蓝银相间的魔法礼裙，气质高雅，仿佛一位从英国古典文学中走出的贵族小姐。
橘黄色的南瓜灯下，莉莱正低垂着眼眸，慢慢翻动着一本资料集；与她严谨的行为相反，坐在右侧的一位亚裔少女正低着头，散漫地吃着粽子。
【姓名：西子月】
【年龄：18岁】
【性别：女】
【实力：A++级（拥有着远超于世界上90％超人类的顶尖战力）】
【身份：魔法少女·西子月（来自中国的魔法少女，目前是魔法少女同盟会的三巨头之一，她是世界上对于各种元素的魔法卡牌掌握得最为透彻的一个魔法少女，技巧出神入化，甚至能独创出一些特质型的卡牌，例如魔法图鉴NO.3的空间系卡片“时空列车”便是她的杰作之一）】
第030章 问题少女
西子月扎着一个丸子头，两边的马尾绕成圆圆的丸子状，看上去就像熊猫的耳朵。她的样貌清灵，挺翘的五官干净得好像一个未经尘世的女童。
并且，不同于其他魔法少女的礼服，西子月身上所穿着的礼服类型非常罕见，是一身色调浅蓝的旗袍。外观只不过在普通旗袍的原型上进了一小部分修改，区别并不显著。
国风式的熊猫丸子头，旗袍状的魔法礼服，不仅身上这些要素，还有实打实的中国国籍，都可以预测到西子月在中国的人气也可见一斑。
她曾一度连续蝉联“国风女神”榜单的榜首，多次作为封面人物登上过《Vogue China》、《瑞丽》等等国内知名杂志。但凡是在中国的一线城市，随便在街头走两步，基本都能看见这位魔法少女拍摄的美妆或时尚广告。
看似像劳模一样代言了这么多广告，拍摄了这么多杂志封面，但事实上西子月是一个极其慵懒、随性的人。
如果可以的话，她很乐意连续躺在床上几天什么事都不做，只是单纯地睡觉，睡醒就吃东西。
西子月只不过是为了魔法少女同盟会的中国分部不会倒闭，才不得已去靠着代言广告的手段来凑齐经费。
在这个国家未成年人受到法律的牵制过深，绝大多数魔法少女的年龄也没超过十八岁，所以中国的魔法少女分部如今正处于一个青黄不接的状态，处境严峻。
分明魔法少女的死亡率历年以来随同着超级英雄一齐升高，二者间的死亡率不相上下，可互联网上对于“魔法少女战死”的讨论度，却要远远高于“超级英雄战死”的讨论度。
于是陆续涌出的一些本意为关心和照顾的舆论，也直接致使了“魔法少女”这一存在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在这风口浪尖之上，更是涌出了一群原本默不作声的本国专家人士。
他们在互联网上多次表态，指出“维护治安”这一职责应该由超英协会的异侠担当，而不是放任一群尚未成年的女孩穿着怪诞的裙子在天空上招摇，这不仅会对国内的未成年少女形成一些不良的行为导向，更严重地触犯了未成年人保护法规这一底线。
如此这般艰难情形之下，中国诞生了“西子月”这一号称“魔法少女之中三千年一见”的奇才，彻底挽救了魔法少女的颓势。
她在魔法卡牌的造诣上达到了一种前无古人，也大概率后无来者的境界，说是新一代的“魔法卡片之母”也不为夸大。
在这三百年里，从中国诞生的魔法少女战力一直略逊于其他国家，但西子月的出现直接改变了这一局面。
毫无疑问，她是如今中国魔法少女的代表，以及真正的顶梁柱。
如若不是西子月以一己之力扭转局势，苦苦支撑，说不定“魔法少女”这个名号早已退出了中国的历史舞台，被超英协会的异侠一举替代了。
这会的时间，西子月、乌蒂娜、莉莱，这三位分别代表着中国、俄国、英国的魔法少女最强战力的存在齐聚一起，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商谈了。
诈术人偶凝神屏息，在窗户上方探出脑袋，竖立的眼睛凝视着这三位魔法少女界的代言人。
这一画面传递到柯明野的脑海中，他的眼底或多或少流露出了惊讶。
“柏子妮居然还能和这些大人物攀上关系么，不过柏子妮旁边还有两个新人魔法少女来着，所以这应该是一场例行会议？”他想。
毕竟是魔法少女中的最强者，按照系统给予的数据，乌蒂娜和莉莱的战斗力都是A+级，魔法少女西子月的战力更是距离S级只有一步之遥的A++的级。
她们的数据非常夸张，如果没有其他的超人种拦着，以她们的战力加起来摧毁一个国家的边境也只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世界上能与其过手的超人种寥寥无几。
不过，柯明野一家子加起来倒是能和她们碰一碰。更别谈还有战力未知的外星人母亲在，所以柯明野也没多高看她们。
此时此刻，既然她们还没有说话，坐在正对面的魔法少女灰烬、枫、虹三人自然也没敢发言。
除了灰烬，其他两人的神情都端正得像是小学生在等老师批卷子，紧张得瑟瑟发抖。
乌蒂娜抱着肩膀，闭目沉思，礼服的钢铁护肩在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
莉莱一只手抵着额头，撩起额角的淡金发丝，另一只手翻看着资料，冰蓝色的眼睛专注地扫视着桌上的那份资料；
西子月一边玩着手机，一边漫不经心地咬着粽子，砸吧砸吧的声音在寂静的教室里很清晰。
枫和虹都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心说果然微博上说的都是真的，这位国民偶像的胃口超级大，一顿能装得下两桶木桶饭。
西子月吃着吃着，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抬眼对着坐在对面的哥特风女孩问：“小妮，会议结束后有没有空？”
灰烬正玩着手机，被这么问顿时一愣，连忙偷偷收起手机，抬起头瞅向了她：“有空是有空，我都放暑假了。”
她顿了顿，“但是大师傅，你要干嘛？”
柯明野听到这，微微一愣才反应过来：大師傅？西子月是我老妹的师傅麽，她的眼光也太差了吧……
“那等会野狐上号，陪我下两把围棋呗。”西子月说。
“好是好，但我得看我哥肯不肯把笔记本电脑让给我玩。”灰烬托起下巴，淡淡说着，“我哥可坏了，在家里老欺负我。”
柯明野的眼皮一抽，心说在这种场合你也得逮着我说两句坏话是吧？
“不准下。”莉莱从资料中抬眼，不冷不热地补充了一句，“也不准熬夜。”说着，她撩起额角的淡金色发缕。
灰烬一撇嘴，直视着莉莱的冰蓝色眼睛，脸色无辜地说：
“可二师傅，你上次不还拉我熬夜打Dota来着。你还说你的冰女英国第一，如果不是当魔法少女就去当职业选手啦！”
她这话一出，坐在旁边的两个新人魔法少女都愣住了。
她们心说大家都是同期出道的魔法少女，怎么就你对着同盟会的三位会长一口一个师傅地叫，说话还这么没分寸的，也太离谱了。
正偷听着的柯明野反应也差不多。
“二师傅都来了……那旁边坐着的乌蒂娜不会是你三师傅吧。合着现代最强的三个魔法少女都是你师傅，一个教你剑术，另外两个教你怎么控制魔力是吧？”他想。
之所以说教她控制魔力，而不是魔法卡牌，是因为柏子妮和乌蒂娜一样，战斗中基本中没用过魔法卡牌，都是靠着变异型的魔杖战斗——她的魔伞“灰姑娘”的形态那么多，自然需要有人教她怎么融会贯通地在战斗中使用了。
“闲话少说。”莉莱依旧面无表情，“今天过来开会是为了讨论近来的一些事端，而其中大部分事情是你引起的。”
“比如呢？”
灰烬坐在椅子上晃着腿，不以为然地问着。
“首先，同盟会明确规定过，魔法少女不能杀人。但在一个月前，你亲手杀死了一个超人种罪犯，这件事引起的舆论风波到现在还没平息。”
“我也不想杀他，只是……”
灰烬还没说完，就被莉莱语气冷硬地打断了：“其次是你的身份问题，你是目前中国唯一一个没有在官方正式登记过身份的魔法少女，你明白这件事的严重程度么？”
第031章 首次交涉
随着教室内的话语声逐渐变成针对灰烬一个人的指责，柯明野也挑了挑眉头，他倒是也记得一个月前魔法少女灰烬过失杀人这件事。
当时，她用灰姑娘的伞尖对着超人种罪犯“鬼手佛陀”释放了一记魔力光束，直接在那个罪犯的胸口上开了一个大洞。鬼手佛陀的尸体沿着一栋大厦的玻璃幕墙向下滑下，鲜血流淌而出，如瀑布一般自上而下地染红了整栋高楼。
场面狰狞得不堪入目，引得街上的群众惊恐嘶叫。
视频里，灰烬那时呆立在半空中，沉默地看着涂抹在高楼表面的那条血河，悄然握紧了那柄黑伞。
像是没反应过来自己杀了人。
至于她的身份问题，这可就老生常谈了。
魔法少女灰烬严格来说并不是一名正式的魔法少女，因为她没有在官方登记自己的身份，只是以一种义警的方式自发性帮助着市民，甚至得不到任何报酬。
但退一步想，如果她真的选择了妥协，在官方处正式登记身份，那么以柯尤庆在超英协会的资源，很快就会发现这件事。
以他对家人的看重程度，大概率会脱下面具直接从隔壁的超英协会杀过来，以强硬的态度让柏子妮就此作罢，不再踏入魔法少女的世界。
此时此刻，灯火通明的教室里，尽管遭到了来自同盟会会长的厉声训斥，灰烬依旧面不改色。
她把手肘搁在桌子上，黑皮手套的五指抵着下巴，另一手的食指轻轻在桌面上划圈。
嘴里冷哼着说：“我不想家人为我担心，也不需要来自他们的支持，更不希望的是因为他们限制住了自己的脚步，这就是我隐藏身份的理由。”
她顿了一下，偏过了脸颊，语气又阴沉了几分。
“要我对外公开身份，和让我戴上锁铐有什么区别？真要这样，那这个所谓的‘魔法少女’我还不如不当了，真麻烦。”
“这是你的职责。”乌蒂娜一边说着一边睁开双眼，直视着她，“从成为魔法少女的第一天开始，你就应该遵守规则。”
“凭什么？”
说着，灰烬从桌子上抬眸，对上她的视线，愤愤地反问道：“三师傅，你嘴里的规矩又是谁定的，那些坐在我们头上什么都不做看着我们卖命的混蛋么？”
见到这种场面，旁边的两个新人魔法少女一同呆愣在原地，噤若寒蝉。她们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敢这样和乌蒂娜顶嘴，语气还这么冲。
“我劝你谨言慎行。”乌蒂娜说，“尤其在公众场合，说出这样的话不仅会让你自己身陷困境，还会影响到同盟会的形象。”
桌对面的哥特裙少女直起身板，背靠在椅子上，抱着肩膀，仍旧不屈不挠地说：
“凭什么当魔法少女就一定得公示自己的身份？凭什么一定不能杀人，不杀人就有可能会被杀，不杀人就会有更多的人死在我眼前。我不得已跨过了那条线，就必须受到惩罚么，那你们是想看见他杀了更多的市民我再出手么，我倒也不介意，或许多死一些人才能证明我的正确。”
说到最后，她歪了歪脑袋，冷冷地嗤笑了一声，如铅粉般明亮的黑发斜落而下。
听到这番过激的发言，西子月面无表情地吃着粽子，乌蒂娜同样保持着沉默，她们都没怎么当回事，像是在看着一个叛逆期的小孩胡闹。
两人同时斜视坐在中间的莉莱，像是在等待着她发言。
“那么，姑且抛开这些不谈。”莉莱缓缓开口说，沉默了一会，忽然冷冷地问：“你现在过来开个会，还知道带一个听证的了？”
灰烬闻言，扭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左右边的两个新人，不解地问：“可不是你要我带她们过来的么，二师傅。”
“我不是指她们。请你解释一下，趴在窗户那里看了我们那么久的人到底是谁？”
莉莱托着下巴，语气平静地问着，目光斜斜地投向了窗户的一角，直勾勾地对上了诈术人偶的视线。
“我还以为你们没有察觉来着，一直在想要不要提一嘴。”乌蒂娜说。
“说起来我从刚才开始就很好奇，那个挂在窗外的东西是什么，长得像一头大蜘蛛似的，很影响我胃口。”西子月也说。
这就被发现了么？
柯明野隔着人偶和这位号称“极冰魔女”的人物对视着，心情倒是平静。
事实上，他对自己会被发现一点儿都不感到意外，倒不如说会被发现才正常，毕竟他甚至没有使用什么“隐身匿息”的技能，就那样趴在窗边偷看，在一群世界顶级强者的面前，这和光明正大地蹲在她们旁边没有区别。
只是他一直在等着这些人揭破自己。没有的话就顺其自然，反正随时都可以解除这具人偶，也不担心会被翘出什么情报。
既然早已做好了心理预设，在这一刻，他命令人偶松开了那根链接着天台栏杆的蛛丝，身形落入教学楼的下方，簌簌地匿入夜幕中。
灰烬这才反应了过来，蓦然扭头看向传出动静的那一面窗户，瞳孔中先是不敢置信，再是脸色逐渐沉了下来。
莉莱盯着她的脸庞，仿佛讽刺着一般，不紧不慢地补上了一嘴：“他是跟着你过来的，所以你自己解决，把他带过来见我们。”
灰烬默然，她这一次无话可说了，只是眸光流转地回视着莉莱。她的自尊心过于强大，所以不能忍受这种场面的发生。
“我的错，下次不会再犯。”
说完，她手握着的灰姑娘一闪，伞尖迸发出了一股强劲的气流推动着她如同炮弹般暴射而出。教室的玻璃窗在迎面的冲力中破碎开来，为她敞开了外出的大门。
灰姑娘火力全开，伞身扩散出一阵潮浪般的涟漪，带动着灰烬的裙裾飞扬，如一片漆黑的云疾速穿梭在夜月之下。
不久，她的目光锁定在了一道身影上。
那道身影靠着一根根不知从何而来的蛛丝穿荡在高楼大厦之间，最后爬上了一座高架铁路，将蛛丝黏在迎面而来的高铁上方，抓住蛛丝刹那一发力，身形甩出一个弧线向上跃迁，落到了列车的上方。
他仿佛讽刺着灰烬一般，就那样站在钢铁长龙的上方一动不动。举起双手，随着高铁一起沿着轨道前方驶去，驰骋在繁荣闹市区的上空。
“不动了？”
魔法少女灰烬一皱眉，心说不对，这人就像是在诱导着她受骗一样。
但她还是选择将伞身向后倾斜而去，伴着伞尖推进出了一阵磅礴的汽流，整个人如同一颗钉子刺破夜幕，暴射了足足数十米，追上了那辆高铁。
此时此刻，列车上方那人在车轮摩擦铁轨的散发出的阵阵花火中扭头望去，望向了正缓缓收束伞面，落在了高铁上方的灰烬。
两人踏在车顶，在轰隆作响的引擎声中四目相视着。
“你以为自己登上了一辆高铁就跑得掉了？”灰烬说。
“不，我在等你。”对方说。
第032章 人偶少女
魔法少女灰烬踏在列车的顶部上，定睛望向站在正对面不远处的那个人影。她皱了皱眉，提高声音，在轰隆的引擎声中质问道：
“你说自己在等我，是什么意思？”
此时此刻，月光与列车摩擦铁路迸发出的火光交织在一起，照亮了那号诡谲人影的样貌。
那是一具通体被朦胧灰色笼罩着的人形，嘴角咧着一个幅度夸张的笑容，几乎快到耳朵，看得越仔细就越是令人毛骨悚然，不禁收回目光。
灰烬眼角狂跳，感觉San值都快跳光了，但目光一刻未移，以免被它逮住机会突然暴起反攻。
这是什么玩意啊，丑不拉几的。
她一边想着一边单手举起灰姑娘，将伞尖对准了诈术人偶，一字一顿地说：“再动一步，就让你尸骨无存。”
不是，这是该从魔法少女嘴里说出来的台词么，能不能先到魔法少女学前班进修一下形象管理课再出来啊？
柯明野一边在心中吐槽着，一边操纵人偶举起双手作投降手势。
“冷静，冷静，我没有和你打的意思。”它咧着嘴角说。
“说得好像你有和我打的实力似的……”
说着，灰烬投以人偶一个轻蔑的目光，随即将右手伸向灰姑娘的伞底，从中抽出了一柄太刀，“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来头，但多亏了你，让我在师傅面前丢人丢大了。我现在的心情很恼火，先拿你来泄泻气再说，希望你和我想象中一样耐砍。”
刀身反射着冷冽的月光，倒映出了少女漆黑的眼瞳。她的话语声几乎被高铁行驶时的轰隆声响覆盖而过，但依旧传递到了对方的耳中。
诈术人偶耸耸肩，不慌不忙地继续说：“我再重申一遍，我不是你的敌人。我知道你是谁。”
“走投无路，装起神棍来了？”魔法少女灰烬讽刺道。
人偶压低脸庞，空洞的双眼凝视着她，轻声地念出了一个名字。
“柏子妮。”
灰烬闻言顿时怔在原地，下一刻眼神已经冷了下来。灰姑娘伞尖处的枪口已经打开，漆黑的孔洞随时会迸发出危险的火光。
“给你三秒钟解释。”她沉声说，“否则我就开枪了。”
“三……”
倒计时落下，人偶依旧高举着双手，沉默不语。弱不禁风的轻盈身体在高铁的顶部上摇摆着，像是一个人型的不倒翁。
“二……”
灰烬倒数着，右手已经扣在了灰姑娘的伞柄上，枪膛中的一颗颗魔能导弹蓄势待发。
“一……”
灰烬即将扣下板机的那一刻，人偶忽然笑着开口了。
“我知道‘黑悟空’是谁，就是你一直追着的那个人。”它幽幽地说。
灰烬的脸色更冷了：“所以呢？”
“我还知道你的家人、朋友，你身边的一切，这并不困难，只要知道了你的名字，就可以查到你的一切。”人偶说着，歪了歪脑袋，“所以我很理解你，你之所以隐藏身份，也是为了你的家人，不对么？”
“闭嘴！怪东西！”
“呃，你知道么？我原本想让你叫我‘谜语人’来着，但‘怪东西’这个名字听起来也不错，以后就叫我怪东西吧。”人偶挑起并不存在的眉头。
“还以后，你现在就会死在我的手里。”
“你师傅刚才不还教训你，魔法少女不能杀人么？”
“所以呢？”灰烬冷笑一声，“你不会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吧？”
“冲动是魔鬼，劝你冷静一下自己的脑子。”
人偶轻声说着，高举着的右手缓缓地竖起一根手指：“每一次出现，我都会告诉你一个秘密。只要你愿意和我保持长期合作，我会告诉你这个世间所有的真理。”
“我不需要你的什么秘密，但我会把你的这张假脸撕下来，看看你到底是谁。”
“你真暴力，魔法少女应该可爱一点。”人偶顿了一下，“那么，这是这一次的见面礼：‘黑悟空就在你身边’。”
灰烬愣了一下，随即低喝一声：“胡说八道！”
“信不信由你。”人偶说着笑了笑，“那么我该走了，下次再见。”
“还下次，我直接把你抓回分部，我们天天都能见面。”
话音刚落，灰烬右手持刀，左手持伞，伞尖对准身后迸发气流，推动着她爆射向诈术人偶，刀尖抵住他的下颚。
“喂，我劝你离我远点，我要爆了。”人偶冷不丁地说，“爆了不是指‘我跟你拼命了’的意思，而是说……我真的要爆炸了。”
“你以为自己很幽默么，怪东西。”
灰烬冷声说着，将伞尖的枪口对准了他的额头，另一手用太刀抵住了他的下颚，“再动一下，你的脑袋就要落地了。”
人偶说，“就算你把我的脑袋砍掉，我也会爆炸的，所以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哦。”说着，它反客为主地倒计时了起来。
“三……”
这一秒，人偶体表的温度极速升高。
“二…….”
这一秒，赤红色的裂缝充斥了人偶全身。
“一……”
最后的倒计时还未落下，灰烬已然手起刀落，利用太刀斩下了人偶的脑袋。同时，她猛地将灰姑娘的枪口对准了它的胸口，并没有选择射出魔导弹，而是迸射出了一阵强劲气流，将人偶的身体从高铁顶部吹向了夜空，避免爆炸伤及底下车厢的乘客。
这一刻，人偶的脑袋横飞在夜空之中。
它张了张嘴，凝视着灰烬的侧影，依旧从容地说：“我们还会再见面的，灰烬小姐。我死去了，但还有千千万万个我会回来。”
人偶的声音在寒风中落下，取而代之，诡谲笑声响起。
倒飞而出的身体在空中彻底爆裂开来，化为一束烟花般稍纵即逝的火光，短暂地点亮了闹市区的上空。
灰烬听着那阵回荡在空气之中的神经质笑声，胸口仿佛被一只大手捏住，深深地怔在原地，无法动弹。
自从成为魔法少女开始，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感受到过“恐惧”这一种情绪了，于是良久才缓过神来。
“这特么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她凝视着那一抹消失在夜空中的火光，轻声自语着。
忽然又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于是连忙用手捂住嘴巴，睁大了眼睛：“夭寿了，夭寿了，魔法少女居然骂粗话了。”
灰烬一边喃喃着，一边抱着肩膀在车顶蹲下，在迎面吹来的寒风中哆嗦了两下。
“阿尼陀佛……师傅原谅我，我真的不是故意说脏话的，都怪这个可恶的怪东西！”
她越说越气，于是起身对着列车顶部狠狠地跺了两下脚，然后抬手举起了灰姑娘，疾速飞向了夜空中。
第033章 青鸦的信
继魔法少女灰烬离去后，教室里头很长一段时间都笼罩在死寂之中，悬浮在半空的三个南瓜灯眼眶中的鬼火忽明忽灭。
下方众人的面孔随之明暗交替，脸色模糊不清。
如此这般令人坐立难安的氛围下，两名新人魔法少女双手搭在膝盖上，时不时挠着手背，面面相觑，似是寻找着开脱的手段。
最后，同盟会三巨头中的莉莱开口打破了沉默，抬眼看向两名新人，不冷不热地说：
“如你们所见，出现了突发事故，这次会议就先到这里。两位先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好，那三位前辈，我们先走了哈！”
两名魔法少女终于找到一个台阶可以下，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异口同声地快速说完，立即起身鞠躬，一溜烟就逃出了教室。只剩下同盟会的三个会长坐在南瓜灯下。
“小妮还是老样子，冲动、鲁莽、偏执。”莉莱瞥了一眼地上的玻璃碎片，不紧不慢地说着，“讲道理，我们是不是该好好地讨论一下，到底是谁把她的性格惯成这样的？”
“无论是在训练期间，还是在其他时候，我连一刻也未曾对她放松过。”乌蒂娜平静地为自己开解着。
此时此刻，两人同时把目光投向了坐在右侧一言不发的西子月。
“你们挺幽默的，不会想说是我……”西子月才话说一半，见两人的眼神越发具有侵略性，于是轻叹一声，改口说，“算了，那就当是我把她惯成这样的吧。你们都这样了，我还能说什么呢，随你们的便好了。”
她吃完了粽子，拍了拍手，继续说：
“但往好处想，至少挺有活力的不是么？否则光有‘魔法’，没有‘少女’，那么‘魔法少女’这个称号也就名存实亡了。”
莉莱从她身上收回视线，语气冷淡地说：“说得倒是轻巧，她在这一年里指不定还会闯出什么祸来。”
“比起这些还没发生的事，不如先讨论一下跟踪她的那个人好了，你们都不关心的么？”
说着，西子月非常娴熟且自然地转移开了话题：“虽然那个偷听的人很弱，否则也不至于藏匿得那么浅薄，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说不定他是故意被发现的呢，目的是想要诱导小妮去追她。”
话语落下，一本封面处刻印着繁复纹路的厚重书籍从她手中出现，无风自动地缓缓升向天空，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从下方托着。
紧接着，一张卡牌从书中飞出射向窗外，遁入夜色中消逝得无影无踪。
西子月伸手抓住魔法书，阖上，一边把它放到桌上一边解释说：“如果她出事了，这张卡片会把你们第一时间传送过去。”
莉莱发现言语间的不对，剜了她一眼：“我们？那你呢？”
“吃东西，睡觉，养精蓄锐。明天还有一堆广告得拍。”西子月答得很自然。
“真希望你在中国的粉丝能看到你平时的样子。”莉莱说。
“我只是致敬我们的国宝熊猫而已。”
“别侮辱熊猫，它们没你那么懒。”
乌蒂娜打断了两人的闲言闲语：“总而言之，先不谈性格如何，柏子妮的确是我们见到的最具潜力的魔法少女。以她的进步速度，或许不到一年就能和我们持平。正是因为这种肉眼可见的潜力，你们才会着重于培养她不是么？”
“这只是单就魔力的增长速度而言，她一年内的确有可能和我们持平。”莉莱缓缓说着，“但光说实战，这孩子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偏科生，根本不会魔法卡牌的魔法少女，真是一点儿都不像话……”
“非要说的说，这样的偏科生，这里不还有一个么？”
西子月一边淡淡地揶揄着，一边斜了眼坐姿端庄的乌蒂娜。
乌蒂娜不置可否：“柏子妮的潜力远比我高。变异魔杖本就万里挑一，出现魔伞型的异变还是第一次，几千年里独此一家。”
就在这时，西子月放在桌上的魔法书忽然微微震动了起来，旁边的乌蒂娜和莉莱都挪过目光，问：“小妮有危险？”
“不，是我把手机合在魔法书里了。”
西子月说着，伸手翻开了桌上的魔法书，取出了里头正在震动着的华为Nova13手机。
旁边的两人同时投以她一个鄙夷的眼神，心说哪有魔法少女会把手机合在魔法书里啊，灰烬那糟糕的行为管理果然是跟你学的，你们中国的魔法少女怎么都一个样？
西子月垂目看向收到的信息，愣了那么半秒。
然后，她从手机屏幕抬眼，说：“超英协会的‘青鸦’让我们到他们的总公司一趟，说是有重要的事要和我们商量。”
“等一下，你居然有那个怪咖的联系方式？”莉莱注意到西子月查看的是微信，而不是什么工作用软件。
乌蒂娜的眼神中也流露出了些许的不敢置信。她移过目光，直视着西子月的侧脸。
青鸦那是什么人物，在全世界范畴都臭名昭著的超级英雄。
尤其在中国，青鸦的形象就相当于抽过大麻的劣质艺人，批判他都逐渐成为一种公认的政治正确了。要是西子月这种当红的人物被曝光和青鸦保持着私人联系，那么她的粉丝很有可能在一夜之间会跑光七八成，直接使中国魔法少女同盟会分部的运营情况危在旦夕。
“为什么不能有他的联系方式？”
西子月用手机打着字，额前的发丝遮住了她的侧颜，另外两人只能看着她头顶的那俩个丸子状发髻。
“是上层要你和他联系么？”莉莱推测。
“不。”西子月顿了一下，脸颊微微泛红，面无表情地说，“说来惭愧，但……我是他的粉丝。”
话音落下，整个教室的空气仿佛都暗了那么一瞬。莉莱操纵着的三个南瓜型浮游吊灯在天空中失去了光彩，两三秒后才重新燃起了橘黄色的火光。
她深嘶一口气，半晌，质问道：“你在开玩笑么？”
“为什么要开玩笑？”西子月说，“你们去不去？你们不去我自己去，到时候再把他跟我说的事情转告给你们。”
她说着，已经从桌上起身。
乌蒂娜开口说：“我们当然会去，同盟会并不是你一个人说了算数。”她顿了顿，“还有，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西子月斜了她一眼。
乌蒂娜直视着她，把警告过灰烬的话语，原封不动地用在了这位世上最强魔法少女的身上。
“注意形象。你的行为不仅会让你自己身陷困境，还会影响到同盟会的公众形象。”
“Okay。”西子月淡淡点头，“走吧，青鸦在等我们。”
说完，她随同二人走出了灯火通明的教室，步入走廊中。月光正如水银一般流淌在地面上，今晚的夜色很美。
第034章 黑色判官
“感觉我这个反派的形象管理还有不少可以进步的空间啊……找老爹出场的录像学一学算了，他这个正派当得比反派还吓人。”
柯明野靠在床背瘫坐着，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在心中调侃着。
他本来想，既然自己都当上反派了，那么像火箭队和灰太狼那样设计一两句令人印象深刻的退场台词也不错，趁着能用分身的时候多放飞自我，发泄一下压力，免得自己在这个怪物之家里扮演人设扮久了真的把自己给憋疯了……
但实际呈现出来的画面多少有些不忍直视了。
估计在柏子妮的视角里就是一个长得又丑又怪的不倒翁站在列车上发癫，嘴里说着些莫名其妙的话，哔哔赖赖半天还以为多牛呢，结果脑袋一砍就飞，还特么的飞得老高了。
装逼装半天，手段只有自爆，谜一般的言行与呈现出来的实力完全无法匹配。整体而言，至少他暂时和一个逼格又高又神秘的反派是完全沾不上边了。
怎么当个反派也这么憋屈啊，什么时候轮到我砍别人的头呢？
柯明野想了想，又觉得被自己的妹妹砍就算了，让别人这么暴打那不得气出心脏病啊？
不过人偶的痛觉和他不是共享的，所以怎么被折腾都无所谓。大不了也可以直接自爆，不给别人机会就是了。
“哥们的头都飞了，想装逼也装不起来，真是难为人。”
柯明野一边在心里嘀咕着，眼前忽然弹出来了一个提示面板。
【恭喜，你已完成主线任务“摧毁魔法少女同盟会”的第一个节点目标——以伪装身份接近“魔法少女灰烬”。】
【该主线任务的下一个目标节点为：通过“魔法少女灰烬”接近魔法少女同盟会。】
【已获得节点奖励：1000点经验值、5个属性点、1000个商城币。】
【您的等级已经提升至Lv.2（500/1000点），已获得1个属性点作为升级的奖励。】
【当前的闲置属性点一共有6点，请及时分配使用。】
“真意外啊，我还以为必须完成整个任务才有奖励。不过也对，等到我摧毁了魔法少女同盟会，估计黄花菜都凉了，还谈什么奖励。”
柯明野挑了挑眉头，一边想着一边唤出了个人面板。连续点击“身体素质”这一栏属性后方的加号，顿时蹦出来了一个提示面板。
【提示：已将“6点属性”添加上“身体素质”属性上。】
【当前玩家属性如下——身体素质：16点；神经反应：9点；精神力量：10点】
【恭喜，你的“身体素质”一项属性成功突破了“正常青少年的平均水准”（15点）。】
柯明野看着面板上的“恭喜”二字，心说谢谢你，真是个好消息，非得提醒一下我的开局有多逆天是吧。
他一边想着一边关上了面板，因为刚才的任务奖励给了1000个商城币，所以转而打开了“玩家商城”。
前两个页面看都没看直接略过，来到了“技能专售页”。因为还没有到次日零点，所以十个技能都保持着原样。
【①：百分百巴掌（E级技能，售价：5000个商城币）】
【②：响指手枪（D级技能，售价：12000个商城币）】
【③：踏月（C级技能，售价：30000个商城币）】
【④：诈术人偶（已拥有）】
【⑤：思念邮递（E级技能，售价：5000个商城币）】
【⑥：拔刀斩（E级技能，售价：5500个商城币）】
【⑦：动物沟通术（E级技能，售价：5500个商城币）】
【⑧：平地摔专家（E级技能，售价：5200个商城币）】
【⑨：同性魅惑术（E级技能，售价：6000个商城币）】
【⑩：灾厄骰子（已拥有）】
柯明野大致地看了一眼，就连最低等的E级技能的售价都至少是5000个商城币，更别谈更高级的技能了，以他手头的1000个商城币什么都买不了。
想了想，他还是点击了页面里的“平地摔专家”这个技能，顿时弹出来三个选项，分别是——【购买】、【介绍】、【锁定】。
他选择了“锁定”功能，这样可以避免这个技能在明日凌晨被刷走。
【已锁定了技能专售页的⑧号技能“平地摔专家”，该技能将多保留一天的时间，不会在3小时后的定时刷新中被新的技能顶替。】
做完一系列动作，他一口气关掉了所有面板，世界顿时清净了。
“问题来了，柏子妮在做什么我是知道了，但老爹呢，他又是去干嘛了？”
柯明野漫不经心想着。
他之所以敢跟踪柏子妮，一方面是因为家里就她的警惕心比较弱，另一方面是因为家里就她的实力评级只有B+级，其他人都是A级以上的猛男；
换作柯尤庆，柯明野是想都不敢想，以青鸦的反侦察能力，可能在诈术人偶刚刚趴在那栋居民楼楼顶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才一天不见，他就发现柏子妮的实力已经从B+级提升到了B++级了，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或许是正好突破了一个小瓶颈。
以这样的进步速度来看，柏子妮很快也会成为一名拥有A级战力的超人种，后生可畏。
“算了，不管老爹在做什么我都管不了，今天就这样睡了吧。”
这么想着，柯明野放下了手机躺到床上。
困意涌上心头，促使他阖上了沉重的眼皮，不久便沉沉地坠入了梦乡中。
...........
..........
此时此刻，环京市的市中心，超英协会中国分部大楼，第79层的私人休息室中。
逼仄的银白色金属过廊里，柯尤庆正对着眼前的一面全身镜沉思着。
镜中倒映出来的景象里，除了脸部，他的全身都佩戴着那套漆黑的金属紧身衣。修长的披风如一条尾部般垂落在地面上，使他看起来就像一头直立着的野兽。
他凝视着镜中那对深邃的眼睛，像是在与自己对视，瞳孔中流转着冷冽的光芒。
“黑判官么……他从纽约回来了。”
青鸦轻声自语着，半晌，缓缓地戴上了抱在手中的面具。眼孔处的双瞳慢慢睁开，诡谲的鸦喙如一柄刀锋般向前延展开来。
今夜，他将和同盟会的三个世界级魔法少女在协会分部大楼第九十九层的会议室，一同接见一位来自异常管控局的高等执行员：
——“黑判官”。
第035章 隐秘会议
6月19日，夜，超英协会分部大楼。
青鸦走出休息室，登上了仅供圆桌会成员使用的专员电梯。从披风中取出一张ID卡划过卡槽，随即，银白色的轿厢在嗡鸣中缓缓向上移动。
不久，电梯便在第99层停下，这里布置着整栋协会高楼隐秘性与安全性最顶级的会议室。
他离开电梯，在一条仿佛看不见尽头的走廊上步行片刻，右侧的金属墙壁上缓缓敞开了一个门型的口子，冷色调的灯光拂面而来。
青鸦挪步走入会议室，在前方那面颇具科技感的圆桌边上坐下，默默地等候着客人的到来。
根据消息，同盟会的魔法少女三巨头已经到达了分部的79层，正在楼下等待着他。但那位异常管控局的执行员说要与他独自交谈，所以他在会议室里独自等待。
异常管控局的官方地位要略高于超英协会，他们的工作与超英协会不同，前者负责调查一些异常现象，后者直接应对灾难、超人种犯罪事件。
但只是明面上这样讲，实际上联合国官方的根本目的是为了彻底遏止超英协会出现暴动的可能性，所以才创建了“异常管控局”这个组织。
异常管控局内的专家人士日日夜夜地研究着每一个超级英雄的能力与特性，拟定了大量针对他们的应对手段。一旦他们出现失控的趋势，那管控局就会隐晦地对他们发起警告，如若无效，再进行直接干涉。
他们大部分时间都在处理着一些“失控的超级英雄”、“违规的超级英雄”，死在他们手里或是被关押在异常管控局里的超级英雄没有千个也有百个，只不过对外来说，这些超级英雄要么已经死亡，要么已经下落不明。
所以他们只会在两种情况下出马，一是出现难以解释的重大怪异事件时，二是出现需要警告或处理的超级英雄的时候。
柯尤庆希望是前者。
因为如果是后者，那么这一次管控局执行员“黑判官”亲自登门造访，说明距离管控局对他下手已经不远了。
但他心里也清楚，自己作为“青鸦”这一角色已经不择手段地打击罪犯将近数十年了，即使被管控局盯上也并不奇怪。
此时此刻，会议室外的走廊上，缓缓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青鸦面具后闭阖着的双眼缓缓睁开，目光触及之处的那面墙壁敞开了一个门型口子，一道体型窄高的身影缓缓走入了会议室。
对方身穿着一身通黑色的燕尾风衣，脸上戴着一个棱角分明的面具。面具的中间部分是一个显目的血红色“V”字，其他部分则是被一片漆黑所覆盖着。光由这个独特且醒目的V字面具，就足以让青鸦辨别对方的身份。
“黑判官”，异常管控局的怪物新人。
仅仅两年之内，他在管控局的评级从E级开始一路晋升，最后到达了最为高等的S级，成为如今管控局内声名大噪的人物，几乎无人不知。
黑判官走近金属圆桌，毫不客气地拉了一把转椅坐下，双臂的手肘搭在桌面上，十指微微交叉在下颚处。
他的V字面具正对着青鸦，嘴上戏谑地说：“嚯，真是荣幸，居然能见到大名鼎鼎的‘青鸦’，我还以为协会的中国分部会派‘墨写家’、‘太极客’、‘酒剑风’那些徒有虚名的人物来见我呢。”
“不，是你指名要见我，我才会过来。”青鸦缓缓说着。
会议室中二人的话语声都利用彼此的面具改造过，青鸦的声音嘶哑、阴翳，黑判官的声音具有金属般的磁性，像是机械。
“是的，但我没指望能见到你。”黑判官笑了笑。
“时间宝贵。”青鸦盯着他，目光如炬，“管控局的执行员特意过来一趟，究竟所为何事？”
“这你就误会了，我不是冲着你来的。”黑判官歪了歪脑袋，面具上的血红V字随之倾斜，“青鸦先生，你可曾听过‘玩家’这种东西？”
“玩家？”
“没错。”判官微笑，“就在昨天的凌晨，我在纽约那边的一家连锁超市购物，结果正好碰上了两个持枪抢劫的罪犯。我的心情很不好，于是砍掉了他们的手脚，把他们抓起来拷打了一顿，你猜他们供出了什么？”
青鸦默然，静静地凝视着判官的面具。
黑判官发出了一声带着金属磁性的嗤笑声，提高了声音说：“他们居然认为，这个世界是一个游戏，而我们全都是NPC，所以可以肆意妄为，不用受到法律的束缚。于是他俩来到这边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尝试一下持枪抢劫的味道。真荒谬，不对么？”
“他们患有妄想症？”
“不，别着急，你会懂的。”
黑判官摇了摇头，微笑着说：“原本这只是一起普通的抢劫案，就如你所说，换作其他人，很有可能会把他们的供词当作是精神分裂或者被害妄想症的胡言乱语，但我对他们供出来的事情很感兴趣，于是让管控局的人使用了最新的脑成像设备，把他们眼中的世界复刻成了一幅幅影像。你再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什么？”青鸦问。
黑判官伸手摁下桌面上的按键，顿时一个凹槽打开，从中缓缓升起了一支钢笔形状的金属投影仪。
他拿起投影仪，不紧不慢地往里头装载了一块随身携带的记忆芯片，接着说：
“我发现呢，在这两个‘玩家’的视角里，有着一排类似于游戏功能的图标，就像是……呃，那些烂俗的网络游戏一样。不仅如此，他们能通过触摸这些图标，打开游戏商城，在里头购物，又或者打开游戏系统颁布的任务面板，只要完成面板里就会升级、得到奖励，而他们从系统那里得到的终极目标是……”
他顿了一下，语气幽然地继续说：“在一年内，灭绝超人类。”
“你在跟我开玩笑么？”青鸦沉默了片刻，开口问。
“不，我没在开玩笑。”判官平静说着，“以我从那两名玩家嘴里翘出来的情报而言，目前世界上一共有着一百名玩家，日后会不会数量会不会增长另说。而除开我抓住的两名玩家，以及已经死去的一名玩家，地球上还剩下九十七名玩家。他们潜伏在世界各地，美国、英国、中国、印度，哪里都有可能出现玩家的身影。”
说完，他摁下笔状投影仪上的按键，往会议室内的墙壁投影出了一副画面。
青鸦扭头，凝视着黑判官投影在墙上的画面。
画面上，正以第一视角呈现着某一个人物的人眼所见光景。此人呆滞地望着一面空白的天花板，他的视野右上角竖直排列着7个微小的“图标”。
很快，他的眼前弹出了一个鲜红色的警告面板，上面用黑色的大字写着：“警告，请不要向任何超人类透露有关于‘玩家’的信息，你的行为将严重影响其他玩家的任务进展，并直接危害到他们的人身安全！警告，你正在违反禁忌条约！你正在违反禁忌条约！您正在违反禁忌条约！警告无效，在五秒后你的肉体和灵魂将强制死亡。”
下一刻，玩家视野中的所有面板和功能图标一齐消逝不见，转而浮现出了一个巨大的血红色数字“5”，随秒递减。
伴随着一阵惊恐的嘶吼和哀嚎声，倒计时的数字从“5”到“4”再到“3”，最后只剩下“2”……
数字的数额越低，他的反抗就愈发激烈。
但当数字到达“1”的那一刻，这个玩家彻底停止了反抗。并且，他的脑成像画面也逐渐黑了下来。
录像到此结束，黑判官随手摁下了投影仪上的按键，墙上的投影画面消失。
青鸦沉默着。
会议室短暂地笼罩在一片死寂中，两人达成共识了一般没有出声。
“这就是那一名玩家的脑成像画面。”黑判官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的食指和中指转动着投影笔，嘴上说着，“异常管控局的技术人员为了满足我的需求费了不少力，他们还使用了一些神经解码层面的技术，才勉强实现了这一创想。”
他摊了摊手：“真的很可惜，我还没来得及动手呢，他们就被那个名为‘系统’的玩意给咔擦了，否则我还想再好好折磨他们一顿。”
“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青鸦问。
“四天前。”黑判官放下投影笔，“虽然他们目前只有拿着枪才能抢劫一家超市的战斗力，但他们很危险。以我目前对这个系统的猜想而言，它大概率可以让这些玩家在短时间内，实现令人难以置信的战力提升。所以别看他们现在还很弱，等到一年后，他们可能已经是另一幅模样了，就像……一颗人形的核弹。”
“你告诉我这件事，是想要我协助管控局，帮你们找出这些‘玩家’？”
“没错。”
“从一百亿人里，找出九十七个人么……”青鸦讽刺，“可真是，异想天开。”
“原本这应该是属于超维管控局的任务，但‘玩家’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穿越者，他们的灵魂移动到这个世界，直接占据了某一个本世界居民的肉体，以此伪装，所以超维管控局的那些通用手段无法在他们身上奏效……于是这件事就落到了我们异常管控局的头上。”
判官顿了顿，说：“但我认为这件事远远比他们想象中的重要，正因如此，才会来寻求你的帮助。”
“那么，我又凭什么要协助你们？这并不是我分内的工作。”
“因为就连你，青鸦先生，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已经悄无声息地被玩家取代了，只是他们伪装得很好，不曾令你察觉。”
“那你不也一样么？”青鸦冷哼一声，“先担心一下自己身边的人吧”
“当然，我不否认。”黑判官笑了，“甚至有可能此时此刻，坐在我们两人中间的你，又或者我，都已经被所谓的‘玩家’给取代了。”
青鸦凝视着黑判官的面具，沉默了片刻，冷笑着说：“把我们的世界当游戏玩么，真够狂妄啊……”
黑判官双手手肘搭在转椅的扶手上，十指交叉，面具后传出了一阵颇具机械质感的笑声。
“看来，我们难得地达成了一次共识。”
说完，他缓缓从转椅上起身，“那么，麻烦你将刚才所说的转告给隔壁的三位魔法少女，她们也应该了解这件事。”
“你不亲自见她们一面么？”
“不，我不太擅长应付这些虚浮的人。”黑判官说，“所以，我才会特意挑选你，作为我的见面对象。我很尊敬你，青鸦先生，你是真正的英雄，但你要知道异常管控局近年来一直在盯着你。日后的哪一天，如果你真正地失去了自我，逾越过那一条线，那时我们将会站在对立面上。”
他说着，忽然笑了起来：“当然，真有那时我一定会很兴奋，因为我终于可以亲手把你的面具撕下来，再看看你究竟是谁了……”
“你还不配做我的对手。”青鸦直视着他，冷冷说着。
“没试过，谁又会知道呢。”
“你该走了。”
“也是，那么再会了，青鸦先生。”
不急不缓地撂下道别的话语，黑判官转身朝着会议室外走去，沿着走廊步行片刻，登上了尽头的电梯。
不久，他到达了第45层，进入了超英协会为他准备的专用客房。
黑判官先是使用手腕上的仪器确认了一遍房间内没有安置着任何监控器，然后摘下了脸上的V字面具，透了一口气。
他站到窗边，拉开窗帘，掀开百叶窗的叶片。
目光眺望向这座灯火通明的城市，列车从高架桥上轰隆驶过，车流如同源源不息的潮浪一般奔涌在道路上。
“那么，这一年打打杀杀的也差不多该腻味了，过两天该回家享受一下假期了。”
柯吟之勾起嘴角，轻声喃喃着。他低下头来，看了一眼手机。
手机的锁屏封面是一张全家福，他还记得那年夏天，六个弟弟妹妹们拥挤在沙发上，他和父母站在沙发后，伴随着咔擦的一声响起，每一个孩子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但愿那些蛆虫……不会长到我家里吧。”
他低声自语着，瞳孔中流转着幽邃的光，嘴角的笑意逐渐收敛。
第036章 别无选择
6月20日，清晨6点。
柯明野缓缓撑起沉重的眼皮，从床上睁开双眼，映入瞳孔即是一个面板。
他眼底含着困乏的泪水，目光扫向了面板上的文字。
【每日任务已刷新。】
【每日任务一：晨跑3000米。（该任务必须在早晨8点前完成，距离时限结束还有2小时）】
【该任务的奖励：获取一次转盘抽奖的机会。】
【每日任务二：做一百个引体向上。】
【该任务的奖励：获取一个添加在“身体素质”上的属性点。】
【每日任务三：暂无（每一天都有百分之十的概率会刷新出一个特殊的每日任务，一旦完成这个任务，奖励将要比普通的每日任务来得更加丰富）】
【注释：每日任务会在次日0点时重新刷新，请尽量在时限结束之前完成任务。】
“我昨天把身体素质拉到16点了，水平比正常的青少年还高一点。现在歇一歇应该可以做完一百个引体向上，不过今天还得上学，就在课间做好了。”柯明野想。
他下了床穿上拖鞋，推开房门，走入二楼的洗手间洗漱了一顿，随后背上书包下了楼，这时他忽然扭头，发觉客厅的沙发上正坐着一个人。
她穿着睡衣蹲在沙发上，怀里抱着枕头，脑袋耷拉在微微曲起的膝盖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反射着莹光。
柯明野本以为是柏子灵，但没想到目光触及她的面孔时，才发现原来是柏子妮。
她这么早就醒了么？柯明野有点惊讶，以往她都是七个孩子起床最晚的那一个，一般都是柏子灵起床后连拉带扯地把她也叫了起来，不然柏子妮的迟到次数指定是班上第一。
“刚放假就熬夜？”他走了过去，问。
“睡不着。”柏子妮没有斜眼，也没转头。
“为什么睡不着？”
柯明野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她的脸，在心里感慨不愧是魔法少女，熬夜都不带黑眼圈的。
“单纯睡不着。”柏子妮顿了顿，“对了哥，你不还得上一天学才放假么？”
“是啊。”
“哦，还想让你陪我看会电视来着。”柏子妮漫不经心地说着。
柯明野默然，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她正看着一部名为《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的电影。一般柏子妮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把这部片子翻出来看。
“心情不好么？”他问。
“不好。”柏子妮轻声说。
“怎么了？”
柯明野明知故问，坐到了她旁边，把肩上的书包放下，目光看向了电视。
柏子妮沉默了片刻，想了一个借口，就说：“我一个玩得很好的朋友被超人种袭击了，然后我就在想……你们会不会也这样。”
“有什么好瞎想的，我们家都平平安安这么多年了，出过事么？”
柯明野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则是想：老妹啊，你的家人个个都是A级以上的猛男，你可就别操心他们了，担心我一下倒是可以，毕竟我现在的形势和活死人差不多，不过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也算不上你的家人就是了。
他猜也猜得出来，大抵是他昨晚操纵诈术人偶说出的那番话，让柏子妮感到了不安。毕竟她还是第一次面对知道自己身份的敌人，而且她不像柯明野一样，能够轻而易举地洞穿家中每一个人的身份，所以担心会殃及家人也不奇怪。
“我上学去了啊，趁着老爹和老妈没起床，建议你赶紧回去睡觉。免得被他们发现你熬夜，抓住你训一顿。”
柯明野一边说着一边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右手抓起了书包的带子。
“能不能不上学？”
他刚起身，柏子妮的声音传入耳畔，低得像虫鸣。她的脑袋也埋得更深了，额前的发缕遮蔽着侧脸，看不清表情。
柯明野一愣，缩了缩手放下书包，坐了回去：“那我请假呗。”他耸了耸肩，“反正最后一天了，没什么必须上的课。”
“算了……”柏子妮又改口，“你还是走吧，不然老妈会骂你。”
“耍我呢？”
“不行？”
柏子妮挤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就像平时那样，似乎是不想让他担心。
柯明野看着她的样子，默默伸手，揉了一下她的头顶，女孩柔软的头发在他的指缝间如水一般地流淌着。
“天塌下来还有你哥顶着。”他淡淡地说，“一个哥不够还有两个哥，有什么烦恼事就和我们说，过两天大哥也回来了不是么？”
柏子妮从膝盖上抬眼看他，脸上难得有了波动。
“哥，你今天怎么突然这么好，被鬼附身啦？”她好奇问。
“不懂就问，你心情不好，那我欺负谁呢？”
柯明野白了她一眼，背起沙发上的书包就往外走。
柏子妮从沙发上竖起中指，鼓着腮子把下巴塞回膝盖里，低下头看她的电视。
柯明野关上家门，乘上了电梯。冷色调的轿厢里，他注视着眼前的面板沉思。
【终极目标：灭绝地球上的超人类。】
【任务时限：363天】
【目前在玩家的视野右上角已更新一项新的功能——“排行榜”，每个月份结算一次，在超人种击杀数排行榜上位列第一的玩家将获得额外的奖励。】
“那我又能怎么办呢……”
柯明野低垂着头，垂落的额发遮蔽着眼眸。电梯门缓缓敞开，映入眼底的天空一如往日的清晨，呈现着毫无生机的暗蓝色。
他把书包寄存在对面超市的老板那里，沿着老京麦街区的外围跑了三圈。对身体素质已经提升至16点的他来说，三千米的路径不再需要断断续续才能跑完。
不久，他缓缓地停了下来，用手背擦拭着脸颊的汗水。
【你已完成每日任务一，已获得一次转盘抽奖的机会，是否立即抽取？】
“抽取。”他无声念。
指令落下，一个圆形的转盘展开，交错的红线将其分割为六个区域。每一个区域都标注着文字和图标。
从一号区域到六号区域，代表着的奖品分别如下。
【一、1000个商城币；】
【二、500点经验值；】
【三、一张旅行卷（可通往世界上的任何城市，在一日后返回原地）；】
【四、一张魔法少女变身体验卡（使用后，你可以在短时间内穿上魔法礼裙，获得一把专属魔杖）；】
【五、一张好友添加卡（使用后，你可以指定一个序列号的玩家，不需要见面也可以对他发送好友申请）；】
【六、感谢参与。】
柯明野一边向前走着，一边查看着转盘每一个区域的奖励。
“别来四，别来四，别来四……”
他在心中祈祷着，按下了转盘下面的“启动转盘”按键。
紧接着转盘如风车一般转动了起来，向上的指针固定不动。最后，停留在指针上方的那一块区域显示为“二号区域”。
柯明野暗暗松了一口气，走入了家对面的那座“7·Seven”超市，跟老板要回了书包。
【恭喜你已获得二号区域的奖品：500点经验值。】
【你的等级已经提升至Lv.3（0点/1500点经验值），已获得一个可供自由分配的属性点。】
第037章 准备时间
柯明野照例在超市里买了早餐，然后一路朝着环京第三中学的方向走去。
路上，他顺手将升级所得的那一个属性点加在了身体素质上。
【恭喜，你的“身体素质”属性已经提升至17点。】
他挎着书包，喝光豆奶吃掉了菠萝面包后，正好到达了中学。今天是高中放假前的最后一天，路上看见的学生明显精神好了很多，没有平时看起来没那么萎靡。
柯明野在教室里坐下，意念点击了视野右上角多出来的那一个图标，顿时一个长方形的漆黑面板弹了出来。
【当前全球玩家的超人种累计击杀数排行榜如下。】
【第一名：9人——ID：开膛手Z（序列号NO.002）】
【第二名：7人——ID：头号牛郎（序列号NO.025）】
【第三名：5人——ID：阿哲（序列号NO.098）】
【第四名：3人——ID：反犬（序列号NO.039）】
【第五名：2人——ID：暗刃01（序列号NO.021）】
【第六名：1人——ID：裁冰（序列号.009）】
【………】
【您的排名：目前与一共93个玩家并列总榜第7名，击杀数0人】
【注释：其他玩家的英文ID已自动为您翻译为了中文ID。】
“有这么猛么？”柯明野诧异地想，“第一名都已经杀了九名超人种了。不过现在是游戏初期，他杀的有可能都是超能力比较鸡肋的异能者吧……”
在他的认知里，一些低级超人种和无害超人种相比普通人并没有太大区别，想杀死他们，同样是朝着脑袋来一发子弹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所以出生点在美国的玩家，只要拿到枪械，基本就可以尝试盯准一些低等超人种下手了，大不了一枪不够就来两枪。
柯明野粗糙扫了一眼，在排行榜上找到了一个熟人，也就是同样身处于环京的“反犬”，那个手里攥着一本圣经，父亲是枪火走私贩的青年。
这哥们现在也已经击杀了三名超人种，不知道是挑谁下的手。
不过就柯明野见过的这一面而言，反犬不像是那种不带脑子的玩家，应该在下手之前做好了完美的保密措施。
既然杀死超人种可以得到经验值，每个月根据排行榜排名，前列的玩家还可以得到奖励，那么现在杀人数累计越高的玩家，相对其他玩家的优势就越多；但相应的，他们承担的风险也越高，毕竟现在才进行到游戏前期，他们可以用于藏匿身形的技能有限。
如果为了超前发育，就贸然盯准了一些实力较弱的超人种下手，很有可能会惹来杀身之祸。
换作平常的超级英雄来调查案件还好，要是运气不好，正好碰上了青鸦这种不死不休的怪咖，那么即使清理线索的工作做得再好，也有可能会被捉住狐狸尾巴。
所以，柯明野是肯定不会着急的。
他的思路很清楚，自己现在的任务是平稳发育，因为其他玩家先一步行动就被打乱了节奏，那也谈不上稳健了。
“相比他们，我的优势也不小。”柯明野托着下巴看向黑板上的字迹，心想着，“比如那个用伪装身份接近家人就能获得奖励的主线任务，接近柏子妮的奖励已经拿到了……家里的其他人里先避开老爹和老妈这两个怪物，在短时间内我可以先用第二身份接近一下柏秋芜、柏子灵她们，拿一下节点奖励，加起来也不少了。”
6月20日的这一天，柯明野依旧就像昨日那样，争取在课间时间做完了那一百个“引体向上”活动，正好在中午完成了第二个日常任务。
【已完成每日任务二：做一百个引体向上。】
【获得奖励：获取一个添加在“身体素质”上的属性点。】
【恭喜，你的“身体素质”属性已经提升至18点。】
下午的课程也没什么意义，大抵就是各个科目的老师公布了一下期末考试的成绩。
柯明野有着上一世的记忆，经历过一次高考的人应付起来自然得心应手，他刻意把自己的成绩卡在中上游的部分，大约全校百名左右，保持着原先的水准，这样才不容易引起母亲的注意力——虽说柏文娜即使发现他的异常，也不好对他下手，但他在家里最忌讳依旧的还是柏文娜，谁也无法预料一个外星人可能掌握着什么样的手段。
在此期间，柯明野还打开行囊，查看了一下“蛛网发射器”的蛛网存量。经过昨晚的一顿滥用，目前蛛网存量只剩下30％了。
【是否花费140商城币在商城购买“蛛网液”，将蛛网发射器的“蛛网液数量”填充至最高值？】
“百分之七十的蛛网液用了140个商城币，所以每百分之一的蛛网液就需要用2个商城币购买，还好，没我想象中那么贵。”
柯明野这样想着，利用140个商城币购买蛛网液，将蛛网发射器内部的蛛网液再次填充至饱和状态，以备突发情况的发生。
【谢谢惠顾，您当前的商城币余额还剩下860个。】
在下午第三节课，也就是最后一节课的时候，二妹柏子灵发来了信息。
她说是等会儿要一起去电影院看电影，问柯明野要不要一起来，来的话放学后直接朝着电影院走就可以了，不用回家了。
通过这一条信息，柯明野也确认了二哥柯晓默待在家里，于是非常果断地举手，和老师申请上了一下厕所。
在厕所里，他拿出了早上就塞在书包里的一套备用校服，以及昨晚购买的一双廉价的童鞋，然后唤出了诈术人偶，在把它的体型、样貌、发型、声音都调整得与昨日无异之后，命令他穿上校服和那双帆布鞋，随后让它坐在马桶上待命着。
柯明野则是回到了教室，同时用通讯面板打开了讨论组。
【失败的Man：我放学后直接过来，四点半左右就会到达烟袋商业街。时间紧迫，到时直接开副本，Okay？】
【反犬：没问题。我们三个在这里等你。】
做完一系列准备，柯明野看向黑板，平复了一下呼吸，静静地等待着放学铃声的响起。
他必须保证，在这一次副本讨伐当中，诈术人偶不会死亡。
否则，按照“玩家在副本中死亡后会在现实里重生”的规则，他将会直接在其他玩家面前暴露一个事实：他在欺骗着他们，并试图利用人偶和他们进行长期的接触。
第038章 会面预告
6月20日，午后，环京第三中学。
随着放学铃声在教学楼中响起，为期两个月的暑假宣告到来。学生们早已按捺不住，从抽屉里拖出书包就哄哄闹闹地跑出了教室，桌脚摩擦地面的喜庆声响传遍了教学楼的每一个角落。
柯明野挎起书包，停立在桌前。他一边下令蹲在厕所隔间里的人偶起身，一边用手机给柏子灵发去了信息。
“你们说的电影院在哪？”他问。
“烟袋街，半小时开场。”柏子灵很快回复。她的文字风格也如本人的说话方式一般简洁。
柯明野一愣，心说你们怎么看个电影也非得来烟袋商业街啊，合着来监督我们打副本是吧，但还是冷静地回复了信息。
“家里人都来？”他问。
“除了爸妈。”柏子灵打字，“你和大姐一个学校，坐公交车来。”
信息才发来，柯明野一扭头，就发觉教室外有人在盯着他，是穿着一身校服的柏秋芜。
她一边低头看向手机，一边伸出手指轻点了一下窗户，示意他手脚快一点。
柯明野努了努嘴，走出了教室，和柏秋芜肩并肩走出了教学楼。一路上他收到了不少目光，但也没有在意，因为他正忙着操控诈术人偶跟在两人后面。
三者步调还算齐整地走到了学校外的公交车站台上，期间人偶一直混在人群中。
不多时，一辆通往烟袋商业街的公交车到来了。柏秋芜和柯明野陆续上车，诈术人偶随着学生群登上了公交。
微微晃动着的车厢里，柏秋芜伸了一个懒腰，向上的校服勾勒出了身体的弧线。
余晖透过车窗，为她的脸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耳旁的绒毛如鸟羽一般缓缓地摇曳着。
“总算放假了。”她说。
“是啊，解放了。”
柯明野回应着，目光却隐隐地投向车厢一角的人偶。
他忽然突发奇想，想试试柏秋芜能否看出人偶原本的样貌，于是操纵人偶向前走近了两步，抓住了柏秋芜旁边的吊环。
柏秋芜侧过脸颊，瞥了一眼人偶的脸。
随着人偶的靠近，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于是瞳孔之中抹过了一层微不可见的红色。
紧接着，人偶的脸庞在她眼中变成了一张完全异于寻常人类的诡谲脸庞，嘴角向上的弧度几乎要咧到耳根。
火眼金睛真有这么厉害么？
柯明野用余光观察到了柏秋芜的神色变化，基本可以确认她已经看出了人偶原本的样子，一边暗暗流下冷汗，一边低头打开了短视频软件。
柏秋芜看了一眼人偶，沉默了半秒，向他搭话：“你……”
“怎么了？”柯明野操纵人偶扭头看她，嘴里问着。
“你的鞋带掉了，同学。”
柏秋芜说着，一边撩起额角的发缕一边平静地垂下目光，示意他看向那双大号童鞋。
“哦，谢了。”
人偶说着蹲下身，不紧不慢绑起了鞋带。柯明野还刻意换了一种平时不用的绑鞋带的方式，免得让老姐联想到自己身上。
他困惑地想，为什么没有触发接触柏秋芜的节点奖励，是因为柏秋芜用的是平常的身份，而不是隐藏身份“黑悟空”么……
得出这个结论后，他的心里有些失望。
既然副本地点和家人看电影的地方都在烟袋商业街，相隔得没有多远，那他本来还打算等到用人偶打完副本后，直接让它从美宜佳跑入电影院里，闯入三号巨幕影厅，在自己的五个兄弟姐妹面前翻两个滚，跳到台上卖卖萌做一下自我介绍。
这样一来，说不定直接把所有“接触家人任务”的节点奖励给拿了。
但现在看来是不太可能了。
而且他觉得，柏子妮看到人偶在台上翻了两个滚，估计会惊得下巴都掉下来，什么都不管直接变身追了上来，这样也不太好。
“不谢。”
柏秋芜盯着人偶的脸又看了一眼，挪回了目光，对身旁的柯明野说：“我忽然想起等会有事，要不，你自己去电影院？”
“不行。”
柯明野知道她想做什么，果断否决。
他抬眼看向柏秋芜，唉声叹气地说着：“你不来，那我也不看了。就跟着你，你干嘛我干嘛。难得大家一起看电影，能别天天放鸽子么，扫兴死了。”
柏秋芜看他这样子，好笑地问：“可平时在家，不就你放我们鸽子最多？”
“这会说的是你，别转移话题。你看二妹都让我盯着你了，她说你老是动不动就突然消失，放我们鸽子。”
柯明野胡搅蛮缠着，把手机屏幕朝向了她，给她看了一下自己和柏子灵之前的聊天记录。
“好吧，那我这次不跑路了，你也不准跑。”
柏秋芜一边淡淡说着，一边又挪过脸庞，装作看向车窗外头的样子，微不可见看了一眼站在人堆中间的那个校服青年。
此时此刻，她发现那人面无表情地举起着一张纸条。
上面白纸黑字地写着：“黑悟空，晚上八点，环京七号高架桥上见。别靠近我，别传出动静，否则这辆车上的人和你弟弟都会有危险。”
看清文字的那一瞬，柏秋芜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如择人而噬的野兽。她微微蹙眉，瞳孔之中一层猩红氤氲开来，像是有火在烧。
就在这时，身边传来柯明野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注意力。
“咱们彼此彼此，都别跑路。”
柏秋芜回过头来，没有看柯明野的侧脸，只是低下头，用手捂着睁大着的双眼。时而扩张，时而收缩的瞳孔中传出着火烤一般的灼烧感。
她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情况，一旦情绪失去控制，火眼金睛就会无法控制地显露出来。
此时此刻，她的脸庞笼罩在额发下的阴影中，瞳孔中的血红色却始终无法抹去。
柏秋芜极力平复着呼吸，不断颤抖着的眼睛凝视着地面，嘴唇微微翁动，几乎无人可闻地自语着。
“冷静……冷静……冷静下来。”
她深深地、一遍又一遍地呼吸着，缓缓闭阖双眼。再次睁眼时，眼孔中燃烧着的火焰已然悄然逝去，眼瞳的颜色恢复如常。
柯明野注意到她的异样，于是扭头望向她：“姐，你怎么了？”
“没事，隐形眼镜戴得不太习惯。”
柏秋芜轻描淡写地敷衍了过去，放下了捂着眼睛的右手，缓缓抬起头来。
她从书包里拿出一本文学杂志，在余晖的拂照下静静地翻动着。
七分钟的时间稍纵即逝，公交车缓缓停在了烟袋商业街入口处的站台上。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柯明野监督着柏秋芜一起下了车，和她向着烟袋电影城走去。
柏子妮远远就冲着两人大喊着挥手，她的身旁站着柯晓默、柯泳竹、柏子灵三人。
与此同时，诈术人偶也混在人群中下了车，步行不久后来到这条商业街最为冷僻的一角，前往了美宜佳附近的那座电玩店。
第039章 超市副本
来到二楼，拉开滑动门进入第一个包间，人偶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抬起眼眸，映入眼帘依然是那三张熟悉的面孔。
反犬坐在沙发中间，手中翻动着那本黑皮圣经，头也不抬地说着。
“看来都到了。简单介绍一下各自的技能，就可以动手了。”
柯明野控制人偶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那三把手枪，不解地问：“这就可以动手了？不先分一下枪支么？”
反犬摇头，眼神示意了一下清梦：“不，三把枪都是她的。”
清梦依旧穿着朋克风的夹克，搭着一件白色T恤，浅蓝色头发扎成的马尾落于脑后。
她背靠沙发，左手抱着肩膀，右手把玩着手机，嘴里说着：“我有一个C级技能‘火力全开’，可以在20秒内提升所有枪械类兵器的威力；另一个技能是提高专注力，使得任何攻击类手段的命中率提升。”
“猛女啊。”柯明野挑眉，“那的确，枪应该给你。”
他把目光投向三人，向他们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技能：“呃，我的第一个技能是让身体变轻，被动技能。”说着，柯明野让人偶轻轻一跳，直接窜到了天花板，又落了下来。
“你不怕暴露么？”反犬抓住重点，“既然这个技能没有开关，那你的体重就会一直处于低于常人的水平，再加上你的身份还是一个普通学生，体育考、基因检测，很多场合都容易……”
“没事，我有把握。”柯明野连忙打断了他，转移开了话题，“我的另一个技能是耍出一枚骰子。”
说到这，他开始解释“灾厄骰子”这个D级技能有多么的诡谲，三人听得半信半疑。
反犬沉默了一会：“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总之这个技能就算了，别在副本里用。除非全军覆没了，只剩下你一个人还在里面，那你可以试试。”
“Okay，我也是这样想的。”柯明野一边令人偶说着，一边点开了行囊面板，把蛛网发射器佩戴到了人偶的手腕上，“还有，我得让你们看看这个玩意，用奖励转盘抽到的‘蛛网发射器’。《蜘蛛侠》你们应该都看过吧？”
清梦一挑眉，斜着眼看向他：“这玩意都能让你抽到？”
“运气好。”
“厉害……”橘子皮惊了，“所以你的ID才叫‘失败的Man’，致敬蜘蛛侠是吧？”
“怪不得，你会有信心充当拉Boss仇恨的位置，减轻体重的技能，再搭配蛛网发射器，单论机动性的确要比我们强上不少。”反犬评价着。
紧接着，包间里的三人各自介绍了一下技能，反犬再详细说了一下美宜佳副本那个Boss的攻击模式。
互换情报，商量战术，准备得差不多后，四人就走出了包间，聚到了那家倒闭的美宜佳前。
趁着周围无人注意，他们同时将手掌摁向了副本面板，触及面板的那一刻，几人的身形便消逝开来。
柯明野再次令人偶睁眼时，入目的是一个远比他想象中要宽敞得多的大型超市。
从外部来看，绝不可能料想到那个美宜佳超市的内部暗藏着这么广阔的空间，像是把两三个相同规模的超市折叠在了一起，似乎就连空间都感到了自身的不合理，隐隐约约扭曲着，像是一座扭腰辣舞的海市蜃楼。
残旧的灯泡嵌在天花板上，散发着忽明忽灭的光芒，冷色调的光自上而下地照亮了超市内满目苍夷的景象：凹入墙壁的ATM机，凌乱倒落在地的超市货架，折成碎片的购物车，地板、墙壁、货架上无一不泼洒着炫目淋漓的鲜血。
此时，可以看见超市深处一角有着一个巨大的坑洞，望向内部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看不见人影。
隆隆的响声正从坑洞内传来，四人投去目光，隐约可以看见孔洞之中浮现出了一道巨大的、臃肿的轮廓。
下一刻，一股介于血腥味和烟草味之间的怪味入鼻，那道巨影也从坑洞中吼叫着冲了出来，像是一只沉睡已久的豪猪。
映入四人瞳孔的俨然是一头高达四米的巨型丧尸，苍白与深绿交间的皮肤腐烂不堪，裸露在外的血疮流淌出了滚滚的脓液，滴落在地时腐蚀地面挥发出了一阵白色的气体。
它头戴厨师高帽，身穿白色大袍，用一条猪肘子做的“腰带”将四只面目扭曲的“自爆型丧尸”绑在腰上，属于是把这些小玩意儿当手雷用了。
【副本Boss名称：丧尸大厨】
【副本Boss等级：Lv3】
【副本Boss介绍：丧尸大厨从不使用厨具，却有着一手特别的烹饪方式，那就是同时高举起自己的猎物和自爆丧尸，让自爆丧尸来把自己的猎物炸烂，烤焦，然后再把它们的渣子一起送入口中，幸福地咀嚼起来。】
【副本Boss击杀奖励：经验值、稀有道具、商城币、未知奖励（击杀Boss后，将根据玩家的综合作用进行一次额外的奖励分配，在战斗中综合作用越高的玩家，分配到的奖励越加丰富）】
柯明野命令人偶走到最前方，深吸一口气，微微压低了右手，随时准备释放蛛网发射器；
清梦抬起眼眸，浅蓝色的马尾在迎面而来的浊风中摇曳着，她双手各握住了一柄漆黑的手枪，将枪口对准了它的腰部；
反犬低垂目光，翻开了手中的圣经，其中的三页无风自动地撕裂开来，化作了三个纸做的小人跳到了他的肩膀上；
橘子皮微微俯身，伸出右手，一柄水流汇聚而成的长刀缓缓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刀身如潮浪一般极具韵律感地涌动着。
【本次副本参战玩家人数总共为：4人】
【当前时刻的伤害占比面板如下。】
【NO.1——失败的Man：伤害占比0％】
【NO.2——反犬：伤害占比0％】
【NO.3——好橘子皮：伤害占比0％】
【NO.4——说不清的梦：伤害占比0％】
【本场讨伐副本正式开始，请不择手段地击败副本内的Boss。】
第040章 ⑤号副本Boss战
【警告：针对Boss丧尸·大厨的讨伐战已开始，请各位玩家全力应战！！！】
橘子皮握着那柄潮浪铸就的长刀，稍稍眯起眼睛，低声提醒了柯明野一句：“它来了，你小心一点。”
“不用担心，我能行。”
说着，柯明野微微俯下身体，瞳孔中倒映出了横冲而来的大厨丧尸。
伴随着一阵振聋发聩的吼声，大厨丧尸口吐黏液，巨大的脚掌踩翻了沿途的货架，留下一个个染着血的巨大脚印。
“砰砰！”的脚步声如地震般牵引着每一个人的心跳，几乎使之同频。
柯明野一马当先，快步向前冲去吸引了大厨丧尸的全部注意力，将他的仇恨目标拉到了自己的身上。
与此同时，压低了右手作出触发手势，随即一根蛛丝从蛛网发射器的前端开口迸射而出，飞快地黏住了右侧的一根柱子。
即将撞上丧尸的前一刻，他的右手猛地攥紧了那根蛛丝。
一蹬地面，轻盈的身体即刻弹射而起，在天空中划出了一道凛冽的弧线，速度极快地绕着柱子飞荡了一圈。
大厨丧尸嘶吼着追向了他，同时伸出手掌从腰间抽出了一只被捆着的自爆丧尸，捏在掌心里，紧接着五指攥成拳头，朝着那根柱子挥了出去。
这一刻，被它握在掌心中的自爆丧尸躯体瞬间爆裂开来，化为火焰从巨型丧尸的指缝间升腾而起——威力不压于同时把几颗手雷在手心中直接引爆。
大厨的拳头在这一刻化为了炎柱，周遭的空气猎猎撕荡着，水分急剧蒸发，化为一片白色的蒸汽浪潮铺面而来。
“有这么夸张么？”
柯明野瞳孔一缩，差点惊呆了。
他早就听反犬提过大厨丧尸的攻击方式，但亲眼所见还是被冲击到了心脏，心说换作他是那只捏爆的自爆丧尸，那不得大喊一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凝视着迎面而来的拳头，他手疾眼快地松开黏在柱子上的蛛丝，落向了地面，以一个翻滚缓冲高空落地的冲击力。
才刚落地，半空中便传来了一声轰响，携带着爆炸冲击力的巨拳捶打在柱子上，径直将其轰成了零散的碎片，纷纷扬扬地在火焰中侵蚀殆尽。
柯明野左手撑在地面上，仰头观察着情况。他作为队伍的前锋，必须周旋在大厨丧尸的周围持续吸引着它的仇恨。
就在这时，大厨丧尸砸吧着嘴，狞笑着从腰间捏起了一只自爆丧尸，像是拆开手雷的保险销那样拧掉了它的脑袋。
然后一甩手，向着柯明野扔了出去。
这一举动自然得过分，却足以让柯明野吓出一身冷汗，心说你真不把丧尸同志们当人是吧，都开始当手雷扔了……
只见那一只自爆丧尸的身体在半空中迅速升温、开裂，紧接着化为狂暴的焰火向前探出了手掌，几乎快要将柯明野的身形擒入掌心。
好在，他在自爆丧尸炸开之前，利用发射器朝着天花板射出了一根蛛丝，抓住蛛丝向上空荡去，单臂抓住蛛丝吊在了半空中。
柯明野低垂着目光俯瞰而去，下方方圆五米以内的区域已然被爆炸的火光卷入其中。
“好险。”他喘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远处的清梦同时扣下了手中两把手枪的扳机。
“嘭！”
枪口迸发火光，两枚子弹直勾勾地冲着大厨的腰部暴射而去，目标是被它捆在腰上的另外两只自爆丧尸——这些玩意就相当于一个加强版的手雷，如果能先解决掉那肯定得解决。
若不是有柯明野在，这个阶段的玩家估计没多少人可以应对大厨丧尸抛掷而出的自爆丧尸。爆炸的范围过大，想要全身而退难度极高。
此时此刻，大厨丧尸的腰带上还捆着两只自爆丧尸。听到枪响，它的反应奇快，将其中一只腐烂的大手挡在了腰上。
“锵！”
“锵！”
像是命中了铜墙铁壁，两枚子弹被它的手掌轻而易举地弹开，甚至未能陷入其中。
清梦皱起眉头，压低了手枪，“嘁，上一次也是，每次朝着他腰间开枪总会被挡住。”
“不要浪费子弹，先让那个蜘蛛男试试。”
反犬平静说着，他肩膀上站着的三个纸质小人凑在他耳边，叽叽喳喳地小声说着些什么，只有他听得清楚。
此时此刻，正因为清梦这两枪落下，大厨丧尸转移了仇恨的目标。
布满血丝的狰狞眼睛转向了清梦，同时用右手指甲轻轻地撕掉了一枚自爆丧尸的脑袋，随即，甩动手臂把这枚“丧尸手雷”朝着清梦的方向抛掷而去。
“它这技能就没有CD的么？”清梦始料不及，于是拔腿就跑，但终究是来不及了。
那爆炸的火光蔓延开来，如同死神的镰刀那般不可避免地袭向她的背影。
“喂喂，朋克女你还行么！”柯明野用蛛丝吊在半空中，看到这一幕惊呆了，心说C位死了那我们还怎么打？
这一刻，似是幸灾乐祸一般，反犬肩上的三个纸质小人同时振臂欢呼了起来。
反犬事先介绍过他的技能。
他在专售页中免费获取的两个技能，其中之一是B级技能“人文之扉”；另一个则是E级技能“怨恨转移”。
前者是一个性质特殊的技能，这个技能会根据玩家在“宗教学”、“哲学”等人文学科的“知识储备量”来决定技能出现时的强度——玩家在人文学科方面的知识储备越深越广，技能的强度级别也就越高。
换作一个普通人碰到这个技能，它的等级或许只是E级或D级，强度会被框在一个有限的范围内。
但反犬却凭借着过硬的知识储备，将其提升到了B级的程度。
根据技能效果，人文之扉会为他打开一扇大门，根据他的等级高低来召唤“3个”到不等数量的纸片小人。
每一个纸片小人都会随机承载着某个伟人的三条著名理论。
而每一条理论都会被改编一个特殊的技能，具有着不同的作用。一旦使用完其中一个技能，对应的纸片小人就会消失。
反犬还表示，既然连他都只能将把技能提升到B级，那他也认为世界上应该很少有人能将“人文之扉”提升到A级。
柯明野在听到这个技能的介绍时，当场就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在心里给他贴上了“文化人”的标签。
时间回到这一刻。
反犬扶了一下眼镜，手中的圣经无风自动地翻开着，肩上的每一个纸质小人都在叽叽喳喳地重复着三个意义不明的词语。
第一个纸质小人高举着右臂，用德语高亢地大喊着“上帝已死！”、“超人意志！”、“永恒回归！”；
第二个纸质小人面色阴郁，用德语重复着“自我。”、“本我。”、“超我。”；
第三个纸质小人脸色平静，用罗马尼亚语重复着“圣时”、“圣空间”、“永恒复归”。
“超人意志。”
反犬从中挑选出一个词汇，平静地念了出来。
话音落下，肩上站着的第一个纸质小人迅速萎靡了下来，逐渐化为一阵灰烬散去。
远处，即将接触到爆炸火光的清梦已经用双臂护在身前，但她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并没有被火焰吞噬，甚至神经没有传来一丝痛感。
于是她楞楞地抬起头来，发现自己的身体正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金光，就是这层光晕在保护着她不受外界侵蚀。
【玩家“说不清的梦”受到了来自玩家“反犬”的增幅技能“超人意志”，处于“超人意志”状态下的玩家，在2.5秒内会进入一个“不会受到伤害，超脱一切控制”的状态。】
尽管如此，自爆丧尸的列火引燃了周围的一切，饮料售卖机、成排成列的货架，“超人意志”只能持续2.5秒的时间，她根本无法一举脱离其中。
“圣空间。”
反犬轻声念着，肩上的第三个纸质小人萎靡下来，像是一朵凋零的花在风中散去。
紧随其后，在反犬、清梦两人的身旁，同时敞开了一个以密密麻麻的宗教文字堆砌而成的漩涡，宽约两米。
“传送门？”
柯明野从上空看着这一幕，不禁挑了挑眉。
清梦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于是毫不犹豫地转身，挪步迈入了那道漩涡中，消失在火海里；取而代之，她从反犬身旁那一道时空漩涡的里头走了出来。
“说了，不要乱开枪，容易拉Boss仇恨。”反犬说。
“行，我的问题。”
说着，清梦扭头看了一眼，此时反犬的肩膀上只剩下最后一个纸质小人了。
“不愧是文化人。”吊在半空的柯明野松了一口气，心说B级的技能就是牛逼，还好把C位保住了。
毕竟他现在用的就是一具B级技能生成的人偶在和队友们下副本，如果没这个技能，他现在只能陪着家人在电影院里受折磨，想不承认这个品级的技能作用很大都不行。
此时此刻，大厨丧尸的仇恨再一次转移。这一次它对准的目标是反犬，俯下身体，如同一头公牛般嘶吼着横冲直撞而来。
“怨恨转移。”
反犬面色平静，不紧不慢地释放了自己的第二个技能。
有别于“人文之扉”，“怨恨转移”只是一个E级技能，效果是在3秒内影响一个特定人物的心智，令他转移自己的攻击目标；
这一招用到副本Boss的身上，则是能直接转移他的仇恨目标。
于是这一刻，大厨丧尸忽然从反犬的身上挪开了阴森的目光，转而抬起头来，盯准了吊在天花板上的柯明野。
这么长的时间里，柯明野也没有闲着。
他抓住了机会，射出蛛丝黏住大厨丧尸右侧的一根柱子，抓住蛛丝在半空中斜向下地飞荡了一圈，来到了大厨丧尸的身后。
紧接着，他猛地松开蛛丝，像是马戏团里的空中飞人那样，身体旋转了一圈，沿着一条优雅的弧线落下，最终落到了它的脖颈上。
同时，伸出了双手，用力地抓住它头顶的高帽，踩在大厨脖子上的鞋子几乎快被一颗颗血疮里挤出的脓液侵蚀得朽烂。
按照反犬和清梦二人的说法，大厨头顶的厨师高帽里藏着一只被捆住的“自爆丧尸”——想见到这一只自爆丧尸，前提是必须将高帽掀开。
这是一个“关键节点”，如果可以引爆那只丧尸，就可以对大厨造成巨额伤害，同时令它陷入晕厥状态。
可这顶厨师高帽远远比它外表看起来的要沉重，同时体积又过于庞大，所以即使往这顶帽子开上两枪都很难把它击落。
但柯明野有自己的想法。其他几人在听了后即使觉得荒谬，但也赞成他一试。
此时此刻，大厨丧尸感受到了有人攀上了自己的脖颈，于是便停下奔走的步伐，扬起头颅疯狂扭动脖颈，怒目圆睁地嘶吼着。
柯明野丝毫不慌乱，只是抬起右手对准了它头顶的高帽，蛛网发射装置中喷吐出了一道如箭般的蛛丝，紧紧地黏住了那顶高帽的后方。
紧接着，他双手齐齐用力攥紧了蛛丝，就像一个蹦极的人那样将全身气力汇聚至了腿部，一脚踹向了它的肩膀，身形往后落去。
因为大厨丧尸疯狂晃动头部带来的冲力，柯明野如同一只苍蝇般抓着蛛丝在空中乱晃着，但始终紧咬着牙，一刻未曾松开粘着高帽的蛛丝。
“来个人！”他在半空中大喊。
“你撑着，我来了！”
就在这时，橘子皮低吼着回应一声，冲到了他的下方。他微微屈膝，手中的那柄潮浪长刀的“刀身”化为了一圈圈水流围绕着他流动着。
在水流的包裹之下，他的身体被一股浮力托起，疾冲向上空，几乎瞬间便来到了柯明野的身旁，与他一同抓住了那根蛛丝。
靠着两人相加的力气以及重力的加持，蛛丝硬生生地扯动了那顶高帽，使其渐渐产生向后倾倒的趋势。
如此一来，约莫两三秒过后，那顶高帽终于脱离了丧尸的脑部，向后坠落到了地板上，溅出了一片尘雾。
蛛丝绷断开来，橘子皮和柯明野一同摔落在地，好在不是很高。
“你没事？”橘子皮勉力翻身，扭头看向他。
“没事。”柯明野一边起身，一边将目光投向了清梦，嘴里喊着，“朋克女，到你了！”
此时此刻，大厨丧尸缓缓停下了乱甩脖颈的动作。
同时，因为那顶高帽已经离开了大厨丧尸的头顶，所有人都可以看见它的脑袋上正躺着一只被猪肘子捆成一团的自爆型丧尸。
清梦本来想反驳一句“你叫谁朋克女，那只是原身留下的人设好么！”，但还是沉默地抬起了手枪。
同时，她开启了D级技能“侵略性专注”，瞳孔中划过了一串串流光般的数据——受到这个技能的效果，在一分钟内，使用者所有的攻击类手段命中率将大幅度提升，枪械射击自然也包含在其中。
紧接着，她将漆黑的枪口对准了那只自爆丧尸，食指扣在了板机上，用力摁下。
“嘭！”
未经消音处理的枪响落下，接连两柄手枪的枪膛中迸发出了火舌，两枚子弹化为平行的赤红色轨迹向前延伸而出。
“闪开！”
清梦开枪后喊了一声，橘子皮和柯明野二人见状，顿时拔腿跑了起来。
这一瞬，两枚子弹精准地命中了大厨丧尸脑袋上的那只自爆丧尸，分别射入了它的头部、腹部，紧接着这只自爆丧尸全身开始泛起高温，身体在高温下逐渐融化、开裂。
乃至下一刻，它直接化为一阵火光爆裂开来，吞没了大厨丧尸的头部！
“吼——！！！”
大厨丧尸的形体缓缓跪倒在地，双手抱头地嘶吼着，脑袋在火光中慢慢下垂。
【Wonderful Hit！！！（精妙绝伦的一击！！！）】
【Boss大厨丧尸的生命值：100％→64％】
【成功击中了目标的“致命弱点”，Boss大厨丧尸已陷入时长7秒的瘫痪状态，请抓紧时间进行攻击。】
面板信息映入瞳孔的同时，清梦眼角划过一抹赤红色的余光，同时手上两把手枪都泛上了一层淡淡的赤红色。
这是C级技能“火力全开”的效果，使她使用的所有枪械的威力全部乘以一点五倍，持续20秒的时间。
大厨丧尸全身只有脑袋的防御力比较薄弱，于是她把枪口全部对准了丧尸的脑袋，修长的手指接连扣动着扳机。枪口疯狂倾泻着火舌的同时，后坐力也摧残着她的手指。
清梦所使用的是科尔特1911手枪，每一把枪支的弹匣最大容量是7枚子弹。
在七秒内射空弹匣内的所有子弹不是一件易事，但清梦依旧尽全力地射击着，尽可能把弹匣内的子弹全部打光。如果弹药打空了还不够杀死比赛，那么她的腰上还拴着一把备用的手枪，她会用这把手枪来结束战斗。
与此同时，橘子皮也没有闲着。
他提着那柄潮浪所铸的长刀，一路踏着大厨丧尸灼热的躯体向上攀越，最终踩在了它的肩膀上，手中长刀挥斩而出。
“本我。”
反犬看着这一幕，轻声念着，肩上的最后一个纸质小人也消失了。
【玩家“反犬”对着玩家“橘子皮”使用了增幅技能“本我”，对方解放本我，属性在短时间内获得了全方面的提升。】
这一刻，橘子皮的眼白被一层黑暗所笼罩。
他挥刀的动作行云流水，却又极尽狂戾，速度相比之前又快上了几分。浪涛所铸的刀尖如同一条水龙般夭矫在半空中，一次接着一次地朝着大厨丧尸最为脆弱的脑袋出击。
与此同时，枪响在超市中接连不断响彻着。
枪火的攻势与流刀的攻势交织在一起，绘出了一副赤蓝交织的暴戾图景，污浊的血如同河流一般从大厨丧尸的头顶流淌而下。
【Perfect Team Hit！！！（完美的团队联击！！！）】
【Boss大厨丧尸的生命值：64％→6％】
大厨丧尸沐浴在喷涌的血泉中，喉咙深处传出暴怒的嘶吼，如若未能在七秒内将它击败，它就会再一次站起来，所以两个C位正拼了老命地输出着。
大抵这时候没事做的就只有柯明野了，他用蛛丝把自己吊在天花板下，静静地思考着自己可以做什么。
总不能跑过去给这个丧尸梆梆两拳吧？
那样打出来的伤害可能还不到百分之一，还容易起到负面效果——一旦进入了清梦的弹幕范围，就会影响了她的射击精度。
更别说用“灾厄骰子”了，这种场合丢这玩意直接把队友丢没了也不奇怪。
正想着，柯明野忽然发现大厨丧尸的腰上还系着一只用猪肘子绑着的自爆丧尸，于是挑了挑眉，在昏厥时间即将结束的那一刻，利用蛛丝捆住了那只自爆丧尸的脑袋，使劲地向外扯动，像是拉动着手雷的保险销。
如今他的身体素质已经达到了18点，超过了普通青少年的水准，再加上那只自爆丧尸的头很松，于是这么一拉……
还真给他拉断了。
“嘭！”
那只自爆丧尸的躯体迅速升温、开裂，紧接着化为火光绽放开来，将大厨丧尸的下半身彻底笼罩入了其中。
【Final Strike！！！（终结一击！！！）】
【Boss大厨丧尸的生命值：6％→0％】
“呃，讲道理，我这算不算把人头给抢了？”
柯明野一边想着一边沿着蛛丝往下滑，怯怯地落到了地上。
他扭头望去，松了一口气。好在其他几个队友看向他的目光都很平静，眼底没有含着怒意，橘子皮还对他笑了笑。
【本场副本讨伐宣告胜利，目前伤害占比面板如下。】
【NO.1——[说不清的梦]★MVP：伤害占比61％】
【NO.2——好橘子皮：伤害占比33％】
【NO.3——失败的Man：伤害占比6％】
【NO.4——反犬：伤害占比0％（即将对该玩家进行挂机检测）】
【正在对玩家“反犬”进行挂机检测……】
【检测完毕，玩家“反犬”除“造成伤害”之外的作用不可忽视，已取消挂机惩罚。】
【恭喜各位玩家成功战胜环京市的⑤号副本——“丧尸追逐战”，已将纪念卡牌放送至每一名玩家的副本图鉴之中。】
【目前环京市的副本攻略进度：（1个/100个）】
【五分钟后，玩家们将回归到现实世界，请提前做好准备……】
第041章 战后结算
大厨丧尸死后不久，臃肿的身形被血液染成了一座黑色的雕像，仿佛余烬凝固后的形状，一动不动地矗立在超市的正中央，
天花板上那一盏摇摇欲坠的残破灯泡，此时正充当着唯一的光源，不时传出“啪啪”的响声，溅射而出的电火花在黑暗里一闪而逝，淹没在充满血腥气味的空气之中。
四名玩家靠着一面冰冷的墙壁坐下。
他们的目光盯着眼前的面板，手指熟练地在屏幕上滑动，快速检视着⑤号副本的战利品。
【两分钟后即将离开副本，副本奖励已经放送到每一位玩家的行囊中，请确认接收……】
【你已获取⑤号副本的标准通关奖励：一、3000个商城币；二、1500点经验值；三、一张“E级装备”抽奖卷；四、一次性召唤卡·“自爆丧尸”。】
【您的等级提升至Lv.4（0点/2000点），已获取一个可供随意分配的属性点。】
【已属性点添加到“身体素质”上，您的“身体素质”属性已提升至19点。】
柯明野关闭了面板，抬眼看向前方。
大厨丧尸在临死前呕出了一片固态的鲜血，黏糊糊地贴在了柱子上。
这会儿，那片固态的血液正如缓缓溶解的冰块一般，时不时滑下那么一两滴落在地面上，嘀嗒嘀嗒地作响着。
他们刚才检查了一遍超市深处的那个大洞，也就是大厨丧尸冲出来的地方，然后发现里头除了一颗鼓动着的巨大心脏以外一无所有。
柯明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三人后，右手射出一根蛛丝黏住了心脏，缓慢地向外扯动。
下一刻，那颗心脏瞬间爆裂开来，溅了大家一身血。他们还以为会爆出什么稀有物品，于是捏着鼻子，俯着身在血泊里摸索了一顿。
结果一无所得。
折了夫人又赔兵，他们现在的模样很狼狈，浑身是血，擦都擦不干净。
但副本在挑战成功后就不能再次进入了，要是错过了什么隐藏关卡那得有多可惜，抱着这样的想法调查过一遍，也算是把悬着的心放下了。
此刻，柯明野令人偶盘着腿坐在地上，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你们没受什么伤吧？”
“没事。”橘子皮扭头冲他笑笑，“不该我们问你么，它的仇恨基本全程在你身上？”
“毛事没有，我觉得比较该担心一下朋克女。”柯明野说。
“警告你，别叫我朋克女了，要不是这副身体的前身是朋克女，我也不需要每天这么累地贴合人设。”
清梦说着，冷冷地斜了他一眼。
“人格很大一部分取决于经历，前身的记忆同样算作经历。那么你受到她的影响，潜移默化，变成一个朋克女也不奇怪。”
反犬坐在一个翻倒在地的货架上，目光看着手中的圣经，头也不抬地说着。
他顿了一下：“还有，在副本里无所谓受不受伤，反正回到现实会直接痊愈。”
“Okay。”清梦说，“既然无所谓，那我可以往你头上来一枪么？”
“随意。”
“嘁，果然是怪胎。”
清梦不再看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的手枪拆卸开来，低头练习着枪支的组装流程。
在玩家面板里，类似于“烹饪技巧”、“枪械运用”的“通用技能”都有熟练度进程，熟练度越高，通用技能的等级也就越高。
若是想提升“枪械运用”这一通用技能的等级，不一定只有“开枪”这一途径，练习枪械的拆卸和组装也是一个不错的手段。
“朋克女，你能不能别这么吓人。”柯明野说，“往他脑袋来一枪虽然不会死，但还是会痛的吧？”
“那又怎么样，说得以后就不会挨枪子似的，让他趁早适应一下得了。”清梦说。
“是得这样。”反犬面无表情，“我建议你们都趁着还在副本里，多体验一下痛觉的刺激，免得现实的战斗里因为承受不住痛苦，在还能挣扎的场合放弃了机会。比方你断了一只手，其实还能跑，但你直接跪在地上捂着断臂大喊大叫那就完了。”
“有道理。”
橘子皮点头，附和了一句。
大伙上辈子都是什么打工人、学生崽，这要真和那些超级英雄打起来，擦破点皮可能都得疼得呲牙咧嘴了，更别谈断手断脚后还能不能冷静思考了。
尤其柯明野对这一点深谙于心，以他对青鸦的了解，总觉得老爹就算肚子上破了一个大口也可以冷静地思考下一步做什么。
既然敌人能做到，那自己也得做到吧，不然拿什么来对抗他们？
清梦伸出食指对准了反犬，一边眯着眼对柯明野说：“你知道这货有多奇葩么？”
“有多奇葩？”
柯明野好奇地问着，抬眼看向了坐在货架上的文化人。
橘子皮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慢慢地讲述着。
“今天来烟袋商业街的路上，我们被一对乞丐缠上了，本来想掏两块钱，但反犬说这解决不了根本问题，于是加入了那两个乞丐的队列，教他们怎么用比较城市化的方法乞讨，再定时跟他们拿抽成，结果他被两个乞丐臭骂着追了一路。”
柯明野愣了一下，他本来以为这人只是书读得多，有些不近人情了，没想到这人已经有点神经病的潜质了。
“他就不像个正常人。”
清梦耸了耸肩，一边“咔擦咔擦”地组装着手枪一边抱怨着。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教会他们怎么讨钱求生，以后他们就不愁吃喝了。”反犬为自己辩解着，“他们的讨钱方式还是农村打法，到了城市没有转变新思路。”
“看到没，书读多了是这样的。”
橘子皮双手撑地，一边做着俯卧撑一边调侃了他一句。
“是吧？”清梦说。
“是的。”柯明野点头。
“如果商城里刷了一个可以查询队友文化程度的技能，那我可能会考虑全款拿下。”反犬伸出手指翻动着书页，嘴里冷冷地讽刺着。
“行了。”橘子皮从地上起身，拍了拍手，“快出副本了，都加个好友？”
“不。”
反犬拒绝得很果断。
“装神秘是吧，文化人。”橘子皮也开始这么称呼他了。
“行，那我也保持神秘感，大家都别加了。”柯明野说。
嘴上这样说着，其实他不加好友是有理由的：诈术人偶没办法使用通讯列表，加好友又必须当面添加，他总不能让本体跑过来一趟。
“真幼稚啊你们。”
嘴里嘟哝着，清梦成功地组装好了一把手枪，插入弹匣并拉动滑动件上膛。
“不加就不加呗，反正有讨论组。”橘子皮看了一眼面板上的倒计时，挥挥手，“倒计时快到了，各位再见。”
“下次见，橘子哥。”柯明野也冲他挥挥手。
“拜。”
清梦向他们告别，一边把三支手枪装入背包挎到了肩膀上。
“我们找到下一个合适的副本会通知你们，到时见。”
反犬撂下了一句不冷不热的话语，随即四人消逝在了超市中。
陷入一片短暂的黑暗过后，诈术人偶回过神时，正站在烟袋商业街上一条空荡荡的巷道上。
离开副本后出现在现实的地点是玩家自选的，系统会提供一些“不被监控着”的场所来作为选项。柯明野选的是烟袋电影城后方的一条巷道，其他三人选的地方与他不同，所以周围见不到他们的身影。
此时，人偶身上那套沾满鲜血的校服也恢复了干净，就像进入副本前的样子。
“那么，副本都打完了，希望电影也结束了吧。”
柯明野这样想着，令人偶暂时在巷子中待命，自己则是从影院中睁开了双目。
第042章 影院危机
柯明野抬起眼皮，从昏暗的电影院中缓缓地“醒了过来”。
他举起手背掩住荧幕投来的光，具有欺骗性地用食指和中指捏了捏鼻梁，意在告诉家人他真的睡了一觉。
放眼望去，Imax巨幕上正放着《千与千寻》，宫崎骏的动画影片。这部电影二十年前就已经上映过了一遍，这两天刚好重映，于是柏子妮就找老爹报销了一下影票钱，兴致满满地拉着大家过来看电影了。
巨幕投来的光芒时而黯淡，时而明亮，恍惚间照亮了身旁几张人脸。
柯明野坐在这一排的中间，柯晓默坐在他右边，左边四人依次是柏子妮、柏子灵、柯泳竹、柏秋芜。
柏秋芜正扶着下巴，沉思着什么，心思完全没有在电影上。
柯明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肯定在想刚才在公交车上发生的事。
柏子妮用手肘轻轻地碰了他一下，低声说：“哥，你来电影院睡觉是吧，真有你的。”
“就是。”柏子灵也轻声附和着。
难不成我还能告诉你们，我其实在专心打副本啊？柯明野撇了撇嘴，说：“刚上完学困死了，就被你们拉来看电影，这能怪我么？”
“睡醒了就专心看。”柯晓默说。
“行。”
说着，柯明野扭头环顾了一圈。
整个影厅内基本没有生人，可以说被他们兄弟六人包场了。毕竟重映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这边的电影城也才刚刚建成不久，人气不高。
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一个戴着帽子，穿着影院工作人员制服的青年从影厅的入口处走了进来，把一个“作为幸运场次，在本影厅观影的客人将可以免费获得一次‘脑成像头盔’的体验机会”的牌子立在了门口。
随即，青年关上了影厅入口的大门，把双手放在腹部，双目隐于帽檐的阴影中。他的嘴角浅浅勾起，像是在静静地等待着谁。
脑成像头盔，这是什么玩意？
柯明野看了一下那个牌子上的文字，总觉得怪怪的，于是盯着那个工作人员看了两眼，眼前逐渐显现出了他的信息面板。
【人物姓名：柯吟之】
【年龄：20岁】
【性别：男】
【实力：A++级（拥有着远超于世界上99％超人类的顶尖战力）】
【隐藏身份：黑判官（异常管控局的牌面人物，五位S级执行员的其中一人）】
“……啊？”
“啊？”
柯明野在心中打出两个大大的问号。
他怀疑自己看错了，又或者系统出现了Bug，于是重新瞄了一眼那个不起眼的工作人员，试图换一种打开方式。
可呈现出来的结果还是一样的。
【人物姓名：柯吟之】
柯明野怔了半秒，连忙收回目光。“大哥？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他想着，冷汗簌簌地流下，瞬间浸湿了他的背部。
他曾预设过一千次在家中和大哥见面的场面，但从没想过，大哥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面前。
一个电影院里，还装成了工作人员？
从那块牌子看来，他的目的是想让我们戴上这个脑成像头盔，但是为什么？
柯明野脑中的种种思绪，如同毛线团般滚落在地，散成千万线条。
脑成像……
玩家和普通人最大的区别就是，我们的肉眼录入的画面经过脑中系统的加工，可以看到系统给出的提示。
柯明野的脸色逐渐苍白，眸光流转着。
他思考了片刻，很快得出了结论：大哥是想通过这个头盔，来确认我们当中有没有人被“玩家”给取代了。
不行，如果我就这样干坐着，他有一万种理由不会让我走，到时只要戴上这个头盔，我就真的完了……
这样想着，柯明野开口说：“我去上个厕所，等会回来。”说完，就要从椅子上起身。
“等一下。”
柯晓默说着，忽然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臂。
“怎么了二哥？”
柯明野一边问着一边缓缓转头，面无表情地对上了他的视线。
“别乱跑，上完厕所就回来。”柯晓默说。
柯明野微微一怔，额角流下冷汗，心说一个二哥，一个大哥，他妈的联手在电影院里搞我是吧，你们是不是提前串通好了？
“对哦，我想起来了。”柏子妮也说，“上次老哥你和我们看电影看到一半，直接说自己要上厕所，然后退场跑到隔壁电玩店打游戏去了！”
拜托，你能别补刀了吗老妹，再不跑路，那我不得直接死在这里啊？柯明野如坠冰窟，用余光瞥了一眼守在影厅入口的工作人员。
“你们管他呢。”柯泳竹用手托着下巴，不耐烦地说着，“要走就走呗，别影响我看电影。”
“不行，我和妮好不容易才求到老爸报销的。”
柏子灵说着也扭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盯着柯明野看。
她红色的眼睛在昏暗中分外醒目。
听到他们说话的动静，柏秋芜的思绪被打断，于是也斜了他一眼：“对了，刚刚某人还在公交车上跟我说，‘看电影去，谁都不准开溜’来着。”
柯明野惊了，心说实在不行我和你们爆了吧，特么的一个吸血鬼一个魔法少女一个忍者一个孙悟空非得合着一起刁难我个小玩家么？
即使这样想着，柯明野依旧保持着冷静。
他打了一个呵欠，眼里噙着困乏的泪水，含糊着恹恹的声音说：“行行行，你们赢了，我不跑路，上个厕所就回来。”
“你说的。”柏子灵盯着他看了一眼，“不准骗我。”
“二哥，放他走吧。”柏子妮满意地说。
柯晓默闻言，松开了他的手臂：“快去快回，你都睡大半场了，剩下的好好看。”
“就你们事多。”
柯明野鄙夷地看了他们一眼，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随即从座位起身，走向了影院的出口。
他一步步地走在昏暗的影厅中，距离门口的柯吟之越来越近，心跳也越来越快，像是有一万个小人在心脏上踢踏着。
大哥会做什么……
如果我就那样从他身边走出去，他会拦住我么？
要是他直接拿起那个头盔往我头上套怎么办，以他的实力，我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但坐在原地等到电影结束更是坐以待毙。
但即使退一万步，大哥没有拦住我，我真的从电影院里跑掉了，那二哥对我的怀疑也会加深。
见鬼……
放手一搏好了，总比等死要好。
这样想着，柯明野故意用鞋子蹭了一下座椅的椅脚，使鞋带松开。然后蹲下身来，装作绑鞋带的样子，操纵影院外的诈术人偶变更外貌，从巷道中冲了出来，射出一根蛛丝黏住了街道上的红绿灯牌，抓住蛛丝跳到了红绿灯的上方。
人偶蹲下身体，抬目望向前方的烟袋电影城，使用了技能——“灾厄骰子”。
紧接着，一枚黑色的骰子出现在他手中，骰子的六个面上都刻着血红色的数字。与此同时，六个数字对应的事件录入柯明野脑中。
人偶伸出手，向前投掷出了骰子，骰子在街道的上空中翻滚着，最终落地、弹射、停止。
很快，对应的事件发生了。
第043章 灾厄骰子
【已释放D级技能“灾厄骰子”，本次从事件库中抽取出的六个事件分别为——
数字①：一头鲸鱼将会坠落到街道上；
数字②：出现一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亡者乐队在街上演奏歌曲；
数字③：一支大象队伍将从街道上游行而过；
数字④：在街道上引发一次持续五秒的小幅度地震；
数字⑤：一队舞狮人将出现在街道上表演节目；
数字⑥：会有一群男人从街道上裸奔而过。】
灾厄骰子自红绿灯牌的上方徐徐落下，在街道的上空中翻转着，柯明野操纵人偶凝视着那一枚黑红相间的骰子落地。
咚……
这颗金属骰子落在地上传出了清脆的响声，一时间路上的不少行人都将目光投在了诈术人偶的身上。
骰子在沥青路面滚了两三轮，缓缓地停了下来，人偶的瞳孔中倒映着骰子朝上一面的数字，最终得出的结果是……数字“⑥”。
六号事件？
【已触发数字⑥代表的事件：会有一群男人从街道上裸奔而过。】
“啊？”
柯明野正蹲在影厅的地上绑着鞋带，见到投掷的结果，整个人宕机了那么一秒，后知后觉地想着。
“其实……好像也还行？”
下一刻，灾厄骰子化为一片黑烟散去，紧接着拥堵的人群之中传来了一声尖叫，街上的民众纷纷循着叫声的来源望去，又循着尖叫着的女人的目光看向街道的一角。
只见十个全身赤裸、肌肉精健的男人正如同公牛一般从街道上狂奔而过，如果他们的前方拦着一辆车辆，那他们就会像跨栏运动员越过栏架那样，以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幅度高高跃起，越过车辆，继而落在地上踩出一个深坑，在夕阳下一往无前地往前奔去。
蹲在红绿灯牌上的人偶挑起并不存在的眉头，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一幕，嘴里喃喃着。
“真有趣啊……”
同时，柯明野绑好了鞋带，不慌不忙地起身，一边低头玩着手机，一边向前走去，余光观察着守在门口的那名工作人员。
以柯明野的听力，他很难从影厅内听到从影院外传来的动静；
但换作大哥就不一样了，柯吟之的战力评级是A++级，街道上那群裸奔人士引起的动静这么大，即使身处于隔音效果绝佳的影厅内部，他也绝不可能察觉不到外边的情况。
门口那名“工作人员”抬起头来，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压低了帽檐，眸光流转着。迟疑了半秒，他推开了大门，从门缝中向外走去。
柯明野见柯吟之已经离开了影厅的门口，便在心中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他走到了门口，从手机屏幕上抬眼，伸手推开了大门。影厅外的观众通道上光线昏暗，空无一人，墙上贴着最新上映的几部电影的宣传海报。只是转眼的功夫，柯吟之就消失在影院内，多半已经跑到外边查看发生的情况了。
既然短暂地转移开了大哥的注意力，那柯明野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诈术人偶的身体迅速升温、开裂，爆裂的火光吞没了红绿灯牌，连带着高达六米的交通信号杆也被波及，一同轰落在街道上，引起了群众的尖叫声。
【已主动销毁“诈术人偶”，距离下一次释放出“诈术人偶”还需要10分钟。】
柯明野离开了三号影厅内后，漫不经心地向着转角走去，随后进入了四号影厅旁边的男性厕所。
他径直走入最后一个隔间，关上门，坐到了马桶盖上，望着眼前的门扉思考着。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初五，即使今天在电影院里躲过去了，回家后大哥估计还是会用这个脑成像头盔来搞我，那时我又得怎么办？”
“而且，好不容易才消除了二哥对我的怀疑，我现在从影院里跑路，他很有可能会再一次对我产生怀疑。这比被大哥盯上还难受，毕竟二哥是忍者，在暑假被他全天候盯着，那我无论怎么掩饰都迟早会露出马脚……”
柯明野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仰着脑袋，继续想着。
“从名字来推测，那个‘脑成像头盔’应该是把传入大脑的脑电波截取出来转化成影像画面之类的玩意。如果我的猜想是对的，那在我戴上头盔后，大哥就会看到我眼里的景象，随后就会确认我是一名玩家，而不是他弟弟。”
“大哥之前已经抓到两名玩家了，不知道那两名玩家供出来了多少信息。”
“总之，这个头盔一定是他为了确认家里有没有混进来玩家才整出来的东西，否则他也没必要大费周章伪装成影院的工作人员了。”
这么想着，柯明野的脑海中忽然多出了一个应付大哥的方法。
柯吟之用脑成像头盔截出了他所见的画面，那的确会看到一堆跟游戏系统有关的面板、图标；
但如果读取的是诈术人偶的大脑，那结果就不一样了——诈术人偶的大脑结构与常人无异，一般都是录入人偶眼中的画面共享到柯明野的脑中，由柯明野的大脑进行数据加工才能看到一些系统数据。
所以，如果单单把诈术人偶提出来，它就只是一个体重较轻的普通人模板，即使戴上了脑成像头盔，从他的眼睛录入大脑形成的画面和常人无异。
但想完成这件事，其中有一个必要的前提。
那就是柯明野必须先把柏秋芜从影厅里支开，否则结局会像公交车上那样，一旦人偶靠近她，就会立刻被火眼金睛识破真容。
这样一来，无论人偶的外貌和举止装得多像柯明野，在柏秋芜面前都只是在掩耳盗铃罢了，并且柯明野的身份，也将连带着和人偶的外形一同暴露。
而不管是在大哥面前暴露身份，亦或者在大姐面前暴露身份，对他来说的性质是一样的——不管是“黑判官”，还是“黑悟空”，都足以把他杀死千遍有余。
尽管成功的可能性很低，但柯明野认为自己只能放手一试。如果不能在这里解除大哥的疑心，那在这之后的一整个暑假他都将寸步难行。
并且，如果今天逃走了，那之后他要面对的处境就更严峻了。在影院里还有机会让人偶顶替自己，但在家里呢，能保证自己时刻不被大哥抓到机会吗？
答案是不行。
所以柯明野没打算逃走，他必须就在今天，直接消除大哥的戒备心。
当然，他也为自己准备好了一条退路，如果稍后在影院里暴露了身份，那他直接打破厕所的窗户逃出影院，然后用通讯列表联系“反犬”，看看反犬能不能为他提供一个隐匿的住所，之后再慢慢找机会离开环京。
既然有信心在这种时间点击杀了三名超人种，反犬隐藏踪迹的手段一定不少，为他找到一个藏身之处应该不难。
第044章 两面为敌
柯明野从校服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把二手手机。
昨天夜晚，他拜托了一名家里开手机铺的同学帮他从店里带了一只二手手机。他今天下午在操场的角落和那名同学见了面，收下手机，并把从暗网赌注所得的5000块里掏出了600块付给他。
柯明野捏着这把没装手机卡的二手手机，静静地看着时间。十分钟的冷却时间慢慢逝去，他得以再次唤出了诈术人偶。
按照电影时长，这部电影还有四分钟就会落幕，到时柯吟之就会伪装成工作人员，把他的弟弟妹妹们留在影厅里。
柯明野拿起二手手机，靠着近来火热的恶作剧软件，向着柏秋芜的手机号发送了两条查不出源头的手机短信。
——“孙悟空同学，你猜一猜，我现在有没有可能就在烟袋电影院的对面？”
——“这家西餐厅的意大利面真不错，你在看的电影一定也很好看吧，但千万别忘了我们今晚在高架桥上的幽会。当然，如果现在你有空，我们也是能先见上一面的。”
发送完短信，柯明野直接把这把二手手机关机，放入口袋。同时，他从中掏出了原本使用的那支手机，并打开微信向柯泳竹发了一条信息。
“小学生，在不在？我忘记带纸了，帮我带一包纸来厕所。”
“你是不是有毛病，上厕所都能不带纸的。”柯泳竹的信息回得很快。
“肚子疼，有什么办法？”柯明野一边脱下裤子，一边回复着，“你不送，那让二哥来，他在电影院里吗，你让他快点帮我送一包纸。”
“二哥是宫崎骏粉丝，看电影被打断会很烦你的。”柯泳竹打字，“呵呵，你确定要我叫他？”
柯明野垂目望着信息，确认了二哥还在电影院里，于是默默地拉上了裤子，心说伪装拉屎或许会成为他永生难忘的经历。
他真的很担心柯晓默这会儿就藏在厕所的阴影里看着他，不过要真这样，二哥就不该叫忍者了，该叫偷窥狂了。
柯明野弯着腰打字：“算了，那别叫二哥了，免得他叨叨我。你实在不想帮我，就让大姐给我偷偷送过来得了，对了，别让她进男厕所，直接让她从外面把纸巾扔进来。我趁着没人的时候开门，从地上捡起来就行。”
他刚才的信息是为了试探二哥还在不在影厅里，现在则是为了试探柏秋芜是否已经被他发送的那两条“匿名短信”给支开了。
柯泳竹很快回复：“行，大姐刚好也去上厕所了，你给她打电话。”
“什么时候？”
柯明野心中有了把握，但保险起见，在手机上问了一句。
他清楚柏秋芜不太可能真的去上厕所，而是收到他的信息后，找了一个借口去影院对面的西式餐厅里找诈术人偶了。
当然，柯明野根本没在那里等她，要和柏秋芜见面是今晚的安排了。
“刚走出影厅，还没到厕所呢，你给她打电话。”柯泳竹打字说。
“Okay。”柯明野回复。
他松了一口气，打开隔间，靠到了洗手间的边缘，在监控外的区域静静地盯着女厕所，始终没有看到柏秋芜的身影。
柯明野确认过后，回到了厕所的隔间里，关上门，同时唤出了诈术人偶。这具身高一米八的灰色人形蹲在地上，看上去就像一头温良的狗。
“变成我的样子。”
柯明野一边脱下自己身上的衣裤，只留了一条四角裤，一边在心中对他下令着。
诈术人偶的外貌体型迅速变化，等他重新睁眼时，样貌已经与柯明野完全无异了。
柯明野看着这个和自己没有半点区别的人偶，像是在照镜子，多少犯了恐怖谷效应，觉得有些恶心和诡谲。
但还是淡定地往他的身体套上了衣服，命令他穿上裤子，再整理了一下他的头发，使他的形象看起来跟走出影厅的自己如出一辙。
最后，柯明野脱掉自己的鞋子，让他穿到脚上，自己则是坐在马桶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随后命令诈术人偶走出了隔间，关上隔间的门后离开了厕所，在观众通道拐了一个角向三号影厅的入口走去。
.................
................
此时此刻，烟袋电影城的入口处，穿着一身工作人员制服的柯吟之低着头在一个小本子上记录着什么，随后抬起头来，目光审视着街道上那根瘫倒在地的信号灯杆。
“灰色怪人从红绿灯牌上扔下骰子，自爆身亡；十个裸奔的男人消失在街道尽头……附近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他们的身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看来这两天异常管控局的怪异档案又得多上了一桩了。”
他阖上了本子，收入了制服的口袋中，心想着，“真不巧，偏偏是今天，要先向管控局汇报这件事么……”
“不，还是先把家里的事情解决了，这样才能安心工作。”
这样想着，柯吟之刚要转身走入影院，就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从他身旁掠过，于是他压低了帽檐，遮掩住了目光。
在柏秋芜走后，柯吟之才微微松开帽檐，从发缕中抬起眼睛。
“秋芜么？”
他斜着眼看向柏秋芜的背影，心中思考着，“玩家具有读取身份的能力，她很有可能是从影院中认出了我，所以先一步走掉了。先保留着这个可能性，回家再试探一下她好了，先把其他几个小家伙的安全问题给解决了。”
柯吟之挪步走入影院，在转角处动作娴熟地戴上了一张人脸面具，然后将手指头上的细小金属仪器轻轻往喉咙一摁，仪器便完美地与皮肤融为了一体。
他用拳头抵着嘴唇，轻轻咳嗽了一声，发出的声音与先前天壤之别。
向着售票员打了一声招呼，便走入了观众通道中。昏暗通道的入口处，有另外两名穿着工作人员服装的男人各自抱着一个头盔等待着他。见到柯吟之，他们默不作声地跟在了他身后，缓缓地走向了三号影厅。
此时此刻，三号影厅内放映着的电影《千与千寻》已经落幕了。
柯吟之和两名“工作人员”推开大门，一同步入了影厅内。
他们面带标准的营业式微笑，守在影厅的入口前，静静地等待着柯晓默、柯明野、柯泳竹、柏子灵、柏子妮五人的到来。
很快，柯晓默带着一班弟弟妹妹走向了影厅的入口。
“先生，在三号影厅观看本场电影的观众已被选中为我们影城活动的幸运观众，我们将免费赠予你们一次体验‘脑成像头盔’的机会。”
柯吟之声音温和且疏离地说着，像是带着消毒水的气味，完全贴合一个工作人员该有的形象。
话音落下，还没等柯晓默开口说话，柯吟之的两个工作人员就已经凑到了一班孩子的前方，拿着那个外表十分唬人，科技感十足的脑成像头盔向他们介绍了起来，说是这个头盔能够捕捉他们的大脑信号，转化成真实的影像画面。
柏子妮第一个拍手说好，双眼发光地说，听起来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柯明野低头玩着手机，嘴里说着你事能不能别这么多，我想回家睡觉了。
柯泳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眼睛一直偷偷瞅着那个头盔，好像很想戴在头上试一下的样子。
柏子灵虽说没什么反应，但也时不时从手机屏幕中抬起那双红色的眼睛，看着工作人员示范着头盔的使用画面。
柯晓默看他们这副样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对柯吟之问：“这东西安全么，有没有可能会伤到脑神经之类的？”
“绝对安全。”柯吟之注视着他，不急不缓地回应着，“先生，我向你保证。”
柯晓默和他对视了两秒，说：“好吧，那我们试试。”
第045章 想象时间（一）
放映区的厕所中，柯明野俯身坐在马桶盖上，双手合拢在胸前，心脏砰砰直跳。
“还能不能再刺激一点啊？”
他轻声自语着，一边抬眼规划着暴露后的逃离路线，一边从诈术人偶的视角中看向了站在中间的那名工作人员。
此时此刻，影厅中这位“工作人员”的长相与他记忆中的柯吟之完全不同：像是戴上了一张人皮面具，就连瞳仁的大小和颜色都有所改变，或许是隐形眼镜的功劳，又或者大哥用什么能力改变了自己的外貌。
柯明野丝毫不感到惊讶，倒不如说已经习以为常了。
生活在这个怪物之家里头，伪装自己都已经是必备技能了。大伙想有个第二身份，不会变脸，那好歹得整一个面具戴着吧，否则岂不是分分钟被家人看穿身份？
不过搞人心态的是，会变脸的基本都被柏秋芜的火眼金睛识破了，否则柯明野也不需要特意支开她才让诈术人偶走入影厅里。
从公交车上的实验结果出发，柯明野认为柏子妮的身份有可能已经被柏秋芜识破了。
他当时观察过柏子妮变身的流程，最后她是靠着一面镜子才变换了脸部细节——这种幻象式而不是物理式的变脸，基本都会被柏秋芜的“火眼金睛”不费吹灰之力地看穿。
所以柏秋芜很有可能已经知道柏子妮就是“魔法少女灰烬”了，只不过把这个秘密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而已。
口袋中的备用手机传出了震动，打断了他的思绪。
柯明野打开了备用手机，那个恶作剧软件上，他收到了柏秋芜的回信。
“我到西餐厅了，你人呢？”她这样问。
“收到，你在那里等我一会。”
柯明野打字，发送，争取多把柏秋芜吊在西餐厅一会。
这会儿，他必须得祈祷这个该死的头盔体验环节赶快结束了，否则要是诈术人偶走出影厅刚好碰到从西餐厅回来的大姐，那真的就是一出惨绝人寰的悲剧了。
...........
..........
“这个头盔目前有两个功能，一是把你眼中所见的画面复刻下来，它的原理是直接从大脑中的‘视觉处理区域’截取信号，转化为真实的画面；”
柯吟之顿了一下，继续说着。
“第二个功能是你可以试着想象一些画面，同理，头盔一样会试着读取你的脑信号，把它转化为屏幕上的影像画面，不过……受到技术限制，目前的第二个功能还不够完善和稳定，有时候截取出来的画面会有所缺失，并且不是那么清晰。”
听完他的解说，柯泳竹从工作人员手里抱过头盔，嘴里说着：“第一个功能有什么意思，不就相当于一个眼球摄像头么，让我试试第二个功能。”
柯明野低头玩着手机，心说这头盔的第一个功能不是为你们准备的，是为我准备的好么？
“好心动，我也想试试！”柏子妮像小学生一样双手合在一起，跃跃欲试。
柯明野斜了她一眼，心说灰烬同学，你能不能别装得那么浮夸，你把灰姑娘抵在我脑门上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天真无邪人畜无害啊。
没准进军好莱坞，隔年就把奥斯卡小黄人端回来了呢，当魔法少女真是埋没天赋了。
“当然，都可以试。”柯吟之双手背在身后，扭头冲她微笑，“虽然只有两个头盔，但在场的几位都有体验的机会，轮流着来。”
我错了，大哥你才是真正的演技派啊。柯明野在心中鄙夷地想。
在柯明野的印象中，柯吟之从小到大都是一个非常神经质的人，但凡他待过的学校，基本都会流传着有关于他的奇闻。
像是什么在别人做实验误导他人不小心引爆了实验室，在宿舍里争对过他的同学都在一个学期内毫无理由地相继退学；又比如高中直接连跳两级考上了最好的重点大学，两年后重回母校在公开演讲里羞辱了一遍校长，口无遮拦地批判了一遍这个学校的教育制度；
更有甚者，说两年前在环京动物园凭空消失的那一只国民偶像级熊猫“卡夫”就是被柯吟之拐走的，简直离谱到天上去了。
明明是家中的长子，但在兄弟姐妹里头，和柯吟之比较亲近的只有二哥柯晓默，其他人都不怎么喜欢和大哥凑一起玩，因为你永远搞不清他的脑回路是运转的。
好在，大哥这三年上大学回来，之前那份毫不掩饰的神经质收敛了很多，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就好像……在读大学的这段时间里，有什么东西得到了释放一样。
“你们可以自由想象画面，如果实在不知道想什么，那或许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个关键词。”柯吟之缓缓说着，“比如提到‘玩家’两个字，你们会想到什么？”
柏子妮一边听他说话，一边戴着头盔闭目思考着。
等到她摘下头盔，抬头看向传输到影厅巨幕上的画面时，上方呈现出来的景象是一个《我的世界》式的马赛克世界：黑压压的天空下，马赛克版的柏柯一家站在一座用马赛克方块搭建的天空之城的上方，互相用枪支指着对方的脑袋。
柏子妮愣住了：“还真的还原出来了……好神奇呀。”
柯明野挑了挑眉，心说这也太离谱了，以目前世界上在脑成像技术上的研究进度来说，根本不可能做成这样的事。
所以，这玩意应该是大哥从异常管控局里带出来的，也就只有管控局能做到拿出远远超过群众认知的技术了。
但二哥怎么会没意识到这一点，他应该没迟钝到这种地步吧？还是说……果然大哥和二哥一开始就是联手的，互相知道对方的身份？
“想象力真不错。”柯吟之看着巨幕，微笑着评价，“画面有些残缺、模糊是难免的，毕竟这项技术还不能精确到完整地重现出你想象的画面。”
紧接着，轮到柯泳竹戴上了头盔，他想象出来的画面显示在屏幕上。
巨幕上方呈现出来的是一个穿着比基尼的白发少女，背上还长着一对类似于蝙蝠翼的黑色翅膀。她面无表情地站在沙滩上，身后是黑色的海潮，以及一轮血红色的圆月。
他脱掉头盔一看影厅的巨幕，张了张嘴，脸顿时就红起来。
“色狼！”柏子妮惊了，“你这个小学生还想这种少儿不宜的画面！”
柏子灵抬头盯着那幅画面，轻微地愣了一下。
“有点……像我？”
她轻声呢喃着，那双红色的眼睛睁得很大，瞳孔微微收缩着。
“这是什么，魔物娘么？”柏子妮说着，忽然发现盲点，“啊！还是白色头发的，你照着你小灵姐姐的样子想的是吧，色鬼小学生！”
“不是，这是天使好么！”柯泳竹面红耳赤地辩解着，“天使都是金头发的，黑色翅膀，我不小心把金色的头发想象成了白色头发了而已！”
柏子妮没有放过他，咄咄逼人地说：“哪门子天使的背景这么阴森森的，你想象的天使怎么这么奇怪，总之色鬼是跑不掉了！”
“无聊！下次再也不玩这个了。”
说着，柯泳竹皱起眉头，把头盔放到了座椅上，连着耳根也一起红了。
“小学生，你想象的天使怎么有点像吸血鬼啊？”柯明野本来还想让人偶这样揶揄，但他怔了半秒，后知后觉地盯着画面看了一会。
等一下，原来柯泳竹知道柏子灵是吸血鬼么？
这样想着，他看了一眼柏子灵。
她面无表情，但淡白色发缕下的眼睛睁得很大，像是看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东西。
柯晓默倒是不以为然，觉得这只是小孩子的玩闹。
紧随其后，戴上头盔的人轮到了柏子灵。她的体验很快便结束了，摘下头盔，影厅的巨幕上呈现出来了一幅画面。
柏子灵想象出来的画面，是一条像猫咪一样蹲着的幼龙，它在月光下抬着脑袋，藏在阴影里静静地盯着夜空。
“好可爱的龙宝宝。”柏子妮鼓掌，一边不忘揶揄着柯泳竹，“看看你的灵姐姐多有想象力，比某个只会想比基尼和天使的小学生好多了。”
“龙？”
柯明野又是一愣，命令人偶用余光看向柯泳竹。
柯泳竹正抬头望着画面上那条幼龙，愣在原地。他撇着嘴，用手挠了挠鼻梁，脸不知道为什么更红了，甚至不敢再看柏子灵一眼。
柯明野看着弟弟和妹妹的反应，在心中彻底确信了一件事：柏子灵应该见过龙化状态的柯泳竹，柯泳竹也应该知道柏子灵就是吸血鬼，否则怎么会这么巧？
除了柯泳竹以外，其他人的反应都挺平静的。
只有柯晓默在这一刻瞳孔收缩，仔细地盯着荧幕上的画面，像是看到了什么诡谲的事物，声音嘶哑地自语着。
“这不是……灾厄之龙的幼年体么？”
第046章 想象时间（二）
柯吟之一边斜眼望向柯晓默的侧脸，嘴里低声说着：“小朋友们都真有想象力，不是么？”
随着柏子灵的想象画面也展示完毕，终于轮到了柯明野戴上头盔，影厅里的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
“来了么？”
厕所中的柯明野轻声喃喃着，在心中下令，使诈术人偶把头盔放到头上，睁着眼睛朝着前方看了一会，然后在工作人员的指示下闭上了双目。
“放空大脑，什么都不要想。”柯明野继续下令着。
诈术人偶照做，影厅内的其他人看向巨幕，只见呈现在影厅巨幕上的画面空荡荡的，几乎是一片空白。
“哥，你是不是太紧张了？”柏子妮坐在人偶的旁边，向他问。
柯吟之看着这一幕，插嘴说了一句：“如果想不出东西的话，再考虑一下我刚才说的关键词怎么样？”
他顿了顿，对着诈术人偶又重复了一遍：“如果说到‘玩家’，你会想象出什么？”
柯明野的额角流下冷汗，但嘴角却勾起了一个笑容，心说你还在那给我下心理暗示呢，坐在影厅里的东西根本不是人类，它怎么会被你调动思绪。
一边想着，他在心中对人偶下令：“想象出你正在对着屏幕玩一个枪战类游戏，Csgo就行，你正拿着枪爆敌人的头。”
命令落下，四号影厅的巨幕上逐渐呈现出了柯明野的思绪：他正坐在电脑前，以第一视角玩着一款枪战游戏，手中拿着一把Ak-47，鼠标的准头瞄准着从拐角处冒出来的敌人的脑袋，正要开枪，整个画面定格在了这里。
“我去，这么灵？”
人偶摘下了头盔，抬眼看向了影厅的巨幕，语气诧异地说着。
柏子妮扶额一叹，忍不住鄙夷地说：“哥，玩个头盔你也想象自己在打游戏么，你的网瘾也太严重了吧！”
柯泳竹撇了撇嘴，落井下石地说：“还说我没想象力，他不是更没有。不愧是看电影看一半溜出去打游戏的人，满脑子就只有游戏。”
柯晓默和柯吟之望着影厅的巨幕，两人沉默不语，扭头对视了一眼。
“轮到你了，二哥！”柏子妮从柯明野手中拿起脑成像头盔，跑到了柯晓默的旁边。
“不，我就不玩了。”
柯晓默回应着，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柏子灵想象出来的那幅画面，画面上那条蹲在阴影中的灾厄幼龙。
“啊？你真的不玩么，多扫兴。”柏子妮眼巴巴地看着他。
“你们还想玩就继续玩吧，我看着就行。”柯晓默说。
“好的。”柯吟之说着，“那小朋友们都体验够了吧？想要把影像存储下来的，请留下你们的微信，我稍后在手机上发给你们。”
“等一下，我还没玩够。”柏子妮说着扭头，向着身后的一名工作人员问，“不是说还有一个功能么？”
那名工作人员解释说：“是指把你们的视觉转化成影像的那个功能么，刚刚你们戴上头盔的时候，影像就已经自动记录下来了。”
“对对，就是这个！让我看看这个‘大脑摄像机’拍得怎么样呗。”柏子妮好奇地说。
闻言，工作人员用手机按了一下，随即影厅的巨幕上陆续呈现出了十几张照片，都是他们戴上头盔后用眼睛看见的场景。
柯吟之静静地凝视着屏幕，一张接着一张的照片翻了过去。
但在这些照片里头，没有任何一幅场景是包含着“玩家图标”的，每一张照片里的场景都很正常——也就是说，大家眼里看到的东西都很正常，没有一个人看到的东西是经过“游戏系统”的二次处理的。
柯吟之缓步走近了柯晓默，低声说：“已经确认了。很幸运，至少暂时来说，在这些小家伙里没有人被‘玩家’给取代了。”
“明野也是么？”
“对，虽然你说他有点奇怪，但从结果来说，他的视觉画面没有呈现出玩家特征，否则应该会有一堆奇奇怪怪的图标出现。”
柯晓默也从屏幕上收回目光：“那就好，是我多疑了。”
“老兄，你的脸色从刚才开始就有些奇怪。”柯吟之顿了一下，又问：“和子灵想出的那一幅画面有关么？”
“对……”柯晓默迟疑了两秒，压低声音说着，“那是灾厄之龙的幼年体，我曾经见过一次，所以很确定它的体征。”
“你的意思是……子灵曾经见过灾厄之龙？”柯吟之挑眉。
柯晓默点头：“没错，但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至少见过灾厄之龙一面，所以才能这么细致地把它的细节在脑中勾勒出来。”
柯吟之看着他的样子，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他一边思考着一边缓缓地说：“放心好了，或许是灾厄之龙在之前的哪一天盯上了她，但她幸运地跑掉了……总之她没事就好，华山忍宗不是已经在这座城市里对灾厄之龙展开搜查了么，过些天就会有结果。”
他耸了耸肩：“而且，暑假的这几天你和我都会待在家里，她很安全。”
“但愿吧。”柯晓默低声说着，眸光流转，“我这个二哥当得真不尽职，居然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在什么时候遇见了灾厄之龙……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想，如果她被那条龙吃掉了那怎么办，我或许一辈子都没办法原谅自己。”
“等到那条龙死了，她也就不会有危险了。”柯吟之淡淡说着，“所有人都会好好的，别乱想。”
柯晓默沉默了很久：“现在家里还没确认过的人有谁？”
“秋芜，她提前走出了电影院。”柯吟之面无表情，“所以保留一丝可能性，她有可能已经被‘玩家’取代了。”
他顿了一下：“当然，这也只是可能性。我们谁都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家人碰到这种事，不是么？”
“那爸妈呢？”柯晓默又问。
“按照之前那两名玩家供出的信息，玩家只会附体在‘15岁到35岁’这个区间的普通人类身上，而爸妈的年龄已经超过了这个区间，所以可以确认他们没有被玩家附身的危险，也就不需要让他们戴什么脑成像头盔了。”
柯晓默沉吟了一下：“所以，家里就只剩秋芜了？”
“对，我会确认的，你好好休息。”柯吟之微笑着说，“养精蓄锐，等忍宗的信息。如果你们找到它的那一天我有空，说不定会来帮帮忙。”
“不用了，忍宗与灾厄之龙是世代宿敌。杀死它们是我们世代的任务，按照忍宗的规定，不得外人插手。”
柯吟之呵笑了一声，揶揄着问：“所以，我都已经是‘外人’了么？”
“不。”柯晓默摇头，“但这件事不一样，哥，希望你能理解。”
“明白你的意思。”柯吟之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转眼看向影厅里的几人，“我先去找秋芜了，你带这些小家伙回家吧。”
“嗯，你也小心。”柯晓默顿了一下，“还有，如果秋芜真的是玩家……”
柯吟之开口打断了他：“如果有任何一条虫子胆敢钻进我们的家里，伤害我们的家人，我都会让他们付出最沉重的代价。”
他平静说着，像是陈述着事实。
柯晓默沉默了一会：“我不反对，但必须先让我也确认一遍，你再动手。”
“到时再说吧……我走了。”
柯吟之低声说着，从他的肩膀上收回右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两名工作人员。他们从孩子的手里要回了脑成像头盔，跟着他一同走出了影厅。
不久，柯明野走了过来，用手碰了一下柯晓默：“走了，二哥，在这呆站着干什么？”
“没事，走吧。”柯晓默说着，从柏子灵身上移开目光。结果他们刚走出影厅，柯明野就说：“我去上一个厕所，你们等等我。”
柯泳竹斜了他一眼：“看一次电影要上这么多次厕所么，懒人屎尿多。你可别又忘了带纸啊。”
柏子灵也跟着淡淡地说：“就是。”
“两个小屁孩话这么多。”
诈术人偶一边不爽地说着，一边用力揉了揉这两个小屁孩的头发，然后走入拐角的厕所里，趁着没人注意打开了最后一个隔间的门，走了进去。
“还好是蒙混过去了。”
坐在马桶上的柯明野关上了隔间的门，松了一口气。他命令人偶把身上的衣服和鞋子都脱下来，然后穿到了自己的身上。
“你就先蹲在这里，等我走出去后把门锁好。”
柯明野说着，双手抄入外套口袋，慢慢地走出了隔间。只剩下一具灰色的人形蹲在里面，默默地看着他的背影离去，然后关上了隔间的门。
半小时后。
随着柯明野等人离开了烟袋电影城，这具灰色的人形打开厕所的窗户，从中爬出了出去，在电影城外的巷子找了一个垃圾桶，把身体塞了进去，随即彻底爆裂开来，化为火光吞没了周围的一切。
第047章 孤独的人
天花板投下冷寂的光，拂照着整节车厢，消毒水的气味弥漫在地铁的每一个角落。
这个点才回家的人脸色大多很疲惫，有人把公文包撂在地上，眼镜都没摘就曲着身体闭上了双眼，向后倚去的脑袋随着车窗一同微微震动着。
柯晓默坐在车厢的左侧，手里翻动着一本纸页泛黄的古籍，头也不抬地对坐在旁边的柏子灵问着：
“在电影院里，那条龙的样子你是在网上看到的么？”
“随便想的。”柏子灵答。
柯晓默沉默了片刻：“真的么？”
“怎么了？”她抬头问。
“没事。”柯晓默顿了一下，支开了话题：“你觉得，明野最近是不是变了？”
柏子灵闻言，挪过脸颊，红色的眼睛看向了斜对面的柯明野。
柯明野正倚在椅背上，低头玩着手机，身后车窗上晃动着斑驳的光影。柏子妮倚靠在他的肩膀上沉沉睡着，她的鼻尖红红的，呼息轻轻地拍打在他的脖子上。
“三哥，好像很孤独。”柏子灵低下头。
“和以前不一样么？”柯晓默追问。
柏子灵低垂着眼眸，摇头：“有一点，好像更孤独了。”
“可他最近话挺多的。”
“孤独的人，才会知道孤独的人怎么想。”她说。
“所以，原来你很孤独么？”
柯晓默说着，止住了翻动书页的手指，扭头看向了她，与她红色的眼睛对视着。
“有时总觉得，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是因为白化病么？”
柯晓默还记得，因为红色的眼睛，白色的头发，柏子灵在小时候经常被同学欺负，扔掉她的作业本，偷偷把她的书包扔进池塘里，说她是洋人，说她是混血儿。
有一次她把自己关在厕所里，拿着剪刀剪掉了自己半边的淡白色的头发，然后蜷缩在一角，家里没人有办法让她开门。
柯晓默本来想偷偷遁入影子里，看看厕所里的柏子灵还好么，但在那时，家里有一个人成功说服她开了门。
那个人是柯明野。
那天晚上，他背靠着厕所的门坐下，低声说了些什么。良久，门打开了。他牵着柏子灵的手把她从厕所里拉了出来，眼眸被低垂着的额发遮蔽着。大家看着把头发剪得细碎的柏子灵，都没有出声，只是任由他们从中间走过。
柯明野静静地拉着她走出家门，骑上自行车载着她去了附近的理发店，然后把自己过年攒的零用钱给了理发师，跟着柏子灵剪了一个又丑又奇怪的、只剩半边头发的发型。
柯尤庆在家里抽了很久的烟，让柯晓默和柯吟之跟着他俩看看情况。
于是他们一路跟到了理发店，打开理发店的门时，柏子灵和柯明野两人抱着肚子，对着镜子噗噗地笑着，像两个傻瓜。
可柏子灵笑着笑着就哭了出来，她揉着那双红色的眼睛，啜泣着说，哥哥，为什么只有我是这样的人呢，大家都讨厌我。
柯明野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垂着眼睛看着她。
第二天早上，大哥柯吟之说是有事，顺便送了柏子灵去上学。在那天过后，欺负过她的孩子不知为何都相继转学了。
地铁如同一条匍匐着的白色巨蛇，轰隆隆地奔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隧道中。时而有一片橙黄色的壁灯向着车厢内洒入光芒，笼罩着每一个寂寥的身影。
柯晓默心想，孤独的人最了解孤独的人怎么想么？
柏子灵说：“爸爸总跟我们说，三哥是领养的孩子，我们一定要对他好。他很害怕我们对他的好是爸爸要求的，所以总是把自己关起来，他没有变，只是哥你不了解他；弟弟也一样，总是凶巴巴的，其实他很懂事。”
柯晓默沉默了良久，合上了手中的古籍：“对不起，我一直忙着自己的事。没能陪你们，也对你们一点都不了解。”
他盯着柯明野看了两眼，收回目光，心说到这里结束吧，因为一个眼神，居然怀疑了自己的弟弟这么久，多少有点可笑了……
柏子灵摇头，淡白色的发缕轻轻摇曳。
她没再说话，静静地从柯明野的身上收回了目光，低头把弄着柯明野从电影城的娃娃机赢来的皮卡丘玩偶。
柯明野从手机屏幕上抬眼，看向地铁上的电子告示牌，然后伸出手指，轻轻地捋了一下柏子妮的头发。
“醒了，懒虫，还有几分钟就到家了。”
“再睡会。”
柯明野收回手指，一边玩着手机一边打开商城面板，查看着今日专售页刷新的9个技能。
【玩家当前持有：3860个币】
【玩家当前的等级为Lv.4，技能专售页的刷新概率为——E级技能75％；D级技能12％；C级技能10％；B级技能3％；A级技能0％；S级技能0％】
他可以看见，随着等级的提升，B级技能的刷新概率已经从百分之二提升到了百分之三，除此以外，的D级和C级技能的刷新概率也有所上涨；
相对应的，E级技能的刷新概率少了不少，在游戏初期其实也不算好事，因为高级的技能太贵了，买不下。
十个技能陆陆续续在面板上呈现开来。
【①：人格撕裂（E级技能）（将你的主人格在短时间内撕裂为两个副人格，反应加快，思考速度加倍，思维得到拓展）】
【②：精神链接（E级技能）（链接一个任意人物的精神世界，在技能持续期间与对方共享想法）】
【③：狮吼（D级技能）（对着前方造成一次足以撕裂耳膜的吼叫，容易使敌人陷入晕厥状态）】
【④：万物生长（C级技能）（使用后进入一个长达三分钟的状态，在该状态下触摸任何一种植物都会使它畸变生长，并为你所用）】
【⑤：钟表艺术（D级技能）（打造一个钟表，摁下它的按键，十秒后会爆炸，或者会使时间停止1.5秒，在这段时间内你可以行动）】
柯明野看到这，微微挑眉，心说这不是超级罪犯“钟表客”的异能么，就是那个反复虐杀了通神者不死鸟还把视频传到了暗网上的大恶人。
第048章 高架桥上
柯明野的目光在⑤号技能“钟表艺术”上停留了片刻，继续向下移去。
他目前能够得上购买条件的也就只有E级技能了，所以其他品级的技能效果再好，直接略过就完事了。
【⑥：超级英雄式落地（E级技能）（当你从高于地面8米以上的地方落下时，才可以使用该技能，它会使你以一个潇洒的姿势瞬间落地，免疫坠击大地带来的冲击伤害，并在脚下的地面造成一次剧烈震荡）】
“这个好像很牛，万一我用蛛网发射器在高楼上荡翻车了，还能用这个技能抢救一下，不然太高的地方摔下来人就没了。”柯明野想。
他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同时也滑动了处于同一位置的专售页面板，下方几个技能映入瞳孔。
【⑦：夜行术（E级技能）（在夜晚时分才可以使用该技能，使你的身体进入‘隐身’形态）（在战斗状态中无法使用该技能）】
柯明野眼前一亮，心说自己正缺一个潜行技能。
“是可以考虑拿下，但只有在晚上才能潜行，局限度是不是太高了。”他想。
【⑧：平地摔专家（E级技能）（昨日“保留”下来的技能，在下一次刷新后会消失，无法进行二次“锁定”）】
【⑨：“关灯了”（E级技能）（在十秒钟内，使方圆十五米的所有光源暂时消失）】
【⑩：画像匿身术（E级技能）（把你的身体暂时变成一幅画像，并封存在画框里，画框会根据你的意愿出现在附近的墙壁或地面上）】
“怎么刷的都是功能性的技能，我现在比较缺一个E级的伤害技能，不然团战副本只能干看着队友发挥。”
柯明野扫完了今天的技能专售页，心想着。
“算了，现在我手头只有3800个商城币，最低的E级技能也需要5000个币，等晚上和大姐见完面，拿完节点奖励，应该就够买一个E级技能了。”
这样想着，他关闭了商城。正好地铁在老京麦街区一站停了下来，他用并拢的指头敲了敲柏子妮的脑袋，她随之醒来。
“到了？”她问。
“不然呢？”柯泳竹一边说着一边从隔壁车厢走了过来，因为这边人太多太挤，他又不想站着，所以就溜到隔壁车厢去了。
“对了，姐姐呢？”柏子灵又问。
“说是和朋友在外面吃晚餐，让我们不用管她。”柯明野说着打开手机，给她看了一眼自己和柏秋芜的微信聊天记录。
“那我们先回家吧。”柯晓默说。
“嗯。”
刚下地铁，柯明野就收起手机，开口说：“呃，我去上个大号，你们先回去吧。”
他说着，还不忘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像是在说这次我可没有忘带纸，别哔哔赖赖了。
柯泳竹把双手抄在连帽衫的口袋里，鄙夷地斜了他一眼，撇了撇嘴：“你一天到底要上几次厕所啊？”
“肠胃不好就看医生。”柯晓默淡淡说。
“又不用你们等我。”
柯明野竖起了一根中指，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地铁的厕所，静静地在那里排队等位置。
“先走吧。”柯晓默没有再看他，转头对弟弟妹妹们说：“今晚大哥好像回来了。”
“大哥回来了？”柏子妮一挑眉。
“真的？”柏子灵也歪了歪脑袋。
柯泳竹咋舌：“真的假的啊，能不能别让他别回来，天天就知道烦我。”
他心底真的很烦柯吟之，尤其印象深刻小时候被柯吟之丢在动物园里一个人走丢了的事迹，他那时死活找不到路，肚子又很饿，于是变成了龙，爬进动物圈子里饱餐一顿，印象里最后还悄无声息地吃掉了一只胖胖的、长着黑眼圈的熊。
他也不记得那只动物长什么样了，只记得当时自己很饿，所以来者不拒。最后到了晚上还是自己飞在天上，循着记忆找到了回家的路。
结果当天晚上，他就在电视里看到那只胖熊的失踪通报。
当时他也没多在意，心说熊还能有我珍贵啊，我可是龙好么，懂不懂华夏人民都是龙的传人，都是哥的传人罢了呵呵。
结果半年后上了幼儿园，在一节介绍小动物的课堂上，他才知道自己当初在动物园吃掉的那胖墩墩的玩意原来是国宝，自己闯上大祸了，一时间缩在家里瑟瑟发抖，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足足有两天没有上学，一直在想要不要投案自首。
最后，他在动物园花两块钱买了几张那只熊猫的照片，每天摆在床头，从嘴里哈出一口小火点燃香烟，默默地跪在地上向它磕头跪拜，以示忏悔之心。
几年后心智成熟了不少，他一回想起这不堪回首的往事，在床上滚来滚去面红耳赤硬是睡不着，最终选择把这份纠结的心情都归结到了柯吟之身上，心说都怪你这个混蛋把我丢在动物园里，否则哥怎么会干出这种畜牲事情。
“对，大哥今晚回来。”柯晓默的声音打断了柯泳竹的思绪，他继续说着，“爸妈还做了一顿大餐，赶紧回家吧。”
说完，搂着他们的肩膀地铁的出口走去，四人的身影渐渐没入人群之中。
另一边，柯明野见兄弟姐妹已经走出了地铁站，于是从另一个出口走了出去。他转入了老京麦街区的一条巷子。
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距离他约好柏秋芜在七号高架桥上见面的时间还有半小时，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于是他从巷子里放出了诈术人偶，随后两人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没入深邃的阴影中。
二十分钟后，柯明野到家的同时，诈术人偶也靠着蛛网发射器飞荡到了7号高架桥的上方，蹲在桥栏上，静静地等待着来者。
不久，伴随着一线月影在鳞片状的云中显露，第一抹月光落入了城市，高架桥的正上空忽然多出了一号诡谲的身影。
他的脸上戴着猴子面具，头戴黑色兜帽，身上穿着银黑相间的金属制风衣，在环京上空的冷冽寒风中猎猎鼓动着。右手将一柄长棍竖着握在身后，双脚踏着一团如湖水般潋滟的黑云。
此时此刻，他面具后的双瞳正泛着暴戾的赤芒，像是择人而噬的野兽。
诈术人偶从桥栏上起身，冲着她咧开嘴角，嘴里说着：
“你来啦，黑悟空，我等你好久了。”
第049章 不速之客
6月20日的夜晚，环京7号高架桥。
这座高架桥由于存在着结构安全隐患，在几年前就被官方废用。
警方在入口处布置下围栏，严令禁止车辆和群众进入其中，于是高架桥上每隔二十五米便能看见的一盏盏路灯此时都暗淡着，唯一的光源便是悬于夜空的明月。
幽深的月光拂照而下，每一盏路灯都泛起了寒冽的光泽，向空荡荡的路面投落下细长的影子，像是吹着凉气的魔鬼。
空旷冷寂的高架桥上方，人偶刚刚从桥栏上起身，就发现周围十米的区域都被一层赤金色的火焰所笼罩住，严丝无缝，仿佛一个浸入熔浆的猪笼。
人偶站立在桥栏上，不紧不慢地环顾着四周。
四周的空气急剧升温着，他的单薄躯体在从路面升腾而起的白气中隐隐地扭曲、摇晃着，像是挪威作家爱德华•蒙克创作的画作《呐喊》里的那一具怪异人形，随时会在热风中泯灭。
“三昧真火？”柯明野想，“原来这项能力也在孙悟空途径的涵括范围里么……还真是长见识了，之前在暗网上都没见过老姐用过这一招，她动真格了啊。”
黑悟空脚踏狂云立于月空，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被困在三昧真火之中的人偶，猩红色的瞳孔中不含一丝一毫的感情，像是一个典狱长看着牢中的囚犯。
她从金属长衣的取出一把手机，在备忘录里快速打字，然后把屏幕朝向了人偶。
上方写着:“你骗了我，我在那家西餐厅等了你很久。”
人偶抬起空洞的眼睛看向她，歪了歪脑袋，嘴里说着：
“我知道你很生气，但别这么凶可以么？”
黑悟空歪了歪脑袋，面具后冰冷的眼神仿佛已经代替了口头的回应，她探出竖于身后的暗金长棍，将棍首对准了人偶的头颅。
紧接着，就连棍身都隐隐泛上了一层赤金色的烈火，像是行刑所用的火炬。
“这是什么，三昧真火？喔哦，看来你是打算把我烤了吃了？”
说着，人偶摊了摊手：“在城市上空闹出这样的动静，很快就有人会来的。我建议你把这些讨人厌的火给灭了，然后咱们再好好聊聊？”
见黑悟空没有反应，它伸手摸了一把在桥栏上烧了起来的三昧真火，整只左手瞬间被火焰烧尽，荡然无存。
“啊烫烫烫烫死了烫死了——！”
人偶一边装模作样地大喊着一边甩着那只断臂，右脚猛跺着高架桥的桥面，然后下一秒他又恢复了平静，双手高高举起，压低了空洞的目光，幽幽地凝视着对方。
他口中说着，“骗你的，其实根本不烫，你完全可以烧死我，我允许你这样做……”
人偶顿了一下，拖长了语气：“但那样你就永远不会知道事情的真相了，永远不会知道为什么我知道你的身份，以及……为什么我知道，你的妹妹柏子妮就是魔法少女灰烬。”
听到“柏子妮”这个名字，黑悟空的瞳孔刹那便被赤金色的火焰覆盖，但那一抹焰火稍纵即逝。
她眯着眼睛，依旧保持着冷静，面具后传出了一道冷淡的声音：“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来头。”
“你终于不用手机打字了么？”人偶咧嘴笑着，“那简直是掩耳盗铃，我明明知道你是谁。”
“别废话，回答我的问题……”
黑悟空沉声说着，高架桥上的火烧得更旺了。
“我叫‘怪东西’，无业游民，并且就在刚刚成为了一名残疾人。”
人偶说着，举起了那只已经失去手部的残臂，在黑悟空的眼前晃了晃，“你看，我就只剩下一只手了，这辈子都毁啦。都怪你，这是超级英雄该做的事情么？”
它的语气可怜巴巴的，眼睛低垂着像一条小狗，可咧开的嘴角与之反衬却更显怪异。
“这不是你的身体。你只是一具人偶，或者机械。”黑悟空冷冷说着。
“喔，被你看出来了。”人偶挑着并不存在的眉头，嘴里说着，“对啊，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肆无忌惮地来见你。”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只是想和你交个朋友。”
“你在开玩笑么？”黑悟空几乎一字一顿地问着。
“没有，我很孤独的，所以需要朋友。”
人偶竖起一根手指，语气低沉地说着：“听着，我有一项异能，这项异能让我能看清世界上所有人的身份，隐藏在他们背后的真相。所以，在公交车上……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就是电视上的那个‘黑悟空’。”
他顿了顿，又问：“哦对了……你平时出场的时候，都会用锁链捆着自己的右手和金箍棒，为什么这一次没有？”
“因为我是做好杀死你的准备才来的。”
“果然啊……那平时你往手上缠上那根锁链，就是为了提醒自己及时收手，不要杀人，对么？”人偶问。
“看来你还挺了解我。”黑悟空眸光冷淡。
“当然，我看得出你眼底的愤怒，通神者真的是一种可怕的存在……是否在无意识间，你的人性已经被所谓的神明给扭曲了，变得如是的……阴翳、暴怒、怪异，又是否从哪一天开始，你就逐渐发现自己变得不再像自己，你开始控制不住心中氤氲着的怒火，你开始害怕自己失去控制，于是……拿起了那条锁链，紧紧地缠住了自己的手臂，以及那根所谓的金箍棒。”
人偶沉声说着，空洞的目光凝视着黑悟空面具后的双眼，他们在火光的映照中四目相对。
他沉默了片刻，说：“人妄想得到神的力量，却又被反噬，多么的不自量力，不是么？”
黑悟空深嘶了一口气，缓缓地问着：“你到底知道多少？”
“我知道这世间的一切，女士，我几乎全知全能。”
人偶把目光投向灯火通明的城市，神情沉郁，嘴里说着，“但正因如此，我很孤独。你明白么，我孤独得几乎想要自刎。懂得很多，有时并不是一件好事，我常常想放空自己的大脑，但我做不到，那些信息就如潮水一般涌入我的大脑，掐住我的脖子。”
黑悟空沉默了片刻：“所以你接近我，只是因为好玩？”
“当然，我不会对你的家人出手，也不会对你下手，更不会去影响你的家庭关系，但是……”人偶说，“如果你不和我交朋友，那我就去和那些大坏蛋交朋友啦！”
他顿了顿：“说不定有哪一天，他们突然问我，‘黑悟空的真身是谁，你知道么？’，然后我就把你的名字供了出去，连带着你所有的家人。”
黑悟空面具后的目光一凛，她踏着脚下涌动着的狂云来到人偶的正前方，举起金箍棒抵在了它的脖颈上方。
“你敢？”她冷声说着。
“我不是不敢，而是不想……只要你愿意和我交朋友。”
人偶用手捂着脸，歪斜着脖子，缓缓地压低了面孔，声音低落得像条落水的犬类。
“听着，女士，我并不是一个坏蛋。只是……只是我实在太孤独了，孤独到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引起你的注意力而已。”
它啜泣着，嘴角却依旧向上咧起。
黑悟空沉默了很久，凑近了脸庞，凝视着它空洞的双目。
“你就是一个怪物……”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着。
“噢，我承认这一点，否则你的妹妹也不会给我起‘怪东西’这个称呼了。”人偶垂头丧气，恹恹地说着。
“等等，这是她给你取的名字？”黑悟空的目光中流露出了一抹诧异。
“对，对的，你可以去问她。”人偶喃喃自语着，“真是个好名字，不对么？怪东西，我喜欢怪东西。”
就在这时，忽然一道极具机械磁性的戏谑声音从两人的后方传来，冷不丁地在高架桥上响起。
“你们玩得可真开心啊，可以让我加入你们么？最好是先把火灭了，这东西看起来好像不太欢迎我的样子。”
循着声音的源头，两人同时扭头，透过摇曳着的炎幕，能够望见一道身影正从高架桥的另一端缓缓走来，踏踏的脚步声响彻在死寂的高架桥上。
抬目望去，那位不速之客身穿着一身通黑色的燕尾风衣，脸上戴着一个棱角分明的面具。面具的正中间嵌着一个醒目的血红色“V”字，其余部分则是被一层漆黑所覆盖着。
此时此刻，他的信息也透过人偶的双目，传入了柯明野的脑海之中。
【人物代号：黑判官】
【实力评级：A++级】
第050章 头号人物
“我操，大哥？不是，他怎么会在这里啊……”
柯明野的眼角狠狠地抽动了一下，他不解地想着，从手机上抬起眼来。
他一抬眼，入目的是家里的木制门扉，门上的挂环还吊着一只企鹅挂饰，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家门口玩了快十分钟的手机了。
这段时间里，他一直装作玩着手机的样子，专心地操纵着诈术人偶和柏秋芜在高架桥上对话。
他整个人呆在原地足有两秒，思绪才从呆滞的状态中缓和过来。
随后，柯明野一边操纵着诈术人偶，一边伸出流着冷汗的手，摁下了门铃。
很快，柏子灵给他开了门。
她抬起红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你上个厕所上这么久？”
柯明野无视了她的问题，一边脱下鞋子，一边投过目光在客厅里扫了一圈：“不是说大哥回来了么？”
“大哥说是有点事，晚点回来。”坐在沙发上玩着手机的柏子妮说，“爸妈把饭菜保温了，就等你俩来吃呢。”
“哦，大哥总喜欢放鸽子，也不奇怪。”
说着，柯明野脱掉鞋子，换上了一双拖鞋，缓步穿过玄关，在厨房的餐桌边坐下。
“好像也不奇怪……”他一边拿起筷子含在嘴里，一边想着，“是因为我发给老姐的那条短信才暴露的么，不过我当时确实不得不那样做，这算是把老姐坑了么？”
...........
..........
半小时前，老京麦咖啡馆。
柯吟之坐在咖啡馆二楼的包间里，手里提着一杯咖啡，垂目研究着异常管控局从民众那里搜罗来的事件录像——也就是关于“烟袋电影城前方那十个裸奔的男人，以及在红绿灯牌上面丢下骰子的怪人”的事件。
很快，他发现在烟袋电影城前方的街道上，那一具通体灰色的人形在靠着一根蛛丝飞荡到红绿灯牌的上方时，身上竟然穿着一套中学校服，观感十分违和。
他看着画面中的那一套校服，挑起了眉头：“这套校服，我记得好像是环京第三中学的校服？也就是……明野和秋芜就读着的高中。”
柯吟之沉思了片刻，向管控局的技术部索要了柏秋芜近一个月来所有的短信记录，以及社交软件上的消息记录。
他抿了口咖啡，放下杯子，一目十行地翻动着资料，前一个月的短信记录都很正常。
不过多时，他便发现有人通过一个恶作剧软件给柏秋芜发送了匿名短信，时间是在今天。
——匿名用户：孙悟空同学，你猜一猜，我现在有没有可能就在烟袋电影院的对面？
——匿名用户：这家西餐厅的意大利面真不错，你在看的电影一定也很好看吧，但千万别忘了我们今晚在高架桥上的幽会。当然，如果现在你有空，我们也是能先见上一面的。
——柏秋芜：我到西餐厅了，你人呢？
——匿名用户：收到，你在那里等我一会？
“……孙悟空同学？”
柯吟之注视着手机上的文字，在心中轻念着这个名号，很快便联想到一个人物，那是活跃在中国足有三年之长的超人种义警——“通神者黑悟空”。
他对这个人印象深刻，因为在异常管控局的最高保密级危险人物名单里，“通神者黑悟空”和“通神者宙斯”两人都名列其中，这意味着管控局已经盯上他们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们有一个共性，都是“通神者”。
在异常管控局经过多年研究之后，他们认定“通神者在经历第六阶段后，都会不可避免地走向失控，这个趋势是无法避免的”，只要是通神者，就迟早会失控，他们过于强大，对于人类来说只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人形核弹，留着他们会对人类文明产生莫大的威胁。
所以，必须在他们失控之前就将他们解决掉。
但宙斯是如今声震世界的超级英雄，在超英圆桌会中排名NO.3的顶尖人物。他的声名几乎代表着“超英协会”，于是协会自然力保着他。
于是碍于宙斯的身份，异常管控局迟迟没有向他下手，而是在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个将他从神坛上扯落的时机。
但通神者“黑悟空”就不一样了，他不像宙斯那样拥有着强大的背景加持，于是自然而然地便被排在了处理名单的最高优先级一列上。
也就是说，未来总有那么一天，异常管控局会对“通神者黑悟空”，乃至“通神者宙斯”展开异常剿灭行动。
而作为异常管控局五位S级执行员的其中一人，柯吟之当然会参加这场行动。
此时此刻，在这里看到“孙悟空”这个字眼，他的眼底自然掠过了一丝不敢置信。
柯吟之低垂着目光，一边用食指划过嘴唇，一边挪动视线，注意力锁定在“高架桥上的幽会”这个字眼上。
“高架桥。”
他不必搜索就知道，目前环京的高架桥里只有一座处于废用的状态。
那就是7号高架桥。
这座高架桥废用的原因，明面上说是安全结构存在问题，实际上那是因为两年前在那里出现了一起直至今日还未解决的灵异事件。
在那场事件里死去了五个超级英雄，异常管控局接收了这个事件的调查，最终怀疑是超级罪犯“钟表客”所为，但没有证据，于是暂时封闭了7号高架桥的运转，直到今天都还没有彻底解封，事件仍处于调查中。
“七号高架桥么……”
柯吟之从桌上起身，沿着环形的阶梯走下楼，瞳孔中流转着幽邃的光，“让我亲眼看看，我家的秋芜小朋友到底在做什么。”
不过多时，他换上了执行员制服，亲自来到了环京7号高架桥的上方。
而正是在那座高架桥的上方，他的目光透过一片熊熊燃烧着的炎幕，看到了被围在火焰之中的两道身影。
他们四目相视，嘴里说着什么。
前者，是今天下午在烟袋商业街上露过头的“骰子怪人”，也就是那个毫无理由地将红绿灯信号杆炸倒的人物；
后者，是名声响赫整个世界的超人种义警——“黑悟空”，也是异常管控局的最高保密级危险人物名单里的头号人物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