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铜器它就得带点土
华夏，青州市。
郊区的一处农家小院里。
一个穿着白色短袖，容貌清秀的青年，正杵着锄头站在院子里。
在他的面前，是用支架固定好的手机，手机正停留在逗音直播的页面。
“古董齁比多，真假小张说。”
“欢迎大家来到直播间，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继续揭秘青铜器做旧的秘密。”
“距离咱们上次埋下青铜器已经过去一周了。”
“等会儿咱们一起来看看，做旧的效果到底怎么样。”
“各位别着急，等人到的差不多了，咱们就开挖……”
张扬说完，看了一眼直播间右上角的在线人数。
1300人。
这个数字已经半分钟没变化了。
说明这已经是他这个号发福袋能引来的最大的流量。
为了能完成系统的任务，张扬可以说是下了血本。
发福袋抽最新款的手机，想要吸引尽可能多的人来看直播。
现在的人数，勉强算是达标了。
就是弹幕有点儿少。
【快开始啊，主播别磨叽了】
“大家别急，咱们等福袋还有两分半钟的时候开挖。”
【主播到底是干啥的】
“主播是一位研究古董两年半的资深藏家。”
“等会儿大家就能看到，我在青铜器上的研究成果了。”
【真的吗？可是主播看起来好年轻啊】
“年轻是因为开了美颜，两年半的经验是实打实的。”张扬答道。
虽然现在才二十岁，但并不妨碍他已经活了二十六年的事实。
谁让他穿越了呢。
十天前，张扬还生活在地球上，是盛海博物馆的一名普通员工。
负责馆藏文物的日常维护。
工作经验刚好两年半。
没想到下班的时候，他因为耽误了泥头车起飞，被送到了这个叫蓝星的平行世界。
穿越到了同名同姓的张扬身上。
这个世界和他生活过的地方，几乎一模一样。
历史、文化、习俗，还有华夏人骨子里对古董的喜爱，都一样。
不同的是，他从博物馆的员工，变成了一家古董造假工坊的学徒。
唯一的亲人，是他相依为命的师傅，也就是工坊的老板。
不过上个月，师傅去一座汉代的古墓里采风，中了机关。
要整整三年才能脱困。
张扬唯一的依靠也没了。
现在偌大的工坊，就剩他一个外来户。
根据前世对古董行业的了解，张扬知道，继续干古董造假这一行，进去踩缝纫机是迟早的事。
甚至可能连累师傅，被多困几年。
所以张扬打算卖掉工坊，去考编。
可他刚把小作坊的信息挂上咸鱼，穿越的金手指就来了。
原来他还有个系统。
【大国工匠系统——古董版】
系统的功能很简单：
张扬制作出来的仿古工艺品，每得到一个人的认可，认为他的仿品能以假乱真，或者觉得就是真的。
他就能获得1点【认可值】。
认可值达到一定数量后，可以用来提升自己的能力。
目前解锁的能力，涵盖瓷器老化、玉石仿造、木雕做旧、书画模仿等各个方面。
这些能力，用来造假古董简直无解。
张扬想了想，就把工坊先下架了。
留着吧，有大用。
这个工匠系统，就是为这个世界的他量身定做的。
张扬也一下子就有了清晰的目标：
收集认可值。
提升自己的能力，成为造假这一行的专家。
到时候无论是反水，去做警方的顾问；
还是考编，去博物馆提前过上退休生活；
都是信手拈来的事。
摆在张扬面前的，只有一个问题：
要怎么才能最快、最多的获得认可呢？
张扬首先想到的就是开直播。
听说逗音那些头部主播，一场直播下来，百万人次的观看量。
论流量，什么都比不过直播。
只要直播做起来了，不考虑变现，赚点认可值还不是轻轻松松？
至于为什么一开始，要选青铜器来获得认可……
因为那个倒霉蛋师傅，只教给了张扬这点本事。
张扬也想仿制唐三彩、元青花这种贵的，但是能力不够啊！
只能慢慢来。
看到直播间的观众人数卡在一千三上不去了，同时福袋也只剩下两分半就开奖。
张扬知道该干活了。
“兄弟们，看好了啊，还是上周的地方。”
“开挖！咱们玩的就是真实。”
张扬抡起锄头，用力的凿进了土里。
他是真挖。
直播间里泥土翻飞，新来的观众还以为主播在直播种田。
不一会儿，张扬就累的满头大汗。
还好之前埋的不是很深，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他就把种下去的青铜器给挖了出来。
“兄弟们，就是这个！”
张扬把一件三足青铜鼎，从坑里提了出来，展示在镜头前。
鼎不大，一只手就能握住一半；
上面的纹饰也比较简单，仅仅只有腹部有两道弦纹；
但是鼎上的绿锈，绿得那叫一个地道。
这是苏打水煮过的铜器，被特制药水腐蚀一周后的效果。
加上张扬特意没擦干净的土。
像极了刚出土的真品青铜器。
张扬非常有信心，它能骗过观众们的眼睛。
【卧槽，这是真的假的啊？】
【青铜器？假的吗？怎么跟真的一样】
【有点东西】
【主播这东西卖吗？我想买】
【第一次见这种直播，有点意思】
满屏的弹幕都是好评。
这让张扬很满意。
他一边展示着手里的小青铜器，一边偷偷看了一下自己的系统面板。
应该能赚不少认可值吧？
但是面板上的变化让他愣住了。
好评如潮，怎么才收集了130点认可值啊。
合着夸自己的弹幕，就是这一百人刷的呗。
直播间剩下的人呢？
是对这件仿古青铜器有意见吗？
还是说，福袋吸引来的都是机器人？
“大家是不是对这件青铜器有疑问，有的话尽管问，我都能解答。”张扬忍不住敲打了一下直播间的观众。
【没疑问，因为我们根本看不懂】
【不明觉厉】
【关帝圣君保佑我中个手机吧】
【主播等会儿还抽奖吗】
看到弹幕大部分都在关心抽奖的事，张扬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抽奖党能不能敬业一点，好歹看看自己手中的东西啊。
这可是仿造最小的青铜鼎——嬴霝德鼎，一比一仿制的，张扬精挑细选了好久才确定下来。
但直播间的观众根本不感兴趣。
他们甚至连热闹也懒得看。
在福袋打开后，不到十秒钟，直播间里就只剩下了150多位观众。
刚才一千多人都跑光啦！
张扬心道一声，坏了。
四千块的手机，就只换来了一百点认可值。
这下就算还有钱，也不敢这么造啊。
就在张扬心灰意冷，准备关掉直播，明天去古玩市场摆地摊的时候，一条弹幕吸引了他的注意：
【主播想出名的话，去连麦鉴宝主播啊，他们直播间的人多】
鉴宝主播？
张扬脑海里瞬间想起鲶鱼老师那句：宝友，这可不兴戴啊！
当时确实挺火的，都火出圈了。
不过那是三年前的事。
现在逗音上鉴宝直播还有流量吗？
最火的主播又是谁啊？
第2章 连麦鉴宝主播，我真不是盗墓贼
张扬想了想，觉得弹幕的建议很合适。
他关掉直播，在逗音上搜了一下。
键入“鉴宝”后，跳出来的直播间让他吓了一跳。
排名第一的“丁权鉴宝”的直播间，逗音百强榜第76名，在线观众数10万+。
哇，这流量。
妥妥的逗音顶流。
张扬点进直播间，看着右上角的观众人数，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不行，必须得蹭一下对方的流量。
鉴宝直播间的观众，肯定会对自己的青铜器感兴趣啊。
张扬瞬间打定了主意。
他要连麦。
刚好这时候，直播页面的右下角蹦出了一个加号。
写着“加入连线”。
这是申请直播连麦的入口。
张扬毫不犹豫点了上去。
赠送礼物后，直播间提示，正在连麦中。
这时候，张扬才注意到，这个叫丁权的主播，是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
绝对不超过三十岁。
这么年轻，能看懂青铜器？
张扬打心底里不相信。
前世博物馆的专家他见过不少，一般研究青铜器的年纪最大。
七十多返聘回来的都有。
二十几岁，只能和张扬一样，在博物馆里打杂。
在张扬胡思乱想的时候，视频接通了。
直播间里，出现了他的清秀的面庞。
有点小帅，但不多。
【卧槽，彦祖（幻视）】
【这谁啊，长这么帅，来给权哥上眼药的吗？】
【虽然没有妹子，但是这种长相的骚零也可以】
看着飘过的逆天弹幕，张扬差点怀疑自己进错了直播间。
还好主播看起来是个正常人。
丁权往前探了探头，扶了一下眼镜，皱着眉头问道：
“哥们儿，你开美颜了吧？”
“帅得有点夸张了啊。”
“没有啊，我这是原相机，鉴宝怎么能开美颜呢。”
“额，行吧，那你要鉴定什么？”丁权问道。
“一件青铜器。”
张扬把镜头翻转，对准了地面上的青铜鼎。
他刚准备伸手把青铜鼎拿起来，视频那头的丁权突然叫住了他：
“等等，你把镜头拉高一点。”
“这样吗？”张扬照做后问道。
“对对对，上面那个金属工具，没看错的话，应该是锄头吧？”
“对啊。”张扬坦然的答道。
“我去，宝友，你这是刚挖出来的啊！”
【哈哈哈，直接给他逮捕了】
【权哥真细啊，这都让他发现了】
【这个人真逆天啊，锄头都没收起来】
【直播间来盗墓贼咯，网警在吗】
“不是啊，不是挖的，这个锄头不是我的。”
张扬赶紧否认。
这会儿不能承认是挖的。
因为他还不确定，丁权有没有认出来，自己这件东西是赝品。
如果对方确定，张扬的鼎是赝品；
他再承认青铜器是刚挖出来的；
那不就等于变相承认自己在造假？
因为除了做旧青铜器，没人会把好的青铜器埋进土里。
之前直播，张扬用的是“揭秘古董仿制工艺”的名义，就是怕被人当成卖假货的。
卖假货和诈骗的性质差不多，可能会被网友“群殴”。
“呵呵，是吗？”
丁权脸上露出一丝微妙的笑容。
“那青铜器上面的土你怎么解释？都没干呢。”
“这是我刚才不小心掉地上了，粘上的。”张扬迅速解释道。
“好好好。”
“那你把镜头推近点。”
丁权指挥张扬，把镜头对准了青铜鼎上的细节。
看了半天，最后神情严肃的点了点头。
“宝友，你这东西，有点刑啊！”
“啊？”
张扬突然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不过一想到东西是上周的，他就没那么慌了。
假的难道还能被说成真的？
但，丁权用非常正经的语气告诉张扬：
“没看错的话，你这应该是一件商晚期，或者西周早期的青铜鼎。”
“也就是咱们常说的商周青铜器。”
【还真是商周的啊】
【这青铜器的造型就很古朴好吧，假货一般不是这样的】
【刚挖出来的，上面土都没弄干净呢】
【权哥拖一下时间，网警已经在定位了】
“不可能吧？”
张扬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驳了一句。
他心说，直播鉴宝果然容易打眼。
当初师傅做旧的青铜器，唬过故宫的专家；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张扬这个做徒弟的，现在晃点一个鉴宝主播还是挺容易的。
嘿嘿，打脸大主播了。
有点意思啊。
张扬正乐着呢。
马上，丁权的话，让他一哆嗦。
“在我看来，东西的年代没什么问题。”
“上面没铭文，应该属于商周时期普通的贵族。”
“宝友，东西帮你看了。要不你给我交代一句实话，这次找到的墓，它大吗？”
“什么墓？没有墓啊，主播你别瞎说！”
便宜师傅就是因为下墓被抓进的，张扬可不想粘上这样的破事儿。
“你别紧张，咱们就随便聊聊。”
“我不懂盗墓的。”
“没说你是盗墓贼，你别紧张。”
“我是问一下，宝友你这件宝贝，是从何而来啊？”
听到丁权的话，张扬突然眼前一亮。
不是他对男主播产生了什么异样的想法，而是耳边传来了系统的提示。
“叮～”
接着一行小字从他眼前飘过：
【已成功收集10000点认可值】
“卧槽，已经有一万个人认为我这件东西是真的了？”
“这就是逗音顶流的实力吗？”
张扬震惊了。
还好系统弹出了提示，不然他还不知道，和自己连麦的丁权，是个能量这么大的超级大主播。
原本，张扬还有等会儿揭穿对方打眼的想法，现在这种想法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能帮自己获得这么多认可的贵人，就算看走眼，也肯定是自己的问题啊。
义父说啥就是啥。
对了，这主播刚才问青铜器的来历来着。
张扬赶紧开口回应：
“我这件青铜器，是祖传的。”
“好好好。”丁权不知道为什么，直接笑了，“来直播间鉴定的青铜器，就没有不是祖传的。”
“宝友，你这反侦察意识可以啊。”
“但是要我说，没啥用，因为你这件东西，起码是三级文物，肯定会有警察上门问你的。”
“我劝你啊，早点去自首吧！”
“？？？”
什么三级文物？
张扬头顶冒出三个大大的问号。
不是，不再多问问吗，这就宣布了吗？
还有，等会儿不会真的有警察上门吧？
第3章 在里面好好改造
【这盗墓贼已经慌了】
【哈哈哈，半天憋不出一个屁】
【这种盗墓贼就是通过找主播鉴定陪葬品，来判断墓葬年代的，这样的我直播见多了】
【可惜了，有个商周的大墓要被糟蹋了】
【还没锁定IP吗？警察能不能快点行动啊】
看着直播间飘过的一条条弹幕，张扬的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了跳。
好端端的，自己怎么就成盗墓贼了？
秦桧冤枉人也就这样了吧。
不过弹幕有一点说对了，张扬真有点小慌张。
弹幕里“锁定IP”的说法，看起来真的挺吓人的。
张扬没少在电影里看到，警察顺着网络来锁定犯人的情节。
要是警察真找上门来。
看到工坊里卖剩下的那些仿古工艺品，张扬光想解释清楚，自己没有把工艺品当真古董拿出去骗人这一点，估计就要花上半天的时间。
还不一定能洗的干净。
因为销售工作一直是张扬的师傅在负责，他并不能保证师傅真的一点儿事都没犯。
尤其是在师傅入狱之后，张扬心里就更没底了。
“这位主播，我再重申一遍，我真的不是盗墓贼。”
“这里也没有墓。”张扬加重音强调道。
“我知道。”丁权笑着回应。
“你真的知道吗？你看你笑的，明显就是不信啊。”
张扬有些无奈，只能拿起手机，展示了一下自己院子里的环境。
几十平的农家小院里，里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假古董。
主要是青铜器，也有一些木雕佛像。
有些是张扬的师傅带着他做的；
有些是从市面上买回来的竞品，做竞品分析用的。
最近一段时间，不少竞争对手都被警察连锅端了，张扬怕竞品有法律风险，就没有给特写镜头。
反正他的主要目的是证明：
“看到没，我这里是一个仿制古董的小作坊。”
“这件青铜器也是仿的。”
反正认可值不会被收回，张扬今天能收入一万点，已经起飞了，现在的目标是平稳着陆。
张扬的话，和他展示的画面，让丁权的脸色变了变。
弹幕也开始刷“翻车了”之类的言论：
【？？？主播翻车了】
【这不会是竞争对手做的局吧】
【看起来还真是主播搞错了啊】
【直播鉴宝果然不靠谱】
看起来丁权的局势很不妙，但能做到顶流的主播，又有哪个是省油的灯呢。
丁权相信自己的眼睛，而且他也必须相信。
他咳嗽了一下，突然给张扬竖了个大拇指，一脸佩服的说：
“你们这个掩护的方式不错。”
“什么掩护？”张扬没听懂。
“我说怎么会有人直播的时候，把锄头露在外面呢，你等会儿是不是要告诉我，其实这件青铜器是你造的假货，放在土里做旧，刚挖出来的？”
“对啊。”张扬点点头，“你说的就是事实。”
“呵呵，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丁权扶了扶眼镜，邪魅一笑，桀桀桀桀。
“你这件青铜器，和你刚才院子里那些，完全不一样。”
“你这件，无论是器型还是锈色，都是典型的商周青铜器，我不可能看走眼。”
“所以情况是什么样，已经很明显了。你是帮盗墓贼处理赃物的人，故意把真品的青铜器带到工艺品作坊里，好合法的处理掉。”
“不是，主播你也太能脑补了吧？”
张扬有些无语的摸了摸腮帮子，心说，挺简单的事，咋还解释不清楚了呢。
“其实想分析清楚这个问题，很简单。”丁权说道。
“我问你，你们工坊的仿古青铜器，对外都是按工艺品卖吗？”
“对啊。”张扬果断的答道。
难道自己还能承认是按古董卖的吗，那不成自首了吗？
“这就对了。”丁权胸有成竹的说道，“像你们这种小作坊，按仿古工艺品卖，谁买你们的？”
“你是住在烟云涧村吗？”
（注：烟云涧村是仿古青铜器第一村）
“不是。”张扬实话实说。
“那不就结了？最近几年，铜价一直在涨，炒股的兄弟们应该都知道。小作坊卖仿古工艺品的话，根本就挣不到钱，都是当古董卖的，除非，你们有别的经济来源，根本不靠工艺品吃饭。”
“比如说……”
“卖盗墓贼的赃物是吧？”张扬有些无语的顺着丁权的话往下说道。
“看，承认了吧！”
丁权指了指张扬，脸上笑嘻了。
【心机之蛙一直摸你肚子】
【分析的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果然我没有看走眼，这青铜鼎就是真的】
“什么叫承认啊？等着啊，我今天肯定能证明我的清白。”
张扬也来脾气了。
他有一种六子的憋屈感，今天一定要让人看看自己到底吃了几碗粉。
十秒钟后，张扬拿着一个金灿灿的铜器，回到了镜头前。
青铜器为什么在古代那么珍贵，就是因为它在没有生绿绣之前，是接近金色的。
阳光照射下更是像纯金一样。
张扬手里这件，是做直播做旧的准备工作的时候，多准备的一份材料。
没想到在这种场合派上用场了。
他把金色的铜器，和绿色的青铜器摆在一起，对比着看，告诉视频那头的主播：
“看到没？器型，和青铜器一模一样。”
“我就是把金色的铜器埋在土里，用药水腐蚀一段时间，就能得到绿色的青铜器了。”
“哈哈哈。”丁权听完，笑得非常大声。
他没有急着反驳张扬，而是先和直播间的观众说：
“兄弟们，看看，这个就叫做专业啊，大家长见识没？”
“这位宝友，用的是最高端的洗白赃物的办法，那就是造非常多的仿品，然后把真品混入其中。”
“但是他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那就是，做旧出来的青铜器，它颜色不对啊。”
“颜色不对？哪里不对了？你说说啊。”张扬疑惑的反问道。
但是这会儿，他怎么说，都像是在狡辩。
也是在这个时候，张扬耳边又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
以及飘屏的消息：
【已成功收集20000点认可值】
“什么情况，多了这么多人相信自己这件是真品吗？”
张扬疑惑的看向直播间的弹幕。
【权哥太懂这些盗墓贼的局了】
【还装呢？赶紧去自首吧，臭小子】
【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贝吗，只想着拿去卖钱？我呸！】
【这套路有点像古董局中局】
【青州网警：这个嫌疑犯的位置已经确定了，请各位观众放心。保护文物，人人有责。】
“哦？网警已经出手了吗？”
丁权也注意到了那条显眼的弹幕。
他举起右手，轻轻的对着视频那头的张扬挥了挥手。
“兄弟，记得配合警方调查啊，在里面好好改造！”
第4章 警察上门，怎么把你给漏了
“我要进去改造了吗？不可思议。”
“你当看守所和监狱是你家开的啊，唬谁呢。”
张扬刚想狠狠地反驳对方，突然发现连麦断了。
是对方掐断了吗？这个主播这么没礼貌的？
他赶紧重新打开丁权鉴宝的直播间。
直播画面里有一半是黑屏的。
对方好像因为他突然断线，都没有反应过来。
还在问他是不是卡了。
半天没回应，丁权才终于确定张扬断开连线了。
“宝友，这就跑了吗？抗压能力不行啊。”
“不知道你还在不在直播间，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现在才跑，晚啦！哈哈哈哈。”
【今天太有节目效果了】
【直接被网警拿下了】
【顺着网线抓盗墓贼，这效率也太高了】
【怎么会有蠢货想不通，来权哥的直播间啊，逗音最火的鉴宝主播，肯定有网警值班的】
【我看那些土夫子都是找海东、岳法师鉴定的，观众少比较安全】
【本来有点怀疑主播打眼了，现在对方直接跑，好像真有点问题】
“可是，我没跑啊！”张扬自言自语道。
不过相比于澄清跑没跑这件事，弹幕传递出来的其他信息更关键：
好像真有顺着网线抓人这一说。
到时候……
张扬脑海中已经有了警车滴污滴污，往自己开来的画面。
这种情况，好像没什么办法啊。
算了，来就来吧。
反正自己没卖假货，最多也就苦一苦刑期还剩2年零128天的师傅。
看到手机上，那位鉴宝主播已经开始和小姐姐连麦聊骚了，张扬觉得有些无趣，退出了直播间。
正当他打算收拾现场，回房间好好研究下，怎么提升自己的能力时，手机突然响起了消息提示音。
逗音弹出了一条未读消息。
嘶～
这时候来消息，该不会是网警发来的吧？
张扬有些不安的点进通知。
看到是一个日漫头像的用户发来的私信，他顿时松了口气。
嗨，原来是二刺猿，闹麻了。
对方私信问他：
“老哥在吗？你的青铜器什么价？”
张扬回了他一个问号，表达心里的不理解。
五秒钟不到，对方的回应就来了。
“哥，我看你IP是青州的，我也在青州，咱们聊好了可以线下交易。”
“价钱方面，你可以放心，我有点臭钱。”
寥寥几句，张扬已经感受到了对方的诚意。
但是他一点儿心动的想法都没有。
刚才那个鉴宝直播间的观众，不是都认为，自己的青铜器是真的吗？
那这个人，大概率是来找他买真的青铜器。
买卖青铜器违法，不管他是二愣子，还是古董贩子，都透露出一股急着去坐牢的气息。
可能是因为张扬长时间不回话，对方有点急了。
发了一张图片过来。
竟然是刚才张扬直播连麦时的截图，刚好截下了他完整的一张脸。
“老哥，谁的生意不是做啊？”
“非要我在青州的电线杆上，都贴满找你的寻人启事吗？”
靠，变态啊！
张扬没想到这货这么粘人。
看来得想办法打消这个人的念头才行。
他想了想，回了对方一句：
“这件青铜器已经有人预定了，定金都付了。”
“不好意思啊，帅哥。”
“他付了多少？”对方追着问道。
张扬想了想，随口胡诌了一个数字：“光定金就交了50万呢。”
这个价格，高到离谱。
一件真品的青铜爵，海外市场的拍卖价才20万左右，带铭文的爵才能展望一下50万的价位。
这位二刺猿估计也没想到张扬“卖”得这么贵，愣了足足有十秒钟才回消息：
“焯，你们在哪儿找到这么有钱的怨种买家？”
“但是这种蠢货应该不常见吧？咱们这一行要干的长久，终归还是要看行情的。”
“我关注你了，下次出货的话，优先考虑我一下。”
张扬回了个OK的手势。
还想着下次呢？
他都不打算再登录这个账号了。
因为这会儿，有更多的私信弹了出来。
都是问他卖不卖那件青铜器。
还有人问，古墓在哪儿，能不能带一个，他自备洛阳铲。
甚至还有和他说黑话的：
“寻龙分金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
“盗友，你是哪位把头门下的？”
张扬现在终于想明白了，为什么在丁权的直播间，能收获那么多认可值。
合着大家都希望他是真的盗墓贼啊。
不胜其扰的张扬，直接退出登录，眼不见心不烦。
收起手机，他开始收拾现场。
院子外传来发动机的声音，张扬并没有在意。
隔壁的吴老二买了辆三轮，每天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开车去跳广场舞。
但是发动机一直响，就有点吵了啊。
张扬放下锄头，准备出去看看。
这时候，院门外突然有人开始“哐哐哐”的砸院子的大铁门。
那架势，好像不敲开誓不罢休似的。
“谁啊？”
“我，吴老二！”
“你会说话啊？那你砸什么门？”张扬没好气的说道。
“张扬，你快点给我开门，我找你有急事。”
“有啥事，无非就是你三轮车又出问题了呗。”
张扬无奈的往门口走去。
刚打开门栓，大铁门就被人从外面用力的推开了。
张扬反应不及，差点被门挤到。
他嘴里忍不住抱怨：
“你慢……一点啊。”
“我焯（超小声）。”
警察来了！
三位穿着制服的警察，就跟在张扬的邻居身后。
吴老二这家伙，张扬平时没少帮他推车、倒车，现在竟然帮警察叫门。
半扇门被完全打开，张扬面对三位民警，下意识的站直了身子。
尽管有点紧张，他还是非常礼貌的和他们打招呼：
“三位警官好。”
没人回答他。
为首的中年民警对张扬点点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接着往前招了下手。
在他身后的两个民警迅速上前，略过张扬，直接进到了院子里。
到处走走看看，一副搜查官的样子。
布置完这些，张扬面前的民警才缓缓开口：
“你是张扬？”
“是的。”张扬点点头。
民警知道他的信息并不奇怪，逗音账号开播前需要实名认证的。
“你同伙呢？”
“什么同伙？”
“就是和你一起倒腾古董的人。”
“你问我师傅啊，他进去了，判了三年。”
“咦？那怎么把你给漏了呢？”民警一脸奇怪的问道。
第5章 喜提银手镯一双
“警官，你说的话，我不太懂啊。”
张扬心说，这时候不应该聊自己做旧的青铜器吗？
怎么聊到师傅身上去了。
不过面对警察，张扬是不敢反问的。
别人问啥他说啥，只要赶紧把这几位送走就行。
“不懂吗？那我问你，你师傅是因为什么罪名进去的？”
“判决书上写的是盗掘古墓葬罪、和倒卖文物罪。”
“不过他跟我说是去古墓采风。”张扬非常诚实的回答道。
“这里面没你的事？”
“没有啊，我当时脚崴了，都出不了门。”
“哦，那怪不得，让你逃过一劫。”
民警恍然的点点头。
这话，张扬听起来感觉怪怪的，但好像又没什么问题。
他壮着胆子问道：“警察同志，你们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啊？”
“这还用问吗？你想想自己刚才干啥了？”
中年民警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
这时候，刚才进院子的两个年轻民警也回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戴上了白手套，弄得非常专业。
其中一个人的手里，拿着张扬仿制的那件青铜鼎。
另一位则拿着张扬刚刚归置起来的锄头。
“队长，涉案青铜器已经找到了。”
“作案工具也找到了。”
“好。”中年民警点了点头，“有没有发现其他人？”
“没有，这个院子里就他一个。”
“确实就我一个。”张扬稍微附和了一下。
不过他的目的不是说这件事，而是要为自己解释。
“警官，那个青铜器不是真的，是工艺品，不信你们可以……”
张扬话还没说完，中年民警直接用行动打断了他。
对方没有任何征兆的，直接掏出证件，怼在了张扬脸上。
“来，确认一下我的证件。”
“看清楚了吧？”
“嗯，看清楚了，陈警官晚上好。”
“你还挺有礼貌……”
得到张扬肯定的回答，姓陈的民警一秒钟都没耽误，直接把手铐拿了出来。
一边示意张扬伸手，一边告诉他：
“张扬，现在正式通知你，由于你涉嫌盗掘古墓葬和倒卖文物，现在依法传唤你，请你跟我们回派出所接受调查。”
“盗墓？倒卖文物？我没有啊。”
“青铜器是我仿制的，不信你们可以去找专家鉴定，一查一个准的事儿。”
张扬用力的为自己辩解，就差跪下喊冤了。
这是真正的六月飞雪啊！
不过他虽然嘴上很硬，身体还是很诚实的，乖乖的伸手，让陈警官把他给铐起来了。
形势比人强，而且张扬也怕被定义成“拒捕”“袭警”啥的。
张扬配合的态度让陈警官很满意。
所以他没有很粗暴的拉扯张扬，不仅做了个“王子请上警车”的手势，还耐心的解释了一下：
“你这个情况，我们遇到很多次了。在直播平台鉴宝，出现疑似违禁文物，都是要走这个流程的。”
“案子是上面直接发下来的，我们只是例行公事，你别太紧张。”
“在专家的鉴定结果出来之前，我们也不是说就认定你是犯罪了，只是去派出所接受调查，不是拘留……”
“我明白了。”张扬有些无奈的回应道。
陈警官的意思很简单：
这是更高级别的部门分发下来的任务，陈警官他们其实并不是专门打击文物犯罪的警察，也看不懂青铜器的真假。
张扬说再多，他们还是要以鉴定结果为准。
这种是真没办法。
张扬只好老老实实的上了警车。
……
连麦鉴宝是在晚上的六点一刻。
七点差五分的时候，张扬落网了。
到七点一刻，张扬人生中第一次被铐到了派出所。
算下来，刚好一个小时就到案了，主打一个高效率。
讯问室里，民警先是让张扬口述了一遍今晚连麦的全过程，接着又问了一下青铜器做旧的事。
“陈警官，我那个真的是工艺品，找一个博物馆的青铜器专家就能看出来。”张扬第N次解释道。
“你说是工艺品，那你上面有没有什么工艺品的标志呢？比如说刻的字啥的，仔细点就能看出是假的。”
“那没有。”张扬摇摇头。
这警官想啥呢，刻字的话，还能卖得出去啊？
“看来你还是这样的事情经历少了。”
“等你以后被抓多了，就知道，应该留一个的记号的。不然万一你造的假货，全世界都认为是真的，那你打算怎么办？”陈警官好心提醒道。
这本来是警察随口一说，但是对张扬来说，却是醍醐灌顶，发人深省。
让他沉默了好久。
“好了，你看下笔录，没有问题的话在这里签个字。”
“等会儿市文物局的专家过来，确定东西是工艺品的话，你就可以回去了。”
“谢谢陈警官。”
张扬签完字后，被安排在询问室里等着。
半个小时后，陈警官急匆匆的推门走了进来。
他告诉张扬：“今天专家来不了，你可以先回去，但是要保证随叫随到，能做到吗？”
“绝对没问题。”
“行，那我现在送你出去，即使我们后面没联系你了，最近半个月也不要离开青州。”
“了解。”张扬冲陈警官点了点头。
两人走到派出所门口的时候，刚好碰上好几辆警车停在了门前，从车上下来不少便衣民警。
他们又从后座上押出来不少戴着手铐的人。
这阵仗，张扬上一次见到还是在电视剧重案六组里。
应该是抓捕了什么犯罪团伙。
张扬按照陈警官的要求先靠边站，好奇的打量着被逮捕的人。
没一个他认识的。
不过有个穿黑衣服的人路过的时候，和张扬对视了一眼，表情有点变化，好像他认识张扬似的。
“看什么呢？赶紧走。”押着黑衣服的民警催促道。
“警官，我有情况。”
“我要立功！”
“立功？”在场的其他人都是一愣。
在派出所的大门口立什么功，难道发现了什么消防隐患不成？
“是的，立功。”黑衣服男子强调了一遍。
他两只手一起指着张扬说：“这个人我认识，他是专门帮盗墓贼卖货的，就是鬼吹灯里大金牙那种人，北派盗墓贼团伙里的卖米郎。”
“他刚刚才把一件青铜鼎卖了五百万！”
“多少？”陈警官和周围民警怀疑自己的耳朵。
“五百万！光定金就五十万呢，我确定。”
这时候张扬也反应过来了。
“卧槽，你就是那个找我买青铜器的二刺猿？”
第6章 能力提升，直面水货专家
听了张扬和黑衣男子的对话，陈警官的眉毛直接拧成了麻花。
两人说的话不多，信息量有点大。
陈警官左看看：
张扬这个小年轻，到底是什么人啊？盗墓团伙的漏网之鱼吗？
再右看看：
黑衣男子长得这么胖，确实挺像二刺猿的，那你买什么青铜器啊？有钱不去买手办？
再一细想：
五百万的青铜器，那不就是国宝吗？
等等！
那自己刚才，把张扬放出去的话，那不就等于是放虎归山？
万一以后东窗事发的话……
陈警官感觉自己后背已经出汗了。
“小方。”他问面前押送黑衣男子进来的民警，“这个人是什么情况？”
“他在古玩市场卖假青铜器，谎称自己的东西是古墓里出来的一手货，被正义的大学生给举报了。”
“那其他的那些人呢？”
“那些，是在古玩市场门口的烧烤摊喝醉了，互殴还不愿意和解，刚好顺路，就一起带回来了。”
“额，两位警官，打断一下，我这个举报，算立功吧？”黑衣男子插嘴问道。
他指了指张扬：“把这种人放出去，对社会危害极大。”
“查实了的话，算是立功。”陈警官点点头。
“不是，你们不会真信他说的吧？”张扬不可思议的问道。
眼看着就要自由了，突然来这么一出，有点难绷。
“为什么不信啊，我说的可都是实话。”黑衣男子大声说道。
“你个老六……”
张扬一阵无语，干脆直接说出实情。
“50万的定金，是我瞎编的，你信是因为你傻。”
“那么小个青铜鼎能卖五百万？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啊？”
“真和假、关你什么事？”黑衣男子皱着眉头反驳道，“再说了，你说瞎编，就是瞎编的？”
“本来就是，不信可以查我的银行卡。”
“里面根本就没有50万。”
“银行卡里没有，可以是现金啊，也可以是虚拟币啊，能说明什么？”
“不好意思，你说的那些我都没有，我兜比脸都干净，随便查。”
“好了好了。”陈警官看两个人吵架没有爆出什么有用的料，没有耐心再听了。
“走吧，张扬，把这件事再交代一下。”
“等一下，陈警官。”
“虽然我没犯法，但我也要立功！”
“谁还不是个热心群众了？”张扬抱着胳膊说道。
“你要立什么功？”
张扬指了一下黑衣男子：“我要举报这个二刺猿。”
“他想找我买真品的青铜器，说的话一听就是内行，肯定有多年的违法犯罪经验，说不定就是青州地下文物市场的大BOSS。”
“我的手机上有和他的聊天记录，你们一看就懂了。”
“你放屁，我那是第一次找人买青铜器！”黑衣男子激动的喊道。
“看，我一说他就急了；他说我的时候，我却很平静。”
“高下立判。”
张扬摊开手笑了笑。
陈警官和民警小方也相视一笑。
这种情况，确实越急越显得有猫腻，老警察懂的都懂。
……
录完第二份口供，这次，陈警官没有放张扬回去的意思。
给他安排了一个“单人间”。
休息到明天早上，等专家来鉴定完，再看情况要不要拘留。
晚上，张扬百无聊赖的躺在监室的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个系统。
有系统混到这份上，确实有点丢人了。
确认外面没人盯梢后，张扬转过身面对墙壁，打开了自己的面板。
看起来像自闭了，其实他有点小激动。
【大国工匠系统——古董版】
【宿主：张扬】
【当前认可值：23333点】
【现有能力列表】
【青铜器理论知识：LV2（工匠级）可提升】
【铜器铸造与雕刻：LV1（学徒级）可提升】
【青铜器包浆做旧：LV2（工匠级）可提升】
【可解锁能力列表（点击展开）】
两万多点认可值，光看这数字就很爽。
完全可以敞开了用。
不过张扬并没有急着解锁新的能力。
在派出所里，就算成为造假大师，也没有用武之地。
当务之急，是要保证自己，明天能全乎的从派出所出去。
万一来的专家是个水货，也认为张扬那件青铜鼎是真的，那估计真的要被拘留了。
甚至可能被长时间羁押。
而且根据张扬前世在博物馆工作的经验，发生这种情况的概率还不低。
所以他必须得靠自己。
目前能想到的办法，是先提升自己已有的能力。
张扬大手一挥，几乎将认可值花了个精光。
-5000点，将【青铜器理论知识】提升至LV3（专家级）；
-10000点，将【青铜器理论知识】提升至LV4（大师级）；
-1000点，将【铜器铸造与雕刻】提升至LV2（工匠级）；
-5000点，将【青铜器包浆做旧】提升至LV3（专家级）。
系统很智能，提升能力的时候没有痛苦。
不然要是张扬抱着头，在房间里“啊啊啊”的惨叫，估计一会儿就把警察给招来了。
全部提升完以后，张扬感觉自己脑袋里，多了很多不属于自己的知识。
就像学生刚补完课一样。
估计还要实践一下，才能完全消化，成为青铜器造假方面的“三角形战士”。
一切就看明天了。
……
次日上午，市文物局的专家九点半才姗姗来迟。
张扬是听值班的民警说的。
得知这个消息后，张扬就站在门口，眼巴巴的望着。
希望陈警官能快点带来好消息。
等了差不多有一个钟头，目标任务终于来了。
“张扬，睡醒了没？”陈警官打开门，对着门外做了个请的手势，“出来聊聊吧。”
“你现在就可以开始回想了，这个鼎到底是哪个古墓出来的？等会儿咱们快点搞清楚案情，你也好换个舒服点的地方。”
古墓？
张扬听到这话，直接一屁股坐回了床上。
合着这个专家真是水货，觉得自己的东西是真的。
要是这么说的话，现在这门可出不去了。
出去了容易回不来。
换个地方，那不就是去看守所睡大通铺嘛，还不如这里的单间呢。
“你这是干嘛？”陈警官面露疑惑。
看在张扬昨天配合调查的面子上，他没有直接动粗。
“陈警官，专家是不是说我的东西是真的？那我能不能和他聊聊？”
“不可以，除非你给我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我想到了一个、能证明我的东西是赝品的方法。”张扬答道。
“那你昨天为什么不说？”
“昨晚我师傅给我托梦，我才想起来的。”
“托梦？你师傅不是在坐牢吗？”
“额……”
张扬转了转眼珠，心说，活人就不能托梦吗？
看到他这个样子，陈警官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我懂了，节哀、节哀。”
嗯？张扬没听懂对方的意思，哪里哀了？
不过既然陈警官说他懂了，那就当他真的懂。
张扬继续陈述自己的理由：
“陈警官，万一专家刚才因为着急，看走眼了呢？”
“你知道的，想判刑，最后肯定要送去更专业的机构检测，而我有信心，我的东西都是假的。”
“冤枉我不要紧啊，我主要是怕给你们的履历染上污点。”
“嘿嘿，你小子。”陈警官笑了笑。
连“冤枉不要紧”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他真拿张扬没办法。
不过话说回来，他也觉得张扬说的有点道理。
“行，那你跟我去一趟，不过不要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啊，不然我会不客气的。”
第7章 你知道青铜器造假有几个流派吗？
办公室里，一个穿着蓝色衬衫的中年人，正站在办公桌前，拿着放大镜，看着手中的古董。
他嘴里念叨着：“器型比传统天球瓶小，青花发色漂浮，酸咬痕迹明显，铁锈斑过多，是一件现代的仿品。”
“编号9527，小沈，记下来没？”
在不远处的门口，一个扎着马尾的年轻姑娘点点头，手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在记了，别催。”
“咚咚咚！”
小沈的耳边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她抬起头，看到来人是陈警官，赶紧冲房间里的中年男人喊道：“周老师，有位警官找你。”
“谁啊？”周学林放下手里的古董，往门口走去。
“周老师，您好。”陈警官谦卑的笑着，“我，老陈，刚才不是问过您，关于9348号青铜鼎的鉴定结果吗？”
“现在情况是这样的，那个鼎原本的主人，对您的鉴定结果有点意见，想要和您交流一下。”
“9348号？”周学林指了下小沈，“念一下鉴定词。”
后者连忙翻动笔记本，朗声读道：
“酷似嬴霝德鼎的器物，应当是同一时期，表面有未清理干净的砂土，可能是西周墓葬出土文物。”
“哈哈哈。”张扬听完直接笑出了声。
“西周？我看你们是早上稀粥喝多了吧？”
“这位小朋友是？”周学林扶了扶镜框问道。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张扬故意嚣张的说道。
这会儿必须得高调了，再畏畏缩缩，难道等到看守所了再喊冤吗？
“你既然知道嬴霝德鼎，那你应该知道，这类小的青铜鼎是弄器吧？”
周学林听了张扬的话，脸上露出沉思的表情。
“什么是弄器？”陈警官小声问道。
“弄是玩弄的意思，弄器就是青铜器的手办，古代贵族造出来拿在手里把玩的。”
其实弄器这东西不能细想。
鼎最开始的作用和锅差不多，是用来煮食物的。
搞一个锅的手办拿在手里玩，放到现在，估计会被怀疑精神有问题。
周学林也偷听到了张扬的话，总算回忆起了那个小鼎相关的知识。
他抬头看了张扬一眼，眼神有些许变化。
没有任何高看的意思，只有讨厌。
周学林最讨厌别人打他脸了，偏偏这会儿人多，他还必须得装出一副有涵养的样子。
“这位小兄弟懂的不少啊？是你入手那件鼎之后自己研究的吗？”
“你别扯开话题。”
“我问你，弄器上面一般都有主人的铭文，就像手办上面的签名一样，嬴霝德鼎上面就有，但是我那件没有，你不觉得有问题吗？”张扬非常自信的问道。
这是【青铜器理论知识】升至大师级带给他的底气。
脑袋里全是知识，张扬都想去考研了。
“没铭文不影响东西的真假。”周学林淡淡的答道。
“哦？嘴还挺硬。”
“那如果我告诉你，那件青铜鼎是我造的工艺品呢？”张扬笑着说道。
“你造的？”周学林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自己看错了？
但是当他抬起头，对上陈警官和徒弟小沈疑惑的目光，马上就坚定了信念：
自己肯定没有看错。
不然就丢人丢大发了。
周学林对张扬摇摇头：“年轻人想出名换个方式吧，没必要这么碰瓷。”
“仿品能骗过人眼的不是没有，但你这个年纪，造不出来。”
“是吗？”张扬笑得更开心了。
我成碰瓷的了？这角度找得好啊。
是时候亮出昨天托梦的时候，师傅告诉他的，师门的真实传承了。
“你知道青铜器做旧有几个门派吗？”张扬问道。
周学林没说话。
老油条就是这样，就算不懂也绝对不会承认，而是保持沉默，看谁先憋不住。
相比之下，他刚收的徒弟小沈，就有点沉不住气了。
当然也是因为，这个姑娘本来就喜欢古董圈的奇闻轶事。
小沈好奇的问道：
“有几个门派？”
“官方传承下来的，有三大门派。”
张扬竖起三根手指。
“三大门派各自的祖师爷，都是光绪年间，清宫造办处的御用青铜器修复大师。”
“歪嘴于、古铜张、土坑段。”
“清宫造办处？那不都是太监吗？”小沈疑惑的问道。
“太监怎么了？一个男人，不用考虑男女之事的时候，更容易在专业技术领域达到巅峰，不然修炼葵花宝典为什么要先来一刀？”
“这三个人，分别的传人是……”
“等等。”
小沈伸手打断了张扬，她刚才在同步记录张扬的话，所以对话里前后矛盾的地方比较敏感。
“三个太监，哪来的后代呢？”
“传人，不是亲生骨肉。”张扬无奈的解释道。
“不好意思，您继续。”
“……歪嘴于传承下来的，是咱们现在故宫一脉，又叫京派，这是故宫官方承认的事。”
“古铜张呢，他的再传弟子进了盛海博物馆，衣钵也就在盛博里传承了下来。”
“土坑段就比较可惜了，目前有明确传承的弟子，六代弟子因为走错路被抓进去了，现在就剩七代弟子一个人，还深陷泥潭。”
小沈不知道张扬的情况，还在吭哧吭哧的记录，没有发现，面前陈警官的表情变的有些微妙。
“张扬。”陈警官最后还是忍不住了，“你不会就是太监的七代弟子吧？”
“不是，能不能对我的师门有一点尊重？请称呼他土坑段。”
“没错，我就是土坑段的传人，我们这一行的绝活就是用土坑，来仿制青铜器的绿绣。”
“哦～”小沈恍然大悟，“所以这就是那件小鼎上面还有土的原因。”
“没错。”张扬笑着答道。
他心说，姑娘真上道啊，绝对是心性纯良之人。
“说完了吗？”周学林冷冷的问道。
“暂时说完了。”
“没什么新意啊，说了这么多，我就问你一件事，这件青铜鼎的锈色，你怎么仿出来的？”
刚才张扬说话的时候，周学林已经把那件小鼎找了出来。
还特意拿了一件低仿的青铜器做对比。
两件放在一起比较，确实一眼就能看出，张扬做旧的青铜器锈色更真，绿的有一种大自然的感觉。
“仿这个颜色很难吗？化学药品不是随便搞定？”
“随便搞定是吧？”周学林直接笑了，“巧了，我这次来，除了鉴定，就是要给县博物馆送修复文物用的化学药剂。”
“我现在去拿药水，你仿给我看。”
“搞笑呢，还随便搞定，装什么大尾巴狼？”
“然后呢？要是我能仿出来呢？”张扬问道。
“你能仿出来，我直接跪在市文物局和市政府的门前，求也给你求一个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的牌子来。”
“陈警官你这边呢？”张扬扭头问更关键的人。
“你不用问我，我按程序办事的，只要周老师给的鉴定意见，认为你这件铜器是假的，那你当然就没事了。”
“没问题，什么意见我都给。”周学林抢在张扬说话前回应道。
“行，那直接上药水吧。”
张扬期待的搓了搓手。
“先来点醋酸铜和氯化铵，给你们打个样。”
第8章 变了，真的变色了！
周专家去拿药水的时候，张扬被陈警官带到了旁边的会议室。
刚才那个房间里全是涉案、或者收缴的东西，可不敢让张扬这位嫌犯进去。
有意思的是，两人的身后，莫名其妙多了个小尾巴。
“沈姑娘，你怎么不去帮你师傅搬东西？”
陈警官笑眯眯的问站在门口的小沈。
得到的回应是一个礼貌的假笑。
小沈卖萌的问：“警察叔叔，我可不可以和这位小哥哥聊一下啊？”
“聊什么？”
“就一点古董上的事。”小沈回应道。
“可以啊，但是我得看着你们。”
“好的，谢谢警察叔叔。”
得到许可的小沈，哒哒哒的跑到张扬对面坐下。
“小哥哥，你那个太监祖师爷……”
“嗯？”张扬皱了下眉。
他现在有点小后悔，把自己的师门归到清宫造办处了。
虽然说确实能扯虎皮做大旗，但是太监的传人，说出去有点难绷。
“不好意思，说错了。”
小沈俏皮的吐了下舌头，有点尴尬。
她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笔记，重新说：
“我想问的是你的祖师爷，土坑段。”
“他都传给你们什么手艺啊？能和故宫、盛博的拼一拼吗？”
这个问题，陈警官也很感兴趣，他也悄悄的凑了上来。
刚才张扬说完，他就在网上搜过了。
“歪嘴于”和“古铜张”都确有其人。
甚至是官方文档里记载了的人物。
张扬刚才说的，也有模有样，好像真有这回事儿。
“这个嘛，你们想知道？”
张扬看了身边的两人一眼，笑了笑。
“抱歉二位，此乃师门不传之迷，请恕我无可奉告。”
“没事没事，我加入你们师门，你不就可以告诉我了？”小沈反应很快，追着说道，“反正不就拜师嘛，我都拜了十几个师傅了，多一个不多。”
“不好意思，本派传男不传女。”
“嗯？你歧视我们女性？”
“不是我们歧视，是祖师爷定下的规矩。祖师爷是，咳咳，所以他厌女，也是很正常的，对吧？”
“你这样一说，好像有道理啊。”小沈恍然的点点头。
旁边的陈警官听得都要吐血了，心说，这女人是D真吗，也太好忽悠了。
“那……”
小沈还想继续打听什么，但这时候周专家回来了。
周学林抱来了一个白色不透明的塑料箱子，放在了桌面上。
“醋酸铜、氯化铵，都在这里了。”
“什么时候开始你的表演？”
周学林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抱着胳膊，一副看戏的样子。
“你先别急，我得先找到青铜器的底子，不然药水刷在哪儿呢？”
“要青铜器是吧？隔壁房间就有。”
“周老师，这样不好吧，那些都是赃物。”陈警官面露难色的说道。
“没事，有几件我确定是假的，最后要送去废品站的东西，做下实验也没什么。”
“你真的能确定吗？”张扬悠悠的问了一句。
说实话，他挺怀疑对方的水准。
“呵呵，那就不劳你操心了。”
“反正出问题了，我来负责。”周学林指了下自己说道。
最后这句话，让陈警官艰难的点了点头。
他带着张扬，在隔壁挑了一件，小沈记录过的、明确是赝品的青铜器。
上面的铜锈很轻。
估计是造假的人着急出货，浸泡在药水里的时间不够。
回到会议室，张扬开始动手了。
他像做初中化学实验似的，用滴管把醋酸铜和氯化铵的溶液混合在了烧杯里。
比例大概是1∶1。
接着用棉签，把稀糊状的溶液，涂抹在了赝品青铜器光滑的表面。
张扬特意挑了一块没什么铜锈的区域，都能看到古铜色。
涂到自然风干，又再涂一遍。
重复这样大概五分钟，刚才古铜色的区域，已经有了一些绿色。
“变了、变了！”小沈在张扬身后兴奋的喊道。
“确实啊，出现铜绿了。”陈警官也附和道。
唯一没有惊讶的是周学林，他还是有点见识的。
一直等到张扬停下擦拭药水的动作，才来了句：
“这颜色不对啊，和你的铜鼎不一样。”
“我知道，你先别急。”
张扬把刚才调好的溶液放到一边，现在该上第二道药水了。
这次是硝酸铜、氨水、醋酸的混合物。
……
“好了。”
涂完第四种药水，张扬拍拍手，长出了一口气。
还好自己把做旧相关的能力提升了一个档次。
不然他还真没信心，能在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就仿出土坑做旧的效果。
“哇，颜色真的一模一样诶！”小沈惊喜的说道。
她大惊小怪的样子，让陈警官怀疑，她是张扬派到周老师身边的内鬼。
没发现张扬涂第三种药水的时候，周学林就皱着眉不说话了吗？
很明显是发现问题的严重性了啊。
“你们要是想要土的话，我去门口的花坛里挖点。”
“怎么说，周老师，需要吗？”
“不用了。”周学林咬着后槽牙说道。
“那我算是证明自己了吗？”
“还行吧。”
“主要我鉴定青铜器确实不是擅长，明清瓷器才是我的专业。”
周学林光速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张扬本来想嘲讽一下的，但是想到等会儿还要他给鉴定意见，硬忍住了。
“那我那件青铜鼎的事……”
张扬欲言又止的看向陈警官。
后者则看向周专家。
“现在看来，那确实是你造的假货。”周学林无奈的承认道。
高仿的青铜器在器型上很难出问题，主要就是看锈色。
现在锈色已经证明是仿的了，周学林也没必要挣扎，真送到专业机构用机器检验，最后丢脸的还是他，倒不如就在这里停止这场闹剧。
“漂亮！”
张扬在心里喊道，用力的捏了下拳头。
今天辛苦这么久，就为了这句话。
现在终于可以不用去看守所了。
不过周学林也不是软柿子。
给完鉴定意见，他话锋一转，马上给张扬上了个眼药：
“陈警官，我觉得像他这样的人啊，派出所还是要注意点。”
“现在这种造假古董的，对咱们国家的文玩市场危害很大。很多退休的老人，被一件假青铜器骗的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他造的假青铜器，我都能看错，更别提那些老人家了。”
“你说是吧？”
“有道理。”陈警官点了点头。
“没一点儿道理！”
“你看错，不是因为你眼力差吗？”张扬生气的直接怼道。
他没想到，这个周学林的人品这么差劲。
不讲武德，直接扣帽子了。
“我不和你一般见识，反正陈警官你们自己当心吧。”
周学林说完，直接摆摆手，示意陈警官带张扬离开。
……
“行了行了，消消气。”
陈警官拉着张扬出门，下楼的时候安慰他说道。
“你打了专家的脸，人家当然要嘴你两句，不然他今晚睡得着啊。”
“晚上一闭上眼，全是你涂药水的画面。”
“哈哈哈。”张扬被陈警官的说法给逗笑了。
“你自己行得正，管他们怎么说呢，你说是吧？”
“嗯嗯。”张扬点点头。
他听明白了，陈警官这是在敲打他。
对方终究还是听进去了一点周学林的话。
再争辩没有意义了。
反正只要张扬不犯事，警察也拿他没办法。
两人走到一楼的走廊，陈警官停下脚步：
“我还有事，就不送你了。”
“这个案子，出去以后就别对外说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明白。”张扬配合的点点头。
“陈警官，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嗯，你问。”
“我想知道，是不是网警要抓我的话，最后案子都会交到你们手里啊？”
第9章 在逃榜一大哥
得到陈警官肯定的回答后，张扬心情愉悦的走出了派出所。
现在他可以确定：
只要自己不搬家，以后上门抓人的，肯定是陈警官他们所里的人。
所以张扬回去以后，可以尽情的薅鉴宝主播的羊毛。
哪怕再被网警关注，最后上门的是熟人，就一点儿都不用慌。
这不是妥了吗？
张扬已经想好了，回去先创它三五个小号，然后再去大主播的直播间，狠狠的吸入一波认可值。
利用认可值，就可以把自己打造成，造假界的六边形战士。
走出派出所的大门，张扬正在想，到底是坐公交、还是坐摩的回家，一辆蓝色的出租车，突然一个大拐弯，停在了他面前。
出租车吗？哪怕是有点贵啊。
“师傅，去赵家沟多少钱？”张扬透过副驾驶的窗户问道。
奇怪的是，司机直接熄火下车了，接着直勾勾的往张扬这边走过来。
张扬不明所以，往旁边退了一步。
这一退，突然感觉身后有人，用力的推了他一下。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怒骂：“滚远点傻波一，别挡道。”
谁啊？小嘴抹了蜜？
张扬皱着眉头转过身，刚好说话的人也在打量他。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瞪大了眼珠。
“二刺猿？”
“盗墓贼！”
张扬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那个私信他要买青铜器，还在派出所陷害他的黑衣男子。
“我不是二刺猿，本大爷有名有姓，刘强华。”黑衣男子指着自己，昂着头说道。
好像对自己的名字很满意。
“为什么不是华强？”
“强华强华，强我华夏，这都不懂吗？”
“那我也不是盗墓贼，我是张国强。”张扬随口胡诌了一个名字。
面对陌生人，总不可能一上来就告诉他自己真正的姓名吧。
不然岂不是和刘强华一样傻了？
“张国强？这名字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啊。”刘强华摸了摸下巴，陷入思考。
“大哥，怎么了？”刚才的出租车司机跑过来，像小弟似的站在了刘强华的身后。
张扬看明白了，原来人家是来接自家大哥出局子的。
就说怎么会有出租车来派出所门口拉客嘛，那也太逆天了。
“这个人。”刘强华指着张扬说，“他叫张国强，咱们以前是不是认识他啊，还是在哪里听说过？”
“张国强？好像是听过啊。”小弟点点头，露出了同款思考的表情。
张扬见状，差点笑出声。
这就是传说中的卧龙凤雏啊。
“大哥，他的名字和你有点像诶，你们是不是亲戚啊。”
小弟想了半天，给出这么一个答案。
刘强华听了直点头。
接着突然歪嘴一笑：“不管了，就算是远房亲戚，惹到我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张国强是吧，现在咱们该算一下，你在派出所里害我的账了。”
“我害你了？不可思议！不是你害我吗？”张扬皱着眉头反问道。
“你诬陷我是盗墓贼，结果呢，看到没，警察把我放出来了，说明我是清白的。”
“对哦，你怎么出来了？”
刘强华刚刚放弃思考张扬是谁的问题，没想到这么快，马上又有了新的问题。
这下真的有点烧脑了。
他看向自家小弟。
小弟比刘强华要稍微机灵一点，直接问张扬：“没听到吗？我大哥问你话呢，你怎么出来的？”
“因为我根本就不是盗墓贼啊。”
“那你的青铜器怎么解释？”刘强华一脸困惑的问道。
“假的啊，我自己做的仿品。”
“不可能。”刘强华斩钉截铁的说道，“丁权直播的时候说的清清楚楚，你的东西就是商周的。”
“你听错了，他说的是上周。”
“少忽悠我，就是商周，弹幕也都说你的东西是真的，不然我吃饱了撑的，找你买青铜器？”
刘强华思绪清晰的让张扬直咋舌。
这问题竟然让他想明白了，真不容易。
“那说明丁权打眼了呀，这不是很正常吗？”张扬解释道。
“直播诶，那玩意儿能当真？”
“乔碧萝的故事没听说过吗？你当真了，就容易闹出笑话。”
听到张扬的话，刘强华的脸色突然变了变。
旁边的小弟附在他耳朵边说：“大哥，这人真是熟人啊，他拿乔碧萝的事点你呢。”
“我知道了。”刘强华微微点头。
本来张扬的熟人滤镜都要洗掉了，一句乔碧萝，又让刘强华重新重视起来。
因为他就是乔碧萝在斗鲨直播时的榜一大哥，刷了十万。
出了那件事后，他连夜删号跑路。
本来以为事情都过去了，没想到今天，又从张国强的嘴里听到了。
看来张国强还真是熟人。
刘强华虽然想不起来，但是态度还是不自觉的好了一点。
“以前的事就不要再说了，你说是吧，国强兄弟。”
“啊？”张扬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对面的脑回路。
明明是昨天发生的事，怎么从刘强华的嘴里说出来，好像经历了沧海桑田一样？
不过令他惊讶的还在后面。
刘强华突然对着张扬抱了下拳：
“对不住了，兄弟，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问题。”
“昨天被抓以后，有点着急上火，没想到竟然误伤了国强兄弟你。”
“要不这样，今天我做东，咱们去吃个饭、洗个脚，就当给你赔罪了。”
刘强华的态度，好得让张扬有点不适应。
吃饭？不会是鸿门宴吧？
“吃饭洗脚就不用了。”张扬连连摆手，“要不这样吧，你把准备请我吃饭洗脚的钱，折现给我怎么样？”
“……”刘强华和小弟同时挠挠头。
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他们还是第一次碰上折现的。
不过刘强华好歹是当大哥的人，很快反应过来：
“行，咱们加个微信吧，我给你发红包。”
他想的是，加了微信，以后可以慢慢聊。
顺便也找人问问，看有没有人认识张国强。
万万没想到，张扬递过去一个微信收款码。
“我微信好友满了，你扫码就行。”
“那……真是太遗憾了啊。”
刘强华有些不情愿的扫了下码。
听到传来“微信收款三百八十八元”的消息，张扬开心的笑了。
这钱够他半个月的生活费了。
他大方的表示：“行了，昨天咱俩的事，一笔勾销。”
“等等，不对啊。”刘强华摇了摇头，“这是我陷害你，给你的赔偿。”
“你陷害我的，还没算呢？”
“什么意思？”
张扬警惕的往后退了半步。
“你看啊，我现在不是也被警察放出来了吗，因为我也真的是第一次找人买青铜器。”
“所以你真陷害我了。”刘强华解释道。
“不对吧，你不是卖假青铜器的吗？那你不得进货吗？”张扬疑惑的问道。
“我卖的是我爹的青铜器啊，又不是我自己的。”
“这样啊，那你说吧，要我怎么赔偿你。”
对方这么敞亮，张扬也不好太小气。
实在不行就把请对方吃沙县的钱，折现给他。
二十总够了吧。
“国强兄弟，是这样的。”
“你不是说你仿的青铜器，能骗过鉴宝主播的眼睛吗？那你有没有想过，利用你的手艺，咱们干票大的！”
“挣他一个小目标？”
第10章 就是单纯的贵
“干票大的”“一个小目标”？
看着面前激动的刘强华，张扬回头瞅了一眼派出所。
心说，这货不会是蹲局子蹲上瘾了吧？
“不用了。”张扬委婉的拒绝道，“我这个人是小富即安的性格，一直都觉得，太有钱了生活容易出问题。”
这话是张扬探监的时候，已经被判刑的师傅的肺腑之言。
师傅说，干高仿文物这行，太有钱的话，即使你走的是正道，也容易被人拿着放大镜找问题。
所以小富即安是最好的。
“我靠，国强兄弟你觉悟这么高的吗？”
刘强华难以置信的看着张扬。
“你应该才二十出头吧，怎么和我爹讲话一个味道？”
“没这么夸张，这是干我们这行应有的觉悟。”张扬淡淡的答道。
看张扬的态度坚决，刘强华没再提合作的事。
只是非要和自己小弟一起，送张扬回家。
张扬知道，说送自己只是随便找个由头，搞清楚自己住哪儿才是对方真正的目的。
他本来想拒绝的。
但是听说刘强华的父亲，是本市出租车公司的老总，张扬瞬间放弃了挣扎。
因为自家的工坊不是秘密，师傅以前在村子里小有名气，以出租车司机的人脉，找到自己家真不算难。
算了，那就蹭个车吧。
在回家的路上，刘强华一直在打听张扬的个人情况，话里话外、兜兜转转的，目的都是一个：
希望张扬能卖一件、骗得过鉴宝主播眼睛的青铜器给他。
张扬当然不愿意。
谁知道这货要拿他的作品去干什么？
张扬只能借口说，上一件东西被警察收缴了，新的做出来需要时间。
“没事，我可以等。”刘强华非常诚恳的说道。
“那就等着吧。”
张扬笑了笑，推开车门下车。
隔壁的吴老二正拉着几个邻居在门口打牌，看到张扬从车上下来，赶紧站起来打招呼：
“小扬子回来啦？”
“呵呵。”张扬敷衍的笑了一下。
对这种“叛徒”，他给不出什么好脸色。
吴老二自知理亏，脸上露出讪讪的笑容，尴尬的准备坐下。
不过他还没坐稳，看到出租车上接着下来的人，马上又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连属于地主的三张底牌都没摸，直接转身就跑。
“那是谁啊？跑的这么快？”
从车上下来的刘强华，看着吴老二狼狈的背影问道。
“一个老不修的邻居。”
“你们有矛盾吗？我看他好像挺怕你的。”
“是有矛盾，但应该不至于这么跑啊，像被狗撵了似的。”
张扬也有疑惑。
难道这吴老二还干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吗？
张扬的疑问，马上得到了解答。
刚刚从主驾驶走下来的小弟，突然过来对着张扬说：
“张国强，你刚才说谁是狗呢？”
“嗯？你在说啥？”
“你刚才不是说，那个老头是被狗撵的吗？别当我听不出来，你在拐着弯儿的骂我老大是狗。”
“哈？”张扬和刘强华都听懵圈了。
“要不你带着他去看看脑子吧。”张扬对刘强华说道。
后者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看到这一幕，小弟直接急了。
“大哥，你怎么还没明白啊？”
“刚才逃跑的老头，就是卖给刘总青铜器的那个骗子啊。”
“那老头指定是看到你了，所以才逃跑的。”
“这个张国强说，骗子是被狗撵的，那不就是变相的骂你是狗吗？”
“啊？”刘强华一脸震惊，“你说真的？真是那个骗子？”
“比真金还真，我在前面看得明明白白。”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追啊！”
刘强华话音刚落，他的小弟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咻的一下冲了出去，朝的正是吴老二逃走的方向。
“这是咋回事啊？”张扬有点没看懂。
“事情说来话长啊……”
刘强华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他的父亲，也就是出租车公司的刘总，做有钱人已经很多年了，所以一直有收藏古董的习惯。
刘强华是个大孝子，经常帮他爸买古董。
有一天晚上，他们在一处建筑工地外，看到一个老头在卖一件满是泥巴的青铜器，说是在工地挖出来的。
在刘强华的怂恿下，他爹花了五万块钱，把那件青铜器给买了下来。
结果第二天找人一问，那个工地都没开工，只是刚围起来而已，怎么会挖出来东西呢？
显然是被骗了。
而且还是非常低端的骗子，但凡看一眼工地的情况，都不会上当。
刘强华和他爹，因为这件事，很快成了熟人圈子里的大笑话……
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刘强华一直咬着牙，显然是恨吴老二恨得要死。
这让张扬有点不敢说他发现的事。
结合刘家父子上当的时间，吴老二的青铜器，应该是找张扬的师傅买的。
吴老二家门口停的三轮车，还有他家里的冰箱空调，有可能也是花刘强华家的钱购置的。
对了，听说吴老二最近相上个老伴，现在看起来，刘家也是入了股的。
张扬怕刘强华气得脑淤血，没告诉他这些事，还请他进门喝茶。
结果一进院子，刘强华的气瞬间就消了。
“卧槽，国强兄弟，你这里怎么有这么多青铜器啊？”
“那个是什么来着？好像是国宝吧。”
“国宝？你说的是后母戊鼎还是四羊方尊？”
张扬真不知道刘强华说的是啥。
院子里仿的国宝可太多了。
当初师傅是照着文物局发的国宝清单，顺着名单挨个仿的。
仿完了才发现，这些东西根本没市场。
因为哪怕细节仿的再像，买家也默认东西是假的，出不起高价。
按市场价卖的话，甚至会亏钱。
张扬的师傅一上头，干脆就不卖了。
说留在院子里，等到几千年之后，后人发掘出来，给华夏再增加一套国宝。
“我说的就是那个四羊方尊。”
“兄弟，那件东西卖吗？”刘强华试探着问道。
“当然卖啊。”
这种仿品假的离谱，张扬按工艺品的价格卖，完全没问题。
“多少钱？”
“等等啊，我算一下。”
张扬打开手机，看了一下最近的铜价。
“电解铜现在70块钱一公斤，四羊方尊总重量是34.5千克，这就是2415块了。”
“在这个基础上，我再收你五千块的加工费，凑个整，你给八千块就拿走吧。”
“这么便宜？”刘强华直接开始掏手机了。
“便宜吗？外面市场上五千就能买到的。”张扬非常实诚的告诉对方市场价，免得后面出现纠纷。
“是吗？那你们这件东西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完全没有，就是单纯的卖得贵。”
“……”刘强华还不死心，又问道，“那能骗过鉴宝主播吗？”
“这个说不好，不过你可以试试。”
“试试？对啊。”刘强华突然眼前一亮，“我完全可以现在连麦主播，让他们帮忙看看啊！”
第11章 离真品就差一步
看着刘强华直接拿出手机，打开逗音，张扬人都傻了。
不是，我说说而已，你来真的啊？
这种一眼假的东西，除非主播缺心眼，那能当真吗？
张扬正在考虑要不要劝一下的时候，刘强华好像已经准备好了。
已经点进了某位鉴宝主播的直播页面。
诶，直播页面那个大光头，怎么有点眼熟啊？
哪个主播来着？
“国强兄弟，你说找海东老师怎么样？”
“这会儿好像就他在直播，丁权要等到晚上。”
“不太好吧……”张扬还是有点良知的，他不忍心等会儿刘强华被骂成傻子。
但是对方根本没听进去他的话，嘟囔着：
“我去，这会儿竟然没人上麦，好机会啊。”
“得先找个合适的角度，算了，还是先上麦吧。”
张扬听到这话，扭头就跑，直接进屋，甚至还把门给关上了。
姓刘的想丢人可以，可千万别拉着自己一起。
进屋以后，张扬点开了海东鉴宝的直播间。
光头的另外一边，是熟悉的二次元头像。
刘强华已经连上麦了。
“海东老师下午好啊。”
“宝友你好。”大光头还不知道他即将遭遇的是什么，脸上仍然挂着笑容。
“我想请老师你帮忙看一下，祖传的一些宝贝。”
不得不说，刘强华还是有点脑子的，他手机的摄像头正对着大铁门。
这个视角，是院子里唯一不会照到那些青铜器的视角。
看来他也知道，拍到院子的情况的话，谁都知道他拿的是假货。
“行啊，东西在哪儿呢？”海东老师问道。
“稍等啊，我去拿一下。”
直接把器物拿过来吗？
张扬很好奇，刘强华准备怎么搬动这件七十斤的四羊方尊。
七十斤说重不重，但四羊方尊上面全是棱角，很不好下手。
他透过房间的窗户往外看去。
院子里，刘强华先是想要把四羊方尊直接给抱起来。
胳膊环抱上去，刚一用力，他就直接戴上了痛苦面具。
张扬一看就知道，他这是被器物表面的凸起给扎到了。
噗～
看见他疼得跳起来的样子，张扬直接笑出声。
几秒钟后，稳定了情绪的刘强华站在四羊方尊旁边，挠了挠头。
好像在思考：怎么搬呢？
几番尝试之后，他找到了正确的办法，直接拽住两只羊头，硬把这件青铜器拖到了镜头前。
直播间里，四羊方尊刚一入镜，弹幕就开始沸腾了。
【卧槽，国宝来啦】
【这是个年轻的国宝帮】
【哪里来的傻子啊】
【这要是真的，可以加特林哒哒哒扫射五分钟】
观众们的反应，在张扬的意料之中。
世界上还是正常人多啊。
刘强华显然是不那么正常的那个，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像张扬一样，骗过鉴宝主播的眼睛。
他站在镜头外说：“老师，这件东西是我祖传的宝贝，你帮忙看看吧。”
“哎哟我去，兄弟，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啊？”
“祖传的啊。”刘强华很笃定的答道。
“大哥，你别骗自己啊，这东西能是祖传的吗？”
海东老师又不傻，当然不信刘强华的说辞。
“你这东西，真品现在应该在国家博物馆，全世界就一件，是咱们国家十大传世国宝之一。”
“我这件和博物馆的不一样。”刘强华反驳道。
“那当然不一样啊，你这件是新的，人家那是老的。”
“不对不对，不能这样说。”
“老师你应该看这件东西的器型、纹饰、还有包浆，不能因为有件一样的文物，就先入为主的认为，我这件是假的。”
“万一东西是一对呢？”
【这人被洗脑了吧？】
【别说，我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
【这人的嘴真硬啊】
“大哥你这是跟谁学的话术啊？”海东老师直接乐了，“视频里看，你这件东西的器型、纹饰、甚至还有上面的锈色，都像那么回事。”
“隔着屏幕看，唯一的问题，是土沁的痕迹稍微轻了点。”
“出土的青铜器，绿绣或多或少、会被土侵蚀掉一些，不会像你这件通体都这么完好。”
“应该是还没来得及埋吧？”
听到这话，刘强华转过头，下意识看了一眼张扬的方向。
意思很明显，他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没埋进土里过。
事实还真是这样。
青铜器做旧有一个重要的阶段，叫做“整锈”。
就是把完整的绿绣，通过物理手段打磨、敲掉一些，接着涂上泥水高温烘烤，模仿在土里被侵蚀以后的情况。
当初因为张扬的师傅发现，仿这玩意儿根本不挣钱，最后这一步就给省了。
反正是留给几千年后的后人挖的，没必要。
没想到现在被鉴宝主播给看出来了。
不过这会儿，张扬没法告诉刘强华，只能看他自己表演了。
“有没有可能因为我的东西是祖传的，保护的比较好。”刘强华嘴硬道。
“哈哈哈，比博物馆保存的还好是吧？”
“行了，兄弟，我也就是给一个参考意见，你要觉得，东西是真的，你可以线下，找博物馆的专家再看看。”
“好吧。”刘强华点点头。
感谢了一下主播后，他断开了连麦，接着直奔张扬屋门的方向走来。
一边走一边兴奋的说：“国强兄弟，你的做旧技术真行啊！”
“真的行吗？不是被人看出来了吗？”张扬走出房间，表情疑惑。
“你是不是没把四羊方尊埋土里？”刘强华问。
“对啊，这种一眼假的东西，没必要。”
“嗯嗯，我猜也是这样。但是除了这一点，其他方面是没问题的。”
“也就是说，只要我把你家的青铜器，埋在土里一段时间，就能骗过网上的专家了。”
“这简直无敌啊！”
刘强华越说越兴奋，甚至联想到了张扬昨天的操作。
他想起来，张扬昨天就是从土里挖出来的那个青铜鼎，所以才能骗过鉴宝主播的眼睛。
这就对了，一切都对得上了。
刘强华看着满院的青铜器，眼神炙热。
“国强兄弟，你这里有没有那种，不是模仿的国宝的青铜器啊。”
“四羊方尊还是太显眼了，没什么人相信。”
“有啊。”张扬笑了笑。
不过那都是他准备好拿去收集认可值的东西，不会透露给任何人，除非到时候警察上门。
“可以卖我一件吗？”刘强华充满希望的看向张扬。
“还在土里埋着呢，现在还卖不了。”
“这样啊……”刘强华眼珠转了转，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等张扬进屋烧水泡茶的功夫，他假装瞎转悠，实则拿起手机，把院子里大大小小的青铜器，都拍了个遍。
接着用识图软件，找出了里面不是国宝的几件“大路货”。
刚好这时候，开出租车的小弟回来了。
“大哥，那个老头我没抓到，要不咱们问问张国强吧，都是一个村的，他应该知道。”
“没事，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咱们先别打扰国强兄弟。”
“什么事？”
“你把这件、这件、还有那件青铜器，全部搬到后备箱里去。”
第12章 梅开二度，再次连麦鉴宝主播
自从师傅进去以后，工坊一直没客人，张扬都没怎么泡过茶。
所以光是找茶叶这件事，就费了他不少的功夫。
等到他端着泡好的碧螺春、走出房门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没有人了。
几乎同一时间，院门外传来了汽车发动的声音。
啊？这就走啦？
张扬又惊又喜。
本来还在想，怎么打发走这个瘟神呢，没想到幸福来的这么突然。
不过他很快发现了一个问题：
刚才那么大一件四羊方尊，哪儿去了？
水泥地面上有一长条白色的划痕，明显是重物拖拽的痕迹。
划痕从刚才刘强华直播的地方开始，一直延伸到院门口。
“焯，这货偷偷把我的四羊方尊给拖走了？！”
张扬怒骂一声，赶紧往门外走去，可等到他出院门的时候，出租车早就到了远处的国道，已经连车牌号都看不清了。
逃得太快了，这距离，没有直升机恐怕是追不上的。
张扬家里只有小电驴，没办法，只能先放对方一马。
好在院子里有摄像头，他可以回房间里看监控。
张扬一边看监控，一边记录下了损失的物品。
原来刘强华的小弟也参与了，怪不得搬得这么快。
第一遍监控看下来，确定损失了海兽葡萄镜一面、博山炉一件、青铜云纹甬钟一件，再加那件四羊方尊。
一共四件。
粗略的算了一下，价值在两万左右。
当然，这个两万包含了大约一万六的工费，实际的物料成本也就四千块。
但是四千也很多了，张扬打算直接报警，把刘强华给逮捕起来，追回这两万块的损失。
为了确保没遗漏什么细节，他看了第二次监控，这次又有了新发现。
刘强华最后离开前，放了一个白色的布袋子在大铁门的背后，动作很快很隐蔽。
张扬赶紧走出房间查看。
拿到袋子后，里面的东西吓了他一跳，竟然是三捆红色的钞票。
同时还有一张白色的纸，上面黑色的字迹歪歪扭扭的写着：
“我买了四件青铜器，钱都在这儿了。”
“8000×4=32000。”
看到对方算价值的方法，张扬在心里由衷的说了一声：老板大气。
很明显，刘强华是觉得，铜镜这些东西肯定没有四羊方尊贵，所以每件都按最贵的付钱，张扬应该没意见。
张扬也确实不好说什么。
毕竟八千块放在几年前，都能买一件真品的唐代海兽葡萄镜了。
要真说卖的话，这种仿品，张扬收人家超过300块，都算他黑心了……
既然对方已经付过钱了，自然也就没有报警的必要。
至于对方会拿那些仿品青铜器去干什么，张扬严重怀疑，刘强华会把他们埋在土里，想用这些仿品，做出以假乱真的青铜器。
这个想法没啥大的问题。
不用药水的话，埋个十七八年，应该就能有七成的真品的效果，能骗过鉴宝主播的眼睛了。
就是不知道，十七八年以后，还有鉴宝直播吗？
张扬笑了。
他把钱全部锁进了保险柜里，这么多钱，如果不用来买原材料的话，足够他一年的吃喝了。
但怎么可能不买呢？
张扬的目标可是成为一位六边形战士。
他甚至都没打算休息，准备今晚就开始准备第二件青铜器，再去收割一波认可值。
……
两周后的一个下午。
张扬把制作好的青铜剑摆在了院子里的石头桌面上，直播的位置和刘强华如出一辙。
家里太乱了，其他的位置，怎么着都有别的假货出镜，容易暴露。
过去的一段时间，他一直流窜在各大主播的直播间，基本对每个鉴宝主播的实力和人气，有了预估。
最后还是选择了丁权鉴宝的直播间。
主要还是他人气高，其他鉴宝主播的观众人数加起来，还没有他的零头多。
这次连麦的目标，张扬保守的预期是三万点认可值。
上次随便发挥都有两万多。
这次有了上次的经验，张扬觉得自己已经明白了，怎么让直播间的观众们都认为他造的工艺品是真的。
为此，他这次做了针对性的改善。
以至于晚了一周的时间才出货。
晚上八点的时候，张扬终于抢到了连麦的机会。
这次他换了个三无小号来连麦，可以给人一种反侦察意识很强的感觉。
“兄弟，你要鉴定什么宝贝？”
丁权半侧着头，眯着眼睛，做出他标志性的动作。
结果张扬这边视频里的画面，瞬间让他瞪大了眼睛。
“你这是哪儿来的这么长一把青铜剑啊？”丁权问道。
“这把剑是我祖传的。”
张扬的回答非常简短，而且用了变声器。
【这哥们用变声器了，有东西的】
【一眼真】
【根据我的分析，这应该是一把青铜剑】
【这是盗墓贼吧？我记得半个月来过一个的】
张扬一边看弹幕，一边还在注意自己面板的变化。
认可值一栏的数字正在不停地跳动，连麦才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增加了好几百。
但是这个变化幅度，还是太小了。
“真是祖传的吗？”
“对啊，不然还是能是我挖出来的不成。”
“可以的，来，兄弟，你靠近一点，我看看这把剑的细节。”
丁权指挥张扬移动镜头，从剑柄一直看到剑尖。
一边看，一边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不得了啊，宝友。”
“上面的绿绣你能抠一下吗？”丁权问道。
“这玩意儿抠不动吧？”
虽然丁权的要求有些奇怪，但出于尊重主播，张扬还是伸手试了一下，果然没有任何变化。
“剑柄上黄色的地方是土吗？”丁权接着问。
“是啊，不过好像长到锈里面去了，弄不干净，我想着要不要用砂纸打磨一下。”
“别别别。”丁权连忙冲着镜头摆手，“咱们要保护好物证。这玩意儿被人为破坏的话，就说不清了。”
“什么物证？主播你在说什么啊？”
【这是你的犯罪证据啊，笨蛋】
【看来应该是确定了，这件东西确实很开门】
【谁能告诉我这样一把青铜剑多少钱啊】
【我吊大我告诉你，这是越剑，价值起码二十万】
“没什么。宝友，你是哪儿的人啊？这明显是战国时期越国制作的青铜剑，你是江浙地区的吗？”
“怎么可能，阿拉是地道的盛海人。”
张扬有前世在盛海工作的经验，说话带点老盛海的调调还是不难的。
但这在观众和主播眼里，都是欲盖弥彰。
“没事，反正现在逗音都要绑定手机号的，你可以继续编。”丁权笑道。
“我没编啊！”张扬直喊冤。
“是吗？那你解释一下，你这件祖传的东西，为什么和刚出土的青铜器一样，锈迹分布的这么完整。”
“上面一点把玩的包浆都没有？”
第13章 警察再次上门，这次的罪名是
“没包浆，说明我们只是传承下来，没有拿在手里把玩。”张扬很快想好了说辞。
在丁权指出张扬东西的漏洞后，直播间不少观众都信这把青铜剑是真的了。
认可值在飞快上升，但是还不够。
这么久才刚刚一万点。
张扬明白自己必须要多连线一会儿，给观众们一点反应的时间。
听了他对包浆的解释，丁权点点头。
“你这个说法不错，但地下土壤里的环境，和地上是不一样的。”
“青铜器暴露在空气中，上面的绿锈会因为空气中的水蒸气和氧气，变得松一些。”
“可是刚才你说了，上面铜锈抠不动，这是怎么回事呢？”
丁权的脸上露出奇怪的笑容，让人忍俊不禁。
【哈哈哈，回旋镖来了】
【权哥你来真的？你真会鉴定啊】
【盗墓贼再狗叫啊】
【感谢还在嘴硬送的嘉年华，继续嘴硬啊】
丁权说的这个点，张扬还真没法反驳。
对方说的全对，因为他就是按照出土青铜器仿造的。
所以张扬选择了沉默。
作为一个盗墓贼，被说中心事，沉默无语也很合理吧？
“兄弟，你卡了吗？”
“喂喂喂？”
“我没卡，我只是在思考，这个绿锈为什么会抠不动呢？不应该啊。”
“哈哈哈哈。”丁权在视频那头狂笑，“兄弟你太敬业了吧，是把头给的任务吗？”
“什么把头？”
张扬正打算和主播掰扯一会儿，突然身后传来了哐哐哐的敲门声。
自家的大铁门在遭重。
“主播稍等一会儿啊，有人敲门，我去看一下。”
“没事，你帮我们把视角固定在青铜剑的正面就行。”
丁权身为专业主播，知道观众们喜欢看什么，排第一的是美女，排第二的就是青铜器了。
看在青铜剑的面子上，他愿意等等。
“好嘞！”丁权的要求正合张扬的心意。
他固定好手机支架，俯拍桌上的青铜剑，接着赶紧往大门走去。
“哐哐哐～”敲门声还在继续。
“别敲了别敲了，谁啊，敲一下还不行吗？”张扬忍不住抱怨道。
“是我啊，我是吴老二，张扬你快开门。”
吴老二？张扬一愣。
不是，现在这情况怎么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会又是警察来了吧？
张扬想了一下，马上排除了这种可能性。
自从上次刘强华来过之后，吴老二就像受惊了似的，躲在家里不出门。
要不是前几天他从楼上往下扔生活垃圾，差点砸到路过的大妈，大家还不知道他一直在家。
他不可能这么巧，又被警察抓住当“舌头”吧？
再说了，张扬这会儿开始连麦也还没多久，派出所就算出警，也没这么快啊。
从镇上派出所开车过来最快也要半个小时的。
所以肯定不是警察。
“行了行了，别敲了，我来了。”
“你有事说事啊，别老是……”
张扬打开铁门，看到门口站的人，到嘴边的话直接卡壳了。
为什么？
为什么又是警察？
张扬愤怒的看向吴老二。
这个老头绝对是警察埋在村里的暗桩，不然怎么每次带路的都是他？
“警察同志，他就是张扬。”吴老二指着张扬说道。
他还敢指认！
“你就是张扬？”两位民警里年轻的那个问道。
“对，我就是。”张扬无奈的点头。
“今天怎么是你们二位来，陈警官呢？”
“陈警官？你是说镇上派出所分管你们村的那个民警是吧？我们和他没关系，我们是市公安局的。”
“市局？”
怎么突然上这么高的强度。
张扬听到对方的来历，有些绝望的抬头看了眼天空。
坏了，这下无穷无尽了。
派出所的来完，公安局的来，公安局的来了还有公安厅，要不直接一步到位吧，去公安部坐一坐？
“两位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张扬勉强的挤出一个微笑问道。
“这是我们的证件。”
“（合）现在，我们要依法传唤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张扬直接和民警一起，把他们的台词念了出来。
“你这小伙子，怎么对我们警察的办案程序这么熟？”另一位老民警笑吟吟的问道。
“因为不是第一次被抓了。”
“哈哈哈，怪不得。”老民警点点头，“那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吧？”
“知道，不过跟你们走之前我有个问题，请问这次是因为青铜鼎，还是因为青铜剑？”张扬好奇的问道。
“我不是要打听案子提前做准备哈，是因为青铜鼎被派出所收缴了，还没还给我。”
“你弄了这么多青铜器啊？”年轻的民警有点惊讶。
老民警则沉稳多了，摆摆手说：
“都不用，你这次涉嫌的诈骗案的赃物，受害者都已经提交了，你人跟我们回去就行。”
“哦，这样啊……等等，诈骗案？”
“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弄错了？”
“我应该是盗墓案，不，我不是说我盗墓，我的意思是，我涉嫌的应该是盗墓案吧？”
“没弄错，具体的案情跟我们回局里再说。”
“好吧。”张扬满心疑惑的点点头，“不过我要去拿一下手机，还有身份证。”
“没问题，看来你真的很懂流程。”老民警满意的点点头。
他努努嘴，示意旁边的年轻民警把手铐给收回去，没必要对一个这么配合调查的年轻人上手铐。
两位民警跟着张扬走进院子。
看见满院的青铜器，他们赶紧拿出手机拍照，留一点图像资料，兴许破案的时候用得着。
他俩咔咔拍照的时候，张扬走到了桌前，拿起还在连麦的手机。
“不好意思啊，主播，我有点急事儿。”
“什么急事儿啊？比搞清楚你这件青铜剑还急？”
“真的挺急的，家里来客人了……”
张扬悄悄拿起手机，对着地面晃了一下。
【这个鞋子和裤子，一看就是条子！】
【今天出警这么快吗？】
【能不能让警察过来说句话啊】
【这是剧本吗？怎么刚好有警察上门】
【警察哪来的剧本，疯啦？】
【别的可能是剧本，但是你们看一眼那把青铜剑，就知道是不是剧本了】
张扬还不知道，自己一波骚操作，丁权鉴宝的直播间已经沸腾了。
盗墓贼连麦的时候被警察上门逮捕，这太有节目效果了。
随之而来的回馈是巨量的认可值。
张扬去开门之前，只收集了13000点，短短三分钟后，现在已经瞬间飙升到了35000点。
甚至还在上升。
不过这时候，张扬没心思管系统的事，因为警察已经在催他了。
还有个诈骗案在等着他呢！
第14章 你管这叫诈骗？
“警官同志，可不可先透露一下，我到底诈骗了谁啊？”
张扬坐在警车的后座上，虽然这次没有戴手铐，依然觉得浑身不适。
这已经是一个月内第二次被逮捕了。
他也没出门啊，就待在家里也能出问题。
难道是因为起床的时候，忘记看黄历了？
“你仔细回想一下呗。”坐在副驾驶上的老民警，老唐，转过头回答道。
“我想了啊，但是真的想不起来。”
“那就再多想想，反正还要一会儿才到。”老唐冲张扬乐呵呵的笑了笑。
再想想？再想多久也是这个结果啊。
张扬有些烦躁的抱着脑袋。
虽然学的是青铜器做旧，但他真的很少骗人。
他那位便宜师傅虽然造假、盗墓都干了，是对社会有危害的违法犯罪分子，但是对他这个徒弟没得说，基本上没让张扬接触过生意上的事。
师傅还没进去的时候，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
古董这一行的水太深，扬子你把握不住，为师我来替你把握。
所以张扬真的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和诈骗扯上关系。
本来，他都差点从那个年轻的警察嘴里，套出点话来了，没想到老唐突然一阵咳嗽，硬生生给打断了。
现在看起来，谜底得等到了市局才会揭晓。
晚上十点，张扬被带到了青州市公安局的询问室。
这里的装修比派出所好多了。
接待的女民警还贴心的给张扬倒了杯水，让他耐心的等一等，温柔的语气，让张扬都有点遗憾自己没啥可招供的。
不久，询问室的大门打开。
看到进来审自己的还是老唐，张扬被逗笑了。
“唐警官，一定要到这里才能说吗？”
“当然啊，不然让你提前做好准备啊？”老唐脸上挂着笑容说道，“在警车上的时候，我一直在观察你的表情。”
“年轻人心智挺坚定的嘛，没少进局子吧？”
“我可不是惯犯。”张扬听出了对方话里的意思，反驳道，“只是比较倒霉，其实我啥坏事儿也没干过。”
“是吗？”
老唐翻开笔记本，做出准备记录的样子。
“那你解释一下，你拿假青铜器骗刘强华的事吧。”
“刘强华？出租车公司那个刘强华吗？”
张扬一脸震惊。
这兄弟又来诬告自己了吗？
好家伙，这种事也能梅开二度是吧。
“你连人家的家庭情况都调查清楚了？”
听到张扬下意识回复的话，老唐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如果是针对性且有预谋的诈骗，那案子就严重了啊。
他问张扬：“你是专门给这种富二代做局的吗？你盯上刘强华多久了？”
“不是不是，唐警官你先别急着脑补。”
张扬连忙摆手。
他是一个善于总结的人，有上次被逮捕的经验，张扬知道，这种情形，一上来最好直接把事情都交代清楚。
免得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产生更大的误会。
“我先给你讲一下，真实发生的情况，你拿来和刘强华的口供对照一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
“怎么样？”
“行啊，你说吧。”
老唐点点头，他很满意张扬的表现。
但同时心里也在怀疑，张扬是惯犯。
因为太熟练了。
“嗯，这一切都要从一件高仿的青铜鼎说起……”
张扬把自己和刘强华认识的事娓娓道来，只不过把自己连麦鉴宝主播的目的，美化成了：
检验工艺水平。
听起来像是在搞什么高端制造业。
老唐听完全过程后，手已经写得有点酸了。
他抖动着右手问道：“没了吗？”
“没了，然后就是你们上门抓捕我的事了。”
“呼～，那行，目前看起来，你说的事情经过，大体上和刘强华的口供没有什么出入。”
“我个人甚至觉得，你问题不大。”
“谢谢啊。”张扬从被抓到现在，终于听到了一句舒心的话。
“你先别急着谢，先听我说完。”
“他报警，是因为他把你卖给他的青铜器，埋在土里一周，一共七个自然日；然后拿去参加了一个叫《华山论鉴》的线下节目，被专家当场鉴定为假货。”
“还被现场的主播给曝光了，说他是什么专业造假，来碰瓷专家的坏蛋。”
“所以他报警说，你卖的是假货，涉嫌诈骗。”
“事情就是这样，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啥？”张扬疑惑的摊摊手。
就这吗？这就是诈骗了？
张扬很怀疑，老唐是不是真的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
还有那个刘强华。
一个半成品，就敢拿去给专家线下鉴定？
你当人家傻呢？
张扬真好奇，不知道《华山论鉴》的白海波老师，有没有帮着骂骂刘强华，这种人就得现场处刑才解气。
只能说，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种情况张扬能解释。
“唐警官，我简单解释一下啊。”
“首先，我卖的是高仿，不是真品的青铜器，这一点我觉得在完成交易时，我和刘强华的意见是一致的。”
“我八千块卖了他一件四羊方尊啊。四羊方尊如果是真的，那可是国宝，只要脑子没问题的人，应该都知道是假的吧？”
“那如果我告诉你，刘强华的脑子有问题呢？”唐警官幽幽的说道。
“啥意思？”张扬一脸懵逼。
“哈哈哈，开个玩笑哈，其实是刘强华的老爹和我闲聊的时候说，他怀疑他儿子脑子有问题。”
“……”张扬有些无语。
不过他还是马上收拾心情继续解释：
“其次，我刚才已经陈述过了，东西是他先偷偷拿了，然后再给钱的，我并没有做出任何保证……”
“这个有证据吗？”唐警官打断张扬问道。
“有监控的，而且我把监控给派出所的陈警官看过，他也说我这样收下钱没啥问题。”
张扬真的很谨慎。
他专门请教了一下陈警官，除了保证没有法律风险，也是为了多个人证。
“可以，这个等会儿我去和派出所的人确认一下。”
“嗯嗯，而且唐警官你可以顺便再向陈警官确定另一件事。”
“我的仿古青铜器技术非常厉害，这一点陈警官可以作证，完全可以靠手艺吃饭的那种，根本没必要骗人。”
“更不可能冒着毁掉自己招牌的风险，骗刘强华说，一件青铜器埋一个星期，就能成为真品。”
“这样啊……”
唐警官眯着眼睛点点头，脸上挂上了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容。
第15章 【求追读】师傅！
其实张扬还是吃了没见识的亏。
如果是张扬的师傅在这里，看到这位唐警官，马上就会联想到：
市局以前有位分管交通的唐副局长，和出租车公司的刘总是连襟。
这位唐副局长几年前因为一些不当的行为，被撸掉了职务，现在是一名普通的民警，并且被调离了原部门。
也就是说，诬告张扬的刘强华，管老唐叫姨父。
自家的外甥说自己被卖假古董的骗了，当姨父的还能笑得这么开心，细思极恐。
现实的情况是：
这次是刘强华的父亲出面，逼着他儿子报警说张扬诈骗，目的就是为了报复一下做高仿古董的人，泄泄愤。
先关37天再说。
刘总一家，可是被假古董骗惨了，几乎成了青州市有钱人圈子里公认的大笑话。
这次张扬倒霉碰上这一家子，没人帮忙的话，肯定要遭罪的。
不过张扬也有他师傅没有的优势。
比如，他和派出所民警老陈的关系还不错；
再比如，他认识了一个叫小沈的姑娘，对方非常崇拜他，一心想拜入他所在的“土坑段”门派。
这就够了。
第二天上午，唐警官只是按照程序，打电话和老陈沟通了一下，结果张扬二次落网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传到了小沈的耳朵里。
“陈警官，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老陈笑着看向小沈。
这个姑娘整天缠着他，找他要张扬的住址，说要去拜师。
于是老陈今天特意告诉她张扬被抓的消息，想看看小姑娘的反应。
结果确实有反应，但是好像挺兴奋的。
兴奋啥啊？老陈不懂。
“如果我能把张扬救出来，他说不定一高兴，就收我做徒弟了呢？”
“这样，我就能学到最实用的青铜器做旧技术，说不定能在期刊上发论文，甚至加入到故宫的青铜器研究团队里，成为国内第一位女青铜器专家。”
小沈已经在畅想几年以后功成名就的生活了。
但是老陈提醒她：“张扬需要你救吗？”
“他没事的，这件事最多吃点小苦头，最后把钱给人家退了就行，不可能定义成诈骗的。”
“不是诈骗为什么要退钱？”小沈反问道。
“这个……解释起来有点复杂，反正最终会这样就对了。”
老陈不能透露唐警官和刘强华家的关系，那样有点太多嘴了。
“装模作样。”小沈评价了老陈一句，抱着胳膊哼了一声，“看来得我叔叔出马了。”
“你叔叔，是谁？”
“沈锦阳，听说过吗？”
“没有，我只听说过小沈阳。”老陈挠挠头，看小沈的语气，这个沈锦阳应该是个大人物。
“啧啧啧，你连咱们省厅的大领导都不认识啊，你怎么混的？”
“啊？”老陈大惊失色，“你说的是省厅的那位？您是沈高官的侄女？”
“不是啊。”小沈摇摇头，“我叔叔跟他同名同姓而已，不过这就够了。”
老陈：“……”
“等会儿，你该不会是要玩火吧？”
老陈突然明白了小沈想干什么。
三十六计之狐假虎威？
“怕啥？”小沈撇撇嘴，“难道你们还敢去找人家证实不成？赶紧的，你把那个警察的电话给我。”
“确定吗？”老陈笑着问道。
他自己是没啥好怕的，反正不指望升职，一辈子干基层直到退休。
如果有乐子看的话，也挺有意思。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小沈笃定的答道。
“那好，他的电话是138……”
……
当天中午，张扬正在监室里思考，自己要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
现在还是和第一次被逮捕时一样的情况。
如果闹上法庭，张扬完全不慌，因为他问心无愧。
就是有点浪费时间。
所以最省心的办法，还是在被拘留之前，尽力解决这件事。
就在张扬有了点思路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
老唐满脸笑容的走了进来。
张扬赶紧开口：
“唐警官，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证明刘强华的态度，他之前连麦过的主播海东老师应该可以证明，他知道我的青铜器都是假的。”
“嗯嗯，明白。”老唐头点的跟捣蒜似的。
“我们已经查清楚了，张扬你是无辜的。”
“那个刘强华说，自己是在鉴宝线下的场馆里，被人用椰子砸了一下头，神志不清，才会报警的。”
“他让我帮忙给你道个歉，并且说，如果你想追究他的责任的话，他也愿意登报或者直播给你道歉。”
“现在你没别的事的话，可以回去了。”
“唐警官，你们效率好高啊，不愧是市局的精英。”张扬由衷的赞叹道。
反转来的太突然了，他感觉自己被闪了一下。
“张先生你说笑了，您才是真正的精英。”
“是我这个人，没眼光，竟然把你这样的专业人士传唤回来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不用不用。”张扬压抑着内心的惊讶答道。
他心说，这唐警官啥情况啊？
怎么突然连笑容都变得谄媚起来了？
难道是因为他们市局有用户评价系统？希望自己给他打个高分？
“唐警官你放心，我回去以后肯定给你五星好评。”
“真的吗？”老唐喜出望外，“那就太谢谢你了，张先生。”
“以后市局这边有什么事，你只管找我。”
“小事情，打个分的事。”张扬谦虚的摆了摆手。
真想不到现在当警察这么不容易，评分压力这么大的吗？
“对了，我还有件事要问一下唐警官你。”
“您请说。”
“我是做高仿青铜器生意的，要是下次再被人诬告成诈骗，该怎么办啊？”
张扬这个问题一问，刚刚还有点开心的老唐，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他想着：张扬这是点我呢！
果然人家还是生气了，不过刚才说的好评应该是真的，那这会儿问我，其实就是看我的态度。
老唐赶紧拍着胸脯表忠心：“张先生你放心，以后谁要是敢诬告你，我直接抓他。除非事情压不住，不然我绝对不会去打扰你。”
“感谢唐警官。”张扬兴奋对老唐拱了拱手。
这是男人间除了磕头以外，最能表达感激的方式了。
虽然不太明白唐警官是怎么想的，但对方的态度简直友善到了极致，张扬甚至感觉，市长家的少爷来，也就是这个待遇了。
……
从市局大楼出来，张扬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
青州市公安局的副本，应该算通了吧？
厅里的副本不知道啥时候开放？不会来特警吧？
半个月的时间连续两次被抓，张扬多少有点疲惫。
唯一的好消息是，昨天警察上门带来的直播效果非常好。
虽然那个连麦用的逗音账号已经被封禁，但观众的认可值已经实打实的入账了。
有累计4万多人次，认为张扬仿制的东西，就是真品青铜剑。
昨晚，张扬抽空看了一下面板上的额度。
41666点。
已知：解锁一个全新的能力需要10000点。
计算可得：张扬目前可以直接解锁四项全新的能力，并将其中一项升至Lv2。
但具体解锁什么，他还没想好。
陶瓷和书画，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刚好来市区了，张扬想着，去老地方，青州古玩市场看看。
师傅在里面还有个商铺呢，不过一直没租出去，这次刚好顺道去看看，看能不能找个租户，挣点租金。
不过最重要的事，还是看一下古玩市场里，有哪些古董原料容易买到。
根据这一点，张扬才好确定自己要解锁哪方面的能力。
站在市局门口，他打开手机地图导了一下，目的地距离这里有1.8公里，可以直接走路过去。
说走就走。
张扬刚往古玩市场的方向走出没两步，突然一个黑影，从墙角蹦出来，直接跳到他面前：
“Surprise！”
“出狱快乐，张扬师傅！”
“沈姑娘？”
张扬看着面前的小沈，差点没认出来。
小沈穿上这身碎花裙子，要不是疯疯癫癫的气质还在，现在的她，还真能和派出所那个憨憨的她切割。
两人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张扬对她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因为在派出所和专家对峙那次，小沈作为周专家的助手，一直在背刺，不停帮张扬的忙。
明显是个老实姑娘。
“你怎么在这儿？”
“我今天是专程来拜师的。”小沈昂着头看着张扬说道。
“你师傅在市局吗？刑侦的还是经侦的？”
“啊，你又转移话题，我明明就是找你拜师，你心里都知道。”小沈气的牙痒痒。
“我可不知道。”张扬摇摇头，“再说了，我跟你说过，我没出师，不能收徒，这是我们门派的规矩。”
“你要拜师，只能拜我的师傅为师。”
“他人在青州市第二监狱，三监区，编号是4409054248。”
“我不管，如果不是我的话……”
小沈想要提她帮张扬忙的事，但是感觉自己挟恩图报这种行为有点屑，话到嘴边了又说不出口。
她想了想，拿出手机，拨通了陈警官的电话，对着话筒说：
“老陈叔叔，你帮我告诉张扬，我这次帮了他多大的忙。”
“陈警官吗？什么帮忙？”
张扬正在疑惑，小沈已经把她粉色的手机递了过来。
几分钟后，听完老陈的解释，他有些感激的看向小沈。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阿里嘎多，美羊羊桑……不对，应该是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张扬看了一下时间，今天是周三，明天就是三监区会见的时间。
如果要去的话，刚好能预约。
“谢谢你沈姑娘，你确实帮了我大忙，但我就比你大一岁，真不适合当你的师傅。”
“这样吧，你方便的话，明天上午十点，咱们在青州长途汽车站门口会合，我带你去第三监狱，让你当面拜我师傅为师。”
“我当然方便啊。”
“只是你师傅……我一直忘记问了。”小沈挠挠头，“你师傅他是什么水平啊？”
“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的本事，基本都是他教的。”
“那你师傅他最擅长什么？”
“最擅长的……应该是分金定穴。”张扬非常笃定的答道。
第16章 什么年代了还在传统造假
“师兄！”
小沈听到张扬说完师傅的本事，想都不想，直接改称呼了。
她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在说：
分金定穴？我想学！
“先不急改口，等明天见了师傅再说。”
张扬轻轻摆了摆手。
对小沈非要拜师的行为，他挺不理解的。
仿制古董有这么吸引人吗？
小姑娘好像真觉得古董做旧是什么很厉害的事，想要揭开“土坑段”的神秘面纱，觉得这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但其实，这一行很危险的。
看看张扬都被抓了多少次了？
不过看在对方算是自己“恩人”的份上，张扬也想通了。
她开心就好啦。
刚好张扬也打算去见见自己的便宜师傅，顺便问问他，是不是把干的坏事儿都招了。
可别偷偷埋什么雷，到时候坑死自己。
“好！那师兄现在去哪儿？我送送你。”
“不用了，我要去的地方，离这儿很近，走路去就行。”
张扬委婉的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那好吧。”
小沈无奈的耸耸肩，冲马路对面招了招手。
很快，一辆汉D牌照的虎头奔，径直开了过来，穿着西装的司机下来，殷勤的帮小沈开车门。
“师兄再见咯！”
小沈摇下车窗对张扬挥挥手。
“再见再见。”
张扬看着奔驰远去的背影，心里有些同情小沈。
年纪轻轻的，竟然连车门都不会开。
不过看起来挺有钱的。
也不知道便宜师傅会不会收下这个徒弟。
张扬觉得他应该会同意，因为师傅一直想着把自己的手艺发扬光大。
占领全国古玩市场的那种大。
只不过他运气不太好，在张扬之前入门的师兄们，要么转行了，要么还在牢里没出来。
也许小沈就是转运的机会，毕竟师傅还没试过在监狱里收徒。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张扬很快到了青州古玩市场。
说是古玩市场，其实和潘家园那种，根本比不了。
和一般的农贸市场差不多大。
其实全国各地的地级市，都有这种地方，只不过有的是旧货市场，有的是古玩一条街，叫法不同而已。
前几年，张扬师傅手头宽裕的时候，花了五十万，在这里盘下了一个商铺。
本来是想着当包租公的。
没想到之后因为一些原因，古玩市场里的店子，都倒闭的差不多了，一直到最近才缓过来。
几个月前，师傅刚准备打广告招租，就被抓进去了。
现在，张扬也不知道市场里是什么情况，更不知道，那个五十万的铺子还能值多少钱。
虽然他好久没来古玩市场了，但这里毕竟是青州市古玩行业的耶路撒冷，张扬对这里还是挺熟悉的。
他非常内行的、从市场后面的小门挤了进去。
里面萧条的情形吓了他一跳。
人呢？
店铺呢？
这里不是老城区曾经最繁华的地方吗？
怎么跟废弃工厂一样了。
后门附近的几个商铺大门紧闭，门上的招牌已经被雨水冲刷的非常破旧，门边的对联更是只剩下一点残骸，看起来好像好几年没住过人了一样。
他赶紧沿着市场的主干道，往正门口的方向走去。
走到一半，终于见到活人了。
还是个熟人，以前市场里专门卖青铜器的老胡。
早些年，老胡经常骑着一辆电动三轮车，去张扬的工坊里拿货。
那时候张扬还在上高中，一晃已经三年了。
张扬能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每次老胡过去的时候，都会带他家还在读高中的女儿帮忙算账。
那个女孩儿很漂亮，说话声音糯糯的，张扬到现在都有印象。
几年没见，老胡还是老样子，长相没怎么变。
这会儿他正躺在摇椅上，闭着眼睛，悠哉悠哉的扇着纸扇子。
“老胡叔。”张扬远远的喊道。
“谁？”
老胡听到声音，从椅子上坐起来，转着头往四周打量。
看到张扬，他愣了一下。
“小伙子，你谁啊？”
“我张扬。”张扬咧开嘴笑道。
“张扬？哎哟，几年没见，你怎么长得这么高了啊。”
“来来来，快过来坐会儿，咱们俩聊聊。”
老胡走出摊位，来到路边热情的迎接张扬。
“哈哈哈，老胡叔你太客气了。”
张扬笑着走到跟前，看到老胡摊位上摆着的东西，他突然感觉灵魂被击中了。
摊位上摆的，竟然是青铜的迪迦，还有青铜的坤坤。
甚至还有拿着AK的兵马俑。
没想到几年没见，老胡卖的东西已经这么抽象了。
怪不得之后都没来自己家的工坊进货，商周的青铜迪迦，张扬确实还没研发出来。
“老胡叔，你现在做的生意，比以前有意思多了啊。”
张扬蹲到摊位前，拿起一件青铜的坤坤。
别说，还挺重。
张扬掂量了一下，感觉应该是铁的，外面做了一层铜锈。
“哈哈哈，一点儿小玩意，卖着混混日子。”
“来，咱们坐着聊。”
老胡递给张扬一个小马扎，看起来应该很久没人坐过了，上面都有了点积灰。
等张扬坐定后，老胡蹲到张扬旁边，捂着嘴巴凑到张扬耳边问道：
“听说，你师傅前段时间进去了？”
“究竟判了几年？”
“嗯，判了三年。”张扬非常平淡的答道。
这事儿不是什么秘密，一个圈子里的人知道也正常。
“这么久啊！”老胡感慨一声，随后疑惑的问道，“没判缓刑吗？”
“没有啊，我师傅不认罪。”
“什么意思？是冤案吗？”
“也不是，就是我师傅觉得，他那不叫盗墓，只是借墓主人的陪葬品用一下，仿制完就会还回去。”
“他觉得他这不属于刑法规定的盗墓情节。”
张扬每次解释起这个问题，都觉得有点搞笑。
但没办法，师傅就是这样有性格。
“那你现在一个人生活？还住在那个作坊吗？”
老胡看着张扬，脸上露出关切的神色。
“对啊，一个人生活也没啥问题。”张扬笑了笑答道。
“看来你挺独立的。”
“一个人好啊，活的自在。”
老胡突然感慨了一句，被张扬看了一眼后，挠头笑了笑，只是笑容多少有些落寞。
张扬一打听才知道，老胡叔两年前离婚了，女儿跟着他前妻生活，所以他现在也是一个人。
好在他女儿已经成年，所以没有抚养费一说。
现在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看他精神状态还不错，张扬也就没有过多关心他的私事。
反倒是老胡关心起张扬来了：
“你现在一个人怎么生活啊？有收入来源吗？”
“有点存款，但是不能坐吃山空。”张扬答道。
“所以我今天才来这边看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仿古青铜器的买家。”
“估计够呛。”
老胡神情严肃的摇摇头。
“你家那些青铜器都太真了，现在市场上不兴这个。”
“现在流行卖奥特曼、卖坤坤，利润率不低，还没有法律风险。”
第17章 哪个是墓里出来的？
仿古青铜器太真了不好卖？
张扬刚开始听到这话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但老胡非常仔细的给他解释了一下。
说到底，还是因为喜欢收藏的那一批人已经老了。
老玩家一般都有固定的圈子，就算要买，也是去古玩商店买，很少来市场淘货。
平时愿意来这里逛的，要么是游客，要么是年轻的情侣。
对这些人来说，青铜器真不真的无所谓，关键是要便宜又好看。
人家青铜的坤坤都在流水线上生产了几百件了，张扬还抱着青铜鼎在慢慢涂药水呢，光生产效率这一块，就被爆中爆。
成本自然不一样。
最关键的是，论受欢迎的程度，青铜鼎也比不上。
时间一久，自然而然就没生意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三年前在你家进的货，现在还有一些在我床底下摆着呢，除非我拿去骗那些老头的退休金，不然真卖不出去。”
“你要是想卖啊，还是得学你师傅，找找那些古董店的老板。”
老胡语气非常诚恳的给张扬想了个办法。
“明白了，谢谢叔。”
原来师傅主要的销售渠道是古董店啊。
张扬把这件事记在心里，准备明天去监狱的时候问问师傅。
“话说回来，老胡叔，现在青州的古玩市场已经这么凉了吗？”
“我看那边也没几个摊位啊。”
张扬把话题扯回了正轨，他其实只想问老胡这个问题。
市场的中段就老胡一家，一个娱乐向的青铜器摊。
再往前，张扬目之所及看到的摊位，总数不超过十个。
正儿八经开着的、有屋顶和柜台的店子，更是只有市场门口那几家。
看招牌，经营的分别是：
贵金属回收、名人字画、烟酒专卖、拍照复印刻章。
这样一看，离张扬几米远，那个师傅的商铺，可以愉悦送走了。
“这会儿确实不热闹。”老胡点点头。
“现在咱们的主战场不在这儿，晚上的时候，大家会去五一广场旁边，临江的那个人行道上摆地摊。”
“相当于咱们青州的鬼市。”
“你是年轻人，鬼市应该知道吧？”
“知道，小说里经常写。”张扬点点头回应道。
如果还有另外一个竞争的市场，那眼前衰败的景象就说得通了。
同样是摆摊，鬼市不收摊位费，人流量更大，晚上趁着夜色还能浑水摸鱼，确实比在这里摆摊要好。
但这样的话，张扬心说，自己不是白来了？
自己是来找货源的，现在总不能买个奥特曼回去吧？
鉴宝主播会打眼，但不傻，商周时期有迪迦的话，封神榜还不乱套啊。
想到这儿，张扬有点坐不住了。
但老胡还想拉着他聊天，关心完他的生活，又开始问他的婚姻大事了，一副要给张扬介绍对象的架势。
正在张扬发愁的时候，一对年轻的情侣溜达了过来。
“叔，来客人了。”
张扬赶紧站起身，给顾客腾地方。
情侣中的年轻姑娘，一眼就看到了张扬手里的青铜坤坤，再一看地摊上那些，脸上瞬间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一看就是真的感兴趣。
张扬看在眼里，立马觉得老胡的经营策略是正确的。
趁着老胡和情侣俩讨价还价的功夫，张扬跟老胡说，自己去随便转转。
……
往门口的方向走几步，就是师傅盘下来的店铺。
有点惨的是，附近十几家都是关门歇业的状态，甚至不少比自家商铺地理位置好的店子，也没人租。
张扬心说，看来今天是体验不了包租公的生活了。
继续往前，就是整个古玩市场最后的荣光。
也是张扬今天的目的地。
他一边看各个摊位上的东西，一边在心里思考，如果自己把同样的东西做到极致，能不能赚到认可值。
不容易得到认可的就不考虑。
地摊上卖的东西还挺多的，而且摊位之间没有重样，应当是商贩们刻意安排的，避免内卷。
这一世，张扬虽然只学了青铜器做旧，但在原来的世界，他好歹有博物馆的工作经历，对古董和文玩的理解比一般人深。
翡翠首饰？玉石器？
这种东西要仿成老货倒是不难，材质对的话，学一下怎么做沁色就可以了。
但是成本太高。
不管是翡翠还是和田玉，原材料都太贵了，以张扬目前的财力，一共就不到四万的存款，有点负担不起。
建盏？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市面上多了很多卖建盏的商贩，看起来好像是大路货，但是张扬知道，要仿一件能以假乱真的建盏，非常难。
这种器物对胎土、窑口和工艺，要求都极高，烧制成功率还低。
那些直播开建盏的，一开一个不吱声。
而且这东西，真品存世量很少，价值很高，一般的鉴宝主播看不懂的话，会下意识的认为是假的。
传统的青花瓷器？
这个是张扬认为最难仿的古董之一了，青花瓷的纹饰、器型、胎底甚至釉料，处处都有坑。
系统里关于瓷器造假的能力，更是有逆天的几十条，光全部学会就得几十万认可值，显然是大后期才能染指的能力。
古钱币？
这个好像可以，铜钱的绿锈和青铜器的绿锈差不多。
张扬只有一点担心：
造假币不会犯法吧？
……
他来来回回的在各个摊位间转悠，最后停在了一个陶器的地摊前。
看来看去，成本最低的就是这个了。
不管是什么年代的陶器，原材料都是普通的陶土。
这玩意儿网上就能买到。
烧制的话，张扬院子里那个烧青铜的小土窑，就能达到陶器所需的900度高温，不用另外购买设备。
除了制造上的难度，陶器最大的好处是，这玩意儿没人造假。
因为一般的陶器，哪怕是汉代的，除非造型足够独特，否则根本卖不上价钱。
早些年也就两三百块一件，还没人买。
属于是盗墓贼下到墓里都懒得搬出去的东西，甚至没有刻了花纹的墓砖值钱。
这东西，张扬在直播里拿出来，主播只会质疑东西的年代是秦汉还是宋元，一般不会想这是新烧的。
“帅哥，你要买什么啊？”
老板娘的声音，把张扬从头脑风暴中叫了回来。
“要不你说要求，我帮你推荐一下？”
“好啊。”张扬笑着点点头。
“老板娘，你这儿，这么多东西，有没有哪一件是墓里出来的啊？”
“越老的墓越好。”
老板娘：“？？？”
看老板娘沉默了，张扬很是奇怪。
自己已经装的很像傻子了呀，对方是不愿意骗自己吗？
他疑惑的问道：“怎么了，你这里没有吗？”
老板娘点点头：“确实没有现货，不过你要的话，我们可以想想办法。”
张扬：“？？？”
第18章 咱们这行有个规矩
老板娘的话实在是让人浮想联翩。
张扬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问道：
“怎么安排？”
“现挖吗？”
“哈哈哈，帅哥你太幽默了。”老板娘捂着嘴笑道，“不过你要是想的话，自己挖也可以。”
“我们可以给你提供地址。”
“还能这样？”张扬挠挠头，感觉新世界的大门被打开了。
“当然可以啊，那您是要自己挖吗？”
“不不不，老板娘，你误解我的意思了。”
张扬连连摆手。
他也吃不准眼前的中年妇女说的是真的，还是在玩梗，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对方有点无法无天。
还是赶紧换个话题吧。
“我其实是想问，假如，我说的是假如啊，我是一个盗墓贼。”
“我拿出一件什么样的陶器，会让你一下子就确定我盗墓贼的身份呢？”
“您这里有没有这种东西？”
这个问题才是张扬一开始的目的。
他想看看，站在普通人的角度，什么样的陶器最值得认可。
“我明白了。”
老板娘一脸恍然的点点头。
“你早这么说嘛，害得我白激动了，还以为有大生意上门呢。”
“不好意思啊，确实是我的问题。”
张扬老老实实的承认。
“嗯嗯，没事。”
老板娘冲张扬笑了一下，她从桌子底下掏出手机，对着麦克风说：
“听到没，老蒯，先别安排了。”
这一幕，看得张扬眼皮直跳。
好家伙，这老板娘是真有活儿啊。
张扬怀疑，自己要是没改口的话，这会儿就已经成了盗墓贼的同案犯了。
联系完同伙，老板娘从摊位后走了出来。
她伸手把地摊上一件造型非常奇特的灰色陶罐，递给了张扬。
张扬多少还是有点古董常识的，看到这件东西，脑海中迅速浮现出它的名字：
魂瓶。
这个好啊，百分百是陪葬品。
只能是从土里出来的。
“这东西，学名叫五联罐。”
“汉代陪葬专用的明器。”
老板娘非常专业的给张扬介绍道：
“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有一种叫做魂瓶的明器，魂瓶就是由这种五联罐演化来的。”
“当然也有专家说，五联罐是魂瓶的其中一种……”
张扬耐心的听着讲解，看老板娘的眼神已经变了。
心说，对方不会是博物馆下岗员工再就业吧？
怎么能这么专业啊！
他都想当场解锁下陶器知识，验证下老板娘说的是不是准确。
等老板娘说完，张扬好奇的问了一句：
“那你这个五联罐，它是真的吗？”
“肯定是啊。”老板娘笑了，“这玩意儿谁造假？”
“脑残啊？”
“这个也不一定吧……”张扬弱弱的说道。
他就打算仿造这玩意儿，但他肯定不是脑残。
不过张扬的话在老板娘听来，很明显是对她的质疑。
她马上给张扬解释：
“这种东西，就算真有二愣子仿造，也是仿不出这种年代感的。”
“你看这灰扑扑的感觉，还有上面的土沁，没个上千年，绝对不是这样。”
“再看这些人物的形象，明显是古人……”
老板娘说的话，张扬都默默的记在了心里。
这都是行家鉴定魂瓶的要点啊，之后仿造的时候得注意。
老板娘说了这么多，意思很明显：
这东西肯定是真的。
张扬也很快做出了决定：
他要把这件东西买回去，然后照着它仿制。
这样要比自己在网上找图片资料来得方便，仿出来的东西也有保证。
“老板娘，这个怎么卖啊？”张扬问道。
“你要买的话……”
老板娘上下打量了一下张扬，好像在评估他的经济实力。
“这样吧，我也不说多的，就要个成本价，和你交个朋友。”
“一口价，五千，你自己拿走。”
“这个价格，现在你去乡下收货都收不到的，放心买，绝对亏不了。”
多少？五千？
这价格高的有点超出张扬的想象了。
不管是魂瓶，还是什么五联罐，收藏这类东西，就图一乐啊。
这种东西摆在客厅里不合适吧？
懂行的人一看，会问你，是不是把客厅当成了主墓室。
摆在卧室也不行啊！
这东西理论上是墓主人灵魂栖息的场所，离睡觉的地方太近，有被夺舍的风险。
所以一般都是装在盒子里，放在地下室或者杂货间。
“能不能便宜点？五千有点太贵了，我以后不好出手啊。”
张扬面露难色的看着老板娘说道。
“这个价格真的很低了，帅哥你是第一次来，我不可能宰你的。”
“稍微便宜点呗。”
“真的便宜不了……”
张扬不会讲价，老板娘也看出来他不会讲价。
所以场面一下子有点尬住了。
“朱姐，你就便宜点吧，他还是个学生。”
不知道什么时候，老胡来到了张扬身后。
适时的帮张扬说了一句。
不过这话，好像精准踩到了老板娘的雷区。
她生气的回了一句：
“学生？畜生也不行！”
这下老胡也生气了。
两个人自然而然的吵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嘛？让你便宜点，又不是要你的命？”
“哟哟哟，就你老胡大气，你这么大方，你帮他出钱啊！”
“我不大气，但肯定没有你姓朱的黑心，几百年卖不出去的东西，看到人家年轻就想坑一把。”
“你别造谣啊，我怎么就坑他了，你给我说清楚……”
“……”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
张扬摆摆手，叫停了这两个失去理智的中年人。
“不就是五千块嘛，我买还不行吗？”
“张扬，你别……”
老胡还想劝，但是被张扬一个“停”的手势，堵住了接下来的话。
“还是这位小帅哥大方啊。”
老板娘笑嘻了。
“我帮您包起来？”
“可以，不过我有一个问题。”
“咱们这儿应该支持七天包退吧？”张扬笑着问道。
“我没有别的意思啊，就是我买这件东西，是想送给家里的长辈，万一，我家里的长辈认为这是新的……”
“老板娘您人这么好，应该能接受我反悔吧？”
“张扬，买卖古董不是网购。”老胡在旁边小声提醒道。
“古玩市场，买卖全凭眼力，真假各安天命……”
“诶，话不是这么说的。”老板娘反驳老胡说道，“我这里可不像某些奸商，拿几百年前的老规矩理直气壮的骗钱。”
她像故意和老胡作对似的，对张扬说：
“七天之内，只要东西没损伤，你随时拿来退！”
第19章 我同意这门亲事
付了五千块，张扬拿到了接下来一段时间最关键的“道具”——据说是汉代的灰陶五联罐。
因为明天还要去青州市第二监狱见师傅，张扬就没回家了，直接在市里找了个宾馆住下。
一进房间，他就急急忙忙的把魂瓶放下，坐到了床上。
现在是时候解锁新的能力了。
41666点，这是张扬当前的认可值余额。
短暂欣赏了一下数值的美，他赶紧开始消费。
先花10000点，解锁下【陶器理论知识】。
看着【陶器理论知识：LV1（学徒级）可提升】的词条，张扬没有急着继续提升。
他要先试一下，学徒级是不是就够用了。
张扬打开装着魂瓶的盒子，仔细打量着里面的器物。
刚才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他只能看个热闹，现在……
“原来五联罐指的是罐子肩部这五个小口啊。”
“灰陶是因为烧造的过程中供氧不足，坯体中的铁元素被还原成四氧化三铁，所以才呈现出灰色。”
“这个罐子表面的土锈可以刮掉，掉下来像粉尘一样，说明应该是土墓里出土的。”
“魂瓶是真的不值钱，古代的盗墓贼不拿这种东西，现在市面上的魂瓶，基本都是近现代挖出的墓葬里出土的。”
“……”
张扬越看越明白。
这东西还真是汉代的出土文物。
同时，张扬对Lv1（学徒级）的理论知识，到底是什么程度的能力，有了一个大概的概念。
感觉通过盛海博物馆招聘的笔试应该问题不大。
市面上大部分的赝品，基本能一眼看出真假。
如果不是和周专家那样的人辩论，学徒级的理论，完全够用了，没有必要继续升级。
除了理论知识，【可解锁能力列表】里与陶器相关的，还有两个，分别是：
【陶器的拉胚与烧制】
【陶器做旧】
这两个能力都很关键。
张扬没犹豫，直接把剩下的认可值几乎全部花光。
用11000点，解锁【陶器的拉胚与烧制】，并且提升至了LV3（专家级）。
用26000点，直接把【陶器做旧】提升到了最高的LV4（大师级）。
现在，张扬看着眼前的汉代灰陶五联罐，脑海中已经有了完整的仿制思路。
并且有信心，能仿个八九成相似的东西出来。
基本能骗过人的眼睛。
剩下那一成，是因为陶器能用热释光进行鉴定，不到年份的东西，很难骗过机器。
不过九成对张扬来说已经够用了。
他把制作陶器需要的原料、工具，记录在了手机的记事本上，准备等见完师傅，就赶紧行动起来。
……
次日上午。
小沈的司机把张扬两人送到了第二监狱。
因为有预约，验证过身份后，就可以等着会见了。
在休息室等待的时候，小沈向张扬打听起师傅的情况：
“师兄，你还没告诉我，师傅叫什么呢？”
“冯尧，冯小刚的冯，尧舜禹的尧。”
“江湖人送外号，窑哥。”
“尧哥为什么是外号啊？”小沈不解的问道。
“不是他名字的那个尧，是窑口的窑。”
“哦，我明白了，是因为他烧窑烧得好，对吧？”
“你这么理解，也可以。”
张扬看了下小沈，这么纯真的姑娘，有些荤的梗，还是不要告诉她了。
也算是保全一下师傅不那么英明的形象。
很快轮到了张扬和小沈会见。
时隔两个月，张扬再次见到了自己的师傅。
玻璃的那一边，剃了板寸、穿着蓝色囚服的冯尧，看到张扬带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过来，还没开口就已经先笑了。
等到张扬拿起电话，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里面就传来冯尧兴奋的声音：
“行啊，臭小子，眼光不错。”
“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说完，冯尧笑着冲小沈挥了挥手。
不明所以的小沈，以为是未来师傅给自己打招呼呢，笑得像朵花似的挥手回应。
“你们两个都冷静点。”
张扬同时对小沈和电话那头的师傅说道。
接着他给师傅解释现在的情况：
“师傅，我先给你介绍一下吧，她叫沈依依，是来拜你为师的。”
“啥玩意儿？拜师？”
“我们土坑段这一派的名气终于打出去了，小沈非常想学我们祖师爷的手艺活儿，想加入我们门派。”
“土坑段是谁啊？你什么时候成立的门派？”
电话那头，冯尧有点懵。
他发现自己有点听不懂徒弟在说什么。
张扬当然知道师傅听不懂。
但是小沈在这里，他不能露馅。
所以张扬只能尽量把事情说的详细点，希望师傅能自己悟出来。
“我想的是，师傅你不是一直想把咱们的手艺发扬光大吗？刚好小沈她是大学生，人又聪明，家庭条件也不错，应该也不缺钱……”
“张扬你在说什么啊？你倒是先回答我的问题啊？”
“小沈她本来想拜我为师的，但是我现在还没出师，没有收徒的资格，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师傅你来吧。”
“喂喂喂？是你聋了，还是电话坏了啊？”
“电话是好的，我听得见啊。”张扬回答了师傅这个问题。
这让冯尧松了口气。
他赶紧问张扬：
“你小子是不是在外面骗人家小姑娘了？满嘴鬼话。”
“还收什么徒啊，你直接把她收了吧！”
“什么？师傅你要和小沈聊啊，好好好。”
张扬赶紧把电话递给了沈依依。
同时对着玻璃那边的师傅，指了下自己的脸。
这是他们之间默契的沟通方式，意思是：
要点脸啊！
冯尧会意的点了点头。
和小沈说话的时候，他连语气都变了。
“沈依依是吧？”
“今年多大啦？家里住哪儿啊？爸爸妈妈是做什么工作的？家里有没有弟弟妹妹啊？有没有上了年纪的长辈啊？家里对彩礼这方面有没有什么要求啊？”
“师傅，这些问题都要回答吗？”
小沈挠挠头，问题太多了，她有点没听清，也没怎么记住。
只是对最后一个彩礼的问题印象深刻。
但她又觉得，这和拜师没啥关系，于是陷入了短暂的迷茫。
看着小沈懵懂的样子，冯尧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隔着玻璃，狠狠的瞪了张扬一眼。
心说，这姑娘明显心智还不成熟，张扬这小子是真的过分，骗人家小姑娘来拜师。
这是金庸小说看多了，要学令狐冲追自己的小师妹是吧？
但，只要徒弟喜欢，他这个当师傅的，又能说什么呢？
冯尧无奈的叹了口气：
“行吧，我同意了，以后你就是张扬的师妹了。”
“希望你们师兄妹能好好的。”
“啊？”
小沈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自己拜师成功了。
她激动的直接站了起来：
“谢谢师傅，我以后一定努力，将师门发扬光大！”
“嗯。”冯尧哼了一声，“你们俩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你把电话给张扬吧，我还有点事要交代他。”
“好！”
小沈乐滋滋的把电话转交给张扬，嘴角已经彻底压不住了。
“师傅，你同意收徒了？”
张扬没想到自己的师傅做决定这么快。
“那不然呢，你都把人带来了，我还能说什么？”
“这种事以后不用问我了，就算你说要换人，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成年人要为自己负责，懂吗？”
“懂是懂，就是……”
张扬总觉得，师傅好像哪里不太对。
是不是坐牢坐出精神问题来了啊？
看来以后要多来看看师傅，让他感受到家人的温暖。
“行了，我现在问你点别的事。”
“我卧室床底下的地下室，你没进去过吧？”
“什么？还有个地下室？”
张扬两眼放光，直觉告诉他，师傅的地下室里，应该有宝藏！
第20章 最容易打眼的黑漆古
“你个臭小子，不会已经进去过了吧？”
“怎么可能，我现在才知道。”
“师傅，里面是有什么宝贝吗？”
张扬冲冯尧挑了下眉，表情很是期待。
好歹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窑哥”，就给徒弟留个小作坊，确实不合理。
来座金山或者银山还差不多。
“想多了。宝贝？你也不想想我是因为什么罪名进来的。”
“嫌你师傅我坐牢不够久是吧？”
经冯尧一提醒，张扬才想起来，师傅被拘留以后，警察上门查过好几次。
他们连张扬的猪猪存钱罐都打着手电筒看过，确认里面没有藏古墓里出土的铜钱。
师傅的地下室，很有可能也被警察搜过了。
“唉，那你说地下室是要干嘛？”
张扬叹了口气问道，白高兴了。
“当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我在里面放了一些黑漆古，早就到时间了，你得帮我把东西送给客户。”
“不然时间太久，对方要把尾款给赖掉了。”
张扬本来对送货这件事兴致缺缺，但听师傅说还有几万块的尾款，他瞬间就不困了。
“师傅你早说啊，让客户等急了怎么办？”
“客户叫什么名字，联系方式多少，你说，我记一下。”
“说个屁，你当我最强大脑啊，联系方式都记得住？”冯尧没好气的对张扬说道。
“回去以后，去我的床头柜里最底下一层找，里面有个小米六，手机里就有客户的联系方式。”
“这次的客户叫老邢，你直接给他打电话，他说怎么交货就怎么交货。”
“行，我记住了。”张扬点点头。
“你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没有了。”
冯尧看了眼张扬，又看了下沈依依，犹豫了一下，还是补充了一句：
“张扬啊，做男人还是要有担当。”
“我明白的。”张扬立刻回复道，“就像师傅你一样，既然盗墓了就老老实实的坐牢。”
“在里面要好好改造。”
“我改造个屁，等三年之期一到，你师傅我又是一条好汉。”
可能是觉得这么说话有点教坏年轻人，冯尧说完补充了一句：
“你还年轻，别学我啊。”
“放心吧，我不中二，不信盗墓小说。”
“对了师傅，你进来之前，有没有把罪行交代清楚啊？”
被小沈和师傅瞎扯一通，张扬差点忘了自己今天来的目的。
“怎么说？突然这么问我？”
“因为警察三天两头的上门啊，我都被抓到局子里两次了。”张扬面露苦色的说道。
“那有事没？”
“没事啊，就是挺怪的，所以我问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没交代清楚。”
“没有啊，该说的都说了。”
冯尧不假思索的答道，随即安慰张扬：
“做仿品生意是这样的，就算你自己没问题，你的客户拿东西去骗人，警察也会追本溯源，找上你的。”
“我以前平均两个月就要被抓一次。”
“习惯就好了。”
“我已经习惯了。”张扬无奈的说道。
“那行，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你要不要和小沈再说说？毕竟她是你新收的徒弟。”张扬问道。
“不用，你们注意安全就行。”
冯尧说话的同时，隔着玻璃，先后对张扬和沈依依挥手告别。
本来半个小时的会见，十几分钟就结束了。
究其原因，是因为冯尧赶着回去吃饭，每次会见日的时候，监狱的伙食就会好一点。
这样的机会，他不能错过。
至于张扬，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他只能祝张扬好运了。
……
走出监狱的大门，张扬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
他想看看师傅做旧的黑漆古是什么水平，顺便也看看工坊有哪些客户。
“沈姑娘，你的司机什么时候来啊？”
张扬想着反正要回市区，可以先蹭一下便宜师妹的车。
但是沈依依抱着胳膊看着路面出神，没理他。
张扬只能又问了一遍。
这次小沈终于有反应了：
“师兄，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叫我的名字，依依；二是叫我师妹，除此之外的其他称呼，我一概不回应。”
“那……师妹，你家的司机呢？”
“他回去帮我拿行李了，应该还要一会儿才会过来。”
“哦，拿行李，你是要出去旅游吗？”
“什么旅游啊，我是要和师兄你一起回去。”
“作为土坑段的传人，我现在一点儿青铜器的知识都不会，行走在外有损师门威名，所以还是要回山门好好修炼一下再下山。”
沈依依冲张扬一顿胡扯，脸上露出一丝略显狡黠的微笑。
她的意思很明显，张扬不教她点什么，估计很难脱身了。
这一幕，张扬是有过心理预期的，不觉得意外。
“行，刚好你司机还没来，我先代师傅考察一下你的基本素养吧。”
“顺便也帮你确定一下学习的方向。”
张扬带小沈到路边的花坛坐下。
两人在监狱门口，大大方方的讨论起青铜器造假的技术，突出一个问心无愧。
经过一番细致的询问过后，张扬有点小绝望。
沈依依对青铜器的认知，还停留在课本和法律条文上。
她知道华夏最早的青铜器出现在马家窑文化；
也清楚青铜器退出历史舞台是在东汉末年；
甚至知道，现在青铜器在国内一律不让上拍，其实是潜规则。
但是她对青铜器造假，竟然还停留在用马尿腐蚀的阶段。
“你这都是民国时候的土法子了，即使是盲人，他拿起青铜器一闻，一股骚味儿，也知道是仿的啊。”
“那我们现在都用什么方法？”
小沈拿出手机准备记录，眼神中充满了求知的渴望。
张扬想了想，清了下嗓子，缓缓解释道：
“用什么方法，取决于你想做什么样的锈。”
“比如窖藏青铜器的锈，比较薄，比较浅，就适合用电解锈；”
“要是做生坑的厚锈呢，最好是从青铜器的残片上，取一些老锈进行移植；”
“如果要做枣皮红，就把硼砂抹在青铜器的表面，然后旺火上烤到硼砂融化。”
“总之方法很多，关键是要和器型、纹饰、坑口搭配好。”
“原来是这样……”
小沈一边听一边点头，不停地发出惊叹，一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样子。
她好奇的打听道：“那最难分辨的锈是哪种啊？”
“你这问题算是问对了，等回家，我带你看看师傅做的黑漆古。”
“不出意外，应该跟真的一样。”
第21章 路遇警车
两个小时后，回到家，张扬从师傅房间的地下室里，取出了做旧的黑漆古青铜器。
一共有八件，都是铜镜。
通体油黑油黑的，有光滑晶莹的玉质感，像刷了黑色的油漆一样。
这种铜锈非常特殊。
不像一般的绿绣那么粗糙，外表非常光滑，而且十分稳定，不容易被破坏。
因为是客户的东西，张扬就只选了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一件，当教学道具给小沈看一下。
沈依依一边看，张扬一边介绍：
“像这种六山镜，是典型的楚式镜，是战国时期楚国非常流行的一种铜镜。”
“楚国的地理位置你知道的，除了越国那一块，几乎整个江南地区都是楚国的势力范围，这些地方水域很多，所以楚国的青铜镜，出土的地方，很多都是水坑。”
“水坑的青铜器，就很容易形成黑漆古。”
“这就是我们做这件仿品的思路……”
张扬把铜镜递给小沈。
沈依依只在博物馆见过这种青铜器，第一次拿在手里，忍不住啧啧称奇。
“好好看啊。”
“这个外表好滑啊。”
“果然和绿色的青铜不一样。”
“额……滑是因为上面打了层蜡。”张扬笑了笑解释道。
“这样吗？”
“那能不能把蜡弄下来，让我摸一下本体是什么感觉？”
张扬摇摇头：“不行，这是客户的东西。”
“不过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教你怎么做出这种黑锈。”
“这东西仿起来很简单的。”
“真的吗？很简单？”
小沈一脸惊讶的问道。
黑色的东西，往往自带高级的神秘感，比如黑丝。
所以沈依依想当然的认为，这种黑漆古的铜镜很难仿制。
“真的很简单，不骗你。”
“那我们现在就仿一件好不好？”
小沈一脸期待的看向张扬。
后者却有些扫兴的摇了摇头。
“这个现在仿不了，因为没材料。”
张扬非常认真的给小沈解释道：
“要做黑漆古的青铜器，必须用含锡量在17%以上的铜，这种材料一般是师傅在用，我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普通的不行吗？”
“不行。”
“为什么呢？”小沈追问道。
“要解释这个问题，你得稍微懂一点化学知识。”
“我初中化学勉强及格……”
沈依依有点尴尬的挠挠头。
她是标准的文科女，听到化学这两个字头就发昏。
“这样……那我就尽量简单的解释一下吧。”
张扬想了想，想办法避开原理，只讲结论。
为什么黑漆古的青铜器，会呈现出黑色？
因为硫化亚铜是黑色的，氧化亚锡是棕黑色的，这两种合起来就是黑漆古的颜色。
这也是要选含锡量高的铜材的原因。
为什么黑漆古的色泽会这么光滑？颜色还这么均匀稳定？
这是因为在硫化亚铜和氧化亚锡的外面，还有一层极稳定的保护薄膜，主要成分是碱式硫酸铜。
所以做旧的思路就很简单了。
那就是要想办法在铜器的表面，生成这几种化合物。
“我们现在一般用的方法，是用50g/L的氢氧化钠，加10g/L的过硫酸钾溶液，混合在一起加热，再把铜镜放进去煮10分钟，基本上这一层黑漆就已经很均匀了。”
张扬非常专业的给师妹介绍。
“之后再在外面涂一层蜡，放到阴暗干燥的地方存放一段时间，黑漆古基本就算做好了。”
“这种黑漆古，肉眼看，几乎和真品一模一样。”
“当然，煮的时候对火候的把握很重要，这需要你自己慢慢去感受。”
“懂了没？有没有什么问题？”
“耳朵听懂了。”小沈巧妙的答道。
她有些迫不及待的问张扬：
“师兄你啥时候去买含锡量高的铜材啊，我想做这个黑漆古。”
“你要是想做的话，我下午就去买。”
沈依依才刚入门，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张扬当然是想办法支持一下。
蜡模、浇筑、烧制这些复杂的工艺，可以后面再学，做旧比较简单，确实可以先爽一下。
“好，那我等会儿打电话让司机来接你。”
“师妹你太客气了。”
“师兄你的意思是不用送吗？”
“那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在张扬眼里，别的不说，就小沈有私人司机这一点，就很适合当自己的师妹。
以后自己出门都是大奔接送了。
开到铜厂买原材料，估计能把门口的保安李二狗羡慕的流哈喇子。
……
下午才出去进货，中午还有点时间，张扬准备先联系下师傅的客户。
问一下对方在哪儿。
商量一下到底是上门自提、还是同城面交、或者顺风到付。
总之尽快把货发出去，把尾款给拿到手。
张扬给师傅的手机充了下电，七年前的手机现在还能用，甚至还是快充。
手机没有密码，通讯录一搜“老邢”，只有一个姓邢的，号码的归属地是隔壁的武都市。
张扬尝试用师傅的手机拨了下号，竟然没有欠费，而且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是老邢吗？”
“窑哥？”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疑问的声音。
“我不是窑哥啊，我是窑哥的徒弟。”
“我师傅有点事，出远门了，之前你在我们这儿定的货，他忘记发了，我现在替他发给你。”
“哦～”
电话那头的男人好像才想起这事儿，恍然大悟的说道：
“原来是我之前定的货啊。”
“你师傅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知道啊，这个要看他的表现。”
张扬不确定师傅会不会减刑，一般只要不在监狱里犯事，应该是有机会的。
就怕他发扬风格不愿意写申请书，硬坐满三年。
“邢先生，你打算怎么收货呢？”
“我这边什么都支持，甚至支持奔驰配送到家，就是费用会稍微贵一点。”
“配送就不用了，你把地址发我，我自己上门提货吧。”
“诶？你不知道我们的地址吗？”
张扬疑惑的问道。
看师傅通讯录上的标记，这是位老客户啊。
“以前都是你师傅配送的，我最近新房在装修，平时都住酒店，有点不方便。”
“干脆还是自己来取吧。”
“怪不得，那你直接导航到青州市小柳树区和谐街道……”
“对了，邢先生，尾款的事情，您别忘了。”
“放心吧，不会忘的。”
“好好好，那方便问一下，尾款是多少啊？”
张扬真的挺好奇，能让进了监狱的师傅还在上心的货，到底能卖多少钱。
如果很好卖的话，他这次出去进原材料就多买一点，回来自己也仿制几件。
但是电话那头的男人，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这种事情，还是等我见面验过货再说吧。”
“好的，那您什么时候上门呢？”
“今天下午四点怎么样？”
“行，到时候咱们不见不散。”
张扬挂掉电话后，转头和沈依依交代了一下这件事。
万一他在铜材厂耽误了，让小沈先稳住客人，等到他回来再交货。
之所以不让小沈自己处理这件事，是因为张扬怕她被人杀价。
那个中年男人说验完货再谈尾款，明显就是想少给点钱嘛。
谁还听不出来呢！
张扬不可能让他如愿的。
他出门以后，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勉强在下午四点一刻的时候，到了村口。
四点的时候，他在路上给小沈打电话，沈依依说客人还没到。
那这会儿回去应该刚刚好。
张扬正在指挥司机停车，突然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滴乌、滴乌、滴乌～”
两辆警车拉着警报，正从村里往村口驶来。
张扬心里突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在后座望向窗外，等着警车经过。
第一辆车上的警官，不认识，里面是空车。
车牌号开头是汉S，省内其他市的，张扬之前没见过。
第二辆车上的警官，他也没见过。
等等！
最后那辆警车，从马路上经过的时候，张扬好像看到：
沈依依坐在后座的窗户边，正在往车窗外张望！
鹅蛋脸、单马尾，村里没有年轻姑娘长这样。
只能是小沈！
小沈怎么被抓了？
张扬赶紧对司机老王说：
“王叔，掉头，跟上那两辆警车，千万别让他们跑了！”
第22章 坐稳了，我要加速了
时间回到十五分钟前。
接到张扬的电话的时候，沈依依正在逐一学习院子的里的仿古青铜器。
她一边看，还一边拍照做记录，因为说不定以后就是写论文用的材料。
接到张扬的电话后，沈依依刚把一件妇好青铜鸮尊仿品搬到桌面上，准备研究一下的时候，身后的大铁门突然响了。
她想当然的认为是客户来了，赶紧上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皮夹克的中年人。
上来就问她：
“请问这里是窑哥的家吗？”
“嗯嗯。”小沈木着脸点点头。
“之前给我打电话的，好像不是您吧？”
男人一脸怀疑的看向小沈，说的话明显是在试探她的身份。
“不好意思哈，这个问题，等我师兄回来再说。”
“您先进来坐吧。”
小沈也不多解释，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就自顾自的往回走了。
她牢记张扬走之前跟她说的话：
你性格太好了，容易被人利用，所以不管客人怎么问，你都说要等我回来才能决定。
“所以刚才打电话的人，是您师兄？”
中年男人揣摩着问道。
小沈听完心里惊了一下。
咦？我都没说，他怎么知道的？
她马上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太多了。
果然师兄说的有道理啊，她性格太好了，就不该这么礼貌的。
但是这个中年男人还在等他的回答……
小沈想了想：
回复得尽量的简单，不能透露太多信息；
但是又得表达出让对方等待的意思。
思来想去，她用恶狠狠的语气回了一句：
“你等着！”
“？？？”男人一脸懵逼。
“小妹妹，我怎么你了？”
“你等着！”
“我在等了啊，但是你得告诉我，我做错什么了，你这么生气？”
“你等着！”
“……”
这样显然没法继续沟通了。
男人用关爱傻子的眼神，打量了一下沈依依。
他放弃了继续和小沈说话的念头，转头开始打量起院子里的情况。
看着堆积如山的青铜器，男人想到了一个词：
触目惊心。
这些青铜器，就是古董诈骗案的源头啊！
作为“3.15反古董诈骗专案组”的副组长，男人觉得，自己今天来对了。
组里要找的，就是这种地方。
他静静的坐在一旁，开始思考一会儿的行动计划。
就在这时候，男人注意到了院子里的摄像头。
多年的办案经验让他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有人在看监控吧？
本来约好四点见面的，但是嫌疑人没有露面，而是让一个看起来有点冒傻气的小姑娘出来。
这是不是说明，正主正在通过摄像头观察自己呢？
男人越想、越认可自己的猜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次的任务估计很难圆满完成了。
因为男人根本不是客户“老邢”。
真正的老邢，昨天刚被拘留，警察处理涉案物品的时候，刚好接到了张扬的电话。
专案组临时安排了这次行动。
时间一久，老邢落网的消息传出去，更没机会顺藤摸瓜了。
因为是临时行动，男人和老邢只是年纪差不多，长相根本就不像。
碰到熟人是瞒不住的。
虽然感觉自己可能露馅了，但男人还想再观察一下。
他继续打量着沈依依，想从这个年轻的姑娘身上看到什么蛛丝马迹。
为什么让她出面呢？
她和嫌疑人是什么关系？
与此同时，小沈心里也在犯嘀咕：
哇，这个人好变态啊，一直盯着我看。
师兄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有下头男。
进房间去吗？不行啊，万一他追过来怎么办。
受不了，我要出去，站在大门口比较安全……
小沈打定主意，连桌上的东西都懒得收拾，直接就往院门口的方向走去。
而在便衣警察的视角：
他正在想这个傻姑娘会不会也是被骗了的时候，突然看到小沈一言不发的往门外走去。
“小妹妹？”
“你要去哪儿啊！”
不问还好，他一问，小沈走得更快了。
而且是面带惶恐，像逃命似的那么快。
男人看到这一幕也懂了。
坏了，这人想逃！
肯定是自己已经暴露了。
男人顾不得太多，赶紧去追小沈，同时让停在村口的警车开进来，先把这个女性嫌疑犯给抓住再说。
三分钟后，沈依依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警车。
以及三米开外的下头男。
神情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原来你们是警察啊？为什么不早说呢？”
一个中年男人盯着年轻姑娘目不转睛是下头，但如果是出任务的警察这么盯着看，就很合理了。
便衣民警无奈的笑了：
“我在执行任务啊，上来就说明身份，那我不是白打扮了吗？”
“任务？你们有什么任务？”
“这个还是等你跟我们回局里了再说吧。”
便衣民警不想多解释，他心很累。
他指了指警车，示意队友们先把小沈给带回去。
剩下的人，把身后这个“造假基地”给详细的检查一遍。
“回局里干嘛？”
小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们是哪个分局的？证件给我看一下。”
“还有，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不说清楚，我是不可能跟你们回去的。”
“说啥啊，警车都开来了，有必要这么麻烦吗？”穿着制服的民警无语的反问道。
“诶～你们注意下工作态度。”
便衣民警直到现在，还是有点怀疑小沈的精神状态，所以特别宽容。
“小妹妹，你们这里是做假古董的吧？”
“我们是古董诈骗案专案组的……”
听完警察的解释，小沈连连摇头。
“那你们肯定是搞错了。”
“本地派出所的民警，还有市局的民警都可以证明，我们这里做的是正经生意。”
听了小沈的话，几位警察相互对视了一下。
眼神中都透露出或惊喜、或惊讶的情绪。
妈呀，还有意外收获。
原来这个造假工坊背后还有保护伞？
“明白。”便衣民警点点头，“我们会和他们沟通确认的。”
“但是现在，还是要传唤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行啊，那你们早点问啊，问完你们就懂了。”
小沈点点头，主动低头钻进了警车里。
这才有了之后张扬在村口看到的那一幕。
……
“追警车吗？”
司机老王开了小二十年的车，还没有过这样的经历。
私家车追警车，这在华夏属于是电影都不能拍的场面。
现在张扬要他干这种事，脑子不好使是吧？
“不行啊，张先生，警车不能追的。”
“不追，那就看着小沈被他们带走吗？”张扬反问道。
“沈小姐，她……她在警车上吗？”
老王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多新鲜呐，不在警车上，难道扒在车底啊？”
“赶紧追上去问一下啊，这个汉S的警车，到底是哪里的……”
张扬话音未落，突然感觉靠背往前顶了一下自己。
接着猛地一甩，差点把没系安全带的他，甩得倒在后排的座位上。
“张先生，坐稳了，我要加速了。”
第23章 我们也不能徇私枉法啊
张扬听着耳边“咻咻～”的声音，赶紧关上窗户。
这是县道，硬生生跑出了高速的感觉。
夭寿啦！
“王师傅，咱们其实也不用这么急的。”
“等碰上红绿灯，自然就能追上他们。”
“没事的，张先生你先打电话给沈小姐确认一下吧。”
“我不急的。”
老王虽然嘴上这样说，脚下却猛踩油门。
随之而来的推背感，让张扬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他赶紧掏出手机。
嘟嘟嘟了三声过后，电话接通。
“喂？师兄？”
小沈在警车里，对着警察手中自己的手机说道：
“你回家了吗？”
“别装了，警察是不是在你旁边？他们抓你干啥？”
张扬问的非常直接。
他觉得小沈被抓，应该是因为之前假扮领导侄女的事。
干这种事确实太大胆了一点。
也值得警察开警车上门抓捕。
但是小沈的回答让他有些意外。
“警察说是古董诈骗案。”
“他们说让你不要执迷不悟了，早点来自首。”
古董诈骗案？
张扬马上想到了师傅跟自己说过的话。
他老人家还真是乌鸦嘴啊。
这么快就有警察找上门来了。
不过正如师傅所说，做高仿生意就是有这种法律风险。
被卷入诈骗案也是迟早的事情。
倒是小沈，她被无辜卷进这个案子，年纪轻轻的就要进局子。
有点伤及无辜了。
张扬担当还是有的。
他没怎么犹豫，就对着电话说：
“自首可以啊，你让他们停车吧，我就跟在你们后面，我自首来了。”
“啊？”
小沈和车内的民警都是一愣。
司机老王更是从车内后视镜里，深深的看了张扬一眼。
脸上露出赞许的神情。
这人行，能处。
马路上，警车开始减速，最后停在了路边。
老王也很快把车靠了过去。
等车停稳，张扬想了想，先推开车门，接着双手抱头的走了出去。
这次可不像之前整活儿把警察引上门。
那两次张扬没盗过墓，所以完全不慌。
但这次，他心里还真没底。
如果师傅真拿那些高仿去诈骗的话，那肯定也卖了张扬之前仿制的那些东西。
他确实是有嫌疑的。
所以张扬选择了最配合的姿势，免得被用强。
“噗～”
刚下车的沈依依看到张扬这个姿势，直接笑得喷了出来。
“师兄，你最多也就是诈骗，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是吗？”
张扬有些怀疑的看了一下在场的几位警察。
后者冲他点点头，示意他可以把手放下。
人都开车追着警车来自首了，这态度，民警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行吧，那你们抓我吧。”
张扬对着几位民警说道：
“这位姑娘是我师妹，她今天才刚入门，就没必要也抓回去了吧？”
“不行！”小沈非常坚决的反驳道。
“我们土坑段的人，要死一起死！”
“……”
“额，卖高仿青铜器而已，不至于枪毙吧。”
张扬表示，自己并不是去送死的。
事情没这么严重，就是配合调查而已。
“师妹你讲义气是好事，但是这种时候还是要理智啊。”
张扬扭头看向司机老王，示意他上去劝一下。
老王很懂的点点头。
他走上前小声问民警：
“你们是武都市哪个分局的？”
汉S这个车牌，老王很熟。
他刚给领导开车那会儿，就是开这个车牌的车。
“我们是武都市局的。”
“那好办了呀。”
老王没来由的笑了笑。
直接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看起来像是在摇人。
他和电话那头的人说了几句，接着把手机转交给了面前年轻的民警。
张扬看到这一幕，马上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到了民警的脸上。
看表情就能知道，老王摇的人到底顶不顶用。
民警先是轻蔑，仿佛觉得老王很可笑；
接下来是震惊，显然没想到电话那头是个大人物；
再是紧张，捂着话筒疯狂的解释；
最后是惶恐，不停地点头。
等挂断电话，接电话的人严肃的和旁边的同事交流了一下。
最后是一位看起来最老成的民警站出来说：
“沈女士你们可以走了。”
“呼～”张扬长舒一口气。
没想到师妹这么有背景，师傅这个徒弟收的，真是……
“这位先生，请你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我吗？”
张扬指了指自己，觉得不可思议。
小沈也不理解，她指着张扬说：
“我们是一起的啊。”
“沈女士，这是领导的意思。”民警小声的解释道。
“哦，那没事了。”
小沈点点头，对张扬说：
“师兄你跟他们回去吧，看来你是真的犯事了。”
“不是啊，这么草率吗？”
“有没有可能，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呢？”
张扬把所有人都看了一遍。
但每个人的表情表达出来的意思都很明显：
认命吧你。
最后还是小沈说了句顶用的话：
“师兄，没事的。虽然我们不能徇私枉法，但是清者自清，你也绝对不会被冤枉。”
这话说的，没毛病。
张扬只能叹了口气，乖乖上了警车。
……
次日下午三点。
一辆警车开进了张扬家所在的好运村。
准确的停在了张扬家门口。
隔壁的吴老二看到有警车，笑嘻嘻的迎了上来。
一时带路一时爽，一直带路一直爽。
吴老二的台词都想好了：
警官要抓谁，说话，我帮你找人。
后座的车门打开，车上下来的人让吴老二一愣。
“张扬？”
“你不是被武都的警察跨市逮捕了吗？”
“怎么这么快就把你给放出来了？”
“我被放出来，你不开心吗？”张扬反问道。
“那倒没有，就是觉得很奇怪。”
“呵呵，你慢慢奇怪吧。”
张扬撇了撇嘴，懒得理这个老六。
他走到副驾驶旁边，对车上的司机打了个招呼，人家开车送自己回来挺辛苦的。
这次去武都市公安局，张扬体验拉满了。
全程接送不说，在局子里也没受一点儿委屈。
吃好喝好睡好。
而且在和专案组的警察聊过后，张扬知道了为什么沈依依背后的长辈，会在已经摇人的情况下，还让民警带他回去。
人家带他回去，是“备案”的。
专案组那边逮捕老邢后，通宵审问，最后得到关于张扬他们的结论是：
工坊出货是按工艺品卖的。
后续被当成真青铜器骗钱，那是老邢自己干的坏事儿。
所以其实张扬录完口供就没他的事了。
耽误到下午才回来，是因为小沈摇的人太有实力了，专案组特意给张扬和工坊备了案。
备案以后，正常出货的话，警方那边的麻烦事会少很多。
现在，张扬非常的有底气。
他已经想好了，等下次连麦的时候，他直接跟主播说：
“我就是盗墓贼怎么啦？”
这样认可值不是闭着眼睛拿？
第24章 这种东西你少碰
从武都回来后的几天时间，张扬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陶器制作上。
跟着师傅学了这么久，他的生活一直都是和青铜器相伴。
吃饭、睡觉、青铜器。
这次置办了坯车，在家里练习拉坯，生活终于不止青铜器的金色和绿色了。
还多了陶土的黄色。
坯车的转轮“咻咻”的转，张扬的手捏来捏去，一步步捏出自己想要的器型。
有一种电视节目里陶艺课的感觉。
还挺有意思的。
沈依依本来在研究用药水煮铜镜，愣是被张扬吸引了过来，嚷嚷也要学。
不过张扬以“贪多嚼不烂”为由，驳回了她的请求。
“干一行，爱一行，年轻人什么都学只会害了你。”
小沈想到自己未来的论文，强忍住了手搓陶罐的冲动，没有再打扰张扬。
摒除掉了女人的干扰，张扬的进展飞快。
当然也必须快一点。
从在古玩市场把东西买回来的那天开始算起，他要在七天内，把仿品给仿制出来。
不然就来不及退款了。
幸好他把陶器各方面的能力提升的很高。
动起手来如有神助。
在开工三天后的下午，第一批魂瓶（五联罐）就出窑了。
这一批进窑的有12件。
通过控制窑内的空气，可以人为制造出还原气氛，很容易就能烧出灰色的陶器。
早在5000年前，仰韶文化的先民就能烧制灰陶了。
这对解锁了能力的张扬来说自然不难。
但烧出来是一回事，烧出来能用又是另一回事了。
颜色太深、太浅、或者不均匀，都不能满足高仿的要求。
这12件里，张扬只挑出来4件能用。
后面做旧阶段又损耗掉了一半。
最后就剩2件能看的。
张扬把两件东西摆在工作台上，兴奋的握了握拳。
四天时间，光速完成。
和旁边自己花五千买的那件，简直是一模一样。
“师兄，这就是你这几天的成果啊？”
小沈凑到张扬身边，打量着桌上的魂瓶，眼神里充满了好奇。
“对啊，看着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有点怪。”
小沈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看得出来小姑娘心里有话，张扬冲她笑了笑，鼓励道：
“没事，你有什么想法就直说。”
“干我们这行的，很容易对自己的作品有滤镜，所以外人的建议很重要。”
“是吗？那我可就直言不讳了啊。”
沈依依伸出手指，指着魂瓶上堆塑的人物说：
“这东西，我看起来有点瘆得慌。”
“感觉很像东南亚那边养小诡的。”
“师兄你做这种容器，不会招惹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张扬听得直摇头。
说的很好，下次别说了。
养小诡都出来了，张扬本来不觉得，被小沈这么一说，他也觉得有点像。
“这东西的学名叫魂瓶。”张扬正色道。
“你应该听说过吧？”
“哦，这个我知道。”
小沈点点头，她又指着桌面上张扬买的那件真品问道：
“师兄你是照着这件仿的吗？”
“感觉一模一样啊，这种水平的仿制难吗？”
“咋了，你又感兴趣了？”张扬笑呵呵的问道。
“没有没有。”
小沈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她是真把张扬的话给听进去了，最近都在专心研究青铜器做旧。
效果很不错。
现在她眼睛一闭上就是在煮青铜器。
看到液体就感觉是药水。
麻辣烫都只敢吃干拌的。
昨天晚上还梦见自己被扔进了锅里，煮着煮着皮肤开始变黑了，兴奋得说找到了美黑的新秘方。
“我就是单纯的好奇。”
“感觉师兄你几天时间就仿出来了，应该不是太难。”
“确实不难。”张扬点点头。
“这种魂瓶应该不值钱吧？师兄你为什么不仿瓷器呢？青花瓷、粉彩，都挺值钱的。”
“先陶后瓷，一步一步来嘛。”张扬轻轻笑了笑。
如果说陶器是地基，那瓷器就是地基上的万丈高楼，急不得。
“有道理啊，师兄的心态值得我学习。”
“哈哈，是吗？既然这样，那师兄给你个建议，你会听吗？”
“当然听啊。”
“行，那我的建议就是：你能不能回家休息几天？”
张扬伸手指了下自己的眼睛，示意对方有黑眼圈：
“你平时不照镜子的吗？你的黑眼圈跟国宝似的。”
“我现在备案了，又不会被抓进去，你没必要这么拼吧？慢慢来呀。”
“主要是没睡好，经常做一些怪梦。”小沈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那应该是择床了。”
“嗯嗯，有这个可能，我家里的床比较软。”
小沈点点头，认真的考虑起回家的事。
半天，才支支吾吾的说：
“那……师兄，我回去的时候，能带一点药水和新的铜器回去吗？我想在家里也支个炉子。”
“可以啊。”
张扬不仅同意，甚至求之不得。
如果小沈家里也支起炉子的话，以后他可以随时找理由把小沈“赶”回家，给自己留出足够的私人空间。
送沈依依走的时候，张扬连自己以前初学时做的笔记都借给她了。
让她在家多自学，有问题了再来找自己。
……
当天晚上，家里终于只有张扬一个人了。
夜深人静，熟悉的感觉，正是连麦的好时候。
这几天，张扬有空就去看“丁权鉴宝”的逗音主页，看到他的粉丝数上涨，比自己挣钱了还开心。
这会儿点开直播间一看，右上角果然还是熟悉的“10万+”。
张扬仿佛看到了好几万认可值在向自己招手。
在直播间稍微等了一会儿，他成功抢到了连麦的机会。
视频接通。
“晚上好啊，权哥。”张扬上来非常礼貌的打了个招呼。
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这声哥，主播当得起。
“兄弟晚上好。”
“你有什么宝贝啊？”
“我有一件祖传的陶罐，想请权哥你帮忙鉴定一下。”
“陶罐？该不会是在乡下十块钱一个收的吧？”
丁权正在开玩笑，看到张扬那边画面里的东西，直接嘎的一声。
惊呆了。
“你管这玩意儿叫陶罐？”
“对啊，这不就是个罐子吗？”
张扬把魂瓶拿在手里，转着圈儿的给主播看。
连麦之前，他想过要不要假装自己是盗墓贼，但感觉太刻意的话，可能会适得其反。
最后还是决定装萌新。
“别转了哥，我看的头晕。”
“你平着拿在手里我看一下。”
“好的，这样可以吗？”
张扬照着丁权的话展示魂瓶。
他抽空看了一眼弹幕，不得不说，观众们对这件东西的认可度很高。
【这东西一看就是老的啊】
【嘎嘎开门】
【魂瓶，能是祖传的？】
【兄弟肯定没说实话】
“可以了，就这个视角。”
丁权盯着视频看了得有足足三秒，突然猛的一拍大腿：
“兄弟，你这东西是魂瓶啊！”
“古代陪葬用的，摆在死人棺材两边。”
“你确定是祖传的吗？”
“必须是祖传的。”张扬果断的回应道：“祖上传下来好多年了，老家搬家的时候才从家里找出来。”
“不容易啊，这东西藏在家里，你们家竟然没绝后？”
“……应该是没绝的。”
“权哥你能看出来这是什么朝代的吗？”张扬问道。
“应该是汉代的。”
丁权点点头，摸了摸下巴说道：
“兄弟，这种东西我劝你最好少碰，多的我就不说了，懂的都懂。”
第25章 警察都懒得管
“权哥，我不懂啊。”
“要不你还是直说吧？”
张扬最讨厌谜语人了。
说的这么隐晦，影响观众对自己这件魂瓶的认知可怎么办？
“唉，那我就明说了。”
“你看到罐子上面竖着的五根管没？”丁权问张扬。
“嗯，小人旁边的那个对吧？”
“那不叫小人，那是童子。”
“你这应该是道教的东西。”
“猜猜道教什么东西需要童子来看守？”
【我知道，炼丹炉，因为里面有孙悟空】
【肯定是镇魂的东西】
【我滴个乖乖，这么邪性的吗？】
【古代这东西都是要道士开光的】
“看守啥？孙悟空吗？”张扬反问道。
“你西游记看多了。”
“那必然是亡者的魂魄啊。”丁权煞有介事的说道，“而且还不是普通的那种，肯定凶的很。”
“嘶～”
张扬听着倒吸了口凉气。
这丁权说的神神叨叨的，真的假的啊？
反正在张扬的陶器知识储备里，没有相关的内容。
有点胡扯的味道。
不过就算真有这样的说法，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张扬也不信。
“好了，我该提醒的都提醒了，兄弟你好自为之啊。”
“明白了，谢谢权哥。”
人主播都这么暗示自己了，张扬也不好赖在直播间，主动断开了连麦。
从丁权直播间离开的时候，张扬的账户上，比之前多出了两万多点认可值。
增加的有点少。
主播认可了这件东西，并且很确定的说是汉代的。
弹幕也聊的很嗨。
但效果就是没有前两次好。
说观众比主播懂，认出陶罐是仿品，张扬是不信的。
他感觉是因为陶器的冲击力不够强。
不是所有的观众都感兴趣。
陶器比青铜器安全太多了，刚才弹幕里连一个网警都没有。
警察都懒得管。
华夏出土的青铜器有一百多万件，那出土的陶器不得更多啊。
往上数三代，谁家里还没点地里挖出来的古董呢。
加上案值低，陶器算是高古文物里最不刑的了。
张扬本来以为，魂瓶这么阴间的东西应该会好一点，但是看起来还是不够。
名气不够，颜值也不够。
如果丁权没在直播的时候扯什么道教、镇魂的话，估计效果还会更差。
“算了，就当给以后做瓷器打基础了。”
张扬无奈的开始收拾现场。
两万点认可值不够干啥的，他得再好好思考一下，下一件做什么。
不过，在开始制作下一件仿品之前，张扬得找老板娘把货退了。
那可是五千块呢。
张扬置办完制作陶器的工具和原材料后，身上全部的存款都不超过五千了。
……
第二天一早，张扬开着借来的老头乐出发去市区。
老头乐其实就是大点的电驴，区别是老头乐能多载点货。
车上除了那件真品的魂瓶外，张扬把两件仿品和一些仿古青铜器都带上了。
准备晚上去鬼市摆摊，多少找点收入。
当然，他此行最主要的目的还是退货。
其实无缘无故退货多少有点不合情理，但那个魂瓶真不值五千，不是能退货的话，张扬都不会买。
他去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如果老板娘很痛快的退钱，那张扬就在她的摊位上买点价值合适的小玩意儿，让她多少能挣点。
没想到，到了以后，发生了点意外情况。
陶器摊的老板娘不在，换成了男老板坐镇。
老胡带着张扬找到老板，当中间人帮忙介绍了一下：
“老蒯啊，这是张扬，他是窑哥的徒弟。你婆娘不认识窑哥，你应该听说过吧？”
“嗯，我知道。”
“就是前段时间因为盗墓进去的那个嘛，那也算是我的老前辈了。”
“你是他的徒弟？”
“嗯，亲传弟子。”张扬点点头回应道。
蒯老板眯着眼睛观察了一下张扬，目光最后聚集在他手里的小盒子上。
老蒯主动伸手，示意张扬把盒子给他。
接过去后，他打开盒子的顶盖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点了下头。
“东西不错，灰陶的魂瓶。”
“我收了，一百五。”
“多少？”张扬难以置信的问道。
“两百，不能再多了。”
“你这就是个普通的陶罐，我这里也有，现在市场就是这个价。”
老蒯说着，回过头想在摊位上找他自己的那件。
结果没有找到，有些疑惑的挠了挠头。
“诶？我的那件呢。”
“不管了，反正之前有一件在这里的，和你这件差不多，不知道被我婆娘收哪儿去了。”
“这种东西不值钱的，收藏也就图一乐。”
看着老板装模作样的样子，张扬真想给他来一拳。
老胡看出了张扬的愤怒，拍拍张扬的肩膀，小声在他耳边说：
“这男的进去过，你别跟他起冲突，我来跟他说。”
蒯老板看到老胡耳语的动作，心里有些不喜，非常耿直的问道：
“老胡，你跟小张商量啥呢？咱们这关系，至于藏着掖着吗？”
老胡笑了笑答道：
“我的蒯总诶，你刚才没让我把话说完啊。”
“这东西就是你婆娘卖给张扬的，卖了五千。当时约好，七天内只要没损坏就可以无条件退货。”
“在座的老板们都听见了，可以作证。”
“是吗？”老蒯听完，转过头环视了一圈。
周围几个摊位的老板都冲他点头。
意思是他们当时都听到了。
老蒯心里明白了，转过头来看着张扬，嘴角浮起一丝微妙的笑容。
“不好意思啊，小张，刚才弄错了。”
“我们重来。”
“你是要退货吗？”
“对啊。”张扬回答道，“六天前买的，还没到七天，东西没损坏，符合退货的条件。”
只要对方愿意退钱，把一百五的东西、作价五千卖给自己的事，张扬可以不计较。
“东西呢？”老蒯反问。
“在你手里啊。”
“哎呀，忘了忘了，来我给你，咱们重来。”
老蒯说着站起来，作势要把盒子递给张扬。
好像真的要重新走一遍流程似的。
但是张扬刚要伸手，就看到老蒯把手一松。
盒子直接砸到地上。
“哐当～”一声。
听到这清脆的声音，大家都知道，盒子里的陶器碎了。
“哎呀！”
老蒯故作惊讶的叫了一声，实则脸上的笑容已经藏不住了。
“小张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当时说的是没损坏就能退货，现在会不会已经坏了啊！”
“哈哈哈哈！”
“蒯成兴！”老胡生气的直接叫对方的大名，“为了五千块钱，你连脸都不要了吗？”
“我本来就没有脸啊。”
蒯老板一脸嚣张。
他看着蹲在地上，正打开盒子查看情况的张扬，嘲讽着说道：
“小朋友，你难道没有听说过瓷器不过手的规矩吗？今天你要交学费了啊。”
“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了，这里的监控是坏的哦……”
“别狗叫了。”张扬不耐烦的呵斥道。
他拿着一块碎陶片站了起来。
蒯老板见状，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干嘛？想用陶片当凶器啊？”
“切！小丑。”
张扬嘁了一声，嘴角的弧度压不住了。
他把陶器的碎片递给旁边的老胡。
“胡叔，我眼神差，你帮忙看看，这上面写的啥？”
“嗯？”
老胡狐疑的接过陶片，定睛看去。
只见上面阴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小字：
【好运村张扬造】
第26章 穿越时空只为揭穿你
“这这这……”
老胡一时语塞，看着陶片上的字，眼睛眨个不停。
他正在尝试想清楚这件事。
刚才盒子里的是张扬造的假货吗？
可姓蒯的不是看过了嘛，假货难道看不出来？
张扬又是怎么预判到老蒯会不当人的？
靠，好难理解啊。
老胡疑惑的看向张扬，后者对他会心一笑。
“不是，你们俩干嘛呢？”
“咱们的事儿还没解决，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我？”
蒯老板有些烦躁的嚷道。
张扬刚才莫名其妙的硬气已经让他很疑惑了。
这会儿老胡再来这么一出，他彻底没绷住。
不过他说这话，换来的是张扬轻蔑的一瞥。
小丑，还搁这儿闹呢。
张扬跟身边的老胡说：
“胡叔，你盯着他一点，我去后备箱拿一下东西。”
“嗯，放心，他跑不了。”老胡点点头。
“你们俩等会儿，拿什么东西？”
蒯老板还想叫住张扬，但这会儿谁把他当人啊。
不仅老胡，刚才那些给张扬作证的摊主们，也凑了过来，瓜子板凳准备好了，随时开始吃瓜。
反正这会儿也没客人，闲着也是闲着。
围观的老板里很快有人看到了陶片上的字，他顺嘴问周围的人：
“好运村是哪儿？”
“张扬是谁？”
“诶？小伙子你是谁啊，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我就是张扬，大哥麻烦让一让。”
张扬抱着两个盒子，围观的摊主们自觉的给他让开一条通道。
这时候，蒯老板正蹲在地上，查看盒子里的碎陶片。
张扬走后，姓蒯的想了半天，觉得问题只能出在这件碎掉的陶器上。
于是他蹲下身，把大的陶片都仔细的看了一遍。
但是看来看去，他都觉得：
这就是自己摊位上那件啊！
这种魂瓶，他干这行这么多年，就没见过第二件。
能有什么问题嘛？
“喂，别跪了。”
张扬喊了一下面前的男人。
“谁跪了？”
蒯老板立马蹦了起来。
“我只是确定一下，这件东西是不是我婆娘卖的那件。”
“那你确定了吗？”
“确定啊，这件就是！”
“所以我这边没有理由退款，除非你能把这件东西完全复原。”
蒯老板抱着胳膊，得意洋洋的说道。
张扬听完，笑着点点头。
他转向身边的老胡，示意老胡把手里的碎陶片展示一下。
一分钟后，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陶片上的【好运村张扬造】。
这个标记，是张扬吸取了陈警官提出的建议。
专门留在自己做的仿品内壁上的。
算是防伪标识。
正常情况下是看不见的。
得用带灯的摄像头伸进罐子里拍，才有几率看见。
万一有一天，张扬做的东西硬被人栽赃成盗墓的赃物，这个标识能救命。
“所以这个碎的是假的？”有人问。
“不是假，是新的。”
“你们肯定会好奇，为什么我会带一个新的来退货。”
张扬脸上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
“看，蒯老板正在苦思冥想，怎么找我的问题呢。”
姓蒯的被cue了一下，脸瞬间涨的通红。
他这会儿心里后悔不迭：
早知道刚才不承认摔碎的东西是真的了，这下尬住了。
“其实原因很简单的，因为我是奇异博士。”
“我会穿越。”
张扬假装正经的说道。
“在另一个时空，我被蒯老板用这样的手段坑了一次，所以我特意穿越过来，就是要揭穿他的丑恶嘴脸。”
“现在大家都已经看明白了吧？”
“你这也太扯了吧？”周围有人说道。
“对啊对啊，奇异博士一听就是什么野鸡大学的博士。”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能穿越？”
“……”
“诶？！”
张扬听到最后一个问题，惊喜的转身，看向说话的人。
原来是刚才那位打听“张扬是谁”的摊主。
“老哥，你问到点子上了。”
“我也怕大家不信，所以我特意带了证据过来。”
张扬把自己抱着的两个盒子往前伸了一点。
“来，老胡叔帮忙搭把手。”
两个盒子被缓缓打开。
接着，两件一模一样的魂瓶，出现在了大家眼前。
说是完全一样其实不太准确。
色差还是稍微有一点的。
但在场的都是古玩市场的摊主，多少有点行业的基础知识。
就这两件陶罐的差别，基本可以看成是零。
分不出真假。
看着两件东西，有人很快想到了正确答案：
“又是仿品吗？”
张扬摇摇头：“我只是把另外一个时空里买的那件魂瓶，给带过来了。”
“这两件都是老板娘卖给我的。”
“刚好一起退了。”
“一件五千，两件一万，扫码还是现金？”
张扬话音刚落，所有人都齐刷刷的看向蒯老板。
问你话呢，扫码还是现金？
“扯蛋吧，奇异博士都来了。”
蒯老板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他指着张扬拿出来的两件魂瓶说：
“这里面肯定有一件是真的，有一件是仿品。”
“你牛逼，造的假我认不出来，我认栽行吧。”
“不就是退钱吗？我把五千块退你还不行吗？”
“来，你把收款码给我。”
张扬见状笑了笑。
他乐呵呵的说：“五千块只能退一件哦。”
“对啊，就退真的那一件。”
“真的是哪一件呢？”张扬问道。
这会儿他就像河神一样，在问姓蒯的：
到底哪一把才是你丢的斧头呢？
“真的是……”
蒯老板眼神在两件陶器间打转。
好几次想指，又把手缩了回来。
实在是怕说错，他不想再丢无意义的脸了。
“管他呢，我都不要。”
“我不仅退款，我还免费把货送给你，我送东西我乐意，这你管不着吧？”
“哈哈哈。”
老胡在旁边直接笑出了声。
“老蒯，你脸皮是真的厚啊。”
这话让老板脸一青。
他不耐烦的拿出手机，一番操作后说：
“钱我转给老胡了，你找他要吧。”
“确实转给我了。”老胡掏出手机确认了一下，他问张扬，“我转到你师傅的卡上？”
“别别别！等会儿再说这件事。”
钱要是转到师傅的账上，估计一秒钟就被警察给冻结了。
师傅那个盗墓案还有人在逃呢，他的各个账户都被监视着。
“你赔了这个时空的钱，另外一个时空的陶罐钱，我确实不好找你要了……”
张扬语气有些郁闷的说道。
“对啊，不愧是年轻人，讲道理啊。”
蒯老板兴奋的给张扬竖了个大拇指。
他根本想不到，张扬话锋一转，问他：
“但是你打碎我的东西，总得赔钱吧？”
“这个假的也要赔？”
“不是假的，这也是我从另外一个时空……”
“得得得，你就说赔多少吧？今天我认栽了还不行吗？”
张扬笑着伸出一个巴掌：
“也是五千。”
“你TM别太过分了啊？”
“仿品就算做的再像，你也不能跟真品一个价吧？”
张扬看着生气的蒯老板，轻松的挑了一下眉：
“不止是仿品的钱，我不还得帮你把这摊子烂事保密吗？封口费总要的吧？”
“有道理啊。”老胡附和道。
“你这么坑人家小伙子，他以德报怨，收钱就不生你的气了，你还不见好就收？”
“对啊对啊……”周围的人也觉得该赔。
“老蒯，你就别犟了。”
“等会儿城管来了，罚款都不止这点儿。”
“收手吧，我们都是奇异博士的人……”
第27章 汉代的陶俑能做吗
在一众人的“助攻”下，陶器摊的蒯老板，咬着牙同意了张扬的赔偿计划。
他咯吱咯吱咬牙的声音，张扬隔着两米开外都听到了。
估计快憋屈死了。
不过他越憋屈，张扬越爽。
超级超级爽！
从结果看，张扬仅仅付出了一件仿品，换回了一件真品的汉代魂瓶不说，还白赚了五千块。
而这一切，其实是因为老胡无意间的一句话。
来退货前，老胡在张扬开后备箱拿东西的时候说：
“今天老板娘不在，她男人有点喜欢耍赖。”
“等会儿你让我来帮你聊……”
张扬前世在博物馆工作的时候，有小半年的时间，跟着老专家在各大古玩市场转悠，通过捡漏给博物馆增收。
那种“喜欢耍赖”的摊主他见过不少。
听到老胡的话，张扬的警惕性一下子就上来了。
原本伸向真品的手，也果断改向了仿品。
事实证明，他的谨慎很有道理。
不过有点可惜的是，因为和陶器摊的老板撕破脸了，没法跟他打听，常见的墓葬里，还有那些宝贝是容易仿、又容易得到认可。
现在，张扬只能去鬼市碰碰运气了。
听说他晚上想去鬼市摆摊卖青铜器，老胡很是好奇。
“我记得你师傅一直是做高端路线的啊，现在也打算卖青铜奥特曼了吗？”
“那我以后是不是可以找你进货了？”
“奥特曼……还没研究，我主要是想把存货清一下。”
“还是传统的青铜器？”老胡有点意外。
“是的，就当工艺品卖，应该有人会买吧？”
张扬说这话的时候，非常没底气。
他还真没摆摊卖过东西。
人生第一次，卖出一件就算成功。
“那些东西不好卖的呀，为什么现在突然想不开，要去摆摊呢？”
老胡有些不理解的问道。
“主要还是因为我缺钱。”
张扬无奈的叹息一声。
以前觉得，有认可值就能提升技术。
实操下来才发现，钱也是少不了的。
设备要钱、原材料要钱、烧炉子的柴火都要钱。
要不是之前刘强华送了一波，张扬都没钱搓陶罐。
实在不行……
张扬看向老胡摊位上的东西，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叔，你这个加特林的小兵马俑，销量怎么样？”
“进货价是多少？”
“什么意思？你要搞这玩意儿？”
老胡震惊看着张扬，一脸抗拒的摇摇头。
“你能仿出那么逼真的陶罐，现在想做这种玩具？”
“这没什么呀……”
张扬想解释说，这东西做起来很简单的。
陶器比青铜器简单多了。
如果利润高的话，他完全可以再开个工坊，雇人做嘛。
但老胡明显没想这么深。
这个中年男人非常认真的跟张扬说：
“你年纪轻轻的，不能这么糟蹋自己。”
“想想你师傅，他就算去盗墓，都没有放下过自己的身段。”
“你作为他的徒弟，不能这么早就没追求了……”
叔，我师傅他没教我分金定穴啊！
张扬很想反驳一句，但还是憋住了。
老老实实的等着老胡说完。
平时一口一个叔叫着，总不能被教训了一句，就不认这个长辈了吧？
更何况老胡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
这种小手办一样的玩具，确实有点埋没自己，而且跟那些走量的工厂也没法比。
但是，如果来点更复杂的呢？
张扬想着想着，眼前一亮：
“你说我一比一的仿制正版的兵马俑，会不会很好卖？”
老胡听完，沉默了十秒钟。
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这种东西，长安那边早已经有人在做了，而且是产业链，你不可能干得过他们。”
“如果你实在缺钱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找点活儿。”
“就是难度有点大。”
“没事，我什么都怕，就不怕难度大的。”张扬非常自信的答道。
“那汉代的陶俑能做吗？上面带彩的那种？”
“没问题啊。”
张扬知道老胡说的是哪种。
汉代的陶俑，一般就是指东汉时期墓葬里常见的侍女、舞女、伶人陶俑。
这种陶俑，细节在秦朝兵马俑的基础上做了简化，形象和仪态更加丰富。
其中最有名的，应该是国博收藏的那件说唱俑，号称汉代第一俑。
单做陶俑的话其实不难。
因为可以用模具。
当年汉代的工匠生产陶俑，也是模具为主，手工为辅。
真正的难度在雕刻和彩绘上。
不过张扬有信心。
实在不行就多连几次麦，反正把陶俑的能力都解锁了，他就不信做不出来。
“那你能做出这种效果吗？”
老胡把手机递过来，上面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一个陌生的中年人，正抱着一件侍女俑，脸上露出快活的笑容。
侍女俑做的非常精致。
彩色的线条勾勒出了清晰的五官，身上穿着红色的长袍，衣襟还是黑白相间的。
张扬看完以后，心里有数了。
也就这样，就是普通的仿品而已。
“能啊，这个应该不难。”
“叔，这个利润大吗？”
“利润当然大啊，照片里这个老板，就靠做陶俑的生意，上个月一个月的收入就提了一辆宝马5系。”
老胡说着说着，脸上露出羡慕的表情。
“我在鬼市摆摊的时候遇上他的，他当时找我买了件、你师傅卖给我的青铜器，说是试销一下。”
“可惜啊，青铜器管的还是太严了，没有市场，不然我早就去你们家进货了。”
“现在你会做陶俑的话，那泼天的富贵就到你头上了。”
“这个老板，他是做什么生意的啊？”
张扬有点担心的问道。
古董生意挣钱很正常。
但仿品也能这么挣钱，张扬合理怀疑，对方是拿着高仿去骗人了。
“我知道你在担心啥。”
“你放心，这个郑老板是做旅游纪念品生意的，非常高端的那种，专门把高仿卖给有钱人。”
“那些有钱人，你也知道的，买东西都是看喜好，几万块的陶俑纪念品，看着顺眼直接就买了。”
“不是有个说法吗？每个公司老总的办公室桌面上，都摆着一件唐三彩的马，不管真假，要的就是那个范儿。”
张扬听完点了点头，好像是这个道理。
不过张扬同意了还不够，老胡还要去问问那位郑老板的意见。
合作嘛，是双方的。
不过这会儿郑总还没起床，老胡承诺张扬，最迟明天，事情能不能成，都给他个准信。
当天晚上，老胡拨通了那位郑总的电话。
“喂？谁啊？”
“郑总吗？我是青州古玩市场的小胡啊，咱们去年见过的。青铜器，您还记得吗？”
“哦，记得记得。”电话那头烟嗓的男声连连应道。
“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郑总，是这样的……”
“等会儿啊。”烟嗓男打断了老胡，“我这边有点事安排一下。”
“喂，那个谁过来！”
“你看看，你这个盗洞挖的太小了，我根本钻不进去啊。”
第28章 挖有香火的祖坟
听到电话那头的老板说盗洞，老胡的神情并没有任何变化。
他早就知道对方是干什么的。
郑总这个称呼可能有点陌生。
但如果说的是“荒野探墓郑把头”这个名号，放在前几年，圈子里的人谁不知道？
当盗墓贼还在想着，怎么把墓室里的宝贝挖出来的时候。
郑总已经开始把“古董”往被盗空的古墓里搬了。
据说灵感来自于反向抽烟。
他管这个叫做反向盗墓。
用仿品把古墓塞满，封上墓门，然后再带着游客来盗墓。
100%能挖到宝贝。
收费的方式有点类似于草莓采摘园。
游客可以选择把古董带走，或者只花钱体验下打洛阳铲、挖盗洞的感觉。
“好了，我忙完了。”
电话那头，郑总的注意力回来了。
“老胡是吧？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郑总，是这样的，你还记得之前我给你的青铜器吗？当时说是本地一位高手做的。”
“有点印象。”
“现在那位高手的徒弟，会做汉代的陶俑。”
“能做到和你给我看的照片里的那件，看起来一模一样。”
“真的假的啊？”
郑总听了老胡的话，第一反应是这个人在吹牛。
他那件陶器，是当初刚开业的时候，为了打广告，专门找人借的真品汉代陶俑。
能和真品做的一模一样？
绝对是吹牛。
“真的啊。郑总，我这么跟你说吧，他做出来的东西，连我们这里的盗墓贼都分辨不出来真假。”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老胡毫不犹豫的把蒯老板给卖了。
他把老蒯什么时候进去过，在哪里能搜到新闻报道和卷宗，都交代的一清二楚。
说的挺像那么回事。
郑总听完，淡淡的评价了一句：
“这个姓蒯的盗墓贼也是有点蠢。”
“竟然去挖人家有香火的祖坟，那可不得和他拼命啊？”
“嗨，谁说不是呢！”
老胡附和了一声，接着扯开话题。
虽然老蒯确实蠢，但别聊盗墓啊，现在说的是陶俑。
他试探着问道：
“郑总，这种水平的陶俑，你这边收吗？”
“我们可以根据您的要求定制。”
“没事，不用定制。”
“只要器型和做旧像那么回事，我就收。”
“而且是有多少收多少。”郑总大气的说道。
“那单价呢？”老胡问。
“这个得根据质量来定。”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压价的。”
“不是跟你吹啊，老胡，你是不知道我现在的团队有多专业，封土堆都能模仿的七八分像，唯一的瓶颈还真就是这墓里的东西。”
“为了口碑，我甚至都去拍卖会买真的古董了……”
老胡听了，心里非常羡慕。
在他眼里，做古董生意，就该像郑总这样，专门收割有钱人。
那些盯着老头老太太养老钱的，都是人间之屑。
他和郑总约好，尽快寄一件样品过去。
如果合适，就下批量的定单。
……
晚上，张扬开着老头乐，在青州市的街头晃悠。
不是闲得无聊，而是想找个地方给车充电。
不然明天开不回去了。
他想着，等给车充好电，就带着后备箱的货，去鬼市看看。
反正老胡说过，鬼市晚上十点才开门，一直持续到凌晨四点。
晚点过去也来得及。
张扬刚在五一广场附近找到了一个车位，电话就响了。
是老胡打来的。
电话里，老胡叔非常激动的跟他说：
“张扬，好消息，郑总那边缺货。”
“他让你赶紧发一件样品过去，合适的话直接就下订单了！”
“这么巧吗？”
张扬也有些惊喜。
买家缺货，那就是卖方市场了啊。
起码自己应该会有点议价权。
利好自己挣钱。
“对啊，所以你别想着什么破青铜器了，赶紧回去做一件陶俑出来吧。”
“就去国博的官网随便找一件汉代的，仿制出来就行。”
“人家郑总和我交过底了，只要品质OK，一件陶俑起码付你八千块。”
多少？八千？
听到这个价格，张扬惊讶的合不拢嘴。
忍不住感慨了一声：
“我去！”
他辛辛苦苦仿一件铜镜，正常也就卖个几百块。
八千都能买四羊方尊了。
从零开始做一件四羊方尊的话，起码要大半个月的时间。
还要付出几千块的物料成本。
但是陶俑的话，那点儿陶土的成本才多少？
就算陶俑的雕刻和塑型比较麻烦，总不会比四羊方尊难吧？
所以八千块的价格，在张扬看来高的离谱。
感觉是主播带货卖给“家人们”才能卖出来的高价。
“旅游纪念品这么挣钱吗？”
“老胡叔，要不咱们也去景区摆摊吧？”
“哈哈哈。”
老胡憨笑了两声，笑完以后，他稍微敲打了一下张扬这个年轻人：
“别瞎想了，人家干这行都五六年了，你有人家那个资源吗？”
“老老实实先把钱挣到手，别吃了上顿没下顿。”
“嘿嘿，知道了，谢谢叔。”
既然老胡都帮忙把生意找到了，张扬当然也不会辜负他的一番心意。
鬼市先不去了。
悬念再留个几天。
张扬就近找了家青旅，简单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刚满十八岁没多少天的张师傅，就起床准备开车回家了。
出发前，坐在车上，张扬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做彩色的人形陶俑，他需要买颜料。
古代的颜料都是矿物，和现在的化学彩是完全不一样的。
为了少跑一趟。
张扬呆呆的坐在车里，想解锁对应的能力。
在系统里检索【汉代陶俑】，出来的结果只有一个。
【陶俑雕刻及彩绘】
这个能力的相关性太强了。
张扬想都没想，直接花26000点，解锁并且升到了LV4（大师级）。
这下，他将认可值几乎花了个精光。
只剩下可怜的两千多点。
不过这次花得比之前值。
因为有陶器的基础，相当于一个能力就直接解锁了一类古董。
性价比很高。
解锁完陶俑的能力，张扬仔细分析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情况。
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成为全能的造假大师。
获得一定的行业地位后，再转型当专家，或者财富自由了归隐田园，都可以。
他本来以为，获得认可值是提升自己的瓶颈。
万万没想到，真正阻拦他的却是钱。
这才刚进行到陶器呢，资金方面就已经捉襟见肘了。
以后书画、玉石器、竹木牙角、家具、古钱币，要花的钱还多着呢。
为此，张扬制定了一个简单的策略：
尽量利用已有的能力，充实自己的钱包。
同时稳扎稳打，不要冒进，在现有能力的基础上逐步扩充。
比如现在，原本就有制作陶器的能力了，稍微扩充一下，直接进阶到陶俑。
青铜器那边也是一样，可以轻松进阶到青铜佛像。
而这个策略里，最关键的一点是：
小心警察！
“咚咚咚！”
张扬的耳边传来敲玻璃窗的声音。
转过头去，穿着制服的交警正隔着玻璃盯着他，示意他快走：
“老头乐别停这儿啊！”
第29章 警官，有罕见要倒卖国宝！
二十岁的帅小伙开老头乐，那还是老头乐吗？
是不是应该改名叫小伙乐？
这个问题交警的回答是：再不走我贴罚单了啊？
“等我有钱了，高低得换辆机动车。”
“五菱宏光就不错，可以送货，还可以漂移；但是劳斯莱斯好像也行，不知道哪个性价比高一点？”
张扬被交警一耽误，思绪乱飞。
都已经想到开着奔驰去艺术学院门口，在车顶放瓶水，做一下社会学实验了。
快出市区了才想起来：
颜料还没买呢！
刚刚解锁的能力，让张扬明白了汉代一般用什么矿物颜料。
红色的是朱砂、绿色用的是（孔雀）石绿、蓝色用的是石青、黑色用的是木炭……
知道用的是什么颜料，按图索骥买东西就比较简单了。
实在找不到的，网购也可以。
张扬买完东西仔细想了想，发现准备工作做的差不多了，这才驱车回家。
之后的一周时间，他把院门锁了起来。
开始闭关。
除了出门签收过一次矿物颜料的快递外，就没出过门。
隔壁的吴老二扒在门缝瞅了好几次，想看看张扬在干嘛，都只看到他忙碌的背影。
张扬不知道这些，他全身心的投入到了陶俑的仿制工作中。
一周后，他终于出关了。
从老胡那里要到了客户的地址，张扬用推车，把用大木箱子包装好的陶俑给推了出来。
箱子里塞满了稻草，不摔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开门的时候，快递小哥正坐在三轮车上，抱着手机看《举起手来》的电影讲解。
他看见张扬推出来的木箱子，又看了看电影里装古董佛头的木箱子，小哥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
这两个箱子好像啊。
“小哥，地址我在APP上填好了。”
张扬冲快递小哥打招呼。
“辛苦你帮忙送一下啦。”
“老板，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啊？”快递小哥好奇的问道。
“一件比较大的陶瓷。”
“邮费到付。”
“陶瓷是易碎品啊，你要不要买保险？”
快递小哥跳下三轮车，走到张扬旁边问道。
“保险的钱可以到付吗？”
“那不行，得你自己付，不过你可以找人报销。”
张扬听完，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里，里面还有七八件等着烧制的陶俑呢。
他果断的摇了摇头。
不能到付就算了。
该碎的东西，买了保险还是会碎。
就像买了意外伤害险，并不能变成不死金身一样。
只不过是赔的时候，钱多一点罢了。
偏偏这种陶俑，张扬算了一下，刨除掉自己人工的话，成本也就四五十块。
碎了的话，就再发一件呗。
“我这个是免费送给朋友的，虽然碎了也无所谓，但是最好别碎，不然你还要再跑一趟。”
“行，我知道了。”
快递小哥点点头，听说不是卖货的，也不买保险，他都懒得开箱检验了。
默认里面是那种很便宜的东西，碎了也不心疼。
张扬热心的帮快递小哥把东西搬上车。
都打算关门了，突然发现小哥没有想走的意思。
还停在自家门口。
“嘿，哥们儿，还有事吗？”
“没事啊，等我把这个电影看完就走，今天肯定能送到的。”
“什么电影啊？”张扬好奇的问道。
“潘子演的，讲守护国宝佛头的。”
“哦，那应该挺好看的。”
张扬点点头，没再管快递小哥。
不过他其实有点纳闷：
保护佛头，那不是古董局中局的电影吗？
这小哥连雷佳音和潘子都分不清，还能看的这么津津有味，也是绝了。
……
五个小时后，一辆快递三轮车，驶到了帝豪花园的别墅区前。
这里是青州市最边缘的地区。
但是因为依山傍水，交通还便利，这里的别墅区，成了青州和武都两个市，有钱人度假的首选。
快递小哥看了一眼张扬填的地址。
九区108。
应该是独栋别墅。
没想到那个农家院子的小伙子，还认识这种有钱人。
快递小哥和门卫商量了半天，又领着对方过来掂量了一下箱子的重量，才征得同意，把三轮车开进了小区。
很快，那个大木箱子被运到了108的院门前。
“叮咚～”
“108的郑先生在家吗？你有快递需要签收！”
“稍等一下！”
回话的是一个女声，口音有点怪怪的。
院子里很快传来咔哒咔哒的声音，像是木头在敲击地面，而且声音越来越近。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和服的女人站在了院子铁门的另一边。
快递小哥看了一眼对方的衣着，再看她穿的木屐，脑海中对女人的身份有了个定义。
这院子里竟然有樱花妹？
青州有钱人的生活还真是奢靡啊！
“泥嚎～”
樱花妹用怪怪的普通话隔着铁门问好。
“郑桑他不在家，请问你找他有什么事吗？”
“他有个快递。”
快递小哥指了指身后的箱子，问道：
“你能帮他签收吗？”
“明白了。”樱花妹点点头，“请等一下，我给郑桑打个电话。”
“没事，你打吧。”
快递小哥抱起胳膊，他不着急，就当自己在东京送快递了。
电话接通后，樱花妹直接用日语和郑总沟通，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快递小哥根本听不懂。
只明白那一句“哈依”。
刚才他看的电影里，小日子的士兵就是这么跟长官说话的。
“你好，郑桑说我可以替他签收。”
“我不方便开门，你把东西搬到院门口就可以了。”
“明白了。”
快递小哥点点头，他把木箱子搬过来放在了院门口，接着问道：
“这里面是易碎品，要不要验货？”
“要验货的，请帮忙打开。”
“拜托了！”
“没事没事。”快递小哥笑着拿出工具，很快把木箱子撬开。
还“拜托”，真有意思。
可等看清里面的东西，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一件彩色的陶俑，正静静地躺在箱子里。
表面有不少岁月的痕迹，但依然掩饰不了它的那种惊艳。
这这这……
这TM不会是国宝吧？
“素巴拉西！”樱花妹在院子里捂住嘴巴惊讶的说道。
快递小哥根本没空管这个女人说什么鸟语。
他慌忙的扒开陶俑身上的稻草，眼神里的情绪，逐渐从震惊，变成了愤怒。
好啊，果然和电影里一样。
用这种木箱子装我们国家的国宝，然后送给小日子。
没想到快一百年过去了，还有罕见！
快递小哥攥紧拳头，猛的站起来，直接掏出手机。
他要报警，不仅要抓眼前这个小日子，还要把好运村那个罕见给抓起来！
第30章 我客户怎么了？
张扬把那件汉代的舞女俑寄出以后，趁着手热，把剩下八件也一起烧好了。
一共八件舞女俑摆在院子里，有一种汉代葬礼的隆重感。
这要是找个棺材躺在中间，再放个号角声的BGM，真的不敢想。
忙完这些，剩下的就该等客户那边的回音了。
张扬也终于可以缓口气。
他想着联系一下小沈，问问她进展如何，拿出手机才发现，自己竟然没加小沈的微信。
师兄妹都没个联系方式，有点幽默了。
要是师傅还在外面的话，这会儿应该已经拉了一个“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
算了，联系不上就等小沈自己找上门吧。
人家毕竟是青州大学历史系的学生，还是有课业负担的。
张扬转头把师傅的摇椅搬了出来。
躺在上面摇啊摇。
悠闲地不得了。
张扬心说，这时候要是能有位美妇人在旁边喂自己吃葡萄，那日子，简直完美。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脑补完这样的好日子。
就又有不速之客上门了。
“咚咚咚……”
“张扬在家吗？”
“我不在家。”
“……快开门吧！”
看着门外的警察，张扬无奈的笑了。
好好好，又来了。
警察来这里跟回家一样。
要不直接把自己家改成警务室算了吧？
“涂队长，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啊？”
和前几次不同，这一次面对警察上门，张扬完全不紧张。
非常自如的请他们进门。
备过案了就是这么硬气。
更何况这次上门的是熟人：
之前的便衣警察，省厅借调到武都市局，专门负责文物专案的涂副组长。
在武都市局的时候，就是他带张扬登记的。
后面跟着的那位民警里也是熟人，不久前开车送张扬回来的就是他。
所以张扬完全不慌。
都哥们儿。
“还不是因为你生意做的大嘛。”
“今天要打扰你了啊，张老板。”
涂警官带着他的下属走进院子，很熟练的坐到了上次坐的位置上。
寒暄过后，他先问了一句：
“沈小姐呢？怎么没看到她？”
“师妹回家了，老在我这儿待着，也不是个事。”
“原来如此。张老板，我们今天上门，是因为前几天有人报案，说你寄了一件陶俑给人家。”
“有这个事吧？”
“对啊。”张扬转过身，指了指身后的大场面。
“那样的陶俑还有很多，我正给客户备货呢。”
“看出来了。”涂警官点点头。
“那张老板，你对你的这位客户，了解多少？”
涂警官问话的同时，挥挥手，身边的另一位民警直接拿出笔记本，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这么正式吗？”张扬略显惊讶。
这就做上笔录了？
“没事，就简单的问几个问题。”
虽然涂警官说的很轻松，但张扬根本不信。
明明就一副事情很严重的样子好吗？
张扬很好奇：
自己的客户怎么了？
老胡可是说了，那是位大金主，张扬等着薅他的羊毛呢。
“问我问题可以啊，但是我能不能先打听一下。”
“我客户到底怎么了？”
张扬有底气问这个问题，因为他啥也没干。
涂警官听完，眼神闪烁了一下。
他又看了一眼张扬身后那壮观的景象。
好多舞女俑啊。
张扬你以前不是造青铜器的吗？
怎么又开始搞陶俑了？
真的没有一点儿创作瓶颈吗？
关键还烧的这么像，要不是涂警官那天刚好在局里，他的同事肯定又要把张扬给抓回去。
然后闹个笑话。
涂警官深吸了一口气，考虑到张扬和小沈的关系，他决定把话说的明白点：
“接下来的内容，希望张老板你听完以后保密，如果泄密的话，我们会追究你的法律责任。”
“清楚吗？”
“清楚明白。”
张扬非常认真点头回应道。
不知道咋了，气氛一下子就变得紧张起来。
“你的客户，疑似潜逃了。”涂警官一字一句的说道。
“啥？”
张扬直接愣住。
潜逃了？
你的意思是，那么大一个金主，啪一下没啦？
“等等，涂警官，你别直接给结论，能不能介绍一下过程。”
涂警官点点头，把事情的经过简单介绍了一下。
快递员报警后，警察传唤郑总去接受调查。
刚好那时候，涂警官在局里。
他看到案子跟张扬有关，又和郑总确认了一下情况，很快认定这件事是乌龙。
就是一个有钱的老板买仿品而已。
所以他就让人把郑总给放了。
最近抓的盗墓贼有点多，市局都快装不下了。
没想到第二天凌晨，巡逻的民警在武都和青州交接处的自然保护区里，发现了一伙盗墓贼。
以及一处刚刚被发掘的古墓。
盗墓贼指认团伙的指挥就是那位郑总。
民警也在郑总的别墅里，发现了少量的出土文物。
但是郑总人却不在家。
他的小日子女友也联系不上他。
警察找了好几天，都没发现郑总的踪迹，几乎可以确定，他是畏罪潜逃。
这下，涂警官人麻了。
因为他当时但凡少说一句话，郑总都大概率被关满24个小时，那他就跑不掉了。
万一最后抓不到人，他多少要背点黑锅，因为他的警惕性不够高。
无奈的涂警官，最后想到了张扬，这才来找他问问情况。
看在这里能不能有点意外收获。
“原来是这样啊。”
张扬听完，恍然的点点头。
他全程在听故事。
这瓜，味道一般，但能吃。
案子除了开头郑总意外被抓，后来的事都跟张扬没啥关系。
不过他还挺好奇一件事的：
“涂警官，那个郑总买我的东西是要干嘛啊？是不是当旅游纪念品啊？”
“他盗墓贼买假货，会不会是精神有问题？”
“……”
涂警官叹了口气解释说：
“这位郑总，他本来也不是专业盗墓的。”
“他之前一直利用废弃的古墓做旅游项目，把假的古董当成特殊的纪念品出售。”
“但是这次，他们在新找到的古墓里施工的时候，发现了墓中墓……”
根据涂警官的说法，是在明代墓的底下，挖出了疑似汉墓。
明代的墓有石碑，年代很清晰。
底下那个汉代的墓，年份不太确定。
汉墓里的东西都被搬空了，目前还没有完全追回。
涂警官他们怀疑，郑总早就已经把值钱的东西转移走了。
听完这些，张扬所有的疑惑都被解开了。
原来个体户到盗墓贼，中间只有一道墓门的距离。
“这事儿，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张扬实话实话：
“我一直以为他是做纪念品生意的。”
“那啥，涂警官，你看我这货都做出来了。”
“警方是不是考虑一下，用郑总的赃款，给我结一下货款，然后你们可以把这些陶俑，当成赃物给带回去。”
涂警官：“？？？”
张扬一句话，差点给他CPU干烧了。
他耐心的给张扬解释：
“目前调查到的情况是，这位郑总没有把文物卖掉，所以不存在赃款一说。”
“你和他的购货合同，可以等到他出狱之后，再让他履行，或者直接找他的家属、合伙人。”
“原来没有赃款啊，那没事了。”
张扬觉得涂警官说的很有道理。
不过他还有一个问题：
“那如果我现在让郑总给我付货款，这个钱也是干净的，对吧？”
第31章 救命啊，张老板
“理论上来说，是的。”
涂警官点点头：
“如果你真能联系上郑总，让他给你付货款的同时，能不能也帮忙劝劝他，让他赶紧来自首。”
“盗墓的罪名可重可轻，他直接潜逃，是在放弃他自己。”
涂警官说完，冲旁边的民警努努嘴。
后者翻了下笔记本，翻到其中某一页后，递给了张扬。
这一页上面记录的是郑总所有的联系方式。
电话、微信、逗音号、甚至连论坛账号都有。
赛博意义上的被扒光了。
不过张扬能做的，也就是打个电话而已。
结果没有任何意外。
对方的电话已经关机了。
看到这个结果，涂警官站起来长舒了口气。
他本来就是来碰运气的。
没收获也正常。
起码知道了张扬开始大量仿制陶俑了，回去得在备案的档案里加上这一点。
“那张老板，我们就不打扰你了。”
“如果之后有任何关于郑向前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和我们联系。”
“他现在是在逃嫌犯，非常非常的危险，一定要小心。”
“明白。”张扬一脸严肃的点点头。
盗墓贼逃犯可比一般的逃犯恐怖多了。
因为盗墓贼走投无路的时候，敢进墓地里偷吃贡品，可能直接导致祖先受不到香火，不再保佑后人。
清明节刚过，这样的事情摊在谁头上都遭不住。
尤其是对华南F4来说。
看着涂警官上车离开，张扬一直等到对方的车消失在远处的马路尽头，才转身进屋。
一进院子，他就急不可耐的掏出手机。
拨通了老胡的电话。
老胡是中间人，还曾经卖青铜器给郑总。
张扬肯定要和他通个气。
万一郑总找上老胡，他好心帮忙，却帮了一个逃犯，最后犯包庇罪，那就惨了。
但是很不巧，电话打了三遍，都没有接通。
最后一遍，甚至还是老胡主动挂断的。
老胡叔在干嘛啊？又去相亲了吗？
关键时刻不接我电话？
就在张扬着急的时候，院子的围墙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男声：
“张扬！张扬！”
“谁啊？”
张扬走过去，隔着墙问道。
墙后是一片荒废的农田，很少有人会过去。
“我啊，老胡。”
“老胡叔？”
张扬还真没听出来，可能是对方压着嗓子说话的缘故。
“叔，你走正门啊，后面只有个狗洞。”
“没事，你把狗洞开开。”
“我有急事儿。”
“好，你等等啊。”
张扬觉得有些奇怪。
第一次见急着钻狗洞的，主人的任务吗？
看在老胡叔的面子上，他愿意帮忙搬开挡住狗洞的石头。
但是搬开以后，他马上抄起了一件青铜器。
一旦洞里钻出来的不是老胡叔的头，他可就要砸下去了。
结果还真是老胡。
张扬连忙上去帮忙，把他拉了出来。
刚准备堵上洞口，又一个毛茸茸的头从洞里钻了进来。
还有狗头？
张扬马上抄起青铜器。
准备砸下去的时候，老胡把他拦住了。
“别别别，这是郑总。”
“郑总？”
张扬先是疑惑，马上眼神就变了。
那个潜逃的郑总！
趁着人还没进来，他赶紧一把拉过老胡，小声在他耳边说道：
“叔，这个郑总，是逃犯！”
“你被骗了。”
“等会儿他一进来，咱们就把他抓住，绑起来报警。”
张扬本来以为，老胡听了会和自己一样紧张起来。
但得到的反馈却是：
“你搞错了，郑总只是没到案的嫌疑人而已。”
“不是逃犯。”
“他来找你，是想求你救他。”
“哈？”张扬万万没想到，老胡叔给自己来这出。
他转头往狗洞看去。
郑总已经钻出了半个身子。
但是因为大肚腩，被卡住了。
两只手正胡乱的在地上乱抓，好像发狂了似的。
张扬没想到第一次在现实里看到卡住，竟然是这么辣眼睛的画面。
唉，以后又少个可以看的题材了。
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老胡就上前帮忙，把郑总也给拉了出来。
“郑总，这位就是张扬。”
老胡刚介绍完，披头散发的郑总来不及整理衣服，直接扑通一下，跪在了张扬面前。
上来就行这么大的礼？
张扬赶紧往旁边躲了一下。
想用这招让自己折寿？门都没有。
“有事说事，别来这套啊！”
“老胡叔，你们这到底什么情况？”
“郑总，你说还是我说？”老胡询问郑总的意见。
“我来吧。”
郑总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救命啊，张老板。”
“这次只有你能救我了。”
说着，他从背后拿出了一个皮包。
张扬这才注意到，郑总看起来很惨，但全身上下的衣着还是很完整的，没有逃犯的狼狈感。
最多就是头发有点脏乱，有点像故意的。
做旧只做头发，不专业啊。
“干嘛？”
张扬根本没有接过皮包的打算。
他怕被赖上。
郑总没有着急解释，而是把皮包打开，非常小心的取出了一个白布包裹。
包裹打开以后，里面是大量绿色的青铜器的碎片，和不少灰色的碎陶片。
这画面……
“你把青铜器和陶器给干碎了？”张扬问道。
郑总有些沉重的点了点头。
他拿着手比划道：
“这件东西，本来是个陶瓷底座的。”
“然后插着一根青铜的树，这些都是树上的叶子。”
“我摆在家里，没想到一不小心给摔碎了。”
“想看张老板你，能不能帮忙修复一下。”
张扬听完，结合涂警官说的话，好像懂了。
“所以这东西就是你潜逃的理由？”
“潜逃？”
郑总一愣，看向老胡，好像在问：他怎么知道的？
后者对郑总点点头说：
“张扬好像什么都知道。”
“哦，张老板你知道了啊，是的，确实是因为这件东西。”
郑总见张扬知情，也就没有隐瞒，详细的解释了一下。
他说他挖到古墓的时候，这件东西就摆在棺材的正面前。
打灯一看，卧槽，这不是青铜神树吗？
顶上雕了一只凤凰，每片叶子都是各种动物和人物。
论精美程度，比三星堆的青铜神树还要夸张。
他拍了张照片，问了下国外的收藏家。
对方光看到照片，就给出了三百万美金的报价。
郑总的钱本来就是灰色收入偏多，这三百万美金他当然想赚，于是想方设法掩盖古墓的事，想把里面的东西私吞。
可万万没想到，这件青铜神树还没卖出去，他和女友一不小心，把东西给摔碎了。
“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本来这东西碎也就碎了，没想到盗墓的事情还被发现了。”
“我当时就意识到，这是价值三百万美金的珍贵文物，现在被我破坏了，破坏文物的罪行，恐怕比盗墓本身还要重。”
“所以我连夜带着这件东西跑了出来，看能不能想办法修好了再回去自首。”
郑总说完，眼巴巴的看着张扬。
意思很明显了，希望他帮帮忙。
能仿制青铜器的人，干个修复的活儿，还不是手拿把掐吗？
“只要张老板你能帮忙修好，我出一百万。”
“一百万的事……咱们先不聊。”
“给你修复好了，你真会回去自首？不会带着青铜器逃出国吧？”张扬问道。
“张老板，你这就有点侮辱我的智商了。”
“我的房产、车子、存款，好歹接近一个小目标，就算盗墓判了实刑，我随便坐一两年牢就出来了，这些东西还是我的啊。”
“跑到国外还能剩下啥？”
原来这位郑总，才一个小目标的身家啊。
张扬在心里撇撇嘴。
怪不得看到价值三百万美金的古董就走不动路了，正常一个亿身家的人，能拿出五百万的流动资金都算厉害的。
这件古董可是号称能值两千万。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我不怎么信。”
“那我要怎么做，张老板才相信我的诚意？”郑总低眉顺眼的问道。
“你说你很有钱，那咱们先看看实力。”
张扬指了一下院子里的八件陶俑。
“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你看看满不满意，满意的话，先给我把货款结了吧。”
第32章 要想生活过得去
郑总和老胡随着张扬的话一齐扭头，往院子里看去。
看到一排的彩色陶俑，郑总心里一惊。
我去，这陶俑真多吧？
才多久啊，就做出这么多件了。
一个小作坊能有这样的产量？
这不合理。
除非做这些东西的人，捏陶俑熟练的跟吃饭喝水一样。
郑总想着想着，突然觉得眼前的张扬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连带着整个院子，在他眼里都有了一层神秘的滤镜。
当然，事后证明，这是因为他跪久了，头有点晕，眼有点花。
“张老板的手艺真绝啊，竟然烧了这么多。”
“八件不算多。”
“主要还是因为颜料买少了，其实陶土都还有剩的。”
张扬看了一眼跪下地上的男人：
“郑总你先起来吧，你现在跪的方向是吴老二家的祖坟。”
“啊？好的好的。”
郑总赶紧让老胡扶着自己站了起来。
跪麻了都。
他虽然不知道吴老二是谁，但是感觉张扬说的话，应该是在侮辱人。
“张老板，这些陶俑，你说个价吧。”
“我保证没有任何意见。”
“这样啊……那就按市场价来吧。”
张扬不假思索的答道，他没打算趁火打劫。
郑总不买的话，这堆东西他还真不知道卖给谁。
民间收藏陶俑的人其实不多，很多人欣赏不来汉代陶俑的美。
包括张扬自己。
“那……”
郑总犹豫的看着张扬，在脑海中回忆着陶俑的市场价。
半天才憋出一句：
“您觉得四十万怎么样？”
“多少？”
张扬手一抖，手机差点给摔了。
这个价格太吓人了。
四十万可以把张扬身处的这一整个院子，包括里面的东西，全部买下来。
看张扬的反应这么大，郑总还以为自己说少了。
有些讪讪的解释道：
“最近国外汉代陶俑的拍卖，行情好像不太好。”
“我上个月在香江那边参加佳士得的拍卖会就是这样……”
“郑总，你误会我的意思了。”
张扬想打断对方。
不是，谁让你按真品陶俑出价了啊？有病啊？
这么有钱，要不要考虑一下我身后的后母戊鼎？十个亿便宜卖你了。
但张扬的举动，直接让郑总心里一凉，心说：
坏了坏了，张老板不高兴了。
他赶紧给张扬道歉：
“对不起啊，张老板，是我不懂行情。”
“要不还是您自己说个价吧？我都能接受。”
让我自己说？
张扬心想，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我看，40万这个价格就不错嘛。
可话还没说出口，他转念一想：
不对啊，这郑总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他可是警察上门前敢潜逃的狠人。
现在为了减轻罪行，确实是卑躬屈膝的，但真当他解决了眼前的麻烦，保不齐会回过头来，让张扬退钱。
这种人，恩将仇报也很正常吧？
拿他这四十万？还真不踏实。
再说了，也没必要这么贪婪。
张扬想了想，算了，便宜卖吧，就当结个善缘。
郑总这次没事的话，兴许以后还能继续做生意，也不少赚。
“要我说价的话，咱们还是按之前说好的价格吧。”
“八千一件，带送样的一共9件，我帮你抹个零头，给七万块钱就行。”
“这个价格，我真心没怎么挣你的钱。”
张扬心算了一下，也就小挣个六万五的样子。
这是他手艺的价值，钱拿起来心安理得。
郑总听完，二话不说，结结实实的给张扬鞠了一躬：
“谢谢张老板。”
“您这份情谊，我郑向前记下了。”
“嗯嗯，扫码吧。”
张扬没多废话，确认钱到账后，马上开始研究起白布上的东西。
半晌，他抬起头，神色复杂的看了郑总一眼。
“怎么样？这东西能修吗？”
郑总神情紧张的问道。
“可以修，但没必要。”
张扬轻飘飘的答道，站起来拍了拍手，一副打算收工的样子。
“嗯？张老板您的意思……我不太懂啊。”
“没事，我慢慢帮你分析。”
张扬压压手，示意郑总冷静。
就算这东西是国宝，现在也不配吃花生米了，所以不至于这么急。
“这件东西，不是什么青铜神树，学名叫做摇钱树。”
“国博有一件类似的，叶子比你这件还多。”
张扬拿起一片摇钱树的叶子，指着上面外圆内方的图案说道：
“你们两位难道看不出来，这上面刻的是铜钱吗？”
“汉代的五铢钱，就长这样……”
“原来是这样啊！”郑总听完恍然的点点头。
哦，是颗摇钱树。
这工艺、这做工、这题材……
郑总眨了眨眼，突然感觉有点不对。
自己是来修复文物的啊，不是来鉴宝的。
知道是汉代的摇钱树，有什么用？
“张老板，你为啥说这个摇钱树不用修？”郑总主动问道。
“因为这是翻模浇筑的假货。”
“假货碎就碎了，修它干嘛？”
张扬一脸无奈的说道。
他一开始没看出来真假，但是东西一入手，马上就发现不对劲。
这锈明显是电解锈啊。
张扬自己就是作假的高手，这种电解锈没有层次感，是最低端的做旧方法，上手一看就知道。
“假货？不可能啊。”
“这东西从墓里出来之后，就一直在我家里，哪来的机会造假？”
郑总言之凿凿的说道。
但是他也明白，张扬没理由骗他。
谁会放着一百万的辛苦费不挣呢？
郑总开始思考，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嘴里嘀咕道：
“不应该啊，东西一直就在我家。”
“难道我挖的那个汉墓，也是同行回填的？”
郑总他经常干古墓回填的事儿，现在自己挖出来了仿品，他下意识的往熟悉的领域想。
张扬听了，当场给郑总竖了个大拇指。
宁愿相信是挖到了假坟，也没有想过是真品被掉包了。
看来对那个樱花妹是真爱啊。
他真的，我哭死。
“张老板，你这个意思是？”
郑总顺着张扬大拇指的方向看去。
天上，天上什么都没有啊。
难道指的是头顶？
可是自己头顶也是什么都没有啊。
还有，张老板这笑容，有点怪怪的。
不对不对，有一种东西，是能虚空存在于头顶上的。
那就是……
郑总一脸震惊的看向张扬：
“张总，你的意思是，我被戴了绿帽子了？”
“啊？”
张扬和老胡对视一眼。
玛雅，还有意外收获。
快快快，细说帽子的事。
郑总没有被他俩的反应打断思路，而是开始了仔细的分析。
“所以这件东西，是被梅川美代子换成假的了。”
“这就说得通了，我说那天晚上，她为什么突然要去客厅，还主动坐在桌子上。”
“最后这件东西也是她碰掉的。”
郑总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
这个解释明显比挖到假墓更可信。
他对樱花妹没有任何信任可言，纯纯的“交易”。
对方应该也是如此，所以背刺他也很正常。
那可是价值三百万美金的东西啊！
郑总觉得，换作他是这个女人，他也会背刺。
不过虽然理解，他还是挺恨的。
要不是张扬，他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傻乎乎的找人修复摇钱树呢。
“谢谢张老板，我悟了。”
郑总又给张扬鞠了一躬。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下跪+二鞠躬了。
“你明白就好。”
张扬不知道郑总的心路历程，但对方的结论和他想的是一致的。
就是东西被人掉包了。
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刚好是这件最值钱的宝贝，在运动过程中被摔碎？
那个樱花妹嫌疑很大。
“说句实话啊，我没怎么听明白。”
一旁的老胡迷茫的摇摇头：
“所以郑总你到底被绿了没嘛？”
“呵呵，这已经不重要了。”郑总苦笑着答道。
他伸出手，接住了从嘴里吐出来的牙齿。
后槽牙真给他咬碎了。
第33章 在哪儿找出来的铜镜？
郑总是个狠人！
不过即使是这样的狠人，张扬还是亲手把他送上了警车。
当然，名义上是自首。
郑总用张扬的手机给涂警官打了个电话。
刚好警车还没走远，直接就来张扬家门口接人了。
临走前，涂警官拿着那些白布包裹的假青铜器碎片和碎陶片问张扬：
“根据你从业这么多年的经验，能看出来这是谁的手笔不？”
张扬迷茫的摇摇头：
“看不出来，这手法太呲了，像是小作坊做的。”
“而且不是我们这种专业的小作坊。”
“多谢解惑。”
涂警官礼貌的点点头。
他双手握住张扬的手，非常认真的说：
“我要以个人名义，再谢张老板你一次。”
“你这次可帮了我大忙了。”
“嗨，客气了，都是一个守法公民该做的。”张扬笑着答道。
“那我们就先回市局了。”
“拜拜。”
“嗯，张老板，咱们有缘再见。”
回到市局，涂警官的下属提了个问题：
“组长，我觉得那个张老板有点不对劲。”
“我们刚上门跟他说，让他劝郑向前自首，才走了十几公里，他电话就打过来了。”
“我怀疑那个郑向前，之前就躲在他家。”
“所以呢？”涂警官反问道。
“当然要把他给抓起来，好好的审一下。”年轻民警认真的答道。
“人家说自己之前不知情不就行了？”
“张老板能这么快把郑向前劝的来自首，你还感受不到他的态度吗？”
涂警官一边分析，一遍给徒弟传授经验：
“还有，你是不是忘了。”
“张扬的师妹是谁？”
……
“阿嚏！”
在家里阳台上的沈依依，突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房间里立马传来沈母的数落声：
“看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你弄这么多化学品煮啊煮的，怎么可能对呼吸道没影响呢，怎么样，开始打喷嚏了吧？”
“下一步就该咳嗽干呕，发烧头痛了。”
“妈，求求你盼我点好吧！”
沈依依随口回应道，眼睛却一直盯着锅里的铜镜。
从张扬那边回来以后，她每天下课了，只干一件事：
在阳台上煮铜镜。
而且是把阳台门反锁了煮，不给任何人看。
刚开始沈母还很有意见。
但是听说这是师兄教他的秘方，也是师门的必修课。
作为大学老师的沈母，不得不明事理的忍让一下。
当然，唠叨还没免不了的。
“不是我不盼你好，是你现在这个行为，就不像一个文博专业的学生。”
“还有你那个师兄，张扬对吧？我在历史系、文物研究与保护专业，各个年级的学生群里，都没找到这个人啊。”
“你师傅小周还问我，你是不是最近生病了，怎么都不去博物馆实习了。”
“妈，周学林已经不是我师傅了。”
沈依依一边把铜镜取出来，一边拿起了旁边的蜡。
这会儿要趁热上蜡，效果最好。
“又把这个师傅逐师门了是吧？”
“依依，你这样不行的。”
沈母在远处数落小沈有点不解气，直接往阳台这边走过来。
她掏出刚找到的阳台门钥匙，边开门边说：
“文博专业的学生，就应该好好学习理论知识。”
“就算你对博物馆没兴趣，也应该……”
沈母说着说着，走到小沈身后，突然没声了。
“应该什么？妈你继续啊？”
沈依依甚至还在挑衅。
“这个黑漆古，是你做出来的？”
沈母看着案板上的黑色青铜镜，惊讶的捂住了嘴。
她甚至都没发现，小沈用的是她平时切菜用的砧板。
“对啊，这次的效果终于对了。”
“我终于一只脚踏进了土坑段的山门。”
“什么山门？”
沈母问话的时候，伸手想拿铜镜过来看一下。
却被沈依依拦住了。
“你刚才质疑我师兄的身份了，所以我不告诉你。”
“还有，这东西还没完全弄好呢，不许乱碰。”
“切，神神秘秘的。”
沈母撇撇嘴，一脸鄙夷的走开了。
不过没一会儿，她又折了回来。
事关宝贝女儿，不问清楚，身上有蚂蚁在爬。
“依依，告诉妈，你师傅是谁啊？”
“他是干什么的，怎么会这种青铜器做旧工艺的？”
“这可是非遗啊。”
“我师傅吗？他可厉害了。”
沈依依非常自豪的说道。
但是刚准备介绍的时候，突然卡壳了。
因为张扬跟她说过，在没有独立的做出一件仿古青铜器前，她不配顶着师门的名头在外面招摇。
“哦，很厉害。”
沈母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女儿。
“然后呢？有多厉害？”
“那可是相当厉害，那家伙，他一出场就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
“不过他比较倒霉，被人陷害了，中了一个机关，被困住了。”
小沈熟练的化用了张扬的话术，搭配她抽象的脑回路。
成功把她母亲给绕晕了。
“要不咱们还是聊聊你的师兄吧？”沈母按着额头，一脸心累的说道。
“他是哪个院的？”
“师兄不是咱们学校的学生，不过他家确实有个大院子。”
“这一点上差不多。”
小沈一边要说实话，一边还要帮张扬挽尊。
总不能说，师兄高中的时候都在研究青铜器，除了化学，其他都不及格，根本没考上大学吧？
那也太丢“土坑段”的脸了。
“我猜就是，研究这种东西太耗费精力了，没读书了也正常。”
沈母一脸了然于胸的表情。
她作为青州大学历史系的老师。
教的就是非物质文化遗产策展专业。
她对非遗传承人是很了解的，很多传承了家传技艺的人，学习成绩都不太理想。
因为太多分心的事了。
“你师兄他多大了？人性格怎么样？住在哪儿？从小的家庭环境怎么样？学习青铜器做旧多久了？”
沈母非常职业的询问起张扬的信息。
机关枪一样的提问题。
这一幕，让小沈回想起了之前师傅问自己的那个问题。
“妈，我们家要多少彩礼啊？”
“彩礼？”沈母的表情瞬间变得丰富起来。
一时间思绪万千。
她看了沈依依一眼又一眼。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问女儿，家里的门开了。
沈父接姥爷回来了。
老头子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依依呢，怎么没出来接我啊？”
“姥爷！”沈依依大声的打招呼，手上的工作却没停。
打蜡必须有始有终，这是她前几次失败得到的教训。
“哦，你们在这儿啊？”
“在忙活什么好吃的呢？”
小沈的姥爷乐呵呵的走到阳台上，看到沈依依手中的东西，直接愣住了。
下意识的问道：
“我这件铜镜，你们从哪儿找出来的？”
这话说完，轮到小沈母女愣住了。
沈母直接转移攻击目标：
“爸，你不是答应我再也不买假古董了吗？”
“对啊对啊。”小沈在一旁附和道，“要买也是找我师兄买啊，肥水不流外人田。”
第34章 神秘师娘的来电
“啊？什么铜镜？我没说铜镜啊？”
小沈的姥爷还想装糊涂，不过这招他用过太多次了，一点儿都不好使。
最后还是在沈依依母亲的逼问下，坦白了自己买铜镜的事。
沈依依的姥爷姓陆，是青州文学院的退休教授，本职工作和古董是不相关的。
但是退休以后，他没能忍受住诱惑，在老伙计们的怂恿下入了坑。
并且因为他的退休金最多，逐渐成了小圈子里，最能被假古董骗的老头。
沈母那个气啊，联合自己的老母亲，把老陆的银行卡给没收了。
本来以为这样能帮他“降温”。
没想到一山还有一山高。
老头子竟然利用每天打太极的时间，偷偷去外面的补习班里教课。
六十多岁的老爷子，牙都掉了，头顶的头发都没剩几根了，每天还按时去补习班给一群熊孩子上课，就为了给古董骗子送钱。
他是真的热爱。
也是真的气人。
气得沈依依的母亲，猛掐自己的人中才缓过来。
交代完自己的罪状，陆姥爷的眼神忍不住瞟向阳台。
他还是放不下它。
“依依，那到底是不是我的铜镜啊？”
“不是啊，你的镜子藏在衣柜里，除了姥姥，谁会去翻。”
“那……那枚黑漆古的镜子是？”
“我做旧的。”小沈骄傲的挺起胸膛，自豪的答道。
“做旧的？真的吗？你还有这本事？”
“当然是真的，不信你问我妈。”
“是，是她干的。”
“她不知道在哪里找了个野生的非遗师傅，学了一手青铜器做旧，现在整个阳台都是化学品的味道。”
沈母靠在沙发上，揉着太阳穴无奈的答道。
老的小的，没有一个让她省心。
看到她这个样子，小沈和姥爷两人相视一笑。
爷孙俩默契的没有再谈这件事，一直等到吃完晚饭，趁着沈母洗碗的功夫，他们才重新聊了起来。
“依依，你师傅是谁啊？”
“窑哥，大名鼎鼎的土坑段第六代传人……青州市第二监狱服刑中。”
小沈和姥爷关系好，经常在同一个战线，所以没有藏着掖着，介绍的很明白。
陆姥爷听完点了点头：
“本来你说什么什么传人，我还不太信，但是你说他在坐牢，我一下子就信了。”
“真的老师傅，就得去坐牢。”
“什么，还是因为盗墓进去的吗？那得是大师级了！”
“你师兄学到了师傅的真传？他还没有坐牢？”
陆姥爷脸上，露出了对那个农家小院的向往之情。
刚好小沈明天要回去“交作业”。
这下不得不去了。
他当即决定，明天和小沈一起去看看。
……
同一时间，正在洗漱的张扬，还不知道自己被一个有钱又很闲的老头给惦记上了。
他刚刚结束了和丁权鉴宝的连麦。
用小号装盗墓贼，带着青铜器去连麦，这一招真的好使。
张扬只需要装糊涂，认可值就飞速上涨。
不过好像“权哥”直播间的观众们，对盗墓贼这套有点审美疲劳了，这次竟然只挣到了两万多点认可值。
远不如之前几次。
出现的频率太高，弹幕已经有人怀疑是剧本了。
除了收益变低外，这次连麦还出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张扬号没了。
他自己两张手机卡注册的号早都没了。
这次用的是师傅手机号注册的，连完麦被秒封。
直播连麦出现了疑似出土青铜器的话，网警真的会关注。
有没有警察上门另说，反正先封号。
申诉都没用。
张扬没办法，只能连夜研究虚拟号注册的事。
等弄好新号，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正准备睡觉的时候，隔壁房间，他师傅的手机突然响了。
等张扬拿到手机的时候，电话已经被自动挂断。
来电显示，这是一个盛海的号码。
师傅还有盛海那边的客户吗？
张扬疑惑的时候，同一个号码又打了过来。
他赶紧接通：
“喂？谁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澈的女声：
“你是谁？”
张扬熟练的穿上马甲：
“我是张国强啊，你又是谁？”
“张国强？不认识……张扬是你什么人？这个手机为什么会在你手里？能不能帮我把张扬叫过来接电话？”
女人一连问了三个问题，语气十分急促，还带一点质问的味道。
这让张扬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因为对方是知道自己的，但是他又对盛海那边没啥印象。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吧，你是谁啊？”
“我是……我是张扬的师娘。”女人犹豫着答道，“告诉我，这个手机，为什么会在你的手里？张扬人呢？”
“啊？师娘？”
张扬迅速开始头脑风暴。
师傅什么时候在盛海找了个老婆？
自己跟着他这么多年，竟然都没有听说过。
老家伙藏的好深啊。
之前还跟自己说什么，做青铜器是童子功，让自己千万别被人破功。
没想到啊，呵呵呵。
“师娘晚上好，其实我就是张扬。”
“字国强。”张扬强行解释道。
“哈哈哈，现在还有人有表字吗？”
“原来你就是冯尧那个徒弟啊，果然和他说的一样，非常有意思。”
电话那头的女人笑得好开心，好慈祥。
张扬自动脑补出了宁中则的模样。
没错，就是令狐冲的师娘。
“这么晚了，师娘你为什么打这个手机啊？”
张扬心说，要是想师傅了，不应该打电话去监狱吗？
难道她不知道师傅坐牢了？
“额，张扬，其实刚才我是骗你的。”
“我不是你师娘，我和你师傅只是普通朋友。”
“打电话是想和你确认一下，你师傅到底判了几年？判决书的编号是多少？”
嗯？判决书？
女人提出的这个问题，让张扬迅速警惕了起来。
什么样的普通朋友，会在师傅入狱几个月之后，突然打电话来关心他的刑期啊？
张扬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师傅盗墓案的同伙，至今还没落网！
张扬甚至都不知道，师傅到底是和谁去盗的墓。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把同伙供出来。
如果同伙里有个和他关系密切的女人的话，一切就变得合理了。
但是这个女人，她又说和师傅是普通朋友……
那师傅岂不是，舔狗？！
“张扬，我问你话呢！”
“判决书的编号是多少？”
女人有些不耐烦的重复了一遍问题。
好急好急。
“你知道编号要干什么吗？”
“我要帮他请个律师，重新打这个官司。”女人不假思索的答道。
很明显是早就想好了理由。
“哦，这样啊，那你给我地址吧，我直接把判决书快递给你。”
“不用这么麻烦，给编号就好了。”
“那怎么能行？”
张扬瞬间变身成最孝顺的徒弟：
“我师傅在监狱里受苦，现在有人愿意帮忙，我当然要尽最大的努力帮他。”
“子欲养，而亲不待啊！”
“你师傅判死刑了？”女人疑惑的问道。
“那没有，有期徒刑，但也很惨的，上次看到他，感觉精神都有点不正常了。”
“作为师傅的好徒弟，我能做的就是……”
“好了好了，那就把判决书寄给我吧。”
女人似乎有点受不了张扬的絮叨，报了一个地址。
是盛海PD区的某个公寓。
张扬等的就是这个。
第35章 红山文化玉猪龙能仿吗
挂断电话后，张扬赶紧上美了么，给女人点了一单小龙虾的外卖。
等外卖小哥接单后，他又第一时间联系人家：
“老哥，等会儿送外卖的时候，帮我看看收货的周女士，是什么长相。”
张扬想先探一下对方的虚实。
小哥迅速回复他：
“网上认识的？”
“对啊，我离盛海有点远，帮忙看看。”
“没问题，干这个我是专业的。”
一听是专业的，张扬当即给对方打赏了五块钱。
请人帮忙他也是专业的。
大概半小时后，张扬收到了消息。
点进去一看，有点逆天。
一眼望去全是绿植。
外卖小哥发了几十行“草”和“树”的表情。
导致张扬整个手机都在发绿光。
“哥们儿，你有点惨。”
“那个女人是顶级少妇，但是人家有男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有个花臂纹身男，直接当着我的面搂搂抱抱了。”
张扬看着外卖小哥发来的消息，大脑宕机了一下。
还有这种剧情？
看张扬不回消息，小哥热心的安慰道：
“兄弟别哭，人家起码把你的小龙虾收下了。”
“之前有些舔狗，点的外卖人家都不要呢。”
“加油，下一个更好。”
看外卖小哥一直安慰自己，张扬心里有点暖暖的。
他赶紧替师傅回了一句：
“谢谢你，外卖侠。”
现在，情况已经很明显了。
外卖小哥说什么impart，张扬觉得不合理。
起码概率很小。
那个女人要是一边开趴体，一边还和自己打电话，那她绝对是时间管理大师。
张扬更倾向于：
师傅的同伙们聚在一起，讨论盗墓案的事。
由女人出面打电话给张扬。
那个女人和师傅应该是有关系的，不然刚开始不会以师娘自居。
张扬想起上次在监狱里见到师傅。
突然有点替他不值。
大家一起挖的坟，凭啥他们在外面嗨呢？
张扬思来想去，最后还是选择拨通了涂警官的电话。
这件事不处理掉，始终是个隐患。
留着这群祸害，万一师傅出来，他们再拉着他盗墓怎么办？
“涂警官，你睡了吗？”
“那你先清醒一下吧，有个大活儿！”
“……”
“问一下啊，我这种情况算立功吧？能帮我师傅减刑吗？”
“不能减刑？好吧。”
“加刑不可能的，师傅说他全都交代了，我相信他。”
……
次日上午。
张扬还在睡懒觉，突然大铁门被人砸的哐哐响。
自从前几次警察上门以后，张扬在门口装了个摄像头，以防万一。
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他打开手机看了一下家门前的情况。
砸门的是沈依依，在她身后，站着一个头发花白、有点秃顶的老头。
看两人的站姿，老头和小沈应该认识。
不会又是什么师傅吧？像之前的周学林？
张扬随便套了件衬衫，匆匆走出房门。
一边开门，一边揶揄道：
“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师妹回来啦！”
“怎么来之前也不打个电话呢？我还以为你出啥事了。”
“嘿嘿……”
沈依依俏皮的吐了下小舌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对不起啊，师兄，打扰你睡觉了。”
“我忘记加你微信了。”
“保证，绝对没有下次。”
“没事没事。”张扬笑了笑。
小沈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嘴硬，真正的软妹子。
张扬仅有的一点儿起床气，也被她消解了。
他看向小沈身后的大爷：
“这位是？”
“哦，他是我姥爷，姓陆，陆明飞。”
“S级的吗？”张扬反问了一句。
不过老爷子显然不懂龙族的梗，走上前握住了张扬的手：
“陆游的陆，明日展翅高飞的明飞，你叫我老陆就好了。”
“额，陆姥爷好。”
张扬礼貌的打招呼。
这位陆姥爷，给张扬的第一印象是，他和小沈一样有点抽象。
说不定小沈就是遗传了他X染色体上的抽象基因。
这“老陆”是自己能叫得出口的？
“我叫张扬，你叫我小张就好了。”
“不不不，张扬你是懂青铜器修复的大师，我不能这么不尊重你。”
“我还是称呼你张师傅吧。”
“好的，姥爷你开心就好。”
张师傅这叫法，有点像做面点的厨师。
但张扬和小沈相处下来，总结出一条规律：
对付抽象仔，千万不能较真，不然难受的是自己。
张扬和门派的情况，小沈已经给陆姥爷解释的差不多了。
寒暄过后，沈依依又转过来，向张扬介绍了一下她姥爷。
听说陆明飞是青州文学院的退休教授，张扬肃然起敬。
这个年纪的老教授，值得尊重。
“哈哈哈，我那都是老黄历了，吃了上个世纪的时代红利罢了，没什么好吹嘘的。”
“倒是张扬你，像你这样优秀的年轻人，才是这个世界未来的主人。”
“姥爷你太客气了，我就是个菜鸟。”张扬有些尴尬的回应道。
“诶，过分谦虚就是骄傲……”
陆姥爷说了不少废话，听得小沈干着急，忍不住催促道：
“姥爷，你可别瞎吹了，赶紧说正事儿吧。”
“师兄又不是外人，你别老整情商那一套。”
“等会儿我还要送你回去呢。”
“哦，对对对，差点忘了。”
陆姥爷慢悠悠的从衣服内兜里，摸出了一件东西，用白色的手帕包着。
展开以后，里面是一件非常典型的，红山文化鸡骨白的玉猪龙。
这东西实在太有名了，以至于张扬没有解锁对应的知识，都知道这件国宝。
“张师傅，依依她跟我说，你会做旧青铜器，还会做陶俑。”
“俗话说，一法通时万法通。”
“不知道你能不能做玉猪龙？”
“比我这件好就行……”
张扬接过东西看了一眼。
说实话，看不太懂，但肯定是假的。
因为真品在博物馆里。
“您这不是已经有一件了吗？”张扬笑着问道，“这种东西多了也没啥用吧？”
“我这件是假的，被专家判了死刑了。”
“你能不能给我整一件，和真的差不多，能骗过专家眼睛的那种。”
“花多少钱都没关系。”
“姥爷，你要那么高仿的干嘛？”小沈疑惑的问道。
之前地摊货不是玩的很开心吗？
“下个月，《华山鉴定》的节目组要来我们这里。”
“里面有个姓白的玉器专家，挺狂的，我想和他过过招。”
第36章 假冒人类的陆姥爷
白老师是谁？
《华山鉴定》又是什么节目？
张扬听陆姥爷说的话，好像这个白老师是什么反派角色。
两人之间是有什么恩怨吗？
小沈很快解答了张扬的疑惑。
她翻出了白老师之前鉴宝的短视频，递给张扬欣赏。
还没开始播放，张扬就已经开始笑了。
因为他看到视频里的中年男人，手上拿着一块硕大的“钻石”。
比鸡蛋还大。
很明显就是玻璃或者塑料。
不是，怎么会有人拿着这玩意儿去鉴宝啊？
看起来还是在那种非常专业的鉴定台。
旁边像女助理的人说，这玩意儿得有100克拉。
然后藏家信誓旦旦的表示，这就是天然的钻石。
还拿个手电筒对着“钻石”不停地打光，装出一副非常专业的样子。
噗～
张扬心说，这要是天然钻石，英国皇冠上那颗都得抠下来，因为和它一比，实在是没脸见人。
这样的藏友，明显就是来捣乱的啊。
等会儿，白老师是不是要叫保安把人带走？然后打起来了？
张扬期待的看完了视频。
没想到人家老师非常有专业素养，硬憋着没笑出来不说，还告诉藏家：
“这东西是个玻璃。
说好听一点叫施华洛世奇；
说不好听一点，就是大吊灯顶上的玻璃……”
张扬看完视频后，疑惑的看向小沈和她姥爷。
这位白老师，没毛病啊！
“师妹，你是不是给我看错视频了？”
“应该看那种干坏事儿的吧。”
“没有啊，白老师比较火的视频就是这种风格。”
“还有一个汉白玉的衣架，你看不看？”
“汉白玉吗？哈哈哈。”
张扬不用看，听到这个名头就已经乐了。
小沈也跟着笑个不停。
只有陆姥爷一个人没笑。
他面色木然，如果有人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他的眼眶附近的肌肉，在微微抽搐。
“哦，对了。”
小沈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漏掉了一件事。
她连忙给张扬补充道：
“那个汉白玉的衣架，就是我姥爷的好朋友，拿去鉴定的。”
张扬：“……”
这么关键的信息你怎么不早说？
要么就干脆不说，现在笑都笑了才说，害人啊。
张扬现在知道，陆姥爷为什么不跟着笑了，因为他的好朋友是这个笑话的当事人。
“所以姥爷你是要去报复白老师吗？”
陆姥爷：“不是的……”
沈依依：“肯定是啊！”
姥爷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外孙女拆台了。
爷孙俩面面相觑。
陆姥爷无奈的摆摆手：“依依你先说吧。”
小沈点点头，直接开始给张扬爆料：
“其实是这样的。
师兄你平时做的都是高仿，可能不知道，不光有人把高仿当真品，还有一群人，把低仿当真品。
四羊方尊你仿过，那五羊方尊你见过吗？
嘿嘿，我姥爷他有个朋友家里就有。
他们这些人啊，在互联网上有一个非常响亮的外号，叫【国宝帮大爷】。
不管是再奇葩、再简陋的东西，他们都能脑补成国宝，并且深信不疑。
谁说是假的，他们就跟谁急。”
小沈说完，还不忘cue一下当事人：
“姥爷，我说的没错吧？”
陆姥爷尴尬的笑了笑。
老底都被外孙女给抖落出来了。
张扬代入一下他的视角，感觉鞋底都要抠烂了。
“张师傅，我得解释一下。
虽然我的朋友有不少是国宝帮，但是我从来没跟别人说过，自己捡漏的是国宝。
所以我和他们还是不一样的。”
陆姥爷说完，给小沈递去了一个眼神。
示意她出来帮忙说说话。
沈依依会意，站出来附和道：
“这是真的，我可以给我姥爷作证。
他最多最多，也只是让我妈，帮他把藏品送去拍卖会。
可怜我的老母亲啊，信以为真，真以为他捡漏了。
专门跑到燕京去送拍。
结果被人家拍卖行的人，骂得狗血淋头……”
“咳、咳咳！”
张扬和陆姥爷同时剧烈的咳嗽起来。
两个人都要绷不住了。
张扬知道，不能再让小沈说下去了。
她太实诚了，一句一句，像刀子一样咔咔戳她姥爷的心窝子。
张扬怕老爷子一把年纪遭不住。
他站出来给了两人一个台阶：
“不好意思，我咳嗽犯了，进去喝下药。”
“啊？师兄你没事吧？”小沈担心的问道。
“没事没事，你给姥爷泡杯茶吧，我去去就回。”
……
张扬回到房间后，装模作样的接了杯水。
然后就坐在窗台边，观察院子里爷孙俩的表现。
两人好像没吵架。
小沈还贴心的走过去，帮她姥爷捏了捏肩膀。
张扬猜，姥爷应该已经习惯了。
再加上小沈说的都是真话。
她对自家师兄说真话，确实也没什么好指摘的。
只要没吵起来就好。
张扬放心的坐了下来，这会儿回房间，除了给院子里二人一个台阶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解锁一下高古玉的知识。
不然看不懂陆姥爷的东西啊。
他在能力列表中搜索了好一阵，才找到对应的【史前玉器理论知识】。
史前，一般是指公元前21世纪之前，也就是夏朝建立之前的时间。
这个时期的玉器，最早可以追溯到1.2万年前，旧石器时期的海城仙人洞遗址。
年代超级久远，和什么春秋战国的玉器，完全是两个概念。
除了理论知识，还有【史前玉器做旧】。
这个也不能放过。
张扬仅仅解锁到LV1，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鸡骨白做旧的方法。
刚好还剩一点认可值，张扬顺便把：
【史前玉器理论知识】升级到了LV2（工匠级）；
【史前玉器做旧】升级到了LV3（专家级）。
看着最后剩下800点不到的认可值，他心满意足的走出了房间。
院子里，小沈爷孙俩其乐融融的，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看到张扬过来，陆姥爷连忙站起来：
“张师傅咳嗽好点没？”
“没啥大事。”
“没事也不能大意啊，我有两位老友，咳着咳着就走了，最好还是去大医院检查一下。”
“嗯嗯，谢谢姥爷。”
张扬连忙点头。
他已经习惯对方这么礼貌和关心了。
张扬走到桌子旁边，又拿起了刚才陆姥爷递过来的鸡骨白玉猪龙。
现在看得懂了。
这件东西不是什么鸡骨白，而是石灰白。
上面有火烧的裂纹，很明显是用“烧烤法”做旧的。
好传统的手法。
张扬嘴角带了些许笑意说道：
“姥爷，您这件东西做旧的手段，明朝开始就有人用了，现在应该是骗不到人的。”
“可是我姥爷就被骗了啊，师兄，你的意思是他假冒人类？”
第37章 年轻的国宝帮首次登场
小沈总是能从张扬未曾设想的角度，来一句戳陆姥爷脊梁骨的话。
张扬同情的看了陆姥爷一眼。
老爷子，你这外孙女，是亲生的吗？
不过陆姥爷知道小沈的脾性，完全没往心里去。
他乐呵呵的恭维张扬：
“张师傅你果然是行家啊，我在博物馆找的专家，也是这么说的。”
“这种做旧手法确实太老了，不知道您这边有没有更高级的办法？”
“当然有啊。”
“那能给我展示一下吗？”
“可以啊。”张扬不假思索的答道。
没想到这个回答，让沈依依急了。
她悄悄的扯了一下张扬的衣袖，小声在他旁边说：
“师兄，你跟我过来一下。”
“啥？”张扬一愣。
“依依你有事就说，嘀嘀咕咕的。”
“我是你亲姥爷，又不是表的，你还要防着我吗？”姥爷郁闷的说道。
“那我可就大声说了啊。”
小沈被陆姥爷嘴了一句，也有点生气。
她一脸正气的对张扬说：
“师兄，你不能助纣为虐。
姥爷他们这种国宝帮，自己圈地自萌就可以了，非要去人家线下鉴宝，被嘲讽不是活该吗？
我跟你说，我姥爷是怎么想的。
这个节目播出的时候，线上线下，上万人观看，他想用你的高仿，骗过专家的眼睛。
等专家说是真的以后，他再站出来说东西是假的。
打专家的脸。
你说，这不是纯纯的害人吗？”
小沈她太懂陆姥爷了。
她是看着自家姥爷，从退休教师一点点退化为国宝帮大爷的。
所以她说出来的话，和陆姥爷心里的想法一模一样。
“张师傅，依依她说的不全对。”
陆姥爷看张扬的脸色有变化，赶紧开口反驳。
他找了好几位专业做仿古工艺品的人，张扬是唯一一位，上来就能把东西的做旧方法，分析得这么清楚的人。
和专家的看法都一样。
所以他硬着头皮也要给张扬解释：
“如果张师傅你的作品，能骗过白老师的眼睛，那是你牛比啊，是他白老师自己看走眼了。
古玩这一行，看走眼很正常。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嘛。
看走眼了，老老实实的道歉认栽，谁会说他白老师一句不是？
依依完全就是在阴谋论。
她觉得我是去害人的，其实我是去帮人家白老师提高眼界。”
陆姥爷期待的看向张扬：
“张师傅，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是的。”张扬点点头。
“师兄！”小沈大声喊道，她有点生气了。
“你先别急。”
张扬对沈依依嘿嘿一笑，安抚道。
“姥爷的意思我懂。
你就是想试试白老师的眼力，同时也试试他的人品。
万一他看错了还嘴硬，那说明他很虚伪，塌房也是应该的，对吧？”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陆姥爷连连点头。
他没想到自己的想法还能这么说。
一下子就变得“伟光正”起来了。
“师妹你的意思我也明白。
你就是觉得，姥爷是给他朋友报仇去的。
人家白老师是好专家，不应该被姥爷这样刻意的针对。”
小沈重重的点了点头。
义正严词的说道：“没错！”
爷孙俩同时看向张扬。
“法官”已经知道双方的真实意图，现在就看他怎么判了。
“其实这事儿挺简单的。”
张扬表情非常轻松的说道：
“我做一个仿古的玉猪龙，然后亲自带去现场找白老师鉴定就好了。”
“你？”爷孙俩一齐问道。
“张师傅（师兄），你自己去现场？”
“对啊。”张扬点点头。
“我去的话，在试白老师眼力这方面，肯定更专业，因为我懂的多；
同时，我的人品，师妹你应该可以相信吧。
我不会恶意的针对人家专家，最多也就是学术交流。”
张扬说完，沈依依和她姥爷都沉默了。
他们都被张扬说动了。
但是又觉得很奇怪。
造假的人直接去鉴宝现场打脸专家？
这事儿听起来怎么这么魔幻呐！
其实张扬还真是深思熟虑过的。
今天陆姥爷上门，指定张扬让他造假红山文化玉猪龙这件事，给了张扬灵感。
要挣钱，做定制啊。
其实之前郑总那个汉代的陶俑，勉强也算定制。
但因为要走量，张扬没有把价格定太高。
如果只是单独一件的话，他完全可以要高价。
反正他的手艺，在好运村是独一份儿的。
升到大师级的话，估计在全国也能排得上名号。
而且定制还有一个非常大的好处：
没有法律风险。
张扬完全可以和客户签合同，证明对方是知假买假，自己绝对没有诈骗。
但想接到定制的生意，前提是，张扬必须得把自己的名气给打出去。
刚才小沈说，鉴宝节目有几万人观看。
这给了张扬又一个灵感。
哪里的古董爱好者最多？
当然是鉴宝节目现场啊。
张扬小时候看过央视的寻宝，那是真正的人山人海。
如果他能去现场秀一下自己的手艺……
到时候订单还不像雪花一样砸过来啊？
看小沈和姥爷还在发呆，张扬抽空在自己手机上搜了下《华山鉴定》。
主播直播中？
这当然要点进去瞧一眼了。
在线观众4万+！
白天，工作日啊，还是上午十点多，不是应该都在上班吗？
怎么有这么多观众？
张扬当即决定，不管陆姥爷怎么说，这个线下鉴宝的活动，他非去不可。
又可以挣认可值，又能给自己打广告。
一举两得，这样的好事儿去哪儿找？
这时候，小沈爷孙俩，也终于讨论出了一个结果。
“师兄，我想好了，要不还是我去吧。”
“我不是质疑你的人品啊，而是觉得，像你这样的造假高手，出现在台前，不是太安全。”
“是啊是啊。”姥爷也在旁边连声赞同道。
“虽然我很尊重张师傅你，但是你这样的人，在鉴宝现场是身份最低的。”
“就是国宝帮都能踩上一脚。”
“这么狠吗？”
张扬缩了下脖子。
但是他马上反应过来，不对啊，自己去有危险，小沈难道就好了？
不会以为那些玩古董的会怜香惜玉吧？
小沈解释说，她可以和姥爷一起去。
陆姥爷在本地收藏圈子里还是有点名气的。
“我姥爷是著名的冤大头，谁会跟一个好像脑子有问题的老头较真呢？”小沈理智的分析道。
“算了算了，那还是我去吧。”
张扬感觉这爷孙俩都是乐子人，太不靠谱了。
而且他已经想到了一个保证自己安全的、完美的办法。
第38章 你想饿死师兄啊
送走陆姥爷后，张扬坐在石桌前，开始列这次仿制玉猪龙需要的东西：
材料是最重要的。
红山文化的古玉，用的是四大名玉之一的岫岩玉。
价格比较便宜，比和田玉便宜很多很多，到时候可以多买点。
其次是加工玉器的设备。
机械的完全不用考虑，史前文明目前还没有发现机床。
高古玉必须得是手工打磨+钻孔。
张扬列了“砣机”和“弓子桯钻”两种工具，看到时候能买到哪种、就用哪种。
反正要的效果是，玉石孔道有手工加工的痕迹。
最后是做旧要用到的工具。
微波炉、电烤箱、氢氧化钠、氨水……这些都得准备好。
清单列下来，目测成本应该不超过一千块。
陆姥爷光定金就给张扬扔了五千，这次肯定不会亏钱。
甚至已经能看出一点“定制高仿挣大钱”的苗头了。
接下来，就是出发去买设备。
张扬骑着电动车正要出门，沈依依从房间里慌忙的追了出来。
“师兄你等等！”
“我做旧的青铜器你还没帮忙看呢！”
小沈拦住张扬后，从身上的挎包里，掏出了一面漆黑的铜镜。
“给，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哦豁？”
在青铜器做旧上，张扬现在是真正的行家，打眼一看，就看出来小沈这黑漆古仿的有点水平。
这种黑色的包浆，最重要的就是要有油漆感。
目前看来做得不错。
张扬接到手里，仔细的看了每一个细节，随后认可的点了点头。
“厚度差点意思，不过应该是因为你工期太赶了。
新人能做到这个程度，毫不夸张的说，天赋已经超过了90%的普通人。
现在，你可以从头开始学青铜器制造了。”
张扬随手指向院子里的一件青铜编钟。
“你之前不是对陶艺感兴趣吗？先学着做这个东西的陶范吧。”
小沈看着精美的青铜编钟，咽了下口水。
她有点畏难情绪。
“师兄，这样进展会不会太快了？”
“有一种刚学会开游戏，你就让我打职业的感觉。”
看出小沈的为难，张扬不得不提示她一下。
有一种铸造方法叫倒模……不对，应该是翻砂铸造。
青铜编钟就摆在面前，用陶土把编钟给包起来，再想办法把编钟从陶土里取出来，不就能做成模具了吗？
小沈听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但她还是抓着电动车的把手，不让张扬走。
“还有一件事儿。”
沈依依的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
“我想把黑漆古做旧的方法，写一篇论文交上去。”
“可能要涉及到你之前给我的秘方，你觉得可以吗？”
“什么？”
张扬听完直接从车上站了起来。
师妹你这是何意啊？
写论文没问题，但是把自己做旧的方法也写进去，那不是背刺自己吗？
“别啊，师妹。
你把做旧的方法公布出去，别人都学会了，那我岂不是要饿死了？
看看院子里的青铜器吧，现在就已经滞销了。
以后可咋办啊？
再说了，我给你的配方，那是咱们土坑段的宗门秘法，怎么能随便传给外人呢？
法不可轻传！”
“对哦。”小沈点点头。
张扬饿死这件事她不担心，大不了让姥爷找国宝帮养他。
但是师门的秘法就这么传出去，非常的不划算啊。
要不，在论文上加一条：
必须去青州市第二监狱拜师才能解锁全内容？
好像也不行，这样写会被老师骂死的。
“可是师兄，我需要研究成果啊。”
“我想保研。”
小沈非常诚实的向张扬交代了心里话。
在她看来，师兄身上的本事非常多，稍微传自己一点就够她保研加分的。
现在黑漆古的做法不让传播，那有没有别的呢？
“师兄，可不可以帮人家想想办法呐？”
“好好说话，别夹！”
张扬伸手做了个停的手势：
“你只是想保研加分的话，我有个办法。”
“快说快说。”小沈一脸期待的催促道。
“你直接把做旧好的青铜器拿到学校去，让你的老师们看你有多牛。”
“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啊，你这么牛，他们还不给你保研的话，那是他们的损失。”
张扬理直气壮的说道。
小沈听了一脸的失望：
“啊？师兄你这也算办法啊？”
“你先别急着否定嘛，试试呗，就算不成功，你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额……”
小沈沉默半晌，冲张扬伸手：
“把镜子还我，我要用这件东西去打老师的脸。”
“嗯？那不行！”
“这铜镜的胚是我铸的，你得靠自己。”
张扬对着那件编钟，做了个请的手势。
小沈犹豫的看了他一眼，眼神在张扬和青铜编钟身上游走了半天，最后走向了后者。
张扬看到这一幕满意的笑了。
挺好的，以后做陶范的“苦力”终于有人接棒了。
……
半个月后，张扬带着自己的作品，来到了《华山鉴定》的线下场馆。
活动在青州会展中心举办。
这里号称是整个市区最大的室内场馆。
张扬对这个说法不太认同，最大的场馆必须得是青州市蔬菜批发市场啊。
不过论氛围，现场吵吵嚷嚷的，确实一点儿不比菜市场差。
张扬来的有点晚了，排队的时候，面前已经是几十人的长龙。
好在队伍行进的速度还挺快。
就是有时候会突然卡一下。
一般这种队伍突然卡住不动，都是前面有藏友和专家吵起来了。
张扬刚来没一会儿，就遇上了这种情况。
排在他前面的秃顶大爷发现有热闹，迅速转过身对他说：
“小伙子，帮忙看着点啊，我去前面拍个视频。”
“等会儿回来给你看。”
说完，也没管张扬答不答应，就直接跑出队伍，绕着圈儿的跑去看热闹了。
张扬心说，这是完全不把自己的宝贝当回事儿啊。
不过当他看到大爷的宝贝后。
他瞬间理解了。
这玩意儿确实不用担心。
一件超大的青花瓷缸，口径有旁边将军肚的大哥的腰围那么粗，缸壁比张扬的手掌还要厚。
张扬一只手都拎不动。
这是重器啊，现场到处是监控，谁能偷得动这玩意儿？
张扬对青花瓷没啥了解。
但是他有手机。
直接拍照在网上搜了一下，这东西叫【青花人物纹缸】，同款的卖299，还包邮。
对应的真品收藏在故宫博物院里。
看完价格以后，张扬特别好奇，大爷到底是什么精神状态。
是什么驱使他，拿着这样假的古董来现场鉴宝的？
第39章 白老师，怼他丫的
不一会儿，大爷回来了。
他兴冲冲的拿出手机，要把上面吵架的视频分享给张扬。
不过被张扬谢绝了。
“真的好好笑哦。”大爷乐呵呵的对张扬说，“一个老头子，拿的水缸，比我这个还大。”
“估计可以把范老师装进去。”
《华山鉴定》这个节目有两个重量级的人物：
鉴定玉器的白老师，鉴定陶瓷的范老师。
张扬来之前做过功课的。
听大爷这么说，他脑海中已经有范老师蹲在缸里的画面了。
那确实要比眼前这件，大上整整两圈。
“那范老师说，东西是真的假的啊？”张扬好奇的问道。
“当然是假的噻！”
“我之前在网上看过，他那种要699。”
“哦，这样啊！”
张扬捂着嘴点点头，大爷的发言有点自爆，他怕自己笑出声。
看大爷还有点意犹未尽，张扬又和他闲聊起来：
“大爷，你认不认识一个姓陆的老教授啊？”
“姓陆？不认识啊，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就随便问问。”
张扬心说，看来陆姥爷也不是很出名嘛。
小沈之前有点言过其实了。
“话说，您这件宝贝现在市场价大概多少？”
“这个不好估计。”
大爷摸了摸下巴，回答得非常严谨：
“要是在国内的话，像嘉德、保利这样的拍行，估计拍卖价在15万左右。”
“但是如果能送到佳士得的话，拍30万应该不成问题，就是没这个渠道。”
“怎么了？小伙子，你感兴趣吗？”
“不不不。”
张扬连忙摆手。
好家伙，没想到大爷已经在想送拍的事了。
“我就是单纯的问问。”
“哦，那你来鉴定什么宝贝的啊？”大爷好奇的问道。
“高古玉。”
张扬指了指自己背后的书包。
虽然被大爷盯着，他也没有拿出来的意思。
大爷见状也懂了，没有继续问他，转过头和前面的大妈分享起刚拍的视频。
……
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张扬终于到了队伍的前列。
在离鉴定台还有几步远的地方，工作人员根据藏品的种类，分配大家到不同的专家面前。
“大爷，瓷器去找范老师。”
“小伙子，你的东西呢？”
“我有两件。”张扬答道，“一件玉器和一件陶器，都交过鉴定费了。”
“等会儿可以鉴定完一件，直接去旁边找范老师看另外一件吗？”
“可以啊，但是你等会儿先来找我，不要直接去插队哦。”
“明白明白。”
张扬点点头，走向白老师的鉴定台。
这会儿前面还有两位鉴定玉器的宝友在排队。
他还要等一会儿。
相比之下，刚才那位秃顶的大爷就比较幸运。
他前面鉴定的人已经看完了。
马上就到他。
张扬排队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那边。
直觉告诉他，等会儿应该有热闹。
大爷是有点功夫在身上的，他一过去，直接单手把青花瓷缸，拎到了鉴定台上。
其实这么大的瓷器，一般不上桌的。
但大爷动作太快，范老师想拦都没来得及。
最后只能帮忙把瓷缸放好。
张扬看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范老师一脸便秘表情。
有点意思。
“大爷，您要不还是把这件东西放下去吧，放地上我好看一看胎。”
“没事，这样也能看。”
大爷直接双手把瓷缸抱了起来。
范老师无奈的歪着头，看了下底足，最后还伸手摸了一下。
他告诉大爷：
“您这件东西，应该是新的。”
“底下的胎啊，很明显是机器做的；釉面呢，也有一层贼光……”
“什么贼光？我这是宝光！”大爷大声的反驳道。
张扬看到这一幕，已经开始笑了。
他刚才的直觉没错，大爷果然有活儿。
这么快就开始了。
范老师的素养很好，仍然心平气和的和大爷说：
“贼光和宝光是不一样的，贼光比较刺眼，一般是新做的瓷器才会有这种现象。”
“刺眼吗？我不觉得刺眼啊。”
“你觉得刺眼那是你眼睛有问题。”
范老师被怼的苦笑了一声，耐着性子继续解释：
“您这件东西啊，仿的是咱们故宫博物院那件，崇祯时期的青花人物纹缸。”
“纹饰很像，但是画工、还有用料上面，都不是明代的工艺……”
“你的意思是，故宫里有件一模一样的？”大爷反问道。
“不是一模一样，是您这件，仿的人家的。”
“凭啥说我这是仿的？”
“你说话要负法律责任的。”
大爷指着范老师说道：
“这件东西在我家里放了有一百多年了，那个时候故宫还是皇帝在住呢，都没有博物馆。”
“他们后来才有，凭啥说我这先有的是仿的？”
“范老师，我跟你说，我这件才是真的。”
“故宫那件，要么和我这个是一对，要么就是假的。”
我去，还有这种说法？
张扬在心里直呼逆天。
大爷们的创造力果然是无穷的。
张扬正想看后续，突然身后有人拍了拍他。
“嘿，小伙子，该你了。”
张扬转头往前看，果然面前已经没人了。
不过白老师和他的小助理，这会儿也在看旁边大爷的笑话，都乐开花了。
张扬走向前，把包里装着玉猪龙的盒子取了出来。
递给了面前的白老师。
“嚯，玉猪龙！”
白老师看到张扬拿出来的宝贝，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
有一种“见猎心喜”的感觉。
他连忙把东西拿起来，展示在旁边直播的手机镜头前。
“大家看啊，红山文化的玉猪龙，还是鸡骨白的。”
“这东西要是真的，那可是国宝啊。”
直播间里的几万观众，看到这件东西也乐了。
【终于来国宝了，不拿假国宝算什么国宝帮？】
【本来以为范老师那边已经很顶级了，没想到重量级的在这里】
【白老师，怼他丫的】
【这玩意儿外面涂的应该是颜料吧】
【石灰石，我买过】
白老师展示完，拿起手电筒开始一边打光一边观察。
同时嘴上还问张扬：
“藏友，你这件东西怎么来的啊？”
“祖传的。”
“这是以前我爷爷，在BLYQ的那斯台，收货收到的。”
张扬说的这个地名，是真的红山文化遗址所在地。
玉猪龙也分很多种，他是照着这个遗址里出土的那件仿制的。
白老师听完直接笑了：
“BLYQ，看来你没少研究啊。”
张扬也乐呵呵的回应道：
“那当然，不能留下破绽不是？”
“哈哈，小伙子有点意思。”
白老师看着看着。
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
他皱着眉头，把玉猪龙举起来，对着天花板的灯，眼睛好像要把玉石看穿一样。
凝视了大概得有五六秒钟吧。
最后小心的把玉猪龙放回了盒子里。
他目光炯炯的看着张扬问道：
“小伙子，你跟我说句实话，你这东西到底怎么来的？”
第40章 说你是真的，你还不开心
东西怎么来的？
“老师，我刚才说了呀，祖传的。”
张扬强调了一遍。
白老师听完直叹气：
“唉！小伙子，要不咱们还是说实话吧。”
“红山文化的玉猪龙，1984年才第一次被发掘出来，东西就算真是你爷爷收到的，也不能算祖传。”
“你说对吧？”
“当然，你也可以嘴硬，反正等会儿……”
白老师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微妙的笑容。
他的眼神，也从张扬的脸上，移到了远处保安的身上。
这让张扬裆下一凉。
“等等，白老师。”
“你的意思是，我这件东西是真的？”
张扬忍不住出声打断对方。
他感觉再不问这个问题，等会儿要被保安或者警察带走了。
赶紧趁着这个机会，让直播间的观众们知道，自己带来的这件东西有多牛掰。
“目前我确实还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能证明这件东西是仿品。”
“当然，这么珍贵的文物，要完全确定的话，最好多请几位专家看看。”
白老师回答的很委婉，也很克制。
一听就是被人逐字逐句的分析给搞怕了。
但这么克制的说法，依然很有用。
直播间里的弹幕本来都在嘲笑张扬，这会儿画风一变，基本全是感叹号：
【卧槽！！！】
【这是真的玉猪龙啊！！！】
【警察叔叔，这里有人贩卖国宝！】
【靠，竟然是真的？不会是当年考古队流出来的吧！】
【文物大盗，绝对是文物大盗！】
现场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快过来，白老师出货了！”
喊完以后，后面排队的大爷大妈们，都不约而同的涌了上来。
围在张扬旁边，拿着手机在他和白老师之间来回的拍。
嘴里还念着什么“大家快来看啊……”之类的。
一副要曝光他的样子。
不过张扬已经半个月没洗头、没刮胡子了，跟犀利哥似的，完全不怕面对镜头。
他一言不发的看着白老师。
乍一看，好像两个人僵持住了，在角力。
说不好什么时候就会大吵起来。
大家都在等着看戏。
旁边的范老师和国宝帮大爷，这时候都停止了争吵，看向张扬这里。
自己吵架远没有看别人吵架爽。
但其实，张扬只是单纯的在收集认可值而已。
他甚至还有心思又问了一遍：
“白老师，您可别看错了，这件东西真的是红山文化的玉猪龙吗？”
“小伙子，你想表达什么？”白老师眯着眼睛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好奇，要是白老师你看走眼了怎么办？”
旁边举着手机的大爷大妈们听了这话，锐评道：
“小伙子，怎么白老师说你的东西是真的，你还不开心啊？”
“家人们，他这种症状我知道，舔狗表白女神，结果女神接受了，舔狗就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接盘了。”
“小伙子已经变态了。”
“哪有这么复杂，这还听不出来啊，他在这儿装比呢！”
“白老师，你再说说这件东西是啥，我刚才没录着。”
“小伙子，你这件宝贝卖吗？我出二十万。”
“……”
周围的人叽叽喳喳的，不过白老师一开口，他们就自觉的闭上了嘴。
不然视频拍出来的效果不好。
“你想说这件东西，我看走眼了？”
白老师嗤笑了一声，不过他还是很沉稳的，给自己打了个补丁：
“确实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我能坐在这个位置上，还是有点信心的。”
张扬看了一眼白老师坐的位置。
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女助理，一个可爱、一个知性。
确实容易有自信。
看张扬不说话，白老师把盒子盖了起来：
“行了，你这件东西就先这样了。”
“可以晋级第二轮，稍后登记一下……”
“别别别，我不晋级。”
张扬非常倔强的把盒子打开，伸手拿出玉猪龙，递到了白老师面前。
是时候摊牌了。
他指着玉猪龙缺口处的部位说道：
“白老师你看过这个地方没？”
“看了啊，上面是线拉的加工痕迹，一看就是手工打磨的，符合高古玉的特征。”
“那您可能看得不够清楚，得用放大镜看。”
“来，您先拿着。”
张扬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还有一个巴掌大的放大镜。
“您用放大镜，看看上面是不是有这么一个图案？”
“什么图案？”
白老师接过工具，疑惑的往张扬手指的地方看去。
每看一眼，就低头对比一下笔记本上手绘的图案。
看着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困惑。
图案都对得上，但这能说明什么吗？
说明这个小伙子闲得无聊，一点点记录下来了？
不对啊，那有啥意义？
“是一样的吧？”张扬问。
“没错。”白老师点点头。
“那您再看看这个。”
张扬拿出一只油性笔，把划痕交叉的那些点，按照顺序连接了起来。
说实话，为了留下这个防伪标识，他真的煞费苦心。
怕写的太明显被发现。
又怕解释起来太麻烦。
最后才选择了这个方法。
这些划痕交叉的点，连起来之后是四个字的落款：
【张国强制】。
四字落款，比什么大清乾隆年制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之前实名写张扬还是太变态了，在这么多人的公众场合，还是用马甲比较稳妥。
更有安全感。
“你叫张国强？”
白老师看着纸上的字，难以置信的看向张扬：
“这玩意儿是你弄出来的？”
“是啊。”张扬点点头。
“其实我是青州本地有名的老师傅，今天受人所托，来试白老师你来了。”
“老、师傅吗？”
“嗯，其实我已经四十岁了，长得显年轻而已。”张扬解释道。
这话误伤了刚满四十岁没几天的白老师。
原来男人四十一枝花是真的？
不过这会儿年龄不是问题。
宝贝的真假才是关键。
“你照着出土文物仿制的？”白海波又问。
“没错，有好几件呢，不过那些还没来得及做旧。”
张扬从包里拿出了几件、他已经雕刻好的玉猪龙。
除了外表还是岫玉的原色，其他方面和真品没有差别。
玉猪龙做旧的成功率有点低，《华山鉴定》的节目组来得又有点赶，他只来得及烧好这一件。
要是节目组晚个把月再来，刚才都不用放大镜了，直接一字排开七八件玉猪龙，什么问题都能解释清。
白老师把鸡骨白的玉猪龙，和没做旧的岫玉，拿在手里反复的比较。
等他看完，最后抬起头看张扬的时候，眼神已经变了。
他直接站起来，一把握住了张扬的手。
“老师傅，你这玉器做旧的手艺，得是国家级非遗技艺了吧？”
“哈哈，我也不知道，没定段呢，万一也是职业二段呢。”张扬乐呵呵的答道。
“国家级肯定有的，我见过不少省级非遗传承人，都没你这个实力。”
“今天真是长见识了，张师傅，厉害！”
“给我上了一课。”
白老师冲张扬竖了个大拇指。
后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小沈给张扬科普过非遗的等级划分，一共有四级。
分别是国家级、省级、市级和县级。
虽然白老师的话，有给他自己挽尊的成分，但也是实实在在的、在夸张扬厉害。
“张师傅留个联系方式，咱们会后再交流交流？”
“好啊，我求之不得。”张扬连忙答应。
白老师可是古玩圈的网红专家，人家主动示好，哪有不给面子的道理？
“那咱们今天就先到这儿了？”
“嗯，刚好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张扬给完名片后，懂事的开始收拾东西。
背上包，刚一转身，背后的情形吓了他一跳。
后面排队的上百位宝友，正齐刷刷的看着他。
第41章 哥，你把我当屁一样放了吧
目前的情况看起来，张扬应该是被围住了。
“这人是做旧的”、“专门卖假货的”、“听说是搞非遗的”
“非遗是非洲的移民吗”、“怎么是个年轻小伙啊”、“有一说一，长我审美上了”……
人群的议论声，不停地传入张扬的耳朵里。
果然大家来鉴宝只是副业，吃瓜才是专业的。
尤其是张扬面前这几位。
手机摄像头都快怼到他脸上了，跟娱乐记者采访似的。
还好张扬早就料到了这一幕。
被围攻了？不用怕。
他的包里早就放好了一件魂瓶。
这是他想到的脱身的办法。
等会儿就去找范老师，说自己除了造假还兼职挖坟，这个魂瓶就是刚挖出来的。
为了维持现场秩序，范老师肯定会找保安或者警察，把自己带离现场。
在这种人多的场合，被穿制服的人保护起来是最安全的。
这是陆姥爷亲口说的：
“除非有警察，不然造假的人肯定要被大家围攻。”
所以张扬的选择很合理。
“各位，借过一下。”
“我还有一件东西要鉴定。”
张扬摆摆手，请大家让让路。
这会儿围着的人还不多。
而且在他背后，几百万粉丝的大主播还在直播呢。
张扬认为，就算藏家们对古董工艺品行业的从业者有偏见，这会儿应该也不会动手。
但事实证明。
他完全错估了现场的情况。
张扬说完话以后，除了有个老哥上前找白老师鉴定外，剩下的人，没有一个给他让路的。
甚至领头的大妈还往前走了一步，问他：
“清代的佛像你能不能做啊？”
“哈？”张扬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清代的佛像，铜鎏金的那种，行不行？”
大妈又重复了一遍。
后面的大爷这时候挤上前，扒拉着大妈说：
“你问过了，现在该我了。张师傅，假象牙能不能做的和真的一样啊？”
其他藏家也有样学样：
“我我我，汝窑的瓷器能不能仿？”
“老师，楠木棺材能做吗？”
“越王勾践的剑多少钱一把啊？”
“还有我，刚才那件玉猪龙卖吗，我出两千。”
“……”
要不是有工作人员帮忙维持秩序，张扬都要被大爷大妈扑倒在地了。
说好的造假的人在鄙视链最底层呢？
张扬感觉自己又被陆姥爷他们给诓了。
明明在线下就非常受欢迎嘛。
大爷大妈们比追星还夸张，直接拉着张扬的衣服，不留联系方式不让走。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替家里的孙女相中了他。
事后，张扬回想了一下，问题可能出现在白老师提了“非遗”两个字。
这几年国家关于非遗的宣传非常多，不少人还是有概念的。
听到张扬是干非遗的，那么，哪怕他实际是在造假，造出来的也是非遗艺术品。
而且是能骗过专家眼睛的那种顶级艺术品。
这样，不受欢迎才怪嘞！
不过这是后话了。
现在，被大爷大妈拦截的张扬，连范老师那边都不想去。
他的名片马上发完了。
勉强用名片“杀”出了半条路。
这会儿要是过去范老师那边排队，等舆论再发酵一会儿的话，围观要联系方式的人会越来越多，今晚张扬估计就要在场馆打地铺了。
所以他只想赶紧开溜。
张扬趁着大爷大妈们不注意，突然大喊了一声：
“圆神启动！”
现场的原友们果然应声骚动起来，纷纷出声回应。
一时间，场馆里的启动声此起彼伏。
张扬利用大爷大妈们发呆的半秒钟，半蹲着钻过警戒线，迅速冲出了人群。
接着撒丫子的往外跑。
尽管从鄙视链的最底端，上升到了顶端，但张扬的遭遇似乎差别不大。
还是被围了。
值得欣慰的是，这次名声应该是打出去了。
张扬还没回到家，就已经在逗音本地榜的吊车尾的位置上，刷到了自己。
点进话题一看，都是大爷大妈发的活动现场的视频。
视频内容很正常，就是标题有点逆天。
《揭秘！青州本地的造假大师张国强究竟是何方神圣？》
《今天在青州，上百位大妈为一个男人疯狂》
《白老师功力全失，竟然是因为一个男人》
《古董造假哪家强，青州做旧找国强》
除了这些视频，还有人直接晒出了张扬的名片，联系方式都没打码。
虽然这些视频，最高的点赞量才堪堪过百，但架不住数量多啊。
所以这次，名气肯定是打出去了。
就看到时候有多少人电话订货。
这次，张扬在名片上留的是师傅的电话，手机这会儿正关机呢。
他打算过几天，热度降一点儿再开手机，那时候还在坚持打电话的，肯定是铁粉。
……
回到好运村，张扬还没到家，远远的就看见家门口停了两辆车。
一辆蓝色的出租车，一辆白色的宝马。
来客户了？
想到沈依依的社交能力，张扬一下车，就急吼吼的往门口跑去。
迟了怕客户人没了。
刚要伸手开门，隔着大铁门，张扬突然听到院子里有个男人说：
“哥，求求你了，你就把我当个屁一样放了吧？”
话里隐隐能听出一股哭腔。
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似的。
张扬不禁有点纳闷，啥情况啊，家里来黑道大佬了？都已经开始求饶了？
“嘎吱～”一声，他推开院门。
院子里的情况让他一愣。
好家伙，这么多人？
而且还都是熟人。
在远处的石桌子旁，小沈正在给她姥爷捶背。
桌子的另一边，坐着之前自首了的郑总，不知道是不是逃狱了。
在郑总的身后站着两个五大三粗、戴着墨镜的黑衣人，看起来是保镖之类的角色。
而在张扬进门左手边的地方。
两个年轻男子，刘强华和他的小弟，正抱着青铜器，呆呆的看着门口的张扬。
看刘强华脸上哭丧的表情，刚才求饶的应该就是他了。
看到张扬，小沈马上抛弃姥爷走了过来。
“师兄，你回来的好快啊！”
“这几位客人都是来找你的。”
“还有这两位大哥，非要给咱们院子搞卫生，我拦都拦不住。”
第42章 你就像王勃
原来这俩货在帮忙整理院子啊。
小沈说了，张扬才注意到，院子确实比之前变整洁了。
上百件青铜器，几乎都重新码放了一遍，上面的灰也抹干净了。
说句心里话，这工作挺难的。
怪不得刘强华哭丧着脸在那里求饶，真不是他脆弱。
张扬一个人在家，都不敢动整理院子的心思。
“国强哥！”
刘强华看到张扬像看到救星一样。
但是忌惮于郑总的保镖，他就算这样喊了一声后，也没敢停下手中的活儿。
只能在心里希望张扬理一下他。
张扬没理他，选择先去问问郑总这是什么情况。
院子里应该只有郑总能制住刘强华两兄弟。
“郑总，好久不见啊，你这么快出来了？”
“哈哈哈，没有没有，取保候审而已。”
郑总走上前，热情的拥抱了一下张扬。
言行之间满是感激之情。
张扬也趁机在他耳边问了一下：
“门口那俩货，什么情况？”
“两个小蟊贼而已。”
郑总告诉张扬，他带保镖来的时候，看到院门打开，以为张扬在家。
没想到进门一看，发现刘强华和他的小弟正在搬院子里的东西。
郑总混了多少年社会，一看两人贼眉鼠眼的样子，心里顿时就明白了七八分。
再让保镖上去稍微动了下手，刘强华他们两个，就哭爹喊娘的全招了。
“我看他们挺喜欢搬青铜器的，就自作主张，让他们搬个够。”
郑总笑了笑，又问了张扬一句：
“张师傅你不会介意我多事吧？”
“不会不会。”
“就是领头那个叫刘强华，他爹是出租车公司的刘总……”
张扬话没说完，但是意思已经表达完了：
郑总你和城东刘总孰强？
这话，郑总听完面露微笑：
“老刘我认识，等会儿我把这俩货给他抓过去。”
“要不要老刘亲自过来给你道歉？”
“没那个必要了。”
张扬摆摆手，少来点幺蛾子，自己这个小院子还是清净点好。
……
院里人这么多，张扬作为主人，介绍大家相互认识了一下。
刘强华和郑总的身份都没啥好隐瞒的。
倒是陆姥爷。
张扬有心只说他是文学院的退休教授。
架不住姥爷的小棉袄漏风啊。
小沈说快了，不小心把他国宝帮的身份给爆了出来。
一时间气氛有点尬住。
“哈哈哈哈。”
郑总听完，笑得贼开心。
他指着院子里的人说：
“没想到啊，咱们这一个小小的院子里。”
“竟然能同时集齐，造假的、售假的和买假的。”
“对了，还有两个傻X。”
刘强华和他的小弟，本来搬完青铜器后，准备过来凑热闹。
一来就听到了郑总的话，他们赶紧默默的转身，往墙角走去。
算了，还是找点活儿干吧。
现在，院子里除了张扬，还有三股“势力”，每股势力都有要事要和张扬商量。
而且都不想另外的人知道。
张扬想了想，决定模仿神父，不对，是教父。
神父是给小男孩添麻烦的，教父才是帮人解决困难的。
张扬模仿教父的风格，一个人回到客厅，剩下的人在院子里，轮流进来找他聊事情。
小沈负责维持秩序。
张扬刚在客厅里坐下没一会儿，刘强华进来了。
“咦？怎么是你？”
“郑总嫌我碍眼，给了我五分钟，让我赶紧把话说完，然后去院子外边等他。”
刘强华的嘴跟机关枪似的，听得出来，郑总给的压力很足。
“行，你说吧，我在听。”
“是这样的，国强哥。
我先要跟你解释一下，我不是偷东西，我是看你不在家，想自助式购物。
你知道的，我肯定会付钱。
之前报警说你诈骗，完全是因为我家老头子一肚子坏水，他硬逼着我干的。
不过他已经受到惩罚了，我把他在外面找小老婆的事告诉了我妈，他已经被打得下不来床了……”
“停！”
张扬叫住了刘强华。
噗，什么带孝子。
他告诉这个富二代：
“虽然我感受到了你道歉的诚意，但是你和你爹的事儿，别扯上我，与我无关。”
“明白吗？”
刘强华重重的点了点头：
“明白！”
“我说这件事主要也是表达一下我的态度。”
“这个，才是我的心意。”
刘强华说话的同时，从衣服兜里掏出来了一张银行卡。
张扬瞥了一眼，并没有接过来。
他摇摇头，告诉刘强华：
“以后和我沟通，先说事儿，别急着给钱。”
其实给钱也可以，但给张银行卡算怎么回事？
万一里面就开卡的时候预存的一百块呢？
“对不起，是我着急了，事情是这样的……”
刘强华告诉张扬，他有一个朋友的父亲，买了很多假古董，成为了圈子里的笑话。
连累他那个朋友也被嘲笑。
这个朋友听说张扬做的青铜器能以假乱真，就想用他的仿品，去做个局，整整之前那些嘲讽的人。
这个情节，和陆姥爷有点像。
但刘强华的理由更正当一点。
张扬听完，摸了摸下巴，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你是觉得，我这儿的东西，一定能骗过你那些朋友的眼睛？”
“是我朋友的朋友。”
刘强华强调道，随即点了点头。
“如果国强哥你能拿出你的真实水平的话，我觉得可以。”
“毕竟你是能骗过顶流鉴宝主播的人。”
这话说的……没毛病。
张扬已经开始笑了。
“说实话，卖你东西，也不是不行。”
张扬确实没有别人送钱还不要的道理。
再说了，刘强华这次的态度确实好，卖他一两件也行。
大不了，卖的时候要价高一点，签好合同就好了。
“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啊，咱们得签合同，签一些免责条款。”
“没问题！”
“你先别急着答应，等会儿出去找我师妹，要一下合同的范本看看。”
“没问题了再来聊买货的事。”
张扬指了指门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刘强华冲他用力的拱了下手，表示感谢，接着转身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
张扬看着对方像猴子一样的背影，心说，这人真的很“富二代”。
既“富”又“二”。
刘强华出去两分钟后，陆姥爷进来了。
只有他一个人，小沈并没有跟着。
说起来，这还是张扬第一次和陆姥爷单独沟通。
老爷子一进来，就聊起了《华山鉴定》现场的事。
他是和小沈一起全程看了直播的。
“张师傅，你在仿制古董这一行的天分，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初唐四杰排第一的王勃。
你们俩都是惊才艳艳的天才……”
（此处省略八百字）
陆姥爷不愧是文学院的教授，直接用初中生作文的篇幅，把张扬狠狠地夸了一遍。
不过他用王勃这个人物用的不太好。
张扬听完，满脑子都是王勃26岁的时候溺水去世，自己上一世26岁被泥头车创飞。
“姥爷，能换个人吹我吗？”
张扬忍不住说道。
陆姥爷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直接愣住了。
第43章 抓住机会，坑最后一波
“那张扬你最喜欢的人物是谁？”
“龙卷风。”
“这个，我没听说过啊。”陆姥爷面露难色。
“没事的，姥爷，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你背着师妹，到底要跟我说什么？”张扬问道。
如果只是单纯的订货的话，有小沈在，肯定更方便谈。
毕竟是自家师妹嘛，根据常见小说的设定，小师妹必须要宠着。
那爱屋及乌，照顾姥爷也很正常。
可现在陆姥爷一个人进来，还故意这么吹嘘。
有一股子阴谋的味道。
“张师傅，其实是这样的。”
“我除了是个病情不算严重的国宝帮外，还是一个资深的古董爱好者……”
陆姥爷说话的语气，和刚才的刘强华有点像。
都是要解释自己干过的错事儿。
姥爷表达的意思很简单，他是因为喜欢古董，才成为国宝帮的。
骨子里有对古董的热爱。
和国宝帮里那些喜欢钱的妖艳贱货，有本质的区别。
不过这些话都是铺垫。
重点在后面：
“土坑段的事情，依依跟我介绍的差不多了，我知道张师傅你是唬她的。”
陆姥爷看着张扬，脸上露出“我懂的”的表情。
张扬意识到糟了，也许陆姥爷真的认识清宫造办处老太监的传人。
自己吹的牛，牛要炸了。
他赶紧出声解释：
“姥爷，你听我说……”
“不用说了。”
陆姥爷打断张扬：
“我都懂的。
依依她年纪轻，心里藏不住事儿。
其实咱们门派，远不止有土坑段的传承，对吧？
就像玄幻小说里的修仙宗门一样，青铜器只是其中一个堂口，其实我们还有其他各种堂口，比如陶俑、玉器之类的。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咱们门派现在式微，谨慎一点也是应该的。
张师傅你这样做没毛病。”
“哈？”张扬挠挠头。
为什么觉得陆姥爷说的那么有道理啊。
自己的脑电波怎么和国宝帮对上了？
他好奇的问道：
“姥爷，你怎么理解的？”
“熟悉张师傅你以后，分析出来这个其实很简单。”
陆姥爷神秘的笑了笑，对张扬说：
“你的年龄暴露了。”
“如果没有传承，就算是天才，从娘胎里就在炼器，也不可能同时精通青铜器、陶器、玉器的仿制工艺。”
“对不对？”
“还真是，我确实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看世界。”
张扬对陆姥爷的说法表示认可。
只不过巨人的名字叫“系统”罢了。
不过姥爷说了这么多，还是没说他想干嘛。
张扬只好再问了一遍。
这次，老爷子突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他走到张扬面前，恭恭敬敬的作了个揖说道：
“尝闻之宣圣曰：自行束修以上，吾未尝无诲焉。
由是推之，凡人之伎俩，或文或武或农工或商贾或陶冶，未有不先投师受业而后有成者。
……
今有陆明飞，系汉东省人，年65岁，情愿投在张扬先生门下为徒，学古玉器仿制为业，以谋衣食。”
张扬：牛逼！
文言文听不懂，但是后面的意思张扬懂了。
陆姥爷要拜他为师！
这想法过于逆天，以至于张扬差点宕机。
他反应过来这件事有多离谱后，赶紧劝道：
“姥爷，没这个必要。
依依是我师妹，你是我的长辈，你要学玉器做旧，和她一起在这儿学就好了。
拜师这种事，会让我折寿的。”
陆姥爷安静的听完张扬的话，冷静的摇了摇头。
“不对，我学你的手艺，当然要拜师。
不然就成白票了。
至于依依是你师妹……
我们可以各论各的，她叫我姥爷，我叫她师叔。”
陆姥爷的心智比张扬想象的要坚定。
哪怕辈分乱了。
他都铁了心要拜张扬为师。
还好，就在张扬为难的时候，陆姥爷的沈师叔进来了。
“姥爷，师兄，你们干嘛呢！”
“你来得正好！”
张扬赶紧拉沈依依当挡箭牌。
给她解释了刚才逆天的一幕。
发现小沈也听不懂那段文言文，张扬松了口气。
这里不止自己一个丈育就还好。
听完以后，小沈认真的的告诉她姥爷：
“我师兄还没出师的啊，不能收徒的。”
“对对对，我不能收徒。”
张扬连声应道，刚才都忘了自己之前编的不能收徒的理由了。
陆姥爷听了，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不过这时候，他的贴心小棉袄给他出了个主意：
“姥爷，但是你可以和我一起，拜窑哥为师啊！”
“然后让师傅指定师兄教你制作玉器。”
“还可以这样吗？”
陆姥爷刚刚黯淡的眼神，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之火。
张扬连忙叫住他：
“别别别，我师父上次说，以后不收徒了。”
“没有啊，上次我一直在，没听到这句。”
“师妹，那是你没听清。”
“这样吗？不过也没事，我带姥爷去监狱问一下师傅就好了。”
小沈和姥爷商量了一下行程，惊讶的发现：
拜师这件事，没有张扬好像也行。
“那张师兄，沈师姐。”
姥爷冲张扬和小沈拱了拱手。
“我就先去见师傅了，以后还要仰赖你们多多关照。”
“不对，你们这样不行的。”
张扬还想给两人解释，但是爷孙俩根本听不进去。
笑着走出了房间。
外面时不时还传来姥爷爽朗的笑声。
只留张扬一个人，郁闷的坐在沙发上。
好消息，门派逐渐壮大起来了。
坏消息，跟张扬没啥关系，他成了工具人。
张扬想了想，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提前和师傅说一声，让他婉拒陆姥爷。
老爷子在这儿，他放不开手脚不说，还得照顾人家，那可太难受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要和郑总聊聊，毕竟人家等很久了。
……
郑总进门以后，刚跨过门槛，就一个单膝下跪。
“谢谢张师傅！”
“郑总你太客气了。”
张扬赶紧上前把他扶了起来。
今天来的人一个比一个变态。
他已经麻木了。
“不算客气，这声谢谢，张师傅你受得起。”
“要不是你，我这会儿根本没有取保候审的机会。”
郑总把自首之后发生的事，简单的向张扬介绍了一下。
确实是那个樱花女，把青铜摇钱树给掉包了，想要偷偷拿去卖掉。
正准备运出国的时候，被警察给逮个正着。
如果不是张扬及时劝郑总去自首，再晚个几天，即使最后能证明郑总打碎的是假青铜树，也没用了。
因为赃物没有找齐，只能算在他头上。
而现实的情况是，摇钱树到案后，那个汉墓里所有的东西就都找到了。
郑总起码洗掉了潜在的“贩卖文物”和“破坏文物”的罪名。
最后就剩一个“非法盗掘古墓葬”。
而且因为郑总搞的旅游项目，很早就办了施工证。
所以这个罪行，有操作的空间。
“感觉最后应该是个缓刑。”
郑总说完叹了口气。
其实他以前，也在青州古玩市场做生意。
结果刚把全部家当投进去，古玩市场就倒闭了。
张扬家那个店面周围关门的其他店子，背后的老板基本都是郑总。
两人有点同病相怜。
不过郑总惨了十倍以上。
正常人碰上这样的事业滑铁卢，一般直接人没了。
但是郑总背后的关系硬。
生生在特色旅游上，开辟了一条全新的赛道。
是连《刑法》都没来得及写进去的那种“新”。
谁能想到，有人会把废弃古墓开发成农家乐啊？
“这条赛道，目前就我一个人。”
郑总没把张扬当外人，和他分享了自己的生意经。
“市场的潜力还很大，远没有发掘完。
网上那些盗墓小说，就是给我打广告来的。
虽然这次出了点事，但这个生意本身是没问题的。
等案子结束了，我还要继续开工。”
郑总跟张扬说，他准备把生意做到全国。
到时候，还要仰赖张扬这个小作坊帮忙供货。
两人一起，做大做强。
说了这么多，核心思想其实就一件事：
给张扬画饼。
张扬上一世读研的时候，就没少吃导师画的饼；
工作后，领导更是开烧饼铺的。
所以他有点反感郑总这个行为。
我帮你免除了牢狱之灾，你反过来PUA我给你干活是吧？
“郑总，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今天也多谢你帮忙抓住刘强华他们，天色也不早了，要不？”
张扬站起来，委婉的下了逐客令。
郑总却没有起身的意思。
他摆摆手：
“张师傅，你先坐。”
“我还有一个超级超级巨大的生意，想要和你谈谈。”
“哦？什么生意？”
张扬心说，你早说啊，刚才差点把赶你出去了。
听口气，起码得0.1个小目标吧？
张扬一脸期待的看向郑总。
后者给他满了杯茶，才徐徐道来：
“张大师你知不知道，有一种人专门做跨国的古董生意？”
张扬点点头：“小说里见过。”
“现实里也有，我通过之前那个小日子的娘们儿，和他们接上头了。”
“不过他们似乎不太清楚咱们国家现在的文物保护政策。”
“其实我也不清楚。”张扬不好意思的笑道。
“额……”
郑总眨眨眼，想着要怎么解释。
“这个问题，解释清楚有点麻烦，反正张师傅你理解成，元代以前的古董一律不能出境，就八九不离十了。”
“这个规矩，外国人根本不清楚。”
“他们还想把咱们国家的古董运出去卖呢！”
郑总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嘲讽的微笑。
同时还有一丝奸诈。
“所以我想，趁着这些人还没意识到问题，我们出一批假货给他们。”
“反正以后也没机会做这种生意了，直接把他们的棺材本都给坑出来！”
第44章 大师兄，你还好吗？
如果是老胡在这里。
看着郑总侃侃而谈的样子，肯定会来一句：
大丈夫当如是也！
老胡和郑总的脑电波是能对上的，他们都想坑波大的。
唯一的区别是郑总的胃口更大。
但张扬觉得，他们有点太极端了。
动不动就棺材本啥的，真的哈人。
不过，郑总要真能把文物贩子的钱给骗到手，那是他的本事。
至于违不违法，会不会引起国际纠纷，引爆第三次世界大战……
都不关张扬的事。
张扬只是个普通的手艺人而已，挣点血汗钱勉强度日。
“郑总，你就说你想要买什么吧？青铜器还是陶俑？”
“不过我要先提醒一下你，在你蹲局子的这段时间里，我们这里已经完成了产业升级。”
“以后主要接定制了。”
“定制的服务更好，商品质量更高，但价格也更贵。”
郑总听完点了点头，竖起大拇指，来了一句：
“张师傅高见啊！”
“定制化生产才是未来的主流。”
这时候，就算张扬说自己是孙悟空转世，郑总也是要喊一句大圣爷的。
谁让他急着做生意呢！
这次那些海外的古董商，来的时候披的是旅行团的皮，在国内待的时间并不久。
错过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其实就算张师傅你不说，这次我也是想定制古董的。”
“行，那你想定制什么？”
“青铜器吗？”
“不不不。”郑总摇摇头。
“咱们国内的青铜器，造假的实在太厉害了，那些外国佬在国内没有机器检测，靠肉眼也看不出来，根本不敢买。”
“之前有头铁的买过，运到英国了才发现，当地唐人街的古董店里，摆着十几件一模一样的。”
“哈哈哈。”
张扬听得笑出了声。
有一说一，青铜器的高仿，对连认识汉字都够呛的外国人来说，确实是地狱难度。
单说纹饰这一块儿，就有虎纹、横条勾纹、鸮纹、盘蛇纹、夔纹、垂叶纹、连珠纹、云纹、圆涡纹、细雷纹、风鸟纹、龙纹……等等，三四十种。
再加上器型的排列组合。
还要结合年代、史实、丧葬习俗、出土坑口等等要素。
综合下来，外国的文物贩子，可能还不如国内的国宝帮。
“如果青铜器他们都玩不明白，那瓷器应该更困难吧？”张扬推测着问道。
“是啊，做不了热释光，他们也不敢买瓷器。”
“现在就抓着陶俑和玉器买。”
“张师傅，你觉得怎么样？”
郑总眼巴巴的看着张扬，等待他的回复。
“行啊，那就做玉器吧。”
“太好了，我相信张师傅你的陶俑手艺。”
郑总下意识拍完张扬的马屁，才突然反应过来：
等会儿，刚才说的好像不是陶俑？
玉器是什么鬼？
他和张扬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些许的困惑。
“郑总，你有点太刻意了。”
张扬笑了笑解释道：
“我刚才说过了，我们已经完成了产业升级。”
“现在古玉器的仿制也在业务范围内了。”
“真升级了啊？”
“真的啊，你以为我单纯找个噱头坑钱吗？”
“好吧，那我明白了。”
郑总挠挠头，忍不住抬头看了一下张扬的头顶。
也没有开光的痕迹啊，怎么突然就把玉器做旧给参透了？
现在造假行业也能顿悟的吗？
“那就玉器吧，刚好玉器比陶俑的单价高。”
“秦汉时期的玉器，张师傅您应该能做吧？”
“能啊，但是单价很高哦，因为原材料贵。”
“其实我更推荐你史前的玉器。”张扬贴心的建议道。
但郑总摇了摇头，表示，史前的玉器，外国人更看不懂。
两人达成初步的合作意向后，又仔细沟通了一下细节问题。
最后确定，一次性做整整三十件秦汉时期的玉器。
外国的买家也是很挑的，各种类型的玉器都做一点，总能卖出去。
张扬怕郑总这次一走，好几年不回来。
特意和他签了订购合同。
收了总交易额三分之一的订货款，拢共十五万。
钱到账的那一刻，张扬整个人都舒坦了。
郑总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把自己反锁在了房间里，准备解锁秦汉玉器相关的能力。
……
单从认可值的角度讲，张扬参加这次线下活动的效果非常好。
根据小沈的说法，白老师的直播间，巅峰的时候有2万+的观众。
但是张扬这次，却足足收获了32000多点的认可值。
多出来的，一部分归功于范老师。
他那边还有近万观众。
剩下的那些，是因为现场还有很多大爷大妈也在开直播。
虽然他们不少人的直播间，都只有亲戚朋友在看，但架不住人多啊。
聚沙成塔，硬是给张扬凑够了认可值。
让他能够同时解锁：
【汉代玉器知识】和【高古玉器做旧】。
并且都升到了LV3（专家级）。
做旧能力升到专家级没啥好说的，做仿品就靠这个吃饭。
这次，张扬破天荒的把“知识类”的能力也给升了上去。
因为他要运用相关的知识，去买玉石原料。
秦汉时期珍贵玉器的材质，基本都是和田玉。
甚至有上等的羊脂玉。
现在和田玉涨价得厉害，还容易买到假货。
张扬自己就是造假的，他可不想被假玉给割韭菜。
那样也太丢人了。
隔壁的叁阳市，有省内最大的玉石原材料交易市场，他准备揣着郑总给的十五万。
去闯一闯。
张扬正在房间里规划去叁阳的路线，沈依依突然在外边敲窗户：
“师兄，陆师弟问你，什么时候去看师傅啊？”
陆师弟？？？
嘎嘎嘎……
张扬头顶似乎有乌鸦飞过。
这样的称呼真的好怪啊，他快要绷不住了。
偏偏沈依依和她姥爷似乎很享受这种氛围，像亲子游戏一样。
见张扬没回话，陆姥爷也走了过来，敲了敲窗户的玻璃：
“大师兄，你还好吗？”
嘶～
大师兄都来了吗？
张扬顿时感觉头皮发麻，要长猴毛了。
他不想接纳姥爷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上了年纪的老爷子，在自家的小作坊里容易出问题。
青铜器、陶俑的加工，经常要接触高温和化学品。
老爷子不像年轻人，他万一头晕、趔趄一下，受到的可能就是重伤。
万一陆姥爷有个好歹，沈依依的家里人能放过自己？
但是现在。
已经不仅仅是安全问题了。
张扬现在浑身不得劲。
他看了一下日期，噌的一下站了起来。
接着推门走到爷孙俩面前，一脸严肃的说：
“姥爷，不用等了，咱们后天就去见师傅。”
第45章 穿越后不让师傅当沸羊羊
两天后，青州市第二监狱的会见室里。
张扬的师傅冯尧，看着徒弟身边头发花白的老头。
他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这头发、这皱纹，能是新收的徒弟？
自己进来才半年多，现在外面已经这么乱来了吗？
反正在冯尧看来，这绝对不是收徒。
这是给自己找了个爹啊。
等自己出狱了，刚好给这个老头子养老是吧？
太变态了，他真的接受不了。
就当自己还没改造好吧，反正这徒，冯尧收不了。
他语重心长的说道：
“张扬啊，依依她要带姥爷去咱们家做客，你好吃好喝的招待着就好了。”
“姥爷想看什么、想学什么呢，你也别藏私，老老实实告诉人家。”
“至于拜师这件事，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是啊，师傅！”张扬立刻答道。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张扬终于找到懂自己的人了。
果然还得是师傅啊。
虽然是“铁窗泪限时版”，可有师傅站在自己这边，张扬心里暖暖的。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他心跳直接漏了半拍。
陆姥爷举起手，怯生生的问道：
“我花钱拜师可以吗？”
学相声都得交学费，更何况是学做旧的手艺。
所以来之前，陆姥爷已经把退休金都取出来了。
一定要拜成这个师。
听到陆姥爷的话，本着对师傅的了解，张扬抢先回复道：
“不行！”
但师傅反应也不慢，几乎同时，冯尧反问道：
“多少钱？”
张扬：“？？？”
“师傅，我上个月不是刚给你打钱了吗？你在里面还缺钱吗？”
“我以后不出来了是吧？”冯尧没好气的说道。
他恨不得把手伸过玻璃，给张扬一个脑瓜崩。
逆徒啊，就不能盼着为师点好？
“依依她姥爷，拜师就算了，咱们俩这年纪，容易折寿。”
“但是你只要交三千块的入门费，以后你就是我们这一派的人了。”
“称呼嘛，还是和以前一样就行。”
冯尧说完，兴奋的冲张扬挑了挑眉。
好像在说：
怎么样，你师傅这招高吧？
又把老头给哄开心了，又能挣笔小钱。
但他想不到的是，陆姥爷不是什么普通人，他是能培养出沈依依的人。
脑子不是一般的活跃。
“三千块入门，那三万块能干嘛？长老吗？”
“三十万呢？能当掌门吗？”
姥爷的问题，把冯尧问懵了。
他转头看了下狱警，又看了看周围的人，确定自己活在21世纪。
冯尧心说：
这老头疯了吗？
花三十万，当一个只有三个人的门派的掌门？
张扬本来很气愤师傅背刺自己的。
但是听了陆姥爷的话，他突然醒悟了。
对啊，事情可以这么解决。
他连忙答道：
“姥爷，最多收三万，卖你一个长老的位置。”
“三万、长老……”
陆姥爷喃喃自语，好像在分析划不划算。
“张师傅，长老能学你的技术吗？”
“当然可以，宗门内技术都是共享的。”
“那好，我同意。”
陆姥爷重重的点了点头，“长老”的头衔，显然非常合老人的心意。
在冯尧震惊的目光中，张扬把老爷子劝了出去。
接着他向师傅解释道：
“三万块，就当老爷子交的材料费了。”
“他以后学艺用的各种材料钱，我在这三万块里扣，就算他后悔了，我也有账单。”
“老爷子在青州收藏圈有点名气的，相当于行走的广告牌，说不定能帮咱们做大做强出一份力。”
冯尧听完，看向张扬的眼神肃然起敬。
“可以啊，臭小子，现在一套一套的。”
“不过你跟我说句实话，你跟那个沈依依，到底什么情况？怎么她姥爷都来了？”
“不会过段时间，他爸妈也来吧？”
“这事儿，解释起来有点复杂。”
张扬转过头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
会见服刑人员的时间有限，只有三十分钟。
时间宝贵，还是先说正事儿吧。
“师傅，沈依依的事，以后有机会再和你解释。”
“我现在有件更重要的事要问你。”
“嗯，你问吧。”
冯尧握住电话，生怕漏掉了什么关键的信息。
“师傅，你是不是背着我当舔狗了？”
“啥玩意儿？”
“我说，你是不是当舔狗了。”
“之前有个女的给我打电话，说她是我的师娘。”
“然后呢？”冯尧紧张的追问道。
看他的样子，张扬知道自己可能猜对了。
师傅还真是沸羊羊啊。
这可太令人失望了。
他瞬间失去了解释的心情，告诉冯尧：
“对方人在盛海，我报警了，不知道现在抓到没。”
“报警了……”冯尧皱着眉头，情绪复杂的重复了一下张扬的话。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张扬。
结果被张扬狠狠的瞪了一眼后，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好吧，舔狗在正常人面前，确实抬不起头。
“行吧，报警就报警吧。”
“不过没什么用的。”
冯尧给张扬解释道：
“她叫林霞，是我们的眼把头，只负责找墓，从来没有动手挖过，也没有分过赃。”
“所以警察也拿她没办法。”
“师傅你什么时候当的警察？”张扬反问道。
“没有啊，唉，你不信就算了。”
冯尧无奈的摇摇头，一副肚子里有很多话，但是懒得说的样子。
张扬对此嗤之以鼻。
几个盗墓贼而已，偷坟掘墓见不得光，真给他们闹麻了。
“我当然不信，把头还能无罪的？”
“等着吧，师傅，下个月我争取给你带来林霞入狱的好消息。”
……
回到家里。
张扬收下了陆姥爷的三万块，把师傅的摇椅传承给了他。
以后那把摇椅只有“陆长老”能坐，别人都往后稍稍。
现在，称呼上没有膈应的地方了，但是安全隐患依然没解除。
尤其是小沈浇铸铜器的时候，毛手毛脚的，陆姥爷想上去帮忙，差点打翻铜水，给张扬看得汗都出来了。
他赶紧自己上去，帮小沈搞定。
但一直这样也不是个事儿啊。
张扬想了想，给陆姥爷交待了个任务。
让姥爷去收集现在市面上常见的史前玉器，等他回来了，挨个帮姥爷分析问题，先提升一下玉器方面的知识水平。
刚好这个时候，小沈也要回学校。
院子的安全系数直线上升。
张扬也在这个时间段，准备启程去叁阳市玉石批发市场。
……
在去之前，他特意做了功课。
知道除了要小心俄料、青海料和韩料，还要当心岫玉和石英岩。
现在骗术太多了，很容易上当。
结果到了市场，张扬还是看花了眼。
市场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怎么这里的和田玉籽料，地摊上都堆成小山了？
人最多的地方，竟然是赌石的，和田玉也能赌石吗？
老板都说自己卖的是真和田玉，怎么一问有没有证书就不吭声了呢？
这个市场和小红薯上所谓的“玉石圣地”，差距太大了。
合理怀疑是软广。
张扬怀揣着十五万的巨款，在市场里转悠了一天，都没找到一件值得下手的真东西。
晚上回宾馆的时候，楼下的门房大爷告诉张扬：
像他这种长相英俊的年轻人，一看就是外行。
是个老板就只会想着坑他，不会给他看行货的。
想买到真东西，起码得装出懂行的样子。
张扬听了，觉得大爷说的很对。
当晚，他就在网上找了一个本地的Coser。
第46章 穿越时空的蔺相如
第二天一早，张扬在公交站等到了昨晚约好的人。
一个本地的男大学生。
看到对方的打扮，张扬很痛快的付了钱：
“这身衣服不错啊，扮相没问题。还记得我昨天说过的话吗？”
“嗯，差不多都记得。”
穿着锦衣长袍，戴着黑色发冠的男大学生，一脸懵懂的答道：
“等会儿我进去以后，就说自己是蔺相如，穿越来了现代，然后让他们把和氏璧交出来……对吧？”
“对！你不是说你是话剧团的吗？应该不会怯场或者露馅吧？”张扬不放心的问道。
“放心吧，我贵有贵的道理。”
“但是你没跟我说，他们把和氏璧拿出来之后，我还要干嘛。”
“当然是要更多的和氏璧。”
“你就说你的目标是集齐九块和氏璧，复活廉颇。”
“实在没有的话，普通的玉璧也行。”张扬不假思索的答道。
他昨天回去以后，考虑了整整十分钟，终于把问题想明白了。
小件的玉器，可以自己慢慢雕。
大的玉璧，完全手工做太麻烦了。
古代的工匠可能要花上十天半个月，才能打磨出一件上好的玉璧，张扬没那闲工夫。
所以大件的玉器，最好买别人的成品，然后自己回去修一下。
但还是有那个问题：
店铺的老板要宰他怎么办？
就算找个本地人当导购，如果导购联合老板做局又怎么办？
古董局中局可能是电视剧，但玉石骗局每天都在上演。
张扬思来想去，想到了现在这个破局的办法。
“看着啊，等会儿我去那个玉器店。”
张扬和大学生沟通道：
“你先在外边调整状态，看到我出来冲你一招手，你就赶紧过来。”
“进门就开始演。”
“能理解吧？”
“没问题，老板你去吧，我是专业的。”
“OK。”张扬比了个手势。
他把挎包移到面前，拍拍脸调整了一下表情，一路小跑着进了玉器店。
……
上午九点多，玉石市场这边还没什么生意，胖胖的老板娘正在柜台后面补妆呢，就看到张扬跑了进来。
“老板，要买什么自己随便看啊，看上了喊我。”
“额，老板娘。”
张扬稍微克服了一下才和对方打招呼。
主要是对方叫他老板，他叫对方老板娘，就很怪。
他自我介绍说：
“我是叁之阳文旅的导演，我们正在拍摄咱们叁阳市玉石交易市场的宣传片。”
“导演？”
“对，我就是。”
张扬指了指门外，穿着戏服、正蹲在石墩子上的大学生说：
“看，那就是我们的演员。”
“是吗？”
老板娘绕出柜台，往门外看了一眼。
“就那个穿汉服的？”
“对，不过不是汉服，他扮演的是蔺相如，那时候还没有汉朝呢。”
“蔺相如？谁啊？”老板娘疑惑的问道。
卖玉器还有不知道蔺相如的吗？
张扬没想到，这都能让自己碰上一条九漏鱼。
太好了，这样就不用费劲给她解释，和氏璧是不是和田玉的问题了。
他想了想对老板娘说道：
“和氏璧你知道吗？”
“知道啊，那是咱们玉器市场最畅销的大件货。”
“完璧归赵，保护和氏璧的那个人就是蔺相如。”
“哦，原来是他啊，你早说完璧归赵嘛。”
老板娘恍然大悟，甚至埋怨张扬没说清楚。
她又出门看了一眼，回来竖着大拇指说道：
“可以，一看你们就是专业的。”
“那小伙子演的挺像，和历史上的蔺相如一模一样。”
“是吧？我们就是照着历史书制作的服饰……”
张扬没有拆穿老板娘的装模作样。
和她磨叽了半天，看对方的神情，张扬确定，她应该是信了。
松了口气后，开始给她解释拍摄的事：
“我们这个宣传片呢，要拍的是蔺相如穿越到现代社会，想要找回和氏璧拯救赵国，然后来到老板娘你的店子里买玉的故事。”
“对了，老板娘你这里有和氏璧没？”
“有啊，柜台里那不都是吗？”
张扬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去。
看清里面的东西后，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那哪是玉啊，那是割韭菜的道具。
“你这都是阿富汗玉啊，哦，还有一件带裂纹的俄料，反正不太行。”
“焯！”
老板娘站起来骂了一声：
“现在连拍短视频的都认识玉了？”
“我说怎么现在生意越来越难做了呢。”
“好了好了，老板娘，你别和我扯些有的没的。”
张扬一脸烦躁的摆摆手，作为导演，这点脾气还是要有的。
“我们是在拍宣传片，拍就拍要上好的和田玉的玉璧。”
“你这里要是没有的话，我去隔壁店子了啊？”
看老板娘还在犹豫，张扬故意叹了口气说：
“唉，可惜了咯，现在的人，连泼天的流量都接不住啊。”
“导演，你等等！”
“等着啊，我现在去给你拿。”
老板娘放下化妆镜，直接钻进了柜台后面的黑色帘子里。
过了好一会儿，她提着一个带锁的皮箱回来了。
网上有行家说，真正好的玉器，都装在这样的收纳箱里。
“导演，这可是我们店压箱底的东西了。”
老板娘一边说着废话，一边把箱子打开。
看到里面的东西，张扬的脸上差点露出了变态的笑容。
哇，全是和田玉的玉璧啊。
白玉、青白玉、青玉。
除了最贵的羊脂玉，什么颜色的都有。
而且玉璧的纹饰还都不一样。
要是自己雕，全部雕出来估计要半年。
张扬昨天在市场里转悠了一整天，都没见到一件这样的宝贝。
果然，大爷说的没错，真货没那么容易拿出来。
正常都是拿阿富汗玉蒙人。
他绕了这么大的弯子，现在总算有所收获了。
老板娘没注意到张扬如狼似虎的眼神，还在念叨着：
“你们等下拍的时候可注意点，别弄坏了啊。”
“弄坏？”张扬摇摇头，“没事的，弄坏了我们直接买下来就行。”
“买？”
老板娘抬起头，看着张扬笑了。
“导演，你知道这一盒子要多少钱吗？”
“多少？”张扬问道。
“起码十万！”
“这还是内部价，要是换个外地人，或者不懂行的，里面随便一件，我都敢卖他十万。”
“我背后有渠道的，你知道吧，直通原产地。整个玉石批发市场你去问问，谁有这个关系？”
老板娘夸夸其谈，唾沫星子都快喷到玉璧上去了。
张扬只接受到了一个关键信息：十万！
贵吗？
真不算贵。
现在和田玉就这价格。
这一盒玉璧，张扬肯定是要拿下的，实在不行就找郑总多收点定制费。
反正郑总是去赚外汇的，应该不在乎这点儿小钱。
“老板娘，你这么说，我有点不敢拍了啊。”
张扬以退为进的说道：
“我们演员笨手笨脚的，万一把你东西摔了，你一件就要我十万块，谁承受的起啊？”
“没事没事，十万一件，那是冤大头的价，导演你们来帮忙做宣传，我肯定按进货价算。”
“这样吗？老板娘，那你早说嘛。”
张扬掏出手机说道：
“十万，扫码还是网银转账？”
“啊？”老板娘愣了一下，“你们还没有弄坏东西啊，不用提前赔。”
“还是说，你们真的要学蔺相如摔和氏璧？”
第47章 工地老头五件套
“当然不是要真的摔。”
“是我们拍完视频，还要给这些玉器拍特写，做详细的测评。”
“所以最好直接买回去。”
张扬按照网上常见的测评流程，虚构了一下后续的操作。
非常的专业。
老板娘听完点了点头，她已经逐渐忘记了，张扬本来是拍宣传片的。
反而开始纠结起来，要不要十万块卖掉这箱货。
从做生意的角度讲，这么卖肯定不划算，只能说没亏钱。
但这是泼天的流量啊，十万块不一定能买到。
要是能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这里有好货，以后不是能挣更多的钱吗？
犹豫再三，她同意了把货卖给张扬。
银货两讫，开了发票后，老板娘眼巴巴的看着“张导演”，问他：
“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啊？要不要让你们剧组的化妆师给我补个妆啥的？”
“抱歉啊，老板娘，我们化妆师不外借。”
张扬非常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有的东西怎么借？
不过他立马补充了一句，让老板娘心里好受了一点：
“但是你想补妆的话，我们这边可以等你。”
“那行，我先补补妆，顺便换件衣服。”
“导演你随便坐！”
“嗯，你去忙吧，我得把这箱东西拿去给我们制片人看一眼，这钱他得报销啊。”
张扬虚空指了指门外，好像真有个制片人在等他。
“哈哈哈，没事，让制片人随便看。”
老板娘笑着掀开帘子往里屋走，还不忘回头强调一遍：
“我这箱里的东西啊，绝对的好货！”
要的就是好货！
张扬回以微笑，神色如常的走出了店子。
看老板娘柜台里的阿富汗玉，还有她扬言、箱子里的东西要卖十万一件时的样子，平时绝对没少坑人。
阿富汗玉是啥？
主要成分是方解石，妥妥的建筑材料。
玉器店卖这东西的，有一个算一个，良心全是黑的。
所以张扬耍点小手段，按成本价买她的货，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看到张扬走出来，“蔺相如”快步迎了过来。
男大学生紧张的问道：
“开始了吗？老板？”
“已经结束了。”
“啊？”
“我说，你今天上午出cos，已经结束了。”张扬强调了一遍。
“可是我什么都没干啊？”
“不，你已经完成了你的表演。”
张扬非常肯定的说道，同时打发对方：
“现在我要回去了，你要是愿意继续穿着这身丑陋的戏服，在这里被人围观的话。”
“你随意哈。”
说完，张扬直接消失在了人潮里。
“蔺相如”犹豫了半秒钟，赶紧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看了一眼人群，朝着张扬离开相反的方向走去。
……
……
半个月后。
郑总付完了尾款的三十万，载着满满一后备箱的仿古玉器，开车离开了好运村。
出村的路上，他拿出了刚才和张扬签的合同。
饶有兴致的看了起来。
看他这幅样子，郑总的表弟兼司机，好奇的问了一嘴：
“哥，怎么现在买假古董也要签合同啊？”
“因为人家完成了产业升级啊。”
郑总半是嘲讽，半是感慨的说道：
“没发现吗？刚才我们交货前，张扬特意看了一眼摄像头，确保摄像头在录像。”
“人家防着我们呢！”
“啊？他防着我们？”表弟故作惊讶的说道，“我们都没防着他，他竟然恩将仇报？”
“刚才哥你都没验货！”
“老弟啊，你戏有点多了。”
郑总很不客气的对自己的表弟说道：
“我没验货，是因为张师傅说了，不满意，可以七天无理由退货。”
“那我肯定等交易完了再说啊。”
“何必当着他的面验货，好像不信任他似的。”
“再说了，我现在还有案子在身上，别人防着点不是应该的吗？”
郑总语重心长的对自己的表弟说道。
挖汉墓的案子，让他原来的班底几乎全军覆没。
他只能把大学刚毕业，在律所给人开车的表弟给找来了。
女人靠不住，只能靠亲戚。
……
两人从好运村出来，直接上高速，车一路向北，离开有山有水的青州，开到了滨海的临州。
郑总的客户就在这里。
车一直开到了临州国际海景度假村。
在入口处被保安拦了下来。
“你们去哪儿的？”保安问。
“我们是给英国来的游客，送旅游纪念品的。”
“领头的是个姑娘，叫萨拉。”
“哦，我知道是谁了，那你们等会儿吧。”
“为什么啊？”郑总伸出一根烟问道。
保安摆摆手，指了指禁烟的标识。
“几分钟前，刚开进去一辆，也是送旅游纪念品的。”
“你们现在进去，别墅的车库装不下两辆车的，没法卸货不说，还有可能堵住。”
“卧槽！”
郑总在副驾驶上低声咒骂了一声。
他有些郁闷的喃喃自语道：
“靠，竟然被人抢先了！”
送旅游纪念品是他们交易的暗号。
郑总觉得自己来得已经够早了，认识的几个老板因为时间太赶，都放弃了这次生意。
他还以为，能背靠张扬，独吞这次的生意。
没想到还有人比他更早。
郑总依靠着窗户上，郁闷的看着别墅区的出口。
半小时后，一辆印着“专修楼房漏水”招牌的面包车，晃晃悠悠的开了出来。
保安看到这辆车，立马冲郑总他们招了招手。
“走吧，进去吧。”
意思很明显，那辆面包车，就是刚才进去送货的那辆。
郑总有点不敢相信。
自己的竞争对手，竟然开这样的破车？
不会真是送纪念品的吧？
两车交汇的时候，郑总看了一眼司机，发现对方是个戴着墨镜、光着膀子的年轻人。
心中的想法又笃定了几分。
肯定就是送真纪念品的。
与此同时，郑总的客户，以萨拉为首的四个年轻的古董贩子，正围着桌上刚到手的玉器团团转。
一边看还一边讨论（用英文）。
“我敢打赌，这些绝对是刚出土的玉器。”
“当然，你看它上面的泥土还没有清理干净，肯定是刚挖出来的。还有刚才那个送货的小伙子，一看就是工地上的人。”
“萨拉，你知道这是些什么吗？”
“我不懂的，懂这些的山姆叔叔，因为签证到期没来，不过等会儿视频的时候，他看到我买到了这么多珍贵的华夏文物，一定会很惊喜。”
“对了，萨拉，你让我请的那个鉴定师东叔，一会儿就过来了。”
“……”
郑总被翻译带上楼的时候，被眼前的情形吓了一跳。
谁把工地老头的地摊整个搬过来了？
这些东西，是大名鼎鼎的“工地老头五件套”啊。
玉碗、玉板、玉官像、牙雕佛像、玉盏。
看到郑总，萨拉眼前一亮，连忙对翻译说：
“麻烦请郑总帮忙看看，他认不认识桌上这些宝贝？”
（此处略去翻译过程）
“宝贝吗？”
郑总挠挠头，不知道怎么开口。
因为听起来，眼前的客户好像被骗了啊。
刚好这时候他表弟搬着玉器上楼。
看到桌上的各种塑料假古董，表弟下意识的感慨了一句：
“我去，这些外国人都是傻子吗？”
第48章 专业的鉴定师有专业的鉴定师手段
表弟的话刚吐出来一半，郑总就已经慌了。
外国人是听不懂，但这里有个翻译啊。
但郑总离表弟有点远，根本来不及捂嘴。
没办法，捂不住表弟的嘴，只好去捂翻译的嘴了。
他赶紧伸手示意女翻译：
“姐姐，这句话别翻！”
但还是迟了。
人家英国人请的是同声传译，女翻译几乎在郑总开口的同一时间，就已经把他表弟嘲讽的话翻译了过去。
顺便，把郑总想要捂她嘴的话也翻译了。
对面的萨拉瞬间红温。
手舞足蹈的、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
她要郑总给个说法，不然这生意就别做了。
“嗨，原来就要个说法啊，吓我一跳。”
郑总看着萨拉身后、肱二头肌一跳一跳的肌肉男，耸了耸肩，远远的指着桌面上的玉碗说道：
“看看，碗底下是不是写着大清乾隆年制？”
这种破烂，连他表弟都知道。
郑总一个在古玩市场开过店的人当然也门清。
萨拉听到这话，连忙跑过去看了一眼。
玉碗的落款确实是这样。
“所以呢？”萨拉反问道。
“好，那你再对着那个玉板打光，看看里面是不是有串编码？”
郑总继续指挥。
萨拉照做后，点了点头。
“确实有。”
“但是，这能说明什么？我想知道的是，你们为什么要侮辱我。”
郑总听完直接笑了。
侮辱你？你问问你身后两个大汉同意不？
这女的真彪啊，竟然还没明白过来，她被专修楼房漏水那小子给骗了啊。
郑总也懒得解释了，直接告诉她：
“山姆哥呢，你叫他出来，他一看这东西就懂了。”
之前的交易，郑总都是和山姆直接沟通。
山姆的祖上，以前跟着20世纪最出名的文物贩子，卢芹斋，一起贩卖文物来着。
多少有一点底蕴，沟通起来比较容易。
萨拉摇摇头，回复说：
“抱歉，山姆叔叔这次没来。”
“他没来？”
郑总听到这话，瞳孔不自觉的放大了一下。
房间里除开自己两兄弟和翻译外，还剩下四个外国人。
他们加起来，应该都没有自己表弟这个刚入行的新人懂的多。
这样的客户……
那不是发财了？
郑总瞬间兴奋到模糊。
他赶紧冲表弟打了个响指，让对方先搬一个箱子过来，给萨拉验验货。
这群人连“工地老头五件套”都能买，看到张扬的作品，还不膝盖一软，直接跪下唱征服？
不对，这些是英国人，应该唱《虎门销烟》。
果然，当萨拉看到盒子里的仿汉代的【镂空雕龙纹谷纹璧】时，直接捂着嘴巴惊呼了一声：
“哇，亏贼！”
接着是不停的感叹：
“呜呼！”
“难以置信！”
“太疯狂了！”
郑总：？？？
没点新的词了吗？真就一句卧槽走天下啊？
来一句“嘤嘤嘤，想要”也行啊？
眼瞅着眼前的“英国版九漏鱼”没有任何文玩素养，既不聊纹饰，也不聊包浆，郑总决定还是聊钱。
他刚要开口，萨拉身后的黑妹突然站了出来，插嘴说：
“萨拉，东叔到了。”
“我们下去接一下他吧。”
“东叔？谁是东叔？”郑总下意识的反问道。
“东叔是我们请来的鉴宝专家，他在整个临州都非常有名，我看了一下，在你们华夏版本的Tk上，他有几十万的粉丝。”
黑妹给郑总解释道。
但是她说的越详细，郑总越想送她去摘棉花。
恨得牙根都痒痒了。
文物贩子交易“出土文物”，你叫鉴宝专家来什么意思？
不知道他们平时都是和条子合作的吗？到时候把咱们一锅端了算谁的？
自己卖的可是……
哦，不对，自己卖的是假货。
那没事了。
郑总本来很烦躁的，但是想起来，自己现在不是盗墓贼在销赃，顿时轻松了不少。
“那我和你们一起去接一下东叔吧？”
他主动提道，想顺便看看这个东叔是什么样的人。
会不会把张扬做旧的手段给看出来。
刚走到楼梯口，郑总就瞧见，外面的马路上有一个发光的球。
定睛一看，原来是个大光头，正反射着太阳光呢。
这让郑总隐隐觉得有些危险。
俗话说聪明绝顶，眼前这个东叔，已经不仅仅是绝顶了，连四周也一根毛都没有。
离看破红尘，真的就只差戒疤了。
看到东叔要上楼，郑总脑子转得飞快，马上拉着表弟折回了房间。
“哥，怎么了？”
“记着啊，等会儿如果那个大光头要鉴定，先给他看小件的玉器，如果他没发现蹊跷，再给他看玉璧。”
郑总一字一句的嘱咐道。
他记得很清楚，出门的时候张扬跟他交过底。
小件玉器全是张扬手工雕的，基本可以做到以假乱真；
但是大件玉器是机器雕完后修的，如果是国宝级的专家来了，有几率看出来。
“那如果小件的他也看出来了呢？”表弟担忧的问道。
“看出来了的话，今天怕是不能善了啊。”
郑总还是很懂这些老外的。
他们虽然不懂古董，但是发现有人骗人的话，应该不会给任何解释的机会，上来先制服了再说。
然后绑起来慢慢拷问。
这种手段，郑总已经在山姆身上见过一次了。
一会儿如果真打起来的话……
“黑妹、萨拉加女翻译，我能搞定，那两个白人肌肉男，和新来的大光头，你有把握不？”郑总问表弟。
“哥，要不、咱俩换换？”
“那算了，干脆还是跑吧，我下楼开车，你先拖住他们，然后直接跳窗到车顶上。”
“哥，这个也换换吧？”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
郑总刚想教训自己表弟两句，东叔他们已经上楼了。
看到两兄弟，大光头有点惊讶：
“这二位是？”
“东叔，他们是供货的。”
“等会儿就是想请你帮忙看看他们的货。”
“哦，这样啊。”
东叔点点头，视线绕过郑总二人，落在了桌子上那一堆塑料上。
他指着桌上的塑料问郑总：
“你们来卖这玩意儿的？”
“不是，这是他们买的别人家的宝贝。”郑总指着萨拉解释道。
“哦，那就好。”东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我最开始就是批发那些东西的。”
“我还怕你们是我以前的客户呢。”
“行了，误会解除，你们赶紧把货拿过来吧。”
萨拉和黑妹也在旁边附和道：“对，把你们的宝贝给专家看看。”
郑总没有照做，而是侧着身子让开了一条路。
“不急不急，你们先坐。”
这些人站在楼梯口，自己等会儿不好跑。
等其他人都坐定了，郑总背靠着楼梯栏杆，示意表弟上前。
郑总的表弟硬着头皮，把一个小盒子递了过去。
东叔打开盒子后，轻咦了一声。
“汉代的玉蝉？”
他看向郑总两兄弟问道：
“你们挖到汉墓了？”
“是的。”郑总远远的点了点头。
“现在还有汉墓吗？”东叔突然笑了笑，质疑道，“我怎么那么不信呢！”
说完，他拿起那枚青色带沁的玉蝉，凑到鼻子边。
猛吸了一口气后：
“哕（yue）～”
第49章 扩张计划
当着大家的面闻了一下玉蝉，东叔直接干呕了起来。
连呕两声，郑总差点笑喷了。
他是懂行的，玉蝉这玩意儿，在汉代的墓葬里，是逝者嘴巴里含着的葬玉。
正经出土的话，只能从尸体的嘴巴里抠出来。
不过郑总没想到的是，张扬竟然连味道都仿出来了。
牛啊。
东叔干呕了两下后，拍着胸脯慢慢平复了下来。
他一脸愤怒的抬起头看向郑总：
“奶奶的，你们阴我？”
“故意拿腐肉泡玉器，想模仿出刚出土的感觉是吧？”
“没有啊。”
郑总才不会被套话，一脸懵懂的回应道：
“从墓里出来的就是这样，确实有点臭味儿，但你反应有点大。”
“东叔，你这种会不会是孕吐啊？”
“我孕你＊＊，滚滚滚。”
东叔烦躁的摆摆手。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玉蝉，突然毫无征兆的，把它往自己嘴巴里塞。
这一幕可把周围的人都吓坏了。
刚才还在干呕，这会儿就要吃下去。
有这么饿吗？
不过很快，东叔就把玉蝉从嘴巴里拿了出来，并没有咽下去。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疑惑，喃喃自语道：
“这长度和形制，都没问题啊！”
“刀法也是经典的汉八刀，难道是真货？”
原来东叔刚才的动作，是在验证玉蝉的大小。
但是张扬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其实，嘴巴在鉴定古玉时，除了试大小，还可以舔一口。
如果有点涩的话，一般就是真玉。
但是张扬仿造出来的东西，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淡淡的怪味儿，东叔犹豫了半天，是真下不去嘴。
所以他的行为，也注定是徒劳。
研究不出个所以然，东叔把玉蝉放回了盒子里。
接着问道：
“除了玉蝉，你们还有没有挖出来别的东西？”
“汉墓里，不可能就一件玉器吧？”
“当然还有啊。”
郑总指挥表弟继续上货。
自己就近找了个凳子坐下。
刚才的玉蝉给了他信心，郑总感觉自己也不一定非要逃跑不可。
这次的盒子打开以后，东叔面色复杂的抬起了头。
看向郑总的眼神甚至带了点幽怨。
“东叔，怎么了？”萨拉在旁边问道。
顺手想要帮忙拿出来盒子里面的东西。
“停！”
“萨拉小姐，这玩意儿是玉塞，而且是最脏的肛塞，你别碰它。”
东叔伸手拦住了萨拉。
他自己拿起玉肛塞，往表弟的面前伸了伸。
这让郑总的表弟菊花一紧。
放在死者嘴巴里的玉蝉，东叔要用嘴巴试一下，那肛塞这玩意儿岂不是要……
“哥们儿，你来闻一下吧。”
“我跟你说，我可以判断你是不是真的干呕，别装哈。”
“哦，原来就闻一下啊。”
表弟如释重负的走上了上去，拿起来仔仔细细的嗅了一遍，摇摇头说：
“没味道。”
“嗯？没味道？”郑总和东叔齐声疑惑道。
“不可能啊！”
东叔不太相信，拿过来猛吸了一口。
“哕（yue）～”
梅开二度。
这时候，表弟跟郑总解释说：
“不知道为啥，上个月发烧了一次，好了以后我就闻不到味儿了，医生跟我说这是正常的……”
这话，东叔听了，硬掐着自己的人中质问他：
“你为什么不早说？！”
“你也没问啊？”表弟理直气壮的答道。
……
连续遭遇两次重创，东叔服气了。
他直接塞了两团卫生纸到鼻子里。
别人是封心锁爱，他是封鼻子锁嗅觉，绝对不会再闻了。
没了气味的干扰，他鉴定起东西的速度越来越快。
主要因为一直用嘴巴呼吸，东叔脑袋有点缺氧了。
只能赶紧鉴定完了事。
大概十分钟后，就只剩下最后一件古玉了。
一件白玉材质的【C形镂空雕龙玉珮】。
东叔拿在手里，对着光线看了许久。
呆呆的样子，仿佛在进行光合作用。
“这件……”
“有什么问题吗？”郑总担心的问道。
不会功亏一篑，最后一件出现纰漏吧？
郑总忍不住站了起来，甚至瞄了一眼背后的楼梯。
“问题倒是没有。”
“就是有点太好了。”
“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华夏第一龙……”
东叔下意识的想要聊一下这件宝贝的特点。
结果扭头一看，脸上坐着个黑妹。
靠，跟这种人说锤子！
东叔长话短说：
“反正这件东西，非常值钱就对了，起码是件二级文物，保守估计，市场价不低于五十万。”
多少？五十万吗？
郑总听了这话，看东叔的眼神直接变了。
谢谢你，东叔。
刚才他还觉得对方的大光头反光刺眼，现在看来，里面都是智慧啊。
所有的东西都看完了，郑总彻底松了口气。
他搬着椅子坐到萨拉对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现在该买家出价了。
萨拉犹豫片刻，和身边的黑妹、肌肉男讨论了几句，最后伸出三根指头：
“十三万欧，郑先生觉得怎么样？”
郑总拿出手机算了一下，十三万欧刚好100万RMB。
这也太少了。
他光成本就花了45万，现在对方既然要把货都收了，他怎么可能只挣几十万？
双方讨价还价，最后以20万欧的价格成交。
钱直接打到了郑总的海外账户上。
几乎同时，郑总也按合同里和张扬约定的，给他打过去了3万块的“售罄奖”。
这钱，和七天无理由退货是相关联的，卖不出去可以退货，卖完了有奖金，很合理。
张扬当时的态度好，这会儿郑总付钱也付得痛快。
……
“支X宝到账3万元！”
资金到账的播报声在张扬耳边响起。
他赶紧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钱是郑总转来的，说明货已经卖光了。
他赶紧发了个“可喜可贺”的表情包过去，感谢郑总捧场。
这样的生意可真赚钱啊，不算人工的话，净赚31万，还没有任何风险。
银行卡上躺着接近五十万的存款，张扬两世为人，这样有钱还是第一次。
爽到了。
“师兄，你又收到货款了啊？”
小沈在张扬旁边问道：
“有钱了的话，我们可不可以用铁水，把这面墙浇筑起来啊！”
“额……”
张扬看着小沈手指的方向。
在两人的正前方，是一方倒塌的院墙。
这是隔壁吴老二的杰作，说是三轮车倒车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
没想到刚好撞出一个两人宽的缺口来。
然后，吴老二就从这个缺口过来，偷偷抱走了张扬院子里的一件青铜豆。
所以撞破墙明显是他故意的。
张扬想报警来着，但是经验告诉他，没用。
吴老二在派出所的卷宗有两大袋，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最多也就是协调，赔点钱。
赔完以后，吴老二只会变本加厉。
这种祸害，除非搬家，不然真躲不开。
吴老二只要一没钱，就惦记上张扬院子里的青铜器了，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
张扬无奈的叹了口气。
搬家，自己能搬去哪儿呢？
等等，为什么是自己搬？
张扬的视线穿过破败的院墙，看向吴老二家的院子。
吴家的院子比自己家的还大。
自己完全可以花钱，把他家的院子买下来嘛。
到时候，陆姥爷在隔壁院子里做玉器，师妹在这个院子铸青铜器，岂不是完美？
张扬把自己的想法和沈依依说了一下。
在确定张扬有那么多的闲钱后，小沈表达了强烈的支持。
她也觉得，陆姥爷喜欢指指点点，影响了她学技术。
小沈甚至建议，在院墙之间架上铁丝网，防止陆姥爷一无聊就过来串门。
“这个咱们以后再说。”
“话说回来，师妹，你姥爷什么时候回来？让他去收集玉器而已，怎么去了这么久啊？”
“我也不知道啊，可能他叛出师门了吧……”
小沈话还没说完，门口就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她一路小跑过去开门。
大门打开后，先进门的是陆姥爷。
他身后跟着一个长相很富态的老太太。
沈依依的姥姥很早就走了，这时候她姥爷带着个老太太上门，张扬闻到了一股浓浓的八卦的味道。
有点意外的是，老太太身后还跟着人，而且是：
一个大光头？
第50章 开光佛像
大光头穿着一整套灰色的布衣，这种穿搭风格，张扬好像在哪里见过。
等对方再走近一点，张扬才看清，原来不仅仅是光头。
头顶还有戒疤。
怪不得衣服这么眼熟，原来是和尚。
张扬听说过，说现在头顶能有戒疤的，都是从小受戒的老和尚。
因为早在四十年前，考虑到戒疤会影响身体健康，这种做法就被废止了。
“张扬，我介绍一下。”
陆姥爷先指了指老和尚：
“这位是听贤大师，是田小姐从普泰山请来的高僧。”
“普泰山你应该知道吧，那是佛教圣地……”
陆姥爷在介绍老和尚的来历，但张扬只关心一个问题：
你叫她田小姐？
张扬和那位头发花白老奶奶对视了一眼，对方马上双手合十，冲他打了个招呼。
果然是这位奶奶姓田。
陆姥爷对她的称呼有点太客气了，是刻意避嫌，还是真没啥关系啊？
张扬心里在狠狠的八卦着。
“小田，你和张扬讲一下你的要求吧？”
“嗯，张师傅你好。”
田奶奶脸上露出慈祥的微笑。
“姥姥你太客气了，有什么话就……嘶！”
张扬正在打招呼呢，突然感觉到肩膀上一阵刺痛。
沈依依不知道发哪门子疯，在张扬的胳膊上像调收音机似的，把胳膊上的肉拧了个满满的90度。
她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依依，别闹！”
陆姥爷用严肃的语气说道。
看起来很正经，但是他嘴角的笑意已经藏不住了。
小沈“哼”了一声，明显也有小情绪了。
这下就很明显：
姥爷是对这位田奶奶有意思的，但是小沈似乎不太喜欢。
张扬在旁边吃瓜吃了个爽。
他继续和田奶奶沟通：
“您有需求直说就行，我这边开业大酬宾，古董仿制五折起。”
“那太谢谢你了，张师傅。事情是这样的……”
田奶奶从身侧的小挎包里，拿出了一沓照片，递给了张扬。
照片里全是佛像。
以金属造像居多，铜鎏金的、青铜的、错金银的……
张扬对宗教文物没什么研究，纯粹看个热闹，但有件玉雕的他实在没绷住。
这种指着自己脑袋的姿势，莫名的让张扬想到了一个表情包：
【只要你成为一个废物，就没人能够利用你.JPG】
沈依依也看到了这张玉观音像的照片，好奇的在后面问道：
“师兄，这个玉雕的佛像是什么朝代的呀？”
“不知道啊。”
张扬翻转照片，给面前的和尚和田奶奶看了一下。
后者看完照片后，也转向了旁边的老和尚。
“阿弥陀佛。”
“这件观音像传承自北魏时期，是我们寺里最老的佛像之一了。”听贤大师解释道。
“哦，原来是北魏的。”
沈依依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张扬听完，轻轻皱了一下眉。
这是北魏的？
北魏到现在起码1500年了吧，这种白玉造像能保存的这么好？
肯定不是出土的，因为没有土沁；
那只能是代代相传，传承了整整一千五百年啊。
有点厉害了。
看张扬没动静了，田奶奶试探着问了一声：
“张师傅，你看完了吗？”
“看完了，不过您给我这些照片是想？”张扬疑惑的问道。
“我想请您照着照片里的佛像，仿制几件。”
“不是几件，是其中一件。”听贤大师纠正道，“还几件呢，你是想我死啊。”
“好，就一件。”
“张师傅您能仿吗？”田奶奶一脸期待的问道。
陆姥爷也在旁边帮腔了一下：
“张扬，你看看能不能做？我感觉以你的能力，应该是没问题的。”
“仿一件的话，倒是不难。”
张扬点点头，思考着说道：
“但是我有点好奇，为什么只能是一件啊？”
他拍了拍手里的照片，笑着说：
“要是都仿的话，我可以打五折。”
“不行的。”田奶奶连忙摆手，“佛像要听贤大师亲自开光，数量太多的话，即使是他这样修为深厚的高僧，也承受不了。”
“阿弥陀佛，多谢田居士体谅。”
听贤大师开口承认了这一点。
他告诉张扬和在场的其他人，开光要针对每一件佛像，准备不同的法器，诵念对应的经文，总耗时在三天左右。
即使对他这样的高僧来说，也非常的耗费精力。
要不是田奶奶心诚，他才不愿意帮这个忙呢！
包括这些照片，也是听贤大师看在田奶奶多年供养佛祖的面子上，偷偷帮她拍的。
照片上的每一件佛像，都是寺庙里被供奉的古佛。
千百年来沐浴香火。
现在张扬仿出一件一模一样的，经过听贤大师开光，就能分享到一丝香火之力。
虽然比不上寺庙里的香火那么强，但也足够保佑田奶奶一家了。
听贤大师说的非常玄乎，张扬感觉自己又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香火之力，听起来就很厉害。
既然东西这么重要，张扬的态度也变得认真起来。
他把照片递给了田奶奶，让她选一张自己喜欢的。
张扬非常自信的告诉对方：
“什么佛像我都能仿，而且保证看上去一模一样。”
“真的能一模一样吗？”听贤大师站出来质疑道。
“当然，不是一模一样的话，不要钱。”
“好好好，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老和尚笑着说道，脸上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笑容。
这表情，张扬看上去觉得有点怪。
不过仔细一想，估计是老和尚怕佛像太假，借不来香火吧。
田奶奶那边，最后选择了一件铜胎的文殊菩萨坐像。
雕刻的非常精细，而且好看。
光看照片，就能感受到菩萨的那种慈悲感。
看在陆姥爷的面子上，张扬只收了田奶奶两千块的定金。
约定好半个月之后来拿货。
其实还可以更快点的，但张扬总觉得，老和尚对他的技术不是很放心，老是暗戳戳的点他，于是干脆把时间往多了说。
这下老和尚终于没有再絮叨了。
一直到走出院门，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不过张扬不知道的是，老和尚刚和田奶奶走出院子，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他一边走着一边问道：
“刚才那个姓张的行不行啊？有没有把握？”
“别到时候害的我被抓了啊。”
“应该可以。”田奶奶有点不确定的说道。
听出来她有点心虚，老和尚突然停下步伐，皱着眉头瞪了她一眼。
“听着，我收你钱的时候就说的很明白了。”
“你必须要提供一模一样的佛像，我才帮你把庙里的真东西换出来。”
“如果你提供不了，那咱们的约定自然作废，我也不会退你钱的，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