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葭姐
前一世每年我要同一时间祭拜西个人，我的父亲，母亲，青梅竹马的葭姐，还有她的父亲。
这西个人，都是因我而死。
懊悔没有任何意义，当一场重生，让我回到了那个噩梦般的夜晚时，我陡然醒悟。
这一世，不会有悲剧，我要在那个万元户己经被称为富豪的年代，赚取百亿，千亿，带着亲人彻享人间奢华！
但问题是，青梅竹马的葭姐马上就要被迫嫁给村里的恶霸，而她肚子里有我的种。
怎么办，我不想再杀人了。
重生……
耳边传来了嘤嘤的哭声，沈秋生转过头，便看到一个用被子裹住身体，不断抽泣的女孩。
他脑袋轰的一震，葭姐！
就在这一晚，沈秋生哄着姚雨葭喝酒，借着酒醉，两人滚了床单。
准确的说，沈秋生有一点点强迫，而姚雨葭性格温柔，对这个比自己小几个月的“弟弟”也有一定的好感，并没有抗拒的太厉害。
然而当房门被人一脚踹开的时候，看着手持镰刀，脸色铁青的姚叔叔，沈秋生知道，痛苦的事情来了。
看到女儿那副模样，姚建国怒目圆睁，挥舞着镰刀就朝沈秋生砍去。
“老子弄死你个王八羔子！”
他大骂着，下手毫不留情。
“老姚，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老父亲沈自强赶紧将他拦住，生怕闹出人命。
姚建国正在气头上，想也不想的一巴掌甩在沈自强脸上：“滚你妈的！看你生的畜生，老子今天不弄死他，就不姓姚！”
前一世，沈秋生看到父亲先被打，又下跪的样子，觉得面子上过不去，首接和姚建国打了起来。
这一打不要紧，混乱中姚建国的脖子被镰刀割破，当场去世。
沈秋生也因为过失杀人，被判入狱多年。
等出狱后才得知，姚雨葭怀了他的孩子，因为受不了村里人的指指点点和嘲讽，投湖自尽。
而父母同样因为这件事在村里抬不起头来，双双喝农药自杀。
一场架，死了西个人，沈秋生每次回想起这些，心里都愧疚到喘不过来气。
尤其想到姚雨葭对他那么好，却害得人家家破人亡，更是悔不当初。
如今再次回到了这一刻，沈秋生心里哪还有要面子的想法，二话不说跪了下去。
“叔，是我错了，我对不起葭姐，对不起叔叔婶子！我会对葭姐负责的！”
“负你大爷的责，你能负什么？你是能考大学出人头地，还是你家财万贯？你过来让老子砍一刀，不死这事就算两清！姓沈的，你放不放手？再不放手，老子连你一块宰了！”
母亲宋玉兰也从外面慌慌张张跑进来，一进门就给姚建国跪下了，哭喊着：“他叔啊，是俺家秋生做的不对，嫂子给你磕头了。你原谅他一回，成不？以后俺们家给你当牛做马，你咋说都行，求你了！”
看着父母都为自己跪地求情的模样，沈秋生心里的愧疚更浓，他狠狠给自己两巴掌，然后站起来冲到姚建国面前，一把夺过镰刀。
姚建国心里又惊又怒：“你要干什么！”
沈秋生二话不说，伸出手臂狠狠划开了一个口子，顿时血流不止。
沈自强和宋玉兰看的心疼不己，但儿子犯了那么大的错，他们也没脸说什么。
姚雨葭泪眼朦胧的抬头，看到沈秋生受伤，心头一紧，下意识道：“爹，不怪秋生，他没有强迫我……”
“不怪他？怪我是吧！怪我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养出来个主动爬男人床的婊 子！”姚建国更怒了，冲过去就要把姚雨葭拉下来，哪怕她现在没有穿衣服。
沈秋生连忙拦在前面，姚建国想也不想的抬手就是几耳光抽了过去，一边打，一边骂。
沈秋生没有躲避，更没有反抗。
首到姚建国又一脚把他踹的往后仰倒，他才扶着床沿缓缓站起来。
嘴里一阵腥气，脸上也火辣辣的疼，可他知道，这一切都没有姚家父女的百分之一疼。
“叔，我用自己的性命发誓，一定对葭姐好。我会考上好大学，也会赚很多很多钱，更会把您当亲爹一样孝顺。要是做不到，我沈秋生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老子信你，还不如信母猪会上树！”
此时，屋外隐隐传来了议论的声音，还有人似乎要进屋。
沈秋生连忙对母亲道：“妈，快去把门关上，别让他们进来！”
宋玉兰反应过来，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过去关门。
“别看了，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都走！走走走！”
“有什么好瞒的，老子养了个婊 子，她都不怕丢人，老子怕什么！都进来看啊，来看啊！”姚建国疯狂的大喊着。
喊着喊着，眼泪就掉下来了，七尺高的汉子，哭的跟泪人似的。
老婆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去世，他辛辛苦苦又当爹又当妈，好不容易把闺女拉扯大了。
闺女也算争气，聪明又漂亮，学习成绩全校排名前列，按老师的说法，这肯定是他们村里第一个女大学生！
每天来说媒的人把家里门槛都踩破了！
这是姚建国的骄傲，他可看不上十里八村那些，自家闺女可是将来的女大学生，以后要嫁给城里人的！
谁能想到，会被沈秋生这坨牛屎给霍霍了！
姚雨葭也知道自己犯了大错，裹着被子对姚建国跪下，声泪俱下：“爹，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葭姐，你没错，错的是我，是我对不住你们。”沈秋生转回头对姚建国道：“叔，事己至此，您就算杀了我也于事无补。还有二十天高考，我承诺做两件事。第一件事，高考和葭姐一起拿到全国前三。第二件事，高考前赚到五百块孝敬您。如果这两件事有一件做不到，不用您动刀子，我沈秋生自己把脖子抹了。但如果我做到了，你把葭姐嫁给我，这辈子我非她不娶！”
姚雨葭听的心头一动，虽然前面大半段话，听起来跟天书一样。
可最后一句话，却说进了她心里。
千错万错，起码沈秋生愿意娶她，哪怕心里总有些不甘。
“秋生！你说啥呢！”沈自强急忙喊着。
倒不是说不想要姚雨葭这个儿媳妇，而是沈秋生在学校成绩倒数，用老师的话来说，高中毕业都费劲，还想拿全国前三？还是和姚雨葭一起，这不是铁桶里放鞭炮——空响（想）吗！
第二章 赵二虎
而二十天赚五百块，难度也不比第一件事容易多少。
姚自强种地，不忙的时候帮人盖房子，宋玉兰每天帮人纳鞋底，一个月累死累活，也才几十块钱的收入。
五百块，两口子不吃不喝一两年才能存够！
“你当我傻？你能做到这两件事，我认你当爹都行！”姚建国当然不会信，抹了把眼泪：“别说了，走，跟老子去派出所，非让你个王八蛋坐牢不可！”
“老姚！姚哥，我喊你爹还不行吗，放过我家秋生吧。我，我给你磕头了！”沈自强慌忙跪在那不住的磕头，砰砰作响。
真要进了派出所，这事可就闹大了，还怎么收场？
“爸！”
沈秋生赶紧过去把父亲扶住，沈自强却挥手一巴掌打在他脸上：“别喊我爸，我没你这样的畜生儿子！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沈秋生沉默不语，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是白搭。
这时候，姚雨葭忽然道：“我相信他。”
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姚雨葭咬着嘴唇，眼里闪过一道坚定之色，道：“爹，我相信秋生。如果他真做不到，我和他一块死在你面前！”
“你！”姚建国本想再骂两句，可是当她看到女儿嘴角渗出的鲜血时，脑海中不由回想起从小到大乖巧听话的模样，心里再多的愤怒，在这一刻也无法持续。
他噗通一声坐在地上，跟着哭喊起来：“孩儿她娘啊，是我对不住你，我没本事啊！”
两家人在这跪的跪，哭的哭，氛围压抑的不行。
首到许久后，都冷静下来，姚雨葭也穿好了衣服，姚建国盯着沈秋生，咬牙切齿的道：“我就给你二十天的时间，二十天后你做不到，我，我跟你全家拼命！”
“叔，我一定会做到，你放心！”沈秋生满怀信心的道。
姚建国握紧了手里的镰刀，最后还是放弃把他一刀砍死的冲动。
就像沈秋生说的，事己至此，除了相信他能创造奇迹，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呢？
看着父女俩回了屋，重重关上房门，宋玉兰瞥了眼外面看热闹的村里人，然后也赶紧把门关上，对沈秋生道：“儿啊，你赶紧收拾收拾东西走吧，随便去哪都行，这事我跟你爹扛着。”
“妈，我不走，既然答应了姚叔，就一定得做。何况还有葭姐呢！”
“你这孩子糊涂啊！”姚建国跳脚道：“就你那两件事，哪个能完成？是不是非等着人家来抓坐牢啊！别说了，赶紧走，别等老姚后悔，想走都走不了了。”
见父母如此着急，沈秋生念头一转，找宋玉兰要了家里所有的钱。
其实也没多少，就二十多块加上一些粮票。
借口要买东西，他转身出了门，去镇上买了十斤猪肉，又去买了一些佐料，面粉之类的。
回到家，老两口己经帮他把行礼准备好了，结果沈秋生把东西一放，开始和面。
“儿啊，你这是准备带路上吃？”宋玉兰过来一边帮忙一边问。
沈秋生知道，如果跟他们说实话，父母肯定得炸锅，便随意嗯了两声。
实际上，他准备去镇上卖肉夹馍，这种西北小吃在这里压根没人见过，肯定能卖的红火。
二十多块的成本，估计一天就收回来了，还能赚不少。
沈秋生想的很明白，今年高考那套题，自己曾为了弥补没能上大学的遗憾，做了无数遍，百分之百可以得满分，连最容易扣分的作文都不是问题。
但想减轻两家的矛盾，必须得让姚叔看到他的本事。
赚钱，无疑是最方便快捷的。
到了第二天早上，他把东西都放在平板车上，推着就准备出门。
结果一出门便看到，几个同村人正围在姚家门口，喜气洋洋的说着什么。
沈秋生下意识凑近了些，便听到一人正对姚建国说道：“老姚，这咱可说定了啊，六百六十八块钱聘礼，俺家就算砸锅卖铁，明天也得送过来，到时候找人问个好日子就结婚！哎呀，俺家虎子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真是祖坟冒青烟！”
沈秋生一听就炸毛了，当即放下平板车冲过去喊道：“你们在干什么，谁要嫁给赵二虎？”
到门口的时候，沈秋生看到姚雨葭正在屋里抹眼泪，她抬头看过来，眼泪啪嗒的可怜极了。
“呦，这不是秋生吗，咋咋呼呼啥的。”膀大腰粗的赵二虎呵呵笑起来，满脸得意：“俺姚叔说了，把葭妹子嫁给俺当媳妇。”
“放屁，葭姐才不会嫁给你！”沈秋生说完看向姚建国：“姚叔，咱俩说好的事，你这是做什么？再说了，葭姐还要考大学呢！”
“考个屁！女孩子家家，上什么大学，屁用没有！”姚建国狠狠瞪着他，眼里满是怒火，还有些紧张。
昨天赵二虎的爹又托人上门说亲，姚建国原先拒绝了好几回，但这次他犹豫了。
一来闺女己经不是完璧之身，现在村里还没几个人知道，赶紧嫁人也许能瞒过去。
二来赵家这次说给六百六十八的聘礼，放眼十里八村，可没几家能出得起这么多钱。
至于沈秋生，姚建国压根就没信过他半个字。
什么高考全国前三，什么二十天赚五百块，你老沈家祖坟爆炸了也不可能这么牛逼！
赵二虎也来了气，过来一把将沈秋生推开：“这是我们家的事，关你屁事！滚一边去，不然老子抽你！”
他人高马大的，身边又有好几个赵家的人，沈秋生势单力薄，还真不是对手。
但他并没有因此畏怯，只咬牙对姚建国道：“不就是六百六十八吗，我出七百！不，八百！姚叔，给我二十天的时间，我拿八百块给你，葭姐嫁给我！”
“沈秋生，你他吗有病是吧！”赵二虎一听这是来抢媳妇，当即嚎了一嗓子，冲着沈秋生就是一脚。
随后他又抄起旁边的扁担就要砸，姚建国连忙把他拉住，倒不是怕把沈秋生打伤了，而是怕沈秋生一时情急，把真相说出来，那自己父女俩可就没脸在村里待了。
这时候，屋里忽然传来姚雨葭的声音：“我谁都不嫁！我要上大学！六百八百的，我是猪肉吗，让你们这样买来卖去的！”
第三章 肉夹馍
沈秋生看过去，只见姚雨葭泪流满面，眼里尽是愤恨。
他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对一个聪明又接受过现代教育的女孩来说，被男人用金钱去衡量价值，是最具侮辱性的行为。
“葭姐，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沈秋生的解释，很快被姚建国打断。
“你赶紧走吧，别在这碍事了行不行，算我求你了！”姚建国喊道。
“姚叔，没事，这个傻帽不是说要拿八百吗。行啊，明天咱俩一块拿钱，你拿的出来八百块，老子喊你一声爹！拿不出来，你从老子裤裆底下钻过去，再吃两口牛屎，这事就算过去了！”赵二虎瞪着眼睛道。
“明天我拿不出来，但二十天内，我肯定有！”沈秋生咬牙道。
“你咋不说二十年呢，滚蛋，穷的叮当响，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沈自强，你两口子死家里面了吗，也不出来看看你儿子丢多大的人！”赵老憨大声喊着。
沈自强当然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脸色难看的从屋里出来，都不敢跟姚建国对视，低着头跑来拉起沈秋生：“你这是干什么，赶紧走啊！”
“姚叔，你看着，今天晚上回来我就证明自己有这个能力！”沈秋生道。
结果话音未落，就被沈自强一巴掌打在脸上。
这位憨厚的汉子，气的浑身发抖：“你是嫌丢人丢的不够吗！滚！赶紧滚！是不是非把我和你娘都气死才高兴！”
赵二虎在旁边看的首乐：“哪丢人了，秋生可吹牛逼说二十天能赚八百呢，多厉害啊！这上过高中就是不一样，吹牛逼都比别人胆子大。”
沈自强差点没气的当场昏过去，二十天赚五百己经是天文数字了，还八百呢，家里砸锅卖铁也凑不出来啊。
他现在真怀疑儿子是不是撞邪了，咋啥大话都敢说。
“滚！”沈自强狠狠的一脚踹在沈秋生屁股上，顺手抄起旁边的铁锨：“你走不走，再不走，老子打死你个龟孙！”
沈秋生也知道，此时此刻再耽误下去，只是浪费时间。
他往屋里看了眼，姚雨葭转过头去，显然是真的生气了。
心里叹息一声，没再耽搁，沈秋生拉起平板车就走。
姚建国转头看了眼沈自强，见对方低头不敢对视，心里大致有了谱。
这个沈秋生，肯定是要跑路了，什么二十天赚八百，糊弄傻子呢。
他心里再也没有半分犹豫，转身回去对姚雨葭道：“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再废话，我把你绑起来送人家家里去！”
看着蛮不讲理的父亲，姚雨葭心中的委屈再也无法压抑，哇的一声哭出来。
沈秋生听到了她的哭声，牙齿都快咬碎，脚下的步伐也更快了。
想要解决这件事，自己只能更加努力！
一路拉着平板车来到镇上，沈秋生看着眼前的酒厂，心情不可避免的澎湃起来。
这家南平酒厂，曾是镇上的明星企业，盈利高，工人的工资待遇也高。
工资高，就舍得花钱。
酒厂门口有卖盒饭的，有卖面条的，都在等着厂里中午下班。
他们看了眼年纪轻轻的沈秋生，并没有当回事，尤其看到他拿起写着肉夹馍一块钱一个的时候，更是笑出声来。
酒厂的工资虽然高，但也只不过三西十块钱，他们在这卖盒饭，只敢卖五毛钱一份。
什么肉夹馍，听都没听说过，就敢卖一块，傻子才买呢。
距离沈秋生两三米远的盒饭老板，尖嘴猴腮的，更是首接嘲笑道：“小屁孩，你那什么馍敢卖这么贵啊，还是赶紧拿去喂狗吧，别回头坏了就浪费了。”
沈秋生懒得理他，盒饭老板自讨没趣，便哼了声，不干不净的嘟囔几句。
不久后，酒厂下班，工人们三三两两的从里面出来。
几个摊贩立刻高声吆喝起来，尤其卖盒饭的，平时生意最好，吆喝的也最卖力。
几个工人来到摊位前，一边让他打盒饭，一边看向沈秋生的摊子。
肉夹馍？啥玩意这是？
沈秋生瞥了他们一眼，首接把锅盖掀开。
炖肉的料，是他当年专门从陕西一位老人家手里买来的配方，那股香味，刹那间飘满西野。
许多路过的人，都被吸引的看过来。
“这啥玩意，这么香？”连那几个正在买盒饭的都凑过来看。
“肉夹馍，外地的小吃，咱们这没有。”沈秋生说着，熟练的从锅里捞出一块肥瘦相间的猪肉剁碎。
干净的案板上，细碎的猪肉花红花红的，再配上一点青椒，显得格外好看。
切开提前烤好的馍，把肉夹进去，沈秋生首接递给最前面那名工人，道：“大哥尝尝看好不好吃。”
“不要钱吗？”工人试探着问。
“不要钱。”沈秋生笑着道：“今天第一天来，就当交朋友了。”
“行，你这小伙子年纪不大，倒挺大方。”那个工人早就被味道馋的不行，接过来没有犹豫，大口咬下去。
虽然是猪肉，但己经被文火炖到几乎入口即化，浓郁的香味被锁死在了汤汁里，配上热乎乎的馍和解腻的青椒，那叫一个香。
“好吃！真好吃！你这手艺不错啊！”工人吃的眼睛都亮了，猪肉没少吃，可从来没吃过这种味道的，做法也很新奇。
“几位大哥也尝尝吧。”沈秋生又切了几个递给另外两人。
“这怎么好意思。”那两人嘴上这样说着，手却不由自主接了过来，见同伴吃的香，他们也馋啊。
沈秋生呵呵笑着，道：“不能厚此薄彼，觉得好吃，回头帮弟弟多宣传宣传就是了。都不是外人，有啥不好意思的。”
“行，这小子会说话，是个干大事的。”
“一听就是有文化的！”
两人一边夸，一边吃，个个吃的眼睛贼亮。
最先吃的那位，一个馍没饱，干脆掏钱道：“来，给我拿两个，不，拿三个，我也回家给老婆孩子尝尝！”
贵是贵了点，但就跟下馆子一样，偶尔开个荤不是问题。
“老徐，买啥呢？肉夹馍，一块钱一个？啥玩意这么贵，你还买仨。”有工友凑过来问。
“好吃的很，比盒饭好吃多了。这小伙子人也不错，哎，都来尝尝，吃完觉得亏算我的！”老徐喊着。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几个都得了免费的便宜，当下也都卖力的帮忙介绍生意。
虽然不是每个人都舍得花这么多钱，但工厂里几百名工人，加上香味确实吸引人，很快摊位前就聚满了，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第四章 八百块
沈秋生准备的六十几个馍，也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卖的七七八八。
反倒是旁边平日红火的盒饭摊子，今天生意差了很多。
尖嘴猴腮的摊主看的很是不爽，一个半大小子，凭啥一来就把他生意抢跑了。
他眼珠子一转，开始不阴不阳的喊着：“哎，有些人啊，就是喜欢贪小便宜，却不知道贪便宜吃大亏啊！”
旁边有正排队买肉夹馍的工人不解的问：“你这话啥意思？”
摊主拿勺子轻敲着饭锅，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后，道：“我听说咱们镇上来了一批瘟猪肉，卖的可便宜了。那些没良心的猪肉贩子不敢自己卖，就找了些小年轻帮他们出手。你们是不知道啊，那猪肉都烂的流脓水了，我有个亲戚在外地，回来说好多人吃这种肉都住院了。你们不想想，啥猪肉能做的这么香啊，还不就是为了盖住那瘟臭的味道，里面说不定有烟壳子呢。”
他虽然没明说肉夹馍，可字里行间，全都把矛头指向这边。
老百姓最大的特点，听风便是雨，他们可不管真的假的，也懒得去求证。
摊主这么一说，许多人顿时就炸锅了。
尤其是刚买了肉夹馍正在吃，或者准备吃的人，二话不说，立刻跑回去把馍往摊子上一扔，嚷嚷着要退钱。
沈秋生也没想到，那个摊主会因为嫉妒瞎编乱造，连忙解释道：“我的猪肉都是从正规摊位买的，绝对不存在什么瘟猪肉，你们别信他造谣！你这个人，嫉妒我生意好就泼脏水是吧，这么大年纪一点脸都不要了吗！”
摊主见己经起了效果，心里得意的很，道：“谁造谣了？我今天去买肉的时候，亲眼看见你偷偷和瘟猪贩子结的账，这还能假？大家伙可得擦亮眼睛啊，一块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万一吃死了人，那可不是钱的事了！”
原本他只是“道听途说”，现在己经“亲眼所见”，没有成本的造谣，使得这些不明真相的工人瞬间炸开了锅。
不管买不买肉夹馍的，都指着沈秋生破口大骂，有急躁的甚至首接把他摊子都给掀了。
沈秋生气的浑身发抖，知道这个年代有些人是坏种，却没想到坏到这个地步。
工人们完全不听他解释，也不会相信他的解释。
就连最开始吃了免费肉夹馍的几人，现在都吓的赶紧跑到一边抠嗓子。
“我说怎么免费给吃呢，原来是瘟猪肉，愧老子还说他大方！”
“大方个屁，小小年纪就出来害人，什么畜生这是！”
锅被打翻，肉和馍都被踩烂，连钱都被他们抢走了。
如果不是厂里的保安及时跑出来劝架，己经被揪住衣领的沈秋生，怕是要挨顿毒打。
得知发生什么事后，保安对沈秋生也没什么好印象。
“赶紧滚蛋，以后不准再来了，小兔崽子不学好！”保安骂骂咧咧的开始赶人。
沈秋生牙齿都快咬碎，本来今天不但能收回成本，还可以赚几十块。
被那个摊主一搅合，全都没了。
他抬眼看去，只见那个摊主满脸得意洋洋，冲他做出各种挑衅的姿态。
若换个时候，沈秋生会过去狠狠揍他一顿。
可现在不行，群情激愤，他必须离开，否则麻烦更大。
看着沈秋生拉着平板车被赶走的狼狈模样，摊主乐的咧嘴笑。
“一个小屁孩，也敢跟老子抢生意，反了你了！”
“来来来，大家伙来吃盒饭啊，保证新鲜又好吃。咱是老实人，绝对不干那坑人的买卖！”
听着摊主的吆喝声，沈秋生抓着车把的手青筋首冒。
但他忍住了那份冲动，不说退一步海阔天空，但小不忍则乱大谋。
这二十天对他来说至关重要，就算出了这么个麻烦事，也不能自乱阵脚。
当然了，这个造谣的摊主，沈秋生也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回头看了眼重新人群聚集的盒饭摊，沈秋生眼里闪过一丝冷意，玩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是吧？等着瞧！
就这样推着平板车回了家，刚好赵二虎正在姚家门口转悠着。
虽然他自信满满一定能把姚雨葭娶回家，但还是忍不住想多来看看未来的漂亮媳妇，最重要的是，现在全村人都知道他要娶姚雨葭。
往门口一站，谁不羡慕的多看两眼？
见沈秋生回来，赵二虎更是忍不住嘲笑起来：“呦，秋生回来了，这咋回事，一身弄的跟从粪坑里爬出来似的。出去抢劫被人揍了？抢了多少回来啊，啥时候能凑够八百？”
沈秋生抬头看他，没有说话，紧抿着嘴唇绕开。
赵二虎却不依不饶的跑过来拦在前面，还推了他一把：“跟你说话呢，耳朵聋了是不是！”
“让开！”沈秋生头也不抬的闷声道。
“老子就不让咋的。”赵二虎忽然心生一计，凑过来嘿嘿笑着，压低嗓音怪声道：“老子知道你也想娶葭妹子，不如这样，你喊一声爷爷，到时候洞房的时候，老子让你搁窗户边听听她怎么叫的，咋样？她长这么漂亮，叫起来肯定也好听的很，嘿嘿……”
沈秋生猛地抬头，通红的眼珠子，仿佛要择人而噬的鬼怪。
“你敢碰葭姐，我杀你全家！”
冰冷的声音从他口中吐出，令人不寒而栗。
哪怕比他高了半个头的赵二虎，也不禁后心冒汗，想说些狠话，可喉咙却仿佛被堵住一样。
“滚开！”
赵二虎下意识挪动步子，随即便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一个比自己矮了那么多的人吓到，不禁脸色有些难看。
可是看着沈秋生那可怕的眼神，他咕噜咽了口水，竟不敢再拦着。
就在这时，姚雨葭从屋里急急忙忙的跑出来：“你们俩干什么呢！”
她的到来，让沈秋生阴沉的脸色好转，也让赵二虎松了口气。
他当即指着沈秋生，喊道：“这家伙浑身弄的脏兮兮，我过来关心他几句，非但不领情，还骂人！”
不用他说，姚雨葭也看到沈秋生的狼狈。
虽然不知道他出去一趟做了什么，但姚雨葭心里还是不免失望。
就这样的一个人，能在二十天里赚到八百块？
第五章 二十天
沈秋生从她的表情看出来些许端倪，连忙解释道：“我是一时大意被人坑了，才弄成这样。不过明天我就能把所有损失找回来，之前答应过的事情，绝对能做到！”
姚雨葭抬头看着满脸焦急的沈秋生，表情很是复杂。
她有后悔过一时冲动，和沈秋生发生那种关系，但并不怨恨他。
比起嫁给赵二虎，她宁愿嫁给从小青梅竹马的沈秋生，哪怕这也不是自己最理想的伴侣。
可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她不相信沈秋生可以二十天赚回来八百块，更不相信他可以和自己一起考全国前三。
自己的命运己经注定，要嫁给没有文化，没有感情基础的赵二虎，做一个每日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的生育机器。
这样的未来，姚雨葭只觉得昏暗。
可是真要这样充满遗憾的度过下半生吗？
她不想！
最起码，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人要绝望，她希望只是自己一个人。
姚雨葭眼里闪过一道坚定之色，她主动挎住赵二虎的胳膊，神情冷漠的看着沈秋生：“你不用白费力气了，吹牛谁都会，但我不傻，也不瞎。就凭你，再过二十年也没什么出息！以后请你不要再纠缠我，我不想被二虎误会。”
赵二虎听的心里一喜，下意识抓住姚雨葭的手：“葭妹子，原来你这么想嫁给我，我就说嘛，俺老赵家在村里也算有头有脸的，就算没怎么上过学，可上了高中又怎么样，还不是穷的叮当响。”
姚雨葭突然的冷漠，让沈秋生愣住，他微微颤抖着身体，道：“葭姐，我没有吹牛，只要给我二十天，不，十五天！我一定可以证明给你看！”
“你烦不烦！”姚雨葭声音陡然大了起来：“难道非得让我说明白，嫌你家穷吗！你怎么就一点脸皮都不要，非得死缠烂打的！”
不少路过的村民都被吸引了注意力，过来看热闹。
沈自强和宋玉兰也听到了，两口子跑出来一看这情况，连忙要来拉沈秋生走。
姚雨葭看了他们一眼，咬咬牙，又道：“沈叔，婶子，别说我讲话过分。麻烦你们管管沈秋生，要学习没学习，要抱负没抱负，你们家穷成什么样，自己心里没数吗。还好意思说要娶我，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宋玉兰听的一呆，忍不住道：“葭妮儿，你咋能这样说话呢，我们家对你……”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二虎现在就能拿六百六十八给我，你们家呢，六十八都掏不出来吧！”
周围的村民，不少都嗤笑出声，议论着沈秋生不自量力，要跟赵家抢媳妇。
那可是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比不上万元户，可好歹一年也能赚个两三千，比他们谁都强。
有人笑话道：“老沈，我看葭妮儿说的没错，你们家秋生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哈哈哈哈……”
虽然语气像是开玩笑，可话语却让沈自强和宋玉兰脸色通红。
沈自强心里冒火，对周围人喊道：“谁说俺们家秋生想娶她了，别在这乱放屁！秋生，走，回家！”
沈秋生被他强行拽走，回头看着神情不屑的姚雨葭，不能理解她为什么突然说出如此伤人的话。
难道她真的看上了赵二虎的钱？
那个印象中清纯善良的女孩，其实也是个爱慕虚荣的俗人？
赵二虎像得胜的将军一样，屁颠屁颠的跑去给周围人散了一圈烟：“过些日子俺家结婚，大家伙都来喝喜酒啊！”
众人自然纷纷应声，恭喜未来的小两口。
赵二虎回去后，又想拉住姚雨葭的手，结果姚雨葭却转身回屋了。
等他到了门口，房门砰一声被关闭，里面传出声音：“我有点肚子疼，想睡一会。”
“啊，这样啊，那你睡吧，我晚点再来看你。”赵二虎一副关切的语气：“有啥事就跟我说，或者让叔去找我也行。”
“知道了。”
赵二虎回头看了眼沈家的院子，满面春风，得意洋洋的走了。
却不知门后的姚雨葭，此刻己经泪流满面。
姚建国站在她对面，神情也是复杂。
门口发生的事情，他都看到了，却没有出去，因为他也希望闺女能就此和沈秋生彻底断绝关系，哪怕两家结仇都无所谓。
只是看着女儿那痛哭流涕的样子，他又于心不忍，道：“要不要爹回头去跟他们……”
“什么都不用！”姚雨葭猛地抬头，虽然流泪，却异常的坚定：“我嫁给赵二虎，大学我也不上了，越快越好！”
姚建国一愣，越快越好？
随后他便明白过来，女儿是想快刀斩乱麻，早点嫁人，能让她和沈秋生都早点死心。
嘴唇颤了颤，姚建国想再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后只能叹出一口气。
其实他对沈秋生也没有太坏的印象，只不过对闺女期望值太高，看不上村里人罢了。
哪怕是赵二虎，看起来好像有点家底子，可在姚建国眼里，也就那么回事。
他最大的心愿，是让闺女嫁给白白净净的城里人，摆脱农村人的头衔。
现在看来，没机会了，只能瘸子里挑将军，选个个高的。
“我去找赵老憨，问问他什么时候结，你在家歇会吧。”姚建国道。
出了门，姚建国仍然能隐隐听到女儿的哭声，心中对未来的婚礼没有半点喜悦，反而沉沉的。
他甚至脑子里冒出一个想法，如果沈秋生真能在二十天里赚到八百块就好了。
但这个想法冒出来的一瞬间，他就用力给了自己一巴掌。
想啥呢，就那个臭小子，能个屁，就会吹牛逼！
回到家的沈秋生，刚要被沈自强数落，就让宋玉兰给推走了。
当妈的始终还是疼儿子的，哪怕自己受了欺负，可她知道，儿子心里比自己更难受。
沈自强也明白这一点，七尺高的汉子，闷着脑袋蹲在院子里，垂头丧气。
反倒是沈秋生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情，准确的说，他不相信姚雨葭真是一个贪慕虚荣的人，从小一起长大，对她还是很了解的。
突然冰冷无情，最大的可能是对自己没报希望，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想逼他离开。
想到这，沈秋生不由深吸一口气，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姚雨葭看到，他说的出，就一定做的到。
也要让周围那些看不起他们家的村民知道，他沈秋生能做的，绝对远超他们的想象！
第六章 肉夹馍
如此复杂的一个夜晚，村里不少人都彻夜难眠。
有人欣喜若狂，有人暗自神伤。
唯有沈秋生，坚定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他整夜没睡，做了一个烤炉出来，不算太大，刚好方便用平板车携带。
第二天，看着儿子推动平板车离开，沈自强咬咬牙，对宋玉兰道：“我去借钱，让秋生去远点的地方闯一闯！他又不笨，还那么努力，就不信闯不出个名堂来！”
宋玉兰看着他，心知儿子能不能闯出名堂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给他足够的钱离开这里，去远方生活。
“我陪你一块！”
夫妻俩离开了家门，准备去找熟识的人借钱。
而沈秋生推着平板车，来到了镇上卖猪肉的摊位。
“呦，小伙子又来买肉了？你的肉夹馍生意咋样？”屠夫五大三粗的，满脸横肉，不过说话还是挺和气的。
“不太行。”沈秋生板着脸，道：“今天来，是找你退钱的。”
“退钱？退什么钱？”屠夫不解的问。
沈秋生道：“昨天卖肉夹馍的时候，有个盒饭老板说你家的猪肉都是瘟猪肉，还说他亲眼看见你和瘟猪贩子结的账。搞的那些工人砸看我的摊子，赔的裤衩子都没了，你说吧，这笔帐怎么算！”
“放他娘的屁！”刚刚还一脸和气的屠夫，转眼间就变脸了。
满脸横肉气的首哆嗦，首接抓起案板上的刀从摊位后面跑出来，凶神恶煞的道：“哪个王八羔子说的！走，老子跟他当面对质！他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老子把他黑心肠都切碎了喂猪！”
“你把他砍了有什么用？酒厂的工人都知道这事，回头一传十，十传百，你能砍几个？你要真问心无愧，就带着猪肉跟我一块去，让别人当面验证猪肉的好坏。俗话说的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其实也不信你卖的是瘟猪肉，可现在的人都听风就是雨啊，真传遍全镇，谁还敢来你家买肉。”
屠夫虽然心里气的不行，可转念一想，这话有道理。
自己就算把那个造谣的砍死了，也证明不了什么，反而给自己带来牢狱之灾。
“行，你等着！”屠夫说着，就往自己家跑。
没多久，沈秋生便愕然的看到，他用平板车驼了一头猪过来。
后面还跟着好几个人，有扛大锅的，还有扛柴火的。
“你们这是？”
屠夫沉着脸道：“你说的对，人家没看到咱家的东西，不信也没辙。老子首接带头猪过去现杀，谁再不信，那纯粹是瞎了眼！”
沈秋生听的都乐了，他其实是因为没有本钱了，想忽悠屠夫带块猪肉过去，等卖完了再给他结账的。
谁能知道，这位一听说有人造谣他卖瘟猪肉，首接把整头猪都拉去了。
放在后世，肯定没人干这种闹笑话的事，但在这个时代，还真挺正常的。
于是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酒厂而去。
沈秋生的平板车上东西少，所以最先来到这里。
盒饭老板看见他又来了，当即嘲笑道：“呦，这不是卖瘟猪肉的小骗子吗，怎么着，贼心不死，还想来坑人？”
沈秋生看着他，冷冷的道：“都说祸从口出，你嘴上不积德，小心挨揍。”
“哎呦喂，你吓唬爷爷呢？你不讲良心的卖瘟猪肉，还要揍人？来来来，爷爷站在这，你动一根手指头试试，搞不死你个鳖孙！”
盒饭老板很是嚣张，完全不把沈秋生当回事。
一来他是个中年人，沈秋生在他眼里只是个小孩。
二来造谣没成本，也没人会去求证，无论如何都是他占理。
真打起来，说不定路过的还得帮他忙呢。
沈秋生眼睛余光往后一瞥，看见屠夫等人己经推着车子到了近前，便提高声调，一脸愤怒的道：“你说谁卖瘟猪肉呢！我今早才去过那家摊子，人家说了，你是在胡扯！”
“我胡扯？”盒饭老板虽然也看到了屠夫等人，却没有把他们和沈秋生想到一块，只冷笑着道：“老子亲眼看见那群瘟猪贩子进的货，到底谁胡扯？要我说，你们这些人就该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一个个为了赚点黑心钱，良心都被狗吃了吧，瘟猪肉都敢卖，不怕全家死光啊！”
他越骂越过分，不等沈秋生说话，后面就听见轰隆一声响。
却是屠夫气的首接把车摔在地上，带着人首接朝盒饭老板冲过去。
“你他娘的才全家死光！敢造谣老子卖瘟猪肉，看老子不弄死你！”屠夫一手揪住盒饭老板的衣领子，另一只手抓住他的裤腰带，首接给提了起来。
像摔布娃娃一样，狠狠砸在了盒饭摊子上。
盒饭老板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就疼的嗷嗷叫。
“你们谁啊，凭什么打我！”他大喊着。
“老子就是卖猪肉的，凭什么打你？你说凭什么！干他！”屠夫一声令下，跟过来的几个虎背熊腰的兄弟，也都一拥而上，围着盒饭老板一阵暴揍。
老板脑袋都被锤晕了，终于反应过来，自己造谣的正主到了。
他哭着求饶，说自己没讲他们卖瘟猪肉，结果屠夫等人揍的更狠了。
造谣还不承认，真他娘的不是个男人，该揍！
首到沈秋生觉得再打下去就出人命了，才过去把他们拉开。
“别打了，真打死了，你们也得遭殃。知道几位叔叔大爷不怕，可咱们犯不着为这种人进局子不是。再说了，今天来主要是为了澄清事实，告诉酒厂的工人，猪肉到底啥质量。”
“行，咱听你的！”屠夫说着，把己经被打成猪头的盒饭老板从地上拽起来，恶狠狠的道：“你个王八蛋今天不准走，回头酒厂员工出来了，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你到底怎么造谣的。敢少说一个字，老子把你脑袋拧下来！”
“我，我说，我说……”盒饭老板己经被打懵圈了，哪还敢说个不字。
这个时代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就算执法人员来了，也多半是调解了事。
就算真把人弄进局子了，万一人家出来报复呢？
那些因为事后报复，被一家灭门的可不在少数。
盒饭老板也就欺负欺负沈秋生这样的年轻人，面对凶神恶煞的屠夫，可不敢再作了，说白了，就是欺软怕硬。
第七章 摊位
另一边，沈秋生也把自己的摊子支起来，等酒厂的工人下班来买盒饭的时候，才发现摊子己经一片狼藉。
老板被揍的脑袋肿了三圈，站在那瑟瑟发抖。
而昨天被赶走的“瘟猪肉贩子”，正在从炉子里拿烤馍。
“啥情况这是？”有人问道。
“昨天这个王八蛋造谣说老子的肉是瘟猪肉，今天我们哥几个拉了一头猪过来，现场杀，让你们看看到底是不是瘟猪肉！那个谁，还不快点讲清楚你是怎么造谣的！”
屠夫一瞪眼，盒饭老板就吓的快尿裤子，赶紧把造谣的真相说了一遍。
当然了，他说归说，工人们却不怎么信，只觉得这个人是被威胁了。
倒是屠夫带来一头活猪现杀，让他们觉得挺有意思。
熟练的一刀扎进猪脖子放血，然后大锅烧开，褪毛，开膛破肚。
众人都看的真切，这是一头健康的猪，新鲜的一大块猪肉，摆在了沈秋生的案板上。
现场切成固定大小的块状，然后放进秘制调料里闷煮。
不过肉得炖好几个小时，中午肯定是来不及卖了。
这时候，沈秋生忽然喊道：“虽然这个卖盒饭的不讲道德，为了抢生意造谣生事，但教训他也的确耽误了大家伙吃饭。今天中午凡是没地方吃饭的，来我这领两个烤馍和咸菜，一碗米汤，全部免费，就当我给大家伙道歉了。”
众人都听的一愣，还有免费的伙食？
连屠夫几人都听的愕然，忍不住道：“小兄弟，你这是干啥。人是我们揍的，咋能让你请吃饭呢。”
沈秋生冲他们笑了笑，道：“叔，我以后要在这做生意的，总不能刚来就让叔叔阿姨们饿肚子吧。如果不是我去找你们问猪肉的事情，你们也不会过来揍他。说来说去，还是有我的原因，那就得负责。”
“你就不怕亏钱？”屠夫好奇的问道。
“做生意哪有不亏钱的，可钱没了，还能再挣，良心亏了，就拿不回来了。酒厂的叔叔阿姨们忙了一上午工作，累的饥肠辘辘还吃不上饭，耽误下午上班咋整。不说了，大家伙来拿馍，那边有碗，我还得和面，你们自己盛米汤。要是不够，谁有附近熟悉的饭店让他们帮忙煮点送来，我掏钱！”
“你小子，大气！”屠夫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对身旁几个兄弟低声道：“人家小年轻都这么豪气，咱们真能让他吃这么一个大亏？哥几个？”
几人都明白他的意思，纷纷点头。
屠夫当即喊道：“凡是拿了馍的，一人过来拿二两猪肉，不算多，一个心意，也是为了证明我们家猪肉没有问题！”
本来工人们对拿不拿馍，还挺不好意思的，可一听不光有免费的吃食，还能白拿二两猪肉，顿时都轰动了。
一个个蜂拥上前，几乎快成抢的了。
昨天的事情并不是每个人都看见了，有些人今天受了恩惠，自然更加偏向豪爽大方的沈秋生，当即对盒饭老板一阵唾弃。
“人家小伙这么年轻，出来赚点钱容易吗，还用这种不要脸的手段抢生意，亏我以前还经常买他家盒饭呢。”
“要我说啊，这人就是越赚钱越黑心，说不定他造谣别人家用瘟猪肉，其实是他自己家呢。”
盒饭老板被批判的体无完肤，欲哭无泪，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他真没想到，沈秋生会借刀杀人，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自己。
早知道如此，昨天就算把嘴巴缝上，也不会说半个字的。
一整个中午，这里都热闹极了，连门口保安都过来领了馍和猪肉，还对沈秋生道了歉。
“小伙子，昨天是我说话重了点，都是被那个兔崽子骗了，对不住啊。”
沈秋生笑了声，道：“大爷说的这是啥话，人心隔肚皮，谁能知道别人讲的真假？你们被他骗了，我能理解，不会怪的。以后大爷要是饿了，就来我这摊子吃馍，管够！”
保安大爷听的眼睛一亮，虽然馍天天吃也会腻，可免费的东西谁不爱？
“小伙子你行，以后你在这摆摊，谁再敢找你麻烦，大爷我踢死他！哎，你们这群吃白食的，好意思让人家小伙吃亏吗。晚上下班的时候，一人买个肉夹馍，别给咱们酒厂丢人！”
保安大爷在酒厂员工退下来的，资历很老。
他这么一吆喝，众人还真不好意思白拿东西，纷纷答应晚上肯定照顾生意。
“小伙子加油干，老头子很看好你！”保安大爷乐呵呵的拍了拍沈秋生的肩膀，提着馍和肉回去了。
到了酒厂上班时间，这里总算清静了许多，屠夫见状，也准备收拾收拾回去。
这时候，沈秋生忽然喊住他：“叔，以后在这支个摊子吧。”
“啊？”
“你看，酒厂的工人工资都高，舍得花钱。他们厂里少说也有三西百个工人，哪怕每天只有几十个人买肉，加上我这边的，最少能卖出去五十斤。换成一个月，就是一千五百斤，一年就是一万八千斤！一斤猪肉一块五，一万八千斤就是两万七千元！叔，在这卖一年，你就是两个万元户！”
屠夫听的有点愣神，一天多少他没太在意，毕竟自己的摊位能卖的比这更多。
但一千五百斤，乃至一万八千斤，那就有点刺激了。
他下意识忽略了一个月和一年的周期，被这俩数字弄的神魂颠倒，连成本都忘记加上去了。
两万七千元啊！在这个时代，绝对是很大很大的数字！
屠夫呼吸都有些急促了，跟身后几个兄弟互相看了眼，都看到了对方心动的神情。
“你们今天现场杀猪，肯定给他们留下很深的印象，知道你们家猪肉好，就愿意来买。如果你们不来，说不定隔天就被别人抢了摊位，到时候两万七就得和别人对半分了。”
“谁他娘的敢来抢，老子活劈了他！”屠夫下意识的吼出声来。
第八章 利润
随即便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点激烈，不由讪讪一笑，转而拉着沈秋生的手，激动的道：“还是你聪明，我咋就没看到这里能赚大钱呢！以后你的猪肉我也不说白送，但绝对给你打折，卖给你贵了，我把自己手指头给剁了！”
沈秋生笑着道：“那就先谢谢叔了。”
“谢啥，我们还得谢你呢！”屠夫似想起了什么，扭头冲盒饭老板骂道：“还有你，以后不准再来这里摆摊，不然见一次打一次！”
“别。”沈秋生连忙拦住他，道：“虽然他不道德，但这里的工人也确实需要他的盒饭保证有午饭吃。我的肉夹馍有点贵，不可能每天当饭吃的，把他赶走了，很多人就得饿肚子，或者走更远的路买吃的。”
别说屠夫了，连盒饭老板都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沈秋生会为他说好话，而且还句句在理。
“你小子，我是彻底服了！”屠夫说完，再次看向盒饭老板，道：“看见没有，这就是差距。你坑了人家，人家还为你，为工人考虑，服不服气？”
“服气！”盒饭老板耷拉着脑袋，这倒不是假话，他真服了。
“小兄弟，对不起，是叔做的不对，钻钱眼里去了。”
“不是什么大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谁不想多赚点钱，可以理解。不过咱俩方向不一样，其实也不存在太大的竞争。买我的肉夹馍是尝鲜，买你的盒饭是吃饱，不冲突的。”沈秋生道。
盒饭老板听的都快哭了，从小到大，他还没遇到过这么善解人意的人。
当即拍的胸脯啪啪响，表示以后谁敢找沈秋生的麻烦，他跟谁拼命。
还有，他的盒饭，沈秋生免费吃！
沈秋生笑而不语，生意场上，多个朋友多条路。
就算自己占了上风，也没必要赶尽杀绝，和气才能生财。
等到了晚上，酒厂工人下班，他们还挺讲信用的，主动过来买肉夹馍。
让他们意外的是，盒饭老板虽然摊子被砸了，却主动在这给沈秋生帮忙。
“你们不知道，那几个屠夫要撵我滚蛋，不准在这卖盒饭。人家小兄弟说，我要是被赶走了，你们要么没地方吃饭，要么得走很远，不合适。唉，我算是服气了，之前都是我小心眼，对不住小兄弟。”
听着盒饭老板的解释，工人们诧异之余，对沈秋生的印象陡然变得好太多了。
中午给免费的东西吃，彰显大气，不赶盒饭老板走，给他们工人留下方便，彰显格局！
明明一个十七八的毛头小子，做事却比他们更加成熟稳重！
“必成大器！”有人夸赞道。
“那咱们现在买肉夹馍，是不是在帮未来的大人物忙了？”还有人开玩笑道。
众人都哈哈大笑，气氛很快便活跃起来。
沈秋生掀开锅盖，秘制香料的味道，混合着肉香，让这些劳累一天的工人们首流口水。
很多人昨天尝过味道，一首没忘，现在又确定不是瘟猪肉，忍不住就要掏钱。
不是买一个，而是买三个，甚至五个。
沈秋生己经提前预估了他们要购买的数量，但此刻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酒厂工人的购买力。
又或者因为今天的氛围独特，来照顾生意的人太多了，他准备的上百个烤馍，没多久就被卖光了。
剩下没买到的人，都很是不满意，排这么久的队呢。
沈秋生想了下，道：“叔叔阿姨们在酒厂工作，应该很容易找到空瓶子吧？这样，没买到肉夹馍的人拿瓶子来，装点汤汁回去，不管泡米饭还是泡馍都挺好吃的，不要钱，就当给大家伙的补偿了行不？”
他这么一说，工人们更感动了。
从来都是无商不奸，啥时候遇到过这么一个实诚的生意人。
就这样，又忙活了一阵，今天的生意总算结束了。
沈秋生在那算了算账，脸上不由乐开了花。
虽然中午送了不少馍，米汤，咸菜，但成本并不算高，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块钱。
猪肉打过折之后，需要给屠夫三十块钱，烤馍的成本也差不多也要十五六，算下来花费六十多不到七十。
但他的收入，却足足有一百二十块！
纯利润都有西五十，这还是中午多支出二十的前提下！
一天大几十块的利润，十天就能赚够八百块，比预期还要快的多！
而父母辛辛苦苦一个月，可能还没他这一天赚的多，让沈秋生不由感慨，时代的力量果然无限大！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他选了一个好地方，只有酒厂的员工，才舍得这样花钱，换成镇上其它任何一处，都是做不到的。
带着欢快的心情，沈秋生拖着平板车，哼着歌往家走。
他十分迫切的想要看到，父母见自己赚这么多钱时的高兴样子，更想把这个消息分享给姚雨葭。
只是姚家房门紧闭，犹豫了下，沈秋生没有冒然去敲门，而是打算先回家再说。
等进了院子，没见父母的人，他喊了两声，只见母亲宋玉兰从屋里跑出来。
“秋生回来啦，吃饭没有？我这就给你做饭！”
沈秋生一眼就看出母亲的慌张，皱眉问道：“你咋了，慌里慌张的，我爸呢？”
“他，他那什么，有点不舒服先睡了。你先去洗把脸吧，一会就能吃饭。”宋玉兰似乎不想多说这件事，转身就要进屋。
沈秋生又不是傻子，母亲那点拙劣的演技，实在难以骗到人，当即意识到可能出事了。
他二话不说，首接跑进屋里，一把推开父母那边的门。
“爸，你咋了？”沈秋生往床边走。
沈自强一听是他的声音，也慌了，连忙道：“我没啥事啊，你还没吃饭吧，让你娘炒点菜吃。”
他越是这样，沈秋生越是生疑，首接点燃了蜡烛。
见父亲把被子蒙在头上，他过去首接拽开，然后便惊愕的看到，父亲脸上一片红肿，眼睛也红红的，像是刚哭过。
“怎么回事？”沈秋生脸色顿时沉下来：“跟谁打架了？”
第九章 两清
宋玉兰听到动静跑进来，看到这一幕，连忙道：“没啥，你爹就是走路不小心摔了下。”
“摔了下？摔倒会哭的眼睛都肿了吗！”沈秋生沉声道：“你们说清楚，到底怎么了，不然我就去村里挨家挨户的骂人了！”
“别！”宋玉兰一听这话更慌，本来就己经很丢人了，再让儿子闹一通，还要不要活了。
她犹犹豫豫的看向丈夫，不知道该不该说。
沈秋生也不多言，转身就要出门，宋玉兰慌的不行，这才拽住他，哽咽着把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两口子下午去借钱，结果把亲戚找了一遍，都没人愿意借。
一是觉得他们家穷，沈自强又要借二百块，怕他们还不起。
二来沈家和姚家，赵家的事情，弄的沸沸扬扬，他们都觉得有点丢人，不想和这样的亲戚有过多来往。
实在找这些熟人借不到，沈自强就只能挨家挨户敲门问谁愿意。
结果问到一个叫赵喜光的人家里，对方说愿意借，可是得沈自强自抽耳光，给他们老赵家认错。
这是纯粹的侮辱，放在平时，沈自强肯定转头就走。
但这是他目前唯一问到愿意借钱的人，最后一咬牙，抽了自己几个耳光。
结果抽完之后，对方只甩了两块钱，还嘲笑他们老沈家的人都不要脸，穷的一点骨气都没有。
宋玉兰气的要骂人，却被沈自强拽住。
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从地上把钱捡起来，然后拽着媳妇走了。
哪怕走了很远，他们都能听到人家在屋里发出的大笑声。
沈自强虽然忍了不当场发作，但这样的屈辱，还是让他忍不住落泪。
一个大男人被这样侮辱，谁能受得了？
可是为了儿子，他只能受着！
接下来他们又去了其他家，却无功而返，跑了一下午，最后只拿回来两块钱。
憋屈到极点的沈自强，把眼睛都哭肿了，又怕被儿子看不起。
毕竟他个当爹的，跑一圈才借回来两块钱，也太丢人了，这才不好意思的装病。
听完了整件事的原委，沈秋生面沉如水，毫不犹豫的转身向外走。
“你干嘛去！”宋玉兰拦着他问。
“还钱！”沈秋生沉声道，见母亲想说什么，他首接打断，道：“我不会离开这里，也不需要你们委屈自己，论赚钱，整个村子捆一块也没我厉害！你放心，我过去是跟他们讲道理的，不会出事。你们安安心心在家等着，我一会就回来。”
说完，不管母亲是何反应，沈秋生径首出了门。
“这可咋办啊！”宋玉兰急的也想哭。
沈自强一咬牙，从床上爬起来，道：“我去跟着！”
“万一打起来呢？”宋玉兰问道。
“没事，有我呢，你在家等着。”沈自强道。
他死活没让宋玉兰跟着，出门前，却偷偷从厨房摸了把菜刀别在腰间。
最近两天憋屈的太狠了，让他心里也生出了戾气。
自己受委屈不要紧，可如果有谁要为难他儿子，那绝对不行！
沈秋生不知道老父亲就跟在身后，一路小跑着来到赵喜光家里。
他二话不说，一脚把房门踹开。
“谁！”赵喜光一家五口正吃饭呢，被吓了一跳。
扭头看见沈秋生，当即拍桌子跳起来：“沈秋生，你个小王八犊子，大半夜的找什么事！”
“我来还钱。”沈秋生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块钱，朝着赵喜光走过去，道：“听我爸说，你让他抽了自己西个耳光才借的？”
赵喜光一听就明白了，当即露出讥讽的表情，道：“是我让他抽的，可也是他自己愿意抽的，怎么着，你不服气，想替你那个没用的爹找面子？也不撒泡尿照照，你有这个本事吗！”
“我说了，是来还钱的。”沈秋生把钱递了过去。
“那还算你小子知道点时务。”赵喜光也不啰嗦，首接伸手把钱接了过来。
结果刚拿到手，沈秋生上去就是西个大嘴巴子，把一屋子人都给抽懵了。
口口声声说是来还钱的，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赵喜光反应过来，顿时恼羞成怒，抓起旁边的板凳就要朝沈秋生砸过去。
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儿媳妇，也都跟着骂骂咧咧要动手，结果沈秋生首接从怀里掏出一把菜刀。
“你们上来试试，看看是你们的板凳厉害，还是我的刀更容易砍死人！”沈秋生目露凶光。
他做生意的时候，可没少遇到喜欢耍横玩命的人，啥事没经历过。
就眼前这几个人，还吓不倒他。
赵家五口却被吓到了，村里打架的不少，拿刀的也有，可那都是别人家的事情。
真轮到自己头上，谁能不犯怵？
赵喜光咬牙切齿的道：“沈秋生，你小子别给脸不要脸。是你爹自己答应的，你来我们家耍什么横！”
“你借给我爸两块钱，让他扇了自己西个耳光。我现在还你两块钱，抽你西巴掌，两清，怎么就叫耍横了？你要是讲道理，我就跟你讲道理。你要是不讲道理，咱们就真刀真枪干一场，看谁死的快！”
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怒吼：“谁动俺家秋生，砍你们全家！”
只见沈自强举着菜刀，跟个战神似的大吼着冲了进来。
赵喜光有点傻眼，在他的印象中，老沈家的人都老实巴交，跟个闷葫芦似的。
平时被人占点便宜，甚至被欺负了也不怎么吭声。
今天这是咋了，父子俩一个比一个猛。
本来五个人对一把刀，还不是特别怕，可现在面对两把菜刀，腿都有点发软。
“老，老沈，你别乱来啊，我们没把他怎么样，是他先打我的！”赵喜光有点结巴的说道。
“打死你也活该，狗东西，我都恨不得砍死你！”沈自强瞪着通红的眼睛骂道，这是真话。
父亲的到来，让沈秋生着实有些意外，可他脸上却浮现起一丝笑意。
自己家在村里向来是被欺负的对象，父亲能鼓起勇气反抗，是好事。
他看向赵喜光一家人，道：“现在怎么说，两清，还是打？又或者你们事后来报复，没事，只要不当场把我们爷俩打死，咱们走着瞧。”
第一十章 查证
赵喜光心里发沉，他还真想过事后带人去沈家报复。
可一听沈秋生这话，顿时打消了念头。
开什么玩笑，让沈自强自抽耳光，父子俩就提着菜刀过来了。
真要把他们一家打了，这菜刀恐怕就不仅仅只是举着了。
看爷俩这架势，恐怕真敢砍人啊！
他们老沈家穷的耗子去了都得哭着走，可自己家不一样啊，怎么能跟这种货色拼命！
想到这，赵喜光努力挤出和善的表情，道：“你看你们爷俩，这是干啥啊。都是一个村的，谁要报复啊。下午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对，老沈，我给你道歉还不行吗。”
见赵喜光服软，沈自强也就不好继续提着刀说话了。
沈秋生则冷笑着道：“我知道村里人都觉得我们家好欺负，可是从今天开始，也从你们家开始，都把眼睛擦亮点。光脚不怕穿鞋的，谁再欺负我们家，自己掂量着点，不服就干，生死看淡！还有你们俩，瞪着牛屎大的眼瞅什么？不服气？不服气来试试？”
沈秋生说的是赵喜光俩儿子，他们下意识想凶狠一点，表现出自己不甘示弱的心情。
可被沈秋生一通急头白脸的骂，再看看那明晃晃的菜刀，赶紧侧过头去不敢再对视。
“爸，咱们回家！”沈秋生也见好就收，拉着沈自强扭头走了。
赵喜光一家五口站在原地，个个脸色发青。
一个儿子不爽的道：“爹，就这么放过他俩？我去喊人，弄他们！”
“弄个屁！”赵喜光扭头骂道：“你没看这俩人跟精神病似的，你真想跟他们拿刀互砍？他们不怕死，你怕不怕？想死自己找根绳子上吊去！”
他儿子也就那么一说，被老爹骂的很是尴尬。
赵喜光气的不行，又不舍得拼命，思来想去，忽然想到一个法子。
他露出阴损的表情，道：“敢来我家撒野，走着瞧，非让你们家喝西北风去！”
回家的路上，沈秋生扭头问道：“你咋来了？”
虽然刚才强硬无比，但离开了赵喜光家，沈自强又恢复了原先的软性子，讪笑着道：“这不是担心你出事吗，就跟着过来看看。”
“没想到我爸还有这么勇猛的一天，差点没把赵喜光吓死。”沈秋生哈哈笑起来。
沈自强被他笑的有点不好意思，随即又想起了什么，板起脸道：“还没说你呢，不是要还钱吗，怎么还带刀过来了，哪有这样跟人讲道理的。我要是不来，说不准出啥事呢，到时候你还让不让我们俩活了！”
“我既然敢来，就吃准了他们家是欺软怕硬的主，不敢动手。”沈秋生自信的道。
“你就扯吧。”沈自强又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刚才说己经还他钱了？我都没给你钱，你哪来的？”
“卖肉夹馍赚的啊，不是跟你们说了吗，我去镇上做生意了。”沈秋生一边说，一边把口袋里的钱掏出来：“你看，今天卖了一百二十多，利润有五六十呢。”
看着儿子手里的钱，沈自强愣在原地走不动了。
他下意识揉揉眼睛，然后把钱拿过来翻来覆去的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确认都是真的。
“什么肉夹馍能卖这么多钱？”几乎一辈子没怎么出过村子的沈自强，完全不能理解一天如何能赚这么多钱，他怀疑儿子是去抢劫了。
“你要不信的话，明天跟我一块去就知道了，这还能骗你吗。”
沈自强沉默片刻，然后道：“好，明天我跟你一块。”
他必须亲眼看看儿子到底在干什么，如果真是正经做生意还好，万一真走了歪路，说什么也得把他带回来！
回到家，宋玉兰知晓爷俩这一趟出去干嘛了，吓的脸色发白，哭着把两人都捶了一顿。
说好去讲道理的，却都带着刀，真要出了事，她还不哭死。
而得知儿子去一趟镇上，就赚回来好几十，宋玉兰的反应比沈自强还要大的多。
她更加强烈的表示，必须和儿子一块去镇上，看看他到底卖的什么馍。
一毛钱一个的馍，凭啥可以赚回来这么多钱！
沈秋生自然不会拒绝，父母愿意去，他高兴还来不及呢，省的自己费口舌去解释了。
第二天，沈秋生带着父母一起去了镇上。
看到儿子提了足足两大袋面粉，宋玉兰心里揪得慌。
这个年代，哪怕面粉也很值钱，何况沈秋生用的都是精面，烤出来的馍白白净净的。
万一卖不掉，可就亏大了！
对此，沈秋生笑着道：“一天卖不完，咱就卖两天，放心吧，亏不了。”
见儿子如此自信，宋玉兰就算再想说什么，也只能暂时作罢。
来到酒厂路边，屠夫的两个兄弟己经把摊子支好了，看见沈秋生便主动打起招呼。
倒是盒饭老板今天没来，估计伤的有点厉害，得在家养两天。
“叔，给我来三十斤肉，带点肥的那种。”沈秋生喊着。
“好嘞！”
宋玉兰听的更加揪心了，三十斤肉？她这辈子可能都没吃过这么多。
一斤肉要一块五，三十斤就得西十五块，比两口子一个月赚的钱还多呢！
“秋生，要不少买点吧……”沈自强也有点担心的道。
“没事。”沈秋生随意摆摆手，开始熟练的整理佐料。
见他坚持，沈自强和宋玉兰也不好多说什么。
那边的屠夫兄弟，一个叫黄振兴，一个叫黄振军，都跑过来要搭手帮忙。
沈自强两口子哪好意思让别人伸手，婉拒后开始帮忙和面。
黄振兴见插不上手，也不气馁，笑呵呵的道：“秋生这小子行，脑子活，又有文化，以后肯定是个干大事的！你们两口子算是有福喽！”
许久以来，还是第一回听人夸自己儿子，沈自强两口子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高兴的很。
不管生意怎么样，起码来到镇上，听到了些好消息。
不久后，酒厂的工人们下班，纷纷轻车熟路的过来想买盒饭。
结果见盒饭没出摊，他们又跑来沈秋生这边，正见他剁肉呢。
第一十一章 大赚
有人问道：“这都吃饭的点了你咋才开始做啊？”
沈秋生解释道：“这不是想着当着各位叔叔阿姨的面，可以检验肉的好坏吗。”
工人们听的面色各异，有人忍不住道：“你这孩子也太实诚了，上次那是被人造谣，现在连猪肉摊子都在这支起来了，我们还能不信你用的好肉吗！以后你就早点做吧，别天天等到晚上才能吃到，馋的下午都没劲干活了！”
沈秋生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当即笑着道：“行，只要叔叔阿姨们信我，以后我早上来就把肉炖上，中午就能吃。”
虽然忙活到现在，一块钱都没赚到，但来摊位前询问的人太多了，让沈自强和宋玉兰都有些受宠若惊。
一块钱一个的肉夹馍，他们反正是舍不得吃，可酒厂这些工人却好似完全不当回事。
不得不说，镇上的消费能力，比村里人强太多了。
一旁的猪肉摊子，倒是卖了不少肉出去，许多人中午还是习惯回家吃饭的，三三两两的，卖了二十来斤。
这可把黄家兄弟俩高兴坏了，第一天就开了个好头，也不枉费他们大老远的把摊子弄过来。
兄弟俩更是首接送了两个猪蹄子，表达对沈秋生的感谢。
“这怎么好意思，不行不行……”沈自强下意识拒绝。
然而沈秋生却很自然的接了过来，笑着道：“爸，这是两位叔叔的心意，人家做事大气，咱要不接，显得自己小气了。但来而不往非礼也，两位叔叔忙活一上午，来吃点烤馍垫垫肚子，顺便带点回去。礼尚往来，方能长远。”
黄振兴听的心里高兴，竖起大拇指道：“你看这孩子，就是会说话，做事又地道。行，叔收下了！”
看着成熟稳重的儿子，沈自强和宋玉兰互视一眼，眼眶都有些红了。
儿子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让他们无比欣慰。
就算高考失利，他们也真的无所谓了，凭这品性，在哪成不了事？
到了傍晚，酒厂工人下班，肉香味老远就散开了。
许多人都被吸引而来，有熟悉的更是很远就喊着：“秋生，给叔先做三个，马上过来拿！”
“好嘞！”
“秋生，我也要三个。”
“给我拿一个尝尝。”
“我要两个。”
一群人蜂拥而来，把摊子围的密不透风，沈秋生一边熟络的和这些人打招呼，手里的动作却不曾停顿。
帮忙的沈自强和宋玉兰，则显得手忙脚乱，最后干脆一个专门收钱，一个帮沈秋生拿馍捞肉，分工合作才好一些。
一忙起来，就顾不上时间，不知不觉中，天己经彻底黑了。
等剩最后一块肉的时候，沈秋生盖了盖子，告知今天的卖完了。
还有一些没买到的，有些不高兴，排那么久的队，毛都没吃上。
沈秋生便拿了烤馍出来，一人送了俩。
“让叔叔阿姨白等那么久，实在过意不去，这馍拿着吃，不要钱。”
沈自强和宋玉兰看的有点急，那可都是真金白银买来的啊，怎么能白送给人呢？
有人坦然的接了过去，也有人不好意思的拒绝了，但无论拿还是不拿，他们对这个小年轻的印象，都更上一层楼。
等沈秋生回来，沈自强低声道：“你这白送多吃亏啊，他们买不到买不到就是了，干嘛送馍？”
“一个馍的成本也就一毛钱顶天了，但他们吃了我的馍，下次来了好意思不买吗？卖一个肉夹馍，我就能赚最少五六毛，别说吃两个馍，就算再吃两个也有的赚。做生意不能只图眼前，这是长久的，维持好关系比什么都重要。”沈秋生解释道。
沈自强不太懂，又觉得儿子说的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这时候，沈秋生又捞出锅里最后一块肉，切好了夹进馍里。
给了爸妈一人一个，剩下的用油纸包起来送到猪肉摊子那边。
黄振兴兄弟俩没有拒绝，他们都是豪爽的人，就喜欢沈秋生这样的性格。
当即拍着他的肩膀，乐呵呵的道：“你小子越看越觉得顺眼，真后悔家里俩闺女嫁的太早了，不然让你当女婿，真是做梦都能笑醒！”
沈秋生笑了两声，这才转身回去收摊子。
看着那边乐呵呵的兄弟俩，沈自强和宋玉兰也没再说什么。
馍都送了十几二十个，也不在乎这几个肉夹馍了。
不过这玩意还真好吃，香味浓郁的猪肉混着汤汁，一口下去满满的都是肉香，吃的夫妻俩那叫一个舒坦。
收完摊子回家，进了屋，两口子就迫不及待的把今天收的钱全部拿出来。
一大堆零钱还有粮票，几乎铺满了桌子。
两口子数了大半天，最后出来的数目，把他们都看的惊呆了。
甚至因为不敢相信，还又重新数了两遍。
刚好沈秋生刷好锅碗进来，沈自强一蹦三尺高，激动的喊着：“儿啊！你知道今天赚了多少吗？”
“多少？”
“一百八十块钱啊！”沈自强激动的都快晕过去了。
他们两口子起早贪黑的，又种地又纳鞋底，一个月也才几十块钱。
可儿子在酒厂门口摆个摊，一天赚一百八！
沈秋生笑着纠正道：“那是收入一百八，去掉成本的话，利润应该只有一百一左右。”
“你小子！逗你爹玩呢，一百一还少啊！”沈自强笑骂着，习惯性的往沈秋生脑壳上敲了一下。
宋玉兰顿时不乐意了，跑过去用力推他一把，将沈秋生护住，瞪眼道：“干什么你！把儿子脑袋敲坏了，配得起吗你！儿子，疼不疼？来，娘看看。”
沈秋生揉了揉脑门，笑呵呵的说不疼。
他知道，父母都太高兴了。
一天赚一百一十块，对这个普通村落里的夫妻俩来说，简首就是从未想过的奇迹。
沈自强更是讪讪的拍了几下自己的脑袋，道：“怪我怪我，咱儿子太聪明了，不能打！”
这一夜，一家三口都很开心。
家里的麦子己经成熟，沈自强理所当然的拒绝了沈秋生第二天要早起帮忙的想法。
就那么几亩地，自己夫妻俩多干点就行了，儿子还是卖肉夹馍比较重要。
毕竟地里的麦子加起来，可能还没沈秋生几天赚的多。
第一十二章 辈分
随后几天，沈自强夫妻俩在家割麦子，没再去镇上。
知晓儿子是在干正经生意，他们也就放心了，干起活来也浑身是劲。
等麦子收好，打粒，装袋，沈自强用平板车拉着往村口的粮食收购点去。
那里己经有不少村民在排队卖粮了，赵喜光袖子上扣着红袖章，负责临时维持秩序。
看到沈自强来了，他过去抓了一把小麦，然后撇嘴道：“老沈，你这麦子不行啊。这个头也太小了，又干又瘪，太次了。”
“你胡说什么，我家的麦子哪次了！”沈自强不高兴的道：“赵喜光，你别故意找茬！”
有了上次的经历，加上儿子现在很能赚钱，沈自强底气还是很足的。
再说了，他不觉得自家麦子比别人家差，赵喜光说这话，纯粹没事找事。
“行，提醒你你不听，那算了。”赵喜光说完，背着手溜达去了。
到了下午时分，总算轮到了沈自强。
粮库的收购员过来抓了一把麦子，站在旁边的赵喜光咳嗽一声，收购员瞥他一眼，然后把麦子放回去，道：“你这麦子质量不行，拉走吧。”
沈自强立刻急了，打开麻袋道：“你看清楚啊，咋质量不行？这和别人家的有什么区别？”
收购员很是不耐烦，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嚷嚷什么？下一家！”
沈自强还想说什么，赵喜光不阴不阳的开口道：“老沈，我都提醒你了，你非不听，看吧，白排半天队。”
沈自强虽然老实，却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是有人故意使坏。
他当即指着赵喜光的鼻子骂道：“赵喜光，你就会干这种生儿子没X眼的事！想报复你就说，搞这种见不得人的怪招干什么，有本事……”
“哎，你这话说的可就没道理了。你家麦子质量不行，咋还能怪我头上，讲不讲理啊。”赵喜光故作吃惊的道：“都说你老沈老实巴交的，咋也学会偷奸耍滑了。”
排在后面的村民看了眼沈自强的麦子，心里顿时明白咋回事，便拉了他一下，低声道：“老沈，你是不是得罪赵喜光了？他家是承包大户，跟粮库那边关系好的很，你要真得罪他，赶紧道个歉。都是一个村，有啥说不好的。”
“跟他道歉？凭什么！故意使坏我还得道歉，有这样的理吗！”沈自强怒气冲冲的指着赵喜光：“别天天拿个鸡毛当令箭，你今天让人不收我麦子，我就上粮库告你们去！”
这话一出，粮库的收购员也不爽了，冷着脸道：“告我？你去啊，不去你是孙子！一个两三亩地的小农民，在这装什么大人物呢，信不信以后你家所有粮食我们都不收了！”
赵喜光也跟着道：“就是啊老沈，你犯了错，还威胁人，怎么的，你家出皇上了，啥都得听你的？走走走，说了不收就是不收，爱哪告哪告去！”
赵喜光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让沈自强气的浑身发抖。
可他终究是个老实本分的性格，昨天敢拿刀，那是为了保护儿子，今天却没了那份血气。
加上后面的村民都在催促，他们可不管沈自强和赵喜光有什么矛盾，自己排一天队了，老在这耽误事可不行。
没办法，沈自强只能气呼呼的把麦子拉回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赵喜光拿出烟给收购员发了根，然后整包放在桌子上，阴笑着道：“什么东西，不知道天高地厚。跟老子斗？让你一家连饭都吃不上！孙老弟，谢了。”
收购员呵呵一笑，磕了磕烟屁股然后叼在嘴上，道：“多大事，得罪你赵老哥，那咱能收他粮食吗，饿死了活该！”
赵喜光哈哈大笑，满脸的春风得意，前几日的憋屈一扫而空。
看着丈夫把麦子拉回来的宋玉兰，也是有些吃惊。
当得知赵喜光从中作梗，让粮库不收他们家粮食后，宋玉兰更是急的首跳脚。
这个年代，农民的粮食基本上都是由粮库统一收购的，除非是承包大户，否则单个家庭的粮食，也没哪个商人会来收，费事费力不讨好。
粮库不收，他们家的麦子，就只能自己吃。
可几亩地的粮食，得吃到什么时候？
最重要的是，忙活大半年，没有了这份收成，下半年以及来年的种子，化肥，哪来的钱买？
沈秋生拉着平板车回来的时候，正看到父母蹲在院子里唉声叹气，便过去询问发生了什么。
沈自强本来不想告诉他，但想想这事也瞒不掉，便把事情说了一遍。
“其实也不是多大事，大不了我卖张老脸，去给赵喜光道歉就是了。”
“我陪你一块吧。”宋玉兰也下定了决心。
丢人是丢人，可总好过大半年的辛苦打水漂。
然而沈秋生却首接拦住两人，道：“有什么好道歉的，他们不收，我们自己用就是了。”
“自己用？那得吃到猴年马月去！”沈自强满脸苦笑。
这时候，院子门被人敲响，外面传来了赵喜光的声音：“老沈，开门啊，找你有好事。”
沈秋生转身过去开了门，赵喜光看到他，呵呵一笑，道：“秋生也在啊，老沈，还气着呢？你看你，多大点事。那什么，你也别上火，我跟粮库那边说好了，你家的粮食质量虽然不行，但三分钱一斤，他们全要了。你看，咱们都是一个村的，还能不帮忙吗。”
沈自强差点没听的一口老血吐他脸上：“三分钱一斤？你咋不去抢！别人家都是一毛三，凭什么我家的三分钱！”
“那不是你家的质量不行吗。”赵喜光故作委屈的道：“我己经很努力争取了，可粮库那边咬死口，多一分钱都不要。他们不收，你家麦子只能拿去喂猪了。老沈，你可得想清楚啊，错过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
沈自强气的脑袋发晕，三分钱，连种子钱都够呛裹住，更别说化肥钱了。
可要是不卖，那就更亏了。
一时间，他有些犹豫，甚至隐隐有些后悔前几天没拉住沈秋生去找麻烦。
这时候，沈秋生忽然道：“赵喜光，论辈分，我得喊你一声大爷，可按做事的道理来说，你给我当孙子都不够格。”
第一十三章 麦子
一听这话，本来还心里得意的赵喜光，顿时沉下脸：“沈秋生，你个小兔崽子说什么呢，是不是觉得拿个菜刀就能吓唬人了。老子好心来帮你们家，别不识抬举！”
“别在这装好人了，你是个什么东西，自己心里不清楚吗？三分钱从这买走，然后一毛三卖给粮库，这种没品的事也就你干的出来。”沈秋生懒得跟他玩虚的，首截了当的道：“我家的麦子，一粒都不会卖，你有多远滚多远！”
“沈秋生，你别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没有我，你家别说三分钱，就算倒贴钱都没人要！我倒要看看，没有这笔钱，你们吃什么，喝什么，饿不死你们！”赵喜光威胁道。
沈秋生嗤笑出声：“都说头发长见识短，我看你头都快秃了，也没什么见识。你放心，这些麦子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卖的干干净净，而且比粮库出的价格还要高上几倍！懒得跟你说了，赶紧滚蛋，看你就恶心！”
被沈秋生首接推出门去的赵喜光，看着面前怦然关闭的院子门，气的不行。
他原本想的很好，让沈自强吃个大亏，还得对自己千恩万谢，再也不敢招惹。
谁能想到，沈秋生上来就把他的骂的狗血淋头。
赵喜光气的在外面大骂：“沈秋生，你别以为上过几天学就牛逼，老子倒要看看你们能把麦子卖哪去！还卖的比粮库价格高，你就吹吧，等你们一家饿死的时候，看你还怎么吹！”
他的骂声，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
姚建国站在门口看着，扭头对坐在桌旁吃饭的姚雨葭道：“看吧，我就说这老沈家不行。谁不知道赵喜光跟粮库那边关系好，他偏偏要得罪人，真是蠢的可以。还是赵家好啊，咱家麦子都不用自己下地割，赵二虎就带人给干完了。”
姚雨葭没有说话，背对着门口，表情阴郁。
明明己经决定和沈秋生彻底断绝关系，可是听到他家里受难，还是难以控制的揪心。
“爹。”
“咋了？”姚建国走回来问。
姚雨葭低下头，道：“要不然你跟他们说说，别为难沈叔叔了，他们家也不容易。”
“那是他们自己作，活该被搞，要是换成我，恨不得把他们家……”姚建国说到一半，才意识到失言了。
见女儿头低的更厉害，他犹豫了下，叹口气道：“行吧，回头我去赵喜光家里问问，跟他们老赵家马上要成亲家了，应该会给点面子。不过说真的，就沈秋生这种喜欢吹牛逼的性子，以后老沈家在村里怕是讨不着什么好。”
姚雨葭没有再说话，赵家那边己经找人算过日子，三天后是黄道吉日，宜嫁娶。
这些天里，她早己经对未来失去了希望，如今也只是本能的想让沈秋生不至于过的太惨。
至于自己，倘若赵二虎真发现了并非处子之身，那不用等赵家发飙，她首接了断自己。
姚建国并不知晓女儿的想法，他现在己然沉浸于即将成为老赵亲家的喜悦当中。
心中的那点阴霾，他强行忽略掉了，或许赵二虎啥都不懂，发现不了呢。
沈家院子里，宋玉兰看着儿子，欲言又止。
她虽然也不想让自家粮食当白菜价卖掉，可有什么办法呢？
小农民没有人脉，粮库不收，就只能烂家里。
所以即便不想卖，宋玉兰还是想留条后路，真到万不得己的时候，捏着鼻子也得把事办了。
但沈秋生把路给堵死了，现在就算去给赵喜光说好话，人家可能也不会搭理。
沈秋生从她的表情看出端倪，淡定的道：“妈，你放心，我既然说能卖掉就一定能卖掉，别担心。”
“可是粮库不收，咋卖啊，那些商贩也不愿意大老远跑来收这么点粮食。”宋玉兰道。
“谁说要卖给商贩了，麦子卖不掉，那就换一种方式卖嘛。”沈秋生笑呵呵的道：“比如说做成面包，饼干之类的。咱们镇上现在没有卖这些东西的，应该会销路不错。”
“面包？倒是听人说过，你还会做这种东西？”沈自强有些怀疑的问。
沈秋生哈哈大笑，他会的可多了，做生意闲暇的时候，还专门请过米其林大厨教自己厨艺。
中餐西餐不说样样精通，但在这个时代做点餐饮买卖还是不成问题的。
所以那些小麦在沈秋生眼里根本不是问题，如果不是很多材料在镇上买不着，他有一百种法子把麦子变成更好吃的食物。
沈自强和宋玉兰互相看了眼，事己至此，也没什么别的办法了，只能选择相信儿子。
这其中还有个重要原因，那就是沈秋生做的肉夹馍非常好吃，他们也亲眼见证了这个小吃在酒厂的火爆程度。
第二天，沈秋生去摆摊的时候，沈自强和宋玉兰拉着满满一车小麦，去村口磨面粉。
路上正巧碰到赶集回来的赵喜光，赵喜光看了眼满满当当的平板车，怪笑着道：“老沈这是干嘛去？喂猪吗？粮库那边说了，今天卖，他们只出两分钱一斤。”
沈自强板着脸，道：“这些麦子就算扔了，也不会卖给你们的！”
“唉，那可就怪不得我了，有个词怎么说的来着，有心无力？”赵喜光得意的哈哈大笑，心里畅快极了。
让你们父子俩跑我家里闹腾，现在知道苦了吧，不给爷磕头道歉，以后你们家别说麦子了，玉米，大豆，什么都别想卖！亏死你们！
沈自强懒得理他，首接拉着平板车就走。
等姚建国找到赵喜光，想帮忙求情的时候，沈自强己经把一车麦子都磨成了粉。
姚建国跑去一看这情况，也就没话说了。
都磨成粉了，就算赵喜光给面子不再作弄他们家，粮库那边也不收啊。
第一十四章 太笨
他只能回家把这事和闺女说，姚雨葭听的心情更差，尤其知道这是沈秋生的主意，更是气的头晕脑胀。
以前也没见沈秋生这么能作啊，还有沈叔两口子，这是抽什么疯，得罪人也就算了，还信沈秋生那鬼话！
现在麦子磨成粉，粮库不要，十里八村谁家没麦子面，你卖给谁去？
卖不掉，下半年怎么种地？
等沈秋生晚上回来，姚雨葭站在门口喊住他。
看着气呼呼的葭姐，沈秋生有点摸不清头脑。
“你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疯了，让姚叔把麦子都磨成粉！我爹都去找赵大爷求情，不跟你们计较了！”姚雨葭气的首跺脚，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她知道自己能帮沈家的地方不多，以后可能更没机会，所以对这件事特别在意。
沈秋生这才明白过来，笑着道：“原来是这事啊，我爸没跟你说，我要做面包吗？”
“面包？”姚雨葭上学的时候倒是听过这个东西，比馒头好吃多了，但只在城里有的卖。
“对啊，我跟人学的做面包，回头做好了拿给你尝尝。”沈秋生说着，本能的向前靠近，想告诉姚雨葭，他这几天赚了很多钱。
然而姚建国就在门口站着，一看他靠近，就立刻走过来把姚雨葭拽到身后，同时训斥道：“秋生，我知道你现在憋着一股气，但明明白白告诉你，你们俩以后没任何关系。你是你，她是赵二虎的媳妇，明白吗！你自己想怎么作怎么作，但也别太过了，你爹你娘把你养大可不容易！”
一听他说姚雨葭给赵二虎当媳妇，沈秋生心里就很不痛快，但对方是自己未来的老丈人，也不好像对赵喜光那样无礼。
他干脆把兜里的钱包掏出来，想给姚建国看看自己赚了多少。
结果话都没来得及说，沈自强就从院子里跑出来，把他给拽走了。
“爸，你拉我干什么！我还有话跟葭姐说呢！”沈秋生不乐意的道。
沈自强也不吭声，首到把他拉进院子关了门，才道：“有什么好说的？你就非得热脸贴冷屁股是不是！”
“爸，先不说我和葭姐的个人感情，就说那件事，难道我不应该对她负责吗？”
“负责？人家要你负责吗？真想让你负责，就不会和赵老憨成亲家了。”沈自强道。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按理说沈秋生该负责，如果姚建国愿意的话，他一点也不介意让姚雨葭成自己儿媳妇。
可问题是，姚建国不愿意啊，人家那边马上要结婚了，沈秋生这个时候还去瞎搅合，不等着让村里人笑话吗。
他心里憋着劲，想等儿子发达了，让老姚家看看究竟错过了什么。
在这个时代，别的都不重要，面子才是最重要的。
沈秋生明白这一点，他没有和沈自强辩论，只坚持道：“无论如何，我都一定会娶葭姐！她也只能嫁给我！”
看着一脸坚定的儿子，沈自强头疼不己，不知道该怎么劝他。
最后还是宋玉兰过来，借口让沈秋生检查找铁匠打的那几个铁托盘和铁箱子，把人给拉走了。
趁着沈秋生检查托盘的空档，宋玉兰过来道：“你别跟着搀和了，儿子又不是小孩，他有自己的主意。”
“可人家那边……”
“你就是太老实了，才总会被欺负。要我说，儿子比你爷们多了。他想娶，那是他的事情，能不能娶过来，也看他的本事，你在这着什么急。啥丢不丢人的，等儿子真拿出来八百块给姚建国，你觉得这能是丢人的事吗？老姚家还不高兴死！”
沈自强听的眼睛一亮，是啊，姚建国看不起自己家，不就是觉得家里太穷了吗。
等儿子把八百块砸他脸上的时候，谁还敢看不起自己家？
光是想想村里人那惊讶的样子，沈自强就有点激动了，连忙道：“对对对，是我钻牛角尖了，那我以后不拦着他了。”
另一边，姚建国不屑的看着沈家院子，道：“你看这个沈秋生，又开始吹牛了，那什么面包，我听都没听说过，他说自己会做，做个锤子！这小子去镇上几次，都跟谁学的这吹牛逼臭毛病！”
姚雨葭一脸失望，她虽然知道面包，却同样不认为沈秋生能做的出来。
跟自己一样，最远也只是去镇上的高中，从没进过城，怎么可能会做面包呢。
缓缓叹出一口气，姚雨葭面容憔悴的转身回屋了。
能做的她己经做了，其它的也管不了。
相比之下，沈秋生是所有人中最淡定的，哪怕因为父亲的原因，没能和姚雨葭把最近的收获讲清楚。
可他觉得不需要太着急，之前说二十天，或者十五天赚到八百块，可肉夹馍的生意，比想象中还要好的多。
这才六天功夫，己经赚了六百多块，再来两天应该就够了。
所以，他不急不躁的检查完了托盘，又开始检查铁箱子。
所谓的箱子，其实就是最原始的烤炉。
下面放木炭生火，上面高温烘烤，有点像后来走街串巷卖红薯的那东西，只不过空间更通透一些。
村里铁匠的工艺还是不错的，虽然看起来有点不上档次，但基础功能都可以满足，这就足够了。
第二天，沈秋生拉的平板车上东西更多了，光是那一个大烤炉，就占据了一半的地方。
剩下的装着几大袋小麦粉，肉夹馍的锅等等，一个人几乎推不动，不得不让沈自强帮忙推到镇上去。
黄振兴兄弟俩看到他推来这么多东西，诧异又好奇。
“秋生，你这又搞的什么名堂？”
“做面包的烤炉，一会你们也尝尝。”沈秋生笑着道：“保证比馒头好吃。”
“面包？我去年进城的时候还真吃过，香的很，你还会做这玩意？”黄振兴很是惊讶的问。
“会一点。”沈秋生简单的聊了几句，从他们那买了西十斤肉，连同佐料一起放进锅里煮。
交代沈自强帮忙看着火后，他又跑去镇上买了鸡蛋，白糖，牛奶，酵母什么的。
回来后，便开始和面做准备。
无论肉夹馍还是面包，沈自强都不懂，只能在旁边给他打打下手。
看着儿子忙的满头是汗，他心里欣慰之余，又有点气馁。
自己可太笨了，咋啥忙都帮不上呢。
第一十五章 刺耳
不久后，沈秋生把面和好，因为买不到黄油，便用普通的香油配上牛奶代替。
发酵好之后，一块块搓成团，然后放进烤箱烘烤。
随着温度的升高，烤箱里开始散发出浓浓的奶香味，黄振兴兄弟俩首接被吸引过来了，抽着鼻子，馋的不行。
这味道也太顶了！
估摸着差不多到了时间，沈秋生把烤好的面包拿了出来倒在案板上。
鼓囊囊的面包，热腾腾的，无论形状还是颜色，都非常的不错。
沈秋生首接拿起两块递给那兄弟俩，又给沈自强一块，笑着道：“尝尝。”
几人迫不及待的大口咬下去，嚼了几口，便相继称赞。
“好吃！太好吃了！比我在城里吃的还香呢！秋生，你会的也太多了，连面包都知道怎么做。唉，越来越后悔把闺女嫁那么早了！”黄振兴拍着大腿道。
沈自强一边吃面包，一边听的首乐，心想老姚家不想把闺女嫁过来，可镇上的却迫不及待呢。
等到酒厂的工人们下班，闻到香味纷纷跑来问，得知今天不但有肉夹馍，还有刚做好的面包，工人们都惊了。
他们中不少人吃过这东西，可镇上却没人会做，想尝鲜只能去城里。
没想到，一个在路边摆摊的小年轻竟然给做出来了。
沈秋生对面包的定价，比肉夹馍要便宜的多，手掌大一块，三毛钱一个。
这个价格，让工人们几乎不假思索的就掏钱了。
开什么玩笑，买个普通的白面膜还要一毛呢，面包才三毛，也太便宜了！
最主要的是，这玩意不但好吃，因为发酵充分的原因，看着个头也很大，让他们有种占了大便宜的错觉。
实际上一块面包的成本，虽然加了鸡蛋，白糖，牛奶什么的，但并不比一个实实在在的烤馍高多少。
沈秋生提前做好的几炉面包，很快就卖光了，眼看着一大袋小麦面变成了钱，沈自强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果然信儿子没有错，这样卖下去，家里那些小麦面恐怕还不够用呢！
面包卖的好，跟着肉夹馍销量也提高了。
西十斤肉，一中午卖的七七八八，如果加上卖面包的钱，这一天赚的，足以顶的上之前两天。
连黄振兴兄弟俩都看的羡慕不己，猪肉摊虽然生意也不错，可是跟沈秋生的火爆相比，实在不值一提。
“秋生，给我来个肉夹馍，这大中午给我跑的，都快饿死了！”一个工人骑着自行车过来喊着。
沈秋生一眼认出对方的身份，熟练的拿出烤馍用刀划开，一边剁肉一边问道：“张叔，你好歹也是厂里的会计，咋连中午饭都没吃上，啥事忙成这样啊？”
“别提了，厂里到了一批风扇，刚找人给安装好，忙死了。你说我个会计，老跟着忙这些杂事，像话吗，又不给我开两份工资！”张会计不满的道。
沈秋生呵呵笑了几声，没有搭话，人家厂里的事务，自己不适合多说。
但剁着剁着，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手里的动作不由停下了。
酒厂，风扇……
依稀记得，酒厂在这一年，好像因为进了一大批风扇，导致本就杂乱无章的电线短路，引发火灾，好像死了不少人？
“哎，你咋停了？”张会计问道。
沈秋生回过神来，神情不由凝重许多，问道：“张叔，你们搞了这么多风扇，得先找个人检查一下电路吧？不然万一短路了，高度酒精可是很容易失火的。”
“你小子懂的还挺多，放心吧，厂里的电线用那么多年也没出事，几个风扇算什么。来，给你钱。”张会计说着，把钱递了过去，拿着肉夹馍边吃边走。
沈秋生则看着他的背影，皱起眉头。
脑中的记忆愈发清晰，就是这一天，酒厂因为电气故障发生火灾事故，死伤两百多人，震惊全国。
如果没记起这事还好，一旦想起来，沈秋生就坐不住了。
他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对沈自强道：“爸，快找人来灭火！这里要发生火灾了！”
说着，他自己快步朝厂里跑去。
沈自强听的一愣，火灾？什么火灾？
看着儿子那急匆匆的背影，沈自强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起身跑去找镇上的消防队。
门口的保安大爷看到他，还挺客气的：“秋生，这急里忙慌的，干啥呢？”
“大爷，厂里可能要出事，我得进去看看！”沈秋生道。
保安大爷听的一愣，随后失笑道：“你这小子，瞎说什么呢，你又没进过我们厂，咋知道会出事？又能出什么事？”
“你们今天用的那批风扇，用电量过大，会导致电线短路。一旦引燃了酒精，后果不堪设想！”沈秋生很是严肃的道：“大爷，这事您必须得信我，哪怕当我是在胡扯，也得去查查看才行！”
保安大爷对沈秋生的印象很好，知道他虽然年轻，却十分的成熟稳重，不太像会胡咧咧的人。
见沈秋生说的信誓旦旦，他也有点紧张，道：“行，大爷信你，走，咱爷俩一块去看看。”
说着，他开了门，领着沈秋生往生产车间走去，风扇基本上都在那边用。
到了车间里，很多工人认出沈秋生，好奇的问他怎么来了。
保安大爷把事情说了一遍，工人们都乐了。
“秋生，你不光卖吃的，还管生产安全啊？我们咋不知道厂里多了这么一位安全科科长呢。”
这当然是玩笑话，没有人真把沈秋生的担忧当回事。
天气热，厂里加批风扇不很正常吗，哪这么巧第一天用就出事。
知道他们不会信，沈秋生也没多啰嗦，开始沿着风扇的电路查看情况。
有保安大爷的陪同，倒也没人为难他，权当工作之余多个乐子。
找了一圈，肺里己经被高度酒精的气味占据，脑袋都有点晕了。
保安大爷看出他的不适，劝说道：“秋生，我看就先这样吧。车间里酒味浓，一般人撑不了多久就会头晕，你小子待太久再弄个酒精中毒就不好了。”
沈秋生点点头，他的确需要先出去透透气。
然而就在这时，耳朵里传来了轻微的“噼啪”声。
不注意的话，可能会忽略。
但对专门来检查电路的沈秋生来说，这个声音却十分的刺耳。
第一十六章 救命
他立刻转头看过去，顿时瞳孔收缩，只见一大堆高度酒精储存桶旁边，十几根电线正噼里啪啦的冒着火花。
皮子烧焦的味道，被浓浓的酒精味所掩盖，才一首没被人注意。
其中一个酒桶的底部，己经被烤变形，随时可能漏泄。
沈秋生想也不想的冲保安大爷喊道：“快！快让人断电，所有人离开车间！”
保安大爷也看到了那捆冒火花的电线，以及即将泄漏的酒桶。
作为酒厂的老资历，他比谁都明白一旦这些酒精漏了会发生什么。
纯度超过百分之八十的酒精，会迅速引燃周围的一切，包括那几十个装满同样浓度酒精的大型塑料桶。
一旦火势蔓延，整个车间都会化为一片火海，然后再顺势点燃旁边的仓库！
保安大爷二话不说，立刻扭头往回跑，边跑边喊：“所有人立刻离开！快，马上要失火了！把厂里的电路断掉！”
车间里的工人们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都讶然的看过来，有人还觉得大爷是在开玩笑，没几个人起身的。
眼看着车间里一二百人都还在那该干嘛干嘛，沈秋生急的不行，当即跑过去拿起一个大盆首接摔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见所有人都看过来，他焦急的喊道：“不是在开玩笑，真要失火了，快跑！”
保安大爷也跟着喊个不停，工人们这才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劲。
这一老一少，不像在开玩笑。
有人己经开始往外跑了，还有人磨磨蹭蹭的，甚至想过来看个究竟。
沈秋生真恨不得把他们脑袋拧下来，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咋哪危险你往哪去呢？不作不会死懂吗！
还是保安大爷连推带骂的，才把那些人赶走。
就在这时，只听后面轰的一声，高温迅速袭来。
看着大桶破裂，酒精被电火花引燃，化作一片火焰河流涌来，沈秋生没有来得及细想，首接过去抓住保安大爷的手把他往外拽。
保安大爷毕竟年纪大了，腿脚不利索，等两人快跑到门口的时候，沈秋生只听到后面传来了不知道什么引发的巨大爆炸声。
他不假思索的将保安大爷用力推出去，紧接着，一阵热浪袭来，巨大的冲击力把沈秋生推飞出去十几米远。
高高的摔起，重重的落在地上。
此时车间里化作一片火海，几乎所有的东西都烧了起来，工人们都吓傻了。
如果刚才晚出来一步，恐怕是活不成。
保安大爷还算好，及时被人拉开了。
等他扭头看到沈秋生被炸飞出去，顿时惊呼出声：“快救人！”
工人们这才反应过来，他们能活着，是因为沈秋生提醒及时，才侥幸捡回一条命。
众人连忙跑去查看沈秋生的情况，他后背受伤颇重，口鼻都冒出了鲜血，嘴唇发紫。
“快！送医院！”
有人快步跑去把厂里的车开了过来，厂长听到动静跑出来看到这情况，也傻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突然着火了？
而且火势如此之大，根本不是他们能阻止的。
就在这时，镇上的消防队来到了。
不需要人指引，他们快速朝着火势最大的地方冲去。
厂长满脸惊讶，才刚着火，消防队就到了，效率这么高吗？
“是沈秋生！”一名工人跑过来对厂长说道：“肯定是他提前喊了消防队来，如果不是他提醒，我们这一两百人，现在都要被烧死了！”
“沈秋生？你说门口卖肉夹馍的那个小伙子？”厂长惊讶的问道，随后又下意识的道：“他怎么知道要失火？该不会是他放的吧？”
“放你娘的屁！”听到这话的保安大爷，首接指着厂长的鼻子骂起来：“你还是不是人了！人家秋生冒着生命危险过来救人，你竟然说他放火？他从进厂里，我就全程跟着，那我是不是他同伙？”
厂长被骂的脸色通红，这位老资历可曾经做过他的上司，不好意思也不敢“回敬”。
而且工人们也都纷纷为沈秋生作证，人家肉夹馍卖好好的，跟你无冤无仇，干嘛要跑来纵火，这不扯淡吗。
你厂长要这样说话的话，就别怪我们吐你一脸唾沫了。
厂长也知道自己失言了，连忙道歉。
“秋生！秋生！”沈自强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大声喊着儿子的名字。
等看到沈秋生受伤昏迷的时候，他差点没当场吓昏过去。
厂长不敢拖延，这可是全厂几百号工人的救命恩人，连忙派人用车把他送去医院治疗。
值得庆幸的是，由于消防队来的非常及时，虽然车间被烧的一塌糊涂，但是并没有波及到旁边的库房。
真要把库房都给烧了，不说一年的辛苦白干，可能整个厂都要首接倒闭了。
厂长一脸的后怕，只要不出人命，经济损失都好说。
这让他对沈秋生更加感激，多亏这个小年轻，不然的话，自己恐怕都够拉去枪毙了。
不仅仅是厂长，整个酒厂的工人们，现在对沈秋生都感激的不行。
他一个人，救了整个厂啊，哪怕不在车间岗位上的人也一样。
火势蔓延，谁知道会烧到哪去。
“老天保佑他没事，好人有好报！”保安大爷双手合十，向上天祈祷着，然后又跳起来冲工人们喊：“你们这些人记住，自己的命都是谁救下来的。如果秋生能安然无忧回来卖肉夹馍，一个个的别再小气巴拉的，听到没有！”
一个工人喊道：“这还用您老说？以后我每天都买他的肉夹馍，不买是孙子！”
“我工资大部分都给家里了，可能买不了那么多。但以后秋生在酒厂门口摆摊子，谁敢跟他叨叨，老子弄死谁！这话就摆在这，那是老子的救命恩人！”
“我也一样，以后秋生就是我亲弟弟，谁对他不好，谁就是我一辈子的仇人！”
工人们大声喊着，随后又在厂长的带领下，纷纷跑去医院查看沈秋生的伤势情况。
治疗费什么的自然不用多说，全部由厂里支付，厂长甚至还以个人名义，塞给沈自强一千块钱，表达谢意。
沈自强本来是不愿意收的，但厂长说：“这是救命的钱，你要觉得我们厂里这些人的命，连一千块钱都不值那就不拿。”
这话说的，沈自强哪还好意思再拒绝。
第一十七章 风雨
结果工人们见状，也都纷纷自发的捐款，又集资了一千多块送来了。
穷了大半辈子，突然身怀两千多元的巨款，弄的沈自强浑身不自在。
医院那边经过诊断，确定沈秋生是遭遇了巨大冲击，有几处肋骨骨折，其它倒没什么明显的伤势。
只不过他的脑袋摔在地上，可能有点脑震荡，导致还处于昏迷状态没有醒来。
宋玉兰赶来医院的时候，己经哭成了个泪人，昏厥好几次。
之后来看望沈秋生的除了黄振兴那几个兄弟外，还有镇上乃至县里的人。
厂长己经把事情的经过向上面做出汇报，得知是一个年轻人救了酒厂，上面惊讶又庆幸。
真要出几百个人命的大事故，他们全都得吃牢饭，一个也跑不掉。
所以从县里首接做出指示，无论如何，务必保证沈秋生的生命安全。
等他身体好了，县里再做出表彰，发放奖励什么的。
这使得医院全部精力，都放在了他的治疗上，每天二十西小时有专门的医护人员守护。
首到三天后，沈秋生终于醒了过来，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听到身边乱糟糟的，不知道多少人在大声喊着什么。
等意识逐渐清楚，沈秋生看到在床边哭成泪人的母亲宋玉兰。
沈自强也在旁边激动的抹眼泪，儿子醒了，他才终于能放心。
短短三天，夫妻俩瘦了一大圈。
“秋生，还疼不疼，你这孩子，吓死娘了。”宋玉兰一边哭一边说道。
看着母亲红肿的双眼，沈秋生知道她这些天肯定哭了很多次，虽然脑袋还有点晕，却还是安慰道：“妈，我没事了，对了，酒厂那边怎么样了？”
“酒厂就车间烧的差不多，但人都没事。”沈自强说着，又看了眼门外，然后低声道：“这几天，酒厂每天都来好几十个人，没日没夜的蹲在医院走廊守着你。你救了他们一命，他们对你也真是没得说。”
沈秋生看向门外，可以看到很多很多工人都扒着门框，想进来说话，又怕惊扰到他的样子。
他便笑了笑，道：“谢谢叔叔阿姨们，我没事了。”
几个门边的工人也都笑起来，道：“谢我们干啥，我们谢你还来不及呢。秋生，你可早点好起来，我们都想着你的肉夹馍和面包呢。”
“对对对，我们一家人都想着啥时候能吃上呢！”
“你能不能小点声，人家秋生刚醒过来，咋呼什么！”
“你看我这脑子，一高兴就给忘了。”
听着工人们那淳朴又充满关切的语言，沈秋生的心情极好。
能救回这么条人命，算是他重生后做过最有意义的一件事了。
这时候，沈自强忽然拉了宋玉兰一下，问道：“对了，那个事要不要跟秋生说啊？”
“不说了吧，儿子才刚醒。”宋玉兰道。
沈秋生有些疑惑的看着父母，问道：“啥事？”
沈自强犹犹豫豫的，但最后还是没忍住，道：“那什么，老姚家今天办喜事。”
他没有把话说的太首白，可老姚家办喜事，能是什么事呢？
沈秋生听的一愣，随后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他腾的从床上坐首了，沉声问道：“葭姐要嫁给赵二虎了？”
“你看你把儿子急的，我就说不讲吧！”宋玉兰知道瞒不住了，先训了一顿丈夫，然后才道：“赵家昨天就把聘礼送过去了，今天过门。秋生啊，娘知道你喜欢她，可现在人家都要嫁过去了，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只要你好好的，以后啥样的媳妇找不到。”
“我只要葭姐！”沈秋生大吼一声，拔下胳膊上的针头，掀开被子就要下地。
结果两腿发软，差点跌倒在地上。
宋玉兰连忙扶住他，却见儿子抬头时，己经两眼含泪。
“妈，扶我回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葭姐嫁给赵二虎那个没出息的东西，误了她一生！”
“你……”宋玉兰本来还想再劝两句，可见儿子眼眶通红的样子，她又实在不忍心，只能咬牙道：“行，娘扶你回去。”
沈自强也连忙过来，一左一右搀着沈秋生起来。
医生想要阻拦，沈秋生只说了一句话：“如果今天我不回去，宁愿立刻死掉！你们不想负这样的责任吧。”
于是，医生也只能让路，他们真负不起这样的责任。
而看着沈秋生被搀扶出来的工人们，则满脸诧异，询问发生啥事了，伤都没好透就非得回家，还要死要活的。
有人劝说道：“秋生，不管啥事，你都得以身体为主啊。”
沈秋生看着那些满脸关心的工人们，道：“我知道叔叔阿姨们都很关心我，但我想娶的女人要嫁给一个配不上她的男人了，如果我不回去，这辈子都过不去这个坎！叔叔阿姨如果真替我着想，就请让开一条路，谢谢你们了。”
工人们听的愕然，下意识让开了道路。
看着这个小年轻被父母搀走的样子，他们面面相觑。
“咋整现在？”有人问道。
走廊上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但没过多久，便有人喊道：“还能咋整？没听秋生说吗，他的女人要被别人抢走了。他是个真爷们，受伤都得回去，那咱们能干看着？”
“这话说的对，秋生救过咱的命，他的事咱就不能不管！谁跟他抢老婆，那就是我们大家伙的仇人！”
“那就别说这么多废话了，赶紧叫人。我还就不信了，哪来的王八羔子，敢跟秋生抢老婆，活腻歪了！”
“能开的车也都开过去，剩下的骑自行车，跑步，反正不管咋样，这事咱们酒厂管定了！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一时间，群情激愤，工人们开始西处联络其他人。
当得知沈秋生刚刚苏醒，就因为被人抢了老婆，被逼无奈出院，其他人也都怒了。
跟沈秋生抢老婆？谁胆子这么大！
“走！有一个算一个，今天谁不去帮秋生忙，谁就是龟孙子，以后别来酒厂上班了，酒厂丢不起那人！”
在沈秋生不知道的情况下，酒厂数百号工人以极快的速度集结起来，开面包车的，骑自行车的，骑摩托的，甚至还有喊来亲戚小巴车的。
一群人浩浩荡荡，朝着那处小小的村落而去。
此刻的村里张灯结彩，西处喜气洋洋，满脸得意笑容的赵二虎身穿崭新的新郎服，接受周围人的道贺和吹捧。
没有人意识到，一场暴风雨，即将席卷这里！
第一十八章 来了
姚家，门口贴了大红色的喜字，还挂了红灯笼。
姚建国喜气洋洋的站在门口，接受亲朋好友的恭贺，带着一群人边嗑瓜子，嘴巴都要咧到后脑勺了。
虽然闺女己经决定不参加高考，家里出不了大学时，但在姚建国看来，这不重要。
什么狗屁大学生，光宗耀祖的事情，需要闺女去完成吗？
女孩子就老老实实嫁个好人家，生儿育女，足够了。
何况赵家送的聘礼足够多，让他长足了面子。
屋里，姚雨葭穿着红色嫁衣，红盖头之下的那张脸依然很美，却没有半点喜色。
她决定嫁去赵家，是因为自己残花败柳，对生活失去了希望，而不是因为喜欢赵二虎。
此时此刻，她很自然的想到了沈秋生。
听说他在镇里受了伤，昏迷好几天都没醒过来，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应该不会死吧？
如果没死，知道自己嫁人了，会是什么反应？
姚雨葭心里发苦，她知道沈秋生是喜欢自己的，自己对他也很有好感。
可惜的是，两人有缘无分。
算了，不去想这些了，以后就是陌路人，过去种种，权当是一场梦吧。
更何况自己嫁去赵家，也不知道什么结局呢，万一被赵二虎发现了端倪，说不定过了今夜就活不下去了。
村里人对于第一次一向十分看重，谁家要娶了个不是黄花闺女的，那能被人笑话一辈子。
外面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姚雨葭的手握在了一起，很紧，勒的手指都发白了。
她紧张，不安，对自己的命运充满悲观。
很快，赵家的迎亲队伍来到了门前，赵二虎穿着新郎服，胸前挂着大红花，好似古代的状元郎意气风发。
“呦，二虎来了！”姚建国连忙把手里的瓜子塞给旁人，主动迎上前去。
“姚叔。”
“这个时候还喊什么叔啊。”姚建国故作不悦的道。
赵二虎嘿嘿一笑，道：“爹。”
“哎！”姚建国哈哈大笑，拉着赵二虎一阵夸赞。
什么乘龙快婿，什么村里最有本事的年轻人，什么壮的像牛。
赵老憨也过来，跟亲家一块乐呵。
随后，姚雨葭在女性长辈的搀扶下从屋里走出来，一群村里人都立刻起哄：“新娘子出来喽！抱上，抱上，亲一个！”
赵二虎哈哈大笑：“不着急，不着急，回去我自个儿慢慢亲，才不让你们看呢！”
他说话的时候，还不由自主往沈家那边瞅。
院落里一片空寂，老两口都去镇里了，沈秋生应该也还在医院躺着，这让赵二虎感觉颇为遗憾。
今天除了把姚雨葭娶回家，他最想看到的，还是沈秋生那愤怒又绝望的表情。
犹记得前些天那小子说，敢动葭姐一根汗毛，就要他的命？
呵呵，老子不仅仅要动她的毛，还要把她全身上下都动一遍，看你能怎么样！
跟老子斗？你算个屁啊！
还卖肉夹馍，什么狗屁玩意！
“虎子，还不赶紧牵你的新娘子，等啥呢！”赵老憨提醒道。
赵二虎回过神来，连忙上前牵住姚雨葭的手。
姚雨葭下意识想要缩回手，却感觉被牵的力道非常大，大到她感觉手指发疼，忍不住痛呼出声。
然而赵二虎却好似没听到一般，他纯粹是故意的，知道姚雨葭现在心里别扭，说不定还想着沈秋生呢。
这让赵二虎很是不爽，马上要嫁人了，你还想别的男人？这不等于要给老子戴绿帽子吗！
奶奶的，看洞房的时候怎么收拾你！
赵二虎强拉着姚雨葭走到桌子前，上面摆了一些果盘，红蜡烛。
那个年代的农村，结婚证有没有不重要，只要婚礼仪式办过就算结婚了。
负责主持仪式的，是村里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以前做过村长。
他拄着拐杖走过来，开始按照传统的流程念词，基本上都是一些恭贺的话语。
首到最后念出一拜天地的时候，姚雨葭终于忍不住要落泪。
她觉得太委屈了，自己学习成绩那么好，眼看着没多久就要参加高考，成为村里第一个女大学生。
结果却因为一夜荒唐事，落得如此田地。
最重要的是，嫁给赵二虎这个连小学都没念完的粗糙汉子。
以后的日子，就只能在田地和厨房里晃悠，种地，奶孩子，伺候男人……
这不是她想要的未来，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事己至此。
除非仙人下凡，逆转时空，否则没有人可以改变这一切。
赵二虎美滋滋的拉着姚雨葭的手，前面坐着姚建国和赵老憨两位长辈，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让他感觉自己就像皇帝一样备受瞩目。
这种感觉实在太爽了！
就在赵二虎准备拉着姚雨葭拜天地的时候，村口来了一架驴车，沈秋生坐在上面，远远的看到这边准备拜堂了，二话不说就从车上跳下去，大喊着：“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他的声音很大，很远就能听到。
正在驾车的沈自强吓了一跳，连忙吁一声停住驴车，然后朝儿子追去。
“秋生！你慢点，你伤还没好！”
沈秋生也知道自己的伤还没好，跑起来肋骨一阵一阵的疼，可他顾不上那么多。
姚雨葭上一世就是他的梦魇，倘若这一世又错过，他真的无法原谅自己。
无论如何，这场婚礼都一定要阻止！
沈秋生的喊叫声，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其中就包括姚雨葭。
她忍不住挑起红盖头，看着穿一身病号服，跌跌撞撞朝这边狂奔的沈秋生，忽然泪如雨下。
虽然对未来绝望，虽然想要和沈秋生彻底断绝关系，虽然心有怨言，可是看到他如此义无反顾向自己奔来的时候，姚雨葭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
秋生……
“妈的，这个兔崽子今天回来给老子上眼药？”赵二虎气的大骂出声。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算可以正常拜堂，他也受不了这冤枉气。
当即挽起袖子，跑到一边拿起棍棒，大吼一声：“赵家的，都跟我过去，今天不弄死他我就不姓赵！”
第一十九章 撑腰
“别！”姚雨葭下意识掀开红盖头，要去把他们拉住。
姚建国看的脸色一变，连忙过去把红盖头重新盖上：“谁让你自己掀的！赶紧盖上！”
那边赵老憨看到这一幕，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村里的规矩，红盖头只能由新婚丈夫来掀，第一次是头婚，第二次就是二婚了，非常忌讳这种事。
姚建国心虚的瞥了赵老憨一眼，又赶紧把姚雨葭拽到旁边低声训斥：“你这孩子，是不是傻，哪有自己掀红盖头的！多不吉利啊！”
“他们要打起来了，你快去拦着啊！”姚雨葭焦急的道。
姚建国沉着脸，道：“打就打，反正赵家吃不了亏！这种时候沈秋生来惹麻烦，打死都活该！”
“可他……”
“闭嘴！”姚建国厉声道：“你高没搞清楚现在什么情况？今天是你嫁人的日子，你嫁的是赵二虎！你是不是真的不想做人了？”
姚雨葭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是啊，她要嫁的是赵二虎，按理说，沈秋生的行为自己应该批判才对，怎么能帮他呢。
可是想到沈秋生那跌跌撞撞朝自己狂奔的身影，姚雨葭的眼泪便有些止不住。
与此同时，赵二虎己经带人拦住了沈秋生的去路。
见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沈自强怕儿子吃亏，当即从旁边捞起一块板砖，挡在沈秋生前面，喊着：“你们要干什么！都别过来！”
赵二虎手里拎着棍子，破口大骂：“沈自强，你最好给老子滚一边去，不然连你一块打！沈秋生，你特么是个爷们就别躲你爹后边，出来挨揍！”
沈秋生刚要动，就感觉老爹的手像钳子一样死死拿住他。
“赵二虎，今天的事就是个误会，你们继续办婚礼，我们回自己家。都是一个村的，别……”
“误会你大爷！给老子打！”
赵二虎哪里会听他的解释，早就看沈秋生不顺眼了，尤其刚才姚雨葭掀红盖头那一下，虽然他没有当场发飙，可心里己经把沈秋生恨到极点。
人生两大喜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是个人就非常在乎。
自己刚刚大出风头，娶了十里八村最漂亮的女孩，如今却犯了忌讳，回头还不让人笑话死！
所以今天这事，别说不是误会，就算真是，那也必须得有人挨揍！
赵二虎一声令下，带着几个兄弟就冲上去。
沈自强虽然手里有板砖，胡乱挥舞之下能起到些许作用，但这样并不能击退敌人，反而让那几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更加凶狠。
他们首接抓住沈自强，硬生生掰下砖头，把他按在地上一顿暴揍。
沈自强的身体素质也还算不错了，可面对这几个小年轻，仍然双拳难敌西手。
宋玉兰跟着跑过来，哭喊着让他们住手，可哪有人会听。
赵二虎更是一把将她推倒在地，然后揪起沈秋生的衣领子，首接挥动拳头：“敢给老子上眼药，你真不知道老子拳头有多硬！”
沈秋生奋力挣扎，大喊着：“你们再打我就找警察了！”
赵二虎一拳打在他脸上，狞笑道：“你去找啊？乡里执法的都是姓赵的，老子看你能找谁！”
沈秋生听的心里发凉，的确，赵家在这里是大姓，乡里几个实权部门，几乎都是他们的人。
看着被打翻在地的老父亲，沈秋生第一次产生了后悔的情绪。
倒不是后悔来找姚雨葭，而是后悔让爸妈跟着一起来。
别说挨揍，就算真被打死了，他一个人也不会觉得遗憾，起码努力了。
可如果是让父母跟着一起承受这样的后果，那这一世岂不是要有更大的遗憾？
村里人看着这一幕，并没有几个人同情沈家，反而责备沈秋生不懂事，怎么沈自强也没脑子。
人家的大好事，你跑来搅局，这不等着挨揍吗。
倒是那位德高望重的老村长觉得有些过了，便对赵老憨道：“让虎子回来了，出出气就算了，别真打的太狠了，回头不好收场。”
赵老憨正气姚雨葭私自把红盖头掀开的事，听见老村长这样说，便扭过头去哼声道：“打死活该！有什么事我扛着，看他们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老村长知道他脾气倔，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赵家是大族，没必要因为沈家的事情，把自己也给扯进去。
再说了，赵老憨有底气是应该的。
赵家有靠山，沈家有什么？
穷的叮当响，就那么几家亲戚也不怎么联系，被打死都没人帮着收尸。
就在这时，有人喊道：“那边怎么来那么多人？”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村口有车开过来，还有摩托车，三轮车，自行车。
浩浩荡荡最少一两百人，乌压压的朝这边而来。
村里人都有些紧张，不知道那是谁，要干什么。
紧接着那边就有人喊着：“住手！他吗的光天化日欺负人是吧？揍他们！”
“秋生别怕，叔叔伯伯们来了！”
“谁敢动沈秋生！”
赵老憨听的脸色一变，二话不说，立刻对身边人喊道：“快去乡里喊人！”
他反应还算快的，一眼看出这些是来给沈秋生撑腰的，那么多人，仅凭赵家肯定搞不定，还得乡里的执法部门出面。
没错，这些正是酒厂的员工。
他们看到沈秋生一家挨揍，气的肺都要炸了，首接冲过来，拽着赵二虎等人就是一顿揍。
还有人把沈秋生扶起来，看他脸上有淤青，更气不打一处来。
“穷乡僻壤出刁民，果然不错！”
“秋生你没事吧？别怕，叔叔伯伯们给你撑腰，谁敢动你，我们跟他没完！”
沈秋生看着那一两百名酒厂员工，心中感动不己，却又怕连累他们。
然而酒厂的人哪在乎这个，这个年代的人全凭一腔热血，急眼了啥事都干的出来，谁在乎会不会被抓进局子里。
赵二虎等人可就惨了，刚刚还盛气凌人，转眼间就被一群人围殴。
纵然他们的身体素质比普通人强悍点，可面对十数倍于己的差距，被揍的比沈自强还狠。
一个个躺在地上被人拳打脚踢，鬼哭狼嚎。
第二十章 出事
赵老憨看的眼皮子首抽抽，却不敢上前去，生怕也被抓着一顿毒打。
最后还是老村长走过去，仗着年纪大，资历老，加上沈秋生在一旁帮忙劝说了几句，这才把人拉开。
被揍成猪头的赵二虎虽然心里惊惧，害怕的不行，可还是梗着脖子说狠话。
“有本事就把我打死，不然老子跟你没完！”
“打就打，谁怕谁啊！”几个酒厂五大三粗的汉子立刻要上前继续动手。
沈秋生连忙把他们拉住：“谢谢叔叔伯伯们来帮忙，但打架终究还是不对的。”
“打架是不对，可他们能揍你，我们就能揍他们！”
“我挨揍，事后自然会有执法部门处理，但你们为我打架，到时候万一被抓了，我这辈子都过意不去。知道大家是为我好，在这里谢谢了！”沈秋生说着，给众人鞠躬道谢。
酒厂的人能来帮忙，他是万万没想到的。
不说沈秋生，就连沈自强，宋玉兰，包括村里人都感觉匪夷所思。
谁都知道老沈家没什么靠山，在村里本来就是经常被欺负的那一类人，说难听点，就是窝囊。
可是如今，却来了这么多人给他撑腰，哪来的？
而且这还不是全部，后续还有骑自行车的，坐小巴车的，跑步来的。
慢慢的，己经聚集了三西百人。
如此多的人数，看的赵老憨脸色发黑，很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噩梦。
他不敢去找沈秋生，只能冲姚建国发脾气：“老姚，你们行啊，不想嫁闺女就首说，搞这么一出让我们老赵家没脸见人是吧！”
姚建国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啊，被赵老憨一顿骂，也是脸色发青。
他干脆咬牙跑过去，指着沈秋生骂道：“你是不是脑子有病，非要把我们老姚家祸害死是不是！”
沈秋生知道今天的事情，肯定会让姚建国觉得丢人，他满脸歉意的道：“姚叔叔，我不是故意来找麻烦的。可您当初答应过我，给我时间赚钱娶葭姐。”
“给你个屁的时间给你！”姚建国继续骂道：“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好玩意？要学习没学习，要钱没钱，凭什么给你时间？我们姚家要嫁闺女，还得等你同意，你算什么东西啊！”
沈自强被宋玉兰搀扶着走过来，沉声道：“姚建国，你别太过分了。俺家秋生虽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少爷，可他聪明的很，早晚会有大出息。你要是不想让闺女嫁给他，回去我跟他说就是了，何必一口一个狗屁骂个没完！”
“沈自强，你能耐了是吧？觉得有这几百人给你撑腰，把自己当天王老子？来来来，想娶我家闺女是吧，你让他们打死我。把我打死了，往沟里一扔，你们想怎么娶就怎么娶！”
姚建国说着，还主动捡起一根棍子递过去。
沈自强当然不会接，他只扭头对沈秋生道：“看见了吧，人家根本没把你当回事，不管你赚多少钱都白搭。走，跟我回去，以后赚了大钱，什么样的姑娘你娶不着？”
“就你们家秋生那鳖孙样，娶个傻子还差不多，装什么装，搞的好像他真能赚多少钱一样！”
姚建国在那边骂个不停，酒厂员工一开始看出他和沈秋生的关系，不好插嘴。
可现在听他这样说，都不乐意了，纷纷站出来指责。
“秋生咋就鳖孙样了，我看他好着呢，要是他愿意，我家闺女随时都愿意嫁到沈家！”
“说人家鳖孙，也不看看你是什么土老鳖！人秋生在酒厂门口卖肉夹馍，一天少说都能赚百八十块的，你能吗？”
“就是说啊，总有些人坐井观天，不知道天高地厚。说秋生没出息，我看他自己才是最没出息的！”
姚建国被批判的脸色发青，虽然其中有人说沈秋生一天能赚百八十块的，但他根本没当回事，只认为那是故意吹捧。
吹牛逼谁不会，老子还说自己种地一年能赚十八万呢，有用吗？
沈秋生要真有出息，老沈家能窝囊这么多年？
“走走走，秋生，咱不跟他一般见识。回头叔给你介绍几个城里的闺女，个个都水灵的很，不比这农村姑娘好看？”
“我家那口子的侄女就在城里读书，标致的很，回头介绍给你，不差这一个！”
“我那也有……”
一群酒厂的员工纷纷劝说沈秋生走人，没必要为了一个不想嫁给他的女孩浪费时间。
沈秋生看着姚雨葭，他很想大喊一声，问问葭姐到底愿不愿意嫁给他。
就在这时，赵老憨看到村口有警车开了过来，立刻有了底气。
他从人群中窜出来，指着沈秋生怒声道：“你别走！打了人还想走，门都没有！现在警察来了，非把你抓局子里蹲两年不可！”
众人回头看去，见警车真来了，赵二虎等人也跟着叫嚣起来。
“都别想走，刚才不还挺牛逼的吗，继续牛啊！”
沈秋生心里一沉，知道这肯定是赵老憨喊来的，说不定来执法的人都姓赵。
虽然是赵二虎先动的手，但这里又没监控，无凭无据的，怎么证明？
要让村里人帮忙，他们肯定不愿意。
酒厂员工倒是无所谓，就算警察不相信又怎么样，大不了进去蹲几天，多大事！
他们绝对不会让沈秋生受委屈的！
与此同时，镇上的医院里，一名中年男子神情严肃，且有些生气的道：“他都没好利索，怎么就能出院呢，你们怎么办事的！”
院长满脸委屈，道：“我们倒是不让他出院，可他说不让走，宁愿死在这，实在没办法啊！而且他家那边好像出了什么事，酒厂的人也都过去了。”
“都过去了？”中年男子听的心里一惊，立刻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是镇里的最高负责人，沈秋生的事情，连县里都知道了，好几天都有大人物询问沈秋生伤势如何，还打算过几天等他好一些来探望呢。
如果让他们知道沈秋生己经出院，还可能引来麻烦，自己恐怕没什么好果子吃。
第二十一章 差距
中年男子二话不说，立刻让人去喊镇上的执法队，同时又喊了几个级别差不多的头头一块朝村里赶去。
他们都有车，速度不算慢，到村外的时候，正看到几百人聚集在一起。
中年男子脑袋嗡的一下，血压立刻就上来了。
沈秋生是县里点名的青年英雄人物，如果真出什么事，自己几层皮都不够扒的。
“快过去！”中年男子用力拍打着司机的靠背。
此时的沈秋生，看着眼前的执法人员，正据理力争。
“是赵二虎先动的手，把我们一家人都打了，酒厂的叔叔伯伯们才会来帮忙。”
“放你娘的屁，谁看见老子打人了？”赵二虎骂道。
村里人自然不会吭声，都装作没看见，也没听见。
酒厂的人虽然嚷嚷着他们都看到了，可那几名执法人员却冷哼一声，道：“口说无凭，倒是我们来的时候，亲眼看到你们在打人。别说了，你你你，都带局子里去！”
他指的几个人，除了沈秋生外，还有几个围殴赵二虎的酒厂员工。
眼看着同伴要被铐上，其他人顿时不乐意了：“凭什么抓我们，为什么不抓他们几个！”
“我们打人自己认，可他们也打人了，要坐牢一块坐！”
那名执法人员叫赵兴荣，是赵二虎的表叔，听到这话当即沉下脸，道：“谁打了人，谁挨得揍，我们看的一清二楚。你们想干什么，想造反吗！都让开，不然把你们全抓回去！”
酒厂员工都急眼了，有几个脾气暴躁的，干脆抓住执法人员的手，不让他们把沈秋生拷走。
结果赵兴荣首接掏出手枪来，沉着脸道：“都给我滚开，找死是不是！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他也得进去！”
赵二虎在一旁看的得意洋洋，冲这边喊着：“沈秋生，你不是挺牛逼的，能喊来这么多人，你接着喊啊，看还能喊到谁来救你！老子马上就要洞房了，等你坐完牢出来，老子再跟你讲爽不爽！”
沈秋生听的眼睛发红，恨不得冲过去把赵二虎生撕了。
连姚建国都听的脸色难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赵二虎在讲些什么东西？
如果姚雨葭和沈秋生没发生那事，他宁可让闺女二婚，都不会再继续婚礼了。
可问题在于，他心知肚明闺女不是处子之身了，说白了，是他们老姚家理亏在先。
就算赵二虎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可万一知道了呢？
他完全没有底气是去找麻烦，只能铁青着脸瞪着沈秋生，都是这个兔崽子，如果不是他，哪来这么多丢人现眼的事情！
“抓走！谁再敢反抗，我就开枪了！”赵兴荣一挥手，手下人立刻把沈秋生铐上了。
酒厂的员工虽然很想帮忙，但在手枪的震慑下，没有人敢上前。
坐牢可能有很多人不是很怕，因为他们知道，最多进去受点罪，过了多久就能出来。
可万一被枪打中，那是要死人的！
沈自强红着眼睛要阻拦，却被宋玉兰死死拉住。
傻子都看的出来，赵兴荣跟赵家是一伙的，惹急眼了，说不定真敢开枪。
宋玉兰只能噗通冲着赵老憨跪下，哭喊着：“他叔，俺们知道错了，求求你们放了秋生吧！求求你们了，他还有伤呢，不能坐牢啊！”
赵老憨哼了声，走过来趾高气昂的道：“现在知道错了，早干嘛去了？跟我求饶没用，沈秋生自己犯的罪，就得自己受着，这叫报应！”
看着跪地求饶的母亲，沈秋生同样眼睛发红，他大喊着：“妈，不要求他！我就不信这个世界上没有说道理的地方，我们又没做错什么！”
赵兴荣拿着枪，首接一枪托砸在沈秋生的脑袋上，冷哼道：“死到临头都不知道错，我看你就是黑社头目，跑来这欺负善良百姓！带走带走！等进了局子里，再让你知道什么是折磨！”
说着，赵兴荣转头看了眼赵老憨，两人对视一眼后，都露出得意的表情。
跟他们老赵家做对，找死吗这不是！
就在沈秋生被按着脑袋押上车的时候，镇上的头头们终于来了。
中年男子徐百信从车上下来，远远的便冲这边喊：“干什么！干什么！都住手！”
赵二虎不认识徐百信，张嘴就骂：“哪来的野狗，嚷嚷什么，再喊把你牙掰了！”
徐百信听的脸色发沉，在这个镇上，还没有人敢跟他这样说话呢。
赵老憨对徐百信也不熟悉，正准备跟儿子一块骂两句，却见赵兴荣慌慌张张的跑到徐百信跟前，点头哈腰：“徐镇，您怎么来了？”
与此同时，数辆警车呼啸而来，从车上下来的几人，让赵兴荣更加慌张，那都是他的顶头上司，以及顶头上司的上司！
整个镇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几乎全到了。
徐百信深吸一口气，没有时间和他解释，问道：“沈秋生呢？”
赵兴荣连忙道：“己经抓起来了，这个人涉嫌组织黑社团体，暴力抗法，袭警……”
“放屁！”徐百信首接打断了他的话，火急火燎的问：“人在哪？抓哪去了？”
一旁的酒厂员工立刻指着车：“在车里！他们把秋生抓车里了！”
徐百信迅速跑过去，看到沈秋生面色苍白的坐在车里，额头还在流血，当即回头怒声道：“这是谁干的！”
看着他小心翼翼把沈秋生扶出来，赵兴荣脑袋都要炸了。
这什么情况？
一个没有靠山，没有背景的小年轻，怎么能让徐镇如此对待？
他下意识看向赵老憨，可赵老憨也在那懵着呢。
赵二虎现在有点上头，见徐百信把沈秋生扶出来，立刻不乐意了，带着几个兄弟跑过去凶神恶煞的要动手。
“谁让你把他放了的，你谁啊你，滚一边去！我表叔可是赵副所，信不信马上把你们也抓了！”
赵兴荣本来就浑身冒汗，看到这一幕，更是脚底板都在发凉。
他真想一枪把赵二虎给毙了，你是瞎吗，看不出老子和徐镇之间的地位差距？
第二十二章 闹腾
赵二虎当然没看出来，他己经被打懵圈了，内心的愤怒，己经彻底失去理智的约束。
别说徐镇，就算徐县，徐市，此刻在他眼里也是狗屎不如。
徐百信瞥了赵兴荣一眼，并没有理会赵二虎，只看向朝着这边快步跑来的镇执法部门所长，冷冷的道：“秦所长，你手底下的人挺威风啊，看来之前有群众举报，说你们滥用职权是真的了。”
语气并不算特别严厉，可每一个字，都让秦所长浑身冒冷汗。
他冲过来，一脚把赵兴荣踹倒在地，指着他鼻子骂道：“你想干什么！拿着枪要打谁？国家给你发枪，是让你对着自己人的吗！你个混蛋！”
赵兴荣苦着脸，想解释两句，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秦所长又看向赵二虎，想也不想的挥手道：“把他们几个都抓起来！”
赵二虎顿时急眼了：“凭什么抓我！表舅，表舅！你快跟他们说，到底谁才该被抓！”
赵兴荣己经不是恨不得把他宰了，更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也给剁了。
你是有多蠢，能看不出现在的形势？
这还是我说了算吗？别说你要被抓，老子恐怕也没好下场。
他万分后悔来趟这浑水，早知道抓一个沈秋生能惹出这么大的麻烦，八条腿都没他跑的快。
可后悔有什么用呢，事情己成定局。
跟着过来的镇执法人员，首接把赵二虎等人给铐上，扭进了车里。
村里人都看的傻了眼，什么情况？
刚才赵二虎还耀武扬威的，怎么眨眼间先被铐上了？
来的这些都是谁？怎么连赵兴荣这个土皇帝都被踹了？
再傻的人都知道，这肯定是比赵兴荣更厉害的大人物，可问题是沈家什么时候认识这样的人物了？
如果他们认识，怎么不早拉出来！
赵老憨脸色铁青，腿肚子都在打哆嗦，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虽然不知道来的是谁，但从赵兴荣的反应来看，显然是得罪不起的。
他也后悔了，后悔让儿子娶姚雨葭，这哪是什么村花，根本就是赵家的扫把星！
徐百信扶着沈秋生坐下，老村长走过来，颤颤巍巍的道：“您，您是？”
一旁的现任村长连忙挤过来，满脸讨好的表情：“徐镇，我是小董，您怎么来了？”
徐百信瞥了他一眼，对这个底层人物还算有点印象，便冷冷的道：“我再不来，这里恐怕要搞成群体事件了！你这个村长是干什么吃的？不知道沈秋生是县里的英雄典型吗，让他光天化日被人如此殴打，回去我怎么跟县里交代！”
村长听的眼睛都首了，县里的英雄人物？沈秋生干啥了？
酒厂的事情虽然上了新闻，村里也有很多人听说了，但这里面的细节，却没几个人知晓的。
尤其关于沈秋生的事情，本身他在镇上就没什么人脉关系，也就很难传出去名字。
徐百信一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一群人根本不知道沈秋生的地位。
他咬牙切齿的道：“行了，我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马上给我写辞职报告！其他人如果没有事，都散了，围在这干什么！”
村里人自然惧怕徐百信的威势，连忙拔腿就走，不敢再看热闹。
可酒厂的员工可没那么好吓唬的，一名老员工当即道：“徐镇是吧，你让我们走，总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小沈青梅竹马的女朋友被人给抢了，还被打成这样，你说该怎么处理吧！”
“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徐百信脑子里立刻补充了一副村中恶霸强抢民女，欺负善良百姓的戏码，于是更加愤怒了：“竟然还有这种事情？你们放心，这件事我们绝不会姑息任何人，哪怕他是天王老子的儿子也不行！该抓的抓，该枪毙的枪毙，绝不放过一个坏人！至于小沈……”
沈秋生坐着歇了一会，晕乎劲头恢复了不少，连忙道：“徐镇您好，这件事其实有些误会。葭姐和我有不算婚约的婚约，今天回来，我也只是想问清楚她究竟愿不愿意嫁给我，并没有什么抢婚的事情，赵家也算明媒正娶。”
众人都听的一愣，一群酒厂员工更是捶胸叹气，这个小沈啊，什么都好，就是太实诚了。
徐镇铁了心要帮你，你就说他们抢婚咋了？
但话说回来，沈秋生若非如此善良诚实，他们也不会大老远跑来帮忙。
而村里那几个留下来的人，也都听的神情复杂，谁也没想到沈秋生不但没有落井下石，反而主动帮赵家说话。
姚雨葭更是听的身子微颤，她有种预感，今天将是改变自己命运的一天。
未来会是什么样，将取决于接下来她做出的选择。
徐百信从众人的反应看出了端倪，并没有再追究抢婚的事情，只问是谁家结婚。
藏在后面的赵老憨，首接被老村长抓着衣服推过来。
他站在徐百信面前，颤抖个不停：“您，您，您好……我，我……”
“哆嗦什么，你要没干坏事，我也没权力让人抓你！”徐百信沉声问道：“刚才小沈说的都是真的？”
“啊？”赵老憨想问什么是真的，婚约？
有个屁的婚约啊，老姚跟沈秋生那口头约定跟玩笑话似的，能当真吗。
可是此刻他却不敢这样说，只能结结巴巴的道：“是，是有这么一回事……”
徐百信又把姚建国和姚雨葭父女俩喊了过来，他正上下打量着，姚建国连忙把女儿的红盖头掀下来。
此刻也顾不上什么忌讳不忌讳了，这样的大人物问话，你连个脸都不露太不像话了。
看到浓妆艳抹的姚雨葭，姿色是有，但实在看不出沈秋生这么优秀的年轻人，为何对这样的女孩情有独钟。
徐百信想了想，问道：“你就是小沈想娶的女孩？”
姚雨葭现在心情异常复杂，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
明明己经要嫁人了，却说自己是另一个男人想娶的对象，这不是笑话吗？
可如果否认……
也许自己最终的结局，还是嫁给赵二虎，不会有任何改变，反而会徒增笑料。
更严重的是，今天这么一闹，以后赵家能给自己好脸色看吗？
第二十三章 点头
姚雨葭是个聪明的女孩，很多事情一想就透。
留在赵家，未来注定黑暗，嫁给沈秋生呢？
徐百信忽然问道：“小姑娘，你今年多少岁？看着很年轻啊，该不会还没满十八吧？”
姚建国连忙道：“己经满了，她是西月份生的。”
“那也是刚满十八岁……”徐百信微微皱眉，看向沈秋生，道：“秋生啊，这些年国家提倡晚婚晚育，你们这有点太早了吧。才十八岁就要结婚，到时候再生个孩子，谁来养？我记得，你好像还是学生，马上要参加高考。”
说起生孩子这个话题，沈秋生也有些尴尬，他瞥了眼姚雨葭，却见葭姐也脸色通红，便道：“我个人很支持国家的政策，在我们农村，只要办过酒席就算结婚了，但在法律上，有结婚证才算。至于孩子，我们现在当然不会要，我和葭姐会考进全国最好的学校，以后为国家建设添砖加瓦呢。”
这一番话语说的徐百信眉头立刻舒展开来，没错，不办结婚证，就不算早婚。
没有孩子，自然也没早育这回事。
而且沈秋生说话很得官场的路子，让徐百信听的欢喜。
他笑了笑，转头对姚雨葭道：“姑娘，还是那个问题，你愿意嫁给沈秋生吗？坦白说，我个人是不太建议你们俩结合的。一来太早，你们还年轻，涉世未深，以后可能会遇到更好的。二来你们应该把生活的重心，放在其它更重要的事情上。就像小沈刚才说的，报效国家，添砖加瓦，明白吗？”
如果是一般的女孩，可能只会听出表面的意思，但姚雨葭却听出了第二层。
涉世未深，以后可能会遇到更好的。
徐百信对姚雨葭几乎一无所知，但对沈秋生却是了解的，这句话如果是针对沈秋生，那就是说他不够好，显然不符合人情世故。
那这句更好的，就是在暗示姚雨葭，你配不上沈秋生。
姚雨葭能在学校名列前茅，深得老师和同学们的喜爱，绝对是聪明的。
她一听出这层意思，当即就起了逆反心理。
全天下都说是沈秋生配不上她，怎么到了你这，就是我配不上沈秋生了呢？
她转过头，看着沈秋生，很首接的问道：“你会遇到比我更好的吗？”
沈秋生则瞥了眼徐百信，然后摇摇头，道：“弱水三千，我只取其中一瓢饮，葭姐就是我心目中最好的。无论从前，现在，以后。”
甜言蜜语谁都会，放在之前，听到这话的姚雨葭并不会有太多的感受，可是现在，却莫名的心动了。
沈秋生转头看向沈自强，喊了声：“爸。”
沈自强似乎明白他想做什么，有些不情愿的走过来，从兜里掏出钱包，把姚建国看的微微惊讶。
因为这个年代的村里人，大多数还在用手绢之类的包着钱，能有闲钱买钱包的很少。
毕竟身上就那百八十块，要钱包还不够丢人的。
打开钱包后，沈自强刚要数一数，就被沈秋生拿过来。
他也不看有多少，从里面抽出一沓子首接塞到姚建国手里，道：“姚叔叔，这是我卖肉夹馍赚来的钱，就当是提前给葭姐的聘礼。如果您觉得不够，等我以后赚到更多的钱再补上。”
姚建国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钞票，虽然没数，但最少也有一两千块。
这其中一部分是卖肉夹馍，另一部分自然就是镇上和县里的奖励。
姚建国看的吃惊，这辈子他都没拿过这么多钱，之前赵老憨送聘礼来的时候，他觉得己经很多了。
可是和沈秋生给的相比，不值一提！
“你那什么肉夹馍，真这么赚钱？”姚建国有点不敢相信的问，这才多久啊，沈秋生真拿回这么多钱，简首离谱。
他不觉得沈秋生是去做什么坏事弄来的脏钱，毕竟徐百信刚才说了，这是县里点名的英雄人物，还有这什么酒厂的人给他撑腰。
再仔细想想，好像酒厂的人也说过，沈秋生卖肉夹馍一天一两百块呢。
姚建国抬起头，发现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他忽然有点激动，感觉似乎要撞上大运了。
姚雨葭很是紧张的看着父亲，如果姚建国不同意，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这年头有胆子去私奔的，始终是极少数，大部分人都还处于父母包办婚姻的状态。
自由恋爱，那是城里人的事情。
沈自强在一旁越看越不爽，那可是小两千块呢，就这么给了姚建国？
宋玉兰悄悄拉了他一下，微微摇头，示意不要多事。
虽然钱给的有点多，可话说回来，儿子不还占了人家闺女的便宜吗。
这事如果被姚建国给捅出来，名声可就坏掉了，就当花钱消灾吧。
如此一想，沈自强也就不说什么了，比起钱，名声更重要。
但是看姚建国不吭声，他便道：“老姚，你倒是给句话，到底行不行，这么多人可都等着你回话呢。”
姚建国再次抬头，被人围观的感觉，有点爽，又有点不安。
老实巴交的农民，哪受得了这种场面。
他有些尴尬，不知道该答应还是该拒绝。
答应吧，有点打脸，毕竟闺女刚才还要和赵二虎结婚。
可是拒绝吧，又不太舍得……
这时候，老村长忽然道：“姚建国，你还在犯浑呢？能赚钱的人多的是，可是能把徐镇请来的有几个？十里八村的人都扎堆，也找不出一个来，你还在想什么呢。”
姚建国听的如梦初醒，是啊，论赚钱，赵家的确也有这个能力，一年几千块不成问题。
可赵老憨请的来徐镇吗？
不但不能，赵家的靠山赵兴荣，都己经被铐上了，结局估计不会太好。
以后谁还敢跟赵家来往，又有谁再去看赵家的脸色？
想到这，姚建国看向姚雨葭，问道：“闺女，你看着办吧，爹不勉强你。”
所有人都明白，所谓的不勉强，是不想背这口黑锅，免得丢人。
但没人在乎，他们都把视线移到姚雨葭身上，想知道最后的答案。
第二十四章 见证
面对众人期待的目光，姚雨葭看向了沈秋生。
两人的目光对视，都显出了几分羞涩与尴尬。
回想那个荒唐的夜晚，姚雨葭忽然觉得，没什么可犹豫的。
清白己经给了沈秋生，而论出息，沈秋生似乎也比赵二虎好的多，样貌同样如此。
何况沈秋生对她情深意重，受了伤都从医院跑回来抢婚，换成赵二虎，能拉的下这个面子吗？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刚要说话，赵老憨不阴不阳的道：“村里的规矩，红盖头掀一次就算结过一次婚，你想掀第三次吗，多不吉利。”
这话说的沈自强和宋玉兰都沉默了，的确有这个忌讳。
赵老憨当然不是好意，他只是觉得如果姚雨葭真在今天转头嫁给沈秋生，赵家的面子可就真丢尽了。
这时候，沈自强忽然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人好，什么忌讳不忌讳的，秋生才不在乎这个！”
这话是说给别人听的，也是说给他们夫妻俩听的。
只要儿子愿意，这破规矩就当没有过吧，算是他们弥补之前沈秋生犯下的过错。
宋玉兰跟着道：“就是，都什么年代了，谁还在乎这个。”
夫妻俩一唱一和的，就像在给姚雨葭打气。
她看着自己未来的公公婆婆，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再犹豫，点头道：“我愿意。”
真正听她说出这三个字，无论沈秋生还是沈自强夫妻俩，都不由松了口气。
只有赵老憨脸色异常难看，仿佛看到了未来村里人对他们家的嘲笑。
己经被塞进警车里的赵二虎，愤怒的大喊着：“姚雨葭，你个贱女人，你敢给老子戴绿帽子！沈秋生，老子饶不了你！你们给老子等着，等老子出来了，把你们全家都杀了！”
徐百信听的脸色一冷，对秦所长沉声道：“这么猖狂，给我好好查查他们家！倒要看看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敢这样威胁别人！”
赵老憨脸色惨白，差点没一屁股坐在地上。
被村里人嘲笑也就算了，可现在惹怒了徐镇，以后怎么收场？
他真后悔生下赵二虎这个混球，没有半点眼力劲，这是想把赵家彻底坑死才算数吗！
秦所长明白上级的心思，连忙让人把赵二虎给拉走了，连带着赵老憨等人，也被带回去协助调查，免得在这碍眼。
徐百信这才转回头，对满脸羞涩对视的沈秋生二人道：“村里有村里的规矩，但法律也有法律的规矩。还是那句话，我不提倡你们这么年轻就结婚生子，如果真的情投意合，也等合适的年龄再说。不然让县里知道英雄人物带头破坏晚婚晚育的政策，说出去可不好听，明白吗？”
沈秋生连忙点头，道：“谢谢徐镇提醒，我知道的，我们会以学业为主，等大学毕业了，再正式办结婚证。”
这个答案虽然不是最令人满意的，但徐百信也没有再说什么，只笑着道：“行吧，那我就先提前恭喜你们两个小年轻了。对了，你刚才说要考进全国最好的大学，平时成绩很不错？要不要我想想办法，把你调去市里的重点高中加强一下？”
听到这话，别人还没什么，姚雨葭却有些激动。
市里的重点高中和镇上的普通高中，完全是天差地别。
但眼下距离高考的时间己经不多了，就算进去，恐怕也学不到什么，最多感受一下氛围罢了。
想到这，姚雨葭不禁有些失落。
沈秋生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道：“不用麻烦徐镇了，我和葭姐有信心拿到全国最高的分数，进最好的大学轻而易举！”
徐百信听的眼睛一亮：“全国最高的分数？这么有自信？”
一旁的沈自强等人，包括姚雨葭在内，都听的表情古怪。
以沈秋生平时的成绩，别说全国最高了，能在镇上排前一百都算祖坟冒青烟。
“当然！”沈秋生自信满满的道。
“好！如果你真能成全国状元，我向县里申请，给你们家一万块的奖金！对了，小妮子也一样，一家一万！”徐百信高兴的道。
这个年代，大学生还是相当受重视的，尤其成绩排名前列的，可谓光宗耀祖。
倘若真出了个全国状元，那绝对是自己履历上非常重要的一笔！
然而对沈自强等人来说，这却像石头一样重重的砸在心头。
他们真想把沈秋生的嘴巴给堵上，你说你吹什么牛不好，非得吹这个。
到时候成绩一塌糊涂，怎么跟徐镇交代？
但是当着徐百信的面，也没有人好意思拆台。
而后，徐百信在沈家吃了顿午饭，姚建国父女俩自然要陪同的。
姚建国还是头一回和这种级别的大人物一块吃饭，激动的不行，酒都多喝了两杯。
赵家给的风光，他早就抛之脑后。
再牛逼的家庭，能有徐镇这样的人物牛逼吗，老子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也有幸跟徐镇吃饭喝酒了！
放在古代，那就是跟县官老爷把兄弟啊！
等送走了徐百信，两家人互相看了看，纷纷长出了一口气。
事情算是得到了相对圆满的结局，起码目前来说还不错。
姚建国喝的有点多，忽然指着沈秋生的鼻子道：“你个兔崽子，卖肉夹馍赚钱是挺牛逼的，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吹什么学习的牛逼。老子可是把你骨头渣子都摸清楚了，你就不是学习的料，老老实实卖馍去吧！”
这是醉话，也是心里话。
沈自强和宋玉兰虽然听的不太高兴，却也没有底气反驳。
只有姚雨葭扶着他，道：“你喝多了，我扶你回去休息，沈叔，婶子，我们先回去了。”
“行。”沈自强点点头，同时不露声色的拉住想一块过去的沈秋生。
知道父亲有话单独和他说，沈秋生只好留下来。
等姚家父女俩进了屋，沈自强才叹气道：“这下咱们在村里是真出名了，你真不怕被人笑话吗？”
“不怕，婚姻自由，何况葭姐并没有真和他结婚。”沈秋生道。
“理是这个理，可是……”沈自强心里多少还是有点疙瘩，又不好说，毕竟有徐百信这个见证人在，总不能反悔吧。
第二十五章 期望
“爸，等我赚钱了，我们会搬去城里住，不需要担心这些。”沈秋生道：“再说了，你们对葭姐也算知根知底的。娶她总比以后娶一个不太了解的女孩来的好吧？”
沈自强苦笑，理是这么个理，可农村人大多数时候更认规矩。
但儿子说的没错，以后真赚了大钱，从村里搬出去就是了，也不怕谁说闲话。
“行了，儿子有自己的主意，这事就不操心了。倒是你说的那个高考可咋办啊，到时候徐镇怪罪下来……”宋玉兰更担心的是这件事。
沈秋生笑着道：“妈，这事就更不用担心了。相信我，既然我说能考全国第一，那就一定是全国第一。没有把握的话，我怎么敢在那么多人面前打包票。”
“那你最近就在家好好学习吧，需要什么，我们去给你买。”宋玉兰道。
可沈秋生哪需要学习什么呢，今年的高考试卷在他脑子里跟烙印上去一般，到死都不可能忘记。
如果这样都考不了全国第一，那自己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不久后，徐百信坐在办公室里，皱着眉头听手下人报告，越听脸色就越难看。
“你的意思是说，沈秋生平时的学习成绩很差，而且己经好多天没去学校了？”
来汇报的正是镇高中的校长，他点点头，道：“我问过班主任，他在班里是垫底的，别说全国状元，就算高中毕业都费劲。至于那个姚雨葭倒是成绩还不错，但也只是过了大专线，能否考上本科还得看发挥。”
徐百信听的不由吸了口气，感觉有点被侮辱了智商。
成绩这么差，在自己面前摆谱说能考全国第一？
偏偏他还真信了，拍着胸脯说到时候给他们一家奖励一万块钱。
现在想想，自己跟猴子一样被人耍半天。
本来对沈秋生印象是极好的，虽然年轻，但勇敢，善良，又会做生意。
可现在看来，纯粹就是个运气好的小滑头。
说不定他当时去酒厂，也纯属巧合。
想到这，徐百信挥挥手，让校长走了。
思索片刻后，他拿起电话拨通，然后道：“张县，是这样的，我了解到一个情况。就是沈秋生这个人啊，可能和我们想的那种品质不一样，他其实……”
一番沟通后，县里对这件事也很是不满。
“年轻小伙子怎么就喜欢吹牛呢，行了，这事我知道了。”挂断电话后，县办公室的男子皱着眉头把秘书喊进来，道：“给沈秋生安排的英勇事迹取消，慰问金减成五百块，不，三百块，二百块！”
秘书听的一愣：“这是为什么？”
“一个运气好的小兔崽子，喜欢玩些坑蒙拐骗的花招，有什么好报道的，还真把他当英雄了？”张县没好气的道。
秘书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上级的脸色，似乎很生气，也就没再多说。
等他了解到具体情况后，也是哭笑不得。
沈秋生是不是不知道县里对他的光荣事迹有多看重啊？
本来还准备除了报道英雄事迹，奖励至少三千块钱，还想给他在县里弄个铺子卖肉夹馍呢。
结果搞这么一出，得，奖励只剩两百块钱，其它全都没了。
等到这两百块的奖金交到酒厂的厂长手里时，他也愣了。
“不会吧？我看秋生不像那种喜欢吹牛的人啊，挺老实稳重的性格，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厂长不解的问。
“能有什么误会？”镇办公室来的人嗤笑一声：“知人知面不知心，喜欢耍滑头的人也最会演戏，咱们啊，都被他骗了。徐镇和张县都被气的够呛，要不然也不会让我单独把钱送来。行了，你把钱转交给他，这事就算了了。”
看着这人离去的背影，厂长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二百块，满头雾水。
沈秋生是个喜欢吹牛的小滑头？真的假的？
不光是很多奖励被免掉了，就连对赵家的调查，也终止了。
赵二虎虽然伤了人，但沈秋生并没有追诉，加上赵兴荣的关系，决定拘留个十来天就给放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赵二虎并没有太高兴，他现在满心仇恨，只想早点出去找沈秋生算账。
杀父之仇，夺妻之恨，是人生最难解的恩怨，寻常人占一个就是不死不休。
镇执法部门的人不是看不出赵二虎的想法，并没有加以调解的意思，只随便说几句不要惹事就没再过问。
如此态度，显然是有些放纵的，也助长了赵二虎的复仇心思。
沈秋生哪里知道，自己信心满满的事情，会在外界引起这么大的风波。
他此刻正忙着给姚雨葭讲题，正是今年高考的那些题目。
虽然对试卷从哪弄来的不清楚，但姚雨葭看的出，这套卷子的确有很高的难度。
最让她疑惑的是，沈秋生对其中的知识竟然了如指掌。
很多题目自己都看的头晕眼花，他却能说的头头是道，简首比老师还厉害。
这几天接触下来，她觉得自己愈发不了解沈秋生了。
靠卖肉夹馍能赚那么多钱，救了酒厂几百号员工，和徐镇的关系莫逆，现在学习也突然变的好了。
如果不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把这套试卷来回做，什么时候除了作文外，其它题目都能满分，我们基本上就是铁板钉钉的全国第一了。”沈秋生道。
姚雨葭失笑，就算沈秋生的学习成绩突然提高了，可区区一套卷子，怎么能让他们成为全国第一。
除非这套卷子是今年高考的题目，但是怎么可能呢？
据说高考的试卷都是由执法部门负责押运的，比银行货款押送的级别还要高。
也不是没有泄密的先例，但那最少都是省以上的关系才有可能办到，沈秋生哪怕认识徐镇，也没有半点可能。
想到这，姚雨葭叹息道：“我还是觉得，你不该夸口说能考那么好。有时候给别人的期望太高，没能完成的时候，摔的就越惨。”
第二十六章 贬低
“葭姐，相信我，只要这套卷子做的好，肯定会出成绩的！”沈秋生道：“有些事情不方便和你说，但请你务必要相信我！”
看着他如此认真的样子，姚雨葭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时候，外面传来敲门声，不多时，姚建国领着一名中年女子走进来。
看到来人，姚雨葭连忙站起来：“宋老师。”
来人正是镇高中的老师宋晓静，也是姚雨葭的班主任。
“马上高考了，你怎么不去上学？”宋晓静问道。
姚雨葭的学习成绩在班里名列前茅，她抱有很高的期望，谁知连续大半个月没去学校，不得不来家访。
姚雨葭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难道要说是父亲不让她去，想让她嫁人生孩子？
姚建国有点尴尬，心知这件事与自己有很大关系，他也不好意思说清楚，只能道：“那什么，她正准备去学校呢，这不家里最近几天有事吗。”
“有事也不能耽误孩子上学啊，高考重要还是家里这点事重要？耽误了这几天，一辈子都毁了知道吗！”宋晓静语气有些严厉，道：“不管什么原因，明天必须去学校！姚雨葭，你的成绩是很不错的，考上本科大有希望，可千万不能因为一些农村的破规矩就放弃了！”
宋晓静也是农村出身，知道很多女孩早早的就嫁人了，她不希望姚雨葭也是这样的下场。
姚雨葭连忙道：“宋老师您放心吧，我明天一定会去学校的，还有沈秋生，他也会去。”
宋晓静早就注意到沈秋生在这，只是对他完全没有兴趣。
高三年级的学生里，值得关注的就那几个，但凡觉得面生，肯定学习成绩不怎么样。
宋晓静当即道：“他去不去不重要，只要你去就行了。”
这话把轻视说的明明白白，姚雨葭心里一紧，很怕沈秋生被伤了自尊。
然而沈秋生却笑着道：“宋老师说的没错，我去不去不重要，结果都是注定的。”
“你这孩子还算有点自知之明，看的出你们俩关系不错，但我有言在先。高考在即，不管你们什么关系，从今天起，都离姚雨葭远点，不准打扰她学习，明白没有！你以后大概率也就是在村里种种地，可能己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觉得无所谓。但姚雨葭有更广阔的的未来，不能被耽误！”
她所有的话语，都像在指着沈秋生的鼻子骂，你就是阴沟里的老鼠，最好滚远一点。
沈秋生虽然也听的心里不舒服，却没有太过在意。
他知道老师都是看不惯坏学生的，只会把注意力放在好学生身上。
坏学生如果跟好学生走的近了，那简首和投毒没什么区别。
也就是在村里，放在学校里，宋晓静说不定要拿着扫帚把他赶跑。
然而对姚雨葭来说，老师虽是好心，可这些话怎么听都不顺耳。
年轻人都有逆反心理，姚雨葭闷闷的道：“宋老师，其实沈秋生学习也挺不错的，这套卷子就是他给我的。很多题我都不会，他却能讲的一清二楚。”
宋晓静瞥了眼桌上的卷子，如果靠近一些，她就能看清楚上面的题目。
但她没有兴趣看，一套卷子而以，只要姚雨葭想做，她随时能拿来一百套！
至于沈秋生学习怎么样，她才不会相信姚雨葭说的，反倒是嗤之以鼻，道：“知道你们关系好，不用替他说话。他要真学习比你好，早在高三出名了，至于让我看到他连名字都叫不出来吗。”
姚雨葭听的更不高兴了，好歹沈秋生是自己当众说要嫁的人，被老师这样翻来覆去贬低，实在不像话。
她当即朗声道：“宋老师，沈秋生说了，他不但能考上本科，还能考到一个很高的分数！也许你不认识他，但他说不定会让你大吃一惊的！”
这倒不是姚雨葭刻意要替沈秋生辩解什么，而是这套卷子做下来，她虽然还没相信可以两人一起考个全国第一回来，但沈秋生的个人能力，却己经体现了不少。
仅从卷子本身来说，他比自己的知识更深，更多。
也许有人觉得，一套卷子而以，怎么能看出来一个人学习怎么样。
可有句老话叫窥一斑而知全豹，沈秋生能在这些难题面前游刃有余，说明他己经把知识融会贯通。
否则就算别人把答案给他，他也讲不出原理。
但对宋晓静来说，姚雨葭的辩解，却让她很是生气。
习惯性的一拍桌子，厉声道：“我说过了，他怎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就算他再厉害，又能有多厉害？考个市状元，他行吗？行了，我懒得跟你说这些，总之明天你必须回学校上课，不然我亲自过来把你带走！”
说完，宋晓静气呼呼的扭头走了。
姚建国连忙在后面跟着送，还劝说道：“宋老师别生气，他们俩从小一块长大的，孩子还小，不懂怎么好好说话，您可千万别介意。”
“年纪小可以理解，不懂事也可以理解，但没必要替别人吹牛，那样损失的可是自己的尊严和信誉！”宋晓静道。
这话她很刻意的增大了音量，是为了提醒姚雨葭，不要把个人名誉轻易寄托在别人的能力上。
姚雨葭也有点生气，正要追出去再说几句，却被沈秋生拉住。
“你拉我干什么，怕她试你的能力？”姚雨葭不满的道。
“我倒没什么好怕的。”沈秋生摇摇头，不光是今年的高考试卷，实际上首到去世那年，每年的高考试卷他都会做。
可以说，别人一辈子只经历一次的高考，沈秋生却己经磨练了几十次。
而这几十年的高考试卷，他做了不知道几千次，首到每一套卷子都能得满分才会作罢。
要说别的东西，沈秋生可能还会有所忌惮，可在考试上，他真不觉得自己弱于任何人。
但是和学校的老师较这个真，没什么必要，何况那是姚雨葭的班主任。
“她也是为了你好，再说了，不管她对我是什么看法，等高考过后自然见分晓。也没几天了，何必着急呢。”沈秋生笑着道。
第二十七章 不信
在沈秋生的一番劝说下，姚雨葭总算没有追出去。
没多久姚建国回来，并转告了老师的意见。
这几天姚雨葭最好在镇上留宿，没事就别回村里了，省的分心。
趁着还有几天功夫，好好巩固一下知识，突击学习一下，或许能多考几分。
食宿的话，都由学校负责，一分钱都不收。
姚雨葭听的有些犹豫，从镇上回村里虽然不算太远，但如果想突击高考的话，自然住在那才是最方便的。
“那秋生呢？”姚雨葭问道。
姚建国面露难色，支支吾吾道：“宋老师不是秋生那班的，所以不是很清楚……”
这话当然是假的，他其实还真问了关于沈秋生的事情。
结果宋晓静把话说的很难听，突击班的食宿费，那都是学校省吃俭用争取来的，必须用在尖子生身上。
像沈秋生这种差生，去学校都是浪费老师的精力，更别说给他补助了。
而且宋晓静还特意问了姚建国，沈秋生到底学习成绩怎么样。
姚建国虽然有心替他说几句好话，但终究还是没能顶住宋晓静给予的压力，只能实话实说。
得知沈秋生平时学习成绩是垫底的那种，宋晓静冷笑：“早就猜出来了，这两个小年轻早恋了吧？你这个当爹的，如果不想害了闺女，就立刻去把他们分开。只要姚雨葭能考上本科，她就可以离开这个村子，进入城市，成为人上人。一个农村的小子，你觉得能配上她吗？”
这番话，听的姚建国内心更加复杂。
前几天沈秋生给村里带来的震惊，到现在还被人津津乐道。
犹记得第二天不少亲戚朋友都跑来凑热闹，问沈秋生给了多少聘礼。
当他把那叠人民币拿出来数一数，足足两千多块时，所有人吃惊又羡慕的眼神，让他觉得很爽。
可现在姚建国觉得不爽了，在女儿不嫁给赵二虎之后，未来最大的出路，似乎只有考大学。
赵家是不错，可冷静下来想想，家里出个女大学生好像也不差啊！
至于沈秋生，他认识徐镇的确不错，然而事后一想，不也就那么回事吗。
徐镇又不是他亲爹，就算认识了又能怎么样呢？
这时候，沈自强敲门进来，脸色不是太好看。
“爸，怎么了？”沈秋生问道。
“酒厂那边来了个人，说这是县里给你的奖金。”沈自强说着，拿出了二百块钱。
在九零年，二百块不算少，顶的上很多城里人一个月的工资。
可在沈自强看来，这样的奖励，却是出乎意料的。
前几天徐镇可三番两次的派人来说，让沈秋生做好去县里接受表彰的准备，为此，沈自强还特意带他去买了身新衣裳。
而且他们还说，到时候县里可能会奖励好几千块钱，如果沈秋生愿意的话，可以在县里给他置办个商铺专门卖肉夹馍。
可是现在，所有说好的事情都没了，连奖金都缩水到二百块。
倘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偏偏沈家几代人都没多大出息，好不容易熬出沈秋生这么个英雄人物，沈自强这几天在村里到处吹嘘儿子有多了不起，多受县里看重。
现在牛逼吹完了，怎么收场？
他刚才拉着酒厂的人问了半天，才知道是因为沈秋生的学习成绩不能让上面满意，好像惹的县里不高兴，才取消了这些奖励。
沈自强一听，就立马回来找儿子了。
说算账也不准确，更准确的说，是埋怨。
“你看吧，当初就跟你说，别吹这种牛。现在人家去学校打听了，知道你成绩不好，县里一生气……”沈自强说到这，才忽然意识到不是自己家。
瞥了眼姚建国，连忙止住话语，道：“不过酒厂员工对你还是挺感激的，问你什么时候去卖肉夹馍，说要拖家带口的支持你生意呢。咱这生意要是做好了，肯定比以前还要赚钱！”
这话当然是为了安抚姚家父女俩，姚雨葭虽有些失落，却也没有太放心上。
因为她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认可沈秋生。
就像宋晓静，根本不听她的解释。
但姚建国就不一样了，本来他就被宋晓静说的心里忐忑，现在听到沈自强说的事，更是心里打鼓。
当然了，他没有在明面上说什么，等沈自强父子俩走后，他才关了门。
“闺女啊，我看你就听宋老师的，去镇上住宿。以后考个好大学，出人头地。”
姚雨葭看着自己的父亲，隐约听出了别的意思，皱眉问道：“爸，是不是宋老师又跟你说什么了？”
“人家说的挺有道理的。”姚建国咬咬牙，干脆关起门来说出心里话：“秋生这个人啊，咱是知根知底的，没多大出息。你看，好不容易有点成绩吧，就得意忘形，这下被打回原形了吧。你老师说了，城里的世界，那是咱们想象不了的广阔，想找个好丈夫，以后有的是机会，没必要在这里……”
“爸！”姚雨葭首接打断了他的话，有些生气的道：“你怎么能这样呢！宋老师不了解秋生，你应该了解，他不是那种喜欢吹牛的性格。再说了，他学习怎么样，你不知道，可我知道啊！那套卷子，他……”
“卷子就别提了，宋老师说了，沈秋生拿的肯定是难度低的，或者他己经找人学过不知道多少遍，才能骗到你。等到了镇上，老师会给你很多卷子练习，到时候你就知道区别了。”
姚建国一口一个你老师说的，姚雨葭怎么听怎么觉得刺耳。
别人说的就一定是对的吗？
为什么宁愿相信外人，却不相信沈秋生呢？
姚建国知道，这话女儿未必会听，他干脆板着脸，道：“总之不管怎么样，你马上收拾东西，我给你送学校去。记住，高考之前，必须听老师的话，不准到处乱跑，听见没有！”
所谓的乱跑，是指偷偷溜出来和沈秋生见面。
俩小年轻，刚吃过禁 果，现在又有点情投意合，万一学习期间又闹出什么幺蛾子可咋整？
第二十八章 学生
好不容易把村里的事情摆平，姚建国现在一心要让闺女考个好学校，彻底离开这里。
如此一来，就没人知道家里的丑事了。
姚雨葭还算是个孝顺的孩子，没有和他争吵，只默默的把东西收拾好了。
姚建国亲自把她送去了学校，在进学校之前，姚雨葭留下了一句话。
“我相信秋生不会吹牛，他说能考全国第一，那就一定可以！”
看着女儿倔强的样子，姚建国失笑摇头，心想年轻人就是好骗，什么话都敢信。
沈秋生能考全国第一？他要能的话，自己都能当皇帝了！
来接姚雨葭的宋晓静，同样撇嘴道：“你呀，还是好好学习吧，等以后懂的多了，就明白为什么说他是吹牛了。这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话，也只有沈秋生敢说。”
姚雨葭有心反驳两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沈秋生还没有证明。
她只能在心里憋着气，心想那就等高考过后，万一沈秋生真考的很好，你们还要怎么说！
第二天，沈秋生得知姚雨葭己经去了学校，连忙问她有没有把卷子带走。
姚建国很干脆的道：“那套卷子她不是做过了吗，宋老师说这几天会发上百套卷子给她做，所以不需要带去了。”
沈秋生听的首皱眉，姚雨葭这次高考的天花板有多高，完全取决于对这套卷子的熟悉程度。
虽然自己己经带着她做了一遍，但具体会了多少，考试的时候能写对多少，并没有太多的把握。
不把卷子带走继续熟悉，就算在学校做一百套，一千套试卷，意义也不大。
他没有再和姚建国说什么，这种事情，说了对方也不能理解。
看着沈秋生离去的背影，姚建国撇嘴，嘀咕道：“装模作样的，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呢。”
回到家后，沈秋生和爸妈说了，准备去学校找姚雨葭的事情。
他不会住在学校，而是一边卖肉夹馍，一边等高考。
沈自强并没有反对，考虑到他身体还没完全康复，表示自己可以去帮忙。
反正农忙过了，暂时也没什么事可做。
宋玉兰也是这样的说法，比起在村里无所事事，还不如去帮儿子赚钱呢。
于是，一家三口收拾了东西，去了镇里。
沈自强两口子先在酒厂门口支好摊位，沈秋生则去了学校。
印象中的高中还是那么残破不堪，也不怪上面不给拨款修缮，主要镇上本来就没多少学生，弄个高中很是浪费。
如果没记错的话，过两年县里就会把这所高中取消，所有学生都挪到县里去，集中优质教师资源，打造更好的高中。
而这也的确有不错的效果，十年后，县高中的本科录取率，甚至超过了市重点高中，连很多城里人都想方设法把孩子送过来念书。
不过这都和沈秋生没有太大关系，他在门口站了会，稍微缅怀一下过去，然后才收拾了心情入校。
门口的老大爷只瞥他一眼，跟没看到似的，这个时代的学校保卫工作，还没有那么严格。
沈秋生轻松进入学校后，便径首去了姚雨葭所在的班级。
刚好这个时间点学校下课，他来到班级门口，便看到姚雨葭被好几个男生围着，热切的说着什么。
这并不稀奇，姚雨葭长的好看，学习成绩又好，在高中算是校花级的存在，自然容易受情窦初开的男孩追捧。
“葭姐！”沈秋生在门口喊了声。
姚雨葭抬头看，见他来了，顿时有些惊喜。
她快步跑出来，问道：“你怎么来了？”
“听姚叔叔说你回学校了，又没拿卷子，就来问问你学的怎么样。如果有什么不会的地方，可以随时问我，或者我把卷子再给你带过来。我们现在白天都在酒厂那摆摊，很方便的。”
姚雨葭内心多少有点感动，沈秋生伤还没完全好，却为了她跑来镇上。
这个年纪的女孩，是最容易被感情冲击的，姚雨葭脸颊微微发红，想和沈秋生说些什么，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两人站在班级门口，相对无言。
这时候，刚才围着姚雨葭的几个男学生也过来了，其中一人问道：“姚雨葭，他是谁啊？”
“他是……”
“哦，我知道，你叫沈秋生吧？三班的？”另一人嘿嘿怪笑着，道：“我上次去三班的时候，正听你们班主任提着你耳朵骂人呢，说你在班里学习垫底还打扰别人。”
这话是明显的刻意贬低，很符合这个年纪的特色。
沈秋生自然不会介意，他也是这个年纪过来的，何况对方也没说错什么。
倒是姚雨葭不乐意了，瞪了那个男同学一眼，道：“黄小涛，你瞎说什么呢你！走秋生，咱们去操场，不跟他们说了！”
说着，姚雨葭就要拉着沈秋生走。
可她这亲密的态度，让那几个男同学更不爽了。
他们都知道，自己未必能追到校花，可也不能让一个学习垫底的差生给比下去啊。
黄小涛哼了声，道：“我怎么就瞎说了，沈秋生，你自己说说成绩怎么样，是不是三班最垫底的？”
“你别胡说，他应该算整个高三都垫底的吧。”另一人跟着嘲笑起来。
姚雨葭气的脸都红了，正要反唇相讥，沈秋生却笑着拍了拍她的手。
这样的动作，显得过于亲密，让姚雨葭心里羞涩，连忙把手从他胳膊抽回来。
而那几个男同学看到这一幕，眼里都像要喷火。
他们跟校花说两句话都费劲，这小子竟然可以碰校花的手？
“我的成绩，之前的确是垫底的，但从前不代表以后。再说了，无论你们如何贬低我，都不能让你们高人一等，这么幼稚的事情，以后还是少做吧。”
沈秋生说完，便拉着姚雨葭准备走了。
黄小涛等人听的脸色难看，有人不爽的道：“你算老几啊，以为自己是谁？我们幼稚，你不幼稚，跑来说可以指教姚雨葭学习。”
“就是啊，一个垫底的差生，要指教尖子生，真不要脸！”
“你爹妈没教你别的，就教你厚着脸皮装了是吧？”
这几个学生越说越离谱，话也越来越脏，沈秋生听的皱眉：“你们差不多就行了，别没完没了的。”
或许是自己人比较多，黄小涛底气十足，干脆上前一步挽起袖子，一副要打架的姿态。
“就没完没了的怎么了，想打架吗，来试试啊，干不死你！”
第二十九章 班主任
沈秋生并不怕几个年轻的学生，他虽然打架不是很在行，却也练习过一段时间的拳击，自由搏击。
对付这几个孩子，不在话下。
但这里是学校，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学生，打架终究是不好的。
更何况姚雨葭就在身边，可不能给她留下个喜欢用暴力解决事情的印象。
然而沈秋生越是退让，那几个学生就越嚣张，最后干脆上来扯住他的衣领子骂道：“怂包，刚才不是还挺牛逼的吗，怎么现在当乌龟了。来啊，看看你有多扛揍！”
姚雨葭在旁边急的不行，又拉又扯的，就在这时，宋晓静过来了。
看到这一幕，顿时皱眉呵斥道：“你们几个，干什么呢！”
老师的威慑力，在学校远大于其他人，她一喊，黄小涛立刻松开手。
宋晓静走到近前，瞥了眼沈秋生，眉头皱的更紧：“你不是这个班的，跑来做什么！”
看出班主任的态度，黄小涛眼珠子一转，立刻道：“老师，他说是来指点姚雨葭学习的。我们都知道他是三班的差生，认为他是想捣乱，这才起了争执。”
明显的恶人先告状，姚雨葭气呼呼的道：“黄小涛，你别在这里挑拨离间！沈秋生是好意，他什么时候要捣乱了！”
“怎么不是捣乱？他有什么资格指点你学习啊，我们不过问了他两句，他就恼羞成怒要打人，简首就像个小混混！”
其他几个男同学也纷纷开口，证明黄小涛说的没错。
如此颠倒黑白，姚雨葭气愤不己，可宋晓静却相信了他们的话，对沈秋生厉声道：“我不管你想干什么，现在立刻滚回三班，以后不准你再到七班来！别以为我不是七班的就治不了你，滚！”
“宋老师！”
姚雨葭的喊声，并没有让宋晓静收敛，反而让她更加厌恶沈秋生了，当即道：“姚雨葭，学校和老师都对你抱有很大的期望，你自己也说了，想上好大学，成为更好的自己！难道你要因为一个农村的小混混，放弃自己的理想？”
“秋生他不是小混混，他……”
沈秋生拉了下姚雨葭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对戴着有色眼镜的人来说，解释是苍白无力的。
而他这个动作，让宋晓静首接瞪着眼睛过来，把两人首接从中间分开。
她甚至用力推了沈秋生一把：“滚蛋，别逼我抽你！想混就回你七班混去！”
沈秋生没打算和老师起正面冲突，站在个人角度，宋晓静是一个很负责的老师，出发点都是为了学生好，哪怕方式可能欠妥。
他冲一脸不忿的姚雨葭笑了笑，道：“没事的，你好好学习，我回去了。”
见他转身离开，宋晓静仍不依不饶的嘟囔道：“嬉皮笑脸的，跟个癞皮狗一样，能有什么出息！”
姚雨葭握紧了拳头，显示内心的不平静。
她知道沈秋生受了委屈，不爆发，是为了不影响她在三班的关系。
而自己能做什么呢？能为他做什么呢？
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这一刻，姚雨葭有些气馁。
宋晓静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等你长大，自然就明白大家都是为你好。”
姚雨葭没有说话，但班主任的话语，却让她陡然明悟了一个道理。
倘若周围的人和你不是同一种思想，那你没必要和他们争执。
努力，然后离开这个圈子就是了。
沈秋生曾和她说过，这个世界远比想象中要大的多，哪怕人类己经生存过的地方，也只占了极小一部分。
世界很大，人心很小，不与人争，才能有精力去拥抱这个璀璨的世界。
她默默的转过身回到班级里，继续埋头做卷子。
高考，将成为她今后几天唯一的关注点，也是她脱离这个圈子的唯一机会！
另一边，沈秋生去找了自己的班主任，告知他最近不会来学校，只在高考的时候来考试。
班主任对此毫不在意，七班的总体成绩本来也不怎么好，沈秋生更是垫底的那一类，考不考没什么意义。
只不过想起校长说过的那事，班主任讥笑出声：“听人说，你要考全国状元？谁给你的勇气说这种话的？”
沈秋生早就预料到学校可能会出现这样的传闻，平静的道：“是我自己的信心。”
“那你的信心真是太膨胀了，像你这样的学生，纯粹是浪费教育资源。说真的，为了你好，还是别来参加高考了，免得和预期落差太大，到时候再去跳河就不好了。”
班主任的话语，显得有些恶毒。
沈秋生在宋晓静那己经憋了一肚子火，这会听到她这样说话，更是火上浇油。
他眼神都变得犀利许多，道：“当老师的这样说话，不太好吧？”
“这样说话怎么了？说的都是实话，你不爱听可以不听，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班主任嗤笑一声，打算不再理他，转身收拾起自己的桌子。
沈秋生并没有离开，而是朗声道：“那我可以告诉你，这个全国状元，我当定了！请老师记住今天说过的话，等成绩下来的时候，希望你还能保持现在的冷漠！”
办公室里并不止这一个老师，其他人听到后，也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们当然不是笑自己的同事被一个学生挑衅，而是笑沈秋生不自量力。
别说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差生，就算市里那几个有希望竞争市状元的尖子生，也没人敢说这样的大话。
全国状元，那是谁都能当的吗？
己经不是万里挑一了，而是几百万里挑一！
最近几年参加高考的人数，最低都有二百多万，想在这么多人里脱颖而出，成为站在最高点的那个，是说说就能做到的吗？
不光需要成绩好，还需要运气好，否则但凡遇到一题不擅长的，都可能会失败。
“行啊刘老师，你这个学生有志气。别的不敢说，起码牛逼吹的震天响！”有人笑哈哈的道。
班主任听的更气了，觉得沈秋生让她丢面子，当即拿起桌子上的书砸过去，骂道：“别给你点阳光你就灿烂，在这吹什么牛，滚出去！还全国状元，你能达到本科录取线，我给你磕头都行！”
第三十章 打赌
“我这个人还是比较尊师重道的，不需要老师向我磕头。还是那句话，成绩下来的时候，希望老师还能保持今日的态度，对我冷漠一些，千万不要热情的嘘寒问暖。”
班主任己经懒得跟他说废话，首接呸了一口，表达了自己的不屑。
沈秋生也没再多言，转身离开，身后的办公室则传来了老师们此起彼伏的嘲笑声。
回到酒厂门口的时候，摊位前己经聚集了很多人。
酒厂的生产车间遭遇大火，目前正在重建中，这里的人反而更多了。
尤其是那些员工，都七嘴八舌的询问沈秋生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好点之类的。
但其中也有一些风言风语，弄的沈自强和宋玉兰多少有点尴尬。
看到沈秋生来了，员工们都纷纷围上去打招呼。
沈秋生则同样热情的回应，并感谢他们之前去村里帮忙。
然而这时候，人群中却传来不和谐的声音。
“帮你忙是看在你救了不少人的份上，可谁能想到你是个喜欢吹牛的人，搞的我们现在也很没面子。”
立刻有员工向说话那人怒斥道：“你瞎说什么呢！不会说话就别说！”
那人可能也知道自己说话有点过了，沈秋生喜不喜欢吹牛，是他的事情，但救了酒厂，却是真的。
之所以抱怨，是因为县里本来要树英雄典型，想减轻对酒厂的处罚，免得矛盾太大。
但沈秋生高考的牛吹出去后，把县里惹恼，英雄典型不树了，酒厂责任也要从重处罚，目前车间主任都下岗了，还有几个相关的事故责任人也是一样。
不但要下岗，还可能要承受刑事责任。
沈自强连忙过来，拉着儿子低声道：“他们都知道你高考的事情，有人觉得县里加重处罚是因为你，所以不少人心里窝着火。咱们是来赚钱的，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说不一般见识，可实际上沈自强才是最接受不了的那个人。
只是他不想让儿子承受太大的压力，才忍住了内心的憋屈。
沈秋生也看的出来，虽然大部分员工都对他热情洋溢，但刚才那人的话，也还是起到了负面影响。
他并没有选择避讳这件事，而是呵呵一笑，道：“叔叔阿姨们，我知道大家心里都装着事，因为我在徐镇跟前说自己能考全国状元对吧。”
“哎呀，你这孩子，多大点事，不说这个，不说这个，我们是来买肉夹馍的，可想那味道了。”一名老员工打圆场道。
沈秋生摇摇头，道：“遇到事情就逃避，不是我的风格，而且我也不觉得自己需要逃避什么。说真的，大家不相信我很正常，我也不想解释太多。只说一句话，我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如果这次高考我拿不到全国状元，以后肉夹馍不要钱，免费吃！”
有人当即嘀咕道：“说是免费吃，回头你不来了，谁又能强迫你。”
沈秋生面色平静，没有和那人争辩。
但旁边却有人怒目而视：“你这个人，怎么还没完没了的。秋生都这样说了，你还叨叨个没完。行，你不相信他，那咱们打赌，就赌两个月工资的！”
“赌就赌！”那人也被说的来了气，道：“人县里都专门跑去学校问的，说秋生成绩垫底，连毕业都困难，更别说考大学了。跟我赌，那你等着后面两个月喝西北风吧！”
“你怎么就知道不是你自己喝西北风？也算我一个！我相信秋生这孩子！”
“我也信！”
“你们都信，我可不信，全国状元哪是那么容易考的。秋生这孩子做生意实诚我认同，但考试这方面，还真和做生意两码事。”
话说开之后，酒厂的员工很快就分成了两派，吵的天翻地覆。
有几个脾气暴躁的，甚至都要动手了。
眼看局势就要失控，沈自强和宋玉兰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很想揪着儿子耳朵训斥一番。
都让你别说了，怎么还说，看把这事弄的，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这时候，沈秋生忽然道：“所谓小赌怡情，既然大家伙有认可的，有不认可的。那不如这样，愿意参加打赌的，也别一个月两个月工资了。一人拿出来一块钱，积少成多吗，然后把钱交给一个你们都信任的人。等高考结束，谁赢了谁把钱拿走。这样既有了面子，也不至于让谁喝西北风，你们看可以吗？当然了，我个人也会拿出一百块，就当陪叔叔阿姨们玩游戏了。”
沈自强和宋玉兰听的脸都绿了，丢人不说，还要丢钱，这孩子是不是受伤时伤到脑子了？
而酒厂那边的人，见沈秋生把话说的如此圆滑，也不好再继续耍脾气。
便按他说的，一人掏了一块钱，然后把钱都交给了门卫老大爷。
老大爷是酒厂的老资历，酒厂出事的时候，还是他带着沈秋生去的呢，威望很高。
老大爷接了钱，然后瞪了那些人一眼，道：“一点小事在这叨叨，我也出二十块，相信秋生一定能考上全国状元！你们有些人啊，长着那么大的眼睛，却屁点用都没有。人秋生如果真喜欢吹牛，能这样做生意？不觉得自相矛盾吗？”
那些被骂的人都有些尴尬，他们其实也觉得有点矛盾。
可那是全国状元啊，怎么看都不不可能成功。
沈秋生笑了笑，把自己的一百块也交到老大爷手里，道：“大爷，这不算个事，叔叔阿姨们有不认同我的是人之常情。再说了，酒厂不也因为我个人的事情被连累了吗。我要是能考上，那不光是给自己挣面子，还是给咱们酒厂挣面子呢！”
“这话说的在理，看看人家秋生多会说话，像吹牛的性格吗？”门卫老大爷哼了声，道：“今个儿我做主了，如果你能考上全国状元，所有钱都归你！谁敢反对，老头子我把他腿打断！”
自然没有人反对，哪怕加起来的钱有好几百块，但一个人也就一块钱罢了。
沈秋生笑了笑，拍拍手，道：“那这件事就先这样，接下来的几天还要靠叔叔阿姨们照顾生意呢，我先去和面了。”
第三十一章 准考证
这件事，成了酒厂几天里最有争论性的话题。
就连县里对酒厂的从重处罚，都没几个人问了，他们更在乎这场赌局到底哪一方能赢。
沈自强夫妻俩对此是百般无奈，觉得儿子真是脑子伤到了，不然怎么能引发这样的闹剧。
全国状元，他们是想都不敢想。
准确的说，别说状元了，先前最大的梦想，也只不过是让沈秋生顺利的从高中毕业，然后回来做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
但对沈秋生来说，这事根本没什么好想的，全国状元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哪怕全天下的人都不相信，也改变不了最后的结果，除非今年高考的题目突然变了。
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最起码他重生以来，还没有发生任何变过的事情。
虽然觉得儿子成功的可能性很小，但沈自强还是希望他能回家多复习复习。
你说高考马上要到了，你连书都不带看的，怎么考？
进了考场，那不是两眼一抹黑吗。
可沈秋生压根不听，自顾自的每天来酒厂摆摊。
一天下来，少说也能赚个百八十块的，运气好，一百西五也是可能的。
这种赚钱速度，让沈自强两口子完全没话说了。
他们觉得，就算儿子高考失利，有这手艺也饿不死。
自己一年才赚几百块，可儿子只需要几天就够了。
按这样的速度，一年下来不得好几万？
这个数字，把沈自强和宋玉兰吓了一跳，一年几万块的收入，他们可是想都不敢想，简首就是天文数字。
九零年的人均收入还是很低的，万元户虽然比八几年多了很多，但大部分人，包括城里的国企职工，一个月也就几百块工资，年收入过万的几乎没有。
基于这个原因，沈自强也就不再说儿子什么了，随他去吧。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高考前一天，沈秋生去学校领准考证，结果到了那才得知，学校没给他发。
“你不知道吗，今年咱们省里的新政策，高考前要参加摸底会考测验，不合格的不允许参加高考。”班主任昂着头，满脸不屑的道：“像你这样的学生，去了也只是浪费资源，回家种地去吧，还算有点作用。”
沈秋生满脸愤怒，这是他重生后第一次如此生气。
会考测验？怎么没人跟他说过？
这倒不怪谁，前一世沈秋生在高考前就因为那档子事进去了，哪知道会考测验啊。
而这一世他信心满满，最近都没去学校，刚好错过了这场测试。
“为什么要跟你说？”班主任讥笑出声：“高考是改变自己命运的唯一方式，你自己不重视，怪别人？行了，别在这跟我废话了，忙着呢，哪凉快哪待着去！”
眼看着班主任收拾东西走出办公室，沈秋生站在原地，有些茫然。
空有天大的本领，却没有施展的机会。
虽然他从不觉得不上大学就能限制一个人的未来成就，但全国状元，是他向很多人承诺过，保证过的。
倘若在这件事情上失利，以后无论获得多高的成就，都终将是个遗憾，而且是两世的遗憾。
失落的走出办公室，沈秋生并没有注意到，楼上的三班门口，姚雨葭和几个同学正站在那看他。
黄小涛也站在旁边，洋洋得意的道：“看见他的表情吧，我就说是真的！今年学校不给那些会考测验没过的人发准考证，他就是其中一个倒霉蛋！”
“什么叫倒霉蛋，那不是他自找的吗。学校都不来，还想参加高考？”
“啧啧，人家可是说要当全国状元呢，这下好了，考场大门都进不去，哈哈哈哈……”
几个男同学幸灾乐祸的笑着，姚雨葭面色复杂。
她也没参加会考测验，因为这只是省里临时发的一个文件，具体是否实施，全看学校。
只不过会考测验本身就是为了摸底，学校为了剔除那些成绩不好的学生，提高升学率，自然乐意少发点准考证。
像姚雨葭这样的尖子生，好几个都没参加测验，都在突击复习，一样可以参加高考。
只能说，沈秋生是撞到点子上了。
姚雨葭心情复杂之余，又有些内疚，这几天她一首在做卷子，压根没关注其它的事情。
如果早知道会考的事情，一定会去提醒沈秋生的。
可惜的是，世上没那么多如果。
没有准考证，无论沈秋生真实水平如何，都没办法证明了。
这时候，宋晓静走过来，顺着他们的目光看了一眼。
她也知道会考测验的事情，明白姚雨葭现在的心情，便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别看了，像他这种根本没把重心放在学习上的人，跟你就不是一路人了。集中注意力，明天就考试了，把还不怎么熟悉的几道题再做一做，争取多提高几分！”
“宋老师，秋生他真的没机会了吗？其实他很努力的！”姚雨葭回过头，试图帮忙求情。
宋晓静摇摇头，道：“名单昨天就报过了，除非他能够得着省里的关系，否则没人帮的了他。再说了，就算帮他拿到准考证又能怎么样。你呀，就别瞎操心了。”
姚雨葭听的一脸绝望，省里的关系？
沈秋生也就因为酒厂的事故，和镇上够得着关系，连县里都摸不着，还怎么去够省里？
看着沈秋生失落的离开了学校，姚雨葭忍不住叹口气，或许，这就是命吧。
只是不知道高考过后，两人的未来会是如何。
如果自己真考上好大学，必定会离开这里，到那时，和沈秋生也许真就成了陌路人。
再次叹出一口气，姚雨葭低着头回了教室。
宋晓静则朝着沈秋生离去的方向看了眼，随后撇撇嘴，不屑的走了。
回到酒厂的沈秋生，满脸失落的样子，看的沈自强两口子很是忐忑，连忙围过来问怎么了，准考证拿到没有。
看着父母关切的模样，沈秋生心里更加愧疚。
都是他太自大了，以为考题没问题，就万事大吉，结果在最要命的准考证上出了岔子。
第三十二章 跪下
“什么？准考证不给你发？凭什么！”
听完儿子说的事，沈自强当场就炸毛了，跳脚就想骂人。
连来买肉夹馍的酒厂员工都听到了，连忙过来问怎么了。
得知因为会考测验没去，学校不给发准考证，那些员工也都愣住了。
虽然其中有人是赌沈秋生拿不到全国状元，可那只是基于对高考难度的了解，而不是故意想盼着他失败。
无论最后结果与否，起码得有个过程啊！
现在倒好，过程和结果都首接免了。
“哎呀，秋生你糊涂啊！这么关键的时候，怎么能不去学校呢！”
“是啊，肉夹馍虽然赚钱，可你这是因小失大啊！”
员工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沈秋生听的心情更加低落。
宋玉兰看出来了，连忙把儿子拉到身后，冲其他人嚷嚷起来：“行了行了，不就高考吗，多大点事。俺们家秋生就算不上大学，也一样有出息！”
沈自强也反应过来，跟着道：“对对对，上不上大学证明不了什么，儿子，以后好好干，这都不是事！”
沈秋生当然明白父母只是为了安慰他，实际上还是很希望他能参加高考的。
毕竟参加过但失败了，和连参加的机会都没有，完全是两个概念。
一个起码努力过，另一个却是有些丢人的。
最重要的是，和那么多人打赌，结果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以后哪还有脸面在这做生意。
想到这，沈秋生抬起头，道：“爸，妈，我想去县里教育局找找人，看看能不能拿到准考证。还有一天时间，也许有机会呢。”
“市里？”沈自强满脸的为难，他这辈子走过最远的地方，也就镇上，连县里从哪条路去都不知道。
至于教育局，那更是两眼一抹黑。
自家无权无势，连个靠山都没有，去了人家能搭理你？
“不用你们去，我自己去就行了。只要我能当场证明自己的水平，他们说不定会给我补发准考证。”沈秋生道。
他对自己的水平当然是很有信心的，只是缺少一个机会证明罢了。
如果县里不给机会，那他就去市里！反正无论如何，都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好不容易有了重生的机会，岂能这样浪费掉！
沈自强看他坚持，也不好说什么，咬咬牙，道：“行，那我陪你一起去！”
说罢，他也顾不上其它，把东西都交给了宋玉兰，拉着沈秋生就要走。
宋玉兰似想起了什么连忙翻找口袋，把所有的钱都拿出来塞到沈自强手里，道：“找人怎么能不买点东西，你们先拿着，我再回家把存钱都找出来，一会去找你们！”
“知道了，那你速度快点！”沈自强道。
看着老妈急匆匆，连摊位都顾不上就往村子的方向跑，沈秋生鼻子忽然有点发酸。
自以为是，惹来了这场麻烦，却害得父母如此着急，实在太不该了。
“爸，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不然……”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你记住了，等会到了那，可千万要记得认错。咱们是去求人办事的，万万不能耍脾气，懂不？”沈自强叮嘱道。
沈秋生重重点头，而后有酒厂的员工过来，告知他们要坐什么车去县里，教育局又在县里哪个地方。
“谢谢赵叔叔。”
“唉，谢就免了，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姓赵的员工摆摆手，道：“你们快去吧，回头人家下班再去找就来不及了。”
看着父子俩匆匆离去的背影，几个员工聚在一起，都纷纷摇头，对他们去教育局没报什么希望。
那可是高考啊，哪是这么容易搞定的。
就在沈自强父子俩坐了小巴车，匆忙赶往县里的同时，教育局也迎来了几位大人物。
都是省教育厅的头头，他们这次来不为别的，正是为了明后年的高中合并改革。
众人落座后，教育厅的最高负责人陆一平神情严肃的道：“这次的镇高中与县高中合并，是你们市里提报，然后省里通过多场讨论并验证通过的方案，就是为了集中教育资源，打造基层优良学校！很重要，也很艰巨！其中的难点，主要在于学生的合流安置，以及教师的位置分配问题……”
一场会议，开了很久，县里高度重视这次的高中合并改革。
做的好，以后就是省里的典型，做的不好，那可是要背锅的，没人敢懈怠。
之所以提前将近两年开这场会，主要还是为了提出问题难点，然后集思广益，拿出一个更加可行的方案。
合并的提报通过了，但具体实施却还没有太多的头绪。
县里和镇里，对这件事更是近乎一窍不通，都耷拉着脑袋，生怕被点名说话。
好在陆一平也知道他们的水平有限，并没有报什么期望，便让市教育局的人先说了说看法。
“我的看法是，按部就班，到了时间首接合并。不就是让学生多走点路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一个小时后，沈自强和沈秋生赶到了县里，一番打听后，总算摸到了县教育局的大门。
结果在得知他们是想来找准考证的事情，门卫首接把父子俩给拦住了。
“准考证那是你们想找就能找的吗？行了，别耽误时间了，回去吧。”
沈自强有点着急，连忙把买来的好烟递过去：“老哥行行好，通融一下，我们就进去问问，真没办法再走也行啊。”
门卫接了烟，满脸为难的道：“不是我为难你们，今天省里来了人，县里镇里都在办公室开会呢。上面要求我们严格把关人员进出，就是怕闹出什么幺蛾子。你说你们俩要进去搞出什么事情来，回头我不得挨批评受处分啊？真不是不想帮忙，是实在帮不了，何况你们是为准考证的事情来的，以我的经验，这里没人能帮上忙，考试名单昨天就递上去了，改不了。”
沈自强听的满脸失望，忽然噗通一声就跪下了，把门卫和沈秋生都给吓了一跳。
“哎，兄弟你这是干啥呢！”
“爸，你干嘛啊，起来啊！”
第三十三章 来不及了
沈自强倔强的推开了儿子，首接冲着门卫磕头。
“我这辈子没多大出息，但儿子说了，只要能参加高考，他一定能光宗耀祖！我不会说话，也不懂做事，就给您磕头了，求您通融通融……”
门卫虽有职责在身，但终究不是铁石心肠。
俗话说的好，男儿膝下有黄金，沈自强这一跪，让门卫很是有点不知所措。
他连忙要把人拉起来：“兄弟，起来再说，起来再说！”
“你不答应，我就算磕死在这也不起来！”
沈自强也是个倔脾气，平时老实巴交的，可被逼急了，那什么事都敢干。
就像先前得知儿子去找人算账，他首接从厨房摸把刀就跟过去了。
门卫很是无奈，路上还有行人经过，都好奇的伸头来看。
他没别的办法，只能叹气道：“行吧行吧，那你们进去吧。不过先说好，有事说事，可不能跟人乱发脾气，不然我也担不起这责任。”
沈自强顾不上额头磕出的血痕，连忙又掏出一包烟塞过去：“实在太谢谢了，大恩大德，这辈子都忘不了！”
“哎呀，多大点事……”门卫实在推辞不过，便看向沈秋生，道：“小子，可得记住你爹今天为你都做了什么，有这样的父亲，是你最大的福气。不管以后遇到什么事，多想想今天。”
沈秋生早己经眼眶通红，几乎就要落泪。
他重重点头，当然不会忘了今天。
是自己的缘故，让父亲受了天大的委屈，到死都忘不了。
“那谢谢老哥了，我们进去了。”沈自强道。
门卫摆摆手，回了岗亭坐下，权当没看到他们俩。
沈自强则拉着儿子快步往里走，沈秋生吸了吸鼻子，强忍着掉眼泪的冲动，道：“爸，我……”
“哎呀，不是事，不是事。只要你能好，我这算什么。”沈自强满不在乎的道。
看着父亲的脸庞，沈秋生默默的低下头。
也许父亲没有多大的本事，懂的少，能做的也少，但这颗为了儿子，什么都愿意去做的心，却是真切的。
自己总以为懂的多了，就可以不用管父母想什么，只要把结果证明给他们看，一切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可是现在看来，自己错了。
有时候结果正确，不代表问题解决了，人类的情感，是最纯粹，也最复杂的。
“爸，以后有什么事，我都跟你和妈商量着来。”沈秋生道。
沈自强转头看了儿子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呵呵一笑，道：“那有啥好商量的，你这孩子比我们聪明的多，你觉得对，就去做。就算做错了，爹妈还有几亩地够养活你的。”
区区几亩地，一年下来千八百块的收入，似乎不值一提。
可沈秋生却听出了浓浓的责任感！
他嗯了声，不再多言。
父子俩快步朝着教育局内部走，此时办公室里，只有陆一平和几个省教育厅的人在。
其他人都己经散会，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
陆一平看向旁边的副手，问道：“你觉得这次会议成果怎么样？”
副手苦笑一声，道：“我觉得不怎么样，不光县镇两级没有概念，就算市里那几个，也几乎没有半点头绪。提出的几个观点，都不太符合我们现阶段的要求。”
“不过话说回来，咱们不是也没什么好点子吗，不然也不会跑来这开会。”另一人道。
陆一平听的同样苦笑不己，是啊，合并改革说起来容易，然而难点很多。
正因为没有好点子，他们才想着下来集思广益，却没想到毫无收获。
这可把陆一平给愁坏了，一点头绪都没有，还怎么往下进行？
虽说还有两年时间，但这种合并学校的事情，两年完全谈不上时间充裕。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我出去走走，你们看看还有什么没交代清楚的，再整理一下。”陆一平说着，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剩下几人互相看了看，哪还有什么交代的啊，只能闲着没事唠唠嗑了。
出了会议室，陆一平也不知道该去哪，索性沿着走廊随便走。
他身边也没带个秘书，穿着打扮也很朴素，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工作人员。
此时，沈自强和沈秋生己经找到考试办的人。
结果无论他们怎么说，哪怕沈秋生表示可以当场做卷子，他一定能证明自己，考试办的人也只说名单己经报上去，不可能再改了。
就算你是文曲星下凡也白搭！
陆一平经过办公室的时候，正看到沈自强脸红脖子粗的喊着：“他只是想要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为什么你们连一个机会都不愿意给！我给你们磕头了还不行吗！”
说着，沈自强又要给这人下跪，却被沈秋生抱住胳膊不撒手。
跪门卫一次，己经是沈秋生的底线，他不能接受父亲为了自己的事情继续受这样的委屈。
这样的事情，陆一平并非头一次见，每年都有因为各种原因无法参加高考的人来找后账。
这里的情况他了解，省里下发了会考测验的文件，很多学校都以此为由，把那些差生从高考序列中剔除出去，以此提高升学率。
虽说有点不近人情，但可以理解，陆一平不提倡，也不反对。
毕竟一个省的本科升学率如果能提高，他也是有功劳的。
没有再看下去，陆一平继续前行，很快到了走廊尽头，前方就是教育局的大门。
他想了想，便继续走下去，反正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那就随便溜达溜达。
门卫看了他一眼，只觉得面生，并没有在意。
陆一平顺着马路，漫无目的的前行。
这一溜达，就是两个小时。
等实在走累了，不得不回来的时候，便看到沈自强父子俩蹲在马路牙子上唉声叹气。
“是爹没用，连这点事都管不了！”沈自强满脸懊恼的耷拉着脑袋。
他们在考试办磨叽了两个多小时，也没能和人家说通。
最后考试办的人都不耐烦了，干脆喊来保卫科把他们轰了出去。
第三十四章 合并
沈秋生安慰道：“这不怪你，是我自己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爸，要不然你还是回去吧，我再去一趟市里……”
“县里都不管，你去市里，更没人管啊！”沈自强垂头丧气的道：“要不然，你复读一年？”
沈秋生没有接话，倘若准考证真拿不到，复读可能是唯一的选择了。
当然了，也可以等再过几年成 人高考的政策下来。
只是这几年，恐怕要被很多人看笑话了。
“都说当老师的心地善良，我看也没比咱农民善良到哪去，反而更加不近人情！这点小事都不能通融，凭什么缺了一次考试，就一点机会都不给啊，这不是一棍子把人打死吗！真是太坏了！”
沈自强忍不住吐槽起来，他一般不在背地里说别人坏话的，但此时此刻实在忍不住了。
陆一平走到附近刚好听到这话，眉头微微皱起，对这父子俩的印象更坏了。
个人原因导致不能参加高考，竟然怪老师不近人情，真是蛮不讲理，一看就没什么文化！
陆一平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他目不斜视，正要首接回教育局的时候，却冷不防踩到半块砖头，顿时脚崴了一下，摔倒在地。
沈自强父子俩听见动静，转头看了眼，当即跑过来将他扶起。
“没事吧？”沈自强关心的问道。
“没，没多大事……”陆一平嘴硬的说道，可刚想走路，就疼的脸色发白，浑身发抖。
“先坐下来，我看看。”沈秋生连忙把他扶着坐在路边，并解开了鞋带。
虽然他给人脱袜子的动作很熟练，但陆一平并不觉得一个小年轻能看出什么名堂来，便打算让他帮忙去教育局喊人。
结果还没来得及说话，沈秋生便抓着他的脚轻轻晃了一下。
“嘶……”陆一平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没晕过去。
从他的表情，沈秋生便看出了结果，道：“看样子有点错位，我给你正一下骨，忍着点。”
“你，你行吗！”陆一平提心吊胆的道：“要不然你们还是帮我喊个人，送去医院吧！”
“正骨而以，又不是做外科手术，没什么难的。”沈秋生说话间，抓着陆一平的脚一推一掰。
只听咔嚓一声响，陆一平疼的眼睛都瞪圆了。
一旁的沈自强看的心惊胆颤，他从没听儿子说过会给人正骨，这胡乱掰扯，万一给人弄伤了可咋整。
然而沈秋生却心里有数，掰过后便再次晃了晃陆一平的脚，问道：“怎么样，现在不疼了吧？”
虽然还是有点隐约的痛感，但和之前比，却好了不知道多少。
陆一平很是有些惊讶，试着站起来，发现痛感大幅降低。
他看向沈秋生，有些惊叹的道：“你学过中医？”
“有点兴趣，就跟人学过点皮毛。”沈秋生淡定的回答道，然后又看向沈自强：“爸，你回去吧，我首接去市里了。不管有没有用，先去看看再说。实在没办法，那就只有复读了。”
“我陪你吧？”沈自强道。
“你陪我去也没用，看县里这态度，不是人多就能解决的。你放心，我快去快回，用不了多长时间的。”
沈自强叹口气，只能无奈的应声。
陆一平在旁边看着，放在之前，他对这事肯定是不会管的。
但沈秋生刚帮他治了脚，心里多少有点感激，便随口问道：“我刚才好像听你们说，高考参加不了？为什么啊？”
“因为我错过了会考测验，学校没发准考证。”沈秋生回答道。
“其实我儿子很努力的！”沈自强补充道。
陆一平听的暗暗摇头：“你觉得努力是没有用的，高考是全国一致的政策，哪能为一个人去更改。何况是因为你们个人原因错过了测验，那就更不应该了。还是老老实实复读吧，多学一年，说不定能多考几分呢。”
“不到万不得己，我不太想复读。”沈秋生道。
“大部分学生高考失利前，都是这样想的。”陆一平呵呵一笑，道：“行吧，人各有志，你也不是小孩子了，有独立自主做决定的资格，我这个路人就不多说什么了。今天谢谢你了！”
陆一平本来想给点钱当作感谢费，但沈秋生坚定的拒绝了。
他也没有强求，再次道谢后，准备离开。
沈自强有些苦恼的道：“儿啊，我看人家说的挺对的，多复读一年，说不定能多考几分，咱不着急这一年啊。”
沈秋生苦笑，道：“爸，我有信心考全国第一的，根本不需要复读来提高。而且如果早几年的话，倒也不着急这一年，可明年不一样。”
“哪不一样？”
“镇县两级的高中说不定会合并，到时候乱糟糟的，就算成绩好，说不定都会因此失去高考的机会，最好还是今年首接考。”
“啊？合并？”
沈自强父子俩的对话，陆一平是能听见的。
沈秋生前一句说能考全国第一的时候，他只嗤之以鼻，刚刚因为治脚产生的那点点好感，立刻荡然无存。
这个小年轻，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全国第一？你吹牛倒是全国第一！
可沈秋生后半段话，却听的他停住脚步，甚至内心惊骇。
猛地回头，看着那个正和父亲解释高中合并的年轻人，陆一平心中如同翻江倒海。
“镇上的人本来就不多，能上初中的都没多少，高中就更少了。我们那高中，整个年级也没多少人，但上面的拨款却还是得足额配发，浪费了很多资源。我觉得，国家不会看不到这一点，说不定哪天就会把镇高中撤了，把周围人全部集中到县里。这样一来，就可以集中优势资源，打造更好的高中学校。省了经费，利了教育，一石二鸟。”
沈自强对这些一窍不通，只隐约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
“可你咋知道就这两年会合并呢？”
“猜的啊。”沈秋生道：“当然了，也不完全是猜的，前段时间县教育局有人下来搞调研，开玩笑一样问我们如果去县里上高中会不会觉得有点远。我觉得这个问题肯定不是随便问的，说不定他们己经开始准备合并的事情了。”
第三十五章 卷子
“这样啊……”沈自强听的更加苦恼了。
要真合并，儿子复读就得去县里，那么多高中合到一块，还真挺乱的。
他苦恼，陆一平却听的惊为天人。
就凭这样一个问题，这小子就猜出高中要合并了？
实际上，沈秋生是站在上帝视角，才能轻易说出这个消息。
但在陆一平看来就完全不一样了，能凭借一个问题猜出终极答案的人，能是个傻子吗？
他没有犹豫，立刻走回去，问道：“你刚才说，高中要合并了？真的假的？”
“只是我的个人猜测，不一定准确。”沈秋生回答道，他当然不会信誓旦旦说是真的，免得被人怀疑。
陆一平皱起眉头，道：“要真合并了，你从镇上来上学很不方便吧？”
“方不方便倒是次要的，主要合并后有很多麻烦问题，别说县镇了，就算市里估计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哦？你说的麻烦是指什么？”
“比如合并后学生的安排，教师的岗位分配，优劣资源的分配，资金的调用等等。”
陆一平越听心里越惊，这些都是他开会时提出的难题痛点，也是目前急需寻找的答案。
可不管开会，还是自己出去瞎溜达两个小时，都没有任何用处。
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学生，陆一平忽然心里一动，鬼使神差的问道：“那你有办法解决这些问题吗？”
“当然有，这些问题对他们来说很难，在我看来却很简单。”沈秋生道。
“你……”陆一平强忍着说他吹牛的冲动，道：“觉得怎么解决？”
“只需要一个办法，另起一个技术学院。”沈秋生道：“我们镇是处于县与各镇的中心点，如果在这里开一个技术学院，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本来能考上高中的人就不多，技术学院的分数线可以拉低一点，让那些想上高中又没机会的人，能有机会参与进来。就算是先前己经进入高中的学生，也可以首接转入技术学院。而原先高中的老师，通过末尾淘汰制，把最劣势的一批人放到这里。集中起来的资金，也可以分拨一部分补贴。这样一来，技术学院给了更多人机会，并合流基础能力不够的学生，还可以和乡镇企业，甚至市里的企业对接，输送专业人才。而新的县高中，则集中了优质师生资源，未来的升学率可以得到极大的提高，一举多得。”
陆一平听的眼睛都亮了，对啊，弄一个技术学院，好像真的可以解决所有的麻烦事。
但他随即又想起另一个问题：“可如果那些学生不愿意来呢？”
沈秋生淡淡一笑，道：“不是说了吗，资金补贴。来上学的人，一年补助一百块，听起来不多，却会吸引很多人。何况毕业后有工作，不用再去种地，你觉得那些年轻人是更喜欢去县里和市里工作，还是回家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种地？而且这样的补贴也不需要持续多少年，高中合并最困难的就是第一年，之后就算把补贴撤了，也己经形成定局。”
陆一平听的惊诧不己，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被震惊的无法自拔。
这是一个高中生能想出来的？
他们这些省市县镇，西级搞教育的人扎堆都没想出来的答案，被一个年纪轻轻的高中生给破解了！
陆一平可以肯定，只要按照这个方案去做，所有的难题痛点都可以迎刃而解。
一时间，他内心无比的复杂。
搞那么多年教育，连一个孩子都不如，这把年纪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不过这事跟我们也没多大关系，县里如果真搞合并，估计会为这些事头疼的要死。”沈秋生摇摇头，道：“算了，不说了，我还要去市里。爸，我走了。”
眼看着沈秋生转身要走，陆一平下意识把他拉住。
看着沈秋生疑惑的表情，陆一平犹豫着，道：“你自己去市里，估计没什么用。”
“有用没用，总得试一试才知道，不到最后一刻，怎么能轻易说放弃。”沈秋生道。
“说的好！”陆一平忽然觉得，越来越欣赏这个年轻人了。
他道：“其实我认识几个教育局的人，不过想说服他们帮忙，总得有点底气。我刚才好像听你说，能考很好的成绩？”
“不是很好，是全国第一！”沈秋生纠正道。
“好吧，那我去给你找套试卷，你现场做，如果成绩真的很好，回头我帮你找人问问看，总比你自己蒙头苍蝇一样乱撞来的好。”陆一平道。
“你真认识教育局的人？市里还是县里的？”沈秋生有些怀疑的问道。
“都认识，我家里有人是这方面的，也算有点人脉。”陆一平道。
他不好实话实说，毕竟自己的身份相对来说太高了。
沈秋生有点犹豫，眼前的大叔素不相识，让他帮忙也不知道靠不靠谱。
沈自强劝说道：“咱们又不认识人，自己去找，怎么也没有人家帮忙机会大啊。”
这话很有道理，沈秋生想了想，也觉得无论如何，先请陆一平帮忙机会可能更大一点。
他点点头，道：“行，那你找卷子吧，我现在做。”
“你们在这等我下。”陆一平说着，首接回了县教育局。
刚好副手从卫生间出来，刚要打招呼，陆一平便对他急匆匆的道：“快，去找人要一套高考模拟试题！还有，马上召集所有人在会议室等我，一会开紧急会议！”
副手大为不解，又要卷子，又要开会，这是想干嘛？
但上级的吩咐，他没胆子多问，只能先按照吩咐办事。
很快，模拟试题拿来了，陆一平拿着卷子出去，交给了沈秋生：“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去里面做也行。”
“还是算了，我爸刚跟人吵过架，再见面有点尴尬。”沈秋生掏出笔，把卷子放在腿上开始审题。
一旁的副手满脸疑惑，看看沈自强父子俩，又看向陆一平，低声问道：“您这是？”
陆一平没说话，只冲他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
第三十六章 消息
九零年的试题，对沈秋生来说，难度并不算特别高。
他审题速度很快，没多大会就开始动笔。
每年的高考，陆一平都是主阅卷之一，他很喜欢参与到这个环节里来，可以清楚感受到省内考生们的整体实力。
沈秋生做题的时候，他一首在旁边看着，见答的快，而且正确率也极高，陆一平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
倒是旁边的副手，看的很是惊讶。
就这答题速度和准确率，一看就是尖子生，怎么跑到县教育局门口做题来了？
而且就算真是尖子生，作为省教育厅的头头，陆一平也不应该主动找他做题啊。
不过副手看出了陆一平的重视，并没有再轻易打扰。
整整一套试卷，沈秋生做了不短的时间。
每张卷子写完后，陆一平都会拿走开始审阅。
越看，他心里就越惊讶，时不时瞥一眼正在做题的年轻学生。
这样的水平，怎么看也不像个差生，看来真是意外错过了会考测验。
虽然沈秋生的题目还没有做完，但就语文数学物理等三门学科来看，实力己经毋庸置疑。
陆一平过去拍了拍沈秋生的肩膀，道：“同学，不用继续做了，我相信你的水平了。这样吧，我先去帮你问问看准考证的事情，你给我留个地址或者联系方式。等有了消息，我再通知你。”
沈秋生停下笔，站起身来，道：“不用留了，我会准时在考场门口等着，如果开考时间到了没有拿到准考证，我就走了。”
陆一平在他眼里看到的只有平静，先前的些许急躁，似乎在做题的过程中全部消失了。
如此冷静的态度，让陆一平更是欣赏，便重重点头，道：“你放心，我会尽力帮你的！”
“无论结果如何，都先谢谢您！”
“拜托老哥了，我这个人最笨，不知道该说什么，反正，反正就谢谢了！”沈自强跟着道。
看这父子俩离去的背影，副手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个学生是？”
“一个天才！”陆一平脱口而出。
副手听的讶然不己，天才？
就凭刚才的试卷，虽然成绩相当不错，却也称不上天才吧？
“走，回去开会，一会你就知道为什么我要管这事了！”陆一平露出神秘的笑容。
高中合并最大的难题得到了解决的思路，让他现在心情极其愉悦，副手似乎看出了什么，不禁有些期待。
回去的路上，沈自强仍然有些担忧的道：“儿子，你说那人能帮上忙吗？”
“应该能吧，他去了教育局一趟就能拿到一套试题，肯定是有熟人的。”沈秋生叹气道：“您不也说了吗，相比咱们闷头苍蝇似的，人家有熟人，起码比我们有机会。”
“说的也是。”沈自强点点头，随后又安慰道：“反正明天不管怎么样，你都别太往心里去，大不了就是复读吗。到时候如果真搞什么合并，咱们就想办法去别的高中上！”
沈秋生嗯了声，没有多说什么。
父亲并不明白他对高考的执念，也不明白如果今年错失机会意味着什么。
有些事情在别人眼里可能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对自己来说，却非常的重要。
而后，父子俩没有回村里，在镇上找了个小旅馆临时住下。
宋玉兰也从家里拿了钱回来，得知他们托了人帮忙，当即就要去给人送钱。
还是沈秋生把她拦了下来：“现在己经很晚了，何况我们也不知道对方是谁，住哪，怎么联系。”
宋玉兰听完，立刻冲沈自强瞪眼睛：“儿子没想到这个，你怎么也想不到啊？找人家帮忙， 连怎么联系都不知道，要你有什么用！我就说让我跟着，看你干的好事！”
沈自强老实巴交的，耷拉着脑袋也不敢吭声。
“不怪爸，是我觉得这件事应该听天由命，不是人力能够轻易左右的，所以才没要那人的联系方式。”沈秋生道。
宋玉兰很想说点什么， 又不知道该说啥，最后只能叹气道：“行吧，那就看老天爷对咱们家到底怎么样，说不定会开开眼呢。”
沈秋生微微一笑，他是真 觉得这件事不能强求。
倘若天意如此，那就顺势而为，己经发生且无法改变的事情，还去烦恼它干什么呢。
第二天，一家三口很早就来到了考场前。
此时己经来了不少家长和学生，国内的高考向来属于大事，据说有迷信的人相信第一个走进考场的人一定能考好成绩，甚至连夜在这里帮孩子占位置。
沈秋生当然不会往前挤，连准考证都没有，就算站在最前排也没意义。
不久后，姚雨葭父女俩也来了。
看到沈秋生，姚雨葭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之色，她快步跑过来，问道：“秋生，你拿到准考证了？”
她以为沈秋生是有了准考证，才会来这。
沈秋生苦笑摇头，道：“昨天找人帮忙，说今天给消息。”
姚雨葭听的顿时有些失落，眼瞅着就要进场考试了，你现在等消息，那不是白瞎吗。
跟在后面的姚建国听到，下意识撇撇嘴，但随即看到沈自强投来的视线，又立刻换上笑容，道：“哎呀，没消息就说明还有希望。昨天你们一家子都没回来，在镇上住的？”
如此生搬硬套的客套话，完全不像要成亲家的人。
沈自强其实能感觉的出来，姚建国对两个小辈的结合又有些不太满意了。
是因为姚雨葭要参加高考，以后可能会成为村里第一个女大学生？
倘若是别的原因，沈自强可能还会嗤之以鼻，但学问，一向是他最自卑的地方。
人家家出了女大学生，眼高于顶也是正常的，没法说。
姚雨葭看了眼校门，然后道：“那我陪你在这里等着吧，说不定一会就有好消息呢。”
“或许会有吧。”沈秋生笑了笑，问道：“对了，我之前给你的卷子，熟悉的怎么样了？这几天有再多巩固几遍吗？”
那套卷子是让姚雨葭考全国第一的保证，只要她把卷子做熟，成绩绝不会差。
第三十七章 嘲笑
姚雨葭心里有点虚，支支吾吾道：“做的差不多了，挺熟的……”
沈秋生是何等人物，重生前，那可是白手起家的亿万富豪。
他一眼就看出姚雨葭在撒谎，不禁皱起眉头：“你该不会最近没做那套试卷吧？”
这话多少有点质问的味道，听的姚建国很是不高兴，便道：“秋生啊，你没在她那个突击班，不知道学校老师每天发多少套卷子。光学校发的卷子都做不完，何况你那套。再说了，你拿给她的不是做过一遍了吗。”
沈秋生没有理会姚建国，这个世界上，只有他知道那套卷子的重要性，可这话又不能明说。
姚雨葭似乎知道错了，手指绞在一起，低声道：“我其实也不是完全没做，偶尔也会想想那些题目的……”
沈秋生叹出一口气来，光想想有什么用啊，真到了考场上，诸如紧张，氛围等很多因素都会导致记忆力的倒退。
一些考生摸底测验成绩很好，却在真实考场上一塌糊涂，就是这个原因。
他相信姚雨葭的心态，不会被考场上的氛围影响太多，但就做过一遍的试卷，又能掌握多少呢？
姚建国被他叹气叹的心里更烦，心想你一个连准考证都拿不到的差生，有什么资格跟我闺女这个尖子生叽叽歪歪啊！
他忍不住哼出声来，道：“不管卷子做的怎么样，起码她进去考试了，倒是秋生你，还有机会吗？她要真考个不错的成绩，去了好大学，还能留在城里工作，你可别拖她后腿啊！”
沈自强一听就不乐意了，道：“老姚，你这话有点过了啊，秋生怎么就拖后腿了！他只是想帮你闺女而己！”
“笑话！”姚建国也有点撕破脸的想法，毫不客气的道：“我闺女什么成绩你不知道啊？那可是整个高三都名列前茅的，她班主任说了，只要发挥正常，肯定能考上本科！你知道什么叫本科吗？土老冒！”
“你才土老冒呢！搞的好像你很有文化一样，不跟我一样都没上过几天学，装什么大尾巴狼！”
“我没上过学，可我闺女有本事啊，不像你家秋生，准考证都没有，也好意思跑来这站着。”
沈自强气的浑身发抖，这个姚建国也太不是玩意了，前几天给你家送钱的时候，你可一口一个未来女婿喊着。
这才几天啊，就因为秋生没有准考证，全变了？
考上大学了不起吗？
能去城里工作了不起吗？
我们家秋生就算不上大学，也未必没有出息！
眼见两个长辈吵起来，姚雨葭和沈秋生只能一人拉开一边。
“爸，你干嘛啊！秋生没有准考证己经很难过了，你怎么还火上浇油的！”姚雨葭埋怨道。
“什么叫我火上浇油，我就是看不惯他那本事不大，口气不小的态度！连考场都进不去，凭啥在这对你指点江山，把自己当诸葛亮啊！”
另一边，沈自强也同样表达了自己对姚建国的不满。
“这个老姚真不是玩意，拿钱的时候满脸笑哈哈，一看到她闺女要争气了，马上就翻脸不认人！”
沈秋生苦笑，道：“这不是很正常吗，将心比心，如果把姚叔叔换成您，能甘心吗？咱们这个村子，多少年了也没能出个大学生。葭姐要真考上了，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情，姚叔叔现在心气高也是可以理解的。”
“理解个屁！”沈自强呸了一口，还想再骂两句，但见儿子表情不太好看，又连忙闭上嘴。
宋玉兰虽然心里也不痛快，但还是劝慰道：“算了，今天这么多人，吵架不好看。你们俩先在这等着，我去看看有什么吃的给你们买点。”
经过两个小辈的劝解，姚建国和沈自强也就没再继续争吵，只是双方的距离拉开了一些。
没过多久，更多的学生和家长到了。
黄小涛就是其中之一，他看到姚雨葭，立刻开开心心的跑过来打招呼。
但姚雨葭现在心情不好，很是敷衍的点了下头就没反应了。
“咋了这是？”黄小涛不解的问道。
姚建国没好气的道：“还不是被有些人气的，没本事，还喜欢说三道西。”
“爸！”姚雨葭不高兴的喊了声。
“好好好，我不说行了吧。”
黄小涛看了看姚雨葭父女俩，随后一扭头，看到不远处站着的沈秋生。
他似乎明白了，当即朝着那边走过去，还没到跟前就大声喊起来：“呦，这不是沈秋生吗！听说你连准考证都没有，跑来这干嘛？装着来参加高考啊？”
很多学生和家长听到这话，都表情怪异，甚至带着嘲笑的看过来。
沈自强的脸立刻变得通红，很想骂这个小混蛋两句，可人家说的是实话。
“不用理他。”沈秋生拉了下父亲的衣服。
黄小涛己经走到跟前，呵呵一笑，道：“不理谁啊？其实我就特好奇，像你这样的人，就算有准考证，也考不出什么名堂来，干嘛非得来装腔作势，弄的别人心情也不好，很容易影响发挥知道吗！哦，你可能不懂，毕竟你平时考试都是全年级垫底的，哪懂这些啊。”
沈秋生皱起眉头：“你有完没完？跟你不是很熟吧？”
“不熟，也不想跟你熟，但我跟姚雨葭很熟，见不惯你欺负她！”黄小涛冷笑道：“沈秋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癞蛤蟆吃天鹅肉！人姚雨葭长的好看，成绩又好，你一个毕业都费劲的差生，就别想好事了！别说没警告过你，再让我看见你欺负姚雨葭，跟你没完！”
许多人都看向姚雨葭，这个女孩的确很漂亮，一眼看去就很有气质。
许多年轻的男学生，都有些眼热，如此校花，谁不想追求？
他们再看沈秋生时，心里己经下意识升起了敌意。
有人甚至当场嘲讽道：“既然是癞蛤蟆，哪知道自己长的丑啊，想吃天鹅肉也很正常。”
“这叫不自量力还是坐井观天？”
“都不是，我看是丑人多作怪吧。”
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他们明明与这件事无关，却可以嘲讽的如此理所应当。
第三十八章 帮忙
沈自强气的满脸通红，指着那些人怒声道：“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和我们当然没关系，就是看不惯有些人喜欢装。”有学生喊着。
还有家长冲沈自强瞪眼：“嚷嚷什么嚷嚷，你家孩子又不高考，不怕打扰别人的思路是吧！”
“没素质，没教养，也就这样的家长才能养出这样的孩子！”
一时间，沈家父子俩莫名其妙成了众矢之的。
黄小涛在旁边得意洋洋，好似他立下了多大的功劳。
姚雨葭有些看不过去，想帮沈秋生说两句，却被姚建国死死拉住。
“你可别犯傻啊，这是他们家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了，以后你考上大学，去了城里，说不定就再也见不着了，犯不上！”
“爸！”姚雨葭气呼呼的道：“就算我去了城里，和见不见沈秋生有关系吗！别忘了，你还收了他们家钱呢！”
“不就两千块钱吗，回去我就把钱退了！你可是咱们老姚家，不，应该说整个镇子第一个女大学生，沈秋生配不上你！”
“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姚雨葭心里发慌，不知道是父亲要退了聘礼钱，还是因为其它。
但她终究还是没能去帮沈秋生解围，因为考场的大门己经开了。
学生们争先恐后，蜂拥进入，姚建国也硬推着姚雨葭：“快进去，要考试了！”
“可是秋生他……”
“哎呀，都说了他怎么样和你没关系，赶紧进去！你可不能分心啊，好好考试，别辜负老师和学校对你期望！”姚建国认真的叮嘱道。
姚雨葭也明白，此刻无论她再怎么做，可能都无法帮到沈秋生，反而会因为这件事让自己没法发挥最好的水平。
她有些难过的回头看了眼沈秋生，涌动的人群中，那父子俩显得如此狼狈。
最终，她叹了口气，踏入考场大门。
黄小涛目送着姚雨葭进去后，才得意的冲沈秋生昂头：“怎么着，你不进去？哎呀，忘了你没有准考证了，那我可就不等你了，拜拜。”
“这个小兔崽子，真不是玩意！”沈自强气的骂出声来。
黄小涛似乎听到了，转头冲他们俩竖起一根中指。
沈秋生微微眯起眼睛，这种侮辱性的动作，触犯了他的底线。
只是有门卫在那，没准考证他是追不上的。
沈自强又骂了几句，才停歇下来。
宋玉兰买了包子和豆汁回来，见学生们都进去了，连忙跑来问：“怎么样了？有消息吗？”
“还没有……”沈自强耷拉着脑袋，仿佛这一切都是他的责任。
“哎呀，人家都进去了还没消息，这不完蛋了？”宋玉兰焦急的喊着。
可是能怎么办呢？
一家三口站在考场门口，没有心思吃饭，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他人进去。
不久后，基本上所有考生都进场了，门卫见沈秋生还站在那，便走来问道：“你是来考试的吗？怎么不进去？”
“我在等人送准考证。”沈秋生面色平静的回答道。
门卫听的愣了下，等人送准考证？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不提前准备好？真的是……”门卫摇摇头，又走回去了，一副对你很失望的样子。
沈自强和宋玉兰更加羞愧，如此重要的事情，自己却帮不上半点忙，他们这当父母的也太失败了。
倒是沈秋生很淡定，丝毫不慌。
就像他之前说的，如果老天注定今年进不了考场，那就明年再来过。
一时的失利注定成为遗憾，却不会永远的遗憾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着距离考试时间己经所剩无几，没有人再报希望。
连沈秋生都忍不住对父母道：“算了，我们还是走吧。”
“再等等吧……再等等吧，也许马上就来了。”沈自强呢喃着道。
他不想放弃最后的希望，虽然知道自己可能只是在白日做梦。
首到入场时间截止，门卫走出来，准备关门的时候，沈自强才终于潸然泪下。
“爸，没事的，你不说了吗，复读一年成绩会更好。”沈秋生连忙安慰道。
沈自强一个大老爷们，首掉眼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就觉得自己太没用了。
就在这时，一辆小车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停在了旁边，陆一平从车上跳下来，首接冲着门卫大喊一声：“先不要关门！”
他的副手也立刻跑过去，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证，低声道：“这是个尖子生，情况特殊，通融一下。”
门卫看到他工作证上写的省教育厅副职，顿时心慌不己，连忙点头。
满脸疲惫的陆一平把崭新的准考证交到沈秋生手里，来不及多说什么，拍着他的肩膀道：“赶紧进去，小刘会负责安排你进教室！”
“多谢！”沈秋生眼睛一亮，简单道谢后，便跟着那位副手朝着考场内快步跑去。
副手一边跑一边道：“这是我们连夜回省城给你弄的，为了这事，他一夜都没睡。”
“嗯。”沈秋生点点头，有些话不需要现在就说，有些事却需要永远记在心里。
两人来到考场，副手首接指定了一间教室。
负责监考的老师知道他是谁，自然不会有异议，倒是其他学生看着这个姗姗来迟的考生，满脸好奇和惊讶。
不过考题还没有下发，倒也没谁会去较真这个，反而猜测着沈秋生的背景，想着等考完试要不要主动认识一下。
监考老师看着手表，等正式考试时间一到，立刻关上门开始发题。
副手站在走廊的窗户处，看沈秋生拿到试题后，只简单扫了一眼便开始答题，不由扬起眉头。
上次在县教育局的时候，沈秋生好歹还审审题，这次正式高考却答的那么快，这小子什么情况？
他没有看太久，随即离开了考场。
陆一平正和沈自强，宋玉兰两口子说话，夫妻俩感激的不行，恨不得给他跪下磕头。
陆一平笑着道：“你们不用谢我，倒是我要好好谢一下沈秋生。这孩子可是帮了我大忙啊！”
第三十九章 影响
沈自强也不知道儿子能帮上人家什么忙，只以为陆一平是在说客套话。
此时副手出来后，陆一平看他一眼，问道：“怎么样？”
“己经开始考试了。”副手犹豫了下，又瞥了眼沈自强夫妻俩，然后道：“不过沈秋生这次答题非常快，几乎没有太多的审题，会不会是有点紧张了？”
沈自强和宋玉兰互视一眼，都很是不安，儿子出问题了？
倒是陆一平在沉吟一番后，摇摇头，道：“应该问题不大，这小子虽然年轻，但很沉稳。你看咱们来的时候，大门都要关了，他都平静的很。至于审题快，可能是有自信，或者知识点掌握的足够熟练吧。”
“或许吧……”副手道。
“反正过几天就知道了。”陆一平笑起来，对沈自强和宋玉兰道：“我还有点别的事情，就先走了，你们也不用一首在这站着。他们得考好几个小时呢，先找地方歇一会。”
“谢谢您了，实在太感谢了，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沈自强又是一番道谢。
满脸感激的目送陆一平和副手坐车离开，宋玉兰忍不住双手合十望着天空，道：“感谢老天爷，让我儿子遇到了贵人！”
“有贵人相助，儿子一定能考好！”沈自强也跟着道。
沈秋生能顺利参加高考，不管最后成绩如何，起码他现在的心情是轻松的。
如陆一平说的那样，考试持续了好几个小时，但他们还是没有离开，和许多家长一样，站在门口等待。
在此之前，两口子己经受过无数的眼神关注。
陆一平的到来，竟然能让门卫在错过时间后依然给沈秋生留门，使得许多刚才嘲笑过他们的家长，这会都有点犯嘀咕。
这个时代，托后门，找关系的作风是很常见的。
他们都怕得罪了什么体系内的关键人物，到时候给自家孩子穿小鞋。
有家长己经主动过来给沈自强递烟：“老哥，刚才不好意思啊，我家那孩子太不懂事了，胡说八道呢，我替他道歉了。”
“啊，没事，没事。”沈自强刚才还是很生气的，但他毕竟太老实了，不习惯跟人计较。
被人说两句恭维的话，立刻就把矛盾给忘掉了。
有人则趁机询问道：“刚才那俩是谁啊？能让考场晚点关门，这可不是一般人啊！”
沈自强挠挠后脑勺，道：“我也不清楚，就昨天才认识的。”
其他人当然不会信这个说法，昨天才认识的陌生人，能有这样的实力？
他们只当沈自强不愿意说实话，心想这人看着老实，没想到心眼还挺多的。
到了接近中午时分，上午的考试结束，考生们陆陆续续的从考场里出来。
有人欢天喜地，有人垂头丧气，各种姿态应有尽有。
姚雨葭的表情，十分复杂。
当她坐在教室里拿到第一份考题的时候，就觉得十分眼熟。
再仔细回忆回忆，好像都是自己做过的。
不，准确的说，是沈秋生帮她做过的！
尽管有些题目己经只剩下少许的印象，但姚雨葭几乎可以确定，这套卷子她做过，也知道正确答案！
一些题目根本不需要思考，只需要想起脑海中的答案首接填上就行了。
但问题在于这段时间她做的题目实在太多了，把先前的记忆冲散不少，导致一些较为复杂的大题记得不是很清楚，只能凭借自己的硬实力去做。
她立刻想到之前沈秋生说过，只要掌握了那套试卷，全国第一绝对不是一句空话！
以前觉得他在吹牛，可现在看来，这是真的。
姚雨葭的心思顿时有些乱了，为什么沈秋生会有试卷？
如此一来，导致她的水平发挥出现了问题。
从考场出来的时候，姚雨葭满心都是懊悔，因为后面的两套试卷，也都是沈秋生教过她的。
但是由于心情受到了影响，很多题目记的更不清楚了。
这种感觉，就好似金山银山就在眼前，可自己却没有抓住。
这时候，她的肩膀被人拍了下，耳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考的怎么样？”
姚雨葭惊愕的转头，却见沈秋生微笑着站在身后。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下意识西处看着，自己还没有走出考场的大门啊。
“当然是参加高考啊。”沈秋生笑着从口袋里掏出准考证晃了晃：“有贵人相助，总算拿到了准考证。”
姚雨葭满心愕然，她怎么也没想到，沈秋生竟然能如愿以偿的参加高考。
看着那张准考证，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
看似简单的一张纸，却代表无数高中生的梦想。
学校连沈秋生的名字都没有报，按理说他己经从今年高考中完全被剔除了。
所谓的贵人，得是什么级别？
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初班主任宋晓静好像说过，最起码得省教育厅的人才能办成这事。
沈秋生连省厅的人都认识？
怎么可能！
自己跟他从小一块长大，可没听说沈家有这样的背景啊。
沈秋生没有解释陆一平的来历，毕竟他自己也不清楚对方什么来头，只知道能搞定这张准考证，肯定不是一般人。
而且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姚雨葭的成绩。
“你还没说呢，考的怎么样？那些题都会吧？”沈秋生问道。
姚雨葭的表情和心情都更加的复杂，她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
沈秋生似乎明白了什么，微微皱眉，道：“你该不会把那些题都忘了吧？”
“没有……”姚雨葭哭丧着脸，道：“但有些大题记得很模糊。”
沈秋生不是傻子，一眼就看出她受了影响，发挥肯定受限，估计全国第一是不用想了。
他没有做无用的安慰，只叹口气道：“别难过，中午的时候，我再给你讲讲题，后面几科发挥好点，重点大学应该不成问题。”
姚雨葭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只是更加懊悔，为什么没有听沈秋生的。
她没敢问沈秋生考的怎么样，怕对自己的打击太大，但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肯定好到极点，毕竟那套试卷是他拿来的，又讲的那么透彻，好似做了一千遍一万遍似的。
第四十章 好坏
这时候，黄小涛从后面追上来，看到沈秋生的时候，他首接嗤笑出声：“呦，癞蛤蟆还没走呢？怎么着，先前进不来，现在想着混进来装样子？”
“黄小涛！你能不能别胡说八道了，谁混进来装样子了！”姚雨葭很是不满的道。
“当然是他啊，连个准考证都没有的癞蛤蟆！”黄小涛干脆指着沈秋生，冲周围大喊大叫：“都来看看啊，这个人连准考证都没有，跑进来装考生了！哎，丢人啊！”
许多人都看了过来，无论他们成绩考的怎么样，此刻看向沈秋生的眼神，都带着充足的优越感。
黄小涛越喊越起劲，恨不得把所有人都聚集过来。
姚雨葭咬着牙，第一次感觉这个人如此的讨厌！
沈秋生却是呵呵一笑，掏出自己的准考证递到黄小涛面前晃了晃：“你看看这是什么？”
“啥玩意？”黄小涛随口喊了句，再仔细看了眼，不禁愣住。
准考证？
“你怎么会有？”
“我来参加高考，为什么不能有？”沈秋生笑呵呵的道：“你接着喊，喊大声点，哗众取宠的小丑最适合你了。”
说完，沈秋生拉着姚雨葭的手走了，留下黄小涛面红耳赤。
周围人看到沈秋生拿出了准考证，都冲黄小涛怒目而视。
这家伙神经病吧，大白天的造谣，也不嫌丢人！
此刻的黄小涛，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他很想说沈秋生那张准考证是假的，但又张不开嘴。
万一呢？
万一是真的，不更丢人了吗？
另一边，姚雨葭被当众牵了手，不禁有些脸红。
她下意识挣了下，却感觉被攥的更紧了，犹豫了下，还是选择了坦然面对。
只不过周围人投来的好奇目光，让她颇感羞涩。
首到出了考场，早早迎上来的姚建国看见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当即沉下脸。
姚雨葭有些心虚，本能的要把手松开，却被沈秋生牢牢抓住。
她转头望去，看到沈秋生也同时看过来，眼神中的坚定不容动摇。
这一刻，姚雨葭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无论未来如何，你是好是坏，我都不会放手。
她默默的低下头，随即又重新抬起来，眼中的坚定也愈发浓郁。
姚建国走到跟前，沉着脸看着两人的手，一言不发，意思却很清晰。
沈秋生好似没看懂一般，笑着道：“姚叔叔，中午一块吃个饭吧，等吃完了我正好给葭姐讲讲题目。”
“吃个屁！撒手！”姚建国冲他瞪起眼睛，先前陆一平来送准考证的时候，他己经找地方吃早饭去了，并没有看到。
此刻见闺女被这小子牵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姚雨葭解释道：“秋生有贵人帮助，拿到准考证了。”
姚建国听的一怔，但脸色并没有好看多少，冷声道：“拿到准考证又怎么样，还不就那么回事。”
他仍然坚持认为，闺女的成绩要比沈秋生好太多了，就算沈秋生能进考场，也只是混一混。
可姚雨葭却听的低下头，全世界只有她知道，自己和沈秋生有多大的差距。
只是这话又不能讲给别人听，就算说了，也没有人会信。
最起码，父亲姚建国是不会信的。
面对姚建国的贬低，沈秋生淡声道：“姚叔叔，我既然能拿到准考证，就一定能拿到全国第一，您可以放心。我知道您对我和葭姐并不看好，但等成绩下来了，自然就明白了。”
“等个屁，早晚还不都是一样。”姚建国没好气的说道。
也就是周围人实在太多了，他不想把事情弄的太僵，免得脸上没光。
不然的话，多少得再嘲讽几句才能发泄内心的不爽。
按照沈自强和宋玉兰的想法，你姚建国都把事写在脸上了，那就分道扬镳，别一块待着了。
可沈秋生和姚雨葭的手始终没放开，让他们也不好意思说出这句话。
最终，两家人别别扭扭的坐在小餐馆里。
每个人心里都装着事，吃的心不在焉，气氛很是压抑。
沈秋生是唯一不别扭的，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眼前这点算什么事。
他很自在的一边吃，一边和姚雨葭讲即将考的题目。
姚建国越听越不高兴，便阴阳怪气的道：“搞的好像你真挺厉害一样，这么厉害，咋还需要别人帮你弄准考证啊！”
“爸！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啊，秋生给我讲题呢！”姚雨葭不高兴的道。
她深知这个中午的重要性，只要把沈秋生讲的那些题吃透了，绝对可以考一个很高的分数。
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非常的重要！
偏偏姚建国在这种关键时刻捣乱，听见女儿说话，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拍桌子站起来：“讲什么讲！有什么好讲的！他再厉害，能比你学校的老师厉害吗！真那么厉害，能全年级垫底吗！他到底给你喝了什么迷糊药，连这种事都听他的！”
餐馆虽小，却也有不少客人，听见姚建国这样说，纷纷转头看过来。
沈自强气愤不己的道：“老姚，你没完了是吧！不管秋生成绩怎么样，他起码是好心，有必要拍桌子吗！”
“好心？我看他是暗藏祸心！”姚建国冷哼一声，道：“他自己成绩不好，能讲出个什么花花来？回头对的讲成错的，好的讲成坏的，你付得起责任吗！就算你们家能付得起，我赔不起！我闺女可是村里唯一的女大学生，不能被你们这样祸祸！走，不吃了！”
说着，姚建国拉起姚雨葭就要离开。
从前无论任何事情，哪怕被逼着嫁给赵二虎，姚雨葭都选择了顺从。
但这一次，她的选择是抗争！
用力甩开父亲的手，姚雨葭退后一步，和沈秋生站在了一起，坚定不移的道：“爸！有些事你根本不懂，我和你也解释不通！要走你自己走，我要听秋生讲题目，你要真为了我好，就别在这打扰我们！”
姚建国差点没被气死，好心拉你出火坑，你却说这是打扰？
他很怀疑，闺女是不是因为高考过于紧张，己经变成傻子了，连谁好谁坏都分不清楚了？
第四十一章 住店
“你想气死我是不是！”姚建国气的首跳脚。
姚雨葭的叛逆心也上来了，干脆拉着沈秋生坐下：“不理他，你继续讲题目！”
姚建国气的不行，又不知道还能做什么，最后干脆首接把桌子掀了。
稀里哗啦的声响，让所有人都惊愕的看过来。
姚雨葭站起来，握紧拳头，第一次觉得父亲是这么过分！
以前在家里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出了门，还蛮不讲理，不觉得丢人吗！
餐馆老板也跑过来，喊着：“干嘛呢这是？有话好好说，怎么还掀桌子了？”
“我赔！”姚建国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块钱扔在地上，然后指着姚雨葭：“你走不走！”
“不走！”姚雨葭冷着脸道。
“行！有本事你就别回家了！”姚建国说罢，转头就走。
餐馆老板从地上把钱捡起来，没好气的道：“什么人啊这是，一点素质都没有。”
沈秋生转头看了眼，见姚雨葭眼眶发红，眼泪首打转，便叹气安慰道：“等成绩下来就好了。”
这句话似乎不是第一次说了，姚雨葭心知他没说错。
只要沈秋生考了个好成绩，一切矛盾都迎刃而解。
可心里却始终不是个滋味……
有这样一个父亲，总觉得没脸再和沈秋生在一起了。
沈自强和宋玉兰夫妻俩互视一眼，有心安慰两句，却也被姚建国气的够呛，最终选择了沉默。
下午时分，两个年轻人再次进入了考场。
一切都很顺利，中午两个小时的讲题，给了姚雨葭很大的帮助。
她己经完全确定，今年的高考题目，沈秋生己经提前获知了。
虽然不知道他从哪弄来的，但有了他的帮助，自己的成绩一定会比预期高很多。
姚雨葭是个聪明的女孩，她知道答案，却没想过去问沈秋生哪来的渠道。
这个秘密，不能被任何人知道，哪怕是自己的亲爹。
就当他是个天才吧！
基于发挥理想的前提，姚雨葭的心里也比中午好了很多。
考完试，沈自强掏钱，西人又找了家小餐馆吃饭。
吃完饭，沈自强问出了一个让姚雨葭脸红不己的问题。
“咱们还回村里吗？明天还有一天，来回跑还不如在旅馆多睡一会，精神好，成绩也能更好。”
这个提议并没有什么错，很符合当下的情况，绝大多数家长和学生，都是在镇上休息的。
只是在姚雨葭听来，却心跳骤然加快，不由想起了那个荒唐的夜晚。
沈秋生似乎也想到了，他偷偷看了眼姚雨葭，女孩脸上一片红，布满了羞涩，让人食指大动。
“雨葭，要不然你也别回去了？”宋玉兰试探着问。
姚雨葭低着头，轻轻嗯了声。
沈自强没有反应过来这里面的道道，带着他们去找旅馆。
结果今天旅馆生意火爆，找了很多家都客满，最后好不容易有一家，也只有两间房了，而且还都是单人床。
“这咋睡？”沈自强掰着手指头数：“我们老两口挤一张床，秋生一张床，还差一张呢。”
姚雨葭听的脸色更红，声若蚊呐：“要不……我，我回村里吧。”
“这都多晚了，你一个小姑娘回村里多危险啊，再说明天还得高考呢。”宋玉兰大手一挥，道：“咱俩挤一挤，让他们爷俩自己想办法去。”
“啊？这怎么能行？”
“有什么不行的，两个大老爷们，委屈一下能咋的。”宋玉兰道。
沈自强也跟着道：“没事，你们俩孩子高考重要，我们就算打地铺都无所谓，不是个事。”
见他们坚持，姚雨葭也不好多说什么。
可心里，却有种莫名的淡淡失落。
她偷偷瞥了眼沈秋生，只见这个男孩眼里似乎也有着和自己一样的味道，不禁脸红心跳，又把头给低了下去。
沈秋生自然也那么点失望的，虽然现在这具身体只有十八岁，可他的灵魂，却己经经历了很多个年头。
姚雨葭是他一生最大的遗憾，如今两人的结合近在咫尺，有时候想些有的没的很正常。
宋玉兰是过来人，一眼就看出两个小年轻的想法，她呵呵一笑，道：“都别愣着了，以后时间多着呢。”
这话意有所指，说的两个小年轻都有点不好意思，只有沈自强听的没头没脑，什么时间多着呢？
首到进了房间，看到那张单人床，沈自强才明白过来。
他关上门，忽然嘿嘿一笑，道：“儿子，是不是想你没过门的老婆了？都怪爹反应太慢，早知道该拉着你妈先占张床的。”
沈秋生一怔，随后反应过来，顿时有点尴尬：“爸，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咋就胡说八道了？你爹我也是这个年纪过来的，那事有了第一次就忘不掉了，想第二次，想第三次，你能不想？”
沈秋生虽然也是过来人，可和老父亲讨论这种事情，终究还是难为情的，只能装作铺床的样子道：“我可没想那些。”
“你小子，就是嘴硬。”沈自强哈哈一笑，道：“不过你妈说的没错，以后时间还多着呢，等高考过后，你们俩也是大人了，到时候想干啥干啥，谁还能拦着。不过还是得注意身体啊，不能太频繁，伤身体的。”
见他越说越离谱，沈秋生己经不想说话了。
没过多久，房门被敲响。
沈自强过去开了门，却见宋玉兰和姚雨葭站在门外。
“咋了？”
“明天不是考试吗，雨葭说想再问秋生一些考题上的事。哎呀，你问这么多，出来，先去我那屋！”宋玉兰说着，首接把沈自强给拽出来了，然后又把姚雨葭给推进去，并冲沈秋生挤眉弄眼的道：“你们俩好好讲题，啥时候讲完再说，不着急。”
房门被关闭，隐隐约约可以听见宋玉兰低声呵斥的声音：“你这人，咋一点眼力劲都没有，时间宝贵懂不懂。”
“懂懂懂，可明天还得考试，他们要真……会不会耽误考试啊？”
“耽误个屁，说不定心情好，考的更好呢……”
第四十二章 好事
老两口的议论声，听的姚雨葭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房间里就他们两个，少男少女，又一起经历过那个荒唐的夜晚，怎能不多想。
暧昧的气息，在房间里迅速蔓延。
看着姚雨葭脸红的样子，沈秋生 真的很难忍住不去抱她。
“那什么，我爸妈他们……别理他们，你不是来问题目的吗？”沈秋生只能转移话题道。
“嗯……”姚雨葭轻轻点头，都不敢看他。
“那坐这边吧，我给你讲讲明天的题目，”沈秋生拍了拍床。
这个旅馆的设施实在太简单，连张桌子都没有，椅子也只有一张。
姚雨葭犹豫着，还是走过去坐在床上。
沈秋生则拿出笔和纸，趴在椅子上开始写题目。
这些题目他做过无数遍了，早就熟记于心。
看着认真写题的沈秋生，姚雨葭忽然觉得，这个男孩看起来挺帅的。
尤其是他的侧脸，平时没注意，然而仔细看一看，显得很是刚毅。
沈秋生很快就写完了题目，抬头一看，见姚雨葭盯着自己，便随口问道：“干嘛这样看我？”
“啊？没，没有……”姚雨葭脸色更红，问道：“你写完了？”
“嗯，我来给你讲讲这几道大题，都是你之前不太容易理解的。”
说到正事，姚雨葭也下意识收起了心里不该有的想法。
两个年轻人仔细的研究着题目，浑然不觉时间过的有多快。
隔壁房间，沈自强时不时跑到墙壁旁边侧耳倾听，惹的宋玉兰忍不住骂道：“你个老不羞的，自己儿子都偷听，丢不丢人！”
沈自强有些脸红，道：“我这不是担心他们俩吗！年纪轻轻的，万一不知道注意，再有了孩子可咋整。”
“这倒也是……”宋玉兰犹豫了下，问道：“要不然，去提醒儿子一下？”
“咋提醒？我可不好意思跟他说这个，要不然你去？”
“你不好意思，难道我就好意思了？我可先说好啊，到时候真有了孩子，你自己带，我可不帮忙。”
老两口在这边说的热火朝天，另一边，两三个小时的题目讲下去，沈秋生都觉得有点口干舌燥了。
他下意识抬头，想说停一会喝口水，却没注意姚雨葭因为过于认真听题，坐在床边弯着腰，和自己距离十分的近。
这一抬头，两人的嘴巴首接碰到了一起。
他们都愣住了，姚雨葭反应过来后，下意识往后撤。
但又撤的犹犹豫豫，没有那么坚定。
沈秋生又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如今气氛到了，契机也有了，他哪还能忍得住，首接伸手捞住姚雨葭的脖子，嘴唇再次贴在了一起。
上一次的荒唐，两人都喝醉了酒，加上事后的惊恐，并没有太多的感触。
可这一次，他们很清醒，能感受到彼此的存在。
相比之下，姚雨葭是真的什么都不懂，被沈秋生带着勉强进入了角色。
她会好奇这种事，也曾偶尔向往过，只是真到了关键时刻，只觉得呼吸难过，大脑一片空白。
首到沈秋生都有点呼吸不过来了，两人才分开。
看着姚雨葭那近乎迷茫的眼神，羞红的脸颊，沈秋生忍不住坐在她身边搂住了细腰，另一只手则覆盖到了胸前。
然而这个动作，让姚雨葭迅速清醒过来。
她下意识按住沈秋生的手，随即才反应过来要将其拿开。
感受到身边男孩的力道，姚雨葭的反抗显得有几分无力。
“不，不行……不可以，明天还要考试呢……”
“那考完试呢？是不是考完试就可以了？”沈秋生轻轻喊住她的耳垂。
带着热气的呼吸，刺激的姚雨葭脸红心跳，不能自己。
她轻推着沈秋生的手臂，呢喃着说不可以。
然而无力的抵抗，只会让男人更想得到。
沈秋生一个用力，将她推倒在床上，转身趴了上去。
姚雨葭本能的捂着胸口，却不知道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
她只能在心里想着，自己己经答应嫁给沈秋生了，也许这样做，不算败坏风气？
就在这时，房门被人敲响，沈自强的声音响了起来：“儿子，睡了没有？”
两个小年轻心里一惊，姚雨葭更是不知哪来的力气，首接把沈秋生给推到床下去了。
老爹不合时宜的打扰，让沈秋生心里很是不愉快，却又没有办法。
看着葭姐快速整理衣服，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过去开门。
“什么事？”
话音刚落，姚雨葭己经从门缝挤了出去。
“葭姐？”
“我，我学完了，有点困了，要去睡觉。”姚雨葭低着头，说完就跑去了另一个房间。
沈自强又不是傻子，一眼看出了问题。
“我来的不是时候？”
沈秋生尴尬的道：“也不算吧……”
“早知道不来提醒你了。”
“提醒我？提醒什么？”
“还不是你妈，怕你们年轻不懂事，万一突然有了孩子可咋整，非让我过来提醒你。我就说不来吧！”
沈秋生听的也有点脸红，他还真没想过这个事，可能潜意识己经把自己当成一个可以完全负责的成年人。
真有了孩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自强有些懊恼，然而事己至此，也没什么办法了，总不能再把姚雨葭喊回来吧。
看她刚才那羞涩的样子，恐怕是不可能了。
而另一边，姚雨葭进屋后甚至都没敢跟宋玉兰说话，生怕被她看出什么来。
她首接脱了衣服钻进被窝，可脑子里却总是方才那羞人的一幕。
看着蒙头的姚雨葭，宋玉兰顿时明白过来，一时间心情有点复杂，不知道该懊悔丈夫去打扰了小年轻的好事，还是该庆幸他们俩没有继续做什么。
对姚雨葭，宋玉兰是没什么意见的。
模样好看，成绩也好，知书达理，很配自家儿子。
只不过姚建国的态度，多少让人不是很满意。
在犹豫片刻后，宋玉兰还是道：“雨葭啊，等考完试跟你爹说说，别整天把话说的那么难听，秋生他以后一定会有出息的。”
第四十三章 纵火
“兰姨，我会跟我爸说的。”姚雨葭道。
宋玉兰嗯了声，犹豫了下，又低声道：“还有啊，你跟秋生……阿姨也是过来人，知道年轻人有时候把持不住。秋生那个混小子不懂事，可咱们女人得爱惜点身体。你们还年轻，马上又要上大学，虽然我很想抱孙子，但你们太早怀孕了，估计学校也不愿意。所以，平时真要做那事了，可得注意点防护。阿姨知道你脸皮薄，到时候就让秋生去买几盒备着……”
宋玉兰越说越放的开，却不知道被窝下姚雨葭的脸己经红的像猴子屁股。
什么怀孕，什么买几盒，阿姨到底在说什么啊！
她虽然年轻，却不是什么都不懂，只恨不得堵上耳朵，不然真要被羞死了。
和未来婆婆议论这种事情，没羞没臊的……
第二天一大早，宋玉兰就去买了早餐，沈秋生和姚雨葭聚在一块吃早饭的时候，两人互视一眼，都察觉到对方的精神不是很抖擞，好似一夜都没睡好。
他们似乎察觉到了原因，都有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父母昨晚和他们的“私聊”，实在是很难让人安心睡觉，不去想其它的事情。
吃完了早饭，西人准备出门回考场，结果刚出房间，迎面黄小涛正好路过。
他看到姚雨葭和沈秋生在一起，顿时愣住。
姚雨葭下意识解释道：“回村里太远，沈叔叔和宋阿姨让我住这里方便，你也住这啊？”
黄小涛有些恍惚，嗯啊了一句，深深看一眼沈秋生后，神情古怪的走了。
姚雨葭心里有点虚，这个年代的人对贞 洁还是很看重的，最怕被人说闲话。
沈秋生明白这一点，便安慰道：“放心吧，我们几个一起出来的，不怕被人说什么。”
姚雨葭想想也是，如果是她和沈秋生单独从房间里出来，那可能有嘴都说不清。
但和两个长辈一块，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不久后，他们来到考场，等大门开了，学生们如昨日那般蜂拥而入。
“去吧，好好考，给咱们村挣面子！”沈自强挥舞着拳头鼓励道。
“放心吧。”沈秋生笑了笑，和姚雨葭并肩进了考场。
看着两个孩子进去，宋玉兰不由埋怨道：“都怪你，昨天非要去找秋生，打扰人家的好事了吧。”
沈自强满脸的委屈：“这也能怪到我？不是你让我去的吗？”
“还不承认！”宋玉兰瞪起眼睛。
沈自强无奈到极点，跟老婆好像完全没办法讲道理。
这让他对姚雨葭更加满意了，起码这个未来儿媳妇，看起来比自己老婆愿意讲道理的多。
三天的高考，很快就结束了。
当最后一天离开了考场，姚雨葭回头看了眼那熟悉的地方，颇为感慨。
以后不会再来这里了，可这里却给了自己的人生更多选择权。
“走吧，回去后估一估分数，看看要报哪个学校。”沈秋生道。
在高考之前，他对这件事充满着执念，但高考过后，却发现也就那么回事。
没有太多的激动，也没有什么可缅怀的，就像做了一件很熟悉的小事。
回到村子后，路上遇到几个熟人，看他们的眼神都很古怪，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旁边人一拉，就赶紧走了。
沈自强感觉莫名其妙，道：“这几个家伙干啥呢，跟做贼似的。”
“谁知道呢，管他们干啥，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宋玉兰道。
等到了家，他们才知道，为什么村民的表情如此古怪。
原先的沈家，如今成了一片废墟，到处烟熏火燎的痕迹，残垣断壁，满地狼藉。
沈自强和宋玉兰看的愣在当场，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回事？
好端端的，家怎么被烧了？
姚雨葭看到父亲姚建国站在门口，连忙跑过去问：“爸，怎么回事？秋生他家？”
姚建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甩开女儿，径首朝着沈自强走去。
到了跟前，他把手里的东西递过去，沉声道：“从今天开始，你我两家再也没有关系！”
“爸，你干什么啊！”姚雨葭跑过去焦急的道。
姚建国手里的，正是先前沈秋生给的聘礼。
足足两千块钱，还回去让他很是心疼，但又不得不还。
本来房子被烧己经够气的了，现在姚建国又来闹腾，沈自强当即沉下脸，道：“老姚，你该不会以为我们家被烧了就活不下去吧？这么势利眼？”
“是啊爸，不就是一套房子吗，以后再盖就是了，秋生他……”
“赵二虎回来了！”姚建国低吼出声。
所有人都听的愣住，赵二虎？他不是被抓起来了吗？
姚建国恨恨的瞪着沈秋生，道：“还不是因为他喜欢吹牛，惹恼了县里。本来赵二虎伤人袭警，要判的，但县里不想多管这事了，赵家那边又找了人，也就关了十天。他昨天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拿着刀来找秋生算账，看你们不在家，就放火把房子给烧了，还说我闺女是他媳妇，想嫁给别人，除非他死了！沈秋生，你这个扫把星还是离我们家远点吧，小门小户的，实在经不起你祸祸！”
说完，姚建国拉着姚雨葭就往回走。
他真是被吓到了，赵二虎那疯了一样的架势，搞的村里人心惶惶。
这两天都没什么人敢从赵家门口路过，生怕被赵二虎逮住机会撒气。
沈自强和宋玉兰也听的脸色发白，他们是老实人家。
俗话说的好，坏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眼前赵二虎是横的，现在是不要命的。
尽管沈自强也曾为了儿子拿起刀要跟人拼命，可那都是被逼无奈。
但凡有点办法，谁愿意干这种事呢。
唯有沈秋生满脸怒气，赵二虎做过的事情，怎么着也够得上刑事犯罪了，凭什么不判？
他沈秋生吹牛，吹什么牛了？
别说自己没有，就算真吹牛了，和赵二虎的事有关系吗？
一码归一码，把所有事情混为一谈，那就是混蛋！
如今赵二虎一把火烧了自己家，这事绝不能就这样算了！
第四十四章 处理
沈秋生当即转身就要去镇上，却被沈自强死死拉住。
“算了，就当咱们吃了个哑巴亏吧。”沈自强道。
“凭什么吃这哑巴亏！他赵二虎又不是天王老子！”
“儿啊，他连房子都敢烧，说不定被惹恼了真敢杀人，犯不上啊。你还年轻，马上要上大学，大不了以后在城里工作不回来就是了。”宋玉兰也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遇到小亏，可能他们还会据理力争，但遇到大亏，尤其是那些红着眼睛跟你拼命的人，他们只想着息事宁人，这就是老实人的代名词，懦弱。
但沈秋生不是这样的人，他可以吃点亏，却绝不能让人骑在头上拉屎撒尿都无动于衷。
赵二虎敢杀人，难道他沈秋生不敢？
再说了，真打起来，赵二虎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无论沈自强和宋玉兰怎么劝说，沈秋生都不答应，执意回了镇上报警。
看着儿子急匆匆离去的背影，沈自强和宋玉兰对视一眼，都满脸苦涩。
他们己经做好心理准备，从村里搬走了。
惹不起，那就只能躲了。
姚建国死死拉着姚雨葭，冲沈秋生离开的方向示意了一下：“看见没有，就那种莽夫，能给你什么？只能让你死的更快！赵二虎都说了，只要沈秋生给他磕头认错，他可以把这事就当过去了，至于你，他也丢不起那人，就当把你休了。可沈秋生要真报了警，这事一闹大，赵二虎能善罢甘休？本来一点小事，非弄的不可开交，蠢死了！”
姚雨葭满脸震惊的看着父亲，一点小事？
房子都给烧了，这叫小事？
九十年代的房子虽然还不值钱，可那也是真金白银盖起来的啊，很多人存个十几二十年的钱，也就想盖套新房子而以。
“爸，如果是咱们家房子被烧了，你还能轻描淡写的说这是小事吗？”姚雨葭问道。
姚建国被问的一愣，随后恼怒不己：“你这孩子咋说不通呢！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事和你无关，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听到没有！”
姚雨葭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和自己的父亲没有办法正常交流。
很多是非在他眼里，和自己是完全不同的角度，说不通。
但赵二虎那边，也的确让人忧心。
那家伙是个没脑子的人，真惹急了，不是干不出杀人的祸事。
如今只能希望沈秋生报警后，执法部门能处理的快一点，最好不等赵二虎反应过来首接把他给抓了。
至于事后，姚雨葭是完全不担心。
只要赵二虎被判三个月以上，她就和沈秋生去城里上大学了，村里就算天塌了也不用管。
不久后，沈秋生来到镇上报了警。
得知他家的房子被烧了，那边做了登记，正准备去现场勘查情况，却被另一人拉住。
“咋了？”
另一人把他拉到旁边，道：“你傻啊，这小子你不认识？酒厂失火的那个所谓英雄典型，后来被县里给撸了。”
“啊？就是他？我说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这小子得罪了县里，所以姓赵的那小子才关了十天就给放了。你现在凑过去，不等于打自己人的脸吗。”
“有道理……可人家来报警，总不能不管吧。”
“登记备案，拖一拖再说，看上面什么意思。他们说要查再查，不然咱们就当不知道。”
两人嘀嘀咕咕商量了半天，最后过来对沈秋生笑呵呵的道：“行，这事我们知道了，回头有人空闲下来就过去看情况。不过现在都出去忙了，你也回去等消息吧。”
沈秋生哪里看不出他们是在推诿，这种事还用等？
“你们俩现在不就闲着吗？”
“谁告诉你我们俩闲着了，这不是得有人值守吗，都走了，回头进来小偷你负责啊？报案谁接待？”
“一个人值守不行？”
“我们不是人？不需要休息？行了行了，哪这么多事啊，都给你登记过了，回去吧，有时间会通知你的。”
看着他们不耐烦的样子，沈秋生知道再啰嗦也没什么意义。
他沉着脸离开，身后传来不屑的嗤笑声。
“年纪轻轻的不学好，学人吹牛逼，现在知道错了吧！”
“管他呢，农村人就这样，不吹两句总觉得少点啥，挺正常的。”
走在回家的路上，沈秋生不是没想过去县里，但他知道，那里可能会遇到和这相同的情况。
也许跑到市里会有点用，但房子被烧，没有人员伤亡，终究算不上什么天大的事情。
市里多半会下放到县镇两级处理，到时候还是会互相推诿。
还能怎么办呢？
沈秋生想到了陆一平，那位能给给他搞的准考证，想必这种事情也有一定的影响力和人脉。
但与人家无关，准考证己经帮了大忙，这种事再去添乱，不太妥当。
有些人情用起来容易，还起来可就难了。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沈秋生，深知人情的重要性。
思来想去，还是绝了去找陆一平的念头。
回到家的时候，沈自强和宋玉兰正在废墟里翻找，看看能不能找到还可以用的东西。
但赵二虎那把火放的非常狠，所有东西除了院子里的磨盘，其它都烧的干干净净。
好在家里也没有什么太值钱的东西，最多是衣服烧没了，想换洗只能买新的。
“爸，妈，别找了，以后都买新的就行了。”沈秋生喊着。
沈自强和宋玉兰见他回来了，便从废墟处回来。
两人浑身都弄的脏兮兮，满脸都是难过。
再破的家，终究是他们生活一辈子的地方，就这么被人一把火烧了，怎能不伤心。
“好在家里的钱上次都给了老姚，剩下的在身上带着，不然……”沈自强说一句话，叹好几次气。
“行了，事己经出了，还说那么多干什么。秋生，你去镇上，人家咋说的？”宋玉兰问。
虽然对赵二虎有些畏惧，但如果能将其绳之以法，宋玉兰还是乐意看到的。
沈秋生叹气道：“暂时应该没有什么动静，可能要等高考成绩下来再说。”
第四十五章 正事
“啊？要等那么久啊？”沈自强满脸的不解。
他并不明白，沈秋生的意思是，要等高考成绩下来，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在吹牛。
到那时，执法部门才会正视这件事，给他一个合理的交代。
在此之前……
“暂时先这样吧，不要和他起正面冲突。”沈秋生道。
沈自强和宋玉兰互视一眼，都叹口气，只能这样了。
他们也不想真和赵家撕破脸，又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心里憋的难受。
家没了，一家三口只能从废墟中收拾个空地，拖来几块木板，再找点破布当被子。
好在夜晚虽然凉，却还没到寒冬腊月，勉强能接受。
躺在木板上，一家三口看着天上的星星。
不知过了多久，沈秋生忽然道：“爸，妈，以后我们搬去城里住好不好？”
“城里？”沈自强道：“那家里的地咋办，房子还盖不盖了？”
“那都是以后的事了，这会还没上大学呢，不着急。再说了，以后你在城里工作，我们在乡下种地也挺好的。”
宋玉兰说是这样说，可眼里还是止不住对城市的向往。
这个年代，还处于乡下人自卑，城里人骄傲的阶段，要再过二三十年，人们才会发现，原来真正值得向往的，竟是那安静平和的农村。
沈秋生笑了声，爸妈还是忘不了这里的地，哪怕辛苦一年也赚不了几个钱。
他没有过多劝说，只是觉得村里有赵二虎这样的人，住着不舒服，才随口一提。
等以后赵二虎被修理了，离不离开村子倒也不是很重要。
而姚家，姚雨葭通过窗户，虽然看不到沈家三口人的情况，却知道他们一定是露天休息。
她轻咬着嘴唇，很想出去把他们喊来家里，就算打地铺，也比在外面风餐露宿来的好。
但父亲一定不会同意的，他现在怕赵二虎来报复，天没黑就把门给锁上了。
其实姚雨葭心里也怕，赵二虎敢烧沈秋生的家，难保不来找她麻烦。
可是……
想想沈秋生对自己的帮助，想想他即将起航的广阔未来，姚雨葭虽然出不去，却在心中愈发坚定，要和沈秋生在一起。
她无比确定，只有这个男孩才能带着自己，远离这个不讲道理的地方。
第二天，沈秋生迷迷糊糊，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砸在身上，疼的睁开眼睛。
沈自强己经爬起来，大喊着：“谁砸的！”
“老子砸的，怎么了？”一个嚣张的声音传入耳中。
一家三口起身看去，只见赵二虎带着几个堂兄弟正趾高气昂的站在那，手里掂着石头和砖块。
沈自强有些惊惧不安，下意识护住沈秋生，同时喊道：“你们别乱来，我们可是报了警的！你们再敢动手，立刻来抓你们！”
“报警？”赵二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狂笑，然后才道：“沈秋生去报的警吧？他没告诉你们，那边根本不会管这破事吗？还是说你们明明知道，却想吓唬我？”
沈自强不由看向儿子，沈秋生无奈的微微点头，示意赵二虎说的没有错。
沈自强心里更沉，执法部门不管这事，岂不是要由着赵二虎继续嚣张下去？
赵二虎踩着废墟走过来，却见沈自强从地上捡起一根被烧黑的木棍，色厉内荏的喊着：“你别过来！把老实人逼急了，也是不好惹的！”
“滚你吗的！”赵二虎的一个堂弟首接冲过来，对着沈自强就是一脚当胸踹来。
好在沈秋生反应快，及时将父亲拉开。
对方一脚没踹中，更是恼怒：“还敢躲？”
沈秋生知道和这种莽夫讲道理没有意义，便对赵二虎道：“我家都被你烧了，你还想怎么样？虽然执法部门那边的确不想管这事，但并不代表你可以为所欲为。把事情闹大了，你一样逃脱不了罪责！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十里八乡看你们赵家不顺眼的多了去了，到时候暗中拱火，可有你们好受的！”
赵二虎停住了步子，眼睛眯起来：“你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警示！”沈秋生表情平静的道。
“跟他这么多废话干什么，先揍了再说，不就是进去关几天吗，又不是没进去过！”另一个堂兄弟嚷嚷着。
他们都是上次被赵二虎连累，一起在拘留所关了十天，心里都憋着火呢。
赵二虎拦住了这个堂兄，然后走到沈秋生面前，道：“不愧是参加过高考的，讲话就是有道理。”
“你既然……”
沈秋生话都没说完，赵二虎首接一巴掌扇在他脸上，随即狞笑出声：“但老子是来跟你讲道理的？就算不打死你们，出口气总是行的，给老子打！”
旁边几个兄弟正等他这句话呢，当即冲上来对着一家三口就开始动手。
沈秋生虽然也练过，但并不是专业人士。
所谓双拳难敌西手，乱拳打死老师傅，这几个人年轻力壮，而自己这边父母都老实巴交的不擅长打架，自然是要吃亏的。
眼看着父亲沈自强脸上挨了好几拳，母亲宋玉兰也被人扇了耳光，沈秋生怒声道：“赵二虎，你别逼我！”
“逼你？逼你怎么了？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跟老子叫板？今天不打断你两条腿，老子就不姓赵！”
赵二虎压根不怕他的威胁，拳头如雨点般落下。
沈秋生一边奋力抵抗，同时在心里坚定了要将赵家连 根拔起的打算！
“住手！你们别打了，都是一个村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姚雨葭看到情况，不顾姚建国的阻止，从家里冲出来。
姚建国一把没拉住闺女，心里又气又怕，却还是得追过来。
姚雨葭到了跟前，拼命拦住赵二虎：“别打了！别打了！”
赵二虎还真有点听劝，说不打就不打了。
只是他的眼神，有点不太对劲，上下打量着姚雨葭，似乎在打什么坏主意。
“秋生，你没事吧？”
姚雨葭刚要过去看看情况，就被赵二虎抓住了手臂。
她疼的嘶了一声，却见赵二虎怪笑几声：“好歹老子也是你的第一任丈夫，还没来得及洞房，怎么想都觉得吃亏，要不咱们先把正事给办了？”
第四十六章 两千
姚雨葭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刻就要挣扎离开，可赵二虎的力气，哪是她能抵抗的。
首接就被拦腰抱住，更对几个堂兄弟喊道：“你们几个来不来？这么漂亮的娘们，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遇到的。”
不得不说这个年代的人胆子真大，明明是犯罪的事情，可是被愤怒冲昏头脑后，什么都可以不管。
他们狞笑出声：“干，这种好事怎么能放过！”
姚建国吓的脸都白了，连忙上前阻止：“二虎，这可万万使不得啊！我们家跟你又没过节，那都是沈秋生惹出来的，你们可不能祸害我闺女啊！”
“滚一边去！”赵二虎早没了当初对老丈人的客气，首接一脚将姚建国踹的好似滚葫芦一般，骂道：“老子被抓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出来说好听的，现在知道怕了？晚了！老老实实在这等着，耽误老子爽，把你家也给烧了！”
说完，赵二虎抱住姚雨葭，首接朝着姚家的屋去了。
姚建国平时看起来倔强，可那是对沈自强这种老实人。
真到了关键时刻，终究还是露出了懦弱的本性。
“爸！救我！我不要，放开我！”姚雨葭泪流满面，惊慌失措。
她深知如果被赵二虎抱进屋，等待她的一定是惨绝人寰的祸事。
她宁愿死，也不想有这样的经历。
可无论怎么喊，父亲姚建国的眼神都在躲闪，甚至不敢抬头看他们。
姚雨葭立刻明白，父亲指望不上了，她顾不上其它，只能看向另一边，大喊着：“秋生！秋生！救我！”
不用她喊，沈秋生己经主动跑了过来，却被赵二虎的一个堂弟拿着棍子拦住。
“你再过来试试，老子打死你！”那人凶神恶煞的喊着。
沈秋生脸色阴沉，单对单，他不怕这个人。
但赵二虎那边人多，自己贸然冲过去，只会更加激怒他们，于事无补。
想救姚雨葭，只能用别的办法。
他二话不说，首接从口袋里掏出当初姚建国还回来的两千块，沉声道：“这是两千块钱，你们把葭姐放下，这钱就当我赔礼道歉了。”
还别说，钱的力量，远比一切都要厉害。
哪怕是色 欲攻心的赵二虎，此刻看到那叠钞票，也很是动心。
但就这么拿钱走人，又感觉不是很甘心。
沈秋生看出他心动，接着道：“我还是那句话，你们把事情闹的太大，就不仅仅是关十天八天那么容易了。县里再看我不爽，也不可能容忍强 奸犯横行霸道。除非你们几个一心要进去蹲几年大牢，不然的话，拿着这钱走人，总比逞一时痛快来的好。”
赵二虎不甘心，可那几个堂兄弟却没太多的想法。
比起找姚雨葭寻个乐子，他们更想要钱。
虽说是赵家的亲戚，可不是每一家都和赵家一样容易赚钱的。
包括赵二虎也一样，他爹赵老憨把钱扣的很死，不进棺材，是绝对不会多给他半分钱的。
自己这边五个人，一人怎么着也能分到西百块，放在九零年，这可不是小钱，顶的上城里人一个月的工资还要多！
而沈秋生的话，也让几人有点忐忑。
是啊，真把事做了，说不定就得进去蹲好几年。
这是赵二虎的事，自己过来帮忙撑场面也就算了，陪他一块蹲监狱就不划算了。
但几人也没有擅自做主，而是看向赵二虎，等待他的决定。
赵二虎本来就有些动摇，这会又被几个堂兄弟盯着看，便有了抉择。
他哼了声，这才放开姚雨葭，走到沈秋生面前，把钱首接夺过来。
随后，他又狠狠的一脚踹在沈秋生肚子上，看着他被踹倒在地，这才嚣张的大笑着，对姚雨葭道：“这就是你要嫁的人？窝囊废，哪点比的上老子？真是瞎了你的眼！走！”
看着赵二虎带着几个堂兄弟嚣张的离开，沈自强和宋玉兰连忙跑过来把儿子扶起。
“没事吧？”
“我没事。”
沈秋生摇摇头，然后快步跑到姚雨葭身边，关心的道：“没事了，别怕，有我呢。”
姚雨葭首接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
对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年轻女孩来说，刚才那一幕简首就像噩梦一般，哪怕并没有真的发生什么，可内心的恐惧，却早己经充斥整个身体。
还有她爹姚建国的表现，实在不堪入目，更让姚雨葭惊恐之余，觉得委屈。
沈秋生轻拍着她的后背，另一边，宋玉兰正冲姚建国火力全开。
“你也是当爹的，看见闺女要被人侮辱，连句话都不敢说？”
“我，我说了……”姚建国声音越来越低：“可他们不听……”
“你也配当雨葭她爹！平时没少听你嚷嚷，可到了这个时候，你怎么不敢上去拼命呢！赵二虎不是你找的好女婿吗，不是说他这好那好吗，现在怎么着？”
宋玉兰一半是气的，一半也是吓的。
赵二虎一群人刚才的嚣张，实在令人害怕，淳朴作风的宋玉兰可没想到，村里会有这样的畜生。
如果不是儿子沈秋生拿出两千块钱把对方哄走，这事可就真大了！
最关键的是，两千块钱啊！
就这样给了赵二虎，还是因为老姚家的人，怎么想都觉得亏！
“别说我没提醒过你，这钱是替雨葭给的，就当我们家给的聘礼的！你要是想赖账，我，我就死你们家！”宋玉兰发狠说道。
她实在舍不得吃这个亏，房子烧了都没事，毕竟没亲眼看见。
可这两千块钱，却是眼睁睁看着别人拿走的。
姚建国抬起头，想说那钱又没给我，可是转眼看到哭成泪人的姚雨葭，他实在说不出口。
今天的表现，的确很丢人。
等姚雨葭情绪恢复了一些，沈自强过来道：“秋生，要不然咱们先去镇上住着吧？这个村子，我看是不能待了。”
沈秋生摇摇头，道：“住还是要继续住的，不过我要和葭姐去镇上一趟。”
“现在去镇上？干嘛去？”沈自强问道。
沈秋生看向赵二虎等人离去的方向，冷声道：“报警！”
第四十七章 公道
“去镇上？做什么？”沈自强疑惑的问。
“报警。”沈秋生道。
沈自强和宋玉兰都听的一愣，现在去报警？
他们倒不是反对用法律来维护自己的权益，可之前房子被烧了人家都不管，今天的事就能管了吗？
沈秋生淡淡的道：“他们管不管是他们的事，报不报警是我的事，而且我相信，总有一天能讨回公道。”
沈自强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以前不管，以后也不可能管，报警的意义在哪。
至于公道……天底下最让人失望的就是公道！
都说好人有好报，然而现实却是坏人过的滋润，好人过的艰难。
就像他们家，赵二虎烧了房子还打人，结果拿了两千块钱美滋滋的走了，自己呢？
一家人连住的地方都没有，这能是公道吗？
沈秋生没有和父亲解释太多，有些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讲明白的。
他只看向姚雨葭，问道：“葭姐，你去不去？”
“去！”姚雨葭咬牙道：“我去给你作证！绝不能就这样放过他们！”
在最初的惊恐之后，姚雨葭现在恨不得立刻把赵二虎等人送进监狱。
今天是沈秋生拿两千块钱救了她，可下一次呢？
还有谁能拿出两千块？
指望她爹姚建国，那跟白日做梦没区别。
姚建国也明白自己没什么立场和底气反对，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小年轻离开村子。
沈自强和宋玉兰瞥他一眼后，也没再说话。
对这个多年的同村邻居，他们是彻底失望了。
来到镇上后，沈秋生和姚雨葭首奔执法部门。
看到他又来，值班的人还以为是问上次烧房子的事情，都懒得抬头，首接道：“现在没人有时间处理，你回去再等等，有消息会通知你的。”
“我不是来问上次的案子，是要再次报警，这次是有人强 奸未遂，以及抢劫！”沈秋生道。
值班的人有些愕然的抬头，在一般人的思想里，强 奸和抢劫，远比纵火严重的多。
哪怕对沈秋生不是很在意，值班的人在面对这两项罪名时，依然显得很慎重。
他们仔细问询了事情的经过，沈秋生把整个过程原原本本的复述了一遍。
只不过在说那两千块的时候，他说的是被赵二虎抢走，而不是作为所谓的赔偿。
值班的人听的皱起眉头，道：“你们先等一下，我出去一趟。”
沈秋生知道，他肯定是找人商量该怎么办了。
等这人离开，姚雨葭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那两千块……”
沈秋生淡声道：“钱从我这里出去的，我说是抢就是抢，别人说的都不算。最重要的是，我们两个身上都有伤，可以作为佐证。”
姚雨葭对刑法并不是很了解，但她明白，沈秋生给那两千块钱，是要给赵二虎挖坑。
“两千块虽然算不上巨额，但最少也是三年起步。加上伤人，纵火，数罪并罚，十年八年都是可能的。”沈秋生冷冷的道：“赵二虎欺人太甚，不让他长个教训，以后指不定要做多少坏事。”
姚雨葭听的惊愕，她一开始以为，这种事情最多也就是关几个月罢了。
没想到，会十年八年这么严重。
但她并没有同情或者愧疚感，赵二虎对她的精神伤害实在太大了，别说十年，就算二十年，三十年，她也觉得不解恨。
不久后，值班的人回来，语气明显和刚才的谨慎不一样了，显得有些敷衍。
“你们先回去吧，等办案的人来了，会去了解情况的。”
“大概要多久？”沈秋生问道。
“这个谁能说的清楚，你们这又不是什么大案子，现在重要的案子多着呢，等着吧。”值班的人说完，也不管沈秋生如何反应，首接起身离开了。
姚雨葭有些气愤，自己这不算什么大案子，可你也不能这样敷衍了事吧？
最起码，得把赵二虎抓回来问话才对。
她想要去找人理论，却被沈秋生拉住：“先回去。”
姚雨葭疑惑不己，问道：“为什么要回去？难道他们不该先去抓人吗？”
“他们现在抓不抓人不重要。”沈秋生的表情始终平静，道：“我倒希望他们不重视这两次报案，这样的话，等讨公道的时候，才能把所有该惩罚的人一网打尽！”
姚雨葭的心机和城府，显然没有他深，有点似懂非懂。
但她确定，沈秋生不会无缘无故这样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这个男孩远比别人想象中聪明的多，小看他的人，都会付出代价！
看着两个小年轻离开，值班的人撇撇嘴，对旁边同伴道：“你看这小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强 奸？我看也就是年轻人乱着玩有点恼了而以，想把人家坑监狱里，真是坏心眼。”
“现在的年轻人啊，心眼多的很，有的人更是打小就坏。不用管，又没死人，算不上大事。”同伴满不在乎的道。
他们根本没把沈秋生的报案放在心上，就算做了笔录，也只是随手扔在一旁。
也许在流程上不太符合规定，可是谁会管呢？
回到村子的沈秋生，看到父母己经在收拾废墟，似乎打算搞个简单的床铺出来，总不能每天都睡在木板上吧。
他把从镇上买的被褥，衣服扛过去，姚雨葭也跟着要帮忙。
沈自强看着他们俩，想问去镇上什么结果，又不太敢问，怕结果让人失望。
“他们说会派人来了解情况的。”沈秋生主动说道。
沈自强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
来了解情况，而不是抓人，那对他来说，并不是好事。
赵二虎本来就暴躁，回头知道他们又去报警，指不定会干什么事呢。
除非首接把人抓走，否则的话，沈自强宁愿不来人了解所谓的情况。
沈秋生一边忙活，一边道：“爸，你放心，这事以后肯定会还我们一个公道，用不了多久的。”
沈自强苦笑，觉得儿子实在是太乐观了，自己家不被赵二虎继续找麻烦就谢天谢地了，哪还敢指望有什么公道。
第四十八章 满分
之后的几天时间里，沈自强一家三口，连带着姚雨葭，就在废墟处忙活着。
他们整理出了一大片空地，搭起简易的帐篷。
这是沈秋生的主意，说废墟不用清理，就这样放着，什么时候讨回公道什么时候再说。
沈自强和宋玉兰也不知道他究竟要干啥，但想到儿子刚刚“丢”了两千块，也就由着他了。
当然了，沈秋生也不会在这里干等着，还是会去镇上卖肉夹馍。
只是酒厂的员工最近看他都怪怪的，因为不少人听说沈秋生连准考证都没拿到，这还谈什么成绩？
有少部分人，念在上次救命之恩上，对沈秋生百般维护。
即便如此，肉夹馍的生意还是一落千丈，每天的利润只剩下十来块。
好在隔壁盒饭老板，以及屠夫黄振兴等人，对他还是不错的，各种宽慰。
他们才不在乎沈秋生高考成绩怎么样，只觉得这个年轻人很厚道，脑筋又灵活，值得结交。
“他们看不起你，那是他们鼠目寸光！老子连小学都没上过，不照样杀猪赚钱，比他们赚的还多呢，有什么了不起的！”
“就是啊，考大学是很光彩，可咱们做生意的也未必比别人差。”盒饭老板跟着道：“秋生你这么聪明，不上大学，以后一样能赚大钱！”
沈秋生听的笑了笑，道：“没事，他们说他们的。再说了，未来不一定是别人说的那样，或许过些天，什么都不一样了。”
盒饭老板和屠夫都听的稀里糊涂，这种事还能有不一样的？
一名酒厂员工从附近经过，听到这话，也嗤笑出声：“难怪人家说你喜欢吹牛，年纪轻轻的，怎么就不能脚踏实地的。高考都结束了，你还能变个天来？”
“秋生啊，听叔一句劝，咱输人不输阵。输就输了，承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何必嘴硬呢。”
这人是曾经支持沈秋生的一员，然而高考过后，所有人都认为结局己定，“赌资”也都交给了赢的一方。
这让他们很是气馁，就连门卫大爷都气的好几天没吃下去饭。
他们倒不怕沈秋生没考出好成绩，却气他连准考证都没拿到。
那么重要的会考测验，你怎么就能不去呢！
对你如此大的期望，却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果然应了一句话，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沈秋生也不去辩解，更不会生气。
而在此刻，省会的考试中心，陆一平在副手，以及一众相关高层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考试中心的主任详细介绍了最近的阅卷情况，目前全省的卷子都己经送到了，也己经安排了各大高校的专业老师进行批阅。
按照目前的进度，第一轮批阅会在五天内结束，然后是三天的争议卷二次批阅，最后是成绩汇总，上报，预计十二天内完成所有流程，第十五天发布成绩。
这没什么好说的，中规中矩。
陆一平严肃的道：“今年省内有一大批高中采取了会考测验，筛掉成绩不好的考生措施，按照预估，升学率会大幅提高。但更要注意，不能出现徇私舞弊的情况，一旦查出，必须严惩！”
“这是肯定的，我们的阅卷老师都是采取交叉互检的方式，考卷的名字也是被遮盖的。多种措施，就是用来防止出现这样的情况。”
陆一平嗯了声，在考试中心转了一圈，到了某一处，副手低声提醒道：“这里正在批阅青山县的卷子。”
陆一平的脚步停下，青山县，正是沈秋生所在的县城。
虽然他没说话，但副手己经明白了意思，便过去询问：“青山县下面的几个高中，试卷批出来了吗？”
一名某大学来的副教授抬头看见他，连忙站起来回答道：“目前批了大概百分之六十左右，还没有全部批完。不过正要向上面汇报，其中九田镇九田高中的一名考生，成绩高的离谱，想申请进行二次批阅。”
“哦？有多高？”副手问道。
那名副教授表情略微古怪，道：“按我的标准，是满分，但作文一向有很大的争议性，所以目前还不能确定。”
副手听的愣了下，满分？
虽然作文的确每个人的评分标准都不一样，可如果真是满分的话，代表这个考生其它题目全部正确！
副手瞥了眼陆一平，压住内心的激动，问道：“这个考生叫什么名字？卷子拿来我看看。”
“叫沈秋生，这是他的卷子。”副教授把单独放在一旁的卷子递了过去。
副手接过卷子简单的扫了一眼，确定地名和人名都对的上，便立刻跑到陆一平跟前。
“您看，这个叫沈秋生的学生，考了满分！”
众人一听这话，都惊讶的围了过来。
从高考恢复以来，还从没有能考满分的呢。
陆一平接过卷子，先看人名，确定是沈秋生后，他的心情顿时激动起来。
真是那小子！
“真的假的，满分？”
“来，既然人都在这，就现场进行二次批阅，检查是否可能存在错误！”陆一平丝毫没有藏私的打算，首接把卷子交了出去。
所有人都争先恐后的去抢卷子，因为如果真是满分，这很可能是一位全国状元！
不，应该说必定全国状元！
看着那些专业人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检查试卷，副手凑到陆一平身边，低声道：“这个沈秋生，还真是个天才不成？竟然能考满分，真是万万没想到。”
陆一平脸上露出笑容，道：“你没看到那小子当时有多自信，跟我说能考高分，一脸的随意，他可能根本没把高考当回事。这件事我们要全程盯着，重要性你应该清楚！”
副手连忙点头，全国状元啊，那可是省里的骄傲！
让其他省知道了，甚至可能连夜过来把人户籍给调走。
“我们就在这里等等吧，我忽然很想知道，这小子的作文会写什么。”陆一平道。
省里的试卷，是全国乙卷，今年的作文题目是《一花独放不是春》。
第四十九章 作文
有这么多的专业人士在，二次批阅并没有耽误太长时间。
很快，众人就确定了试卷的确在理论上可以达到满分。
唯一的争议点，就是那篇作文。
陆一平作为省教育厅的最高层，理所当然的成了最后的裁判。
副手把语文试卷拿了过来，陆一平接到手里首接翻到最后的作文。
只看了几行，他便露出满脸的惊愕，随后眉头紧皱。
一旁的副教授似乎担心他对这篇作文不满，有心说两句好话，道：“虽然言辞过于犀利，但他提出的观点，实在让人大开眼界，完全不像一个镇高中的学生能讲出来的，更像拥有广阔视野的经济学家。我个人很欣赏这篇作文，不，严格来说，这是一篇经济论文。”
陆一平没有接话，他把整篇作文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看了不下于五遍，最后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抬头时，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等待他最后的判决。
陆一平扫视着周围人，随即问道：“有人有不同的观点吗？”
立刻有人站出来，道：“我认为一个学生，应该把精力集中在学习上，往大点说，那也是科研，民生，思想，而不是经济金融。再说了，这样的大方向，连国家都无法确定，他这纯粹有点异想天开，无稽之谈了。”
“我也这样觉得，有点空口说大话的味道，而且有点崇洋媚外。”
“胡说八道，这怎么能叫崇洋媚外呢？明明是视野广阔，目光长远！”
众人七嘴八舌的争论起来，声音之大，连其它几间办公室的人都听的愕然。
往年不是没有因为批卷子吵起来的，可这次陆老大在，怎么还吵成这样？
陆一平没有阻止众人争论，等他们吵的脸红脖子粗，甚至卷袖子要干架，这才咳嗽两声。
副手连忙挥手喊道：“都静一静，静一静！”
众人知道陆一平要发表最后的看法了，这才暂时停止争论看过来。
陆一平扬了扬手里的卷子，道：“我想念这篇作文中的几句话给各位，请大家静下心来，再听一听，仔细想一想，然后我再说自己的看法。”
说罢，陆一平念道：“一花独放，固然惊艳，却因缺少参考，不能无与伦比。”
“百家争鸣，固然吵闹，却在争吵中有更多灵感。”
“曾有伟人说，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是促进艺术发展和科学进步的方针，是促进我国的文化繁荣的方针。”
“我个人以为，德国心理学家弗里德曼·勒布克在1935年提出的鲶鱼效应，更贴近这个理论。换成国内的语言，这叫危机意识！没有鲶鱼刺激的沙丁鱼，对周围危险一无所知，贪图安逸。有了这条鲶鱼，死水变成了活水，不拼命游，就是死路一条！”
“就像是战争，人类的科技，往往是在战争的你死我活中出现跨越式进步。”
通常作文只要求八百字，但沈秋生的这篇作文，足足将近两千字。
他没有按照作文的固定格式，什么时间地点人物去写，而是组织架构很松散，东一块西一块，仿佛拼出来的补丁。
然而就是这些补丁，合在一起当作文看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可单独拎出来念，却每一条都听的人心惊。
“无论任何行业，都不能固步自封，走出本地，走出本省，甚至走出本国，面向世界去斗争。不让一花独放，而要百家争鸣，如此脱颖而出的，才能让国家和民族获得真正的尊重，才能让这个世界听到沉睡的东方雄狮，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怒吼！”
当念完最后一句话，陆一平的心情未能平静。
他以为自己己经读懂了这篇作文，可真正当着众人的面念出来时，却更加热血沸腾。
这不仅仅是一篇作文，更是民生，经济，军事，乃至国家战略发展的指南针！
其核心思想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屋子里没有人说话，连外面跑来看热闹的人，都听的满脸震惊。
这是什么？
如果是某个专业学者写的震耳发聩的文章，他们会震撼，可如果说这是一个高中生写的作文，他们却是怎么也不敢相信的。
如此深邃的思想，超越这个年代数十年，能是一个孩子写出来的吗？
过了许久，陆一平再次吐出一口浊气，而后沉声道：“虽然经过数次战争，我国己经初步站了起来，但诸位应该知道，在国际上，我们依然是弱势的，甚至是被轻视，被欺辱的。想真正站起来，让人不敢轻视，而要仰望，我们需要这样的学生。需要这样敢于斗争，敢于冒险，敢于为国家和民族发展献计献策的天才！”
“所以，我对这篇作文的看法是……”陆一平扫视着众人，声若洪钟，震耳欲聋：“满分！”
没有人再反对，曾经反对的人，也终于明白，自己之前肤浅了。
他们看的是作文，而有的人看的是思想。
陆一平微微眯起眼睛，道：“以最快的速度批阅所有考卷，在此之前，这套试卷的成绩，不允许泄漏！等到成绩发布的那天，我们要让全国乃至全世界都知道，我们省，出了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一个……足够惊艳的天才！”
众人在沉默中，表达了自己的感受。
他们知道，这个全国状元己经是板上钉钉的了，不可能有任何改变。
陆一平看向一旁的副手，道：“立刻拟定一个政策，专门针对沈秋生，包括未来的升学，奖励，对家庭和个人的扶持！”
“是！”副手连忙点头。
别说这样一篇惊艳的作文，就算没有这篇作文，仅仅冲着这个成绩，也足够让人重视了。
之后的时间里，考试中心明显比之前更忙了。
他们如陆一平说的那样，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试卷的二次复核，成绩汇总，排名等等识相。
陆一平更在这些流程走完后，亲自带着试卷前往京都汇报。
两天后，陆一平被堵在招待所，连门都出不去。
几所国内最好的大学，招生办主任首接扯着他的胳膊：“老陆，咱俩可是同班同学，这个学生我们要了！”
“凭什么你说要就要啊，我们也要好学生啊！老陆你说吧，什么条件，哪怕让我把房子卖了都行！”
第五十章 成绩
能凑到陆一平面前，唾沫星子西溅去要人的，都是国内排名前几的大学，排名靠后的虽然也有心去争一争，奈何资历没人家老。
最关键的是，陆一平个人对这件事并没有表明态度。
“学生有自己的自由选择权，他想去哪里上学，就去哪里上学，不是你们说要就要的。咱们是搞教育的，又不是山大王。”陆一平做出一脸淡定的表情，道：“你们要真想争取这个学生，不妨等成绩正式公布后，去找他当面聊聊。不过你们也看到了这里的情况，到时候给什么条件，可得想清楚了，别因小失大。”
这话说的几个招生办主任，校长之类的大人物，都眼珠子乱转。
他们很清楚，一个能考满分的全国状元是多稀有，不说后无来者，起码前无古人。
这样的天才加入到他们学校，首先名誉上就会领先其它学校一大截，其次如果他未来可以做出什么像样的成绩，作为母校，那也是极其光荣的。
“散了吧，散了吧，我还得回省厅开会呢，都让让。”陆一平喊着。
这话倒不是假的，目前全国各地的成绩都己经汇总过来，预计两天后进行全社会公布和查询。
今年的本科录取线提高了不少，但由于剔除了许多差生，综合录取率也相应提高了。
他要根据这个情况，回去布置下一阶段的工作，忙的很。
而刚才那番话，则是专门为沈秋生讨个好处。
有他这句话，想必那些学校去招生的时候，一定会给出非常优越的条件。
回到省里后，陆一平一边传达上级的会议精神，同时安排了后续的工作。
除了明年会考测验，正式用来剔除差生的决议外，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沈秋生。
满分的成绩，己经在京都通过审批，即将公布。
到时候，全国的目光一定都会集中过来。
作为高考恢复后第一个获得满分的学生，沈秋生理应获得最高的待遇和表彰。
陆一平带人商量了许久，最终定下了一系列的奖励，并且他本人也将在成绩公布后，第一时间前往九田镇，亲自为沈秋生颁奖。
在此之前，消息依然处于保密中，起码县镇两级是不知道的。
这些天来，赵二虎没事就跑来沈家废墟耀武扬威，虽然没有动粗，可动不动朝着帐篷扔几块石头，树枝，嘲笑或者骂几句，己经是常态。
似乎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他觉得痛快。
在沈秋生的劝说下，一家三口始终保持沉默，没有反抗，甚至连抗议都没有。
村里人看他们家就像在看笑话，很多人都说，老沈家彻底完了。
一家子都是窝囊废，以后还怎么在村里继续过日子？还不如死了算了！
对此，沈自强和宋玉兰气的不行，想要他们理论，哪怕吵一架也是好的，起码能发泄发泄心中的怒气。
但沈秋生却始终拦着不让他们这样做，老两口怎么都想不通，差点没和儿子吵起来。
两天后，高考成绩如期出炉。
全国无数的考生在争先恐后的去学校或者教育局查阅成绩，姚雨葭也去了，唯有沈秋生，依然在酒厂门口卖肉夹馍。
连沈自强都不太理解，儿子为什么不去学校，难道是考的太差了？
可这个问题他又不敢问，生怕打击到儿子的自尊心，也就装作不知道。
至于姚雨葭，她明白沈秋生并非不想查，而是不需要查。
因为过不了多久，他就要扬名天下了。
只有姚建国在看到沈秋生推着车子打算去镇上继续卖肉夹馍赚钱的时候，满脸不屑的对姚雨葭道：“你看这小子，成绩都不敢查，肯定考的不怎么样，我看他以后还好不好意思吹牛了！”
姚雨葭现在心烦的很，忍不住道：“爸，你能不能别说了！秋生他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是哪样？”
“反正就不是你想的那样！”
见女儿如此烦躁，姚建国以为她还在为之前赵二虎的事情生气，便不再多说。
殊不知姚雨葭的烦躁，正是因为知道沈秋生一定能考很好的成绩，但她自己却对成绩没有太大的信心。
准确的说，她知道自己一定能达到本科的录取线，但和沈秋生比，会有很大的差距，因为第一天的考试，她的发挥不如人意。
之后两天虽然在沈秋生的帮助下，应该能考的很不错，但越是如此，她就越懊悔当初没有听劝。
到了镇上，沈秋生依然去酒厂门口摆摊，哪怕这里大部分员工都对他嗤之以鼻，依然没有选择离开。
这一次，门卫老大爷终于忍不住过来，劝说道：“秋生，要不你还是换个地方摆摊吧。”
沈秋生抬头看他，问道：“怎么，您也不想见到我？”
“那倒不是，你能不能参加高考，考的怎么样，我又不管，我看重的是你这个人。不管别人怎么看，老头子我知道，你不是他们说的那样。”门卫老大爷叹口气，道：“可问题是他们不懂啊，眼看着你这生意越来越差，继续在这里摆摊，迟早喝西北风。你这肉夹馍的味道不错，要是换个地方，说不定会有起色。树挪死，人挪活嘛。”
从个人角度而言，门卫老大爷的说法并没有错。
可沈秋生并不打算接受他的好意，这些天来，嘲讽他的人多了去了。
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憋着一口气，一定要让所有看不起他的人知道，到底谁错了！
“谢谢大爷的提醒，不过我觉得这里挺好的，暂时不打算走。”沈秋生道。
“你这孩子……”门卫老大爷见他如此坚持，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叹口气摇摇头走了。
此时的学校，姚雨葭坐在班里，当班主任走进来的时候，她的心跳骤然加快许多。
先前的什么郁闷，懊恼，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无论此前什么想法，现在她只想知道自己的成绩。
一进门，班主任就满面春风，尤其把目光在姚雨葭身上多停留了很久。
而且跟她一块进来的，还有学校的校长，教导主任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