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和曾经的教授 雨天,黑色宾利后座 车灯昏暗,勉强能勾勒出女人环在男人腰际的一双白皙嫩腿。 一声声婉转低吟,格外暧昧。 时宁咬紧唇瓣,抬高身体,湿意攀上迷离飘忽的眼,只想求助眼前人给她个痛快。 男人托住她的腰,如她所愿。 “唔!” 她痛呼一声,身上男人一顿。 “第一次?” 时宁感觉身体里的燥热缓解许多,接着就迎来更多的空虚,她的腿控制不住地绕得更紧,难堪地别过脸去,低低地应了一声。 靳宴的动作明显温柔斯文许多,他在她眼角吻了一下。 “放松。” 车内温度急剧飙升。 意识完全是飘忽的,感知却异常明朗。 时宁看着摇晃欲碎的星空顶,死死压抑着唇齿间低低的泣吟声,只觉得荒唐不已。 两个月前,她挽着周治学的手臂参加南大校友聚会,靳宴作为南大的杰出校友兼他们院里曾经特聘的教授,还夸过他们郎才女貌。 现在,周治学出轨,即将迎娶豪门千金。 而她,躺在靳宴身下,任由他采撷。 靳家在金陵权势无双,靳宴本来不是继承人,几年前却突然弃文从商,一举接手了靳家的长丰集团,现在,已经是金陵城里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这男人在人前光风霁月,做这种事的时候却跟换了个人似的,把人往死里折腾。 时宁差点以为自己要交代在他车里。 完事之后,她抱紧衣服,软在后座上,犹如烂泥。 耳边一番窸窣声过后,她侧过脸看去,黯淡光影在车里流转,视线模糊,却也能描摹出男人得体从容的人前模样。 他点了根烟,问她:“吃了脏东西?” 原来他发现了。 时宁抱紧衣服坐起身,用头发挡住了脸,闷闷应了一声。 “同事做的?” 靳宴的语调没有太多起伏,时宁攥紧了手,忍不住一阵犯恶心。 周治学出轨乔琳宣,她认了,提了分手。 可周治学偏偏纠缠不休,他妹妹周晓曼担心他错失傍上豪门的机会,竟然让人绑了她,想把她送上合作商的床,断周治学的念头。 如果不是她撑着一口气跑出房间,又遇上靳宴。 恐怕,她不仅要被那个臭名昭著的刘总玩弄,事后,还得被拍上一组大片,出尽风头! 她没有回答靳宴,好一会儿才轻声道:“靳教授,谢谢你。” 谢? 靳宴漆黑眸底闪过一丝兴味。 他点了下头,“举手之劳。” 不知为何,时宁觉得他话里有话。 她忍不住并拢了双腿。 脸已经丢尽了,她干脆咬牙当着他的面穿衣服,快速弄好后,她甚至不敢看他。 “今晚的事,能麻烦您当没发生过吗?” 靳宴掀了掀眼皮,往她脸上看了一眼。 原来是要跟他划清关系。 他觉得有些好笑,难道他还会缠着她? 他自问不是纵欲的人,今晚这一出意外,也只是因为得知苏栩结婚,让他理智有些崩盘。 再加上…… 他视线勾勒过时宁的小脸,被汗水沾湿的酡红尚未完全褪去,透着惊人的艳色。 “把衣服整理好,我送你回去。” 他这么说,应该就是答应了。 时宁松了口气。 车一路开向她住的公寓,下车前,靳宴拿了张名片给她。 烫金的,很精致。 靳宴说:“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时宁没接,“不了,不麻烦您了。” 她一副避他不及的态度,靳宴也没生气。 毕竟,也只是礼貌。 提上裤子不认人,有违为师之道。 时宁关上了门。 黑色宾利缓缓驶进了黑夜。 时宁疲惫不堪,两腿间难受,她走到楼下耗了半天。 刚要上楼,一旁停着的警车上却下来了人。 “请问是时宁女士吗?” 时宁一愣,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 警察出示了证件,口吻公式化:“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有位周先生报警,指控你挪用公款。” 第2章 把衣服换了 时宁在警局呆了三个小时,才被暂时放出来。 她拖着一身疲惫回家,刚坐下就接到了周治学的电话。 她恨得咬牙,快速接通了。 “周治学,我们已经分手了,你非要毁了我吗?” 那四百万的款项,是他亲口打电话指示她打款的! 周治学料到了她的愤怒,他平静道:“宁宁,你不该跟我提分手的。” “我不提分手,你怎么拥抱你的乔小姐!”时宁嘲讽。 周治学丝毫没觉得羞耻,“我和琳琳下个月就订婚了,但我不爱她。你等我三年,三年后我一定离婚娶你。” 时宁听着想笑,“那这三年你打算怎么安置我?” “我会送你出国留学。” 无耻! 一面要娶豪门千金,另一面拿着豪门的钱养她这个“情人”! 亏他想的出来! 时宁冷笑,说:“可我已经跟别人睡过了。” 对面停顿两秒,声音沉了下来,周治学根本不信。 “别跟我开这种玩笑,惹怒我,对你没有好处。” 时宁深呼吸,咬牙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过来找我,我安排你出国。” “你做梦!” 周治学很淡定,提醒她:“宁宁,如果我不撤案,你就只有追回款项下落,才能证明清白。别怪我没提醒你,四百万,够判你十年了。你进去了,谁照顾外婆?” 时宁如果有力气,早就对着电话破口大骂了! 她当初真是瞎了眼了。 “我等你来找我。” 周治学说话,挂了电话。 时宁疲惫不堪。 手机还在震动。 是周晓曼发来的。 “你没陪刘总?!你竟然敢跑!” “今晚的事你敢告诉我哥,你就死定了。” “你跟哪个野男人睡了!” 时宁觉得恶心,直接把她拉黑了。 —— 靳宴太能折腾人,时宁第二天起来都觉得酸胀不已。 可她不能歇,同学蒋露帮她拉了条关系线,也是他们的校友,人叫邹国明,父亲在司法界据说颇有地位,她指望人家疏通下关系,能尽快追到款项下落。 餐厅里,时宁陪着已经坐了一个多小时。 期间,邹国明一直不谈正事,拉着她说那些她根本没印象的校园回忆,时宁心里不适,也只能忍着,挑时间说正题。 正心急如焚的时候,视线一抬,瞥见迎面而来的男人。 靳宴一身黑色西装,手里拿着外套,气质斯文得体,那张脸实在太好看,五官深邃,却不显得凌厉逼人,天然有种高高在上的清贵感。 身后跟着几个助手,身边是侃侃而谈的精英男,显然有饭局。 时宁想起昨夜彼此在车里的交集,心跳陡然加快,本想低头,靳宴却好像已经看到她了,迎着他的目光,她只好硬着头皮点头示意。 靳宴没回应她,被众人簇拥着径直走向了全场最佳的靠窗位置,且还有四面屏风,私密性极好。 确定他看不见她,她才松口气。 窗边,靳宴落座。 众人都捧着他,他态度却只算得上礼貌,视线偶然间从屏风间隙看向了外面。 昨夜匆匆纠缠,今天才在灯光下看清。 她穿了一身旗袍,腰身不过盈盈一握,月白色的缎面,巧妙勾勒出纤秾合度的身形,被绾起的长发只用了一根发簪。 本就精致立体的五官,带着江南烟雨的朦胧感,很是温婉动人。 对面坐着的男子长相一般,正眉飞色舞地吹嘘着,几次试图靠近。 靳宴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外间,邹国明铺垫了半天,终于发现时宁的脸有些红了。 他觉得时机不错了,就把手放在了时宁手背上。 时宁一惊,抽回手,“你干什么?” “宁宁,做我女朋友吧?我知道你有事求我,你放心,你的事我一定给你办好。” 邹国明说着,还要伸手来拉她。 时宁气急,“抱歉,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是来跟你相亲的。” 她拿起包就打算走,“账我结过了,你慢用……” 邹国明拦住她,有些不敢置信。 “时宁!你敢拒绝我?!” 周围不少人都看了过来,时宁越发尴尬。 想让邹国明小声点,不料,邹国明却十分气愤。 “装什么贞洁烈女!还以为自己是当年经管系的系花呢!你让周治学玩了三年,还被他甩了,不嫌弃你就不错了!” 时宁脸色煞白。 她不想再纠缠,试图从另一侧绕开他。 两人动作太大,牵扯到桌布,边沿的菜盘掀翻,整个倒在了旗袍上。 服务员也被吸引过来了。 邹国明还不想让步,一把将时宁抓住。 时宁奋力挣脱,脚下却一个踉跄,往后退了好几步。 直到后背撞上一堵胸膛堪堪才稳住。 男人扶住了她的身体,力道适中。 经理匆匆赶到,见靳宴在场,二话不说就站在时宁这边,让人请邹国明出去。 邹国明还在嚷嚷。 时宁只觉丢人,尤其还是在靳宴面前。 靳宴轻拍了下她的手臂。 男人淡淡道:“先上楼,把衣服换了。” 本想拒绝,话到嘴边,见周围人还在看,时宁只能点头,跟着他离开。 餐厅楼上就是本市数一数二的五星级酒店,靳宴在这里显然有固定的房间。 前一晚才发生过那样的关系,此刻跟着他上楼,时宁心里咚咚地跳。 进了套房,她脚步迟疑。 靳宴站在客厅里,往她的方向看过来。 他的目光平静幽深,片刻后才说:“里面有浴室,你可以随便用。” 身上滑腻腻的,大概是倒在衣服上的汤汁浸透了布料。 站在华丽精致的地毯上,时宁都觉得是玷污了地毯,更何况,靳宴还看着她。 她慌乱地点了下头,踩着高跟鞋进了浴室。 关上门,避开那道难以忽略的视线,不由松了口气。 可下一秒,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僵在了原地。 原本雅致的旗袍,上半身还完好无损,下半部分已经被汤汁彻底浸润的浅色布料,此刻紧贴着小腹往下,印出无比清晰的轮廓,乍一看和没穿什么也差不多…… 第3章 没同居过吗 时宁后知后觉回想起方才靳宴的眼神,越发羞臊,快速从镜子前离开,脱了衣服往里去。 等洗完了,她才想起没有可换洗的。 而浴室里,只有一件男士浴袍。 时宁想起昨晚靳宴的态度,不像是趁人之危的小人,说不定已经不在外面了。 这么想着,她套上浴袍,拉开门前,还试探着叫了一声:“靳教授?” 没人回应。 她松了口气,快速出门,想叫前台帮忙买套衣服。 坐在床边,刚拿起酒店座机,手机开始疯狂震动。 拿起一看,是蒋露发给她的截图。 “宁宁,怎么回事,你不是求邹国明帮忙吗?怎么闹翻了?” “那傻逼在群里内涵你,说你被包了!” 时宁点开班级群一看,果然是。 邹国明说的有鼻子有眼,还有一堆人在后面安慰他。 “像她那种被玩烂的,老子根本看不上眼,还想白嫖老子,求老子办事,呸!” 这半个月来,时宁已经够倒霉了,没人帮她不说,现在还要看群里各种阴阳。 她一时间气得脸色发白,又委屈地红了眼睛。 “衣服等下有人会送来。” 一道清润的男声从旁边传来。 时宁吓了一跳,抬眸看去,这才发现,靳宴就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他! 他怎么不出声呢! 时宁下意识绷紧了身体。 她里面什么都没穿。 靳宴似乎看出她的想法,他不疾不徐道:“我应了,你没听见。” 弦外之音,不怪我。 时宁语塞。 她下意识站了起来。 脚踝迟钝地传来痛意,她轻呼一声,又跌坐回了床上。 靳宴视线下移落在了她的脚上,隔得远,他只能评价一句小巧,可怜地并拢在一起,脚趾都蜷紧了。 时宁只觉自己倒霉,细想一下,可能是往后跌那一下就伤了,上楼时一路紧张,都没觉得疼,不知道是不是泡了热水的缘故,这会儿已肿得老高。 靳宴打了通电话,“买点跌打损伤的药送上来。” 时宁张了张口。 靳宴已经丢下了手机,“等着。” 她只好闭嘴了。 没多久,药就送了上来,靳宴亲自去取来,放在了时宁身边。 幸而,他没在她身边停留太久。 时宁在心里默数,希望送衣服的侍应生赶紧到。 为免尴尬,她开了药,也好有点事做。 正安静,靳宴忽然放下手里杂志,身子后靠,目光打量地看她。 “刚才怎么回事?” 时宁扯了下嘴角,垂眸道:“我被人陷害挪用公款,想找人帮忙疏通下关系。那人是我大学同学,他爸爸是法院的院长。” “你那同学叫什么?” “邹国明。” 靳宴淡淡道:“据我所知,金陵法院的几个院长里,并没有姓邹的。” 时宁愣住。 没有姓邹的? 那…… 她忽然反应过来,被骗了!邹国明十有八九是吹牛的! 她懊悔不迭,自己病急乱投医,太蠢了。 靳宴问:“男朋友怎么不帮你?” 时宁咬唇:“已经分手了,就是他陷害了我。” 靳宴眸中闪过诧异。 随即,他点了下头,“你的经历比我想象中更精彩。” 时宁觉得他这话有几分戏谑的意思,她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轻轻往脚上抹药。 走神之际,忽然听到脚步声。 一抬头,发现靳宴已经到了她面前。 她下意识拢紧了浴袍,身子直起,往后靠去,企图拉开适当的距离。 靠得近,靳宴清晰地看到她垂眸间睫毛颤动,十分怕他的样子。 视线往下,落在她的脚上,脚踝处粉粉的,不知是天生的,还是受伤所致。 “跌打损伤的药需要揉按才有效,你这么涂一百遍,也是浪费。” 时宁愣了下。 “我……” 话未出口,男人在她面前半蹲身子。 她惊了下,下意识往后缩脚,却被他很自然地握住了她的脚踝。 时宁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她不知道靳宴是什么意思,亲自给她涂药,已经有点逾矩了。 她双手压在身侧,一动不敢动。 靳宴似乎只是为了给她涂药,其余的,丝毫没做。 他的动作不轻不重,好几次弄疼她。 “疼!” 她喊了一次,他抬眸看她,漆黑的眼瞳里深不见底。 “我轻一点。” 她咬紧唇瓣,呼吸更加紧绷。 靳宴继续给她擦药,忽然,貌似不经意地问:“跟男朋友恋爱几年了?” “三年……” 男人手指顿了顿,“三年了,没同居过?” 第4章 撕下伪装 时宁愣住。 她反应了下他的问题,随即才明白过来。 她昨晚是第一次,他知道的。 这个问题翻译过来是:怎么没跟男朋友做过。 她脸上涨红,半天没挤出声音。 在男女之事上,她只有过靳宴一个,周治学在出轨前,对她做过最大尺度的事,就是亲吻拥抱,他们始终没到最后一步。 她毫无经验,谈到这些事,只觉得越发尴尬。 靳宴又抬头看她。 她才勉强说:“不太习惯,想等到结婚。” 这是真话。 靳宴看着她的脸,知道她没撒谎。 那双眼睛太干净了。 “你是个乖女孩儿。”他淡淡道。 时宁咬紧了唇瓣。 她想起刚才群里对她的议论,还有最近遭受到的不公对待,听到他这么说,她忽然就有些委屈。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结果谁都要来踩她一脚。 靳宴只是随口一说,涂完了药,他径直起身。 时宁赶紧往后退了些,挪动间,牵动腿心,微微的刺痛传了过来。 昨夜的肿还没有消。 靳宴平静的视线透过镜片,敏锐地发现她并拢双腿的不自然动作。 “腿上也有伤?” 闻言,时宁浑身都在发烫,她下意识抬眸,摇头。 “没有!” 女孩眼睛红红的,鼻头也有点红,巴掌大的脸上,满是苍白脆弱,活像一朵风雨中被欺负过的玫瑰朵儿。 靳宴逼近了一步。 她又往后退。 “时宁。”他叫了声她的名字。 她瞬间就抓紧了身后的床单。 靳宴视线攫住她的脸,唇瓣掀动:“我昨晚弄伤你了,是不是。” 那么私密的事被他大剌剌地说出来,时宁头皮一麻,她仰着头,有点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见她不言语,靳宴从药箱里翻出一管药膏,扫了两眼注意事项。 他重新看向她,波澜不惊地说:“腿打开,我看看。” 明明是温和的语气,却带着几分不容抗拒。 时宁瞪大眼睛。 她咬紧唇瓣,怀疑自己听错了。 如果方才靳宴的出格举动,让她只是产生暧昧的错觉,此刻靳宴的话,就让她不再怀疑。 他对她有意。 或者说,不排斥和她发生关系。 她一时间有点混乱,还没反应过来,靳宴一个俯身,将她从床沿抱了起来,在她的惊呼声中,把她放在了大班台的边沿。 面前是男人不可撼动的高大身影,时宁下意识往后退。 靳宴上前一步,刚好分开了她的腿。 “教授……” 时宁几乎要哭了。 她伸手推拒他的动作,却没怎么敢用力。 靳宴似乎有所预料,他有条不紊地拆着药膏,狡猾地问她:“没了同学帮忙,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时宁看着他,目光颤动。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暗示她,可以求他帮忙。 但她的确起过这样的念头,以靳宴的权势地位,想要解决周治学十分容易。 她脑袋很混乱,没再挣扎。 靳宴已经推高了她的浴袍下摆。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沾了药膏,冰冰凉的。 时宁浑身都绷紧了,原本推拒他身体的手,慢慢抓紧了他的衬衫,一点点收紧,指甲泛起白色。 她嘤咛出声。 靳宴收了手。 他还站在她两腿间,只是顺手抽了湿巾擦拭手指。 时宁眼睛紧闭,等着他退开,然而迟迟没有等到。 她有些疑惑,下意识抬头。 唇瓣擦过触感,男人温热的气息撒在她的侧脸上,让她脸上温度再次攀升。 她吻到了他的嘴角。 靳宴没有避开,但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时宁脑中天人交战,要么求靳宴,或许只要这么一次,要么送去给周治学羞辱,跟他纠缠不清。 最终,还是理智占据上风。 她做出了反应,先是小心地攀上靳宴的肩膀,然后寻到他的唇瓣,试探性轻触。 靳宴没立即回应她。 她什么心思,他一清二楚,不过他不介意。 男欢女爱,年长者付出适当的代价是应该的,又不是恋爱结婚,需要彼此心意坦诚。 他很好奇的是,她能做到什么地步。 然而事实证明,她青涩得毫无经验。只是蜻蜓点水地吻着他,艰难地伸出舌头在他唇上扫过,就已经紧张得呼吸紊乱。见他没有反应,她脸上涨红得快要滴血,难堪得往后退开。 他不免失笑。 够娇气的。 时宁觉得太丢人了,或许,是她会错意了,靳宴根本没那个意思。 然而,她刚退开,男人却骤然伸手,手臂将她捞了回去,口吻戏谑:“就只会这么点?” 时宁微愣,抬头看他,陡然撞进他幽深黑亮的眸底,窥见谷欠望。 她的心跟着一缩。 靳宴手顺势绕过她后颈,带着她靠近自己,绅士的伪装卸下一角,像是不容抗拒的疾风骤雨,强势地吻了下来! 第5章 先解决我 时宁躺在了办公桌上,就像是一份等待主人开启的精美礼物。 靳宴单手撑在她脸侧,俯身品尝她半唇甘甜的同时,拉开了浴袍的细带。 掌心的温热,终于毫无阻拦地贴上她的细腰,寸寸往上。 隔着屏风,看着她的背影时,腰肢盈盈一握,他就想这么做了。 可惜,那时候她在对那邹国明假笑。 脖颈被男人吮着,身体在他掌控下,颤栗感涌遍全身,时宁听到男人逐渐加重的呼吸和力道,还有他伸手解扣子时的细微动静,她脸色涨红,别过了脸。 昏暗灯光下,有金属熠熠生辉。 她撑开濡湿的眸子,视线聚焦,看清楚了发光的事物。 是靳宴手上的戒指。 戴在无名指上。 刹那间,浑身的燥热仿佛都被一盆凉水浇灭了。 她算了下靳宴的年纪,大概快三十了。 豪门世家的继承人,这个年纪早该结婚了。 “专心点。”男人吻了下她的耳垂,气息暧昧。 她的腿被握住了,契合只在顷刻间。 时宁忽然往后一缩,抬手推拒了男人进一步的动作。 “不要!” 靳宴的眼镜还没摘,镜片之后,漆黑的眸子已经染上了欲念。 他知道时宁有求于他,但这种时候推拒谈条件,可不是聪明之举。 他握住女人的脚踝,避开了她的伤处,将她拉到了自己身上,力道强制。 时宁连连摇头,躲避着他的亲吻。 靳宴察觉不对,倒吸一口气停下,捏住了她的下巴。 “怎么了?” “您结婚了!” 时宁目光无措地看着他。 她刚被人插足恋情,最痛恨第三者,绝不会去染指别人的婚姻。 靳宴敏锐,低头看了眼手上的戒指。 他记得她的经历,再抬头看她眼底的痛恨,被打断的不悦忽然就消失了。 他轻啄她的嘴唇,没有解释,只是说:“没结婚,戴着玩儿的。” 这种说辞,时宁岂会相信。 然而靳宴没有给她思考的机会,他单手将她捞了起来,抱着她向床上走去。 身体被抛上大床,上下起伏,颠得她头晕。 时宁撑起身,男人挡住了她的光,投落的阴影将她牢牢盖住,他站在窗边,慢条斯理地褪去身上束缚。 对上他幽深发沉的眸子,她忽然意识到,现在的情况不是她能主宰的。 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男人覆身而上,她被迫承受他的索吻,手上推拒他的力量微不足道。 最后,他将她的身体翻了过去。 时宁攥紧了床单,喊出了他的名字。 “靳宴,住手!” 娇娇软软的声音,喊着他的名字,说着拒绝的话,却更像是邀请,靳宴都有点佩服她,经验不多,倒是知道怎么勾他。 他正要有动作,忽然,床头座机传来急促的铃声。 靳宴眉心微收,只要他在,房间里不会来随便的电话。 他捏了捏女孩儿的耳朵,无声地安抚,然后毫不犹豫地从她身上离开,按了免提。 “靳先生您好,这里是前台。” 前台声音温和,“您未婚妻林小姐来了,在大厅等您,您看……” 未婚妻? 靳宴眸色一冷。 他转过脸看向时宁,女孩一副果然的表情,眼里忿忿毫不掩饰。 他唇瓣微抿。 电话里,前台又说:“您母亲也在。” 听到此处,靳宴脸上已见沉色,他声音淡淡:“告诉她们,我半小时后下来。” “这……” 前台还想再说什么,靳宴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他坐在床沿,看了一眼时宁,“过来。” 时宁哪里还会听他的,她现在只想穿上衣服赶紧走。 然而刚有这念头,靳宴就好像有读心术一样,拽着她的脚踝,就把她带到了面前,让她跪坐在他两腿间的地毯上。 时宁身形不稳,落地之时,只能扶住他的腿。 饶是如此,脸还在撞在了他皮带上。 羞耻感炸开,她仰起头,唇瓣都咬死了。 男人上身裸着,肌肉紧实有力,脱了衣服,压迫感反而更甚,就像是卸下伪装,暴露了原始的样子。 他略微俯身,粗粝手指抚过她的唇瓣,带着某种暗示。 “听到了?我只有半小时。” “有什么事,过后我再听你慢慢说。” 他已经给出承诺了,她应该能明白。 时宁身体簌簌发抖,男人握着她的手,放上了他西裤皮带的锁扣处。 “现在,先解决我。” 第6章 都是混蛋 酒店大厅 靳宴下楼时,已经洗好澡,换了一身西装。 靳夫人正在看杂志,身边,林悦珊指着杂志上的珠宝,跟她说着话。 靳宴走下来,林悦珊一眼就看到了他。 “靳宴。” 闻声,靳夫人抬起了头,她不留痕迹地把儿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察觉他洗过澡。 知子莫若母,她没点破,说:“怎么才下来,我和悦珊等了你快一个小时了。” 靳宴神色淡淡,在沙发上坐下,唇瓣掀动:“前台通知我,说我未婚妻来了。我还没见过我未婚妻,第一次见面,当然得郑重相待。” 靳夫人诧异,随即看向林悦珊。 林悦珊面上泛起薄粉,秀眉皱起,一脸茫然地道:“未婚妻?前台是这么说的吗?我没让他们这么说。” 靳夫人心里门儿清。 她收回视线,看向靳宴:“连前台都觉得悦珊和你郎才女貌,主观臆断了,你看你,还不抓紧机会?” 林悦珊脸上更红,抱住了靳夫人手臂,嗔道:“阿姨——” 靳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臂,笑容温和,眼神却睨了下靳宴。 靳宴此刻心情不错,却也没耐心看林悦珊演戏。 他看了眼靳夫人,“找我有事?” “你都个把月不回家了,打你电话也总是敷衍,要不是悦珊陪我来吃饭,听说你在这里,你妈我还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见到你呢。” “最近忙。” “你就搪塞我吧。” 靳夫人有段日子没见儿子,有些话,得私下说。 她对林悦珊道:“今天你也累了,早点回去吧,替我向你母亲问好。” 林悦珊耽误这一小时,本就是听说靳宴带了人上楼,想通过靳母见见是什么人。 如今没见着,她心有不甘。 可看靳夫人下逐客令,她也不好不识趣,只能顺从地撒撒娇。 “那我过几天约您喝茶。” “好。” 看着林悦珊走开,靳夫人才瞪了一眼儿子。 “是什么人?” 靳宴没接茬,“什么?” “别装傻,你在外边养人了?”靳夫人直白地问。 养? 倒还不至于。 不过,可以考虑。 他不说话,靳夫人当他是默认,只道:“你养着谁,我管不着你。不过,年底得把婚事定了。” 说到订婚,靳宴眉心几不可闻地皱了下。 靳夫人知道他的脾气,靳家男人都一个德性,看着斯文稳重,其实骨子里最桀骜不驯,撕下那层皮,可劲儿地撒野。 她想正经劝两句,靳宴已经起了身。 “再说吧。” 靳夫人叹了口气,匆匆跟着起来,瞥到他手上的戒指,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 “戒指还戴着就好。” 靳宴脚步停了下,看了眼无名指上的戒指。 靳夫人说:“大师说了,这戒指能招正缘的桃花,保你婚事顺利,你可不许摘啊。” 招桃花? 靳宴一时无语。 他想起刚才在楼上,时宁匍匐在他脚边,被他半强迫地做了那事,仰头时,看他的眼神都像是在看一个人渣,要不是他掐着她腮帮子,估计得咬他。 他摘了下戒指,放在靳夫人手里。 “没用,下回别再被神棍骗了。” 靳夫人:??? —— 路边 时宁从计程车上下来,麻木地付了车钱,脚下虚浮地往老公寓里走。 老楼年久失修,灯光黯淡。 她刚上二楼,就险些摔一跤,身体稳住了,手里的东西却摔了出去。 是一只香奈儿的礼盒。 靳宴的秘书送她下楼时,连带着名片一起拿给她的。 看到包,刚压下去的耻辱感又涌了上来。 唇间男性的气息还在,提醒着她,半小时前,她跪在一个已婚男人腿边,做了多下贱的事。 这个包,大概就是她的劳务报酬。 这么想着,她抓住口袋里的名片,毫不留恋地丢进了身边的垃圾桶里! 混蛋! 跟周治学一样的混蛋! 她没捡起包,拖着身躯往楼上走。 推开小屋的门,她靠在门上,才觉得身体瘫软,支撑不住。 忽然,黑暗里传来声音。 “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第7章 宁宁,你惹怒我了 时宁立刻分辨出来人是谁,她想起来了,家里的钥匙周治学还没还给她! 啪得一下打开灯。 不远处,西装革履,人模狗样的,不是周治学,还能有谁。 都说男人是天生的演员,这人更是其中翘楚。 他长相英俊,平常对她都很温柔,现在面色阴沉,让时宁背脊发凉。 她还没来得及赶他,他已经先质问她。 “你去见邹国明了?” 时宁知道,他一定也看到班群里的讨论了。 她舒了口气,不想跟他多说,“我见谁跟你无关,现在请你从我家出去,把钥匙留下。” 她还是这幅脾气,周治学面色反而和缓了。 对他,她都不肯低头,更何况是对邹国明那种人。 “到任何时候,你的事我都管得着。” 时宁根本不想看到他,她直接掏了手机准备报警。 周治学却先她一步,抢了她的手机丢在一边,顺势牢牢地箍紧她的腰。 “放手!”时宁惊呼。 周治学强行带着她往里,把她压在了沙发里。 “出国的事,考虑的怎么样?” 时宁挣扎着,恨恨道:“你休想!” 周治学视线紧盯着她的脸,注意到她泛着嫣红的唇瓣。 脸色微沉,“你跟人接吻了?” 时宁一怔。 她忽然有种报复的快感,想都没想就点头,“不仅接吻了,还睡了!” 周治学有片刻的失控,可看到时宁倔强的脸,他立刻说服了自己。 不可能。 他的宁宁不会做这种事。 大概是为了增加可信度,他猛地低头去吻时宁, 时宁叫喊着躲避,用尽全身力气往外推他,用头撞他。 周治学没想到她反应这么激烈,也狠下心,用力握住她手腕,将人再度压回沙发里! 疯劲儿上来,想着干脆今晚就要了她! 省得她被别人盯上。 念头一出,他抽了领带打算捆住时宁的手。 可眼神一扫,却注意到了她锁骨间突兀的红痕。 吻痕?! 他一把按住时宁,拇指按着她锁骨上的痕迹,厉声质问:“这是谁弄的?!” 时宁被他按得疼了,理智却回了笼。 抬眼看着他那张布满阴云的脸,她故意道:“如你所见,我跟人睡了,已经不符合你心目中纯洁无暇的幻想了,麻烦你大发慈悲放过我吧!” “我问你谁弄的!!” 周治学几乎要疯了。 时宁却越发冷静,她梗着脖子,微微一笑:“路边遇到的野男人而已,我不认识。” 此话一出,周治学眼里漫起无边的痛苦和恨意。 他掐死时宁的心都有。 “宁宁,你够狠!” 他咬牙说着,从时宁身上下去了。 时宁以为他终于要放弃她,却听得他说:“背叛我,是要付出代价的。” 真可笑。 他们之间到底谁才是背叛的那个! 周治学压下了情绪,抬手整理衬衫。 他后退一步,看着时宁道:“明天来公司上班。” 时宁几乎要笑了,他害得她背上挪用公款的罪名,随时都有可能锒铛入狱。 他竟然还让她回去上班?! “我不去。” “由不得你。” 男人英俊的脸上又恢复了面无表情,他缓缓道:“你外婆下周一动手术吧?” 时宁精神一紧,“你想干什么?” “我冻结了我们的联合账户。” 时宁瞪大了眼睛,“你凭什么!” 周治学冷笑:“你的钱都在联合账户里,我不同意解冻,你拿什么给你外婆交手术费?” 时宁不敢置信,他竟然下作到这种地步。 “那里面有一半是我的工资和外婆卖房的钱!周治学,你还有良心吗?我外婆把你当真亲人一样看待!” 周治学面无波澜,他抬了抬下巴,“开联合账户,是你自愿的,我没逼你。” 时宁僵在原地,气得脸色煞白。 当初开联合账户,是为了存他们的买房基金。 后来,周治学生意有了气色,他一下子往里打了三百万。她告诉外婆后,外婆说不能让男方出这么多,第二天就让她把卖老房的钱存进了联合账户。 不出意外,他们原本今年就要结婚了! 现在,他竟然用这笔钱来逼她,还罔顾外婆的性命。 她恶心得快要吐了。 周治学没再看她,撂下一句话。 “明天上午,我要在公司看到你。我心情好的话,周一之前,账户说不定还能解冻!” 第8章 靳总手感不佳 时宁瘫在沙发上,面如死灰。 枯坐一夜后,第二天还是重新去上班。 她无路可走,外婆的手术不能再拖。 当初,她一毕业就进了周治学的公司,为了不违背周治学定下的“办公室不允许恋爱”条例,同意发展地下恋情,但也靠着自己的能力做到了财务主管的位置。 如今回到公司,周治学故意把她从财务主管撸到了财务助理,办公室的人都以为她得罪周治学了,明着不欺负她,暗里也给她使绊子。 三天下来,几乎累脱了一层皮。 这天,她刚想歇一会儿,办公室门口就传来热闹动静。 时宁抬头一看,立刻别过了脸。 乔大小姐来了。 她本想借去洗手间离开座位,不料,乔琳宣却叫住了她。 “你过来。” 众人都看过来。 时宁瞥到外面周治学的背影,压着情绪上前。 “乔小姐。” 乔琳宣问她:“你叫时宁是吧?” “是。” 乔琳宣点头,看了下手表,“拿上包,跟我和周总出去一趟。” 说完,她径直出了办公室,没给时宁拒绝的机会。 一时,周围众人神色各异。 时宁被迫跟出去,周治学刚打好电话,一看到她跟乔琳宣在一起,他脸色明显变了下。 乔琳宣却笑着挽住了他的手臂,“走吧。” “我们出去,你叫上别人做什么?”周治学眉心微收。 乔琳宣嗔了他一眼,“我没带助理,总得有个人拎包吧?” 听到她这么说,周治学松了口气。 “你的包有多重,我给你拎还不够?” “我可舍不得你辛苦。再说了……”她话锋一转,视线在时宁那张出众的脸蛋上扫过,“舍不得这么漂亮的小助理出门吃苦啊?” “说什么呢。” 周治学捏了下她的脸,随即转向时宁。 “乔小姐让你跟着,你就跟着吧。” 他口吻随意,但时宁还是听出了警告。 想起外婆的事,她不动声色攥紧了手,应了一声。 乔琳宣见状,面上高兴,挽着周治学往外走。 上了车,他们俩坐了后座,时宁坐了副驾驶。 一路上,后面都是说说笑笑,偶尔传来暧日未声响。 时宁从后视镜中,几次看到周治学投来的眼神。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无非是想刺激她,报复她的“背叛”。 她闭上眼睛,只当没看见。 目的地是檀山脚下的一家高档俱乐部,下了车,乔琳宣把包丢给时宁,和周治学走在前面。 “我主要是带你过来见个人,见他一面可不容易,就算不深交,混个熟脸也是好的。” “什么人这么难见?” “等会儿见了你就知道了。” 时宁跟在后面,一言不发。 走过室内,到了室外,是一片设施完备的网球场。 不远处,有遮阳篷搭着。 几位年轻男子坐在下面,正在看场中人打球。 乔琳宣边走边打招呼,“承禹哥,还真是你们啊。” 她言语惊讶,仿佛只是巧遇一般。 朝她看过来的男人很年轻,脸上罩着大蛤蟆镜,一身简单的夏季运动服,靠坐在桌边,嘴角噙着一抹笑。 但看露出来的半张脸,也是俊美非常。 时宁不认识这人的脸,但听名字立刻就知道。 这是应家七少,应承禹。 旁边那位一脸冷漠的自然是号称金牌律师的傅家二公子傅修,两人私交甚好并不是什么秘密。 看清来人,应承禹也没起身,懒洋洋地说:“琳琳啊。” 乔琳宣也不在意,顺便跟傅修问了好。 “我跟我男朋友刚好过来,听说几个哥哥在,带他过来见见你们。” 闻言,应承禹倒是多看了周治学一眼。 周治学淡淡点头,不卑不亢地自报家门:“周治学。” 乔琳宣最爱的就是他这一点,骨子里的骄傲。 应承禹也算给面子,回了周治学一个点头。 一抬眼,注意到了后面的时宁,突然来了兴趣。 “怎么你们两口子出门,后面还跟个仙女伺候?” 时宁站在后面,注意力有点分散,她看到了场中的人,隐约觉得身影有些熟悉。 闻声,她还未回神,就被乔琳宣拉到了前面。 “什么呀,这是我们家周总公司的财务,正经文化人,南大高材生。” 她说罢,应承禹挑了下眉。 “哟,还是个学霸。” 时宁站在前面,不得不开口:“应少过奖了。” “叫什么名字?” “时宁,时间的时,宁静的宁。” 时宁刚说完,一旁看着场内战况的傅修轻啧了一声。 应承禹也随即看向场内,幸灾乐祸。 “难得,咱们靳总今天手感不够啊,居然连跪了。” 时宁眸色一晃。 靳? 第9章 高跟鞋换掉 时宁本以为是自己太敏感了,听到靳字就能联想到那人。 可没过几分钟,场中几人过来中场休息。 为首的,不是靳宴还有谁。 因为打网球,他换了一身夏季运动服,跟应承禹的打扮没什么不同,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气场,只是比西装革履时多了两分年轻感。 天本就热,时宁脸上一直都有些发烫,看到他的片刻,脸上温度更高了。 那两次的记忆,怎么都压不住。 “靳宴哥。” 等人走近,乔琳宣立刻上前问好,顺势介绍周治学。 时宁站在身后,明显感觉周治学的身体一僵。 她立刻明白,不久前,她刚跟周治学参加过南大的校友聚会,当时靳宴也在。 周治学是怕靳宴戳穿他们的关系。 她嘴角扯起嘲讽弧度,同时也低下了头去。 靳宴仿佛没看到她,将网球拍交给了一旁俱乐部的陪玩,开了瓶水坐下。 他一到,不经意的就成了中心。 傅修问他:“最后一球怎么回事?” 靳宴淡淡道:“失手。” 应承禹顿时笑了:“失手?别是看到我们这边来了个仙女,心猿意马了吧?” 靳宴喝了口水,这才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时宁。 时宁冷不丁对上他的眼神,手下意识攥紧了。 乔琳宣已经替她做介绍。 “靳宴哥,这是时助理,治学公司的下属。” 靳宴面色平静,点了下头。 他放下水杯,对应承禹道:“我输是我输,技不如人,没有赖场外风景好的道理。” 风景好? 这是承认时宁漂亮? 熟悉他的人都不免诧异,多看了时宁两眼。 时宁心砰砰地跳。 除她以为,周治学心里也慌着,这句“风景好”,总让他觉得有点嘲讽的意思。 然而,靳宴似乎对于他们的私事兴趣不大。 几人的话题回到了球上,靳宴愿意赏脸的活动不多,网球是其中之一,他打得很好,今天却难得接连输球,不停被应承禹提起这茬。 刚才打的是双人赛,跟靳宴搭档的女陪玩忙站出来解释:“抱歉,是我今天身体不行,拖靳总后腿了。” 她一说,应承禹反而来劲了,对刚才赢了靳宴两局的关屹拱火:“哎,这话什么意思听出来没?这是说你能赢老靳,胜之不武呢。” 关屹一看就是脾气好的,却也应着笑了声,“这么一说,我有点不服了。” 他对靳宴道:“起来,咱们单来一局。” 靳宴勾了下唇,“歇会儿。” “两个人打没意思,一来一回的,看着都无聊。”应承禹朝一旁的俱乐部经理抬了抬下巴,“去,再找个水平够的人来,替她的位置。” “这还用找吗?”乔琳宣插了句话,又把时宁拉出来,“我给你们带了个现成的。” 时宁垂了下眼眸,乔琳宣怎么知道她会打网球? 她看了一眼周治学,只看到周治学眉心微皱。 “乔小姐,我不太会……” 拒绝的话被打断,“时助理别谦虚啊,我看过你的资料,特长上写了网球。” 时宁瞬间反应过来,乔琳宣不是临时发现她的,是老早就注意她了。 为什么? 她来不及多想,转脸时,再次和靳宴对上眼神。 “会打吗?”他用词吝惜,让人觉得态度不冷不热。 时宁张了张口。 一旁,周治学忽然说:“能跟靳总打球不容易,机会难得。” 时宁明白,他这还是怕靳宴“戳穿他们”,急着跟她撇清关系。 她舒了口气,仍旧回绝:“我打得不好,怕拖靳总后腿。” “我们靳总带着个身体不舒服的搭档,对手都只是险胜,你得打多差,才能拖他后腿?”应承禹调侃,一脸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靳宴没看时宁:“别勉强。” “不勉强,时助理只是不好意思。”乔琳宣说着,仿佛跟时宁认识很多年了似的。 靳宴一起身,她就顺势把时宁推了出去。 时宁快速稳住身形,才避免了撞到靳宴。 前方,关屹已经和搭档进场了。 靳宴走在了前面,时宁也只好跟上去。 进了球场,关屹两人远远在对面,虽然是露天空间,但某种程度上,算是独处。 俩人一路无话,选球拍时,靳宴才问一句。 “用几号球拍?” 时宁定了定神:“三号。” 闻言,靳宴眼底微起诧异。 她这样弱不惊风的,还以为她习惯用“一号”。 工具柜就在一旁,他开了柜门:“最上面是三号。” 时宁应了声。 男人拿着球拍从她身边经过,态度依然不热络,仅仅是问了个球拍而已。 然而,时宁垫脚拿球拍的瞬间,听到他说。 “高跟鞋换掉。” 第10章 时助理有男朋友吗 场中开了球,场外,应承禹等人观战。 乔琳宣走近了看,男人们坐着。 傅修喝了口水,不经意地开口:“周总是做软件开发的?” 周治学以为他感兴趣,应了一声。 傅修身子后靠,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乔琳宣,“有乔大小姐在,以后,周总还能拓展点业务。” 应承禹听出点意思来,挑了挑眉:“比如?” “人力资源。” 应承禹笑了。 什么人力资源,拉皮条还差不多。 装偶遇就算了,还带个漂亮助理过来,无非是想趁机往他们身边送,拿美人做人情。 周治学嘴角微僵。 他当然听得出傅修的嘲讽,可也无话可说,只能暗骂乔琳宣愚蠢,弄巧成拙。 场内 你来我往,连着上百个回合,不分胜负。 怦! 结实的球拍撞击球体的声音,是时宁将一记险球打了回去! 场外,应承禹毫不掩饰地给她喝彩。 “好球!” 靳宴也看了她一眼,目中不乏赞赏。 只是视线落在她胸口,他目光不动声色地收了回去,然后反手将一记正面球打了回去。 他这一下力道太猛,球速也太快,角度更是刁钻,女搭档没接得住,关屹也没来得及补救。 第一局,胜。 时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中午吃得少,此刻剧烈运动一下,只觉心慌。 本以为下一局又要开始,靳宴却中途叫了停。 她有些诧异,看了他一眼。 靳宴说是换球拍,回来时,却将一样小东西不经意地丢给了她。 她艰难接过,确定没人发现,才低头去看。 一枚钉针式袖扣。 正忙完,靳宴淡声提醒:“扣子。” 她低头一看,登时,脸上涨红。 白色衬衫胸口处的扣子,不知何时崩掉了一颗,她不动作,文胸和肌肤都露出来了,更何况是刚才大开大合地起落。 对面已经在催促开局,她用袖扣钉住了绷开的地方,快速说了句:“谢谢靳总。” 有外人时,她没叫教授。 现在没人了,她也没叫。 靳宴没应。 不为别的。 只是靳总两个字,从她嘴里出来,不大顺耳。 新一局开始。 冰凉的袖扣,两面都是宝石。 随着跳跃,很容易触碰到皮肤。 每一次,都让时宁想起那天在酒店,靳宴冰凉的手指,还有他手指上的戒指。 情绪压力下,她体力又不支,第二轮明显就不行了。 为了不让靳宴一直替她补漏,她硬着头皮往下撑。 到第三轮,她几乎是机械地作出回应,恍惚间,球从对面朝她这里飞过来。 她试图跳起,却怎么也没力气了。 忽然。 怦! 有人挡在她身前,把球打了回去! 她松口气的同时,来不及去看战况,接连踉跄着往后退。 眼见要摔倒,一样硬物横在了她腰后,阻止了她后腿的脚步。 耳边是连绵急促的喘气声,还有她的心跳声,仔细听,又似乎混着另外一个人的。 手臂贴到温热的物体,她才反应过来,是靳宴握着球拍的手,托住她腰的,是他的球拍。 他们并列,说近,他并没有直接接触她,说远,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传过来。 只有两秒的停顿。 她克服了腿软,不动声色地从他身侧离开。 “谢谢靳总。” 又是靳总。 靳宴唇瓣微抿,应了一声。 关屹的女搭档跑到了网边。 “时助理,你没事吧?” 时宁缓和过来,点头应声。 “抱歉,我有点体力不支。” “没事的,咱们哪能跟靳总他们比体力啊。” 时宁脸色明显不太好,关屹也不揪着,招呼靳宴下场。 眼看靳宴要出球场,时宁试图把袖扣摘下来,可想想上面都是她的汗,她又止住了动作。 算了,他大概也不差一枚袖扣。 上次已经是意外,知道他已婚,以后永远别再见才是上上大吉。 她这么想着,慢了两步,靳宴已经走远。 回到遮阳篷下,乔琳宣给她拿了支藿香正气水,好心地关心她。 她刚喝完,应承禹就开了口。 “时助理大学专业不是财务管理吧。” 时宁不解,朝他看了过去。 应承禹和关屹对视一眼,面带戏谑:“我猜,你专业应该是修道,否则,心怎么这么冷?” 他身子后靠,又看了一眼靳宴。 “我们靳总这么个黄金单身汉在你身边站着,你竟然全程目不斜视,真冷漠啊。” 时宁愣了下,随即眼神一晃。 靳宴,单身? 她还没弄清楚,一旁的女陪玩忍不住问她。 “时助理这么漂亮肯定早就有男朋友了吧?” 第11章 遇上个专一的 话一出,众人视线都往时宁这儿掠了下。 只有靳宴,波澜不惊地拧开了矿泉水瓶盖,喝了一口。 时宁脑中一片乱。 她错怪靳宴了。 “时助理?”女陪玩又叫了她一声。 她下意识开口:“……没有。” 她和周治学早就不算男女朋友了。 听到她的回答,周治学松了口气,在靳宴面前,时宁否认关系,跟他撇清,是他想要的结果。可想想时宁毫不犹豫的口吻,他眸色又沉了下去。 “没男朋友,怎么不看看我们靳总?”应承禹打趣。 “那就是有喜欢的人?” 时宁顿了下,她想立刻否认,却明显察觉到了周治学的眼神。 如果之前她对周治学只是一知半解,最近,她是彻底看透周治学了。 他那股所谓骄傲,实则是卑劣的自我欣赏。 如果否认,反而会惹怒他。 外婆的事还没解决…… 她犹豫的样子,像极了默认。 周治学眼神缓和许多。 应承禹勾唇,看向身边靳宴,“哎,这回可是滑铁卢了啊,靳总。” 靳宴嘴角弧度似嘲非嘲,他将手中矿泉水放在了桌上,细微的动静,一下子打在了时宁心上。 他说:“没办法,遇到个专一的。” 靳宴说完那句话,就再也没搭理过时宁。 中途,应承禹和傅修去打球,场边就剩下几个人。 时宁硬着头皮坐了会儿,方才出了身汗,说要去洗澡,乔琳宣也放行了。 她独自往室内去,路上,一直在走神。 之前,她以为靳宴结婚了,把他划分到渣男的行列里,遇见他,除了后悔那天帮忙,也没觉得难堪。 可现在靳宴是清白的了。 她呢? 上次向他“诉苦”,告诉他男友背叛的凄惨遭遇,还主动靠近,知道他已婚后,又作出一副和他划清界限的架势,结果,转头却跟在前男友和小三后面,低声下气。 恐怕在他眼里,她已经是个跳梁小丑了。 胸口仿佛堵了一口气,无法纾解。 刚走到草地上,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她转身一看,竟是周治学。 下意识要冷脸,想起外婆的医药费,生生忍住了。 已经被恶心过了,把这只死苍蝇彻底吞下去。 至于靳宴…… 本来他们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没有谁有义务帮谁,她只能靠自己。 她面上露出虚弱,看向周治学,“你怎么来了?” 周治学见她示弱,心里对她的气已经消了大半。 “刚才说心里有人,是什么意思?” 时宁心里恶心,低下头,并不回答这个问题。 “你赶紧回去吧,有人等久了要着急。” “你想的是我,对吗?” 时宁还是没说话。 她越是这样,周治学想起两人的过往,越是心软,哪还顾得上别的,他上前一步。 本来就是他喜欢的人,要不是她的背叛,他根本舍不得让她吃苦。 周治学将她抱进怀里。 时宁强忍着厌恶,没再像之前那样抗拒的推开他。 周治学抚着她的背,叹道:“如果不是你不自爱……” “那些痕迹,都是我自己弄的。”时宁打断他,“我故意气你的。” 周治学一听,大喜过望,一把松开她。 “真的?” 时宁神色平静,眼里没有任何慌乱。 对于她会背叛他,周治学本来就不信,时宁被外婆养大,再传统不过,听到她的解释,主观上就是相信的。 加上自己与乔琳宣这事确实对不起她在先,有气也是应该的。 不过…… 就算她撒谎,他也能验证。 此刻附近无人,这么想着,他低头想要亲吻时宁。 时宁侧脸避开了。 “你别这样,让乔小姐看到不好。” 周治学默了默。 时宁心里冷笑,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周治学这样的人接触多了,短短几日,她也变得这样会演戏了。 心里这样想着,她面上的愁容更多,“你最近能不能跟我一起去看看外婆,她问了你好几次,还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说到这里,她苦笑着摇了摇头,眼眶却红了,“我一个人真的,不知道怎么跟她老人家说。” 周治学安抚地拍了拍她。 “你如果不任性,早早答应我去国外住着,我怎么会那么对你?” “这样,等会儿我就把钱转给你,先去把外婆的医药费交了。” 二楼 走廊的落地窗边。 靳宴刚打完电话,神色漠然地看着楼下的男女拥抱又分开。 即便有棵树挡着,也足够他看清。 第12章 他在休息室里 周治学答应打钱,时宁紧绷的那口气松了下来,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洗了个澡,人就有点头重脚轻。 从普通浴室出来,她买了杯水,坐在了走廊上。 “时助理?” 男人的声音传来。 她抬头一看,是应承禹和傅修。 “应少,傅律师。”她出声打招呼。 应承禹看她脸色苍白,主动问:“身体不舒服?打球的时候累着了吧?” 时宁也不知怎么形容自己病的原因。 “可能是中暑。” “中暑?”应承禹挑眉,“那可别大意了。” 他想了下,把手里的卡递了过去。 “你拿着这个上三楼A1休息室,我让人叫个医生上去帮你看看。” “不用了。” 时宁出声,不料,应承禹直接把卡塞进了她手里。 “跟我们客气什么,一次球友,一生铁子。” 时宁:“……” 见她迟疑,傅修也开了口:“A1不是私人休息室,没那么私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你用完了,卡放在前台。” 他冷冰冰的,是一眼可以确定的正经人,让人下意识觉得可以信任。 时宁的确难受,既然不是私人休息室,那就不用介意什么了。 她点了下头,真心感谢。 应承禹一摆手,“去吧。” 时宁舒了口气,往电梯方向去。 她一走,应承禹就笑出了声,手臂往傅修肩膀上一压。 “可以啊傅律师,仗着自己长了张正经人的脸,这么说鬼话,合适吗?” 傅修嫌弃地把他的爪子拿了下去。 应承禹又赖上去,挑眉道:“打个赌,老靳会不会被拿下。” 傅修懒得理他,他都后悔帮他诓时宁了。 真是无聊透了。 时宁到了三楼,找到A1房间,她看了下插卡器上的提示语。 可容纳四位贵宾。 的确,不是私人的,而且门上显然里面没人。 滴—— 提示音响起,房门开了。 扑面而来的清淡香气,让人身心舒畅。 时宁放松了些,推门进去。 正要关门,却听到前方有动静。 抬头一看,整个人都愣住了。 靳宴就站在几步之遥的地方,头发湿漉。 最重要的是,他只腰间围了一条浴巾,显然是刚洗完澡才出来! 闻声,他朝她的方向看来。 她第一次看到他皱了眉。 “靳总,我……” 时宁面色失措,解释的话都捋不清。 手还搭在门把手上,关也不是,不关也不是。 忽然,外面传来声音。 “周先生,您有什么需要吗?” “靳总的休息室是哪间?” 周治学! 时宁不敢想,要是让周治学看到她在靳宴的房里,或是看到她从这里出去,他会发什么疯,她刚刚才稳住他。 一点点靠近的脚步声,就像是魔咒。 眼看要到身后,时宁猛的一下把门关上了,后背重重压在了门上。 与此同时,靳宴朝她走了过来。 隔着一道门,时宁脑中也能模拟出画面,靳宴到她面前时,周治学应该刚到她身后。 她浑身都绷紧了,看着只围着一条浴巾的男人,话都说不出。 还是他先开口。 “这是男休息室。” 男? 时宁脑子一团乱,她没看到卡上有提示。 “是应少……” 咚咚咚。 她的解释没出口,敲门声在耳边响起,一下一下,仿佛敲击在她心上。 靳宴视线落在她脸上,唇瓣掀动:“我有客。” 时宁怔忪一秒。 接着,男人忽然靠近,手伸向了她身侧的门把手。 时宁大惊,一把握住了他的小臂,“教授!” 周治学在门外,她下意识放轻了声音,口吻里满是惊慌。 靳宴听到她的称呼,动作停了下,低头看了她一眼。 彼此靠得近,时宁感受得到他的体温,也能闻到他身上的沐浴乳味道,是淡淡的茉莉香,很温柔。可他的眼神却说不上温柔,算得上是冷淡。 她的手还没拿下来,掌心下,是男人结实的手臂。 视线所及,是他裸露的精壮身体。 她咬着唇,垂首,闭上了眼睛。 僵持两秒后,男人放下了手。 时宁正要松口气,身侧墙壁上却亮起了提示灯,她侧过脸一看,是联通室内外的电话,房间里到处都有,应该是方便服务生送东西的。 时宁没来得及阻拦,靳宴已经按下了接听。 第13章 女孩子心思别太活络 靳宴没开口,周治学的声音先传了进来。 “靳教授?” 靳宴低头看着时宁泛红的脸,淡淡开口:“有事?” “刚才太匆忙,没来得及感谢您,上一回在南大的校友会上,多亏您的举荐,我才得以见到赵老。” 时宁心中一紧,周治学竟然敢主动跟靳宴提南大校友会,他想干嘛。 她没敢抬头,靳宴按完开关后,比刚才靠得更近,她一抬头,可能就会碰到他。 靳宴没立即回答周治学,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周治学也不急,说:“您可能贵人事忙,忘记了,上一回见面,我带了个师妹的,您还有印象吗?” 时宁闭了闭眼。 她忽然就懂了。 周治学是来试探靳宴态度的,他还是怕靳宴会戳穿他们的关系。 师妹。 呵。 他甩得倒是干净。 靳宴听着,嘴角也扯起细微弧度,似嘲非嘲。 他视线落在时宁咬紧的唇瓣上,貌似随意地重复一遍。 “师妹?” 时宁从这两个字里听出了深深的玩味。 靳宴又道:“那天见的人太多,印象不深。” 他这么一说,周治学明显松了口气。 是不是真记不清不要紧,重要的是,靳宴说了不记得,那就是不打算管这件事。 接下来,他把话题引到了正事上。 两人说了什么,时宁无心去听,直到电话挂断。 啪嗒一声。 房间里彻底安静了。 靳宴不再开口说话,气息却不可忽视地落在她上方。 她感觉,她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短暂的僵持后,她试图抬头。 靳宴也在此时转了身。 她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男人回到了沙发处,拿起一旁的毛巾擦拭头发,也是在此时,时宁才察觉,肩胛上有他发丝上落下的水,凉丝丝的,就像那枚曾贴着她胸口肌肤的男士袖扣。 她不动,靳宴似乎也不在意。 大概是俩人发生过关系,他在她面前换衣服,显得毫无压力。 时宁赶紧别过了脸。 半晌后,有敲击茶几的声音传来。 她往他的方向看去,发现是他用茶杯点了两下茶几,正看着她。 目光意思很明显。 还不走? 时宁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她忍着喉中紧涩,试图开口解释她之前的行为。 “教授,对不起,我那天误会……” “我已经很多年不带学生了。”靳宴莫名说了这一句。 时宁一噎。 接着,她脸上涨红。 靳宴是在提醒她,不要逾矩。 她微吸了口气,“靳总。” “出门,房卡放门口置物柜上,” 男人说这话时,已经穿上衬衫,正在有条不紊地整理袖口。 逐客令,已经很明显了。 时宁肩膀耷拉下来。 她点了下头,说了声抱歉,缓缓转过了身。 她知道,今天过后,他们应该不会再见,就算再见,靳宴也不会再理会她了。 门刚打开。 身后,男人忽然叫住了她。 “时宁。” 他的声音很好听,高低和缓,叫住人名字的时候,却让人心头紧张。 时宁正经地转过了身,犹如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 靳宴朝她看过去,目光既沉且深。 “女孩子心思太活络,也不是好事。” 第14章 死于他手 靳宴撂下一句话,转身进了内室。 时宁略失神地从休息室出来,头晕目眩的感觉都被羞耻感冲刷淡了。 半小时前,在楼下对劈腿的男友表深情,半小时后,又贸然出现在他的休息室,左右逢源,毫无立场。 靳宴嘲讽她想脚踏两条船,她有口都说不清。 拖着麻木脚步下楼,时宁随便找了个僻静处。 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却还得等周治学打款。 讽刺的是,明明是她自己的钱,拿来救外婆的命,还要这么曲意逢迎,低头做小。 刚要坐下,远远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向这边走来。 不久前,就是这个刘总几口黄汤下肚便对她动手动脚,周晓曼才动了歪心思。 那晚要不是她跑了,遇到靳宴,恐怕,已经沦为这个男人的玩物了。 时宁此刻无心再去装孙子,不等人靠近,她转身就走。 “时小姐?” 身后,刘总还不死心地叫了她一声。 时宁头也不回。 乔琳宣从楼上下来找周治学,正巧,看到不远处时宁仓皇而走的身影,再一看,原来是后面有条肥头大耳的豺狼。 她认识这人,姓刘,出身不怎么样,生意倒做得不小,只不过人品太恶劣。 至于时宁…… 今天带时宁出来,本来就是冲着靳宴去的,但心里也没抱大希望,毕竟靳宴水火不进是出了名的,进了场,她想着干脆推给一向对美色来者不拒的应承禹算了。 没想到,峰回路转,应承禹竟然想把人让给靳宴。 可惜大好的机会,时宁却太蠢。 一点用处没派上。 那么个大美人,又清纯干净,放在周治学身边,她并不放心。 这个姓刘的也算有点家底,目前还有合作价值。 这么一想,她踩着高跟鞋走了过去。 “刘总?” …… 时宁本想先走,可这里离市区太远,没有车寸步难行,加上周治学的钱还没打来,她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在休息处徘徊等待。 不多时,有人过来找她。 “时小姐是吧?” “是。” “乔小姐说,请您到停车场去等,司机在那边,她和周总马上就到。” 时宁心中焦躁,却也不好多说。 她一路往停车场去,想给周治学发消息,又怕引起他警惕,只能反复打开聊天框,犹豫不决。 到了停车场,一眼就看到了送他们过来的司机。 “时助理,上车等吧,周总和乔小姐还没到。” 时宁点了下头。 因为是熟人,她的警惕心也就放松了点。 坐进车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不知为何,困意却上来了。 不是一点点来的,是忽然来的。 到底进职场两年,时宁猛地惊醒,想要起来,却发现浑身瘫软。 香水有问题! 窗外,有脚步声传来。 接着,车门就打开了。 她撑开眼皮一看,来人竟然是先前看到的刘总,登时,浑身冰凉。 男人一看她好好儿地躺在那,脸上顿时布满了笑意。 “小赵,把窗户开了,散散味儿。” 透过降下的车窗,时宁看得清内外景色,却无法动弹出声。 刘总坐了进来,迫不及待地摸了把她的手,然后报了个酒店的名字。 “开车。” 随着车发动,时宁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 怎么办? 她握住了右手的手机,页面应该还停在周治学那里。 没办法打字,更不敢偏离视线,只能悄悄在屏幕上乱敲,希望他能看到。 车还没开出去,中途被堵得停了下来。 她极力往外看去,登时,犹如看到了救命稻草。 周治学! 她试图叫出声,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正焦急之下,周治学似乎意识到什么,冷不丁看向了她这边。 地库灯光昏暗,隔得很远,但时宁清楚,他看到她了。 救我。 周治学,救我。 她心中再三呢喃恳求,可下一秒,周治学竟转过了视线。 因为,乔琳宣走了过来。 她快速上前,挽住了周治学的手臂,撒着娇拉他走开。 “看什么呢。” “那不是你的车?”周治学貌似随口一问。 “是我的车,不过借过一个朋友用了,我让江叔来接我们,爸还等着我们吃饭呢。” 周治学点头,面色平静。 乔琳宣松了口气,估计他也没看到时宁。 要不然,以他的性子,说不定不愿意做这种事呢。 周治学当然看到了,他不仅看到了时宁求救的眼神,还看到姓刘的压在她身上,举止轻佻。 拳头都要握碎了,可他也只能装没看见。 否则,太下不来台。 看见了,不阻止,会毁了他在乔琳宣心目中一贯的形象。 阻止了,会得罪刘总,更重要的是,说不定会让乔琳宣起疑。 一旦他和时宁的关系曝光,这桩婚事就是个未知数了。 更何况,今晚他还得见乔卫国。 时宁眼睁睁看着两人转身离去,目光瞬间碎了,心也沉到了谷底。 周治学,他明明看到她了,却见死不救! 见车里味道也散得差不多了,刘总满意地挥了挥手,在时宁绝望的眼神中,车窗缓缓被摇上,彻底阻绝了她的视线。 第15章 谁来救她 密闭的空间,让时宁本就绝望的心,更加蒙上了一层阴翳。 她攥着手机,克制住身体的颤意。 刘总看着她眼角湿润,伸手过来搂住她,假好心地安慰:“别怕,等会儿就好了,那就是舒缓精神的香氛。” 时宁忍受着男人温热手掌抚过身体的恶心,挤出声音:“我,我有点喘不上气。” “喘不上气?” “胸口好闷……” 刘总半信半疑,视线扫过女人的脸,的确有些不寻常的红。 时宁恳求:“能不能,开个窗户?” 开个窗,倒不是什么大事,反正附近车流量少。 刘总想着,有些事还是要女人配合才有意思,他脸上露出笑容,“好,我给你开窗。” 司机闻言,把时宁那一侧的窗户打开了。 登时,热风扑了进来。 时宁头皮紧绷,心跳加速。 她近乎贪婪地看着窗外,想在等红绿灯时,试图呼救。 可附近环境清幽,车流量少,连着过了两个路口,身边都没车路过。 刘总不会一直让窗户开着,眼看就要到下个路口,最近一个车道里,却是一辆大货车,司机位置太高,求救难度增加。 “怎么样了?”刘总有些不耐。 时宁听出他话里的急切,知道机不再来,她铆足了劲儿,抗拒着身体的绵软,贴近窗口。 手刚伸出窗外,刘总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一把抓住她的头发。 “关窗户!” —— 绿灯到了,隔壁车道的车也开始流动。 黑色的宾利后座,车窗正要关上,男人却不经意地将前方的一幕收入眼底。 女人被揪着头发拽进了车内。 司机显然也看到了。 “靳总?” 司机出声询问,大概是问要不要多事,帮忙报个警。 靳宴的视线落在那辆车的车牌上,眸色深沉。 刚才那女人…… 是时宁。 - 啪! 车内,刘总一耳光扇在时宁脸上,面目狰狞地靠近。 “想求救?” 时宁浑身发抖,忍着痛摇头,“我只是想呼吸两口新鲜空气,不是……不是呼救。” “你当老子傻呢!” 刘总揪着她头发往前座的座椅上撞了一下,还觉得不够,思来想去,看她这幅模样,就是到了酒店也麻烦。 “小张,找个地方停车。” 妈的,现在就把她给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这块肉在他嘴边跑了好几次,这回绝对得吃进嘴里再说! 司机是跟着刘总的老人了,一听就知道什么意思,当即就改了道。 时宁如坠冰窖,等车到了僻静处,她眼看着司机下车,连呼救都成了奢侈。 刘总翻身压在了她身上,肥厚嘴唇往她颈间亲吻,嘴里说着不堪入耳的荤话。 时宁本能地尖叫,抵抗。 男人粗粝手掌摸上她的后腰,听到她的声音,更加兴奋,两只手急不可耐地去撕扯她的衣服,一把扯开了衬衫领子,扣子连迸飞了好几颗。 时宁奋力挣扎,却依旧逃不开这噩梦般的一切,前所未有的无助和恐惧漫上心头。 救命,谁来救救她。 第16章 下车 时宁想起很多事,和周治学过去的点滴,被周治学背叛、抛弃的绝望,还有这些年和外婆相依为命的艰难。 为什么,她明明没有对不起谁过,都要这么欺负她! 眼泪,无声落下。 几近绝望的那一刻,耳边都是嗡嗡嗡的。 直到忽然间,天光大亮,热风扑面。 一切痛苦挣扎都被叫了中止,她浑身颤抖着,只听到刘总不敢置信的声音。 “靳……靳总。” 靳宴? 劫后余生,时宁恍惚地睁开眼睛。 方才那令她窒息到快要死去的恶心感已经退去,她不知自己是什么情况,只是车门开了,她撑开眼皮,刚好有一点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她眼上,烫花了她的视线。 看不清车门外男人的面容,只听他声音沉沉。 “下车。” 灵魂骤然归体,时宁手脚发麻,却还是撑着一口气,将腿伸出了车外。 猛一落地,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去。 预料的疼痛没有到来,和那次在餐厅里一样,靳宴接住了她。 不同的是,这次,她正面跌在了他怀里。 淡淡的冷质香气,不久前她曾闻过,是他身上独特的香氛。 “还能走吗?”靳宴低沉的声音透过胸腔传递到耳边,如有实质。 “能……”艰难挤出一个字。 她试图稳住身形迈步离开这里,却怎么也使不上力了。 脑中发晕之际,脚下一轻。 靳宴将她打横抱起。 前后不过一分钟,就像是一场噩梦,脚下一踩空,骤然醒了。 醒来时,她在他怀里。 远处吸烟的司机察觉到这边的动静匆匆赶到,一看靳宴抱着时宁离去,脸色大变。 再次坐进车里,时宁看着摇摇欲坠的天花板,想要说一声谢谢,眼前却黑了下去。 只听到靳宴吩咐司机。 “去医院。” …… “靳总,那位小姐醒了。” 鼻息间是淡淡的消毒水味,时宁睁开眼,就见护士转头去叫靳宴。 她顺着视线看去,靳宴站在窗边。 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上来查看了一番:“没什么问题,多休息,等体力恢复了就能出院。” 他对靳宴很是恭敬,并没多留。 时宁躺在床上,对上不远处靳宴寂静的眸子,思绪逐渐恢复。 她想起来,他嘲讽她心思活络。 可千钧一发之际,也是他救了她。 她扯了下干涸的嘴唇,“……谢谢您。” 靳宴唇瓣微抿,态度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 护士进进出出,帮时宁扎针,又扶着她在床头坐好。 “有事按床头的铃就好。” 时宁点头。 连护工都出去了,室内安静下来。 气氛之尴尬,比上次他们在车里那回更甚。 靳宴没打算多留,他拿上了外套,“有事自己叫护士。” 时宁见他要走,下意识叫住他。 “教授!” 男人看了她一眼。 时宁想起他曾给自己的警告,下意识换了称呼:“……靳总。” “还有事?” 他这样刻意冷淡,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时宁顿觉如鲠在喉。 她没别的想法,只是不想被误会。 “我没有……”脚踏两只船。 第17章 我很像人渣吗 话到嘴边,时宁却语无伦次起来。 半天后,才说到重点。 “我外婆生病了,已经在准备手术,手术需要很多钱,我的钱都被周治学冻结在联合账户里了,我只能听他的。” 她说着,看了一眼靳宴的脸色。 见他似是不为所动,她咬了下唇,轻声道:“我以为您结婚了,所以在球场上才……才冒犯您的。” 靳宴沉默。 说起来,她那也算不上冒犯,只是冷淡了点。 他面上波澜不惊,语气却没刚才那么冷淡:“我记得我跟你解释过戒指的事。” 时宁点头,声音越发轻了。 “我以为你骗我。” “我看上去很像玩弄女学生的人渣吗?” 时宁:“……” 她脸上发热,摇了下头。 “不像。” 安静几秒。 时宁见男人不语,硬着头皮说:“是我误会您了。” 她抬起头,直面男人的视线,“不熟悉的人,是会产生一些误会的。就好像,好像,您说过我乖,但也说我……心思活络。”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几乎听不到了,也逐渐垂下头。 靳宴看着她,不着痕迹地轻哼一声,唇瓣掀动:“强词夺理。” 时宁握紧了手,没有出声。 忽然,肚子叫了起来。 她愣了下,随即赶紧吸腹,试图阻止胃部的叫嚣,可一下午没怎么进食,胃哪里肯买账。 咕噜—— 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时宁顾不上解释了,她尽量低头,把自己抱成了一个鹌鹑。 现在,她倒希望靳宴赶紧走。 可靳宴反而不走了。 他口吻平静,问她:“想吃什么?” 不知为何,这句话明明没什么情绪,可时宁却能想象出,他说话时,眸底深处一定有戏谑嘲笑。 她安静半天,挤出一句:“……都可以。” “等着。” 淡淡一声回复后,男人开了房间门。 确定房间门关上了,时宁才大大松口气。 她往门边看去,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大概猜测,这里应该是高档私人医院,这是间套房,外面是客厅。 世界平和下来,那些肮脏又不堪的记忆又涌上来。 时宁瞥到枕边的手机。 她拿起一看,全是周治学的消息,倒是没有电话。 她冷笑一声,猜到缘由。 周治学明知道她被刘总带走会发生什么,却不敢给她发电话,担心被刘总发现,到时候再捅到乔琳宣面前。 她打开消息,冷漠地扫完。 ——宁宁,你在哪儿? ——你怎么样了? ——别让他碰你! ——对不起。 …… 如果之前的背叛、出轨只是让时宁痛心厌恶,此刻她看着消息,就真的只有反胃,胃部甚至有生理性的恶心。 她早该想到的,一个娘胎里出不来两种人。 周晓曼能给她下药,周治学又能好到哪去。 她基本敢确定,如果再有下次,周治学照样能把她送到别的男人床上,换取他想要的利益。 别让刘总碰,她能决定吗,难道要她咬舌自尽? 她很想把账号拉黑,想起外婆的那笔救命钱还没到,生生咬牙忍下了。 心神俱疲,她闭上眼睛,不知过去过久,快要昏昏欲睡的时候,敲门声响起,两声。 靳宴推门进来。 第18章 在她掌心落笔 时宁本想下床去吃,可手上还扎着针。靳宴帮她架了床上的小桌子,让她在床上吃了。 “谢谢。” 从头到尾,她也只能重复这一句。 低头吃着面条的时候,心里五味杂陈。 靳宴跟她非亲非故,没必要帮她。 她不禁想起酒店的事,他那天帮她,是不是早有所图。 天色已暗,她单独吃了晚餐,靳宴却没动。 等到她吃完,点滴也打完了。 “您休息一会儿,没问题的话,明早就能出院。”护士说。 时宁点头。 护士一出门,房间里就空了。 她听到外间靳宴打电话的声音,抓着被单一角犹豫许久,她才撑着身子起来。 推开房间门,外面小客厅空间开阔,就跟酒店的套房一样。 靳宴站在窗边打电话,手里握着一支签字笔,正把签字笔的尾巴按在窗台上,一下又一下。 忽然,对面人不知说了什么,他视线扫寻四周,似乎是想找纸张。 时宁想起,小时候大人打电话,要几个号码什么的,总会着急忙慌地找纸,最后往往是找不到,然后就记在掌心了。 她这么想着,也就走过去,伸出了手。 细白的掌心,摊开在眼前。 靳宴眸色微深,转脸,看了她一眼。 四目相对。 时宁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蠢,指尖微动,把手往回收。 不料,靳宴却先用签字笔的尾巴点了下她的掌心。 打开。 她觑了他一眼,试探着把手掌展开。 接着,签字笔圆润却细小的笔头落在了她手心。 男人下笔干脆利索,写完一点,又听一会儿电话,和对面人侃侃而谈。 他不收笔,时宁也不敢收手。 直到他再次落笔,她又再把手摊平,往复几次后,掌心酥麻感越演愈烈,另一只握着的手,早已是一片湿汗。 事实上,靳宴不过是跟同样爱好天文的同学聊天,听到几个天文数据,他手中又握着笔,便想随意写上两笔。 谁知道她会突然撞过来。 他握着手机,视线却从她脸上掠过。 病号服,宽大松垮,穿在她身上,倒是别有风情。加上刚打完点滴,俩颊都透着病态的粉色。 再看面前这只手,纤细白嫩,掌心更是干净,他稍微用点力,都怕签字笔的笔尖会伤了她。 电话已经打得差不多了。 他心思也早不在天文上,瞥到女孩手腕轻颤,他面上平静地收了笔。 时宁见状,却仍没敢收手。 等到靳宴挂了电话,眼神看向她。 她愣生生问:“要找纸记下来吗?” 靳宴觉得好笑。 她掌心不过是几个速记符号,有什么可记的。 不过…… 也算可爱。 “去洗手。”他说。 时宁松了口气,收了手。 她没回卧室,用了外间的洗手间。 再出门时,靳宴正信手给窗台上一盆盆栽浇水。 他今天没戴眼镜,白色衬衫却和上次一样得体,袖口小小的扣子,在光线下折射着微光。看着背影,不像是商人,更像是矜贵从容的大学教授。 放下水杯,他看向时宁,眸色中的疏离敛去两分。 视线落在她手上,他淡淡开口:“洗干净了?” 第19章 上次回去有没有骂我 他的目光太具有引导力,时宁在他面前,没法有任何隐藏。 她乖乖地伸出了手,给他展示了一下。 字迹没了,淡淡的颜色却在。 她温声道:“明天早上可能就没了。” 靳宴不语,他迈步到了茶几边,俯身从药箱里拿出一盒酒精棉。 时宁听到他说:“过来。” 凉丝丝的酒精棉贴上掌心,一圈圈打转、按压。 靳宴身上淡淡的气息又将她包裹了。 时宁心跳加快,克制着收手的冲动,壮着胆子瞄了他一眼。 不巧,靳宴刚好抬眸。 被他抓了个正着,她耳后发热,快速低了头。 幸好,他收了手,将酒精棉连带一次性的镊子都丢进了垃圾桶。 时宁低头一看。 果然,掌心基本干净了。 “原来酒精还可以这么用吗?”她轻声喃喃。 靳宴没答她。 时宁看了眼时间,已经很晚了,他大概得走了。 忽然,靳宴看了她一眼,“你睡着时,手机一直在震动。” 时宁点了下头,面不改色道:“是骚扰短信,刚才拉黑了。” 她说完,靳宴看着她的眸色中,升起一丝兴味。 时宁心想,他一定知道,那是周治学发来的。 莫名其妙的提醒,让她想起那天在酒店,他忽然过来帮她擦药。 也是这样,犹如忽然将一滴水滴入油锅,锅内登时炸开。 果然,男人问她:“外婆的手术费拿到了?” 时宁看着他,摇头。 “那怎么办?” 他明知故问。 时宁的一只手不自觉背到了身后,轻轻扯着病号服的边沿,面色窘迫。 她是想跟他借钱,发生了刘总这件事,周治学未必还会打钱过来,她不能让外婆的手术有任何风险,必须有个保障在。 可…… 她眸色颤动,看着男人平静无波的面容。 许久后,她才开口:“我可以跟您借一笔钱吗?” 意料之中的事,靳宴脸上更是没什么反应。 他拿出了烟盒,走去了窗边。 打火机发出开合的声音,他指间火星凉气,薄雾升腾。 “想要多少?” “……四十万。” 四十万。 是什么呢。 不过是他一对袖扣的钱。 靳宴吸了口烟,眸色弥深,淡淡道:“不是小数目啊。” 时宁心头一紧,又听他说:“而且,我没有借钱给别人的习惯。” 顶上空调呼呼的吹,凉意直往人心口里钻。 时宁深呼吸,憋了半天,低声道:“您之前答应要帮我的……” 靳宴看了她一眼,口吻寻常,“什么时候?” 时宁顿住。 她就这么看着他,神色倔强,却掩盖不住眼底的委屈。 他明明答应的。 在酒店。 哄她做那事的时候。 她心口憋得难受,见他表情一成不变,顿时泄了气,垂眸道:“您要是想赖帐,我也没有办法。” 呵。 靳宴嘴角忽然就提了一下。 他将烟头按灭在了烟灰缸里,往她面前走去。 淡淡烟草味袭来,时宁皱了皱眉,却没后退。 靳宴看着她,眼底泛着微红,明明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却紧紧抿着唇瓣,撑着那点可怜又有趣的自尊。活像是被逼到墙角的小兽,呜呜咽咽,又不想收起爪牙。 他想,周治学欺负她的时候,必定十分享受。 “那天回去之后,是怎么在心里骂我的?”他忽然开口。 第20章 打算怎么还我 时宁默然。 骂了好多,记不清了。 她低着头,轻声撒谎:“没有骂。” “没骂?” “嗯……”靳宴点头,口吻半带戏谑,“那你倒是好欺负。” 早在第一次的荒唐相遇时,时宁就知道,靳宴的本来面目一点也不君子。这两次相处下来,她愈发这么觉得。 他很喜欢戏弄人。 把她逗得面色红润,靳宴有了稍许良心,问:“四十万,借给你,打算怎么还我?” 时宁心里燃起希望,抬头看他,“我给您打借条。” 很天真很幼稚的话。 他难道怕得是她不还? 他淡淡道:“跟银行借钱也是有利息的。” 时宁明白过来,定定地看着他。 她不觉得,他差她那点利息钱。 视线相交,他神色淡定,似乎没有一点暗示的意思。 可时宁就是想起了那些旖旎画面,他要她怎么还,像在酒店里那样吗? 面上温度不自觉攀升,就算上次有勾、引他的胆子,如今也没那个脸皮了。 她心里有事,加上刚刚打完点滴,头还有些眩晕,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试图拉开距离,便没注意脚后有东西。 眼前一转,人却又往前被拽了几步过去。 她堪堪定住身体,半个人也已经在他怀里。 耳鸣声消失,她听到他说:“这就是利息?” 什么? 她怔了片刻,抬起头,刚好撞上他漆黑瞳仁中。 反应过来,她面上涨红,试图从他怀里出去,却发现他没松手。 “不是……” “那是什么意思?” 时宁咬唇。 她脑子清醒时都未必能在语言上占上风,更何况是头脑发晕? 她侧过脸看他,眼神恳求,希望他放她一马。 靳宴是个正常男人,有属于这个年纪该有的欲-望,可他自觉定力不错。 能用一个眼神就让他起了欲-念的。 时宁是第一个。 她这么看着他,让他想起那天她跪在他脚边,泪水涟涟,阵阵呜咽。 他腾出一只手,靠近了她的唇。 “靳总……”她愣了下,下意识扭头躲避,唇瓣却还是被他的指腹轻擦了一下。 靳宴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唯有指尖留有细微处感。 时宁一时间没敢动弹,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靳宴没怒,反倒是注意到她的称呼。 他收回手,仿佛刚才的插曲并没发生,淡淡道:“找我借钱,还记着我的仇” 时宁一时不觉这话的意思,半晌才明白过来。 “没有记仇,是怕……怕您不认我这个学生了。” 明明是他不许她再叫的,现在反说她记仇。 她悄悄瘪了下嘴巴。 靳宴:“不认你,我救你做什么?” 时宁调整着呼吸,硬着头皮说:“那您送佛送到西,再帮我一次,钱,我以后会还的。” “病得站都站不稳,脑子倒清楚。”他调侃她。 时宁垂眸不语。 她额头都沁出了汗,不知是紧张还是体虚。 靳宴将一切收入眼底,握着她手臂的手慢慢松了力道。然而他刚松,她身体就摇晃了下,他只好又顺手托住她的腰肢。 时宁慌乱中随手一抓,竟抓住了他衬衫的扣子。 饶是如此,她脚下也是软的,只能依靠着他。 彼此呼吸交缠,空气里暧昧丛生。 就像是某个数值忽然达了标,靳宴看着她微微气喘的模样,忽然一个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时宁下意识搂住了他的脖子,惊呼声都吞在了嗓子里。 男人抱着她,走去了内室。 第21章 别太惯着男人 一切似乎都是水到渠成的,时宁被放到了病床上,男人扶着她的腰,同她接吻。 细碎的水迹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暧-昧。 身体温度不断攀上,她的手臂绕上了靳宴的脖子,半推半就。 她仰起颈子,看着雪白天花板时,羞耻感爆棚。 病号服的下摆被轻轻推高。 她嘤咛一声,视线朦胧,对上男人漆黑发深的眼眸。 靳宴亲了下她的唇瓣,低沉声线落在她耳边,仍是克制从容。 “放松……” “嗯……” 看着男人俊美无俦的面孔,身体越发酥软,头皮发麻之际,她自我劝解。靳宴这样的皮囊身价,就算不是为了钱,也是很好的情事对象。 跟他发生关系,她也没有亏。 自我催眠成功,欲.望在不断沉沦。 她的五感却有些麻木。 忽然,身上的重量减轻。 视线逐渐清晰,她微微气喘,对上男人清醒的眸子。 “教授……” 靳宴看着她惨白的脸,动情减弱了两分,略微撑起了身子。 “不舒服?” 时宁说不上来。 她摇了摇头,这才察觉,浑身无力。 “有一点……” “那就应该告诉我。” 他又不是禽兽,要她带病上阵。 时宁面色涨红,他说这话,好像是她上赶着一样。 她咬了咬唇,随着他的动作,往上挪了挪。 靳宴起身,坐在她身边,看着她蜗牛一样缩进了被子里,不免觉得好笑。 兴致被打断,他倒没不悦。 把人揽进怀里,他抚着她的头发,教育她:“太惯着男人不是好习惯,身体可是你自己的。” 时宁越发觉得羞耻,靠在他怀里许久未动。 打破宁静的,是靳宴的手机。 刚八点多,对他来说,正该是应酬的时候。 时宁独自躺在了床上。 等靳宴接完电话,她撑起身子看向他,下意识问了一句。 “您要走吗?” 靳宴未答,看了她一眼。 视线交缠过久,时宁被他看得脸热,察觉到这句话太有歧义了,好像不希望他走一样。 她越来越往被子里缩,最后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了。 靳宴觉得,她除了身体讨男人喜欢,灵魂也算有趣。 他眼带玩味,还要一本正经地逗她:“下回要是不想留一个男人过夜,最好别多次一问。” 心跳如擂鼓,时宁咬掉自己舌头的心都有了。 直到看着靳宴穿外套,她才想起,他还没答应帮她。 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么,靳宴临走时,将一张卡放在了床头。 精致的黑金卡片,看着很有格调,象征着主人独一无二的权势与财力。 时宁忍不住说:“钱,我以后会还给您的。” 靳宴不语。 她又加了句:“卡用完了,我怎么还给您?” 靳宴自然知道她会有此一问。 浸、淫名利场多年的男人,比有所图的小女人要狡猾多了。 他拿过了她的手机,给了她手机号,也给了她住址,余地给的足够多。 “用完了,自己来还我。” 就像是下一次相遇的入场券,充满着暗示。 第22章 与虎谋皮 时宁在医院躺了一夜,次日一早办了出院。 她给靳宴发了一条短信:“我出院了,谢谢教授。” 靳宴没有回复。 赶回外婆所在的市一院,已经是十点多。 时宁在病房门口,遇见了红着眼睛,满身狼狈的周治学。 看到她,他站在原地没动,艰难开口:“你还好吗?” 呵。 是他见死不救,现在又来惺惺作态。 她面色冷淡,“你说呢?” 天热,她却穿了长袖长裤,周治学第一时间就想到她是为了遮掩被折磨的痕迹。他想起刘总压在时宁身上的画面,就觉得身体要炸了,杀人的冲动都有。 时宁的反应,也证明了他的猜想,她被刘总得手了。 他一面自责,一面怨恨时宁不拼命反抗。纠结的情绪在看到时宁虚弱的脸色时,愧疚占了上风。 “宁宁,对不起。” 时宁直接绕过他,作势往主治医生办公室去。 “医药费我交过了。”周治学叫住她。 时宁脚步顿了下。 包里就放着靳宴的卡,可事实上,她更希望是周治学出这笔钱,因为,那本就是她的钱!她用自己的钱给外婆治病,才真的心安理得。 周治学见她没走开,以为她是态度软化了:“先去看看外婆吧,那些事我们以后再说。”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关心外婆呢。 时宁对他真是恶心透顶。 外婆手术在即,她不跟周治学闹翻,就是怕这个疯子到外婆面前作妖。如果外婆有事,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到了病房,病重的老太太一看他们俩,立刻眉开眼笑。 周治学很会说话,全程若无其事。 “只要你们俩好好儿的,外婆就算不做手术,现在就入土,那也是高兴的。” 时宁眼眶一热,抓住老人的手,“外婆,您别这么说。” 周治学适时地扶住她的肩膀,温和体贴。 时宁咬紧了牙,才忍住没甩开他的手。 手术费到位,老人的身体状况也合适,手术很快就安排了。 看着唯一的亲人进手术室,时宁在外面坐了八小时,水米未进。 总算,手术完全成功。 医生叮嘱:“手术虽然成功了,但毕竟是心脏手术,术后近期,病人不能受任何刺激。” 听到这话,时宁沉默。 这意味着,短期内她跟周治学要继续纠缠不清。 两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老人也早把周治学当孙女婿,现在说分手,在她眼里,不亚于离婚。 这种刺激,外婆绝对受不了。 她想清楚这一点,心里就有了计较。 周治学得知这个消息后很高兴,至少,时宁离不开他了。 他主动找到时宁,一副深情模样:“那些事我就当没发生过,宁宁,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重新开始?”时宁看了他一眼,自嘲道,“我现在身无分文,随时都有可能锒铛入狱,怎么跟你重新开始?” 周治学多少是有点心疼的。 他拉住了她的手。 “联合账户我已经让人解冻了,警局的案件我会疏通关系,撤诉销案。” 这就是时宁的目的。 既然都要和他虚以委蛇,那她就要利益最大化。 等拿回她的钱,又脱离案件,时机一到,她立刻带着外婆远走高飞。 第23章 虚以委蛇 “近期一定不要刺激病人,切记!” 从主任办公室出来,时宁松了大大一口气,外婆的手术很成功,只要好好休养就没问题。 接下来,她就有心力去解决自己的事情。 趁着外婆休息,她去了一趟商场,想买件新衣服,让自己精神一点,免得外婆看出端倪。 正在挑选时,隔着衣架空隙,看到了VIP区的两道身影。 其中一个正是……乔琳宣! 仔细想来,那天的事,少不了她的手笔。 VIP区 林悦珊看了眼乔琳宣,说:“你家周治学还不好?” “好啊,不过,我总怕他不专心。” “你不知道,他办公室有个长相挺漂亮的女人……” 乔琳宣说着,低笑了声,靠近林悦珊说悄悄话。 林悦珊听完,故作震惊,“你不怕他生气?” “他根本不知道,这不,听他公司的人说,那女的两天没去上班了,估计姓刘的已经得手了吧。” 时宁气得浑身颤抖。 果然。 为了那么点危机感,竟然不惜毁掉别人的人生! 她怒火中烧,又听乔琳宣说:“姐,你赶紧把跟靳宴的事定下来吧,免得夜长梦多。” “我怕什么。”林悦珊笑了声,毫不在意,“就这金陵城里,谁还能跟我争?” “就怕有些贱人不要脸。” “之前不是有过,最后进靳家的门了吗?”林悦珊不屑。 隔着两栋木质的置物架,时宁将一切都收入耳中。 一转脸,柜姐走了过来。 她赶紧收了视线,没看衣服,从侧面出了店门。 走到休息区,她才察觉,后背全是冷汗。 哪怕刚才再愤怒和不甘,却也明白—— 这些名门千金,捏死他们这样的普通人,根本就是一句话的事。 她不自觉把靳宴的卡拿了出来,愣愣出神。 第一选择不刷靳宴的卡,是因为她知道,靳宴也只是喜欢她的身体。跟靳宴睡,和跟刘总睡,本质上没什么区别,都是用身体和男人交换,只不过靳宴是个质量绝佳的对象。 周治学现在对她有愧,撤诉销案的程序也已经在走。可以解决问题,不被周治学控制,又能不出卖自己,那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看来,她没刷这张卡,还真是明智之举。 那个男人,是个诱-惑,也是穿肠毒药。 她不止要不起他,连沾都沾不起。 这么想着,时宁又去了趟律所。 周治学虽然答应销案,但毕竟还没做到,她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预约了一位律师,她在前台提交自己的个人信息。 拿身份证的时候,卡包里的卡不小心掉了出去。 时宁一惊,赶紧低头去捡。 与此同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她一步,将卡捡了起来。 时宁抬头看去。 男人一身西装革履,气质冷漠高傲。 正是那日在网球场上见过的傅修。 时宁想起他和靳宴的关系,态度小心,“傅律师……” 傅修看着手上的黑卡,视线不经意从那个镌刻的“JIN”上扫过,眼底滑过兴味。 他把卡递了过去,貌似平静道:“黑卡啊,小心收好了。” 第24章 他亲自登门 时宁匆匆接过卡,道了句谢。 傅修本身就冷淡,那天在球场上也和她没多少交流,她略微颔首,就转而继续去办手续。 等她走了,傅修才问了句前台。 “她办了什么?” 前台把情况说了一遍。 傅修往时宁离去的方向多看了一眼,意味不明。 时宁从律所离开,回到医院去看外婆,没想到周治学又在。 外婆一醒,他比之前更殷勤了。 不用他说,等他一走,老太太就拉住了时宁的手:“治学人真的不错,有他在,你的将来,外婆就放心了。” 时宁应了两声。 看着床头的水果,她忍不住问了句:“我妈一通电话都没给您打吗?” 闻言,老太太脸色稍变。 时宁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觉得老人家看着她的眼神,充满着怜悯,还有……愧疚。 从她记事起,父母就只是一个概念,一直都是外婆带她。 父亲早逝,母亲只露过一次面,面容在她记忆里已经模糊了。 她对亲妈没什么感情,只是外婆年纪大了,又动了这么大的手术,她怕老人家会有遗憾。 “不用告诉她。” 老人家说到这里,脸上疲惫加深。 时宁不再多说,照顾外婆睡下了,只是老人睡着之前,还昏沉地问了一句。 “你跟治学什么时候结婚啊?” 时宁心头沉重。 外婆不能受刺激,她得把一切都处理好。 靳宴,最好是不要见了。 这么想着,她趁天没黑,还是上班时间,打车去了靳宴给的地址处。 到了门口,却被拦住了。 她说了缘由,保安看了她两眼,说帮她打个电话问问。 站在原地半晌,手机响了。 她接起一听,竟然是靳宴。 “你去江南城了?” “是,我来还您的卡。” “那边今天没人。”靳宴说。 时宁心下懊恼。 她正转着脑子,靳宴淡淡道:“给我你的地址,我让人过去取。” 时宁张了张口:“……好。” 靳宴大概很忙,并没多说,挂了电话。 时宁看着手机页面,无力地吐了口气。 果然,请神容易,送神难。 她暗自祈祷,靳宴最好是真的派别人来取。 周治学去邻市出差了,不会突然出现,她才放心发了地址给靳宴。 她早早归家,靳宴的信息却到九点钟才到。 他到楼下了。 时宁匆匆赶到楼下,只见一辆黑色宾利在树下停着。 后座,靳宴闭眸休憩,俊美面容上透着酒后的薄红,眉心收敛,较之白日的矜贵从容,多了一些慵懒。 时宁口袋里就装着那张卡,她犹豫着开口,靳宴却睁开了眼睛。 她把卡拿了出来。 靳宴没接,他看着她的眼睛,喉结滚动,声音有些低哑,“有醒酒茶吗?” 时宁顿了下。 她直觉不该请他上楼,可对上他晕红的眼睛,拒绝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有的……” 靳宴应了声。 夜色浓郁。 时宁第一次领除了周治学以外的男人回家,幸好,电梯里没遇到别人。 进门时,她找了双拖鞋给靳宴。 靳宴看了一眼,没穿。 她下意识说:“是新的,没人穿过。” 第25章 周治学来了 厨房里,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时宁心里七上八下,一刻也不能安生。 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转脸去看,只见靳宴站在门边。他上来时就只穿了一件衬衫,领口的扣子没扣,颈子上都泛着不自然的红。他静静地看着时宁,眸色幽深。 时宁咬了下唇瓣,“您是酒精过敏吗?看上去不太舒服。” “海鲜过敏。” “不小心吃了?” “很久不吃,尝了两口。” “哦……” 锅里持续冒着泡。 时宁想起上楼时,靳宴的司机直接把车开离了,难道是觉得他今晚会留在她这里过夜吗? 四下寂静。 靳宴看着女人拘谨的动作,嘴角略提了下。 他温声道:“没用我的卡?” 时宁诧异,随即又想起,那黑卡大概是他常用的,能看到任何消费信息并不奇怪。 “没用。” “你外婆的手术做完了?” 时宁闻声,思索片刻,点了下头,“嗯,他把钱还给我了。” 靳宴默了下。 随后轻笑了声,喜怒不明。 “和好了?” “……不算。” 男人点头,口吻带着淡淡调侃:“那就是藕断丝连。” 时宁不语。 她是故意这么告诉他的,以靳宴的身份,大概不会再见她了。 靳宴却问她:“既然这样,还敢带我上来?” “……” “不怕他撞见。” 时宁听着,觉得他的话里,夹杂着深深的恶劣戏谑,还有一些嘲意。 她转过脸,看向他,男人俊美的五官隐匿在晕黄的光线里,光影中,透着与生俱来的淡漠和漫不经心。 握着汤匙的手掌微微攥起,“我带您上来,是想谢您。学生,谢谢好心的教授,没有别的意思。” 靳宴眉头微挑。 挺好。 他回到客厅去了。 时宁松了口气。 醒酒汤好了,她盛出一杯,端去客厅。 靳宴靠在沙发里,柔和的光线下,昂贵的镜片折射着光,他优雅从容,只是呼吸间,似有不适,时宁靠近,都觉得他呼吸微微发着烫。 她叫了他一声。 靳宴睁开了眼。 女人弯腰在他身侧,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茶汤。她嘴巴小小的,一双杏眼明亮清澈,睫毛颤动,看人的时候眼神总是很专注。 喉间暗暗发干,酒意上脑,男人半晌没动。 他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时宁有些不自在,心头发颤。 直到那双漆黑深沉的眸子里,越发晦暗。她一惊,快速直起了身。 可已经晚了,靳宴反手捏住了她细细的手腕。 醒酒汤撒了一地,无人在意。 她被拉到他腿上,男人捏着她的下巴,温柔斯文,又不容置喙。 时宁羞得脸热,颤声拒绝:“您别这样……” 靳宴没给她拒绝的机会,他将她推倒在沙发里,一边欣赏她的窘迫,放任沉浸,享受她生涩的反应,一边还有余暇正派斯文地教导她。 “上次就告诉过你,不想留男人过夜,就不要多嘴。” “更不应该,请他上楼。” “唔……”唇舌被缠住,时宁几乎要化在他掌心里。 大脑一片混乱,她忽然想起白日的念头。 其实不对,靳宴和刘总是不一样的。面对他,根本不是她在勾他,而是他在蛊惑她的心。 十个脚趾都紧紧蜷起,只是身体再紧绷也无法抗拒他骤雨般的侵袭。 她咬着下唇,极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动静。 直到寂静的空间里,门上传来钥匙进钥匙孔的声音。 时宁脑中登时一片空白。 是周治学! 第26章 去而复返 门把手被转动那一秒,时宁魂都要飞了。 靳宴压在她身上,动作也顿了下。 然而,门却没有如预料中打开。 时宁这才想起来,她已经把门锁换了。 犹如灵魂归体,她理智回来,手无措地攀上靳宴的肩膀,想要他起来。 靳宴却反倒不急了。 在她唇上咬了下,贴着她漂亮的耳廓,低低道:“没告诉他,你今晚有客?” 时宁难堪地想把自己埋起来。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宁宁,开门。” 时宁脑中一团乱。 靳宴握在她腰间的手加深了力道,不慌不忙地继续。 时宁夹紧了腿,推拒他的动作。 门外动静越大,她身体越不受控制,靳宴也越游刃有余。 她陡然明白。 为何他不在意她和周治学藕断丝连,还愿意碰她。 主要是因为,他的确只爱她的身体,男欢女爱,自然不要搞纯爱那一套了。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她只想逃离。 敲门声不知何时停了,客厅里的温度却急剧攀升,靳宴没了戏弄人的心思,直奔主题而去。 时宁都快疯了。 直到男人突然停下了动作。 时宁呜咽着,下意识抱紧了自己。 不多时,靳宴抬起头,皱着眉看她。 时宁不解,眸中沁着湿意。 靳宴闭了闭眼,镜片后的眸子恢复了冷静,再看向她的眼神里布满无奈。 片刻后,他从她身上起来,给她看他的手。 骨节分明的手指前端,沾着殷红。 时宁愣了下,方才她紧张到连小腹阵阵隐痛都没察觉到。 是……例假来了。 抬头,对上他的眼神,她脸上涨红,一时间,顾不上是拿的哪件衣服,快速跑进了卧室。 一客厅的靡色,瞬间消散。 - 再出来时,时宁换了身衣服。 靳宴坐在客厅里,一如那次在车里,前一秒和她翻云覆雨,下一秒,就能把自己整理干净,得体高贵。 四目相对。 今夜所有的羞耻和难堪尽数涌上心头,时宁脸上火烧火烧的。 靳宴看了她许久,这才收回视线。 他大概也挺无语的,唇瓣掀动,却只说了句。 “还是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时宁:“……” 她咬紧唇瓣,还是没忍住瞪了他一眼,才别过了脸。 无边的安静,让她想起自己原本是要跟他划清界限。 她强制自己冷静下来,终于鼓足勇气,把卡还给了他。 靳宴接过,倒没再继续为难她。 有些暗示,点到为止即可。 时宁送他出门,一直到电梯门口。 电梯正在往上运营,巧合的是,一点点逼近她这一层。 沉浸在尴尬中的她,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难道……周治学去而复返? 靳宴比她反应快,在电梯还有几秒开门前,拉住她的手,转头进了一旁的消防通道。 门刚关上,电梯就开了。 叮得一声。 接着,是明显加重的敲门声。 “时宁!开门!” 果然,是周治学。 时宁头顶轰得一声。 他发现她带人上楼了? 她下意识透过消防通道的门上玻璃往外看,隐约能看见周治学敲门的恼怒背影。 忽然,腰上多出一条手臂,靳宴把她往身前带了下。 楼道里光线昏暗,他借着微光看清她慌乱的神色,好心提醒。 “灯光。” 周治学大概率是在楼下看到了她屋里的灯光,所以才回来的。 第27章 没有以后了 楼道不隔音,时宁拉着靳宴,不敢轻举妄动。 周治学就在不远处,她看着他拿出手机,心里狠狠咯噔一下,慌乱间,几乎要拉着靳宴往楼下跑去。 下一秒,她才想起来,手机落在家里了。 松口气的同时,她抬起头,正对上靳宴饱含玩味的眼眸。 时宁耳后一热。 外面,周治学还在打电话。 她一咬牙,拉了拉靳宴的手,希望他跟她一样,放轻脚步下楼。 可靳宴靠在了墙上,视线从镜片后投落在她脸上,波澜不惊,毫无慌乱,一副不打算配合的意思。 时宁再次见证他的恶劣。 她一度怀疑,他之前是不是常干这种不做人的事。 周治学随时有可能过来,她心跳如擂鼓,不敢耽搁,只能恳求地看着他。 靳宴今晚喝了不少酒,行为越发不羁。 女人眸色怯怯,让他思维更加发散,如果不是周治学突然来打岔,就算她今晚不太方便,或许,他们也能做点别的。 就像酒店里那样,她大概也反抗不了他,眼神会和上次一样可怜。 这么想着,他睨了一眼周治学的方向,转而再看时宁,更多了点要欺负她的心思。 时宁不傻。 看着他那张足够魅惑众生的脸,她咬了下唇,抬起双臂勾住男人的脖子,借着力道踮起脚尖,抬头吻了上去。 男人的唇,灼热又凉薄,她柔着声音恳求。 “教授,拜托你,先下楼吧。” 靳宴被取悦到了,搂着她的腰肢,吻了个结结实实。 与其说是吻,倒不如说是靳宴单方面的掠夺,分开时,时宁眼中泛泪,险些连呼吸都要断了。 “下楼。”他低声道,擦去她唇上的痕迹。 时宁别过了脸。 跟他一起下楼,脚步一路小心,手也一直被牵着。 明明是很紧张的时刻,时宁却生出一丝异样,这种感觉,大学里跟周治学拍拖时也很少有。 被牵着手,在黑夜里匆匆逃离。 一直到楼下,夜风吹来,她脑子才清醒过来。 担心出岔子,她带着靳宴走了一条人少的小路,到了小区后门。 不多时,靳宴的司机就开着车过来了。 时宁送他上了车。 短暂的安静后,她主动俯身,说:“教授,今晚很抱歉。” 靳宴看向她。 “没什么抱歉的。” 他本想说一句其他的,又怕羞死她,于是没说。 时宁犹豫片刻,又道:“之前给您添麻烦了,以后不会了。”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 以后,没有以后了。 靳宴靠在座椅里,眸色幽深。 车外有风,时宁俯身站着,发丝被轻轻吹起。 他喜欢她这张脸,也喜欢她的身体。 可惜,他从不与人共用贴身用品。 他淡淡应了声,没有为难她。 时宁心定了定。 在她直起身之前,靳宴又从手边拿出一直长方形礼盒,递给了她。 时宁打开一看,是一条钻石项链。 她想起那晚之后,他让下属送了她一只包。 今夜,也是一样的意思吧。 熟练的像做过很多次。 不等她多说,靳宴已经让司机开了车。 低调奢华的黑色宾利渐渐驶离,时宁收敛了心神,转而去了躺便利店。 买了一大袋卫生棉,她重新上楼。 一出电梯,迎面就对上了周治学冰冷的脸。 第28章 我想给你一个孩子 “你怎么来了?” 时宁故作诧异,拎着便利袋出了电梯。 周治学本想兴师问罪,瞥到她保守的穿着,还有手里的卫生棉,略微迟疑了下。 “你去哪儿了?” 时宁上前,一边开门一边说:“例假来了,买卫生棉。” “我打电话为什么不接?”周治学质问。 “手机没电了,我放在客厅充电了,拿了现金去买的。”时宁说。 她态度还是不冷不热,进了屋,她自去了厨房烧热水,不动声色地把醒酒茶倒了。 周治学在屋内走了一圈,没发现任何异样,脸色好了许多。 他问道:“你把门锁换了?” 时宁淡定点头,“上次之后就换了。” 想起上次两人的冲突,周治学也自觉没趣。 他走进厨房,从后面抱住了时宁。 时宁身体僵硬,克制着本能没挣脱。 周治学心里高兴,亲了下她的脸,“还生气呢?” “生气有什么用,你跟乔小姐还是要结婚。” 周治学以为她吃醋,心情更好,哄道:“看在外婆的面子上,别因为外人跟我闹脾气,好不好?” 呵。 即将要结婚的妻子,竟然是外人。 时宁心中厌恶透顶。 她没说话,趁着水开的功夫,她端着茶出去拉开两人的距离,貌似无意地问了句。 “案子什么时候销?” 周治学看了她一眼,眸中闪过精明,更自然地回答:“快了,就这两天。” 时宁点头。 只要案子销了,她就放心了,报案销案都不是随口一句话的事,周治学也还没到那个权势滔天的地步,销了案,他就算故技重施,这件事也有了漏洞,她找个好点的律师肯定能顺利解决。 正安静,周治学忽然又搂了上来,低头贴上她的颈项。 虽然之前他们从未发生过实质关系,但毕竟交往几年,时宁立刻察觉到他的意图。 她皱了下眉,提醒他:“我身体不舒服。” 周治学瞥了眼卫生棉,心里有点扫兴,但脸上还是笑,他抱着时宁,哑声道:“那等你好了,我们把事情办了?” 时宁一愣,转而防备地看着他,“什么?” 周治学松开了她。 时宁皱眉:“之前你答应过我,要等到我们结婚。” “宁宁,你知道,短时间内不会。” “那就等你离婚再说。” 周治学沉默了。 可他等不了那么久,之前就算了,出了刘总那件事,他现在恨不得立刻把她绑在身边,洗刷掉她身上另一个男人的痕迹。 “我怎么舍得你等那么久?” “那你想怎么样?” 周治学面无愧色,看着她道:“之前我说要送你出国,还记得吗?” 时宁沉默。 现在答应他出国,如果能稳住他,那也可行。 “去哪里?” 周治学见她顺从,面上扯出笑意,“这你放心,都交给我来办。” “不过……”他话锋一转,“我想给你一个保障。” 时宁直觉不太妙。 周治学停顿片刻,说出想法:“宁宁,我想给你一个孩子。” 时宁原地定住。 她以为她对周家兄妹的无耻已经有了足够认知,没想到,周治学还是再度刷新了无耻下限。 第29章 无耻下限 “等你怀了孕,我就送你出国。” “你一个人在国外,也有点念想。” “过几年,我一定离婚,到时候娶你。” …… 多可怕的真爱。 简直令人头皮发麻,如同满背生虱。 周治学说完这话,看着她沉默的小脸,补充道:“等过几天,你身体舒服了,我带你去看新买的房子,就定在我们的恋爱纪念日吧。那天,就算我补给你的新婚夜。” “宁宁,等你怀孕,我会把结案书和房产证,还有一千万的股票,一起给你。” 如果前面是无耻,最后这一句,已经是阴毒。 他在威胁她。 周治学恐怖的控制欲充分暴露,他怕时宁不对他死心塌地,所以非要先占有她的身体。 他还要她怀孕,彻底捆绑死她。 - 坐在律所的大厅里,时宁想起昨晚和周治学的纠缠,还是觉得想吐。 “时小姐,张律到了。” “好的。” 时宁应了声,起身往里。 她现在不能跟周治学撕破脸,可也得做最坏的打算,起码律师得先找好。 景秀律所是傅家名下的产业,现由傅修掌管,不论名气还是实力在金陵都是首屈一指。 张律人很忙,只给了时宁一刻钟。 从办公室出来,时宁想起对方模棱两可的话,心中惴惴不安。 一抬头,正看到一群西装革履的人走来。 为首的,正是靳宴和傅修。靳宴身边,还跟着一位优雅得体的贵气女性。 时宁一眼认出,女人是那天在商场和乔琳宣说话的人,林氏银行的千金——林悦珊。 “时小姐,张律的时间不太腾得开,您看,安排马秀云马律师,可以吗?”一旁的助理询问。 时宁快速回神,往墙上的律师表上看了一眼。 马秀云,很年轻的律师,不太有名。 显然,那位张律对她这种小案子不感兴趣。 靳宴等人已经到了近处。 正面遇上,时宁还在犹豫要不要装不认识,可想想傅修上回在球场见过她,这会儿装不认识,显然说不过去。 她只好得体地问候:“靳总,傅律师。” 见她认识靳宴和傅修,助理倒是愣了下。 林悦珊难得也多看了她一眼,只因靳宴这人对不感兴趣的人和事从不上心。 靳宴这回没对她的称呼有任何反应,眸色平静:“来找律师?” “是……” “这位小姐是……?”林悦珊主动问。 靳宴随口一答:“之前打球时见过。” 林悦珊见他态度冷淡,放了些心,可瞥到时宁淡妆素颜依旧出众的脸,心里又有点不舒服。 他们一行人明显有事,靳宴也的确没把时宁放在心上。 寡淡的寒暄后,他对时宁点了下头,领着众人离去了。谁能想到,前一晚,他们还在沙发上火热纠缠过。 就连助理都看得出,他们算不上熟,所以还是问时宁,“您要约马律师吗?” 不远处,靳宴和林悦珊一同离开,背影般配。 时宁收回视线,扯了下唇角,“约。” 她拖着疲惫身躯离开律所,又接到外婆的电话,老人家照常问起她和周治学的近况。 时宁担心外婆的心情,只好答应:“我晚点和他一起去看您。” 老人家一听,隔着电话都能听出高兴。 时宁给周治学打了通电话。 办公室里,周晓曼和乔琳宣都在。 周晓曼很讨好这个未来嫂子,一直在说婚礼细节。 周治学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她瞥了一眼。 没有备注,只有号码。 但周晓曼一秒认出。 是时宁! 第30章 他专一地喜欢学生 时宁打了两个电话,周治学那边都挂了。 她现在情绪不稳,不敢去医院多看外婆,担心被看出来。 等周治学回电话的功夫,就在律所附近找了家餐厅坐了下来。 天色渐暗。 靳宴跟傅修办完事,在附近大厦吃饭,经过一楼的玻璃窗时,就看到女人安静婉约地靠在座椅里,目光悠远地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 他几次遇到时宁,时宁的处境都不太好,但始终都有一股生命力撑着,可今天不同,隔着距离,他也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淡淡凄凉绝望,仿佛明天的太阳很难升起了。 平白的,让人有种保护欲。 又被欺负了? 匆匆几秒,他的脚步未停,时宁自然也就不在他的视线中了。 上了车,那张可怜的小脸却没从他脑海里散去。 他貌似随意地问了句傅修:“时宁找你们办的是什么案子?” 傅修闻言,冷冰冰的脸上浮现出两分兴味。 “不知道。” 靳宴轻哼:“你不知道?” 傅修挑眉:“律所每天那么多案子,我桩桩件件都得知道?” 靳宴靠在座椅里,两腿交叠,静而不语。 傅修不冷不热道:“你要是感兴趣,我回去问问。” 说罢,他静静地转脸看靳宴,眸中带着打趣和探究。 靳宴点了根烟,随即,嘴角略勾了下。 他不笑是矜贵雅致,轻轻一笑,犹如冰雪消融,镜片之后的眸子,幽深蛊惑。 彼此,心照不宣。 傅修调侃道:“时宁挺漂亮的。” “她是我之前的学生。” 傅修顿了下,随即道:“我记得,苏栩也是你的学生。” 靳宴眼底笑意顿沉,唇瓣抿成了一条线,灯光照下,大片阴影落在他线条优越的侧脸上,盖住了眸中暗涌的情绪。 苏栩。 早已成为他的禁忌。 傅修话少,但足够毒,胆子也够大。 他不怕死地评价道:“靳教授也挺专一的。” 只喜欢学生。 - 下班高峰期,时宁才接到周治学的电话,他让她在医院门口等他。 “知道了。” 挂了电话,时宁打车往医院去。 路上,她看着天空,感觉漆黑的夜幕就像是一只野兽,要将人一口吞下。 她看不到未来。 - 周治学刚送走乔琳宣,马不停蹄地回办公室,准备换一身衣服再去见时宁。 不料,周晓曼还在等着他。 “你怎么还在?”他随口问。 周晓曼锁上办公室的门,质问道:“哥,你是不是还在跟时宁搞在一起?” 周治学面露不悦。 “我跟宁宁在前,你说话客气点!” 周晓曼冷哼,无语至极。 她本来不敢说给时宁下药的事,可看周治学这么执迷不糊,她一咬牙,干脆道:“那种残花败柳,被男人玩儿烂的货色,你要她干嘛啊?” 她那天给时宁下的东西,非同一般。 就算不是那个刘总,也绝对跟其他人男人睡了,不然时宁怎么可能跟没事人一样。 周治学以为她从乔琳宣那儿知道了什么,难堪又火大,脸上霎时阴沉下来。 他的女人被人碰了,全世界都知道! “刘总那件事,是我对不起她,你以后少提。” 第31章 东窗事发 见周治学提到刘总,周晓曼诧异,随后恨声道:“时宁那个贱人,她竟然还有脸告诉你?” 周治学闻言,觉得怪怪的,他皱眉道:“她告诉我?刘总的事,我是亲眼看到的。” “亲眼看到……?” 周晓曼一头雾水。 兄妹俩对视一眼,都意识到了不对。 周晓曼说:“我说的是,我给时宁下、药那回事。” “你给她下了什么?”周治学瞪大了眼睛。 “你不知道?那刘总是怎么回事?”周晓曼头都大了。 周治学直觉事情已经超过了他的预期,他冷着脸,要周晓曼一五一十把事情说清楚。 看亲哥哥真的变了脸,周晓曼只好把来龙去脉说了。 片刻后,周晓曼听了周治学说停车场那件事,她一拍手,气愤道:“哥!刘总根本就没碰她!” 周治学面色铁青,“你怎么知道?” 周晓曼自然不敢说,她前天刚跟刘总开过房,只能说:“我遇到过刘总,提起时宁,他态度很不好,说时宁攀上高枝儿了,阴阳怪气的。” 说到这里,周治学已经完全沉默了下来。 周晓曼在他身边坐下,一个劲儿地拱火:“刘总没碰她,那她一晚上都去哪儿了?肯定是跟别的男人搞在一起!还有那一晚,她肯定也跟野男人睡了!” “她都不知道跟过几个男人了。” “哥,她在耍你啊!” 周治学绷紧了下颚,整个人都处在爆发边沿。 蓦然就想起那天时宁身上的痕迹,分明是其他男人留下的,她还敢骗他说是自己弄的! 没被刘总玷污,却不知跟哪个野男人苟且,还要骗取他的信任! 周晓曼还在骂时宁。 “那种不干净的女人……” “够了!” 周治学怒吼一声,一巴掌扇在了她脸上。 周晓曼捂着脸傻眼。 “你不对她用那种下作手段,能有后来的事吗?!” 他的宁宁,那么爱他。 现在,成了人尽可夫的贱人了! 想到此,他恨得满眼血红,恨周晓曼,恨自己,更恨时宁。 她为什么要弄脏自己,玷污了他的爱! - 时宁在医院门口等了很久,却没等到周治学。 周治学给她发了一条信息。 “开会,晚上去你家找你,替我向外婆问好。” 时宁皱眉。 来不了,为什么不早说。 她深呼吸一口,整理好情绪才往里走。 见她一个人来,老人家忍不住多问了一嘴。 “周……治学他今天比较忙,在开会。” 老人家连说工作要紧。 时宁看着外婆沟壑纵横的脸,在听到她和周治学的近况时,明显露出喜色,心里真不是滋味儿。 医生告诉她:“明天下午有几项检查,你最好过来陪着病人。” 时宁一口应下。 从医院离开,她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 电梯一开,却看周治学站在门口。 四目相对,周治学面色冷淡,时宁莫名察觉到一丝不安。 “你开完会了?” “嗯。” 两厢无话。 时宁忐忑地开了门。 进了屋,她习惯性地去烧水。 周治学则进了卧室,说要在她这儿洗个澡。 时宁内心抗拒,可想着例假还在,周治学上次没乱来,这次应该也不会,直接拒绝反倒有些突兀。 第32章 她带男人回过家 周治学在时宁这里是有两套衣服的,他进去洗澡,让时宁给他拿衣服。 时宁站在衣柜前,听着里面的水声,视线却扫到了一旁的包和项链。 靳宴第一次送她的包,她当时丢了,第二天邻居敲了她的门,她只好又拿回来。 现在,这两样东西放在一起,就像是藏在潘多拉魔盒里的罪恶,随时都有可能引发一连串问题。 她把包往里推了推,然后关上了衣柜门。 周治学出来后,她在书桌前写东西。 俩人从以往的无话不谈,成了相顾无言。 周治学用了她的吹风机,吹完后,重重地丢在了一旁。 时宁闻声,往后看了眼。 她皱了眉,起身准备去收吹风机。 经过周治学身边,男人却一把抱住了她,手不安分地往她衣里摸。 时宁大骇。 她皱眉道:“我例假还在!” 周治学倒淡定,他平静视线落在她脸上,最后落在她的唇上。 “我们还可以做点别的。” 时宁愣住。 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她别过脸道:“我不会。” 从前,她或许会脸红心跳。 可眼前这个人,背叛她,控制她,情意消耗殆尽,如今只剩厌恶而已。 周治学看着她冷淡的模样,眼神逐渐阴沉。 “是不会,还是不愿意?”他声音里毫无感情,眼神也变得偏执,冷嘲道,“不愿意给我做,在外面没少给别的男人做吧?” 时宁身子一僵。 她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周治学冷笑,点头,“好,那我们就慢慢儿说。” 他的手逐渐抚上时宁的脖子,力道温柔却恐怖,“刘总那晚没碰你吧,你去哪儿了,跟谁在一起?你和晓曼出去的那一晚,是谁玩儿的你!” 说罢,他手上陡然收力! 被欺骗的愤怒,失去的痛苦,全都一股脑涌了上来,让他现在只想弄碎时宁。 时宁早早想过,靳宴带走她,刘总一定不敢乱说,所以她才放心跟周治学周旋。还有那晚给她下东西的事,她以为周晓曼这辈子都不敢告诉周治学。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大脑一片空白,脖子几乎要被掐断了,脸也涨得一片青紫。 窒息,死亡,步步逼近。 忽然! 怦得一声! 周治学将她甩在了衣柜上,迈步走近,怒气冲冲地逼问她:“那人是谁?!” 时宁后背撞得生疼,清醒片刻,她就想着要否认,否则一切都竹篮打水了。明天,外婆还要做检查,销案书她也还没拿到。 她跪坐在地上,略微直起了身。 衣柜被重重撞了一下,她身子往前那一刻,衣柜门打开,里面的叠高的衣服都滑了出来。 随之一起的,还有那只香奈儿的包,和那条钻石项链。 时宁惊得瞳孔放大。 她绝望地想:完了。 周治学低头,看着那只昂贵的包,还有价值不菲的项链,他浑身僵硬。 时宁那么节俭,绝不可能会买这些东西。 电光火石间,他想起昨晚。 直觉让他确定之前的怀疑,他看向时宁,目眦欲裂:“你带男人回家了?!” 第33章 无法忍受她的不爱 面对周治学已经认定的态度,还有眼前的包和项链,时宁已经无力反驳。 不甘之余,心里却有一种轻松感,或许,再也不用对着这个令她作呕的男人虚情假意了。 她闭了闭眼,决定从地上先起来。 周治学看她这幅默认的样子,怒火中烧,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臂,咬牙切齿:“之前说的那些,都是骗我的?” 时宁抬眸,发丝凌乱,眼神却出奇的平静。 “你不是已经认定了吗?还问我干什么?” 周治学额头青筋暴起,他忍着对她动粗的冲动,血红着眼,声音嘶哑痛心,“宁宁,你以前不是这么下贱的。”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简直让他陌生。 时宁听到下贱两个字,脸色一白,充斥内心多日的郁闷和怨恨在瞬间爆发。 她看着周治学,眼神尖锐,“我下贱?” “周治学,你也有脸说我下贱?!” “我跟你谈了三年,你背着我跟豪门千金苟且在先,还要我当你忄青妇,让我滚出国!你妹妹给我下套,让人玷污我!那时候你在哪儿?我给你打电话,你接了吗?!” “停车场那次,你看见我了吧?我向你求救,你救我了吗?!” 她连声质问,周治学脸色难看,却死撑着面子,倔强挤出一句:“我都是为了我们的将来……” 时宁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为了我们的将来,好,好,我真该让全世界都听听,一句为了我好,就能把我送给别的男人玩弄,你真有脸说得出口!” 一口气吼完,浑身都在颤抖,情绪急剧爆发,让她大脑缺氧,头皮发麻。 周治学看着她,声音卡在了嗓子眼儿,片刻后,他才问:“那人是谁?” 时宁冷笑。 周治学又问:“第一次,和第二次,是同一个人吗?” 都这个时候了,他竟然还在意这些。 时宁跟他无话可说,转身往外走。 周治学死死抓住她! “放手!”时宁高声道。 “如果我今天不问你,你是打算瞒着我那些脏事,跟我继续过。还是想先稳住我,以后再跟我一刀两断?” 周治学盯着女人的脸,他惊觉,他内心深处竟然宁可她是打算瞒着那些事,再继续跟他过。 这样正好能证明,她是在意他的。 可时宁停止了挣扎,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不语。 周治学被她决绝的眼神看得心慌,艰难地开口:“宁宁,你还爱我吗?” 时宁依旧不语。 答案,很明了了。 这个答案,比周治学发现时宁不再清白,更让他无法接受。 他眸色逐渐平静,看着时宁的脸,只觉得她冷漠至极,那种冷漠,让他觉得,他才是被丢下的那个。她眼神中的厌弃嫌恶,让他想起很多年前,他还一文不名的时候,那些高高在上的同学瞧不起他的样子。 这感觉,让他眸中再次燃起疯狂的怒意。 “好!”他点了下头,咬牙道,“我知道了。” 他松开了时宁的手,眼神冷漠,“你别后悔!” 时宁面无表情。 后悔? 她最后悔的事就是那年在食堂,看他饭卡没钱了,主动借他饭卡! 周治学没再纠缠,他快速出了卧室,砰一下摔上了卧室门! 第34章 身陷囹圄 周治学摔门而去,之前的计划完全泡汤。 时宁最担心的就是外婆,所以第二天一早她就把外婆的护工换了,叮嘱新护工,不要让外婆见除她以外的任何人。 另外,她把靳宴送她的包和项链卖了,预付了那位马律师一笔钱,请她多费心。 做完这些,周治学那边却并没有动静。 然而这一切,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让她日渐不安。 果然,两天后,周治学忽然给她打了一通电话。 “宁宁,之前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你。” “换上那条我喜欢的白裙子,来兰馨苑找我,我在咱们之前看中的那套婚房里等你。” “等你怀孕,我照样送你出国。” 时宁恶心坏了,直接把号码拉黑。 可没过多久,一通匿名电话又打进来,还是周治学阴魂不散。 “宁宁,你别逼我。” 时宁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了。 她说:“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有本事就把我送进监狱!” 周治学气得笑声扭曲。 时宁挂了电话,再次拉黑! 她跌坐在桌边,虽然有心理准备,可是她还是怕的。一旦她有事,外婆一个人在外面,要怎么办。 - 周治学挂了电话,面色阴沉。 忽然,一双玉臂抱住了他的腰。 乔琳宣一丝不挂,亲吻着他的耳垂,试图再挑起他的兴致。 两天前,周治学就叫了她来,发了疯一样,和她日夜折腾。 她看得出,他有心事。 “是不是工作不顺?我让爸爸帮你。” 闻言,周治学压下怒火,转身把女人揉进了怀里。 白嫩美丽的身体,让他暂时忘记了时宁的模样,略显粗暴地上下其手。 乔琳宣发出暧昧呻口今。 “琳琳……” “嗯……” “还是你好,只有你好。” “治学,嗯,我爱你……” 房间里一片火热。 肢体交缠的刹那,乔琳宣沉浸失魂,周治学占有着她,眼睛里却一片偏执清醒。 他想起了时宁。 如果是时宁在这…… 他忽然加快了动作。 乔琳宣喊得更大声了。 她越主动,周治学就越想起时宁清冷的面容。 时宁,时宁。 就算她不干净了,他也要把她抓回来! - 这天下午,时宁正准备去医院,忽然接到医院的电话。 “是时小姐吗?” “是我。” “麻烦你赶紧来医院一趟,你外婆病情突变,刚刚送进手术室抢救!” 时宁如遭雷击。 她僵在原地半天,才勉强找回魂魄。 拿着包出门时,手依旧在发抖。 怎么会这样,外婆明明刚做过手术,应该往痊愈的方向去才对。 她匆匆到了楼下,却被一辆警车拦住了去路。 和不久前一样的画面,让她心里咯噔一下。 “时小姐,是吧?”穿着制服的男人问。 时宁茫然地点头。 “日前的挪用公款案已经有了进展,卷款逃走的嫌疑方已经有人落网,对方指控你是共谋,证据充足,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时宁明白了,这就是周治学的报复。 她颤声恳求:“两位,我外婆正在抢救,拜托你们,让我先去一趟医院。” 对面俩人对视一样,口吻公式化:“时小姐,请不要为难我们。” 说罢,给她让出一条路,示意她上车。 时宁心急如焚,看着不远处的警车,动了疯念头,她现在只想立刻赶去医院。 第35章 学生有难 一小时后,律所。 “这种时候,竟然抗拒传唤,还跑?” “她以为这是演M国大片吗?” 年轻的女律师在走廊上骂人,气度全无。 傅修从电梯出来,就听到这一段。 作为律所的高级合伙人,他走过去询问情况。 马律师叹了口气,把事情给说了一遍。 傅修捕捉到关键词,“时宁?” “是,就是她!” 马律师气愤吐槽:“说起来也真是倒霉,不知道怎么就惹到自己老板了,要把她往死里整。” 傅修不言,抬手示意她安静,然后走去了一旁打电话。 - 靳宴刚出差回来,飞机落地才两个小时。 傅修来电时,他刚洗过澡。 “有事?” 傅修直奔主题:“时宁出事了。” 靳宴喝水的动作没停顿。 一周快过去,他已经很少想起时宁。这会儿刚洗完澡,身体里原始的力量释放出来,乍然听到这个名字,倒是有些兴致。 他在沙发上坐下,闭眸问:“出什么事了?” “在警局,周治学要整死她。” 靳宴睁开了眼睛。 傅修又说:“这女人也有意思,外婆病重,她急着去医院,竟然在警察面前跑了。” 靳宴眸光微凝。 他想起那晚在医院,时宁急切地向他辩解的可怜模样。 她说,外婆的手术费被周治学卡住了。 所以,她才委屈求全。 这回她外婆病重,她却身陷囹圄。 不知为何,明明没看到她,靳宴脑海中也描绘出她绝望破碎的面容。 电话里,傅修故意问他:“靳教授,学生有难,你管不管?” 靳宴没答,却从座椅里起了身。 - 警局 时宁面色青白,她这几天本来就食不下咽,今天更吃得少。骤然经事,没晕过去已经算好了的。 律师久久不到,询问情况的民警一直在工作。 “时女士,我奉劝你配合调查,你抗拒传唤,又一直不说话,情况对你很不利。” 时宁垂着头,声音虚弱。 “我没有挪用公款……” “你外婆手术的那笔钱,就是钱有才等人从边境账户汇给你的!”民警强调。 听到这里,时宁更是牙齿发颤,后背发凉。 原来,周治学早在那时就已经留了一手,她根本无路可逃。 她满脑子都是外婆的情况,再一次恳求民警,“让我先去一趟医院好吗?我外婆……” “家人不是你违法犯罪的保护伞!” 时宁绝望。 她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距离医院那个电话,已经三个小时。 时宁不敢想,外婆到底有没有扛过难关。 如果…… 不!不会的! 她越想,越无法控制自己,备受煎熬。想从座椅里起来,却根本没有力气。 眼前的一片都是漆黑的,看不到一点希望。 不知过去多久,有人叫她的名字。 “时宁。” 她抬起了头。 穿着制服的女人说:“有人来保释你,你可以走了。” 时宁面色恍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对方又说了一遍。 带着满腹疑问,她脚下发软地走到了外面。 刚到大厅,就看到了坐在不远处的男人。 周遭人来人往,只他平静从容,一身西装整齐贵气,即便坐着,裤腿也没有一丝褶皱。 手边还有一杯茶,热气升腾。 他看了过来,眸色淡然,“还站着,是不急着见外婆了?” 第36章 我这套西服很贵 时宁怎么都没想到,来救她出苦海的,会是靳宴。 就像上次,他也是这样,从天而降,将她从地狱带回人间。 视线相交,她唇瓣开合,却几次都没说出话来。 靳宴看她眼睛红肿,整个人犹如秋风中的落叶,随时都要倒下。 他淡淡道:“先离开这里。” 时宁这才回神,点了下头。 已是黄昏时分,然而盛夏的金陵,依旧闷热。 走到外面,落日余晖并不柔和,时宁仿佛失明许久的人陡然见到阳光,眼前阵阵发黑,走下台阶时,好几次都差点踩空。 中途,靳宴扶住了她。 时宁犹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手无意识地抓住了他西装的衣角,颤声道:“谢谢教授……” 靳宴淡淡应了声,扶着她上了车。 不远处的树下,一辆奔驰停在那里。 周治学看着靳宴把时宁接走,满眼的不可置信。 他忽然想起在俱乐部的一切细节,电光火石间,明白了所有。 和时宁苟且的那个男人是靳宴! 他很想冲下去,可那辆黑色宾利所代表的权势地位,让他只能恨得咬牙切齿。 难怪时宁会背叛他,原来,是攀上高枝儿了! 手机响起,是乔琳宣来电。 “治学,我肚子疼,你来接我去医院好不好?” 女人无病呻口今的撒娇腔调让周治学烦躁,尤其是看着靳宴的车驶离,他几乎要原地暴走。 可冷静下来,他又面无表情地应了乔琳宣。 - 时宁赶到医院时,外婆还没脱离危险。 直到两小时后,天色黯淡,外婆才被送进加护病房。 ”病人暂时脱离了危险,还需要再观察。” 听到这一句,时宁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跌坐在了长椅上。 她再也控制不住,痛哭出声。 她就这么一个亲人,老天爷为什么要对她这么残忍。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听不到任何声音。 恍惚间,有人走到了她面前。 她抽噎着抬头,对上男人平静却让人安心的眼睛,一时间,泪水更是扑簌簌地往下掉。 靳宴看了她片刻,伸出了手,放在了她头顶。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温柔,又或者是时宁太需要抓住些什么。 她顾不上许多,抱住了男人的腰,放声哭泣。 像是要将这些日子里的委屈和难过倾诉殆尽。 已是医院下班时分,走廊里人烟稀少。 她的哭声那么痛,那么清晰,敏锐地扎进靳宴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他并不擅长安慰女人,却还是说了两句。 “时宁,坚强一点,你外婆还需要你。” “案子的事,我会为你解决。” “别再哭了。” 他口吻平淡,却出奇的有效,抚平了时宁恐慌的心绪,她的哭声也逐渐减弱。 直到许久后,她从他怀里出来,轻轻抽噎了两下,便听他轻叹了一声。 她仰头看他。 靳宴视线往下,示意她看他的西服。 时宁凝住视线,西服上湿了一大块,虽然衣服颜色深,但近看还是很清晰。 登时,她脸上红了下,有些不好意思。 靳宴唇角微勾,似笑非笑:“现在麻烦了,你本就困难的生活,恐怕要雪上加霜。” 他一脸正色地看着她:“我这套西服,很贵。” 第37章 宁宁 时宁擦了擦眼泪,声音沙哑,“我以后赔您……” “上次借钱也是这个说法。”靳宴略微挑了下眉,打趣道,“你给人开空头支票的习惯,倒是没改。” 时宁:“……” 她咬了咬嘴巴。 靳宴看她不哭了,也没继续逗她。 他抬手,抹去了她眼角泪珠:“先去看看你外婆,等你情绪稳定了,我们再谈赔偿的问题。” 时宁知道,他只是玩笑。 这一刻,不管这个男人图的是什么,她都万分感激他。 她收拾好情绪,先去听医生细说情况,又去看了外婆。 等把一切都做完,医生已经都下班了。 回到走廊,靳宴还没走。 时宁上前,没话找话,“教授,您吃晚餐了吗?” 靳宴默默看了她一眼。 时宁也知道自己问的是废话,她实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面对他。 她卡壳一下,“要不我请您吃饭吧……” 靳宴眉宇微动,似是感叹:“还有多余的钱请我吃饭?” 时宁:“……” 没有。 她现在是一穷二白。 靳宴嘴角提了下。 他从长椅上起身,往电梯口去。 时宁迟疑两秒,跟了上去。 电梯空间不大,又只有彼此,感觉连呼吸都清晰可触。 时宁全程低着头,幸好,只有十几秒的功夫。 出门时,时宁还在想接下来怎么办,迎面就撞见两人。 正是周治学和乔琳宣。 “没想到竟然是怀孕了,吓我一跳。” 乔琳宣面带喜色地说着,抬头一看,愣住了。 看到周治学,时宁已经没了愤怒,只剩下平静的厌恶和恶心,甚至不愿多看一眼。 她想从侧面转弯,腰际却被身边男人给揽住了。 时宁微愣,抬头看他,眼神中带着不解。 对面,乔琳宣和周治学也顿了下。 乔琳宣是诧异。 周治学却是怒极,尤其是看到靳宴自然地搂住时宁,他浑身的细胞都在愤怒。 “靳总。”乔琳宣先回过神。 靳宴不冷不热地应了声。 乔琳宣一看他跟时宁的样子,自然明白什么。 登时,心中十分懊悔。 她万万没想到,时宁竟然能勾上靳宴。 刘总那事,也不知道有没有成,时宁要是因此记恨上她,那就有点麻烦了。 她稳住表情,主动问:“时助理这是怎么了?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时宁面无表情,没答。 乔琳宣有些不悦。 倒是靳宴开了口,他淡淡道:“刚从警局把她接出来,情绪不太好。” “警局?”乔琳宣诧异。 周治学闻言,猛地从愤怒中抽回理智,他看着靳宴,担心他在乔琳宣面前说穿一切。 他还没开口描补,靳宴已经平静地开口。 “周总控告时宁挪用公款。” 他口吻淡漠,却自有一股质问的居高临下,令人后背紧绷。 乔琳宣心里一慌,快速看向周治学,眼神询问。 周治学表情略僵,一时间,张不开口。 时宁看他那模样,心中冷笑,不免觉得有些痛快。 周治学咬紧了后槽牙,半晌才挤出声音,勉强道:“……是误会。” 乔琳宣帮着开口:“对,肯定是误……” “既然是误会。”靳宴打断了她的话,凌厉冷漠的视线落在周治学脸上,自带一种压迫感,“那就请周总尽快销案。” 他说着,把时宁拉到了怀里,低头,轻抚着她的头发,口吻维护:“宁宁是个女孩子,名声很重要。” 第38章 跟他回家 宁宁,周治学也叫过。 时宁却不知道,原来这两个字从另一个男人嘴里出来,会让人脸上生热。 她知道靳宴只是耍周治学,但还是忍不住心跳,一动也不敢动。 对面,周治学和乔琳宣脸色变幻莫测,半句抗辩的话也没有。 乔琳宣脸上的喜色早没了,顺着靳宴的话说:“靳总放心,我会督促治学尽快去办。” “嗯。” 靳宴淡淡回应,便不再看他们夫妻俩,搂着时宁离开。 眼看着时宁乖巧地被男人带走,周治学左手,满心恨毒。 不等他消化情绪,乔琳宣先抱怨,“到底怎么回事?” 周治学压着情绪:“底下人做的,我不清楚。” “不管怎么样,先把案子处理了。”乔琳宣直接下结论,又道,“时宁有没有挪用公款都不要紧,她就是把你公司卖了,你现在也不能告她。惹了靳宴,别说是你,我爸爸都没法子。” 说着,她看着时宁和靳宴离去的方向,忍不住烦躁。 她现在最担心的,是时宁报复她和周治学。 这么一想,她赶紧拿出了手机。 周治学瞥到她的动作,皱眉道:“你干嘛?” “给悦珊姐打电话,提醒她一下。” 周治学一顿。 林悦珊的手段他早有耳闻,时宁遇上林悦珊,绝对没好果子吃。 阻拦乔琳宣的念头在他脑海里闪过,接着,又被他压了下去。 林悦珊出手也好,让时宁认清事实,重新回到他身边来! 他就不信,靳宴会在未婚妻和时宁之间,选择她。 - 靳宴带了时宁回他常住的江南城。 路上,时宁垂首不语。 跟一个男人回去,意味着什么,她心知肚明。 只不过,现在这情况,别说靳宴没要什么,就算他开口要她,她又能怎么拒绝呢。 到了门口,私人园林别墅的宅邸门前,刻着一个靳字。 时宁跟着下车,没进门,就听到里面潺潺的水声。 果然,绕过影壁,先是人造鱼塘,塘中养着各色金鱼,塘上建了石板路,蜿蜒到长廊,然后才到主宅。 宅子里有佣人,迎上来的,却只有一个老阿姨。 见靳宴带回个女孩子,老阿姨愣了一下。 靳宴很从容,命阿姨给晚餐加两道甜品,然后带着时宁上了楼。 卧室里,还是他走时的状态,一条浴巾尚挂在沙发背上,屋内笼罩着淡淡的男士香。 时宁定在门口,局促不安。 落地窗拉着厚重的帷幔,透过壁灯的微光甚至可以看到一侧的墙面是个巨大的书架,室内光线昏暗,可种种细节都在告诉她这里是谁的房间。 本以为至少会安排她去客房的…… 靳宴不催她,只是看了她一眼。 “进去洗个澡,下楼吃晚餐。” 面对他平静却幽深的眼睛,时宁犹豫两秒,硬着头皮踏进了房间。 仅仅是这样,又好像不只是这样。 时宁点了下头。 靳宴从她身边经过,她下意识伸出手,拉住了男人的袖子。 男人停下脚步,目光落在她脸上,冷质的声线比平时温柔,却也敲击着人的理智,带着不易察觉的眸中默许和引导。 他问她:“想做什么?” 第39章 一件女士睡衣 时宁没有多想,她只是心里茫然。刚刚经历大喜大悲,整个人都有些敏感,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骤然要被丢下,她有些害怕。 所以,才拉住唯一认识的他。 听到他问话,她才察觉行为不妥,脸上微热着松开了手。 靳宴扫了眼她的动作。 彼此间静默下来。 半晌后,时宁为了化解尴尬,才轻声道:“谢谢您。” 靳宴面色平静,只是略微点了下头。 接着,他淡淡道:“知道我去救你之前,连续工作了多久吗?” 时宁抬头,茫然地看着他。 “从早上五点开始,我几乎没休息,飞机一落地,就听到了你的消息。” 时宁心跳加速,听到他说这些,心里更加感激愧疚。 她张了张口。 靳宴却再次开口,口吻揶揄:“你也算很好,连着口头谢了我三遍。” 时宁:“……” 听出他的打趣,她咬紧唇瓣,红着脸垂下了头。 不是的,她没有想白受他的恩惠,只是张口不知说什么,只有感谢。 靳宴把年轻的女孩子挤兑得面红耳赤,又伸手抚了下她微微有些凌乱的头发,狡猾得毫无痕迹。 “去洗澡吧。” “自己也冷静一下,把情绪收拾好。” 他的声音那么平静,总能让时宁听进去。 时宁舒了口气,抬头,乖软地点了下头。 下一秒,靳宴又面不改色地加了句。 “冷静了,再好好想想,应该怎么谢我。” - 浴室里热气折腾,因为靳宴那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时宁全程都心不在焉。 算起来,靳宴救过她三次了。 除了第一次,她“回报”过他,后面两次,他都没从她这里索取什么。 时宁叹了口气。 水是热的,身体也热了,心里却在钻风。 出了这道门,她都不敢想,以后该往哪条路上走。 从浴室出去,她只裹了一条浴巾。 本以为外面会有衣服,可床上是空的,她只好打开衣柜,衣柜里清一色都是男士的衬衫和西装,空出来的那一块里,挂着一件丝绸的吊带睡衣,款式不算暴露,吊牌也还在。 时宁踌躇许久,床头有电话,可她不知道怎么打能叫到家里的阿姨,没法子,只能把睡衣拿出来穿上,外面又裹了件靳宴的黑色睡袍。 站在镜子前,只露出脚踝往上一点,还有瓷白的颈子,看着还算得体。 时宁本想在卧室里等靳宴,可坐了一会儿,阿姨先来敲了门。 她跑去开门,只见阿姨端着托盘,把饭菜都端上来了。 “时小姐,对吧?”阿姨笑着问。 时宁轻轻点头。 阿姨视线在她脸上快速转了下。 只见她面庞白皙,蓬软细腻的黑发松松挽在一侧,顺着脸颊落下来,刚洗过澡,巴掌大的小脸上还透着艳色,眸中也是水润润的。 这种大美人,也难怪靳先生动心。 这么想着,阿姨把托盘往前推了推:“先生在书房,我不好去打扰,时小姐去找先生吧,您去的话,先生应该不介意。” 时宁匆匆接过托盘,心里打鼓。 这阿姨一看就是家里的老人,连这种老人都不敢敲书房的门,让她去? 她心中一阵懊恼,又不能塞回给阿姨,只能硬着头皮去找靳宴。 第40章 他狡猾又恶劣 靳宴刚开完会,摘下眼镜,缓神片刻。 敲门声传来。 家里佣人知道他的规矩,是不会来敲他书房的门的。 这个时候,只有时宁。 他丢下眼镜,起身往门边去。 门一拉开,淡淡的香气扑来,混着女孩浴后的清新温柔。 时宁端着托盘,动作吃力,见他出来,眼神立刻有些局促。 她抿了抿唇,解释道:“阿姨让我端过来的。” 靳宴看那托盘里东西不少,估计有些分量。 他淡淡应了声,侧身让开。 时宁舒了口气,端着东西从他身边经过。 靳宴的书房比卧室套房还大,又做了挑高设计,巨大的书架在一侧摆着,视觉上很震撼。 时宁脚步小心,生怕撒了饭菜,再弄脏了这昂贵空间里的任何一个小物体。 等把餐盘放到餐桌上,她双肩才卸去力道。 靳宴坐回了办公桌后,不远不近地看着,她弯腰整理餐盘,半干的头皮披散身后,一直到腰。他那件半旧的睡袍到她身上,多了一丝不经意的勾人。 时宁直起了身。 靳宴也收回了视线。 见他还看着笔记本,时宁有些茫然,她卡顿在桌边许久,才走去他那里。 “教授,您不吃晚餐吗?” 靳宴没答。 时宁有些尴尬,她看了一眼桌上,似乎没茶,思索片刻,轻声说:“我给您倒一杯茶吧。” 说完,立刻就要转身。 只是还没迈步,手腕就被抓住,接着,男人轻轻一拉,把她拉到了腿上坐着。 骤然到了他怀里,时宁微惊,意识到在哪儿,声音顿时卡在喉咙里。 靳宴单手搂着她,另一只手合上了笔记本。 他低头看她,唇瓣掀动:“我带你回来,不是要你端茶送水的。” 时宁哑口。 她头垂得更低了。 靳宴抱着她,隔着薄薄布料,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还有她身体的柔软。 他心想,带她回来,算是没带错。 “睡袍从哪儿翻出来的?”他忽然问。 时宁以为犯错了,赶紧抬头,解释道:“我随便拿的,是……不可以吗?” 靳宴不置可否。 他视线从她光滑的颈间掠过,不慌不忙地一点点问话。 “里面衬衫也是穿了我的?” “不是。”时宁摇头,精准踩入陷阱,“是一件女士睡衣,新的。” 靳宴眉心稍收:“女士的?” “嗯……” “我衣柜里没有女人的东西。” 时宁愣愣的。 可是……就是女士睡衣。 她脑子还没转过弯,靳宴也不着急,他搂着她的手臂放松了点,自己身子后靠,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时宁茫然半晌,对上他的眸子,才逐渐察觉出味道来。 她抿紧唇,还想自救,“有的……” “不可能有。”靳宴道。 时宁心想,他真的很恶劣。 她坚持半晌,被看得没法子,只好硬着头皮,顺着男人的心意,轻轻拉开了睡袍的腰带。 黑色的睡袍从领口慢慢打开,里面米白色的丝质吊带睡衣就露了出来。 一同暴露的,还有光滑昂贵的布料下,玲珑有致的身体曲线。 第41章 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浴袍敞开,伴随凉意一通侵袭而来,还有男人不可忽视的视线。 时宁脸色涨红,整个人犹如煮熟的虾子。 几秒后,她抱住了身体,再次强调一遍:“有的。” 靳宴收了甜头,自然要放行。 他嘴角略提,点了下头。 “嗯,想起来了,是应该有。” 时宁抬头看他。 “是我刚才让人送去的,我忘了。” 时宁:“……” 哪有他这样的,坦坦荡荡地欺负人。 她敢怒不敢言,只能盯着他看,眼神控诉。 她就站在那儿,也够勾人的了,还要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男人。 靳宴内心轻啧。 他直起了身,把人抱进了怀里。 时宁下意识直起身,想要拉开距离,可身边就是桌子,她逃无可逃。 他的吻,来的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 唇瓣相接时,男人捏住了她的下巴,迫她抬头承受。 “嗯……” 呼吸被夺走,唇舌被搅动,她身子软得一塌糊涂,只能攀上他的肩膀,跟着他的节奏,才能得到足够的氧气。 他的手逐渐松开她的下巴,一路往下,最后挑开了她的浴袍。 时宁浑身绷紧,脚尖无意识地抵住了木质办公桌的一处。 脑中混乱,婉转承受间,大胆地避开了他的吻,环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恳求:“不要在这里……” 靳宴被她勾得兴致高涨,闻声,他侧过脸,在她脸上亲了下。 “不在这里。” “在这里太欺负你了。” 时宁不敢看他,越发环紧他的脖子,脸埋在他肩头。 靳宴鼻息间都是他发上的香气,明明是他常用的,却莫名带着一股别样的诱-惑。 他抬手,用手指轻轻绕过她胸前的一律头发,用只有彼此听得到的声音问她:“身体可以吗?” 时宁闻声,理智从一片泥泞中抽离出来。 她思索片刻,柔声道:“还有一点点……” 其实,算没有了。 只是她每次例假的尾巴都很长,常常要用护垫。 靳宴闻言,一时无言。 她可真是知道怎么折磨他。 时宁知道,靳宴就是喜欢她的身体,这种情绪不是爱,他当然也不用疼惜什么。 她想,他大概不会在意。 至于她,也不能在这种时候拒绝他。 心中正沉闷,男人却捏了下她的脸蛋,声线克制地叫她的名字。 “时宁。” “嗯……” “你嘴上叫着教授,心里是不是一直觉得我是个禽-兽?” 时宁:“……” 她眨了下眼,随即反应过来。 他……不打算要吗? 这么想着,心中陡然轻松了,她略微松了手臂,抬眸看他。 男人明明和她共赴过一场欲海,可除了衬衫被她抓乱,他眸中仅有些许慵懒,并没有任何靡乱之色。 他又捏了她的脸,问:“现在怎么办?” 时宁心跳如擂鼓,羞赧至极,没法看他的眼睛,只能再次环上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教授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靳宴默了片刻。 时宁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得他说:“跟男人说这种话,你要吃亏的。” 她埋头不语,只是脸红。 忽然,腰间手臂收拢,靳宴将她抱了起来。 第42章 学新知识 靳宴把时宁抱到了沙发上,他没急着欺身而上,而是站在沙发边,居高临下地欣赏着她的慌乱。 时宁直起身,两腿跪直,仰头看他。 对上他沉沉的眼神,她想起酒店那次,以为他这回也想那样,一时间,手足无措,脸上红得能滴血。 她没伺候男人的经验,只能硬着头皮碰上他的皮带。 对于她的聪慧,靳宴乐得给点帮助,他按住了她的手,俯身,托着她下巴,跟她接吻。 时宁被亲得喘不上气,细碎轻哼被迫溢出嘴角。 她浑身滚烫,迷蒙着睁开眼,想要看清靳宴的脸。 男人却暂时放过了她,奖励似的,在她嘴角啄吻一下。 他轻轻一吻,带着无声的安抚。 时宁只觉神魂轻荡,不知身在何处。 靳宴单手捞起她的腰肢,将她转了过去,让她保持跪姿,趴在了沙发背上。 看不到他的脸,时宁慌了一下。 只听身后传来皮带金属扣打开的声音,她更是浑身瑟缩,不敢转身。 “教授……” 她轻喃一声,靳宴从后面抱住了她,他亲吻着她的耳朵,嗓音磁沉性-感,他说:“别怕,今天不那样欺负你。” 时宁咬唇,脸颊越发艳丽。 她正松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声音若有似无:“我不会别的……” 话音刚落,男人手臂绕过她腰肢,再次拉开了她的睡袍。 他温声道:“不会,那就学。” 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时宁越发紧张,轻轻应了一声,跟小猫叫一样挠得人心痒。 睡袍整个滑了下去。 凉意侵袭身体,时宁下意识想要拉住睡袍,却被男人握住了双手手腕,然后一齐被压在了沙发背上。 她忍不住回头,正好让男人吻了个正着。 唇舌被堵住,搅动,追逐,她只能发出轻轻呜咽声。 薄薄的丝绸布料被推高了,她身子绷紧,想要挣扎,却被男人强势地压制住。 他嘴里说着:“不喜欢,就告诉我。” 下一秒,单腿压上沙发,让她跪得分开一些。 时宁终于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无力反抗,只能予取予求。 书房里,灯光柔和。 彼此一举一动都足够清晰,时间也变得漫长起来。 不知过去多久,房间里响起女人一下难耐的轻吟,伴随着男人不轻不重的喘息,一切动静趋于了平静。 时宁膝盖都跪得发酸了,一直都保持着趴在沙发上的姿势,一眼都没敢往下看。 意识到结束了,她还是没敢动。 直到听到抽纸巾的声音,靳宴帮她做着简单的清理,她才慢慢爬起来,第一反应就是先穿上睡袍,动作很快,却不利索,腰带系了半天都没弄好。 身后传来男人的轻笑,她脸上更涨红得厉害。 忽然,男人重新抱住她,从后面帮她系腰带。 他温热的呼吸洒在她耳畔,刚才的情景再次重新,顿时,耳边温度变得滚烫,又让她羞赧得不敢抬头。 靳宴却坦然得多,他轻碰了下她的耳朵,“自己去里面收拾一下,还是直接吃饭?” 第43章 笨拙却可爱 大腿内侧的触感犹在,就算再饿,时宁也吃不下。 她没回答靳宴,裹紧了睡袍,在他怀里轻轻转身。 靳宴会意,松开了她。 明明片刻之前缠绵悱恻,这一会儿,时宁从他身边溜开,连眼神都没敢看他一下。 她风一阵地跑进洗手间,让靳宴有些忍俊不禁。 第一次在车里,他们就做到最后一步了。现在这点小亲密,她倒羞成了这样。 时宁在洗手间里闷了很久,事实上,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只不过,她脸上烧得厉害,不好意思出去见靳宴。 站在镜子前许久,脸上云霞般的红逐渐消退,她才推门出去。 书房里,靳宴早已整理妥当,他站在办公桌边,手里端着一杯冰水,脸色从容,丝毫没有刚才放浪形骸的模样。 时宁看着他仰头喝水,喉结轻轻滚动,脸上又是一热,赶紧别过了视线。 靳宴放下水杯,叫了她一声。 她这才轻轻走过去,路过沙发,上面的痕迹已经都清理干净了。 走到靳宴身边,靳宴倒了一杯水给她。 “谢谢。” 她这一如既往的礼貌,在满室暧-昧气息的衬托下,显得笨拙得可爱。 靳宴身子微微往后,靠在了大理石桌上,看着她唇瓣碰上水晶杯,纯净的液体,逐渐进入她的口腔。 那杯水是微冰的,量也不小。 时宁喝到一半就不想喝了,可靳宴目光深深地看着她,让她心跳加快,她傻傻地一口口继续喝。 好在靳宴发现了不对劲,抬手拦住了她的杯子。 时宁这才放下水杯,眨着眼睛看他。 男人把她拉到了身前,接过杯子,随意放在了桌上,随即亲密地低头跟她说话。 “这是给你一杯水,要是给你一桶,是不是也都喝了?” 时宁面露窘迫。 男人轻轻搂着她,并不做什么,然而就是这样若有似无的凝视,就足够时宁紧张的了。 许久后,靳宴才问:“饿了吗?” “嗯……” “那就先吃饭。” 他松开了开,转身牵着她往餐桌边去。 时宁这才松口气。 幸好,餐桌上有加热板,菜一直保持温热的状态。 俩人分坐两侧,靳宴看了眼菜品,不知按了什么按钮,不多时,敲门声响起。 时宁很识趣,起身去开门。 阿姨端着托盘站在外面,笑容温和:“刚才把饭菜给您的时候,甜品还没做好。” 时宁点了下头,接过托盘,她发现盘子里三道甜品,每样却只有一份。 阿姨轻声提醒:“靳先生不爱吃甜的。” 时宁诧异。 她这才明白,靳宴让加的甜品,是加给她的? 她端着盘子回去,靳宴已经在用餐。 男人独坐在餐桌边,用餐时毫无动静,矜贵优雅的宛如一幅素描的静物画,时宁靠近时,脚步都放轻了。 时宁放下托盘,看了他一眼,“谢谢教授。” 靳宴抬眸看她,唇瓣微动:“甜品吃了,心情会好点。” 时宁心下感动。 甜香扑鼻,她拿起勺子,想先吃甜品。 靳宴敲了下桌面,“先吃饭。” 时宁抬眸,无措地看了他一眼。 靳宴觉得她这双眼睛实在漂亮,勾人得很。 他喝了口冰水,眸色幽深,“没人跟你抢。” 第44章 不能占他的衣柜 时宁还是乖乖吃了饭。 不过,她就是走了个过场,小碗里饭刚减去一个小角,就悄悄拿起了那一小碗姜撞奶。 靳宴一直观察着她,见她不动饭菜,又打算去拿另一份香草冰淇淋。 拿到手,她下意识抬头想看他一眼,没想到他正看着她。 她一阵心虚,咬了咬嘴巴。 靳宴觉得好笑,淡淡道:“坐过来。” 时宁不知他要干嘛,不过还是听话地坐了过去。 男人很自然地搂住了她,然后夹了一筷子樱桃肉喂到她嘴边。 甜甜的,时宁倒是很乐意吃。 她张了张口,小心地把肉咬了进去。 靳宴倒也没专心地喂她,只是把她圈在身边,偶尔投喂她一筷子,除了第一口是肉,后面全是菜,恶趣味得十分残忍。 时宁吃得瘪嘴,到最后咀嚼的动作都慢了。 靳宴故作不觉,继续投喂。 到最后,时宁忍不住开口叫他:“教授……” “嗯?”男人看了她一眼。 “我的肚子是有限的,再吃草,冰激凌就放不下了。” “没关系,我可以吃。” “……阿姨说你不爱吃甜的。” “我今天爱吃了。” 时宁:“……” 她哀怨地看着靳宴,眼神巴巴的。 半天后,靳宴嘴角略扬,没说话,把那份冰激凌还给她了。 时宁高兴了。 她坐在他身边,用小勺子一口口挖着。 靳宴吃完了,靠坐在椅子里看她。 他没投喂癖,只不过刚才看着她小嘴巴一张一合地往嘴里送东西,动了点坏心思,所以才把她拉到身边欺负一下。 忽然,一阵铃声响起。 靳宴收回视线,起身去了办公桌边。 时宁悄悄抬头,打量着男人。 他身姿挺拔,用昂贵的钢笔在文件上勾画,同时给电话那边的人下命令,顷刻间,就和刚才判若俩人了。 她下意识地放轻动作,小心翼翼。 等她吃完了,见靳宴已经在专心处理事务,眼神都没往她这里看一眼,她只好悄无声息地把东西收拾了。 重新坐到沙发边,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顿时,又变得无所适从。 过了许久,靳宴才有空关注她。 “累了的话,先去休息。” 时宁轻轻应了一声。 她从他的书房里出来,身后,是他跟下属沟通的冷质口吻,平静,没有感情。 不知为何,胸口忽然压抑。 她回了原来的房间,刚进门,阿姨就上来了,把一袋袋衣服拿给了她。 “这是先生让给您送的衣服,刚才您洗澡的时候就送到了,先生说等您洗完了亲自挑,就让我只给您送了件睡裙。” 时宁拿到手,回房打开一看,登时脸红。 这里面除了睡衣,内搭应有尽有。 靳宴明明知道她缺这些,却还让阿姨只给她送睡裙。 这男人的恶趣味真的是…… 想起那些画面,又一阵羞耻,她转而赶紧把衣服收拾好。正要往衣柜里放,却停住了动作。 她跟靳宴算什么关系,怎么可以占他的地方。 更何况又不是常住。 这么一想,她把这些东西只放在了衣帽间角落。 第45章 她睡着了 靳宴从书房中出来时,已经接近午夜,他回到房间洗了个澡,回到卧室,却发现床上是空的。 这感觉像什么呢? 就好像跑了一段马拉松,以为终点有个大奖在等着。 结果,只有一瓶寡淡的矿泉水。 他薄唇微抿,出了卧室。 果然,在套间的小书房沙发上,看到了蜷在一起的女人。 他随意地走过去,将人抱了起来。 时宁纠结了很久,终是没敢睡在主卧的床上。 她实在疲惫,好不容易睡过去,也是噩梦交织。 周身一片冰凉时,陡然触碰到一片火热,随后,呼吸被夺走。她轻哼出声,身体发酥,紧跟着就觉得有一只大手在身上游走。 她觉得既难耐,又舒服。 浮浮沉沉间,她睁开眼,对上靳宴深沉漆黑的眸子,才恍然清醒。 “教授……” “你睡你的。” 什么? 时宁想要开口,嘴巴又被堵住。 男人精壮的身躯覆盖在她身上,她毫无抵抗之力,只能平平地躺着,由他索取。 靳宴顾及她的身体,和在书房里一样,没做到最后。 但这位知识分子太有文化,在床上也比别人有创意,就是不做到最后,他也能不委屈自己。 时宁被折腾得瘫成一团水,结束时,只能怯怯地缩在被子里,羞赧得浑身发热。 咔哒一声。 靳宴开了床头的灯。 她快速闭上了眼睛。 男人在事后总格外温柔,会纡尊降贵地帮她做清理,然后才熄了灯,拥她入怀。 时宁靠在他胸口,迷蒙着眼睛,只觉不真实。 “还不困?”靳宴用手指绕了下她的头发。 时宁怕他又折腾她,赶紧闭上了眼睛。 “困了。” 头顶传来男人的轻笑。 时宁咬了咬唇,不再多想,迫令自己进入睡眠。 靳宴一向浅眠,身体又刚受过放松,倒是没那么快睡着。 等时宁睡着了,他下床去喝了杯水。 要往回走之际,发现了时宁的手机页面亮着。 拿起一看,是个没备注的号码正在不停发消息,有上百条。 他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全是些发疯之言,显然是周治学发来的。 最新一条是这样的。 ——宁宁,你这么自甘堕落,外婆知道了,会是什么心情? 靳宴嘴角扯起嘲讽弧度,修长手指敲下了几个字。 “她睡着了。” 消息一过去,对面立刻消停了,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的猫,叫声戛然而止。 靳宴面无表情,丢下了手机。 床上,时宁睡得正熟。 - 第一次时,时宁只觉得靳宴折腾起人来很凶,真睡到一张床上,她才觉得,他需求真的很旺盛。 明明昨晚有过两次,清晨在床上,他也没放过她。 她一度怀疑,他是不是没碰过女人。 幸好,靳宴很有原则,工作最大。 八点半,时宁穿着睡衣,送他下了楼。 男人一走,她坐在精致奢侈的房间里,只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 为了消除这种感觉,她先是去医院看了一趟外婆,又把打印好的离职信寄给了周治学。 意外的是,周治学这回竟然没有任何动静。 她正觉得奇怪,翻手机信息时,看到了昨夜靳宴的回复。 第46章 他养的小宠物 时宁很清楚,靳宴对她并非是爱,不过是单纯的欲-望。 但靳宴这样的男人,一定会介意身边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有过深的牵扯。 她把消息都删了,照旧拉黑了那个号码。 暂时没有工作,她想一直在医院陪着外婆,又怕靳宴回来看不见她会不悦,于是下午还是留在了别墅里。 靳宴回来时,她正穿着一条白色长裙,站在桌边整理晚餐的摆盘。 听到动静,她抬头往门边看来,笑容婉约:“你回来啦。” 这感觉倒是奇妙,下了班,有个人在家里等着。 靳宴心情不错,将脱下的外套丢给了她。 时宁愣了下,随后不太熟练地走过去接手。 男人顺势搂住了她的腰,往桌边走去。 “做了什么?” 阿姨随时会出来,时宁有些放不开,轻声道:“几道家常菜。” 靳宴扫了一眼桌上,“我尝尝。” 时宁起身,动作生疏地给他拿碗筷。 “这个板栗鸭是我做的。”她说。 靳宴点头,吃了个栗子。 “味道不错。” 时宁这才松口气。 看出她的小心翼翼,靳宴放下了筷子,又按了一个桌边的按钮。 他揽过她,说:“案子已经销了。” 时宁惊喜。 她没想到这么容易,之前,她背着那个案子,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靳宴看她一动不动,伸手捏了下她的脸蛋。 “高兴傻了?” 时宁回神。 她看着他,半晌才挤出一句:“谢谢教授……” 又是这句,她自己都听腻了。 靳宴看着她,眸色悠悠,似是打趣。 时宁脸上微红,犹豫片刻,伸手一双藕臂,环住了男人的脖子。 她是想吻他一下,可眼神一瞥,看向厨房方向,她又顿了下。 靳宴在她耳边说:“没有人会出来。” 时宁想起来了,他刚才按了桌子上一个按钮。 难怪,这么久都没人出来。 她眸中水色微漾,又稍稍犹豫,接着就收拢手臂,凑过去,在男人嘴角亲了一下。 蜻蜓点水的吻,纯洁得近乎引诱。 靳宴看着她羞赧的侧脸,眼底弥深。 时宁亲了他,没有立刻松开,而是伏在男人的肩头,眼神定定,“教授,你为什么这么帮我?” 男人拇指捏过她的下巴,口吻暧-昧,“你说呢?” 时宁不语。 她不该问的,问太多,只会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得不堪。 她敛了敛眸,再次靠近,这次,吻上了男人的唇瓣。 靳宴伸手绕过她的后脑绕,让她更靠近他,加深了这个吻。 餐厅里只有他们,环境安静,接吻的细微动静也被逐渐放大,听得人脸红心跳。 饭还没吃,时宁先把自己送了出去。 一桌子菜,也只动了几筷子。 靳宴抱了时宁回房。 他用了和昨天差不多的法子,只是今天更恶劣。 时宁羞耻得全程都咬着手指,不发出一点动静。她都不敢想,等过两天身体彻底干净了,靳宴得怎么折腾她。 八点多,俩人才停下来。 靳宴去书房工作,也带着时宁去了。 时宁觉得,她就像是他养的一只小宠物。 第47章 靳夫人上门 工作结束时,靳宴搂着时宁,说了明天的出差计划。 时宁靠在他怀里,乖顺地应了一声。 她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自然不会多嘴干涉他。 “我不在家,你无聊,就去买买东西,卡在床头抽屉里。要去看外婆,让司机送你。”靳宴说。 时宁闻言,心情复杂,不知悲喜。 他这样的作派,就是打算养着她了吧。 她没想这样…… “教授。” 她坐直了身子。 靳宴略微松开她,应了一声。 “你不用给我卡,我最近会再找工作,等过几天,我就回……” “工作等我回来,让人给你安排。”靳宴说。 他态度并不强硬,甚至说话时,声线缓缓,称得上是温柔,可时宁就是听出一点不容置喙的意思。 她安静了下来。 看出她的小脾气,靳宴倒也不恼。 养猫,就得接受猫的爪牙。 更何况,他有的是耐心。 把人搂过来,他分析道:“案子刚销,你出去找工作,对你来说很不利。” 时宁垂眸不语。 “你外婆身体不好,你现在找工作,能顾及她吗?” 打蛇打七寸,这一下是打到时宁的死穴了。 她有些泄气,但身子明显放松,不像刚才那么抗拒。 “那过段时间,等外婆身体好转了,我再自己找。”时宁道。 靳宴不置可否。 房间里安静下来,气氛顿时有些诡异。 时宁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放低了姿态,主动抱住了男人的脖子。 靳宴的手覆在她的背上,无形中接受了她的示好。 这一晚,靳宴没再碰时宁。 时宁躺在他的床上,一直到深夜都没睡着。 靳宴回到房间时,女人睡姿小心,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可怜的,就像是淋了雨的小猫。 他内心微叹,躺到床上,把人搂了过来。 时宁靠在他胸口,一声不吭。 不知过去多久,靳宴在她额头亲了一下,似是安抚。 他的声音里掺了些许货真价实的温柔,哄道:“乖一点,别不听话。” 怀中人静静的。 接着,她的手才抓住他睡衣,然后往他怀里靠了靠,依赖得很明显。 靳宴这才睡下。 - 次日,靳宴出门。 时宁跟着他一起起床,送他上车。 站在门边,看着黑色的车驶出大门,时宁有种错觉,感觉这栋房子,就像是一个金丝打造的笼子,她正在把自己关进去。 阿姨看出她情绪不佳,一直逗她说话。 时宁不好拂了阿姨的好意,就跟着进厨房做点东西。 一直到十点,她正准备从厨房出去,然后去看看外婆。 忽然,门铃声响起。 阿姨有些诧异:“靳先生有东西落在家里了?” 时宁手没洗,来不及去开门。 阿姨替她去了。 时宁也估计是靳宴,她洗了手的同时,下意识整理了下头发。 正要往外走,阿姨带着惊讶和慌乱的声音传来。 “太太,您怎么来了?” 时宁猛地一下关了水龙头,眸子瞪大。 客厅里,高跟鞋的声音响起,却似乎不止一道。 第48章 请那位小姐出来 “夫人,少爷出差了,不在家里。”阿姨态度恭敬。 “他应该刚走吧?我看桌上这杯茶还热着呢。”一道年轻的女声响起。 时宁站在冰箱前,身体紧绷起来。 阿姨赶紧说:“是我喝的。” 靳夫人不冷不热地道:“你倒是会享受。” 阿姨不敢再多嘴,陪着笑说:“夫人和林小姐先坐,我去给两位沏茶。” 时宁隐约听到这一句,接着,就看到阿姨走进了厨房。 她张了张口,阿姨就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悄声道:“您可千万别出去,这林小姐是夫人中意的儿媳妇,十有八九就是冲着您来的。” 时宁面色一僵。 阿姨的话,让她有种错觉,仿佛自己是被正房抓包的小-三。 她虽然在这里住了两晚,可一有人来,她就像是一只不见天日的老鼠,只能躲在厨房里。 阿姨看出她的尴尬,叹了口气,赶紧准备茶点。 外面,靳夫人和林悦珊说话的声音传来。 “靳宴这里看着不像是一个人住的样子,看着挺有人气儿的。”林悦珊道。 “他一向是会享受的,当然不会让房子冷冰冰的。” 靳夫人言语淡淡,随即话锋一转,“不过,他太忙了,估计也顾不上管宅子里这些琐事。从里到外,都没有规矩。家里的阿姨都敢用软黄姚的杯子喝茶,还拿到主人吃饭的餐桌上,真不像话。” 林悦珊笑了笑,“男人嘛,都不太会收拾的。” “不太会收拾就算了,就怕家里进贼,今天是杯子,明天就得进书房,再过分,就是卧室里缺东少西了。” 厨房里,时宁听着这两句,心中刺痛。 她不傻,听得出靳夫人的嘲讽。 外面,林悦珊扫遍四下,没见到女人的踪影,心有不悦。 她一接到乔琳宣的电话,就按捺不住,今天好不容易才把靳夫人劝出门,又拐了弯到靳宴这儿来。 她看了眼厨房,对靳夫人道:“我帮您选茶吧。” 厨房里,阿姨吓了一跳,赶紧找地方藏时宁。 时宁被连连推搡,直到后背靠上瓷砖,整个人挤进冰箱和橱柜之间。 她想要直起身,林悦珊却已经进了厨房,脚步缓缓,来回取着东西,有好几次,都差点到她这里。 因为紧张,她自己也不自觉地贴紧墙壁。 不知过去多久,后背凉得发寒。 林悦珊的脚步声这才逐渐远离。 时宁犹如被抽空了筋骨,一下子瘫软,差点坐在地上。 门边,林悦珊看着料理台上的红糖姜茶,不屑地轻哼一声。 靳夫人似乎真的只是来看看靳宴,见靳宴不在,她和林悦珊在外面喝了茶,倒是没往楼上去。 中途,林悦珊接了个电话,是公司有事。 靳夫人说:“你去忙吧,看珠宝展下次约也行。” “那我送阿姨您回去?” “不用了,我在靳宴这儿看看,顺便帮他收拾收拾院子。” 林悦珊看了一眼厨房方向,心领神会,她点了下头,“那我就先走了。” “路上小心。” 眼看着林悦珊离去,阿姨大大地松了口气。 可门一关上,靳夫人就放下了茶杯,面色不善道:“请那位小姐出来吧,厨房里恐怕不好受。” 第49章 离开 时宁今早的穿着是靳宴选的,一条香槟色的吊带裙,很有韵味。 可站到靳夫人面前时,她只觉得羞耻。 靳夫人打量货物一般的视线,仿佛将她扒光了,公开处刑。 “叫什么?”靳夫人问。 时宁忍下喉中干涩,轻声道:“时宁。” “多大了?” “二十四。” 靳夫人微微一笑,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挺年轻。” 说着,她又看了眼时宁,“头抬起来。” 时宁攥紧了手,略微抬了头。 靳夫人看着她的脸,点点头,“也挺漂亮。” “跟靳宴怎么认识的?” 时宁张了张口:“我遇到一点麻烦,教授他……” “教授?”靳夫人皱了眉。 时宁声音卡住。 她知道,她说错话了。 果然,靳夫人沉了脸,问:“你是南大的?” “……是。” “之前靳宴给你上过课?” 时宁默了下,不知为何,她明显感觉到,提到师生这一关系时,靳夫人是真的生气了。 “看样子,你们南大的女学生,都不是简单人物。哪天我遇到你们徐校长,真得好好儿跟他说道说道。” 时宁一听,慌乱间完全抬了头。 靳夫人这回看清了她的全貌。 楚楚可怜,眸色潋滟,万里挑一大美人,比那一个还要漂亮。 靳夫人脸色更差。 她不干涉靳宴养女人,可是之前的学生,她是绝对不许,更何况还是这么个尤-物。 她干脆说:“这里你是不能住了。” 时宁早有准备,没有反驳。 “靳宴给过你卡吧?”靳夫人态度忽然强势,直接命令,“立刻就从这里离开,住酒店也好,租房子也好,你自己找去处。” “这件宅子,是靳宴成年那年,他爷爷送给他的。” “能住进来的女人,只有未来的靳太太。” “时小姐,我希望你明白我的意思。” 时宁点头,“我明白。” “你最好是明白。” 靳夫人站起了身,目不斜视:“我现在让你别再见靳宴,大概也是白说,他想见你,你想见他,都有的是办法。我给你机会,等他回来后,亲自跟他谈条件。要钱还是要资源,自己想清楚。” “你还年轻,头脑别发昏。靳家的大门不是谁都能进的,刚才那位林小姐,你可以查查她的资料。就算是她,我都要考虑考虑,更何况是你?” “我不希望,咱们还有第二次见面的机会。” 说罢,靳夫人看向了时宁。 时宁脸上清白交加,还是挺直背脊,得体回应:“您放心,我会立刻就走。” “那就好。” 该说的都说了,靳夫人也没为难时宁,坦然地走了。 时宁站在原地,半天才回过神。 阿姨看她不对劲,想劝她等靳宴回来再做决定。 时宁拒绝了。 这两天是她糊涂了,在警局时,她太绝望,骤然被拯救,就想抓住靳宴这根救命稻草,却忘了自己的斤两。 靳夫人和那位林小姐的到来,彻底敲醒了她。 她一共就住了两天,自然没什么可收拾的,只是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就从靳宅离开了。 阿姨一再挽留,她只是说:“我会跟靳先生说清楚的。” 第50章 人善被人欺 时宁匆匆离开,在路边打了辆车。 她心绪弥乱,以至没有发现,一路上都被拍了照。 路边角落,男人拿着相机出来,快速拨通了电话。 “林小姐,拍到人了,我已经发给您了。” “您放心,我这边继续帮您盯着。” 出租车上,时宁看着窗外的景色,莫名松了口气。 靳夫人的话令她难堪,可从那座豪华的宅子里出来,她却不抗拒。 昨晚,她睡得并不好,因为一直在犹豫,跟靳宴的关系要怎么走。 靳宴,对她来说,就像是奢侈品柜台里最昂贵的展品珠宝,太遥不可及。 跟在他身边,她永远都是局促的,连说话都要在脑子里转好几遍。 她感激他,钦慕他,但也害怕他。 这么想着,她还是决定跟靳宴说清楚。 车停在公寓楼下,时宁付了钱,拖着疲惫身躯上楼。 电梯刚开,她就看到了门口站着的房东。 “王姐,你怎么来了?” 王姐一看是她,连连翻白眼,“你还好意思问我?” 时宁诧异。 王姐胖胖的,嗓门却细,掐着嗓子说着一口地道的金陵话,听上去十分刺耳。 “时小姐,你之前不是说你是会计吗?不是骗我的吧?” “昨天晚上,有个男人喝醉了,在门口又喊又叫,吵着要见你,邻居都报警了!” 男人? 时宁第一时间想到了周治学。 她自觉理亏,想要解释。 转念一想,又问:“王姐,那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王姐眼神闪烁,没好气道:“大晚上的,谁愿意折腾!” 时宁觉得不太对。 果然,下一秒,王姐就说:“我感觉你私人关系挺乱的,这房子我不想租给你了,你收拾收拾,赶紧搬走吧。” 时宁瞬间懂了。 三年前她租房时,房租比较低,现在这房子成了学区房,肯定是有人高价来租,王姐想趁机赶走她罢了。 她冷静道:“王姐,我们可是签了三年合同的!” 王姐一听,立刻提高了嗓门儿:“签合同怎么了,现在是你乱搞关系,我有权不租给你!” “我乱搞关系,你有证据吗?!” “哎哟,还要什么证据啊,警车都来找你好几回了吧?” 王姐说着,眼神在时宁姣好的身形上扫过,眼神鄙夷内涵:“像你这种女孩子我见多了,仗着漂亮,男朋友是一谈好几个,关系乱得哟!” 时宁火气上涌,却知道跟无赖没什么可说的。 她点头:“好,退租可以!押金你也得退我!” 一提押金,王姐更是火力全开:“现在是你违约,又犯法,又乱搞关系,影响我房子出租!” 时宁讶于对方的无耻,“你想不退押金?” 王姐看了她一眼,一副施恩的语气,“看在你年纪轻轻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押金嘛,我退你一半。” 说完,又威胁道:“我告诉你啊,那男的昨晚来闹事,邻居都能作证,就算你告我,也未必能赢。” 时宁一口气梗在嗓子里,差点没把手机砸到那张丑陋的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