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寿命三万六千天
夜色寂寥，寒风吹拂。
一片阴云兜兜绕绕，将那天上的皓月遮的严严实实，仅剩三两个亮星发着光。
东莱郡城，空旷的街上，两道影子在火光下不断拉长。
两人身着青衣制服，腰间挎着刀，一手提着灯火，时不时四处巡视。
其中一稍年长些，留着满嘴短须的中年男子，吸了吸发凉的鼻头，在寒风中打了个哆嗦。
“嘶，今儿怎的这般冷，早知道就让家里的婆娘多备件厚实的内袄了。”
宋长明看了眼边上人单薄的身板，没说什么。
不管夜里有多冷，这巡街的工作也得接着做。
灯火晃动，目光扫向街道两边的小巷弄堂，心中默默估算了下时间，应该差不多夜半子时了。
【今日评价：无趣的一天，寿命+5，获得限时状态‘碌碌无为’】
“果然。”宋长明察觉到脑海中准时浮现的提示信息，面不改色。
这是他来到此方世界的第十二个年头，前世的种种过往在他的记忆深处已经变得愈发模糊。
他只记得自己大概是在深夜加班猝死，而后穿越到了这里。
心念一动，一小块悬浮的半透明面板浮现眼前。
姓名：宋长明
寿命：三万六千零二
灵：七
根：十
相关体质：畏水（灰）
这块相对简单的属性面板，跟着他一同穿越至今，早已被他翻烂，研究透了。
其上的寿命显示，三万六千天，将近百年的寿命！
哪怕放在前世那個年代，百岁寿命对于普通人来说，那也是绝对的高寿，真能活这么久的寥寥无几。
而放眼这一世，就更不用说，寻常人的标准，若能活个五六十岁已经算是喜丧，高兴还来不及，基本不敢奢望百年好活。
事实上，他如今算是十八岁，这过去的十八年还不算在其中。
这三万六千天，是他的剩余寿龄。
只要他每活过一天，就能有一定天数的寿命累积。
简单来说，他活的越久，这剩余的寿命就会越多。
日复一日积少成多之下，他也就凑够了这将近百年寿命。
这独属于他的能力不可谓不强，只要时间不断流逝，日子继续一天天过去，理论上他就是长生不死的存在！
当他最初意识到这点的时候，欣喜之余也不禁多想。
前世他年纪轻轻，正是事业蒸蒸日上之际突然猝死，草草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而这一世却拥有了好似根本用不完的寿命，这在他看来就像是冥冥中的一份补偿。
当然，想要真正长生不死，前提还得是他自己不作死才行。
凭借这个能力，他能对抗岁月这把杀猪刀无处不在的侵蚀，但世间总有诸多意外乃至疾病，仍然可以要了他的命。
故而，这些年他一直谨言慎行，少说少做，从不主动招惹麻烦祸事，一切以求稳为主。
直到今日，宋长明看着面板上自己寿命一栏，齐整的三万六千之数，收获满满成就感的同时，心中一块大石才算是落地。
“总算凑齐了......”
从穿越之初，他就了解到自己这一能力的另一强大之处。
消耗三万六千天数的寿命，哪怕再大的疾病，亦或者其他原因身死，他都能死而复生！
最初他穿越而至，起死回生之下，也几乎耗尽了他两世相加的剩余寿命天数，只剩下了不到十年。
积攒至今才算是重新恢复到这个命数。
“如今一命保底，也总算可以适当的做出改变了，不必再刻意回避所有事...”宋长明暗自盘算着，心思逐渐活络起来。
在这个世界重新生活了十余年，他早已融入其中。
虽一直碌碌无为，但这并不代表他愿意一直这么过下去。
要知道此方世界可并不平凡......
正想着，忽而听到前方传来一些呼喝声，宋长明当即循声望去。
长街拐角处，数道身影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相互纠缠厮杀着。
见状，宋长明下意识的就一把拽住身旁的李富安。
李富安这才后知后觉的注意到前方突然冒出来的一群暴徒，吓得一个哆嗦，手中的灯火都差点没拿稳。
“是青禾帮的人！”
李富安在这条厚里街也算是生活了十数年的老人了，对这里知根知底，当即认出了其中一拨正在拼杀的暴徒身份。
“别管了，先走，此事回巡甲司报备，至于要不要出巡卫，让巡卫长他们定夺。”宋长明当机立断，说道。
虽然这巡夜人的差事他才做了一年多，仍是半个新人，但这么多年的行事准则绝不允许他介入这么危险的事件当中去，甚至都不应该多看一眼。
更何况这里的规矩就是如此。
他们虽是官府巡甲司的人，腰间也挎着刀，但充其量也只能震慑一些底层小毛贼和普通百姓。
这城里的帮会恩怨，根本不是他们能够干预的。
说白了，身份不够。
“好，快走！快走！还是你小子眼睛好使。”李富安回过神来，也是扭头就走，生怕殃及池鱼。
东莱郡城有八条主街，以此划分了八片大城区，对应设有八座巡甲司，负责当地城区的治安管控。
宋长明如今就是厚里街巡甲司的一名提火巡夜人，身份勉强算是官府当差的公务员。
很快，两人放下巡夜的工作，匆匆回到了巡甲司。
就见已经有其他巡夜人在那汇报帮会火拼一事，他俩回来的还算是晚的。
巡甲司深夜不似白天人多，大堂只有几名身披衣甲的巡卫坐在那烛火旁吃着干果闲聊。
即便听到巡夜人的汇报，也都毫不在意，神色没有半分紧张。
一把烤过漆的实木长椅上，一名身形宽厚魁梧之人正躺在那，半眯着眼睛，随意的摆了摆手。
“此事我已知晓，让所有人都回来，今夜你们休息，明早还有事要你们做。”
宋长明等几个巡夜人一听，当即应下离去。
厚里街巡卫司等级分明，最上头统管全局的是司长。
司长麾下则有六名巡卫长，这长椅上之人便是其一。
司长不在，一些事便都是这几位巡卫长做主，他们这些提火巡夜人也只有遵从的份。
“亏得那群帮会的人，今儿能早退了，可得回去整两口热酒暖暖身子。”出了巡甲司，李富安看上去也是心情大好，跟宋长明招呼了一声后就走。
“这次动静闹得这么大，明早怕不是又有好些死人尸要收，还是赶紧回去洗洗睡吧。”
“说的也是。”
几个巡夜人说着也都各自收工回家。
宋长明打了个哈欠，向另一个方向行去。
他虽在厚里街一带当差，但他的家并不在此。
厚里街在城中还算繁华，故而这里的房子也不是他家条件住得起的。
加紧脚步，穿过数条小街小巷，刻意绕开了刚刚所见的帮会火拼位置，足足走了快一个时辰。
靠近城边区，周遭的街道环境逐渐变差，大宅院府不再出现，亭台楼阁也都没了踪影，只剩下一片片零散老旧的石木屋子。
白衣街，八大城区中最破落，也最边缘的一片城区。
通常这里住的也都是没什么身份背景，没什么财力的底层民众。
此时已是深夜，整个白衣街黑暗一片，生活在这里的人基本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晚上就是用来休息睡觉的。
穿过几处弄堂和一棵歪脖子老树，耳边不时传来几声野猫野狗的叫唤。
很快，几间隔断的小屋出现在眼前，底部是泥巴糊着，上面则是木头遮盖，还有一圈扎实的篱笆围着。
宋长明简单的环顾一圈，确认没有异样后又去父母所在的房前转了下，隐隐听到里面平缓的酣睡声后，这才放心的回到自己的房间。
白衣街虽然也设有巡甲司，但这里的治安情况依然是最差的，尤其是盗窃的毛贼诸多。
那些城中的帮会至少还会立规矩照着做，有迹可循。
这些没来由的小偷小摸，根本防不胜防，前些时日就连他们家圈养的几只鸡崽子都被顺走了可见一斑。
一番草草洗漱后，宋长明就在床板上躺下，枕边则放着他一直随身携带的佩刀。
这也是他的一个习惯，他虽谈不上是正八经的刀客，但多数时候也都是刀不离人，这能让他多些安全感。
“再存些钱，也该好好打算打算了...”
宋长明看着枕边的佩刀，有了多一条命的底气，这一晚他想了诸多，才沉沉睡去。
......
第2章 戒指老爷爷
翌日。
昨夜的阴沉气候到了今早，下起了绵绵细雨。
房间里，宋长明穿着蓑衣，耳边传来父亲熟悉的咳嗽声，柴房里则是母亲煎着药，苦涩的药味弥漫，一如往常。
每逢天气转寒，他那年事已高的老父亲就会小病不断。
“爹，娘，我去了。”
穿戴齐整后，宋长明道了声，随即出门而去。
雨水打在蓑衣上，哗哗作响。
长靴也很快被泥水浸湿一片，对此宋长明并不在意，只是加紧脚步去巡甲司报道，不想错过时辰。
相比于夜晚的寂寥，白天的街上即便下着雨，也有诸多行人，或像宋长明这般穿着厚实蓑衣戴着斗笠，或撑着油纸伞，行色匆忙。
早上多是去忙于生计，单纯出来玩耍的人并不多。
宋长明步频很快，不曾停留片刻，依照最快的路径，到了厚里街的巡甲司处上工。
巡甲司中，白天的带甲巡卫进进出出，数量不少。
宋长明收着目光，微微低首，径直到了偏角落巡夜人的据点签到。
“长明，快些走吧，上头已经交代下来了，去城东拉尸体去。”没过多久，李富安走了进来，见到宋长明当即说道。
“好。”宋长明倒也不意外。
昨夜帮会在街上火拼，必定是死了不少人。
你不可能期待这些帮会的人拼杀完后，又和和气气有条不紊的给你处理好尸体洗好地。
这些善后的工作自然也就落到了他们这些巡夜人头上。
至于为何要等到今早才交代下来，让他们去运尸出城处理，这其中就涉及到了一点不成文的规矩。
那些帮会尸体上通常会遗留一些钱财或是其他相对值钱之物。
这些油水自然是轮不到他们这些巡夜人拾取，若是在夜里通常都会落到那些值班的巡卫身上。
等他们摸完尸，过了一遍手后，才会让他们巡夜人干活。
这些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没什么好说的。
很快，两人就冒雨朝着东面城门口而去，那里有临时放置尸体的地方。
等他们到地方，就见到堆积如小山一般的尸体，宋长明粗略估计，起码有四五十具。
若是他初来乍到，一下见到这么多死人尸，只怕早就心理不适。
但现在，已经融入这个世界，又因为所处的职务使然，面对这些尸体他早已能做到淡定自若，内心平静如水。
此时，已经有一拨巡夜人在那埋头摸尸，动作娴熟。
“他娘的，这帮人动作真快！”李富安见状，忍不住撇嘴道。
虽然尸体已经被巡卫们过了一遍手，落到他们手里已经没什么值钱东西可言。
但有时运气好还是能捡漏，对他们来说，找到一文半钱都是好的。
尤其是这样的雨夜，巡卫冒雨摸尸的耐心不多，他们捡漏的概率更高。
李富安嘴里嘀咕，动作可不慢，很快就加入了摸尸的行动中去。
宋长明也没有特立独行，甚至动作比李富安还快几分。
不过这摸尸纯看运气，且还是二手尸，值钱的东西真不多。
一连翻了几具都一无所获，倒是李富安不着痕迹的摸走了什么，被宋长明无意中瞥见。
大家也都心照不宣，这行当纯看眼力和手快，谁摸到就是谁的。
“嗯？！”
宋长明忽而注意力落到跟前一具尸体的裤腿内侧，他手滑过时感觉到不同寻常的厚度。
没有丝毫犹豫，手上用劲，将那一边的黑裤腿撕开。
就见到裤腿内侧，缝着一块巴掌大的异样布块。
这是隐藏的内袋？
能藏的如此隐秘，定然是出货了！
宋长明当即将贴合的布块扯开，取出里面隐藏之物。
两张折叠的羊皮纸，上面写有密密麻麻的字。
另外还有一枚细巧的黑色圆环，似是戒指。
只是不知道用的什么金属材质打造而成的，看着乌光锃亮，有些不同寻常。
宋长明也没细看，尤其是羊皮纸上还有诸多字迹，防止被雨水打花，赶忙收了起来。
片刻后摸尸结束，宋长明与李富安将一具具尸体搬上一辆木板车。
两人合力拖着出城而去，其他的巡夜人也同样如此。
对于摸尸结果，大家都不曾讨论半分。
东莱郡城数里外，有着一条广阔的大江，名为落龙江。
通常城中搬运的尸体最简单省事的处理方式，就是投入这江中。
至于污染水源的问题，自古以来也都不存在。
江中多凶鱼，这点尸体血肉沉江，不出一日就连渣都剩不下。
“快些吧，最近城外听说匪患严重，多待不得。”抵达江边，李富安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说道。
宋长明也听说过这事，同样不想多待。
两人费力的抓着尸体扔入江中，这些尸体经过雨水的浸泡，要比往时更加沉重。
李富安毕竟年岁大了些，好不容易搬完，也累的直不起腰。
“长，长明，要不还是坐一下吧，让我喘口气。”李富安喘着气道。
“好，李哥你歇着，我在周围看看。”宋长明点头，四处张望。
若是真有匪寇出没，他必然是抓着李富安第一时间往回跑。
然而，宋长明刚走远几步，忽然身形顿住，隐约听到了什么。
“长明，怎么了？”李富安坐在江边一块大石上，注意到不由询问。
“没，可能雨水喝多了，李哥，我去小解一下。”宋长明回头半开玩笑道。
“说的什么话，赶紧去吧。”李富安跟着笑了一声，收回视线。
宋长明随即走得稍远些，确认李富安瞧不见后，神色怪异的在怀中摸了摸，将那枚刚刚摸尸得来的黑戒取出。
“刚刚是你出的声？”
戒指乌亮，似有流光不断在其表面回转，显得神秘乃至诡异。
“桀桀桀，是老夫没错，小子，反应挺快。”戒指再次传来声音，证实了宋长明刚刚确实不是幻听。
“......”宋长明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小子，别不说话，今日得见老夫，是你莫大的造化，亦是千载难逢的机缘。”戒指缓缓说着。
“机缘？”
“只要你按照我所说的做，金银财宝，权利地位，神功秘籍，乃至长生不老，老夫我都可以帮伱实现！”
戒指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是一名地位崇高的长者，语气带着苍老，威严，让人信服。
而所说的话语又充满了诱惑力，若是寻常人或是心智不坚者听了，还真有可能立即将这戒指当做神物，将里面的老者当做仙人供奉，纳头便拜。
只是宋长明没有这么草率，而是接着问道：“所以，你究竟是什么？是人？还是戒指？”
“小子，老夫的身份若是被你知去，会为你带来十死无生的劫难，你确定要知道？”
“不了，谢谢。”宋长明当即没了兴趣，不管戒指所说是真是假。
戒指轻哼一声，接着说道。
“你所得的那两张羊皮纸，正是老夫先前让人抄录的断魂刀和大力牛魔功，此功虽算不得多玄妙了得，却也适合你这般尚未练武之人。
若非此前那小子走了霉运，还未开练就折了，此等缘分也轮不到你了。”
宋长明了然，看来这个戒指老爷爷，先前是被那帮会的人拾去，如今那人死了，这才落到了他的手中。
“天下没有免费的好事，你又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宋长明回头看了一眼李富安的方向，确认对方没有走来，这才继续询问。
“隐藏我的存在，并为我寻来所需之物，在此之前，我要你滴血在戒指上，今后你我命运一体，我也会助你尽快提升实力，拥有想要的一切！”
或许是意识到眼前这小子没有那么好糊弄，戒指内的声音，语气也变得认真了几分。
“如何？”
宋长明目光盯着戒指，面上并没有浮现意动之色，这让戒指内的那道意识也有些拿捏不定这小子在想什么。
“你若不信，大可先回去练一练那羊皮纸上抄录的武学，我又何须骗你。”
桀桀桀，话说到这个份上，一般人哪还会再拒绝。
毕竟万一是真的，那可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以及那长生不老的究极诱惑！
“长明，该回去了？”远处，李富安的声音这时混着雨声传来。
“来了。”宋长明最后看了一眼手中的戒指，之后就好似随手扔去一颗石子般，将这戒指以及那无边的诱惑，弃入大江之中，转身离去。
长生？
对其他人，或其他世间任何生灵而言，或许都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但对宋长明而言，这是他已经得到的东西，又何须再垂涎。
至于荣华富贵，神功秘籍什么的，拥有漫长寿命的他，有的是时间徐徐图之，慢慢积累，这一切也总能得到，又何必再借助其他神诡难明的外力帮助，徒增风险。
另外，这戒指老爷爷的笑声也很难听，他不喜欢...
江河中，恰好一条鱼儿游过，见着这发着乌光之物，一口吞入腹中。
尾巴一甩，荡漾出几圈水纹，这份未知但充满诱惑的机缘，就随之消失不见了。
......
第3章 专心致志
晚间，房间里烛火摇曳，忽明忽暗的闪烁着。
今夜不当差的宋长明，正在屋中端详得来的羊皮纸。
那戒指老爷爷来历不明，是善是恶，风险难定。
万一这里面藏着超出他认知的大魔头，一直糊弄他，对他有所企图，被他留下来那才是真的要糟。
且他的长生秘密，也不允许他随身携带这么一个戒指老爷爷作伴。
故而戒指被他弃之并不觉得可惜。
倒是这羊皮纸上所记载的武学，值得他多看几眼。
若是真的，他未尝不能照着练练看。
对于习武一事，事实上他早有想法。
他不可能一直就当个底层巡夜人，想要改善生活，还得继续向上。
城中的各街巡甲司每年都有巡卫名额空缺，或填补，或扩增。
而想要当上巡卫，最基础的条件就是要有一定的身手实力。
简单来说，就是要练过武的武人才行。
毕竟这是维护治安的武装单位，哪怕是在里面浑水摸鱼的都得要有两下子。
故而，练武是宋长明一定要接触的事。
不仅仅是为了当巡卫，更是为了将来能够有能力自保，面对险境时也能全身而退。
原本他是想去城中挑个武馆报班练武。
奈何想要进入像样的武馆练武，一开始就需要交纳昂贵的学费，这笔钱他眼下没有，还得再积攒些时日才行。
且听说后续练武的费用也是极高，哪哪都需要用到钱，练武这条路并不容易走就是了。
眼下，武馆暂时进不去，也就只有这羊皮纸上的武学能够让他钻研一番。
即便最终练不成，或许也能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两张折叠的羊皮纸，摊开都不小，加起来足以盖住半张方桌了。
上面密密麻麻堆满了字，且字迹潦草，还有一些图示，但看得出抄录之人的绘图水平也不高，有些歪斜。
搞得宋长明看起来犹如地铁老爷爷看手机一般，费劲的很。
“断魂刀，鬼刀派系武学，刀风阴诡毒辣，擅割喉斩首，小成境可练得一缕阴鬼刀势，无影无踪，飘忽不定......”
宋长明一遍通读下来，只觉得云里雾里，许多摘记的内容都完全理解不了。
几幅刀势图也并不清晰，需要他加入自己的理解慢慢揣摩其中的要领。
“这要是能练成才离谱吧......”宋长明无奈摇头，又翻看第二张羊皮纸。
“大力牛魔功，炼体武学，主锻骨，每月需二十年份野山参一株服用，每半月需药浴一次，每五日需服用一份锻骨散，每日至少两斤大肉，以羊羔牛犊为最佳......练至圆满，可得九牛之力！”
看着其上繁琐的内容，他总算了解为什么练武开销大了。
这需要进补的药材和食物何其多，又何其珍贵，普通百姓家庭哪能负担的起。
“这练武，确实不是人人都能练的...”
以他巡夜人每月领的那点工食银，完全不够看。
别说什么二十年份的野山参了，就是每日两斤大肉都已经要难倒他了。
“什么家庭能日日开荤啊......”宋长明暗叹一声。
反正在这白衣街，很少有就是了。
好在宋长明也不气馁，没有练武基础的他，本身对这两份意外所得的武学密录，也没指望能一练就成。
这对他来说，是一個全新的领域，慢慢琢磨研究就是了。
入夜，屋外雨越下越大，大有倾盆之势，吃过晚饭的宋长明，仍沉浸在这两份武学的摸索上。
结合配图与些许批注，逐字逐句的揣摩着其意。
对比第二张羊皮纸上的炼体武学，那断魂刀明显更有机会被他练出名堂。
至少，这练刀没有各种名贵之物作为硬性的修炼条件。
“试试。”
看了许久，宋长明终于抽出巡甲司发配的官刀，照着那羊皮纸上的内容，尝试练起来。
他虽没系统化的练过武，但基本的运刀，劈砍挑刺也都有掌握，这入手的官刀在他这也不是完全的摆设。
这一练，就到了深夜。
结果，收获甚微......
直到。
【今日评价：小有意义的一天，寿命+3，获得限时状态‘专心致志’】
专心致志：一心一意，聚精会神，精神高度集中地做事。
“终于换了状态效果，希望能有帮助...”
宋长明听着提示音，放下刀，擦了把脸上的汗，长舒口气。
他的这个面板能力，每日的凌晨会对他一日表现进行一次评价，除了加寿命奖励之外，还会赋予他一个持续一天的限时状态。
例如他此前的限时状态是‘碌碌无为’。
碌碌无为：摸鱼划水，摆烂平庸，无所作为。
在这个状态下，他的做事效率并不高，对于练武修炼而言，更是严重负面的影响。
在这一摆烂状态下，能练出名堂才是奇怪了。
而之所以他还这般做无用功，埋头苦练，只是为了能够在凌晨刷掉自己的这个负面状态。
当下换来的‘专心致志’，就是一个好状态，对他的修炼效率是能有正面增幅效果的。
这就相当于开了一个小挂。
本着小开不算开的想法，宋长明更为专注的投入练刀之中。
这次，再练起来的效果果然不同了。
一些原本始终无法明悟的出刀原理，突然间好似茅塞顿悟一般掌握。
甚至觉得此前的自己未免太蠢笨了些，连这点基础的东西都学不会。
渐渐的，他越发觉得这套断魂刀掌握起来实际并不难。
正如之前那戒指所说的，这套刀功确实非常适合像他这般从未接触过武学之人练。
那些精妙武学中只可意会的玄乎内容，在这羊皮纸上出现的并不多，大多刀式运用与意境都是好理解的。
而在宋长明逐渐上手这套刀功后，一切都开始变得水到渠成。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间，他的面板上突然多了点新的内容。
姓名：宋长明
寿命：三万六千零二
灵：七
根：十
相关体质：畏水（灰）
武学：【断魂刀：未入门（0/100）】
宋长明看着面板上多出来的一栏信息，面上逐渐浮现笑容。
......
第4章 断魂刀
一个时辰后。
房间里，赤着上身的宋长明停下出刀，查看自己的面板。
【断魂刀：未入门（2/100）】
那新增的武学刀功一栏，数值果然提升了，还直接从零涨了两点。
说明他眼下自己摸索出来的练刀方式，虽然未必精确合理，但对他而言是有效的。
不出意外，这面板上显示的数值大概率就是从未入门到刀功入门的总进度条。
达到上限的一百后，这套断魂刀他就能完成最初的入门。
当然，这还需要他进一步验证确认才行。
毕竟这套刀功也是他所练的第一套武学，具体情况也还不明朗。
“既然如此，肝就是了！”
喝下桌上的一大碗水缓口气，现在有了最直观的目标，宋长明颇为高兴。
他并不在意练这门刀功的进度快慢，只要能一直有提升就可以。
哪怕多费些时间也无所谓，毕竟这一世的他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
时间一晃五日过去。
这些天，宋长明依然当差巡夜，做着本职工作。
唯一跟以往不同的是他每日都会在空余时间练刀。
不再选择躺平摆烂后，就连每日睡觉时间都有所压缩减少。
而这般全情投入的结果，就是他的刀功进度飞涨，积累速度超出了他的预期。
【今日评价：富有意义的一天，寿命+1，获得限时状态‘天道酬勤’】
天道酬勤：上天会酬报勤奋的人，付出的努力一定会有所回报，持续一天。
果然，又是‘天道酬勤’的状态。
夜晚的街道上，宋长明看着凌晨再次刷新的状态词条，并不意外。
他之所以这几天刀功进度飞涨，超出他的预期，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这个新的状态词条使然。
‘天道酬勤’，简单来说就是‘专心致志’状态的全面升级版。
如果专心致志状态能够给他带来两成的额外练武效率提升，那这天道酬勤状态就是足足五成以上，甚至更高。
而触发的条件也不难，每日积极认真的工作，再加上无比刻苦的练刀，只要你足够勤奋上进，就能触发这个评价奖励。
他这五天里，起码有四天都处在‘天道酬勤’的状态。
这也让他的断魂刀进度条，从一开始涨到了现在的九十五点。
距离最终拉满进度，也只有一步之遥。
“今日回去就能达成！”宋长明双目发亮，想到这，心中都有着几分迫切。
不过再着急，这巡夜的工作也得继续，这关乎他良好状态效果的延续。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这天道酬勤的状态虽好，但关于寿命的奖励，则只加了一天。
而他每日要消耗一天寿命，恰好抵消，他的剩余寿命在这四天里是不多也不少。
宋长明也发现了这其中的规律，他每日越是摆烂躺平，不求上进，这寿命就加的越多。
反之，他越是玩命工作修炼，积极进取，这寿命加的数额就越少。
天道酬勤，寿命+1
专心致志，寿命+3
碌碌无为，寿命+5
虚度光阴，寿命+10
说来汗颜，过去宋长明基本就是在碌碌无为和虚度光阴两個状态反复横跳，这寿命才加的飞快。
天道酬勤的状态，他甚至十多年来，最近才第一次触发。
结合前世的他拼命加班熬夜，最终却落得猝死的结局，眼下再看这每日评价奖励，他意外的觉得有些合理。
过度奋进确实有可能会折寿的嘛...
好在他如今虽沉浸练刀，但睡眠时间仍然是有的，他并没有重蹈覆辙，向前世那般透支自己。
只是若想要继续增长寿命天数，他就不能日日天道酬勤，适当摆烂也很有必要......
一夜无事，当清晨一抹光辉于天地间浮现，宋长明的巡夜工作也就结束了。
回到巡甲司交完班，宋长明便径直回家，操练刀功。
有天道酬勤状态在，不过一个多时辰，这剩下最后五点进度也被他填补完全。
下一刻，他的脑海中，此前几日所勤练的画面在其中一闪而过，彼此形成串联，蓦然间迸发出诸多灵光。
若说之前，一直都是他自己在闭门造车，按照羊皮纸上的内容，再结合自己的理解一路摸索着练刀。
不知对错准确与否，有些许草率和凌乱。
而此刻，几日成果汇总，在他的脑海中神奇的拼凑出了完整且系统化的行刀路数。
这一次，宋长明无比确信，这就是断魂刀！
他如愿完成了刀功入门！
心情激动，宋长明随即再次挺刀斩出。
这一次，他手中的刀明显耍得更有章法，行刀凌厉且飘忽，隐隐间夹带着几分阴诡特质，这也是断魂刀的特点。
如今，宋长明手中的刀才算具备了刀功的杀伤力！
这可比寻常的劈砍挑刺厉害的多。
宋长明很满意自己此番变化，几日苦练终得回报。
展开面板。
姓名：宋长明
寿命：三万六千零二
灵：七
根：十
相关体质：畏水（灰）
武学：【断魂刀：入门（0/500）】
“羊皮纸上说寻常人日日勤练之下，短则半月，长则百日左右的时间方可入门此刀功。
而我却差不多六日达成，除了天道酬勤之外，看来前些年我的资质点数也没白加......”
他的面板上，除了寿命之外，还有‘灵’与‘根’两大与他相关的属性。
据他这些年的观察琢磨，这灵属性或许与他的聪慧，灵性，悟性资质方面相关。
初始就是七点，一直未变。
而根属性，他猜测与他的身体条件，根骨各方面资质相关，初始是四点，这些年陆续被他加到了十点。
而他也从穿越最初的体弱，逐渐变得皮实强健，儿时体弱多病的他，近些年就连一点感冒风寒都未得过，这无疑都是他根属性提升后所带来的影响。
这也是他一直加点根属性的主要原因，生怕因自己体弱哪天突然生场大病没了。
灵属性七，根属性十。
宋长明自我判断，这份练武资质，即便称不上奇才，但在寻常人之中，定然也是不差的。
再加上每日奖励的天道酬勤状态加持，这才能比常人更快的入门刀功。
除此之外，在他的面板上还有相关体质一栏。
目前只有一个灰色的畏水特质。
他估计，这多半是前身留给他的一项遗产了。
前身六岁那年因溺水而身亡，而后才有的宋长明穿越而至，死而复生。
而这畏水体质，实在很难不与这溺水一事结合起来。
导致他如今始终是个旱鸭子，无法像其他人那般轻易入水。
水性奇差，这就是这个相关体质所带来的负面效果。
他琢磨着，以后如果有机会，他定然是要将这个弱点消除掉的。
第5章 高攀
“厚里街巡甲司的那些巡卫无一例外，都是武人的身份，他想要当上巡卫，仅仅将断魂刀入门可还不够，还要继续精进才行......”
宋长明手指轻触长刀刀刃，感受其上的冰凉锋芒，心中很清楚，自己这只是武道起步了，距离有所成还早得很。
面板上，断魂刀下一阶段的进度条，高达五百数值，也证明了难度绝非入门可比。
另外，第二张羊皮纸上所抄录的大力牛魔功，宋长明也抽出时间照着练过。
但基本上算是一无所获。
他缺少了强身炼体所必备的一系列药材资源，仅仅照着图谱动作干练，根本练不出什么名堂，甚至可能反而掏空身体，留下透支的隐患。
故而宋长明浅浅试了下这套大力牛魔功后就暂时放弃了，转而主攻断魂刀。
日子一天天过去。
宋长明的日常并没有因为他开始练武而有什么变化。
也没有什么意外和麻烦因此找上门，一切如旧。
小小的一个提火巡夜人，放在偌大的东莱郡城，与寻常百姓无异，如海边的沙粒，不起眼的很，没人会在意到他的存在。
年关将近，气候转寒，越发的冰冷。
郡城的四面高城上几乎每晚都会冻结出一层白色的冰霜，城外没了烟火气，更是冰天雪地一片。
“长明，暖盆要么？”头发斑白的宋母出了柴房，看向院中练刀的宋长明，不由询问道。
“不用了娘，我不冷，都给你们房间送去吧。”宋长明收刀说道。
他身上的衣物并不算太厚，浑身冒着热气。
自从开始有规律的积极练刀，他的体魄就变得更为强健些，气血充足，御寒能力也比往年要更好。
如今他确实不觉得多冷。
说着，他就大步去到柴房。
家中所谓的暖盆，实际上就是做饭烧剩下的灶火，至多再添些细柴。
至于炭火，那是小有钱银的家庭才消耗得起的。
将仍有余温的灶灰全都收到盆中，闷上盖子，就这么端去宋父所在的里屋。
“长明啊，年关将近，我准备了些腊肉，精米和两坛酒水，明日随我去探望探望你三姐。”里屋，宋父见宋长明进来，忽而开口说道。
“探望三姐？”宋长明一愣，看着屋子角落扁担旁已经放好的一些米肉酒，隐隐想到了些什么。
探望自家女儿，又何需精心筹备这般多东西。
要知道年底城中物价都有所上涨，以他们家的财力，筹备这么一份登门礼可相当不容易了。
“探望玉儿是其一，更多是要感谢怀明，毕竟没有他，你也去不了巡甲司当差。
既然玉儿已经嫁给了他，这份关系你就要牢牢把握住，维护好，今后说不定还能在赵家帮助下做上巡卫，到那时，你就算真的熬出头了！”
宋父道出此行拜访的主要目的。
宋父口中的赵怀明，宋长明是知道的，对方在厚里街巡甲司里担当巡卫一职。
其父，也就是那赵家的家主赵德志，更是巡甲司里的一位巡卫长，在厚里街那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当初为了这个巡夜人的差事，宋父带着宋长明低声下气的找上了赵家，奈何被那位家主一口回绝，半点不留情面。
事实上，赵德志并不满意这桩亲事，更不想跟宋家这么一个破落户结成亲家。
只奈何自家儿子要死要活，非要娶宋玉不可，这才勉强同意。
但宋玉虽是赵怀明的第一個妻子，却不是正妻，只能算是妾室。
正妻的位置，赵怀明自己也做不了主，赵德志也不可能应允他明媒正娶。
当然，三姐宋玉能嫁到赵家，给赵德志儿子做妾，宋父对此还是相当满意的，对他们来说仍然属于是高攀。
宋长明最终能够成功在巡甲司当巡夜人，靠的就是三姐宋玉和这位姐夫的帮助。
只是，在宋长明看来，宋父想要亲近赵家，这算盘多半是要落空的。
姐夫赵怀明倒还好说，而那赵家家主的态度很明确，根本不愿跟他们往来，甚至对嫁过去的三姐宋玉，这位巡卫长也是冷言冷语，只是架不住儿子的请求罢了。
在对方看来，与白衣街宋家沾上关系，那是丢面的事，平日里根本不愿与人提及。
“爹，巡卫一事我自己能想办法，这礼我送去，或者托三姐送去姐夫那就好，何必您再去跑一趟呢。”宋长明皱了皱眉，出言道。
“不可，对赵家，咱们是高攀，诚意要给足了，哪能这般随意。”宋父摆手道，去意已决。
宋长明暗叹一声，也不再多说。
第二日，宋父走在前头，宋长明挑着担子出了门，往年通常也都是这一日送礼最为合适。
郡城各处已经放起了鞭炮，敲锣打鼓提前迎起了新年，热闹非凡。
赵家位于厚里街一处上好地段，二进的大宅院，看上去颇为宽敞气派。
今日的赵家门庭若市，登门拜访的人不少。
除了一些赵家串门的亲友外，还有不少在厚里街活跃的帮会头目，地方商贾，也都差人前来例行公事，送礼笼络交情。
宋父走近赵家，立即被看门的家仆拦了下来。
宋父赶忙道明身份和来意。
家仆上下扫了扫宋父衣着，摇头道：“今日主家要见的人太多，腾不开身，你的这些礼晚些我会带去给少爷，人就不见了，请回吧。”
宋父还想说什么，家仆却是已经招呼去了其他人，不对他们做过多理会。
“爹，要不让三姐领我们进去。”宋长明上前问道。
来之前他就有想到会被不待见，故而才让宋父不要来，免得被人冷脸对待，平白受辱。
“算了，不要给伱三姐添麻烦，礼放那，我们回去。”宋父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见女儿。
赵家本来就不喜宋玉嫁过去，此前帮着宋长明进巡甲司，已经让自家女儿难做，今日不见就不见吧。
宋父佝着脊背，转身离去。
宋长明摇了摇头，放下礼，看了一眼这个热闹的赵府，抬步离开。
回去后，宋母见两人这般快回来，也意识到什么，没有多问。
“长明，柴房还放了点酒，咱俩喝喝掉吧。”宋父忽而道。
看得出此行回来，宋父的心情也不算多好。
第6章 登堂入室
片刻，里屋。
火盆旁，宋母在一旁制草席，蓑衣，宋父则在饮酒，喝的面红耳热，两眼浑浊。
宋长明没有喝多少，只是静静陪着自家的老父亲。
“长明，还记得宋家村么？”宋父忽而问道。
宋长明点头，穿越最初，他们宋家并非就在这郡城，在这白衣街生活，而是城外一小野村里的农户，只是后来才搬到了郡城。
“宋家村没了，前几日来了一批不知来历的亡命徒，将那里洗劫一空，村里最终活下来的没几个。”宋父神色苦涩道。
此言一出，早已知晓此事的宋母，则在一旁悄悄的抹了抹眼泪。
饶是宋长明在那个村子待的时间不长，也是一阵默然，深深感受到其中的残酷。
“唉，这世道便是如此，我这辈子最大的成就，就是找到了门路，拼命挤进了郡城，在此扎根......”宋父又抿了一口酒，闷声说着。
对此，作为亲历者，宋长明也是赞同的。
现在的日子是一贫如洗没错，但在过去，他们宋家实际上也还没有破落成这般田地。
宋父早年在郡城里独自摸爬滚打，硬是从无到有，学成了一门打铁造器的手艺。
当时虽算不上是锻器名家，但造出来的器具品质也都算不错，甚至能够被郡城中许多家大的锻兵坊邀请，可见手艺不俗。
长此以往，等宋父手艺更加精通，名气更大时，宋家甚至有可能实现阶级跨越，住到其他的街区去。
但可惜，一场变故让宋家从此一蹶不振。
“我这辈子最大的悔事，就是放你大哥二哥去从军......”宋父说出此话时，嘴角止不住的颤抖，眼眶泛红。
时至今日，他都还未从中走出。
宋长明是家中老四，往上三姐宋玉，以及早早过世的大哥，二哥。
大哥宋长平，二哥宋长安。
两人当年都是一腔热血，不愿去学宋父的锻器技艺，想要在军中闯出一番名堂。
多年后，因一场惨烈的战事，让宋父宋母一下失去了两个孩子。
巨大的打击犹如晴天霹雳，让宋父本就不算好的身子骨一下病倒了。
自此，失去了顶梁柱以及军中俩孩子的宋家，这才一路走低，沦落到今日地步，好不容易才将三姐宋玉和年幼的宋长明养活大。
“玉儿已经出嫁，我能看出怀明是真心待玉儿的，我不担心，眼下唯有你尚未成家，是我放不下的...”宋父摇头道。
原本他是想让宋长明长大后继承他过往锻造的手艺，谋一份生计，再找人说個媒，成家后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但突逢官府的一张征兵令，打乱了他对宋长明的安排。
那份征兵名单中，赫然有白衣街宋长明的字样。
已经有两个孩子战死沙场的宋父，是宁死都不想让宋长明步入后尘。
故而才求到了赵家，哪怕是下跪也要为宋长明跪来一份巡甲司的差事。
也只有进了郡城里的巡甲司，成了名义上郡守府的人，才能免去这次的强征。
“光是巡夜人的身份还不够，唯有成为巡卫，才能让人高看你一眼，也才有好姑娘愿意许配给你......”宋父酒意上头，说话也变得含糊了起来。
“你最近开始苦练刀，爹很高兴，爹会想办法给你送去武，武馆，学真正的本领......”
从里屋出来，宋长明身上并没有多少酒气，他纯粹是陪老父亲喝酒而已。
宋父与他说了许多，宋家村的覆灭，过去的事，将来的打算。
宋长明作为宋家现在唯一的男丁，宋父想让他成为巡卫，再娶妻生子，延续宋家香火。
这便是宋父晚年心中最后的愿望。
“成为巡卫么，还差些...”宋长明查看面板。
【断魂刀：入门（410/500）】
入门后，这练刀的进度增长一下变缓了不少，即便在天道酬勤的状态下，一天也才只能涨六七点。
而他也做不到一直处在天道酬勤这种打鸡血的奋进状态，偶尔也需要适当休息，以至于两个多月的苦练，这五百进度都尚未满足。
当真是入门易，精通难。
寻常人想要精通此刀功，登堂入室，都是以年为单位计的，短则半年，长则多年。
相比之下，宋长明仍然是比寻常人要练得快的。
他也不着急，最迟年后就能成了。
......
辞旧迎新，舟舫巡游，戏台夜会，品诗会，烟火会，诸多盛事接连开始举办。
新年的喧闹也传遍整个郡城各大街区，家家张灯结彩，鲜红喜庆。
唯独白衣街少了许多花样。
宋长明早已习惯白衣街的平淡年味，他并不贪恋这些不属于他的热闹，仍在家中练刀。
某一刻，他脑海中忽而多了几分明悟，只觉手中的长刀变得轻盈。
刀功更添几分凌厉与刁钻，动静结合，虚实变化颇有精妙之意。
登堂入室！
这就算是踏上更上一层台阶了。
宋长明欣喜之余，打开面板，果不其然。
【断魂刀：精通（0/1000）】
他已然将这套断魂刀精通，历时不满三个月。
如此，他总算是具备了一定的防身能力。
凭借手中这把刀，他自觉对上三五个寻常凶徒悍匪都问题不大。
实力方面，这就算有资格在巡甲司里当个巡卫了。
只是实力是一方面，想要真的晋升巡卫，他还差一个机会。
一个在人前立功，获得上头赏识的机会。
长舒口气，平复心绪，宋长明收起刀，不管怎么样今日刀功精进的任务已经达成，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看了天色，差不多到巡街的时候了。
宋长明穿戴齐整，临出门前让爹娘锁好门窗。
每逢寒冬时节，尤其是新年初始，郡城里总会有诸多外来流民涌入。
且还会有不少盗匪混迹其中，想趁着欢腾的时刻制造点混乱，以便浑水摸鱼。
故而这个时间段城中的治安问题是有些严重的，巡甲司里的巡卫不仅没的休息，反而差事变得更繁重了。
就连宋长明这样的提火巡夜人，晚间也被安排的格外多人数，用以震慑宵小。
“长明，昨日伱去看那飘香画舫的长河灯会了么，那叫一个美轮美奂，里面的人儿也...咳咳...”
李富安说到后面，似是觉得自己有些许猥琐，不由打住。
“没呢，以后有机会再去看看。”宋长明淡笑道。
“机会有的事，就是要银钱才能上船，这辈子如果能进去享受一回，那真是死而无憾了。”李富安说道，看得出颇为羡慕那些能登船的人。
那些都是郡城中非富即贵的存在。
他虽住在厚里街，但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底层巡夜人，那种奢靡之地他也只能远远观望，不可能身临其中。
两人正闲聊着，忽而不远处的街巷里，一支信号烟升空而起。
第7章 刀势
“是巡甲司的增援信号！”李富安面色微变，一眼认出了信号烟出自巡甲司，反应过来他当即道。
“快走。”
能放这信号烟的，必然是巡卫或是巡卫长，且必定是遇到了棘手的麻烦，否则也不会寻求增援。
当然，增援的对象也只会是其他的巡卫队成员，而非他们这些没什么战力的巡夜人。
李富安不想掺和，拉着宋长明想先远离。
然而宋长明却是脚下生根，站着没动。
以往遇到这种情况，他向来是选择明哲保身，第一时间跟着李富安规避离开。
但这次，他有些迟疑了。
断魂刀刚完成境界上的突破，他正想寻求人前立功的机会。
而这次就是一个机会，只是有些冒险就是了，毕竟他还不清楚状况。
过于冒进的话，很可能立功不成反而丢了性命。
哪怕他有一命保底，但这可是他积攒了十余年存下来的......
要不要赌一把呢...
“长明？”李富安拉不动宋长明，很是纳闷。
以往这小子机灵的很，早就该跑没影了，今日怎会这般迟钝。
宋长明最后看了一眼幽黑的巷子，思绪转了几下，最终还是转身跟着李富安离去。
再等等，他的刀功还有精进的余地，分明还有其他更有把握的机会，何必这次去冒险。
沉住气，可以果敢，但没必要莽撞而为。
他的优势就在于时间，他拥有漫长的时间可以积累和等待，没必要逞一时之勇。
几天后，宋长明听说了这一晚。
为了缉拿一名悬赏大盗，死了十几个巡卫，最终还是惊动了厚里街的司长亲自出手，方才顺利抓获。
宋长明庆幸那一晚没有冲动行事，否则死亡名单中，只怕还得加一个巡夜人进去。
能逼得几個巡卫长束手无策，巡卫死伤惨重，还惊动了司长，这个级别的犯人，只怕十个他也应付不了。
“还是实力不够啊......”宋长明暗叹。
当上巡卫虽前途更光明，待遇更好，但也要足够实力才能自保。
之后，宋长明依旧日日练刀，夜夜勤勉，每天都有提升。
转眼，冬去春来，春去夏至，又过去了半年多的时间。
篱笆内，院子里，宋长明赤着上身，显露出一身精壮肌肉。
即将十九岁的他，已经逐渐褪去青涩，面上更多些英气。
手握长刀不断挥砍，呼啸的刀风虎虎生威。
忽而，宋长明刀锋一转，刚刚生猛的劲道顷刻间荡然无存。
宋长明双目越发清亮，肉眼可见的，他的出刀变得更快，也更加难以琢磨。
嗡！
某一刻，刀风再起，却是发出一丝如阴鬼般的尖啸，让人见了莫名一阵胆寒。
鬼刀派系的刀功，练至小成，可得一缕阴鬼刀势！
而如今，宋长明天道酬勤，此刀功终于小有所成！
止步，收刀。
刀锋划过地面，泥土翻飞，多了一道深数寸的刀痕，显得劲力十足。
宋长明虽仍未正式炼体，但练刀后他的体魄自然而然的就要比过往强了不少。
“小成境了！”
宋长明擦了把脸上的汗，感受刚刚所爆发出来的那一缕刀势，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练刀大半年，这缕刀势，便是他最大的收获！
这也是判断刀功有所成就的重要标准。
甚至，刀客高手之间要分高下，比拼的就是谁的刀功更精妙，刀势更强。
也唯有掌握‘势’的力量，才能被称作高手。
【断魂刀：小成（0/2000）】
“如此，应当可以了。”
宋长明抚刀入鞘站定，这波厚积薄发，如今他对自身实力才算有所底气。
实力够了，许多事也就变得容易了些。
这天。
厚里街，富贵酒楼。
梁传山带着手底下一众巡卫，大步往里闯，惊动了一楼不少食客。
“差爷，这，这是做什么？”酒楼掌柜见梁传山等人不是来吃饭喝酒的样子，赶忙上前拱手问道。
“抓人，这事你甭管。”梁传山沉着脸，说着就带一众巡卫风风火火的上楼。
“就在这了！”一名探子指着三楼一处包间，低声道。
“没搞错吧。”梁传山眯着眼看去那个包间，问道。
“错不了，藤鸦山上的匪军头子，陈北虎，通缉令上价值一百银钱的人物，此前在长亭街出现过一次，现在流窜到咱们厚里街来了！”探子说的信誓旦旦。
身后跟着的巡卫一听那一百银钱的悬赏，个个眼睛都亮了。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都快抵得上他们两年的工食银了。
梁传山不再迟疑，一抬手，身后的巡卫顿时架起手弩对准了包间。
其中一名巡卫一脚踹开了包间木门，却见包间内早已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个大敞着的窗户，夏日的热风不断灌进来。
巡卫见状当即朝窗口向外望去，就见酒楼外，一个带着斗笠遮掩面目的魁梧之士，正与他们把守在酒楼外的几名巡卫兵刃相交。
“追！”梁传山冷哼一声，低喝道。
“头，要不要发信号烟？”一名巡卫问道。
“发个屁！你是要我把这到手的功绩分出去么？区区一个只值百银的匪寇，今日给我拿下！”梁传山瞪了那巡卫一眼，直接翻身从三层楼阁一跃而下，亲自追了上去。
“该死！”陈北虎一刀劈翻纠缠的巡卫，迅速逃走。
他只不过是来郡城买粮，本以为这差事混迹在人群中低调些安全的很。
却想不到自己竟然也上了通缉令，有了悬赏银，早已不是匪军里的无名小卒。
虽然闯出了名堂让他很高兴，自己也是一号有名有姓的角色了，但前提是得顺利脱险离开郡城才行，否则就高兴的太早了些。
厚里街另一处酒楼。
“你说梁传山他们正在缉拿有悬赏的通缉犯？”孙文彦听着自己的探子疾报，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好像还是此前在长亭街出现过的藤鸦山匪军的人。”探子说道。
“匪军...”孙文彦一听，眉头锁得更紧了。
寻思这犯人有这一道叛乱匪军的身份在，又有悬赏傍身，这份功绩可不小了，随即问道：“抓到没？”
“应该还没，那个匪寇很狡猾，当时已经负伤逃了。”探子亲眼目睹的梁传山当街抓人，知晓结果。
孙文彦微微一笑，没抓到就好。
这梁传山到现在都不放信号烟，怕是也不想被分功劳。
只是他孙文彦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晓了此事，又怎么能让这块肥肉落入其他巡卫长之口。
“走，抓人！”孙文彦霍然起身吩咐一众手下巡卫。
第8章 抓匪
另一边，陈北虎身上已经多处挂彩，肩背处的一道伤口更是流血不止，浸湿了他的外衣。
穿行在一条无人的小巷中，试图摆脱身后巡卫队伍的追捕。
“必须混在人多的地方，尽快伺机出城。”陈北虎心中寻思，仍有余力的打晕一个窜巷的路人，换上新的衣物掩人耳目。
转了几圈后来到了人多的大街上，跟着人流向城门方向而去。
忽而，斗笠下他目光一凝，注意到迎面走近的一名身着青衣制服的官家人。
“巡夜人...”陈北虎在看清这身官衣后，稍稍松了口气。
是巡夜人并非巡卫，虽然也挎着刀，但实力低微，且独自一人，绝不可能是来抓他的。
他不慌不忙的继续前行，自觉隐藏的很好。
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慌乱，露了破绽。
万一再被巡甲司的探子发现，那他就真的危险了。
巡夜人不断走近，直到两人即将交错而过时，这名看上去年纪轻轻的巡夜人也没有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一步迈过，两人交错，正当陈北虎刚收回注意力时，耳边听到了锵的一声。
是长刀出鞘的声音！
常年刀尖舔血的陈北虎猛地心头一紧，意识到不妙，看也不看身后，好似本能般的迅速一个前滚，恰好躲过了身后刺来的一刀。
这时他才起身回看，果不其然是那個快要被他忽略的巡夜人向他发难。
而此时，长刀已经再一次贴脸而来。
陈北虎毫不犹豫抽出藏在衣内的短刀，反手招架。
铛！
清脆的刀锋碰撞声在街上炸开，周遭行人见了，纷纷避退开去，不过并未惊叫慌乱。
在这个武风盛行的世界，江湖中人街头一言不合持兵刃拼杀，那是常有的事，并不稀奇。
不少胆大的人甚至还有看热闹的闲心。
场中两人迅速过了几招，陈北虎顿感不妙。
这个巡夜人不似他所想的那般简单，看上去年纪轻轻，他却在对方的出刀上感受到了刀势的存在。
这就说明对方已经将一门刀功练到了小成境！
这还是他所认知里的给巡甲司专门打杂的底层巡夜人么？
什么时候巡夜人都能有这般身手实力了？
若是完好状态下，他或许不怕，但眼下他因负伤不轻，实力有所折损不说，还拖不得，不能久斗。
心中越是急躁，就越发难以抓住对方的破绽败敌。
另一边，突然暴起发难的年轻巡夜人，自然是宋长明。
今日距离他刀功小成已经过去了将近半月时间。
白天去给老父亲买药功夫，正巧撞见从酒楼上跳下的陈北虎，也目睹了梁传山带领的巡卫队伍与之交手全过程。
见陈北虎最终负伤逃脱，尚未被当街拿下，宋长明立即意识到他一直观望着的建功机会来了。
此前虽也有一些不错的机会，但都不如眼下这次合适。
决定出手后，他便不再犹豫，展开了行动。
差不多两年的夜巡经历，他对厚里街这一片的街巷知根知底，从陈北虎仓皇逃走的方向，就能大致推断对方逃跑的路径，一路尾随，也目睹了对方变装后走出小巷融入闹市大街。
锁定目标后，宋长明最终决定在大街上出手！
这才有了刚刚一幕。
只可惜他估计对方会因他这身巡夜人的官服掉以轻心，却没想到对方反应这般机敏，仍能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他的背身一刀。
简单干脆的袭杀不成，宋长明随即便步步紧逼，刀锋神出鬼没，在占据先手的优势下，一时间攻得陈北虎有些手忙脚乱。
严格意义上来讲，这是他第一次与练武之人对决。
此前最多是在夜里抓抓小毛贼，根本不需要他多认真对待。
陈北虎于他而言，无疑是劲敌。
几个照面功夫交手下来，他就意识到对方实力超群，且打熬的气力极大，崩得他持刀的手掌手腕都一阵生疼。
这还是对方肩背以及各处伤势影响下，完好状态对方的气力只会爆发的更加猛烈。
也难怪能让梁传山这个巡卫长如此兴师动众，这怕是抓到了一条不小的‘鱼’。
宋长明也不与对方较量气力，他的出刀速度越来越快，刀式卷动，其中夹杂更多的虚实精妙变化。
阴风呼啸而过，层层密布，扰人心魄。
陈北虎在宋长明的阴鬼刀势笼罩下，也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被刀势所慑，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
宋长明抓住机会，电光火石间，刀锋如长蛇般探出毒牙，径直洞穿了眼前之人的胸口。
鲜血四溅，在宋长明的半边面庞上点点化开。
陈北虎手中的短刀落地，难以置信的跪倒在宋长明的面前，很快就没了声息。
两人交手从开始到结束，实际上时间并不长。
甚至陈北虎的刀功都还未施展出来，就死在了宋长明的断魂刀下。
至死，他都没认出宋长明所用的是何种刀功，怎会这般诡谲刁钻，防不胜防。
“凶猛有余，守势不足。”宋长明抽出长刀，回顾刚刚的战斗，对陈北虎的刀功有所评价。
若是攻守兼备，他也难以这般迅速的结束战斗。
“这个年轻小子穿着巡夜人的衣服，怎的这般厉害？！”
“刚刚那几刀太快了，我都反应不过来，那大汉就倒了...”
“为什么要杀此人，是罪犯么？”
围观的看客众说纷纭，宋长明见状，以免造成什么误会，拱了拱手，开口高声道。
“此人乃巡甲司正在缉拿的恶犯，各位无需惊扰。”
一听是犯人被抓，顿时有人开始叫好，甚至有抚掌的。
“我就说是犯人吧，小兄弟，刀功了得，前途无量啊。”
“杀得好啊！”
解释一句后，宋长明就没有多说什么，拖着地上陈北虎的尸体来到街角等候。
相信要不了多久，这里的事就会传到巡卫长的耳朵里，他不需要多做处理。
本想摸个尸，但转念一想这个通缉犯是被巡卫长盯上的目标，万一身上还藏着什么重要秘密，他还是不动这具尸体的好，以免惹上更大的麻烦。
第9章 争功
很快，梁传山就带着几个巡卫快步走来，见到了宋长明和地上的陈北虎尸体。
梁传山注意到宋长明身上巡夜人的制服，有些不太确信的询问道：“人是你杀的？”
“见过，梁卫长。”宋长明拱手行礼，将刚刚所发生的事一一道明。
“你是说，你恰好见着我在捉拿此犯人，之后又偶然发现他的行踪，这才动的手？”梁传山听完宋长明所说，不由重新审视起眼前这个年轻人。
宋长明虽然也在厚里街巡甲司当差，但梁传山对宋长明基本没什么印象。
本身底层巡夜人就不值一提，更别说宋长明才在巡甲司干了不到两年的时间。
他只是隐隐觉得有一点眼熟，可能出入巡甲司时偶尔瞥见过宋长明一眼，仅此而已。
“是。”宋长明低眉垂目接着道：“属下见他身上负了伤，本想将他活捉，奈何此人殊死反抗，属下失手之下将他击毙，还请卫长宽恕。”
“这不怪你。”梁传山摆手道，对方的实力他是清楚的，他都不敢想活捉这个陈北虎的事，能击毙带具尸体回去，在他的功劳簿上添上一笔，那就算是达成他的目的了。
梁传山摆了摆手，示意手下巡卫过去检查尸体，他则接着看向宋长明，问道：“我问你，可是练过武？”
“属下练过一点刀功。”宋长明如实答道。
“这匪头陈北虎的实力我清楚，即便负伤不轻，也不是等闲之人所能对付的，你的刀功怕是已经有了一定水平，甚至比起我这几個手下也只强不弱。”
梁传山此言一出，跟着他的几个巡卫看向宋长明的眼神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卫长说这小子的实力比他们厉害？
若说的是寻常巡夜人，几个巡卫也只当自家队长在开玩笑，拿他们寻开心。
但眼前，陈北虎的尸体就躺在宋长明脚下，这份明晃晃的战绩摆在面前，他们一时间也没了自信，对宋长明的实力将信将疑。
梁传山看了一眼周遭的看客，对宋长明露出一抹笑意，说道：“年纪轻轻，有这身手，只当个巡夜人着实可惜了，要不要来我手下做事。”
“卫长看得起属下，属下自是愿意。”宋长明当即行礼应下。
“好极了。”梁传山大笑道。
之所以如此迫不及待的提拔宋长明在他这当个巡卫，除了欣赏宋长明的本领外，更重要的是为了缉拿陈北虎的这份功绩。
哪怕此前是他带人打伤陈北虎，将对方逼入绝境，但最终众目睽睽之下，还是宋长明斩杀的陈北虎。
若他不收宋长明，这其中的功劳就要被宋长明单独分去半数。
而他若是收了宋长明，那宋长明就是在他手下做事，名义上宋长明的功劳也是他们全体努力的结果，都是自己人，也就没有被分走功劳一说。
梁传山打得算盘啪啪响，宋长明何尝不知，心中倒也没有不满，属于是意料之中的事。
他本身就是为的晋升巡卫一职才在人前对付的陈北虎，这份功劳被分些走也无所谓，权当卖个人情给自己的新上司了。
“慢着。”
正当交易达成之际，一道声音慢慢悠悠的传来。
又一群巡卫排众走来，顺势还驱散了附近的围观群众。
“孙文彦，伱来晚了一步，陈北虎已经被我等拿下了。”梁传山看着来人，淡淡说道。
“拿下就拿下，宋小兄弟拿下的我没意见，我只是起了惜才之心，特来邀请宋小兄弟当我的副手。”孙文彦脸上笑意盈盈，边走近边说道。
“副手？”梁传山脸色一下不好看了，语气生硬道：“孙文彦，你想当着我的面，挖我墙角？！”
“何必说的这么难听，现在宋小兄弟还穿着巡夜人制服，又怎么是你的墙角呢。
再说，人都是要往高处走的，你给的只是普通巡卫一职，而我则是让他做我的副手，宋小兄弟若是愿意来，又有何不可的？”孙文彦毫不在意的反驳着。
梁传山听罢冷哼一声，话里带刺道：“王显文你怎么看？你可是做了他六年的副手了，就这么轻飘飘的被撤职，痛快么？”
被点到的那名巡卫面色自然是不好看，但还是说道：“我既跟随孙头，一切自当听从孙头的安排，没有怨言。”
孙文彦满意的笑笑，看向宋长明道：“小友，如何？可否愿意来我手下当差。”
他颇有自信，宋长明一定会答应。
年轻人，特别是有本事的年轻人，哪个会愿意甘于平庸。
有好的，自然是挑最好的选。
梁传山抿了抿嘴，但最终也没有开口，等待宋长明做决定。
一旦宋长明跟孙文彦走了，无疑，这份到手的功绩也将被分走大半。
一想到这，尽管心情恶劣，但比起孙文彦，他多少还有些底线，不忍跟了自己许久的副手，在无过错的情况下说撤就撤。
一旁的宋长明面上故作几分迟疑，再冒点汗，不管怎么选，至少要先表现出难以抉择的样子，给够这两个巡卫长面子。
事实上，他也没想到自己突然会这么抢手。
无疑，他还是低估了匪军头子陈北虎的价值，也低估了孙文彦这个巡卫长的厚脸皮。
巡甲司中有传言，孙文彦和梁传山这两个巡卫长相互并不对付。
现在看来，传言非虚。
“这小子真是走了大运，两个巡卫长竟是为他这般争抢。”
“走什么大运啊，你想想，人家这处境，无论加入哪个巡卫长麾下，都同时得罪了另一个巡卫长，这梁子可就结下了。”
“说的也是，还没当上巡卫，就先惹人生厌，确实不太妙......”
周边的巡卫小声窃窃私语着，一副看乐子的心态。
唯有那孙文彦的副手，沉默着看向宋长明，已经带上了些许敌意。
宋长明倒也没有太过拖沓，他心中早有选择，做完表情后，他先是向孙文彦拱手行礼。
“感谢孙卫长的厚爱，只是在此前属下就已经答应了梁卫长，却是不能反悔，言而无信。”宋长明明确的说道，并没有和稀泥。
此言一出，梁传山顿时眼睛发亮，面上难以抑制的喜色，不由拍着宋长明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
“我就说宋小友有君子之风，岂能说了不算呢，哈哈哈！”
宋长明虽然不知道梁传山何时说过这话，但跟着笑总是没错的。
另一边，孙文彦的脸色则一下塌了下来，宋长明的这个决定出乎了在场多数人的预料。
不要去孙文彦那当副手，而是选择在梁传山这做个普通巡卫。
不得不说，这简直太打脸了。
“哼！”在宋长明做了决定后，孙文彦是半个字也不想再与宋长明多说。
看到老对手喜笑颜开的样子，他就跟吃了一坨一般，没有狠话，没有阴阳怪气，转身就走。
“你放心，小宋，以后巡甲司里有我罩着，谁也不敢欺负你！”
梁传山故意将嗓门放开，说的就是给孙文彦一帮人听的，算作最直接的警告。
宋长明点头应下。
第10章 晋升
“吕刚，将陈北虎的尸体带回巡甲司，所有人祥云酒楼集合，今日高兴，吃喝我都包了，就当欢迎小宋加入！”梁传山大笑道。
“梁头阔气！”
巡卫见还有这种好事，顿时也高兴了起来，连带着看宋长明也顺眼了不少。
饭后，梁传山就带着宋长明前去巡甲司，办理晋升所需的手续。
很快，宋长明的名字就从巡夜人册子，变更到了巡卫的名册里，隶属于梁传山麾下，没有出任何差池。
巡卫的身份令牌，两套带甲的深青色制服，更高品质全新的官刀，一应俱全，都在当天一并发到了他的手里。
“巡卫的待遇想来也不需要我多说什么，每月俸禄六贯铜钱，年底领米粮千斤，每月初一，都去仓储官那领。
其余差事上的事，我想梁卫长也会让人与你说明，就无需我多言了。”
巡甲司负责人事管理的文官，对宋长明简单的介绍了两句。
宋长明点头记下。
“每月六贯的薪水......”
宋长明的性格中，虽然并没有太爱财，但涨工资这事依然让他颇为高兴。
要知道他此前作为巡夜人，每月的工食银也就三贯铜钱。
这一步晋升，工资就足足翻了一倍，六贯的铜钱可是不少了。
更别说年终还有千斤米粮可得，这可是一千斤，差不多都够他一人敞开吃一年了。
巡夜人可没有吃皇粮的福利，这是正式巡卫才有的待遇。
这也是为何宋父那么希望宋长明当上巡卫，有点类似官府的编外人员和编制内人员之间的区别。
就这待遇条件，宋长明养活他们一家子，那是绰绰有余。
“现在你已经是巡卫了，今晚的巡夜工作可以不做，回去准备一下，明日来正式当差，去梁卫长那报道就行。”巡甲司的文官末了安排完宋长明，这才转身离去。
“是。”宋长明带着折叠齐整的两套官服，上面还压着巡卫的身份铁牌以及一把全新的官刀。
此前他巡夜人的佩刀，基本都是锻造失败的次品，或是巡卫淘汰下来的刀刃，进行的二次利用，品质与这把全新的官刀完全没得比。
这把刀也是他最满意的一件巡卫装备，比那一身带甲官服更中意。
回到家中。
宋长明特意叫来了宋父宋母，展示手上的官服。
“巡卫的官服？！”宋父一眼认出官服，脸上花白的胡子微微抖动着，有些不敢相信。
他不明白自己儿子出个门的功夫，怎么就当上巡卫了。
宋长明将自己立功的事简单讲述了一下，顿时让宋父高兴不已。
“好！好啊！长明出息了！”
一旁的宋母也是喜笑颜开，有种望子成龙的感觉。
“这般年轻就成了官府的巡卫，将来说不得我儿也能当上巡卫长！”宋父乐道。
“爹，以后往那赵家送礼，你就不必亲自去了。”宋长明忽而说道。
“嗯，不去了。”宋父明白宋长明的意思。
宋父费尽心思去巴结赵家，被拒之门外也忍气吞声，所为的就是想给宋长明争取一个当上巡卫的机会。
如今，宋长明自己争气，已经当上了巡卫。
他也就不必再多此一举，自找不痛快。
这一晚，宋家喜气洋洋，宋父难得的多喝了两杯。
宋长明的印象里，自从大哥二哥战场牺牲后，父母就再也没有这么高兴过。
他这般积极的筹备当巡卫一事，一部分原因也是想让父母得偿所愿，高兴起来。
等巡卫的俸禄发下来后，家里也就没必要再为钱粮的事发愁。
如此，这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晚间饭后，趁着天道酬勤状态还在，宋长明继续今日的练刀一事。
待到凌晨一过，他估计这练刀的状态会有变更，大概率是变成专心致志，练刀效果也就没那么好了。
练刀之余，他的脑海中也不自觉的回顾白天与陈北虎交手的场景。
与高手过招，这是一份难能可贵的实战经历，值得他不断复盘，从中吸取经验。
尤其是对方那一套大开大合的刀功，绝对也达到了小成境，自有一股一往无前的霸道刀势存在。
只可惜，对方伤重，当时已经发挥不出这套刀功几分威力。
宋长明隐隐能感觉到，单论刀功，他实际上并不逊色对方多少。
但在力量层面，他却是差得太多。
对方的这份气力，要么是天生神力，要么就是后天修炼体功，给打熬出来的。
这一战，宋长明也意识到自己当下所欠缺的不足之处。
哪怕他的刀功进展不俗，但尚未打磨的体魄强度却是有些拖后腿了。
没有一副强大的血肉之躯做支撑，他手中的刀功哪怕再精妙不凡，最终施展出来的刀威也有限。
这个时候，问题就又回到了炼体一事上。
刀功犹如一层层搭建上去的楼阁，而支撑这一层层楼阁建起的，是一块坚实牢靠的地基。
这地基，就是他的这副肉身体魄。
唯有两者结合，才是真正的练武！
他手头上有一套大力牛魔功，但因为没有多余的钱财准备，故而一直没有正式开始练。
此前他还觉得当上巡卫后，每月俸禄不少了。
但现在转念一想，每月六贯铜钱，哪够他炼体所需的。
据他了解，光是每月一株二十年份的野山参，药坊里就需要十贯铜钱以上的价格。
每半月一次的药浴，更是涉及到了十多种药材，他估算了一下，一次药浴也需要一两贯铜钱打底。
每五日需服用一次的锻骨散，一包需要五百枚铜钱，也即是半贯的费用，一個月合计便也需要三贯铜钱。
这还是品质一般的，若要品质上乘的锻骨散，费用就更不用说了。
仅仅依靠巡卫的月薪，想要满足以上的炼体支出，根本就是不切实际。
唯一比巡夜人时期好点的，也就是每日两斤大肉的营养摄入，兴许他还能满足一下。
“不管怎样，先练着吧。”
尽管还是为钱所困，不过宋长明已经决定要开练这套大力牛魔功了。
每日大肉能满足，身体就有足够的营养摄入，不至于亏空了身体，越练越坏。
至于锻骨散也是练功必须要的，不得不买，每五日服用一份，宋长明暂时还满足不了这个服用频率，不过他也可以减少每月服用次数。
大不了就是锻骨炼体效率低了些，炼体效果不尽人意。
但日积月累之下，也总能一步一步练成，无非就是需要更长的时间用来沉淀打磨，这也好过宋长明一直搁置着这套炼体武学不练的好。
而那药浴和价格昂贵的野山参，都是增加练功效率，用于身体滋补的，也属于是有最好，没有也勉强能先练着。
第11章 晋升下
“钱呐...”
宋长明摇摇头，或许他得找找其他的生财之道，一直这么穷着也不是个事。
此前实力不济，做不了什么，现如今他已经具备了一定的自保能力，眼界也该开拓开拓了。
“不着急，慢慢来，机会总会出现的。”宋长明暗自道。
他有漫长的寿命，足够让他等来各种各样的机会出现，让自己从中获利。
【今日评价：小有意义的一天，寿命+3，获得限时状态‘专心致志’】
凌晨一过，宋长明停下了练刀，看着今日的评价提示，果不其然限时状态降了。
今天他基本没怎么上班，练刀的时间也不算充实，状态变更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顺便再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刀功进度。
【断魂刀：小成（72/2000）】
小成境想要继续提升，难度再次倍增，足足两千点的进度条，看上去遥遥无期。
但实际上，宋长明估算一下，自己只要不长时间摆烂躺平，一直勤练的话，大概一年多的时间就能完成这波进度积累。
这个练刀速度已经算是奇快无比了，他对此也很满意。
一直勤练，也并非日日勤练。
他如今有自己的一套生活规律，大致上每十天里，会有三天专心致志，五天天道酬勤，保证练刀练功的进度。
另外还会有两天摆烂躺平，休息放松的同时，也保证寿命的持续增长，怎么都是不亏。
有时累了，摆烂躺平的天数也会适当的增加，不过总体上他还是相当自律的。
第二天，宋长明穿上巡卫官服，腰配新刀，径直出门开始第一天的当差。
早起的邻里见着这一幕，都是惊诧不已。
“老宋家的小孩当上巡卫了？！”
“呦，什么时候的事，怎么都没听他们家那两口子提起过呢？”
“估计就这两天的事吧，今早我就见宋小子穿着巡卫的官服出门去了。”
“啧啧，宋小子还没二十吧，这么年轻就当上巡卫了，前途不可限量啊，早知道之前就该给咱家姑娘说亲去。”
“现在去也不晚啊，这么好的小伙子，今后登门说媒的人怕是不少喽。”
“说的是，走走，准备点土鸡蛋，挂肉，去恭喜老宋家。”
街坊邻里窃窃私语，很快关于宋长明当上巡卫的事就传开了。
一时间，宋家小小的门槛也热闹了起来。
已经出门的宋长明自是不知晓这些，他已经走到了厚里街巡甲司。
虽然这个当差的地方，这两年他已经来过无数次。
只是这次，他的身份不同了。
沿途其他巡卫在他身边经过时，似是觉得宋长明年轻且面生，纷纷侧目看来，不再如此前那般被忽视。
“咦？”巡甲司内，正要外出例行巡街的赵怀明，忽而也瞥见到了宋长明，不由面露诧异之色。
“长明？”
“姐夫。”宋长明被叫住，见是赵怀明不由停下脚步。
“你怎么？”赵怀明虽也在厚里街巡甲司当差，但显然昨日所发生的事还未在巡甲司传开，他也不清楚宋长明怎么突然就当上了巡卫。
宋长明只道受梁传山的提拔，并未多说什么。
对这個娶了自家三姐的姐夫，他实际上印象并不坏。
对方与三姐宋玉本身是有感情基础的，说是两情相悦也不为过。
赵怀明当初更是为了娶宋玉，抗下了家中莫大的压力。
这两年的所作所为，也证明了这位姐夫是真心待他的三姐，对他们家也多有照拂，很难让人生厌。
“好啊，玉儿要是知道了这事，肯定也高兴的很，估计还会责怪你，怎么不早点与她道喜。”赵怀明听罢，不由笑道。
“那还要劳烦姐夫帮我传达一下，我也是今日才开始当差，还没来得及告知家姐。”宋长明说道。
“小事一件，改日一起吃酒。”赵怀明拍了拍宋长明的肩膀，笑容温和，又鼓励了几句，这才离去。
另一边，赵德志见到了梁传山。
“赵兄，一大早何事啊。”梁传山起身淡笑道。
他与孙文彦不对付，与赵德志的关系平日里倒是还算不错。
“听说你提拔了一个巡夜人？”赵德志开门见山，出声问道。
梁传山一愣，随即摆手道：“我当是什么事呢，怎么？赵兄也想跟我抢人不成？”
“抢人？”赵德志微微皱眉，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梁兄，你我交情不浅，倒也不必因为我这层关系，去提拔那姓宋的小子。”
梁传山这下也有些听懵了，“赵兄此言何意？”
“难道梁兄不是因为那小子与我赵家之间的那点姻亲关系，才做的这个决定么？”赵德志见梁传山一脸茫然，不由解释道。
“这我还从未听他或是赵兄你提起过。”梁传山摇头道。
“此番提拔，主要是宋长明自己立了大功，当街斩杀了匪军头子陈北虎，一身刀功实力很是不俗，值得提拔，与赵兄的关系不大，纯粹是我看好他。”
“杀了陈北虎？就凭宋家那小子？”赵德志见梁传山所说不像是在开玩笑，但依然有些难以相信。
还刀功不俗？
就宋家那破落户出身的小子，凭什么练得一身刀功？
“别怪我没提醒，梁兄可是有看走眼了，或是被那小子蒙骗了？”赵德志忍不住提出质疑。
这顿时就让梁传山不高兴了，开口道。
“赵兄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就是再怎么眼拙，这事实摆在面前，当街那么多人亲眼目睹的事，怎会有假呢。
而且事后我也让吕刚跟长明过了两手，刀功已入小成境，若非尚未炼过体，且实战经验不足，只怕吕刚都不是人家的对手！
赵兄，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如此年轻，刀功已有成就，这份资质就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
从梁传山那出来，赵德志脸上神色复杂的很。
过去，在巡甲司当差的宋长明，基本都被他视作透明，从未有关照一二的想法。
甚至此前赵怀明私下帮衬宋家，将宋长明带入巡甲司当上巡夜人一事，他就曾大发雷霆过。
在他看来，这都是有损赵家和他面子的事，且毫无价值和回报可言，怎能不让他动怒。
但如今，情况的发展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料。
宋家最后的这个孩子，发展轨迹似乎变得不同寻常。
刀功小成！
光是这一项成就，就足以引来他的重视。
“哼，想不到垃圾堆里还能翻出值钱货来了。”赵德志轻哼一声，如往常一般板着脸，带着自己手下一众巡卫径直离去。
第12章 帮会
宋长明来到巡甲司一处小院。
院门上挂着一个卫长梁传山的门牌，这里就是梁传山所统辖巡卫队的集合地。
一般没有特殊情况，巡卫队的成员每日都需要在此地签到翻牌，随后由梁传山安排任务出行。
不过有时，梁传山有要事去处理，安排任务的事就会交给他的副手，吕刚。
“今日无事，先去巡街。”
吕刚一言毕，众人也都清楚要做什么，无需多问，应下后就两两成组各自离去。
白天巡街，算是巡卫队的日常任务。
主要行走于闹市街道一带，起震慑作用，预防恶性事件的发生，维护治安情况。
与巡夜人不同，真有事，巡卫是要真上的。
“走吧，长明，今天你跟我走就行。”吕刚末了对宋长明道。
他对宋长明这个新来的巡卫，观感也十分不错。
不仅刀功了得，昨天的表现也让他很欣赏这个年轻人，故而有意想主动带带这個晚辈。
“有劳了，吕哥。”宋长明紧了紧腰间的佩刀，点头应下。
昨天的一顿饭酒，让他已经初步融入了这支团队，至少彼此都已经认识。
尤其是吕刚，两人还有过一番刀功上的交流，对彼此的实力还有一定的了解。
“无妨，以老带新，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吕刚笑道，带着宋长明就离开了巡甲司。
夜晚巡街，宋长明此前三天两头进行，这白天巡街还是头一回。
与夜晚的寂寥完全不同。
白天的闹市街区，人声鼎沸。
宋长明等人说是巡街，但跟普通的逛街也没什么区别，并不需要他特别做什么。
哪怕是见着街边小贩与人起了争执，见到他们走来，立马就闭了嘴。
这身巡卫官服，对普通百姓就是有这么大的威慑力。
一个上午跟着吕刚随意逛了逛，就这么简单的过去了。
正午，吕刚带着宋长明去熟悉的酒楼吃喝。
“是不是觉得跟你巡夜人的差事没太大区别，无非就是晚上换成了白天？”吕刚摘下巡卫的盔帽，坐在长凳上笑道。
“区别还是有的...”宋长明委婉道。
“没什么不好说的，事实就是如此，我们虽然抓犯人，但也不是天天都有犯人可以抓，日常无事发生，才是咱们生活的常态。
就算想要争功绩，那也要有这样的机会出现才行，这也是为什么昨日你抓了那个陈北虎后，能让两大巡卫长都这么上心。
这样的大功绩，并不是常有的事。”
吕刚说着，酒楼的小厮已经端着两壶酒和几碟小菜上桌了。
“二位差爷，慢用，慢用，热菜马上就来。”小厮陪笑恭声道。
“知道了，吕哥。”宋长明点头道。
“另外啊，有时候遇到问题，可不要仗着自己这身官服硬来，江湖上也是有许多练武能人，一不小心将人惹急了，对我们而言没好处。
每年都有被江湖猛人活活打死的巡卫，犯不着啊......”吕刚说这话时，声音低了几度，这其中的门道也只说给宋长明一人听。
他最担心的就是宋长明初来乍到，再加上年轻气盛，平日做事没个度数，惹上了狠人，最终遭了秧。
宋长明刚想说什么，忽而楼下传来一阵躁动声响。
吕刚当即皱起了眉头，将摘下的盔帽重新戴上，提刀起身。
“这饭都不让人好好吃了。”说着就往楼梯下走去。
宋长明见状，当即也起身跟了上去。
说好的无事发生呢......
他们在酒楼三层吃喝，二层处，此刻酒桌被掀翻了好几张，板凳也被砸坏了十余条。
饭菜酒水撒了一地，不少食客已经跑了出去，就只剩下两拨人在那剑拔弩张。
“光天化日，做什么！”吕刚冷着脸，呵斥道。
他的出现，让两拨人稍稍收敛了几分火气，不过手中的刀棍并未放下，仍在对峙。
无疑，吕刚这身官服并不能完全镇得住这两批人。
宋长明目光扫过，两个群体都是十余人上下，数目不少，还带着些痞气，神色不善的盯着走来的吕刚以及他。
“帮会的人。”
宋长明不难判断，这两个群体的身份。
若是以往巡夜人时期，这种场合他必然是掉头就走，不会多看半眼。
但现在身份不同了，他的职务已经不允许他退缩，至少不能这么光明正大的视而不见。
右手微微搭在了腰间的刀柄上，随时准备拔刀出手。
“吕哥，见谅，打搅您吃饭了。”其中一名帮会头目闷声道，显然也认得吕刚。
“豹头，你们青禾帮在做什么！还有你们，九曲会是要在城中造反么！”吕刚厉声质问道。
“哼，这就要问问他们九曲会了，胆敢捞过界，此事不可能善了。”脸上长着几条斑纹的豹头一把捏碎了手中的酒碗，凶狠的说道，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差爷，冤枉啊，我们不过是来吃顿饭而已，又不是不付钱，也不知道对面这群仁兄在说什么，难不成酒楼白天开门，还不做我们的生意了？”
胡小二摊手呲笑道，面露几分不屑，这一下就又要点炸青禾帮众上下。
一旁的宋长明也已经握紧了刀柄。
“要动手？可以，想清楚后果就行。”吕刚按住了宋长明的刀，说罢就朝后退开，没有多废话。
豹头听罢，有些忌惮的看了吕刚一眼，脸色一阵变化，最终还是没有打起来。
“哼！我们走！”
一方撤走，另一边，九曲会的人就如同斗胜的公鸡，也张扬大笑着离去。
“想不到这个年初新成立的九曲会气焰这般嚣张，一山难容二虎，看来与你那青禾帮之间早晚要分出生死。”吕刚眯着眼睛，淡淡道。
见宋长明看来，又接着解释道。
“无论是老牌帮会青禾帮，还是新晋帮会九曲会，都已经打点过巡甲司上下，也包括咱们的梁头。
通常情况下，这两个帮会只要不是闹得太过分，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我们都置之不管。
今日他们稍稍做的出格了些，我才干预了一下，但也仅此而已，不必过多插手，真要把他们都抓去牢里，不仅会被两个帮会的人记恨，估计还要被梁头骂，属于纯粹吃力不讨好的事。”
吕刚继续刚才的话题，告诫着新人宋长明。
许多其中暗藏的规律，点到即止的处理方式，这都是宋长明必须尽快熟悉掌握的。
宋长明点头应下，刚刚他要是拔了刀，那反而是闹出笑话。
既然这其中的规矩如此，他照着做就是了。
即便看不惯，眼下也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巡卫所能改变的现象。
“走，回去吃完。”
第13章 炼体
吃饱喝足后，下午继续巡街，走走停停，再无事发生。
傍晚时分，宋长明回到巡甲司打卡下班，结束了第一天巡卫差事。
用为数不多的积蓄买了几斤牛肉，回到家中，宋长明忽而发现屋里多了不少东西。
米粮，肉蛋，甚至活的鸡鸭还有好几只。
“这都是街坊邻里送的，说是恭喜你当了巡卫，你娘怎么也推脱不掉，就先收下了。”宋爹乐呵着说道，脸上的精气神都好似比往日更饱满了。
自从宋家一落千丈之后，过去谁会正眼瞧他们宋家，现如今家里又走出了一个有前途的小子，境地就一下不同了。
宋长明当了巡卫，就代表了宋家还有崛起的希望。
这种希望是最重要的，否则寻常的破落户渐渐找不到出路，最终大概率也只会沦落到绝户的惨淡结局。
没人会愿意跟没有希望的破落户往来。
宋长明点点头，没有多问，拿着几斤牛肉去了灶房。
如今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开始练那大力牛魔功，这几斤大肉便是他开始练功的营养补充。
晚间，练了一阵刀功必修内容后，宋长明就开始尝试炼体。
羊皮纸上用文字和图录分别描述了十三个炼体桩姿，以及更重要的运气冲体的窍门。
再配合炼体所需的一系列药材，日日坚持，天天打熬，就必有所成。
宋长明这大半年虽没有正式开始练过这门功，但研究与准备一事从未拉下过。
他发现这炼体与练刀有很大不同。
练刀更侧重悟性，那一抹灵光的绽开，有时比千万遍生硬的挥刀更有效果。
而炼体则在于千锤百炼，更需要的是持之以恒的挥汗付出，身体打磨不是一朝一夕，某一刻的顿悟能够完成的。
只有一点一滴的积累，聚沙成塔，方能有所成。
“开始吧。”
宋长明身体前倾，左腿向后拉伸，双拳顶于头前，拳心朝天，呼吸，运气，好似一头石牛在向天吐息。
月华洒下，平铺在他的身上，增添了一份不一样的光泽。
不消片刻，宋长明的血肉开始变得燥热，好似置身熔炉之中逐渐被升温烘烤一般。
这桩功的细节越是做到位，效果就越卓绝。
每个桩功姿势循环吐息足够次数后变更，再循环往复。
这无疑是一個枯燥乏味的过程，但炼功向来如此。
而事实上，初练这套牛魔功的宋长明，一轮也仅仅坚持了三个桩姿便已经暴汗淋漓，体力枯竭，做不下去了。
他的体格在常人中算得上是壮士了，初练都这般困难，可见这看似简单的桩功也并不轻巧。
而这还是他在‘天道酬勤’限时状态加成效果下的表现，若不然这第一晚的炼体成果只会更不堪。
摸摸肚子，刚吃了晚饭不久的他，腹中已经传来饥饿感了。
不得不说，练这大力牛魔功的消耗确实如羊皮纸上所描述那般大。
好在他早有准备，将备好的两斤牛肉取出，裹着野菜叶子，一顿猛塞下肚，这才浑身冒着热气，舒坦了不少。
补充营养后，原本还想休息后接着练，但浑身肌肉筋骨都酸软无力，已经不听使唤了，只能草草洗漱后回房休息。
【今日评价：小有意义的一天，寿命+3，获得限时状态‘专心致志’】
“果然。”
今天白天上班跟着吕刚，算是半划水摸鱼的清闲状态，靠着晚间勤练找补了回来些，但今日评价还是降了一级。
天道酬勤的状态失去了。
好在专心致志的状态也不错，既加了点寿命，对练功也有一定的加成作用。
第二天。
不出意外的，宋长明浑身皮肤有些过于紧绷，肌肉酸胀，筋骨也有几分酥麻感。
这是炼体初期必经的过程，待到练了一阵子后，这些负面影响才能舒缓下来。
穿戴齐整后，宋长明继续清早去巡甲司当差。
今日，他见到了上司梁传山。
“长明，这份是你的。”梁传山在见到宋长明后，随手抛过来一个钱袋子。
“这是？”宋长明一愣。
“这是你抓到陈北虎的赏金，昨日刚领来，都在这了，一百银钱。”梁传山说道。
“这么多？”宋长明实际上昨日也听吕刚聊起过，陈北虎在官府通缉悬赏金高达百银钱的事。
他只以为梁传山只会象征性的给他分些，大头还是由他这个巡卫长收走。
甚至若梁传山贪心些，对手底下的巡卫悬赏金一分不给，也并不稀奇。
然而他没想到梁传山领来后，这份悬赏金会全都给他。
这可是足足一百枚银钱啊！
绝大多数时候，这一枚银钱就抵得上一贯铜钱，也就是一比一千的比例，当然受环境影响会有波动。
而在多数动荡时期，铜钱会贬值，大瀚的银钱却基本不会，相当稳定。
像巡卫长的俸禄发放，用的就是大瀚国一枚枚的官银，而非铜钱，可见这银钱的价值。
这一百枚银钱都快抵得上他一年半的月俸收入了，可见这笔悬赏金的丰厚。
完全算得上是暴富了一笔。
“吕哥他们也有出力，我不过是最后运气好撞见的这份功绩，不如将这笔赏金匀一匀，分去些给吕哥他们。”宋长明没多想，出言道。
“少废话，这本就属于你的，让你拿着就拿着，他们的辛苦费我自掏腰包会给，功劳也都记着，伱不用管。”梁传山摆手道。
这是他巡卫长的事，让宋长明少操心。
听此，宋长明也就不再多言，收起这个沉甸甸的银袋子。
不得不说，这笔钱到账的颇为及时。
他的炼体正需要大量钱银来挥霍，一百银节省些用，足够支撑他用好长一段时间。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小院中巡卫队伍凑齐。
算上宋长明，一共十一人。
据说原本是十五人的队伍，但此前为了围剿陈北虎，死了一名巡卫，还有四名巡卫被打伤，在家修养，故而只剩下了十一人。
今日依然没什么大事发生，宋长明仍然是跟着吕刚去巡街。
此后，宋长明一边熟悉巡卫的工作，熟络当差的同僚，晚间则练刀与炼体双管齐下。
大约十天后。
【大力牛魔功：未入门（0/100）】
第14章 年度评价
当他终于能一鼓作气做完十三式桩功，他的属性面板上，这套炼体功这才显现了出来。
原本他以为炼体功与刀功武学不同，无法依靠面板提升境界水平。
但现在看来，只是他还没有完整的练过一遍这套炼体功而已。
面板上，依然是零到一百的初始进度条。
宋长明对此已经很熟悉了，他只需练满进度条，就能完成这套炼体功的入门。
每日评价的状态奖励，依旧对他的炼体成果有加成作用，因此他对自己的炼体速度很有信心，至少会比寻常人要快些。
“说来今天也是时候了。”宋长明看了看天色暗道。
过了今日，他就正式年满十九岁，家中倒也没有准备什么，只是晚饭时父母言谈了几句，算是还记得他的生辰日子。
或许只有等他二十岁成人礼时，才会稍稍重视一些。
毕竟平民家庭对这些向来都是一切从简。
所谓的庆生宴，都是那些大户权贵会去操办的事。
不过话虽如此，每年的这个时候，面板上还是会给他一点小小的仪式感，来一个年度评价。
【年度评价：略有收获的一年，尝试练武，这是一个全新的挑战，并成功将一门低阶刀功练至小成境，以此击败藤鸦山匪军小头目陈北虎，于东莱郡城厚里街巡甲司中晋升巡卫，父母对你的期望提升，以你为荣......】
【请选择年度奖励。】
【1，寿命+1000，2，寿命-500，任意武学经验+100，3，寿命-100，属性点+1】
“不错，总算不是毫无意义且平凡的一年了。”宋长明看着今年的年度评价，颇为欣慰。
自从开始练武后，今年确实收获不少，在平凡的日子里也确实发生了一些不一般的事。
这年度评价跟往年有所改变也是正常。
宋长明的主要关注点都在下方的年度奖励上。
历年都是三选一，这次也不例外。
不同的是，这次评价高了，奖励也变得不同了些。
选项一，寿命+1000
此前也有一次性增加寿命的奖励选项，不过基本也就是一次增加一两百天寿命数左右。
而这次寿命奖励的天数足足一千天，完全不算少了。
要知道自从他开始练武以后，随着对‘专心致志’或‘天道酬勤’两個增益状态的需要，一年到头，日复一日积累的寿命天数加起来也没有超过一千天。
第二项是任意武学经验直接加一百，前提是消耗五百天的寿命数。
这是此前从未出现过的奖励选项，毕竟他也是从这一年才刚开始练武的，想来也是因此才触发的随机奖励。
见到这项奖励，宋长明第一时间想到了他已经练了一段时日的大力牛魔功。
这一百点武学经验，若是加在断魂刀上，对于两千总经验的需求来说，并不关键。
而若加在大力牛魔功上，那他直接就能将这套炼体功入门了，这让他十分意动。
此前练了一阵子，他才算意识到什么叫做水磨功夫。
大力牛魔功的经验值实在太难涨了，十天过去也才涨了两三点。
按照这个效率，少说也要一年以上才有可能完成炼体入门阶段。
这在他看来，着实太慢了。
如今有机会直接入门，他会心动也是正常。
至于一次性要消耗的五百天数寿命，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原本就需要花上一年多的炼体时间，现在这份奖励，就相当于帮助他跳过了这个漫长且枯燥的练功过程，直接获取到成果。
至于第三个属性点的奖励选项，他倒也并不陌生。
此前他就是依靠这份奖励，将他的根属性资质，生生拉到了十点。
看着眼前浮现的三份年度奖励，宋长明并没有思付太久，最终选择了第二项武学经验。
如今他不是刚穿越的时候，并不那么急缺寿命天数，反正基本上每日都能增加，因此这份额外的寿命奖励直接放弃。
而第三项属性点奖励，这种能直接提升先天资质的机会，确实颇为难得。
但说实话，多一点少一点的区别，他目前感受起来，区别并不算太明显。
反正每年都有一回年度奖励，他完全可以以后再慢慢提升。
而眼下，大力牛魔功的境界提升，对他大概率是有立竿见影的实力增强效果。
当下他所欠缺的还是足够强大的武力。
尤其是他当上巡卫后，就更需要这份力量来保护自己。
东莱郡城表面上有巡甲司维持治安，看似相对和谐稳定。
但在这个充斥武力的世界，危机说来就来，死亡随时会降临。
实力不济，纵然宋长明是官家的人，也是会死在如陈北虎那般的凶徒手中。
确认选择了第二项奖励后，宋长明的寿命一栏，原本三万六千八百余天寿命数，随即被扣去了五百，变成三万六千三百，算错数了。
宋长明只需保证自己的寿命数在三万六千以上即可。
紧接着他就将那得来的可自由分配的一百武学经验，全都注入进大力牛魔功之中。
下一刻，宋长明周身蓦然汇聚一片五彩斑斓色的风旋。
更让他惊奇的是这片在屋中突然掀起的彩色风旋，最终都好似被引导着吹进了他的体内。
紧接着，就如一团火焰在他体内突然引爆，灼热且剧烈的超高温能量，在一瞬间冲刷他的全身上下，四肢百骸。
由于太过突然，令他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
全身的皮肤开始泛红，像即将煮熟的虾壳。
毛孔喷张，大量汗水，污渍不断渗出。
筋骨，肌肉，乃至五脏六腑，血液脉络，身体中的各方面都在这一刻发生着不同程度的惊变。
宋长明只觉得自己就好似置身在一座火炉之中的铁胚，正在不断被淬炼。
不断有成分流失，也不断有新的能量注入他的体内。
这个过程，宋长明并不好受。
痛楚，灼热，麻痒，倍感煎熬。
也不知过了多久，这一切方才平静下来。
周身的风旋已经消失有一会儿了，他体内剧烈的异常也逐渐褪去。
只留宋长明躺在地上，好似刚刚经历溺水的人，大口喘息。
“这么刺激的么......”
第15章 一牛之力
从院中提了桶水，直接从头浇到脚，冲去皮肤表层的污浊汗渍。
宋长明只觉得浑身上下清爽了许多，这才有余力思考刚刚发生了什么。
打开面板。
【大力牛魔功：一牛之力（0/200）】
见到武学一栏，大力牛魔功显示从未入门，变为了一牛之力。
按照羊皮纸上所记载的内容，练就一牛之力，便是这套炼体功的入门。
显然，刚刚身上的惊变，都是因这套炼体功入门所带来的。
此刻的他，体型上看着明显更为壮实了几分，尤其是双臂，肌肉纹理宛若钢筋铁水所铸，充满了爆炸的力量。
一牛之力，顾名思义，便是让练功者拥有一头牛的力量。
当然，这只是一个大致的形容对比，事实上羊皮纸上所描述的一牛之力，差不多就是千来斤的力量水平。
而在寻常人眼里，他这所谓的一牛之力无疑是非常惊人的。
若再配合武学技法，如他小成境的断魂刀功，破坏力还能成倍爆发出来。
而这便是武人的力量！
宋长明有心想要试试，眼睛一扫，去到灶房拾起柴刀，对着一大块木头进行挥砍。
腰腹，手臂接连发力，一股有些许陌生的狂躁气力随之狂涌而出，顺刀而下。
只听砰的一声脆响，那段足有大腿粗细的届时木头，被宋长明直接一刀爆碎。
没错，不是一刀两断，也不是裂开，而是直接爆碎成无数小块，散乱一地。
“好强的气力！”
宋长明只觉得自己甚至未尽全力，但所展现出来的力量已经远超白天的自己了。
这就是武人炼体所带来的实力提升！
随后宋长明又挑了几根硬木堆叠在一起，再出一刀。
这一次的木块爆碎溅射的更远了些，也碎的更彻底。
“好极了！”宋长明很满意自己新获取到的力量。
狂放且强力！
不得不说，这轮年度奖励的选择相当值。
不仅让他提前了一年多的时间完成炼体入门，甚至原本这一年多所需消耗的各种药材资源都给省了。
这么一大笔练武的费用支出免了，这对现实中本就没什么财力的他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也算是附带的意外惊喜。
之后，宋长明又试了试身体的其他各项机能。
很快发现自己除了气力增长显著之外，耐力，爆发力，五感洞察力，反应等各方面均有不同程度的强化。
只是比起力量来说，这些身体机能上的各项强化要弱不少。
尤其是灵活速度层面，增强的相当有限，确实就如羊皮纸上所说明的那般。
所有炼体功均有优劣势，有主攻的方向，也有需要找补的缺陷。
他的大力牛魔功，是主锻骨的炼体功，打熬气力效果拉满。
锻骨后，他的骨骼坚硬如铁，沉如巨石山岳，多少是会影响速度灵活性方面，这点不可避免。
宋长明即便在练之前就有心理准备，但如今炼体入门后，仍然能清晰的察觉自己这副肉身的沉重。
忍不住微微皱起了眉头。
力量的大幅增强确实很爽，但他同样也不愿牺牲掉自身速度与灵活。
他在寻思今后该怎么将速度灵活这一块弥补回来，即便不成为炼体主攻的方向，但起码不要严重拖后腿才行。
只是思来想去，受限于他当下的眼界，唯一能想得到的办法也只有兼修一途。
简单来说，一般的武人通常都会主攻一道炼体方向，将之打磨到极致，便是一方高手强者。
而少数者在犹有余力的情况下，还会兼修其他方向的炼体功，以此弥补自身短板与不足之处。
但这个方法不仅需要海量的炼体资源消耗，还要花费成倍的时间与精力去苦练才能有些许成效。
若调配不均，侧重不明，还很可能会耽误了主修的炼体功进度，造成本末倒置的情况出现，得不偿失。
宋长明有面板的存在，又有漫长的寿命数，确实可以考虑兼修多种炼体功。
只是，他需要海量的炼体资源，这是一个问题，最关键的是他当下手头上也只有一套大力牛魔功可练，就是想兼修也没有其他炼体功可选。
故而此事也只能先缓缓，等個时机出现才能着手准备。
这一夜的折腾过后，宋长明看了眼天色，貌似离天亮也没几个钟头了。
他倒也不觉得疲倦，一夜间炼体入门，他的精力相当充沛，哪怕今天一夜未眠，也不会影响明日早起去当差。
又认真的适应了一番当下的身体强度后，宋长明方才擦了擦湿漉漉的头毛，回到房间休息。
时间一晃，度过了年中，来到七月。
长平酒楼一层。
几个小厮合力将一个衣着朴素的老头子压倒在地上，任由其哀嚎无动于衷。
“死老头，还敢叫唤！”其中一个小厮不解气的朝着老头子大腿踹了一脚。
掌柜皱着眉头，摆手道：“赶紧扔出去，别影响酒楼的生意！”
正说着，不远处的饭桌上，几名撸着衣袖的糙汉，忽的一拍方桌起身，怒斥道：“你这是黑店不成，光天化日，竟是如此殴打手无寸铁的老人家。”
“你是这老东西什么人，有你什么事？”一名小厮忍不住驳斥回去。
掌柜拦下小厮，正欲开口向那几个食客解释。
那糙汉却是怒极，已经听不下去，大步流星而来，一把抓住那小厮衣领，将其直接摔在地上痛苦哀嚎。
牛眼一瞪，其余个店里的小厮也都慌了神。
“你！报官！快去报官！”掌柜生怕对方发疯要砸他的店，当即喊道。
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且易怒之人，他不是没见过。
事实上江湖中这类习过武的莽夫还相当多，就喜欢意气用事，美其名曰行侠仗义，实际上却是滥用武力的典范。
真正有侠士风范的武人，却是少之又少。
“我叫你报官！不开眼的东西！”糙汉飞起一脚，就欲踹向那掌柜。
“住手！”忽的一声高喝，一条腿同样伸来，挡在掌柜跟前，与那糙汉的脚互撞了一下。
下一刻，糙汉只觉一股大力袭来，他的身体立即失去了平衡，踉跄间险些栽倒在地。
第16章 点香帮
“你找死！”糙汉没看清来人，只是遭到阻拦后更加气愤，双手化拳就不管其他，想要再与来者一较高下。
宋长明皱眉盯着眼前之人。
看着满脸胡茬子，此人应是年纪不小了，怎的还这么莽撞。
对方用拳，他却是没那兴致与对方肉搏到底，直接拔刀。
腰间长刀出鞘，刀刃在空中划过一道略显诡异的弧度，发出轻吟之音。
下一刻，寒光一闪，他的刀就已经贴在了对方的脖子处。
冰凉的刺痛感在脖子上产生，一道被割开的血痕正往外溢血。
这一下，糙汉才算从怒火中恢复了几分理智，自知还要上的话，便要身首异处了。
额头渗汗的同时，他也看到了宋长明身上的官服。
无疑，面前与他动手的是官府的人！
这下，他的心更是凉了半截。
“扰乱治安，当街行凶，攻击巡卫罪加一等，自己拷上吧，别等我动手。”宋长明取出镣铐，看着这江湖武人，淡淡说道。
糙汉斜眼看了看与他同吃酒的几个‘侠士’。
刚刚还在一起高谈阔论，现在一个个都早已不见踪影。
显然，比起他，另外几個都还算聪明，根本没有热血上头解救他的打算。
事实上，另外几个同行之人也很无语，他们嘴上说着官府不作为，无用至极，恨不得今晚就独闯巡甲司，劫大牢救那些忠义之士。
但这也只是嘴上说说，谁曾想这个糙汉却认真了，敢真的对巡卫动手......
糙汉一咬牙，大喝道：“狗贼，去死吧！”
他说着，就要从身上摸出什么来。
宋长明眼神一凛，手中长刀一转，徒然加速，割开了对方的手腕，精准的挑去了手筋，不给对方扔暗器的机会。
紧接着再用刀背敲击糙汉脑后。
一套丝滑连招，对方哼都哼不了一声，就昏厥当场。
“没事了。”宋长明对掌柜说道，随手提起两百斤的糙汉，就跟拎起一个破布袋一般轻松自如，没什么份量。
“多谢差爷，今日要不是你，这顿毒打怕是免不了了。”掌柜对宋长明连连拱手道。
随着宋长明开始管辖这一片地区，如今不少经营的店家也都认得了他这个新上任的年轻巡卫。
平日里见了宋长明，也都客客气气的，一口一个差爷叫唤。
“他怎么回事？”宋长明看了眼躺在地上的老头，问道。
“今日就是这老东西惹的，此前我看他可怜，赏了他几口吃的，本打算让他去后厨帮忙，当个伙计。
谁知这老头不知好，隔三差五偷店里的酒喝，今日更是偷银钱被发现，我哪能还留他，正打算赶走了事，就遇到了这个煞星，不辨是非见了就要动手......”
掌柜道明前因后果，宋长明看了那老赖一眼，既然掌柜没打算送老头去报官，他也就懒得多管闲事，直接提着手里的江湖客离去。
酒楼一角靠窗位置处，此时正坐着三人。
两名腰间挂剑，身着一袭白色锦衣长袍的女侍，和一位身着长衫头戴乌帽的公子哥。
女侍一个灵动，一个冷峻，模样均是英气非凡，即便就坐长凳上，也挺直了腰杆，双脚处于随时暴起发力的状态，有意无意的戒备四周。
那看上去机灵些的女侍，看着宋长明离去，忽而抿嘴笑道。
“公子，今日看的可还开心？”
公子哥模样白皙俊秀，收回视线道：“想不到这小小一个城中巡卫，却有此等刀功本事，这份身手当个巡卫长也没问题吧。”
面容冷峻的女侍摇头，解释道：“刀功小成确实足够了，不过炼体水平差了些，像是刚炼体入门不久，就是气力不小，应该是主练了锻骨功。
考虑到这巡卫看着如此年轻，未来成为巡卫长问题不大。”
另一女侍随即道：“公子若对那小巡卫感兴趣，不如将他招至麾下做事。”
公子哥摇头不语，拿着一根筷子搅动着杯中的酒水，像是另有心事。
于他而言，一个小小的城中巡卫，即便潜力在一众巡卫中还算不错，但也入不得他的眼。
“走吧，散散心，也该回去了。”
......
晚间，宋长明提着几斤牛羊肉，还有一坛上好佳酿，往家中归去。
这些肉和酒是白天那酒楼掌柜特意送给宋长明的一点谢礼。
宋长明简单推脱不掉后，也就不客气的笑纳了。
这本身也是当巡卫的好处之一，他只需在巡街时与那些商户搞好关系，给些小恩小惠，不刁难人家。
在熟络后，他们自然也会给宋长明一些好处，彼此相互照拂。
与巡夜人只能摸二手尸不同，巡卫能够捞到油水的方式还是不少的。
宋长明也不会自诩清正，能得的好处偏不要，他只需坚守心中的底线，不作恶多端，贪得无厌足矣。
“这酒被爹看去，怕是要馋坏了...”走在路上，宋长明暗自嘀咕着。
他自己并不好酒，之所以要了这坛酒，就是给家中老父亲准备的。
白衣街巷，大晚上未下雨，几个身着蓑衣带着斗笠的怪人走过一棵歪脖子老树。
“谁啊？”宋母听到院外的动静，走出灶房，见到这几个穿着蓑衣之人，面色忽而骤变。
“你，你们要做什么？！”
“大娘，莫惊慌，只是听说你家丈夫有顽疾疑症，特地给你们送来几支救命香，只需点上，三日后就能药到病除。”穿着蓑衣的其中一人说道。
她的声音是上了年岁的老妇，嗓子带着几分干哑，说着就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三炷红香，要给宋母。
宋母一见，当即连连摆手，略显慌张道：“不，不必了，我丈夫的病已经好了。”
“病好了？”那老妇一愣，与其他几个蓑衣人对视了几眼，忽而接着道。
“无妨，就算不治病，这香也能用来请神，财神，福神都能请得来，很有用的。”
说着，老妇就将手中的三炷香递向篱笆内的宋母。
“不要了，我们家不要。”宋母连连摇头，似乎一点也不想跟这几人扯上关系。
“我们好意来送香，为何不要！”其中一名身形高些的蓑衣男子按耐不住，冷哼一声低喝道。
说着，几个蓑衣男就有作势要跨过篱笆进入院子的架势。
“伱们做什么！”宋父这时听到动静，两手举着扁担，从房间里走出来，呵斥道。
“你们要是敢闯进来，我就报官，不怕告诉你们，我儿子就在巡甲司做巡卫！”
此言一出，才让那几个蓑衣男子稍稍收敛几分，但依然不依不挠，仿佛宋父宋母不收下这三炷香，他们就不会离开。
第17章 帮会纷争
“滚！”
忽的，巷子另一边传来呵斥声，宋长明阴沉着脸大步而来。
那几个蓑衣人见着宋长明身上的巡卫官服，最终是放弃了，全都快步离去。
“爹，娘，有没有事？”宋长明盯着那几人消失在巷子里，这才进了院子问道。
“没事，还好你回来了。”宋父摇头，随即有些恼火道。
“这几个人应该就是最近在白衣街兴起的点香帮吧，呸，真是一群害人不浅的家伙！”
“点香帮怎么会盯上我们家的。”宋长明放下手中的酒和肉，接着问道。
他对这点香帮也有些耳闻，前阵子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一直活跃在白衣街。
由于不在他管辖的街区，故而他对这个点香帮的了解也不深。
只知道对方时常会向白衣街的穷苦民众送香，说的天花乱坠，但最终凡是点过香的住户家庭，据说都遭了祸事。
家中不是有人神志不清，就是干脆直接家破人亡，或是失踪不见。
因此，现在白衣街的多数人，都对这点香帮避之不及。
“我没看错的话，那個与我说话的老妇，好像巷角的李大娘，声音听着很熟悉...”宋母忽而说道。
“李大娘，她不是许久前就失踪了么？就连李家剩下的那对父子也已经搬走好久了。”宋父有些诧异道。
对方戴着斗笠，他刚刚倒是没认出来。
“如果真是李大娘，她怎么会加入那个点香帮的...”宋父很是不解，摇头接着道。
“算了，算了，咱家好在有长明当了巡卫，想来他们不会再来了。”
“爹，我不在的时候，你们还是要小心些，不要将来路不明的人带进家里，也不要随意外出走动，我总觉得最近这个点香帮有点不对劲。”宋长明提醒道。
另一边。
“李大娘，你不是说这个宋家就只有巡夜人么，怎么成了巡卫了？”一名点香帮的成员忍不住埋怨道。
“宋家小子之前还是巡夜人，而且才刚当上没两年，真是奇了怪了......”李大娘磕磕巴巴的说着，似是在与人解释，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总之，那宋家有官府的巡卫，不要去动了，换个目标继续。”另一点香帮成员说道，众人都是默认了他所说的。
李大娘低着头，也是沉默无言。
晚间，院中刚生的一窝鸡崽子仍在相互闹腾，叽叽喳喳叫个没完。
如今，街坊邻里都知晓宋家小儿子当了巡卫，哪怕一窝鸡养在院中不关着，也无人敢来偷取。
宋长明练刀锻体结束，躺在床上，脑海中仍在想着点香帮的事。
这个神出鬼没且做事画风迥异的帮会，让他有莫名的忌讳。
不管如何，他不想与之有过多的接触。
“或许可以考虑搬家了。”宋长明暗自想着。
白衣街不光地处偏远落后，治安各方面终归也是差些，且离他当差的厚里街也相隔甚远。
哪怕为了父母考虑，也该换地了。
只是去其他城区买房，也是一笔不菲的资金，少说也要数十贯铜钱。
而要住的好些，舒适些，这价格自然只会更高。
“还是再存些银钱吧。”宋长明暗计较。
上次陈北虎的悬赏金，他还剩大半没用，倒是足够在厚里街置办一套普通平民房了。
但如此一来，他接下来的炼体修炼，钱财方面只怕就不够了。
故而他决定再等等。
要是能再得一份悬赏金就好了...
......
这天午夜。
巡甲司内灯火通明，梁传山等几个巡卫长在各自小院中，身着衣甲盔帽，全副武装候着。
底下一众巡卫也都整装待发，各自或坐或蹲着休息。
宋长明倚靠在院子一根门柱旁，一手摩挲着刀柄上的纹络，抬眼看了看夜色。
【今日评价：小有意义的一天，寿命+3，获得限时状态‘专心致志’】
今日的评价信息准时准点弹出，他的寿命又多了三天。
不过今晚他并不在意自己的评价奖励，目光落到在长椅上就坐着的梁传山身上。
今夜巡卫长事出突然，将他们连夜召集了起来，一个不拉。
甚至不止梁传山的巡卫队伍一处，其他几个厚里街的巡卫长也都带着人手在巡甲司坐镇。
这般阵仗，不可能只是简单的值夜班这么简单。
显然，今夜巡甲司有大动作了，恐怕非同小可。
梁传山这时也看了看天色，询问道：“什么时候了？”
“午夜子时。”副手吕刚回道。
“差不多时候了。”梁传山说着，从长椅上缓缓起身。
众人见了，也都纷纷站了过来，等待自己的上司下达命令。
“今夜召集所有人，是因为我收到消息，青禾帮和九曲会今晚要有一战。”梁传山这时才对手下的人交代了事情。
“之所以现在才说，是因为怕提前走漏了风声，若是寻常的摩擦拼杀，自然不必如此大动干戈，今夜，这两个帮会会分出胜负，输的一个会被吞并。
司长交代了，平时可以放养守规矩的帮会，但不能让他们一朝之间突然坐大，踩到我们的头上胡作非为。
因此今夜两个帮会谁生谁死无所谓，但不能让他们合二为一，明白么。”
吕刚做了多年梁传山的副手，很快就理解了梁传山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听得眼睛不由放光。
“头，你的意思是我们去摘桃子？”
梁传山笑骂了一句，“什么叫摘桃子，那些帮会日益猖獗无度，我们手握他们大量的罪责，这趟只是过去定罪缉拿而已。”
“是是，卫长说得对。”吕刚呵呵一笑。
其余深谙其道的巡卫似乎也都明白了一会儿要做的事，跟着笑出了声，笑容中难掩兴奋。
唯有新加入的宋长明有些不明所以。
“既然都明白了，那就出发吧。”梁传山一声令下，带着手下巡卫向外行去。
吕刚走过宋长明身边，看出他的困惑，直接开口小声解释道：“覆灭的帮会，房契地契此行都会没收充公，除此之外，其他资产也不例外，查收后要上缴官府。
不过在查收之前，谁也确定不了这个帮会的资产情况，明白了吧。”
吕刚没有说的很直白，但宋长明已经明白了其中的意味。
简单来说，在查缴之前，他们有油水可捞，甚至可能还不少，这也是一众巡卫兴奋的原因。
第18章 清洗
当宋长明跟着梁传山走出巡甲司时，就见其他几个巡卫长也都纷纷带着人手走了出来。
显然也都是要在接下来分一杯羹的人。
若是寻常小帮会破灭，尚且惊动不了巡甲司，出动此番大阵仗。
也就是这次的青禾帮与九曲会的冲突，是本地城区最大的两个帮会之间的纷争，油水足够丰厚，这才引来巡甲司几个巡卫长的虎视眈眈。
宋长明固定了下佩戴的盔帽，将人手一個的火把点燃。
忽觉有人注视来，寻着视线看去，却是姐夫赵怀明。
他就跟在自家父亲赵德志的身后，是其副手。
见宋长明看来，赵怀明露出几分笑意，对宋长明比了个手势，让他当心些。
一直板着脸的赵德志似是也察觉到身侧儿子的动作，目光冷淡的扫了一眼队伍中的宋长明，没说什么。
几个巡卫长相互交谈了几句，话里话外倒也还算和气。
哪怕彼此不对付的梁传山河孙文彦，明面上也没有撕破脸皮，至多就是来上几句绵里带刺的话。
谁也不想坏了今夜的好事。
很快，加起来近百人的巡卫队伍出发，一路疾行，最终在一处分岔路口停了下来。
宋长明清楚，队伍往左就是去向青禾帮的据点，往右就是去九曲会的大本营。
夜深人静，这街道口处除了他们一众巡卫，再没有其他人在此晃悠。
隐约能够听到些许嘶吼拼杀的动静远远传来。
片刻，忽而前方一个巷子口窜出几名追逃的帮会成员。
当他们突然被火光照耀，见到此处整装待发的一众巡卫时，都是勃然变色，意识到了不妙，就要回去通风报信时，巡卫队伍中已经有数道身影提刀冲出。
其中赫然有吕刚以及姐夫赵怀明。
这几名巡卫实力均是不俗，尤其是飞掠的脚下速度极快。
那几个帮会成员尚且来不及逃回巷子，就被那巡卫追上，顺势击倒在地。
有探子这时传讯而来。
青禾帮败了。
“走，去青禾帮。”梁传山听闻，随即就抬手道，带着手下巡卫大步而去。
“老梁倒真是急性子。”孙文彦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不过也是带着人跟了过去。
“确定么。”赵德志看向探子，则是再三确认。
“不会有错了，那九曲会的实力完胜于青禾帮，尤其是他们的九大曲星，个个身手了得，就连青禾帮帮主杜元田，也只硬撑了几个照面的功夫，就在这九大曲星的围攻下，身首异处！
另外，此战九曲会的帮主仍旧没有现身。”探子将所看到的战况，详细的道出。
“想不到盘踞城区多年的青禾帮，就这么没了。”吕刚一边跟着队伍走，一边听到探子所说的消息，忍不住一阵唏嘘。
“新老交替，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你只经历了一个大帮会的堙灭，我在巡甲司当差二十余载，从小小的巡夜人到现如今的巡卫长，如青禾帮这样的，在我眼前覆灭的一只手也数不完。”梁传山轻笑道。
“这次是青禾帮，下次就是那九曲会了，日子过久了，风光都是一时的。”
宋长明在后方队伍中听着，若有所思。
任何事物都有一个定数，小到这些生存的帮会，大到国家兴亡，总有尽头时。
但唯有他，有机会超脱一切！
火光染过街巷，一座自建的大宅院出现，周遭还有许多矮平房搭建在巷子深处。
此地就是青禾帮的根据地。
“巡卫来了！”
在火光还未照进这条深巷时，一些留守的青禾帮成员就已经发现了赶来的巡卫队伍，一个个都变得有些惊慌失措起来。
“巡卫这个时候怎么来了？！”
“不妙！情况不妙！他们一定是收到风声，过来清算我们！”
“现在帮主和其他人都不在，我们，我们怎么办！”
“该死的！”
“......”
青禾帮的大本营内，在缺乏帮主等核心人物坐镇的情况下，开始自乱阵脚。
有的成员意识到情况不对，直接选择逃走，有的则想要趁乱偷些帮会的好处。
“哼，一群乌合之众，全都拿下，违抗者，杀！”
进了深巷，梁传山等巡卫长见状，一声令下。
顿时，身后的巡卫如脱笼的群狼，蜂拥向前，闯入这片青禾帮的所在地。
“你们这群杂碎，我青禾帮每年上供大量钱银，全都喂了狗！”
一名头绑青巾的壮汉，持刀被几个巡卫包围，忍不住发出不甘的怒吼，痛斥巡甲司上下。
“少废话，尔等过往犯下的种种罪责，还是去大牢里好好悔过吧。”王显文冷哼一声，挺刀上前。
这名壮汉却是实力不俗，在几名巡卫的围剿之下，仍能坚持不倒，甚至反而砍伤了其中两名巡卫。
身形一闪，冲出包围圈，向一侧院墙翻去，回身还甩出了两枚飞刀，阻碍了王显文的追击。
“该死！”王显文脸色阴沉，看着那壮汉没了人影。
此人明显是一条大鱼，就这么跑了，让他很是不满。
壮汉灵活的翻出墙，刚想冲入附近的巷子脱身，余光一瞥，忽见一名巡卫的背影，就在不远处。
而在那名巡卫的脚下，还有几具同样翻出院墙的帮会成员尸体。
掂量着手里多出来的三个布袋子，有钱币在其中碰撞作响。
不得不说，这次行动的油水确实多。
或许是覆巢之下，人心散了，这些逃窜的帮众身上大多都带着成袋的钱银，打算一走了之，这其中的数目可不少。
搞不好任务结束后，他所得的油水，足以抵得上他数月俸禄了。
在这正是要钱的时候，来这么一个任务，那他不得一次性捞够。
宋长明正想着，院墙内就又翻出了一个逃窜的帮众。
不得不说，他所选的这个围堵位置，绝对眼光独到。
这么会儿功夫就收获颇丰。
壮汉见状，反应也很快，不等宋长明赶来堵截，他率先挺刀劈向宋长明，抢了个先手。
“去死！”
壮汉怒喝道，刀上力道十足，没有半分留手。
事到如今，他已经不在乎宋长明身上的这层官皮了，砍了再说，大不了就是被通缉悬赏，离开这东莱郡城。
宋长明见状，同样一步踏出，递出一刀迎上。
第19章 清洗下
铛！
剧烈的撞击下，长刀迸溅零星火花。
壮汉对自身实力颇有自信，他是青禾帮的骨干成员之一，寻常巡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这也是他能够杀出重围脱困的原因。
只要不是巡卫长出手，他都不惧。
然而，这一刀之下，他只觉握刀的虎口一阵生疼，长刀险些脱手飞出。
心中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年轻巡卫，不显山露水，却有这么一身惊人的气力。
宋长明一刀用尽，再出一步紧逼上前，低喝一声，手臂蓦然再次发力，长刀偏转自上斜斩而下。
这当头一刀，威势极强。
大力牛魔功为他打熬了极强的气力，断魂刀又赋予了他诡谲刁钻的出刀速度。
两相结合之下，他的刀，寻常武人根本接不下来，甚至躲闪不了。
壮汉显然也察觉到这一点，来不及躲闪，只能瞪大双眼，提起双臂支起长刀迎上。
一声更为清脆的刀刃碰撞，壮汉只觉胸口一闷，支起的双臂也被狠狠压下。
宋长明的长刀，小半截刀刃已经嵌在了壮汉的肩骨上，顿时鲜血横流。
接着，宋长明刀锋一转，又扫向壮汉近在咫尺的脖颈。
这两刀之下，已经将壮汉逼入生死关头。
壮汉一脚踹向宋长明胸腹，上身后倾，险之又险的躲过宋长明这一刀。
“慢着，你我无冤无仇，我给你全部的钱银财物，放我一马......”壮汉惊出一身冷汗，意识到宋长明的实力难缠，当即就想开口向宋长明求饶，试图换个方法求得一命。
宋长明听闻，出刀动作放缓了些，壮汉心中一松，正要继续说些什么时，宋长明的刀却徒然加快。
从对方向他挥刀开始，两人之间就不可能善了罢休。
此前或许无冤无仇，但交过手后，这也就是屁话了，他是不可能放过对方的。
电光一闪间，壮汉仿佛听到了厉鬼在耳畔发出戾啸，催人心魄。
恍惚间，刀光已经抹过了他的脖子。
壮汉的头颅齐整的被斩下。
宋长明一甩长刀，血水在一侧院墙上溅出长长一道血色。
长舒口气，他已经渐渐适应了这种杀伐。
当差以来，与敌人大大小小的拼杀也有过几回，只是像今晚这般阵仗还是头一次经历。
俯身在无首尸体上摸了摸。
很快，他就摸出了一块方布包裹之物。
解开一看，是几页书册子。
打开第一页，赫然有注明。
《碧水蚕饲养》
“碧水蚕？”宋长明扬了扬眉头。
他本以为是武学功法之类的秘籍，谁想却是养蚕的方法。
这碧水蚕他也有见闻，是一类高营养价值的水中虫物。
可作药材入药制丹，体液还可直接外敷，加速伤口愈合。
亦可直接食用，生吃，蒸煮都可以，对武人或普通人，调养身体都有益处。
且因市面上不多见，相对稀有，碧水蚕的市场价一直不低。
在东莱郡城，貌似小小一条碧水蚕，就能值几百到几贯铜钱！
“这玩意若是能有法子养殖起来，必定能一本万利！”宋长明很快意识到手中这份册子的价值所在。
若非如此，在青禾帮实力和地位均不低的壮汉，也不至于出逃时会特地带上这本册子。
将册子收好，宋长明接着继续摸尸。
正当他摸出钱袋子时，那院墙处又翻出一人。
此人正是刚刚想要放弃追击的王显文，只是听到院墙外的交手动静，这才又翻过来查看一眼。
随即就发现了捡钱袋的宋长明。
“是你！”
王显文一眼认出了宋长明，眼睛一下眯了起来。
当初孙文彦想要撸掉他的副手位置，让给宋长明做。
这件事，他一直都记着。
他心中对自家上司孙文彦有怨气，但也属于是敢怒不敢言。
而宋长明有梁传山做靠山，他一直也没什么机会找宋长明麻烦，出心中的这口郁气。
如今在这个场合碰面，又见从他手里逃脱的壮汉，死在宋长明的刀下，心中的不爽越发强烈。
“小子，你坏了规矩，胆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抢人！”王显文冷声道。
“念你初来乍到，他身上的东西交出来，此事我既往不咎。”
“我只奉命行事，人是我杀的，而这，也是属于我的。”宋长明平静道，手里掂量了下钱袋子，将之收入怀中。
他虽不太愿意主动惹事，却也不想让自己遇事只知道憋屈认怂。
你身后有孙文彦，他身后也有梁传山，伱就一条命，死了就没了，而他还有一命保底，死了还能活。
这种情况下，他想不出让自己委曲求全的理由。
王显文眼神瞬间冰冷了下来，咧开嘴，一字一句道：“你找死！”
什么时候，区区一個新来的小子，就敢骑到他的头上作威作福了。
他看了一眼四周，院墙外只有他们两人。
下一刻，他按耐不住，直接拔刀相向。
作为巡甲司的老资历，他自认有资格给予新人一点教训尝尝，顺便将那钱袋子取回来。
以他的经验，作为青禾帮的核心帮众，对方绝对在跑路前卷走了部分帮会的钱银，藏在身上的钱必然数目不小。
王显文出刀的瞬间，宋长明就察觉到对方猛烈的刀势，代表对方也有小成境的刀功傍身。
能坐稳副手之位，实力必然要强于绝大多数的巡卫，不然也无法服众。
“住手！”
就在宋长明要再次出手之际，一声大喝忽而传来。
王显文脸色难看的止住了刀势，并未再继续靠近宋长明。
来者正是吕刚。
作为梁传山的副手，他的出现，也让王显文明白这袋钱怕是拿不回了。
“王显文，任务当前，你袭击我队中新人，是欺我队伍无人不成！”吕刚来到宋长明身前，脸色冰冷，厉声呵斥道。
“哼，是你管教无方，我追到半途的目标，被他抢了去，我如何不恼？”王显文冷哼道。
吕刚看向宋长明，向其证实。
“我见到时，此人单独闯出，并未有追击者，待我将此人斩杀，片刻后王副才姗姗来迟......”宋长明简单说了经过。
吕刚作为同样的老资历，哪还不知道事情原委，似笑非笑的看着王显文。
“你我都清楚怎么回事，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有我在，你得逞不了，眼下遍地油水，何必在我们这浪费时间。”
“吕刚，这笔账我记着，今后有你们还的时候！”王显文撂下狠话后，确实也不想多耽搁，再次翻墙离去。
第20章 搜刮
“接下来离孙文彦的队伍远点，我不是每次都能及时赶来。”吕刚提醒道。
宋长明抿了抿嘴，点头应下。
这只是一个不起眼小插曲，并没有造成怎样的影响。
这场面对青禾帮的大清洗没过多久就结束了，自始至终这青禾帮都没有形成有效的反击，整个帮会大本营被巡甲司的巡卫彻底掌控。
余下的青禾帮众，死的死，俘的俘，逃脱者寥寥无几。
吕刚一脚踹开宅院的一间书房大门。
不消片刻。
“找到了，这里有暗室，地契房契都在这里，还有两箱钱银！”
吕刚报出好消息，让在外头等候的梁传山也跟着乐开了花。
“好！头功归我们了！”
“吕哥牛啊！”
“找宝贝，还得看吕哥的！”队伍中的巡卫当即吹嘘起来。
“少废话，过来扛东西，还有一些古字画和玉器，都是值钱货。”吕刚在屋里高声道。
“去，都去搬。”梁传山一挥手，底下的巡卫当即鱼贯而入，将东西一一搬出。
宋长明看着整整两大箱的铜银，还有那一堆做工精致的古物墨宝，不得不说，这青禾帮的家底当真够厚实的。
不愧是在城区多年屹立不倒的帮派，与其他说散就散的小帮会完全不同。
他们懂得收拢人心，经营钻研，具备一定的底蕴。
若非这两年又出了一个更强的九曲会与之打对台，这青禾帮还真有可能继续做大做强，彻底摆脱乌合之众的头衔，时机成熟后，再洗白，摇身一变成为地方上的豪强。
只可惜，能够成功鱼跃龙门的终究只是少数者，绝大多数都只能功败垂成。
青禾帮最终也还是没能摆脱大多数的帮会命运，遭此一劫，今夜过后，这個帮会也就烟消云散了。
再过阵子，坊市间只怕就连谈论青禾帮的人也寥寥无几。
“混帮会的，捞偏门，固然挣得多，但风险与收益还是成正比的，一步踏错，就可能灰飞烟灭。”宋长明看着一地的帮众尸体，心中暗道。
相比之下，他作为巡卫，背靠官府，无疑要更安全稳定些，且可捞的油水也不少。
“梁兄，好快的手啊，这么会儿功夫就被你找到了最值钱的地方。”孙文彦带着人姗姗来迟，语气不爽的说道。
“呵呵，这些财物都是要上交的，小功一件罢了。”梁传山淡笑道。
孙文彦站立一旁不再言语，他对自家巡卫今夜的表现很不满意。
又过了一阵子，其余的巡卫队伍也都带着缴获的值钱之物走来。
对比之下，梁传山队中所缴获的财物很明显是最多的。
不用想，等这次任务回去后，梁传山的功劳必然也是最大。
“卫长，九曲会的人来了。”一名守在外面的巡卫这时回来通报。
“走吧，去看看。”赵德志说道。
深巷里，一群手持火把的帮众蜂拥而至，将整片宅院牢牢包围住。
几个绑着头巾的头目站在最前方，见到一众巡卫走出，脸色冰冷难看。
双方形成对峙。
“钱兄可还记得昨夜春风苑，我们把酒言欢，视同知己。”头目中，为首一人闷声道。
巡卫长钱温听闻，长叹口气，无奈回道：“朱长义，此事是上面交代的，我们也身不由己，只是奉命行事。”
朱长义又将目光转向孙文彦，“孙兄，还记得前阵子你是如何与我说的么？”
孙文彦却是装也不装了，直接翻脸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少和我称兄道弟，尔等若是违法乱纪，我也一样照抓不误！”
“好，好一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听不懂没关系，青禾帮的那些钱银我都可以不要，房契地契留下。”朱长义深吸口气，冷冷道。
“青禾帮的房契地契全都要上缴充公，再敢多问，别怪我刀下不留情！”孙文彦呵斥道。
此言一出，一下引爆了气氛，九曲会围堵着的帮众纷纷拔刀，个个一脸怒容，剑拔弩张。
仿佛只等几个话事人一声令下，他们就要冲上去跟这群巡卫拼了。
论人数，上百名帮众，携得胜的势头而来，场面上甚至能够压制巡卫队的气势，引得巡卫们相互对视，一阵骚乱。
真打起来，巡卫队伍即便能胜，自己这边的伤亡只怕也会不小。
梁传山深吸口气，上前一步盯着那九曲会的一众头目，开口说道：“这件事最好不要闹大，一旦上头过问，我们地方巡甲司虽有失职，但你们九曲会也承受不起。”
朱长义脸色阴晴不定，沉默良久，空气一时间变得沉闷。
数百根火把上，火苗时不时发出噼啪声。
最终，九曲会什么都没拿就撤走了。
毕竟巡甲司的背后，代表着整个东莱郡城官府。
他们就是再猖獗，除非昏了头，否则根本不敢对付巡甲司，至少明面上不行。
“哼，一群地痞流氓，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孙文彦颇为不屑道。
“走，回去。”梁传山都懒得理会孙文彦，带着自己的人离开。
九曲会总舵。
九大曲星风风火火的赶了回来，一路走向内阁。
“这帮朝廷的杂碎，朱哥，不能就这么算了！兄弟们拼死拼活，落得这么个结果，谁都不好受！”
“是啊，真是气死我了！我福禄来，何曾受过这等憋屈！”
朱长义阴着脸，边走边道：“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明面上行不通，背地里我要先收点利息，出口恶气！”
“此事还是要与会长商议一番才好。”
“当然。”
......
一晚忙碌，一直到快天亮时，宋长明才回到家中休息。
从怀中将一晚上的收获取出。
东西不算多，五个钱袋子，一份碧水蚕饲养法，还有一块铁皮制成的护心镜以及一件单薄的内甲。
这些就是他能带走的全部物品，还有一些带不走的，价值不高就都留下上缴了。
宋长明当先将那几个钱袋子逐一打开。
前四个钱袋子里钱银不多，应该只是从普通帮众身上摸出来的，加起来也不过三贯铜钱。
也只有最后一个钱袋子够分量，是那身上带着碧水蚕饲养法的帮会高层所留。
里面足足放了五十多枚银钱，让他小发了一笔。
也难怪此前那个王显文与他计较这么多。
若是知道这袋钱这么多，只怕还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放过他。
“这就算值半份悬赏银了。”宋长明将这袋银钱与此前剩余的悬赏银堆放在一起。
足有将近一百五十枚。
这让他不由再次动起了搬家的念头。
将所有钱存放妥当，宋长明接着翻了翻那份碧水蚕饲养书册。
这也是他这波收获中最感兴趣的东西。
第21章 大宅
片刻后，这册子确实如他所预想的那般，详细的记录了碧水蚕的饲养方法。
其中的诸多细节描述，均是经验之谈，对于饲养碧水蚕来说很有用处。
宋长明看完后合上册子，关于这份碧水蚕饲养法，摆在他眼前的有两个选择。
要么直接找个金主，高价卖了这册子。
要么就自己按照上面的方法，试试捣鼓这养蚕项目。
据他了解，在东莱郡城一带，虽然也有会养殖碧水蚕的人，但并不多，产量相当有限。
这玩意娇贵的很，稍微处理不当，就是钱蚕两空，故而尝试的人不多。
他估计青禾帮得来的这份饲养法，多半出自外地人之手。
东莱郡城并不盛行养蚕，这么详细的独门饲养法，本地人大概率是摸索不出来的。
宋长明略一想，决定捣鼓试试，实在不行再卖了这独门饲养法也不迟。
打定主意后，将这册子放于一旁，剩下的一件轻薄内甲和护心镜。
这两件装备品质并不算多好，他之所以看中，纯粹是因为他能用得上。
平日里多件内甲和护心镜防身，与人拼杀时多少能更安全些。
“今日过后，就再无青禾帮了...”
宋长明躺在床上，一边复盘后半夜与人的几次拼杀战局，一边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亮，厚里街一带，关于青禾帮覆灭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有的人唏嘘，又一个大帮派从此彻底消失，而更多的人则是额手称庆，喜出望外。
青禾帮能够做大做强，少不了对街坊邻里的压迫，谋取利益。
有太多人巴不得这群地痞流氓死绝，这对他们来说，绝对是大好事一件。
而后，传闻也很快分成了两個版本。
有说是九曲会推翻的青禾帮，也有说是官府出手围剿了青禾帮。
而具体真相如何，只有城区少数人知晓。
厚里街，三胡同处，宋长明与吕刚往里走着。
“你要在厚里街找住处，怎么不早点说，在这一亩三分地，我不说了如指掌，但给你推几个像样的好地方，还是轻轻松松的。”吕刚迈着大步子，笑道。
“也是不想给你添麻烦。”宋长明没想到吕刚对他的事这么上心。
他只是提了一句，吕刚就在巡街的时候，带着他来看住房，丝毫不在意擅离职守的后果。
事实上也没什么后果。
毕竟只是日常巡街而已，而不是在执行什么重大任务分了心。
“就是这里了。”到地方，吕刚指着面前的宅院说道。
宋长明看去，这是一座一进的大院子。
宅院大门敞开着，能够看到石板平铺的院中已经堆满了落叶，似是许久没有被维护了。
“进去看看。”吕刚带着宋长明迈过门槛，进到院子中。
“这里原本是一外来商户住的，几年前突逢巨变，遭了大劫，这处宅院弄得无人继承，被官府收了去，这么久以来都没有处理掉，也一直无人居住。
我早些年靠着关系问过价，只要给八十银就能买下这处宅院。”
宋长明环顾一圈，听到吕刚所说，有些诧异，“这么便宜？”
这处住宅，居中这块被落叶堆满的偌大院子，怕是就有将近百平了。
除去正房，东西厢房四间，这还不算杂物间以及并排的柴房灶房。
尽管各处装修砖瓦门庭都稍显老旧，但这般大的住处，还是在厚里街区。
这就不是普通平民住得起的地方。
正常来说，这么一个大宅，哪怕折旧计算，少说也要上百乃至更多的银钱才能买下。
吕刚解释道：“这宅院的地段不算太好，房屋也都有些年头了，没有精心维护老旧的很。
像这样的宅院，看得上的人通常连这八十银都掏不出，而掏的出这笔钱银的人，往往也看不上这里。
除此之外，几年前，那商户家破人亡后，这里被当做凶宅传了一阵，风评很差，也就是最近这两年才没人谈及这事了，久而久之，这里也就无人问津。
你若对这方面也有避讳，那便作罢。”
“原来如此。”宋长明点头，吕刚所说的都是没人买的缘由。
事实上抛开凶宅，风水不好之类的传闻不谈，这里确实是一个宽敞的好住处，相当于以一个极低的价格捡了漏。
也难怪吕刚会推荐这里，性价比绝对是最高的。
“就这里好了，吕哥。”宋长明也不墨迹，直接敲定自己的新家。
想要在厚里街再找到其他这般廉价的大宅，几乎是不可能了。
至于风水，凶宅之类的事，不过是民众间越传越离谱的谣言而已。
此类以讹传讹的事，他在城中当差屡见不鲜，对此也并不在意。
时间久了，谣言终会散去，到时候人们只会记得这里的主人是宋家。
买下了这座大宅后，宋长明又特地请吕刚吃了一顿，表达感谢。
之后，他就操办起搬家事宜。
在此之前，他已经同父母知会过。
宋父宋母自然是高兴不已。
他们能预见宋长明当上巡卫后，家里的日子会越过越好。
却没想到自家儿子能这么争气，早早的就让宋家搬出白衣街，正式摆脱了破落户的固有标签。
不仅如此，还住上了厚里街的大宅子，这步子迈得着实有些大。
哪怕这大宅廉价，但八十银钱，也是他们家从未有过，甚至都不敢想的巨款了。
宋父第二天就起了个大早，得知新宅老旧，早早带着工具前去宅子修缮起来。
宋长明原本是想找几个工匠去大宅翻新一波，但架不住宋父高兴，说是自家屋子从来都是自己修，就由着他去了。
几天后，新家初步置办完，一家三口正式入住厚里街。
至于原来的房屋，宋长明只兜售了两贯铜钱。
这若是放在厚里街，价位兴许还能再高些，但在白衣街，几个破屋子，能卖得出去就已经算不错了。
临走前，宋父宋母与相处多年的街坊邻里道别，将一些用不着的家具物件都分了出去。
一听说宋家要搬去厚里街生活，自是引来了不少人的羡艳。
他们中大多都只能在白衣街勉强糊口，每天所希望的也只是每日两餐能吃的好些，根本不敢奢望其他。
每年倒是偶尔也有突然发迹，从白衣街搬去其他城区的家庭。
若是以往他们绝不认为死了两儿子，越发破败的老宋家，也能有发迹的一天。
但自从宋家老三攀上了高枝，宋长明又做了巡夜人开始，老宋家突然有了起色。
直到宋长明更进一步，当了巡卫，老宋家这才彻底翻身，短短两年间就实现了逆转，一改过去的颓败，大有昂扬向上的势头。
对此，周边邻里心中羡慕嫉妒，同时也有些后悔，当初怎么没有早点看出老宋家不同了。
过去，他们看不上老宋家的小儿子，从未考虑过与之说亲，嫁女，结成亲家。
哪怕宋母平日里主动提过这事，也都被他们委婉推脱。
现如今他们再说起这事，宋母却是成了婉拒的那个，让他们无可奈何。
“哼，不就是靠上了那赵家么，有什么好神气的。”目送老宋家离开，人群中，有人终于忍不住酸溜溜的出声嘀咕道。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并没有出声附和。
他们心里都清楚，就算老宋家是靠的赵家发迹，但试问有这个攀附的机会，谁不想攀附。
一如他们这些日子想要巴结上老宋家一样，试问谁不想。
谁都想把日子过好，只是没有这机会而已。
第22章 杀机
厚里街，三胡同，宋宅。
院中，原本堆积的厚厚落叶，已经被清扫干净。
一块块石板齐整的平铺着，四边还有两棵老槐树，无人看管的情况下挺立多年，倒是也活的好好的。
除此之外，经过一番整修，院墙，房门，庭柱，乘凉的走廊，诸多开裂的木料，全都焕然一新。
原先陈旧破败的感觉也被冲淡了不少。
虽然翻新又费了些钱财，但总体上宋长明还是颇为满意的。
加起来差不多一百银，就能收获这么一套大宅子，很赚。
这天，宋长明在院中，一棵槐树下放了一大口水缸，在里面续上水，又特地掺杂些从城河中打捞来的河水，让缸里的水变得混浊。
“这是做什么？”宋父看着这口都快能给小孩游泳的特大水缸，不解的问道。
“准备试试养水蚕。”宋长明检查了下水质，觉得差不多后，笑道。
顺便将自己前阵子得来的碧水蚕饲养法说给自家老父亲听。
宋父听得很感兴趣。
“这倒是与我小时候在村里养虫子玩有些类似...那会儿，我养的虫子又大又厉害，村里其他孩子斗虫，都比不过你爹。”
宋父将自己儿时怎么获得孩子王称号的趣事道了一遍。
“那今后我不在，爹您帮着多照看一二。”宋长明见宋父感兴趣，不由提议道。
宋父欣然接受，并要去了他的饲养法，打算钻研一番。
如今家中他已经不必再为钱粮发愁，晚年生活找点事打发时间也不错。
晚间，宋长明并未对自己松懈，独自在院中练刀，争取尽早能够更进一步。
他如今所拥有的小成境的刀功，在一众巡卫中确实算很亮眼的一个，但若与那几位巡卫长比较，他的刀功就没了丝毫优势。
甚至作为副手的吕刚等人，也都普遍拥有小成境的刀功。
故而他若想要脱颖而出，提升刀功是必须要做的事。
【断魂刀：小成（222/2000）】
“炼体之后，每日练刀的时间有所压缩，效率不可避免的慢了...”
宋长明看着刚过十分之一的刀功经验条，倒是并不心急，只要经验条能一直稳定增长，每日都有进步，这就够了。
小成境的刀功想要继续提升，本就是极难的事，急也急不得。
按照现在的练刀效率，在明年的这个时候，他就能攒够刀功经验条，突破又一个大瓶颈。
这对其他武人来说，已经是飞一般的进步速度了。
相比之下，他的炼体进度才是真的慢。
【大力牛魔功：一牛之力（6/200）】
连着三四晚练下来都未必能涨上一点，看似不多的两百炼体经验条，他估算下来，怕是要两三個年头的反复打熬磨练，才能功成突破。
之所以如此缓慢，一方面是炼体本质就是如此。
突破极限，脱胎换骨，他是在用凡人之躯妄图进化成为超人之体，想想也是不容易的事。
另一方面，是他当下所能提供给自己的炼体物资并不充足，这也极大影响了他炼体的效率。
对此，他也只能暂时希望下次的年度奖励，仍然有武学经验可得，这能加速他的炼体进程。
第二天清早，宋长明如往常去巡甲司当差。
如今住在了厚里街，家中距离巡甲司也不算很远，往返总算不必再起早贪黑的赶一个多时辰的路，为他节省了不少时间。
有时起太早他甚至还能练会儿刀再出门。
“出大事了！”今日宋长明刚走进巡甲司，就见吕刚面色凝沉。
“出什么事了？”宋长明问道，目光扫了一圈，发现其他巡卫神色也都有异。
“孙文彦死了！”吕刚也不卖关子，低声道。
宋长明一惊，身为巡卫长之一的孙文彦突然死了，这在巡甲司确实是大事件了。
“怎么死的？”宋长明有些不解，昨日他都还见对方生龙活虎，今日怎么就突然暴毙了。
“尸体是昨晚在春风苑外一处小巷里找到的，据说是喝了花酒后，出来被人乱刀砍死的，具体是怎么回事，还需要等进一步调查才清楚。”吕刚摇头道。
虽然孙文彦跟他们的梁头不对付，但是巡甲司的巡卫长。
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人杀害，性质实在是太恶劣了。
对方今夜胆敢杀巡卫长，以后想杀他们这帮巡卫，就更不用多说。
这足以让他们一众人都感到惊怒。
“此事只怕会闹到上头去，接下来有的咱们忙了。”吕刚根据以往经验，说道。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很快，厚里街巡甲司司长震怒的消息传下来，一众巡卫纷纷出动，誓要缉拿恶犯。
一时间，整个厚里街城区，风声鹤唳。
春风苑更是成了被彻查的对象。
宋长明腰间挎着刀，站在梁传山身后，看着眼前排排站的莺莺燕燕。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这风月之地，想不到却是以这样的方式进来。
“梁爷，有什么事，慢慢查嘛，何必这么着急呢。”楼里的老妈子捏着手绢，尖细的嗓音弯弯绕绕，对为首的梁传山招呼道。
听口气，她不仅认得梁传山，而且还熟悉的很。
梁传山轻咳一声，又重新板着脸，说道：“今日来此办正事，柳妈，严肃点...”
说到最后，他已经凑到老妈子耳边细说了几句。
老妈子面色大变，这才收起揽客的架势，招呼着楼里的所有店员过来配合。
“梁爷，那孙卫长的死，跟我们这些姑娘家家的真没关系，春风苑经营这么多年，您还不清楚咱们的根底么......”老妈子慌慌张张的说着，声音如泣如诉。
“你只需把你知道的事全都交代，无关者，我自然不会冤枉。”梁传山正色道。
“是，是。”老妈子当即应下。
若是寻常死个人，她久经风霜，还不至于花容失色。
但这次死的却是巡甲司的巡卫长，这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偏偏她们春风苑还被牵扯进来，这就由不得她担心了。
若是一不小心，春风苑被查封事小，她被抓去坐大牢，那才是彻底完了。
以她这老胳膊老腿的，在大牢里怕是根本撑不过几天。
第23章 杀机下
“那天孙卫长确实来吃酒了，在二楼地字号包间，还，还点了小倩和小月作陪，一直喝到后半夜才离开，期间也没什么事发生......”
老妈子哆哆嗦嗦的说着，如实交代了一切。
梁传山随即又分别找了那小倩和小月，进行了一番单独仔细的盘问，确认彼此所说的种种细节是否吻合。
“长明，走，随我上去看看。”吕刚忽而拍了拍宋长明的肩膀，向楼梯大步走去。
两人到了二楼那间孙文彦待过的包间，进行一番搜查。
宋长明由于对孙文彦了解不足，也不知晓对方与哪些人交恶过，甚至都还没见过孙文彦的尸体，故而也不做推断，只是跟着后面做事即可。
半日时间，彻查完了春风苑，众人又来到孙文彦身死的街巷查探。
宋长明入目，能够明显见到巷子两侧墙面和地上都留有清晰的刀痕。
还有一滩干涸的血迹，那是孙文彦留下的。
“从刀痕杂乱的分布来看，孙文彦怕是遭到多名用刀好手的围攻。”吕刚摸着墙上的刀痕，皱眉道。
孙文彦虽令人不喜，但他的个人实力还是值得认可的，毕竟能当上巡卫长，靠的也不可能是虚名，必定是有真材实料。
而能击杀孙文彦，哪怕当时孙文彦处于醉酒状态，也足以证明对手几个实力都不俗。
至少也是拥有小成境刀功的武人！
“本地应该没人敢去杀他，更大可能是有过江龙，江湖客出的手。”梁传山伸了个懒腰，闭目说道。
“张四海和钱温与孙文彦关系更近些，他们或许知道孙文彦最近招惹到了谁，这案子交给他们破就是了，走了，收工。”
说着，梁传山就转身离去。
“头，这案子受司长重视，谁能破了，功劳可不小啊。”吕刚见梁传山兴致不高，不由上前说道。
“这没头没绪的，拿什么破，还是当心些，最近少走夜路，以免再被当做目标杀害。”梁传山摇头，对底下一众巡卫提醒道。
若对方的目的不仅仅是孙文彦，而是对整個巡甲司的疯狂报复，那他们一个个也都同样危险。
这种情况不是没有过。
就连那些朝廷命官也都遭到过刺杀，总有疯狂之人愿意行疯狂之事。
宋长明被梁传山这么一说，心中也不由提防起来。
此后一连数天，正当案件没什么进展之际，又有三名巡卫在同一晚被人杀害，抛尸街头，在第二天才被人发现。
经过鉴定，这三名巡卫身上的刀伤与孙文彦身上的刀伤如出一辙，显然是被同一批人所杀。
如此一来，对方的目标就更加明确了，不是针对孙文彦一人，而是敌视整个厚里街巡甲司中的所有巡卫！
一时间，厚里街当差的巡卫人人自危。
“不是城中其他巡甲司，偏偏是咱们厚里街......站在整个巡甲司的立场，要说最近招惹过谁......”小院中，宋长明喃喃道。
“九曲会。”
“嗯。”吕刚双手抱胸倚靠在宋长明一旁的庭柱，点头附和。
“我与梁头也想过是九曲会胆大包天做下的事，此前已经让巡甲司的探子去密切监视过，事发的晚上，九曲会没有任何动静。
不是他们，或者说动手的不是那几个九曲会的高手。”
听此，宋长明也就不再多说。
如果九曲会暂时没有嫌疑，他实在想不到其他线索。
“死了，又死了一个！”
忽而一名巡甲司的探子闯进来，汇报道。
院中的一众巡卫听闻，立即都有些坐不住了。
此前两次还是在夜晚，这次却连白天都有巡卫遇刺。
他们都大大低估了对方的猖狂程度。
坐在长椅上的梁传山，脸色也不是很好看。
这简直就是在打他们所有巡甲司巡卫的脸，拿他们当猪羊肆意宰杀。
“没人目睹到杀人犯么？！”吕刚锁着眉头，问道。
“没，没有，对方很狡猾...”探子摇头道。
“这绝不是寻常武人所为，如此缜密的刺杀手段，必定是老手了。”吕刚看向梁传山。
“民间的杀手么。”正当梁传山思付着时，上头司长也是坐不住了，派人传唤他过去商议。
当晚，月色深沉如墨，星光暗淡。
宋长明和吕刚同行在无人的街上，两人相顾无言。
街上只有阵阵风声吹过，再无其他声响。
【今日评价：无趣的一天，寿命+5，获得限时状态‘碌碌无为’】
看着午夜弹出的每日评价，宋长明暗自摇头。
这两天被这恶犯扰的没太多时间练刀，若是查到些什么线索倒还好些，然而大多时候都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四处搜寻无果。
这也导致了他每日评价不可避免的下降了。
“吕哥，这么直白的诱饵，对方会上钩么？”许久，已经走到了后半夜，宋长明不由问道。
“对方如此猖狂的作风，应该会吧，只是不知道是我们，还是其他人。”吕刚低声回道。
这是司长亲自下达的命令，每个巡卫队都出两个人作为诱饵，负责引出对方。
吕刚和宋长明作为队伍中实力拔尖的两人，也就被梁传山委以重任，成了其中一道诱饵。
也让宋长明久违的又体验了一回巡夜的差事。
就在两人经过一处漆黑小巷口时，忽而一道劲风袭来。
“当心！”吕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先一步拔刀招架。
宋长明这才看清，那是一把从巷子黑暗的角落延伸出来的刀刃，目标正是他与吕刚。
下一刻，又一把刀刃从另一侧刺出，直至吕刚咽喉。
刀刃来的迅疾狠厉，速度极快。
关键时刻，宋长明一步踏出，早已搭在刀柄上的手蓦然收紧，长刀出鞘！
两刀相撞，对方的长刀瞬间被磕开，同时也显露出了对方的身影。
一名穿着夜行衣的刺客！
这时，第三把刀无声无息间浮现，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斩向宋长明下盘大腿。
宋长明当即抽身，与吕刚一同退后。
巷子里，三个夜行衣刺客显露身形，不过并不能看清对方的面容，只能看到三双充满杀气的双瞳。
宋长明心中一凛。
刺杀者，真的出现了，且还是三个人！
第24章 刺杀者
“放烟！”吕刚喝道。
事实上不等吕刚开口，宋长明已经将早早紧握在手里的烟弹升空了。
如今他诱饵的工作已经圆满完成，只等援军前来围剿即可。
与此同时，对方一击没有得手，未做丝毫停留，立即又分三路，杀向宋长明两人。
哪怕宋长明放了信号弹，他们也丝毫不慌，打算先将眼前的两个巡卫干掉后再走。
宋长明意识到接下来怕是会有一场硬仗，浑身上下的血液仿佛在沸腾。
深吸口气，在对方一刀刺来之际，他并未再退让，而是迎刀上前。
他清楚若是再退，他的刀势就会被对方压制，那样他即便有十成刀功实力，在刀势被压制的情况下也只能发挥出七八成，甚至更低。
刀客间的对决，最先比拼的就是刀势！
而后才是招式技法。
两人迅速贴近，宋长明的长刀挥动，刀锋呼啸间，犹如厉鬼在耳畔嘶吼。
掀起的阴风，令那杀手瞪大了双目，浮现惊异之色。
“鬼刀派系！”
面罩下，微不可闻的声音传出。
他认出了宋长明的刀功派别，似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小子，你这刀功从何处学来的！”
杀手的声音显得刻意沉闷模糊，让人难以分辨这是否是他的真音。
宋长明不语，出刀越发凌厉快绝。
他没有在拼杀时与敌人畅聊的习惯，更不会公开自己所学刀功。
几刀下去，对方隐隐承受不住宋长明的牛劲。
“过来帮我！”杀手当即请求支援。
原本正在围攻吕刚的另一人，当即刀锋一转，刺向宋长明的背心。
他们三人间配合十分默契，能够轻易切换目标。
“当心！”吕刚被第三个杀手全力阻拦，根本来不及制止。
宋长明只觉脊背发寒，没多想一个侧翻躲闪身后的刀。
长刀掠过，没有刺穿他的脊背，只在他的右臂上留下一道刀伤。
好在伤口不深，并未伤及臂骨。
宋长明咬牙起身，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与人拼杀中负伤。
那两個杀手并不想就这么放过宋长明，再次选择夹击。
宋长明吐出憋着的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心神完全投入进去，与这两名杀手过招。
他将断魂刀发挥到极致，一时间阴风大作，令这夜都仿佛更暗了些。
两名杀手的刀势如出一辙，如两条隐匿的毒蛇，这黑夜本该是他们的主场，但如今却在这阴风下难有作为。
以一敌二，宋长明凭借着断魂刀的刀威，愣是挡了下来，未落下风。
片刻后，三名杀手意识到拖得太久，事不可为，打算抽身退走。
“想来就来，想走，走得掉么！”吕刚可不打算轻易放过这三个最近将整个厚里街搅和的鸡犬不宁的恶犯。
远处这时已经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巡卫队的支援快要到了。
“你们先走！”与吕刚交手的那名杀手当机立断，快速道。
另外两人心中略一迟疑，最终还是与宋长明一触即退，转身就要跑路。
宋长明要追之际，与吕刚交锋的那名杀手，突然横在了他的身前。
这一片刻间的阻扰，那两人就已经隐入了巷子，撤退的速度极快。
宋长明不再勉强去追，而是对面前之人，一刀接着一刀，力量爆发之下，硬是趁着对方立足未稳，强行砍翻在地。
一脚踩在其胸口，刀锋抵在脖颈处，将其制服。
吕刚见状，毫不犹豫冲入那深巷追击另外两人。
“不愧是干掉陈北虎的人，确实有些本事。”地上被宋长明制服住的杀手，忽而出声。
“嗯？”宋长明目光一凝。
此前斩杀陈北虎一事，对方知晓的这么清楚，无疑是刻意调查过。
“你是藤鸦山匪军？”
那杀手却是不再言语。
这时，梁传山已经带着巡卫队赶到。
“长明，情况怎么样，吕刚呢？”
宋长明将刚刚的事简短说了一下，梁传山担心吕刚的安危，当即带人追了过去。
那剩余两名杀手东躲西藏，但这次没能逃脱百名经验丰富的巡卫层层围剿。
最终，三名恶犯尽数落网，被押入审室进行最高规格的严厉拷问。
宋长明与吕刚今夜算是立了头功，甚至被梁传山带着面见了巡甲司的司长，得到极高的褒奖。
厚里街的这位司长，如今已是年过七旬，满头银发，好似行将入土的老者。
但身穿官服依旧威风堂堂，执掌这巡甲司多年，威望极重。
他的褒奖，还是相当有分量的。
只第二天，吕刚就得到了提拔。
多年的功绩，再加上梁传山的举荐，外加昨晚的印象分，让司长最终应允吕刚正式接替死去的孙文彦位置，成为新的巡卫长。
原先孙文彦的原班人马，全都调到吕刚的麾下。
一时间，在巡甲司，吕刚风头无二，成为新晋的主事人。
而宋长明则在吕刚走后，暂代梁传山副手位置。
为什么说是暂代，实际上只是因为宋长明的资历太浅了。
若是论资排辈，怎么也轮不到他。
但宋长明的身手实力有目共睹，再加上连续建功，深得梁传山的赏识，算是被破格提拔了。
这个暂代也只是名义上的，与正式作为副手也没什么区别。
如此一来，巡卫队中，宋长明的话语权也就仅次于梁传山。
若梁传山不在，他同样可以号令巡卫队的其他人。
而这还只是他当上巡卫的第一个年头。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年纪轻轻的宋长明在巡甲司前途不可限量。
队伍中的老巡卫们个个也都精明的很，在宋长明面前言听计从，不仗着资历深搞些有的没的，阳奉阴违的事。
他们都清楚，这对他们没好处。
而另一边，吕刚走马上任后，原本暂代孙文彦位置的王显文，就又重新做回了副手。
其住处，得知消息的他已经将书房的桌椅砸的稀碎，气急败坏不已。
许久方才发泄结束，消停下来，但心境仍久久无法平复。
他原本以为孙文彦死了，这个空余的巡卫长之位，他势在必得。
而此前，他也被司长亲自委任，暂代巡卫长一职追查凶手。
原本以为这个暂代头衔很快就会被去掉，等案情结束就能正式成为巡卫长。
然而。
凭什么是吕刚！
王显文怒火中烧，接受不了这样的安排。
“吕刚...”
......
第25章 碧水蚕
院中水缸内，几条通体半透明的水虫，正浮在水面上，不时扭动一下身躯进行缓慢的移动。
这正是宋长明在市面上买来的碧水蚕，小的只有一寸长，大的则有一指长。
因为品质一般，所以这几条碧水蚕的价格倒是都不高，每条也就几十到一百多铜钱。
一旁的宋长明父子俩，正观察着这几条碧水蚕的状态。
“那条是不是快死了？”宋父突然指着其中一条没什么动静的蚕体，说道。
“好像是......”宋长明有些无语，摸了摸缸里的水。
感觉水温也正合适，那条碧水蚕却依旧像是适应不了，就连一天都难以存活。
不得不说，这碧水蚕确实不好养活。
哪怕有饲养手册，这也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算了，慢慢琢磨吧，这第一批蚕苗就当买经验了，死了的也能给我练武用了，不算太亏。”宋长明摇头道。
他隐隐觉得这将近十条碧水蚕苗，最终恐怕一条也活不下来。
好在这碧水蚕的虫体对武人来说颇有益处，是妥妥的滋补品，养死了对他来说，确实也不算浪费。
就是宋父仍有些心疼，在他眼里这些碧水蚕可都是花大价钱买来的，这试错的成本有点大。
“好了爹，时候也不早了，明天再看看吧。”宋长明将木板做的大盖子压在水缸上，对宋父说道。
“好。”
看完刚开始饲养的碧水蚕，宋长明随即接着练刀炼体，将明日状态刷回到‘专心致志’后，方才休息。
脑海中回顾此前与那三名杀手的拼杀过程，总结经验，思索自己实战中的不足之处。
第二天，开盖一看，九条碧水蚕又死了两条。
“倒也不坏，至少剩余六条能初步适应这缸里的水质。”宋长明笑笑，将那两条碧水蚕尸体取走，准备等晚上回来练完刀再食用。
这碧水蚕体，他昨天就吃过一条。
口感有些Q弹，有点类似果冻，还算清爽，略带几分腥气，并不难吃就是了。
至于效果，只吃了一条品质下乘的碧水蚕体，肯定效果不会那么突显。
宋长明也只觉得隐隐有点作用，感觉身体略微多了一丝活力，仅此而已。
跟宋父交代了几句后，便去往巡甲司当差。
之后又过了几天，那三名杀手的身份已经拷问出来。
他们自称是江湖中一个名为暗夜阁势力的人。
这个暗夜阁在整个大瀚朝地下都颇有名气，其出产的刺客杀手，完成过不少壮举。
其主营的一個业务，便是买凶杀人，甚至有不少大瀚朝的官员都被其所杀。
也正是如此，其阁内的不少杀手，都在大瀚朝的通缉令名单中，且赏银都不菲。
而这次搅和的整个厚里街不得安宁的三名杀手，还只是暗夜阁的三名底层杀手。
受雇于人，来此针对巡甲司行刺杀之事。
至于幕后是谁雇佣的他们，三人都一口咬死是藤鸦山匪军。
对此，梁传山等人并不完全相信。
暗夜阁的杀手都经受过特训，传言从来没有将任务的幕后雇主信息泄露过，这是暗夜阁能够做大的关键，信誉极佳。
这三个杀手之所以在被抓住后，称雇主是藤鸦山匪军，未尝没有可能是受到指使，特意这么做，以此来祸水东引。
他们厚里街巡甲司与藤鸦山匪军唯一的交集，也就只有此前所斩杀的陈北虎。
若说对方如此计划，是为一个小头目陈北虎报仇，这不是没有可能，但还是有些牵强。
那陈北虎放在整个藤鸦山匪军，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人物，被悬赏击杀，应该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
而在审讯的第五天，这三个杀手突然死在了大牢，死因体内毒素爆发，导致的毒发身亡。
之后再问不出更多的线索消息，此案件就又再次中断了。
哪怕罪魁祸首真的是藤鸦山匪军，他们一个城区的巡卫司，百来名巡卫，也不可能因此傻乎乎的跑去攻打拥有上万匪军的藤鸦山，如此不明智。
好在三个杀手抓到，也成功终止了这次的连环刺杀事件，张贴告示，算是勉强挽回了巡甲司的一些颜面。
巡甲司的巡卫们同时也成功解除了安全隐患，不必再担惊受怕。
......
日子又再次恢复平静，宋长明在副手位置一做又是近一年的时间。
这一天，月圆之夜。
厚里街上，一道灵活的身影，在大街小巷之间飞檐走壁。
此人戴着一张鬼脸面具，不时张望四周的角角落落，看上去机敏无比。
“就凭这巡甲司里的巡卫，就想要抓住我鬼面盗，当真异想天开！”
鬼脸面具人不屑的轻笑着，身形再次一跃，脚尖轻点墙沿，一个鹞子翻身，就落到了楼顶砖瓦上。
望着头顶姣好的月色，不由悠哉的伸了个懒腰。
“月色这般好，只可惜不能逗留在此太久，否则真应该带个美人好好赏个月。”
他的话音刚落，忽而几道弩箭从下方射来。
鬼脸面具人仿佛开了天眼，关键时刻身形一动，只微微侧身就避开了几根射来的弩箭。
对着下方的几个巡卫嘲弄的一笑。
“追来的真快，是专门在埋伏我么。”
鬼脸面具人察觉到这帮巡卫是有备而来，没有再托大，翻身就要下屋顶，钻进小巷。
而就在他刚落到地上时，一道冰寒的刀光径直向他面门扫来，令他心头一寒。
危急关头，他的衣袖中瞬间弹出两把短刀，握在手心处，迎上对方的刀刃。
他对自己的双刀本事颇为自信，死在他双刀下的武人也有不少。
然而今日，却是不同了。
下一刻只听一声闷响，那面具人已经被砍翻在地，两把短刀脱手飞出。
那张盖在脸上的面具更是被刀锋所斩，四分五裂，显露出面具下的真容。
一张惊慌失措的脸，居中还有一道被刀锋所伤的血痕。
“官，官爷，饶，饶命。”被长刀所指，鬼面盗有些畏惧的看着眼前这名带甲的巡卫，再无刚刚半分轻视，有的只是低声下气的求饶。
第26章 司长退位
“宋副。”此前蹲守的几个巡卫拿着手弩快步而来。
宋长明点点头，看着眼前窃贼的样貌，开口道：“这家伙可有悬赏？”
“有，鬼面盗，官府悬赏十枚银钱。”江春子看了看对方的长相和那鬼脸面具后，确认道。
“还行，今晚没白守，带回去。”宋长明收刀，还算满意。
鱼儿再小也是鱼，有赏银就算不错了。
几个巡卫也很高兴，通常这类抓来的赏银，他们只要参与就也能分到些。
当然，大头还是要给巡卫长和宋长明这个副手的。
谁让他们是管理巡卫队的上级呢，总是有特权能拿到更多的好处。
将最近流窜在厚里街区的盗贼关押进牢里后，宋长明正打算回家休息，忽而被一名跟随在梁传山身边的巡卫叫住。
“宋副，梁头让我在巡甲司等您，说是让您忙完后去春风苑找他。”巡卫说道。
“今晚？”宋长明有些意外。
“是。”
“我知道了。”宋长明换下带甲的巡卫官服，穿上平日的衣物前去应邀。
春风苑开在厚里街的繁华地带，作为颇有名气的风月之地，即便是夜深时，此地也依旧灯火通明，客人络绎不绝。
悠扬的琴笛声，女子的娇笑迎合，在楼阁外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大半年过去，对于此地，宋长明倒也并不陌生。
他的职责所在，让他对厚里街每一片街巷都了如指掌，自然也包括这间春风苑。
还有一個原因就是作为梁传山一手提拔的心腹，对方常常会带着他来此消遣作乐。
很快，他就熟门熟路的来到二楼包间，找到了正在听曲的梁传山。
“来了，坐。”梁传山盘腿坐在包间枕垫上，抿了口酒，对宋长明笑笑，随后一挥手，示意房间里琴女舞女离开。
那几名女子悠悠行礼应下，眼波流转间，悄然打量了刚进来的宋长明一眼。
年近二十的宋长明，比起去年，身形明显更高大了些。
身着一套收腰的黑色长服，袖口裤脚都被收束固定，只为随时保持灵活，方便行动。
面貌上或许是在巡甲司得到了磨练，已经完全褪去了年幼的稚气，越发显得俊气标致，剑眉星目。
眉宇间还透着几分清冷，好似一把出鞘的利刃，锋芒毕露。
如此上佳品相的年轻人，也难怪此地女子会多瞧上几眼。
宋长明就坐梁传山一旁，静静等待对方下文。
他知道，对方突然找来，必定是有事相商。
而且多半是在巡甲司不能聊的事，这才到了这里交谈。
面对宋长明，梁传山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道：“此前说的事已经确定了，今年司长就会卸甲退位。”
宋长明点点头，并不意外，这是此前他们就谈及过的事。
他们的那位厚里街司长，年过七旬，虽威望犹在，但毕竟年事已高，精力不比当年，在这个司长高位上已经坐不住了。
退位让贤是必然的。
而问题就在于，上头选定的下一位司长继任者会是谁？
按照过去的情况，通常都是从最熟悉该地事务的几名巡卫长中，选出一个最合适的当选新的司长。
梁传山作为厚里街巡卫长之一，自然是晋升下任司长的有力人选。
事实上过去几年，几个巡卫长之间的竞争早就已经明里暗里的开始了。
过去，梁传山与孙文彦相互看不顺眼，拉帮结派，处处作对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彼此都盯着这司长之位，下意识做出的私下竞争。
此前抢功劳，抢人，宋长明被夹在中间，更深的原因也在于此。
梁传山夹了碗碟中的几片牛肉送入口中，又抿了口酒后方才接着道。
“吕刚从我们这出去的，去年刚上任巡卫长，资历完全不够，因此基本没可能成为司长候选。
朱百韧和张四海年纪也都不小了，这几年的功绩也并不出色，他们即便有资格参选，大概率也是排在我后面。
真正能够威胁到我的，实际上也就只有钱温和赵德志两人......”
宋长明听罢，点头道：“确实如此。”
他如今对巡甲司内的情况可比最初当上巡卫时了解太多了。
正如梁传山所说的，到了这最后时刻，真正具备竞争力的，也就梁传山在内的三个巡卫长。
“长明，你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我待你不薄，在我跟赵德志之间，你应该清楚站谁的身后吧。”梁传山忽而与宋长明碰了碰酒杯，说道。
“当然，头，是对我最近的表现不满意么？”宋长明无奈道，他也算是明白梁传山今日叫他来的目的，多少带点提醒或敲打的意味。
不管他平时与赵德志有多疏远，但总归是带了一层姻亲关系。
此前倒也没什么，只是如今到了这个重要的节骨眼时刻，梁传山哪怕再信任宋长明，也忍不住还是想再三确认。
他可不想最后被身边的人背刺一下，拖了后腿。
“你最近的表现很好，或者说这一年的表现都非常好，过去我最正确的决定，就是将你招入我的巡卫队里，只是眼下我太敏感了。”梁传山坦言道。
“我信你的为人，之后我便不会再提了。”
宋长明点头，这件事很快揭过，没说太多。
他倒也能理解梁传山，毕竟眼下确实是千载难逢的晋升机会。
错过这次，梁传山想要再获得晋升机会，可就太难了，也许下半辈子都无望。
任谁在这个时候都会敏感些。
六个巡卫长中，他受梁传山提拔，与梁传山最熟悉，关系最近，理所应当的他最支持梁传山当上司长。
这对宋长明自己也有好处。
“最近巡卫队一定要好好表现，再小的功劳能争的一定要争到手，这些记录在册的功劳就是最好的筹码！”梁传山接着对宋长明交代道。
“我明白。”宋长明应下，随即又迟疑了片刻，还是问道：“我听说各城区的司长职位，都是由郡守府下的治安总司决定...”
梁传山会意，摆手道：“放心吧，该打点的我早就去打点好了，相信钱温，赵德志他们也一样，都掏了家底。
上头的那些家伙都贪得很，这些钱只能保证人家做决定时不偏不倚，再多我掏不出，钱温和赵德志同样也掏不出。
且上头那边也有郡守府的人盯着，不敢做的太过分，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以绝对的功绩取胜，这方面我本就占据上风......”
总的来说，梁传山对这次晋升司长之位，还是颇有把握的。
如今找上宋长明商议，也只是为了尽可能加大他的这方面优势，最好让自己拥有百分百的胜算。
......
第27章 大成刀功
待到宋长明从春风苑出来时，浑身上下已经多了些酒气和胭脂香粉味。
感受街上吹来的凉风，双目渐渐恢复清明。
回身看了看依旧喧闹的春风苑，轻吐了口浊气，朝着家里而去。
眼下天色已经蒙蒙亮，他虽因练武而精力强盛，但每日仍需要睡眠休息，只不过不需要一整晚那么长的时间。
通常睡两三个时辰即可，若是当天消耗大，才需要更多的休息时间。
徒步走在三胡同里，每日往返，这条路他已经无比熟悉，经过时，耳边不时还传来胡同邻里的声音。
“娘，我不想去学堂。”
“儿啊，你将来可是要做大官的人，没有学识怎么行呢，学堂肯定是要去的。”
“我要吃糖葫芦，不要吃粥！”
“我看你是皮痒了，再吵吵，信不信我让胡同里的宋家小子将你抓走，他可是巡甲司的巡卫，听到没有！把粥喝了！”
“别别别，我喝，我喝还不行嘛...”
伴着这些邻里声音，宋长明回到了他的宋宅。
大宅还是那个大宅，入住近一年，原本荒废的宅子现在已经多了许多烟火气。
大门时时擦拭，崭新的很，宋宅二字刻于一旁的门柱上，表明这个家的主人身份。
进屋时，父母尚未醒来，宋长明进屋倒头就睡。
日上三竿方才醒来。
他倒也不着急去当差，提着刀去到院中准备进行每日练刀的必修课。
昨晚忙碌了一晚，今日他哪怕休息一整天也没事。
寻常巡卫或许还需要向梁传山或者他请示，而他作为巡卫队的副手，则不需要再向上请示什么。
“长明，先去把粥喝了，还有给你切好的牛肉，都闷在锅里。”宋母见宋长明出来，当即说道。
“好嘞。”宋长明伸了伸腰，点头应下。
过往他们早饭可不会放肉这般奢侈，如今随着宋长明在巡甲司一路晋升，家中的生活条件肉眼可见的变好。
就连原本干瘦的父母，身子骨也都调养的不错，气色不再蜡黄，看着红润了不少。
现在宋长明俨然是家中的顶梁柱了。
喝下两大碗稠粥和一碟牛肉，身体立即多了些暖意，回到院中开始凝神练刀。
宋父原本在那口大水缸旁，检查着养殖的碧水蚕状况，见到宋长明开始练刀，随即便搬了把小椅子坐那观赏，眼中流露欣慰之色。
他喜欢看自家儿子练刀，有种望子成龙的满足感。
“将来我儿必定能飞黄腾达，光宗耀祖......”
院中，刀风呼啸，宋长明的出刀速度极快，刀光在那狂风中忽隐忽现，宛若一条游走的银蛇，又似一群幽鬼在那狂风中哀嚎。
强大的刀势不断涌现，若有对手此刻站于他身前，必定能感受到这排山倒海般的压迫。
如今宋长明的刀功比之一年前，可强大太多了。
这一年，他的刀功已经攒够了那两千点的经验值，完成最终的突破升华，已入大成境！
他也因此实力大涨，刀势之强，即便是现在的梁传山也不敢再说能压过他！
许久，待到太阳于头顶高照，宋长明方才浑身大汗停了下来。
看了一眼自身面板。
【断魂刀：大成（99/5000）】
经验值涨了两点，大成境想要再次向上提升，需要足足五千点经验值。
想要积攒满足，按照他现在的增长进度，少说也需要将近三年的时间，并不容易。
但至少还有盼头，并非遥遥无期。
多少刀客苦练二十载，尚且不能将一门刀功练到大成，他如今就已经做到了，又有何不满足的。
就连几個巡卫长中，也只有梁传山和赵德志以及钱温三人，各自刀功练到了大成境，其余三个也不过小成境刀功而已，可见刀功大成的难度。
刀功上的进展，可以说就是宋长明眼下最大的成就，也是他立足巡甲司最大的本钱。
而比起刀功，他炼体方面的进展就远远不如了。
这完全是靠时间积累沉淀的水磨功夫，宋长明炼体时间尚短，也只能慢慢去追赶他人，比起一年前虽有进步，但并未达成新的突破，突出的就是一个慢字。
【大力牛魔功：一牛之力（112/200）】
也难怪说炼体是一辈子的事，这没个一辈子的积累，对普通人来说还真难有所成。
如今的宋长明也清楚自己的不足之处。
他的刀功进展太快，炼体时日又太短，导致他纵然有大成境的刀功，却每每能感觉到些许力有不逮。
受限于炼体进展，他难以将大成境的刀功威力完全爆发出来。
平日里想要加速炼体进展，就得吃野山参，还有药浴泡澡才行！
这归根到底，还是钱银少了。
宋长明现在做了副手，除了每月俸银涨到了八贯铜钱，不时还有悬赏外快以及其他油水可捞，看上去不错，但也只够他偶尔吃根野山参，搞桶药浴的。
想要完全满足炼体功的所需，仍是不够。
炼体效率还有不小的提升空间。
想到搞钱，宋长明不由走到那院中的大水缸旁。
宋父正在往水缸中洒一些死去的飞蚊。
按照饲养法描述的，这些碧水蚕的食谱还算宽泛，日常不仅能吃水里的蜉蝣水藻，还能吃蚊蝇进行消化。
甚至比起水中的食物，蚊蝇残渣更受它们的喜爱，也更能让它们茁壮成长。
经历了最初时期，养死了不少碧水蚕，如今总算趋于稳定，也培养了一些品质不错的成品。
宋长明看去，水缸中大约有十余条一指粗细的碧水蚕。
蚕身半透明，浮在水里若隐若现。
白天它们不喜烈日灼烧，就会将自己藏到水底下。
待到晚上月华出来时，它们就会钻出水面冒泡。
故而比起白天，它们也更喜欢夜晚。
那十余条成品碧水蚕中，大约有五条，身上多了一圈蓝色的纹络。
这便是蓝纹碧水蚕，也是他们一年饲养下来的初步成果。
寻常的碧水蚕差不多每年都会有一次蜕皮过程，蜕皮后就有一定概率成为蓝纹碧水蚕。
蓝纹碧水蚕的品质要比寻常无纹碧水蚕好上许多，市面价格也是数倍于无纹碧水蚕。
如他这般的饲养人，想要从中牟利，光是卖无纹碧水蚕，即便有收益也只能赚点小钱。
唯有养出这类蓝纹碧水蚕，收益才能倍增，有所赚头。
第28章 总司
而在蓝纹碧水蚕中，也有区别。
随着年复一年的蜕皮，那蓝纹圈数越是多就越是稀有，价值也就越高。
他了解过，这一纹碧水蚕，一条售价就能有个五百到八百铜钱，比起几十上百铜钱一条的无纹碧水蚕，这其中价格差距明显。
而二纹碧水蚕的价格，更是要两三贯铜钱才能买下一条，再往后的价格也会越来越夸张。
若是能扩大产量，每月都能卖出一定数额的蓝纹碧水蚕，那宋长明练武所需的钱银也就有保障了。
“这五条可是宝贝，千万不能死呦...”宋父笑眯眯道。
这一年饲养碧水蚕，宋长明出钱，而他也出了不少力，能有如今的成果，也有他的心血在里面。
“按那方法里写的，这带纹的碧水蚕，所产的虫卵会更好些，存活率高，有更高的几率长成带纹的碧水蚕。”宋父说着。
他基本已经将那饲养法吃透了。
而之所以不直接买多纹的碧水蚕来养，一是成本太高，二是碧水蚕的适应能力极差，一旦换了生长环境，很容易陆续被新环境所淘汰。
现在他们这缸水里的碧水蚕，也是淘汰了好几批后，最终生存下来，能够继续养殖的蚕种。
“这头一年就出蓝纹碧水蚕，这套饲养法确实有独到之处，爹，此事还是切勿声张，免得被有心人惦记上。”宋长明提醒道。
“我晓得这个理，你爹活了大半辈子，能不知道么，对外我什么都没说。”宋父摆手道。
宋长明听罢放下心来，又看了眼缸里。
若细看，能发现水中还漂浮着一团团透明黏液，里面有一些细小晶莹的颗粒。
那便是碧水蚕所产的卵，再过阵子就该孵出新的碧水蚕幼体了。
至于最终能活下来多少，就不好说了。
看这趋势，起码要等到明年才能有多余的碧水蚕拿去卖，现在缸里的碧水蚕种还是太少了。
看了会儿自家养的蚕，休息的差不多后，宋长明从房间中取出一包锻骨散服下。
感觉全身筋骨开始发热时，立即摆出桩功炼体。
这刚服下锻骨散的头天，药力是最佳的，而后会慢慢减弱，直至下一次服用锻骨散。
故而今日不能浪费。
午后，一阵敲门声。
一名巡卫快步而来。
“宋头，巡甲司有急事要办。”
底下巡卫对宋长明的称呼有不少，宋头，队副，副卫长之类都是叫的他。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宋长明说着，收起桩功，擦拭起身子。
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有过。
有时候紧急差事来了，休沐时都会被唤去，属实正常。
披上衣甲，换上官服，宋长明也不耽搁，径直去了巡甲司。
在巡甲司内，他很快了解了情况。
治安总司那里会有一批犯人，今天下午要押送到他们这关押，同时还有几名要犯要在厚里街问斩。
他们作为该城区巡甲司的巡卫，必须要协助犯人的交接工作，维护秩序，防止意外发生。
“此事是交给了我们负责？”宋长明看向梁传山，询问道。
“没有，这件事由我还有钱温，赵德志三个巡卫长共同负责，治安总司大牢里关押的犯人，通常来头都不小，不可能是地痞小偷之流，故而不容有失。”梁传山说道。
“好。”宋长明点头应下，心中暗自嘀咕，那老司长的安排，还真是谁也不想得罪。
明知这三個巡卫长最近竞争司长之位激烈，还让他们三个共同合作完成任务。
其中有功劳三人一起领，有罪责也是三人一起罚，不偏袒任何一个。
“行了，时候差不多了，我们直接去总司外候着。”
梁传山也不多说废话，直接带着巡卫队出发，离开厚里街，前往那郡守府下的治安总司处。
这一路除了要带上一众巡卫外，还要带上五辆备好的囚犯车，用于运输定下的囚犯。
治安总司位于建设最好的锦绣街城区，包括郡守府也坐落在此地。
宋长明在这郡城多年，来这片锦绣街的次数屈指可数。
如今再看，此地当真奢华，一座座官邸府宅好似金砖玉瓦所砌，尽显富丽堂皇。
不愧是第一城区，厚里街城区相比之下，都显得朴素平庸了不少。
“这锦绣街的繁华景象，与那国都街区相比都不遑多让了。”梁传山一边走，一边随口说道。
“梁哥还去过国都？”宋长明不由问道。
“就早年去过一次，现在国都是什么光景我也不知晓了，长明，以你的资质潜力，说不得今后能够去到国都当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梁传山笑道。
“梁哥说笑了，我这才哪到哪。”宋长明摇头道。
他如今都尚未走出东莱郡城的小小一片厚里街，哪能想得到那么远的将来。
梁传山也没有多说什么，未来的事谁知道呢。
很快，一行人就已经来到治安总司外。
四座威严大气的石狮子坐落两旁，两扇巨大的红漆门上，垂挂着两个大铁环。
两侧耸立的门柱上，还有龙蛇雕刻盘绕。
两名带甲佩刀守卫，把守在门外，神情肃穆，略略扫过梁传山等人的衣甲，没有言语。
门外台阶下，赵德志和钱温已经带着队伍更早的抵达了这里，就在外头静静的候着。
见到梁传山到来，赵德志也只是神色平静的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两人在此前关系不错，在巡甲司中算是一个小团体。
但随着司长之位的竞争越发热烈，两人之间也有了隔阂，原先的朋友关系也冷淡了许久。
反而是钱温与赵德志之间还走的更近些，两人正在那里交谈着什么，有说有笑。
“就在这等着吧，应该要不了多久，囚犯就会出来了。”梁传山双手抱胸道。
约莫半个小时过去，总司大门打开，一群巡卫从中走出，他们身着的官服与宋长明这些其他街区的巡卫官服还略有不同。
衣袖裤腿处都有几条金带编织着，代表他们是总司的巡卫。
通常来说，能在总司当巡卫，要么背景深，要么实力确实高强，比较其他街区的巡卫，总有他们的过人之处。
第29章 诱饵上
“人都在这了，一路当心，切勿出现差池。”一名负责交接的巡卫长将身后拷押的一群犯人带出。
同时拿出了公文，让梁传山三人确认。
虽在名义上他与梁传山三人属于同一级官职，并无上下级区分，但他的举手投足间还是透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态度，言语中没有丝毫客套。
这是在总司当差的多数官员共有的心理特征，对比地方官员，总有一种高人一等的心理。
宋长明打量着这名隶属总司的巡卫长。
此人身形魁梧如大熊，个头起码超过了两米！
面容凶悍，尤其是一双眼瞳，锐意十足，仅对视上一眼，就让人不寒而栗。
“好强的煞气！”宋长明这两年在巡甲司也算是杀过了不少恶犯，但身上也难以形成这般强烈的凶煞之气。
真不知道此人的双手沾染过多少鲜血。
“嗯？”陆征敏锐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抬眼扫向宋长明。
之所以在意宋长明，也是因为寻常哪怕是总司的巡卫，平日里也根本不敢多看他。
与之对视后还能从容不迫，不管怎么说，眼前这个年轻的地方巡卫，在胆气方面足以让人称道了。
陆征这般想着，倒也没有因此，或称赞或为难宋长明这个年轻的小巡卫，交接任务结束，就转身回了总司，没有耽搁多长时间。
梁传山翻阅到手的囚犯名单，越看越心惊。
忍不住抬眼，正巧与钱温，赵德志对视上了一眼。
三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震惊。
悬赏万银的通缉犯人，远近闻名的江湖大侠士，被抄家的世家族老以及犯下大罪的官员......
共计二十五名重罪囚犯，每人都来头不小。
“想不到有一天我竟然也能接触到这等重犯...”
与这些犯人相比，作为巡卫长的他，也只能算是一個无名小卒而已。
若是在成为阶下囚之前，与这些人物遇上，他说话甚至都不敢太大声。
“娘的，有什么好怕的，过往如云烟，现在也只不过都是等着问斩的犯人而已！”梁传山小声自语道。
收起名单和公文，那些带着镣铐一个个蓬头垢面的囚犯，此时也都被装进了囚车大铁笼里，再由粗大的锁链绑住。
无论过去身份如何，如今在这些囚犯身上，再无分毫尊贵可言，有的只是落魄与绝望。
“出发，回去。”
队伍朝着厚里街而去。
回去路上，宋长明也从梁传山口中知悉了这批囚犯此前的身份，莫名绷起了心弦。
“这次任务，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为何总司突然决定要将这批犯人运到我们巡甲司处理呢？”宋长明不解道。
“说是总司大牢关押的重犯太多，牢房有些不够用了，过去确实也有过类似的情况。”梁传山解释道。
“这样么。”宋长明听闻，没再说更多。
也许真是如此。
只是。
宋长明的目光扫过周围，囚车队伍途径一条条街道，由四十余名巡卫共同护送，阵仗还是不小的。
故而沿途也引来了不少平民百姓的驻足围观，对着那囚车里的犯人指指点点。
按理来说，在这郡城，无人敢如此胆大包天，干劫囚车这种事。
但若真有人要解救囚车里的重犯，眼下运送的路上无疑是最有可能成功的时候。
“应该不会吧......”宋长明心中暗道。
这是总司临时起意的决定。
但这真是上头临时起意的决定么？
“走开走开！不要挡路！”走在前头的巡卫，严声驱散靠得太近的围观百姓。
走出锦绣街一带城区，在即将回到厚里街时，忽而人群中一个乞丐被挤出了人群，倒在路中央哀嚎不止。
宋长明几乎本能的，右手一把扣住了腰间的刀柄。
“拖走，拖走。”钱温拍了下一旁巡卫的背，指着那倒地的乞丐，不耐烦的说道，不想因此耽搁队伍行进。
巡卫当即一路小跑，就要驱赶那倒地的乞丐。
忽而，乞丐一个翻身，手中短刃刺出。
那巡卫来不及反应，就被短刃一下刺穿了脖子，鲜血喷洒而出。
紧接着乞丐一把抽出那巡卫的佩刀，再次砍翻了走在最前头的另一名巡卫。
此人出手狠辣迅猛，哪还有此前乞丐的半分样子。
“戒备！”
“敌袭！”
“杀人啦！”
“杀人啦！”
一瞬间，巡卫们纷纷拔出长刀，周围做看客的平民百姓也都惊叫着退后，场面乱作一团。
前头的一群巡卫在钱温的带领下，已经直扑那名乞丐而去。
而这时，队伍的后方，人群中又杀出数人，与赵德志的巡卫队厮杀一片。
“有组织，有预谋，是奔着囚车中的某个重犯而来！”宋长明意识到这点，目光盯向囚车两侧混乱的人群。
“不要乱，护住囚车！”梁传山听到宋长明所说，回过神来大喝道，调动起手下已经有些不知所措的巡卫站住位置。
稳住局面的同时，他也在第一时间释放了身上的烟弹。
几乎同时，两侧也冲出了数人。
他们外面套着普通民众的布衣掩人耳目，里面则有内甲护身，行动时再戴上花脸面具遮挡面貌，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显然是预谋了许久。
一声惨叫，一侧又有一名巡卫被迅速砍倒。
一个戴着花狸面具之人，忽而跃起一丈高，身轻如燕，落到了其中一辆囚车之上。
“柳兄！”他面向囚车，正要挥刀砍向锁链时，一侧刀光忽的袭来，令他不得不转动刀锋去格挡。
“好浑厚的力道！”
他只觉手臂一麻，被对方直接劈下了囚车。
宋长明并未追击，只站在那囚车上，横刀盯着对方。
他已经确定，这群人的目标就是他边上的这名犯人。
原本垂头披发的犯人，此时也恢复了几分精气神，抬眼看来。
虽满脸血污，但依稀还是能确认，这是一名颇为英气的男子，看上去不过而立之年。
“柳兄，接刀！”另一侧，又一名要劫囚车之人，甩出一把钢刀，试图交给囚车里的人。
宋长明却是早已提防四周，一步踏出，飞起一脚，将那扔来的钢刀半道截下。
一时间，由他单人筑起的这道防线，牢不可破，让那几个劫囚车之人咬牙切齿。
第30章 诱饵下
“该死的狗贼！吃你爷爷一斧！”
一声暴喝，又一个留有蓬乱黑发，宛若狮子头的大汉，手持一柄宣花斧，高高跃起，对着宋长明当头劈来。
“啧。”宋长明皱眉。
什么时候他成狗贼了？
光天化日当街劫囚车的，还有理了？！
宋长明深吸口气，断魂刀施展而出，瞬息间掀起一阵强横刀势，压向对方。
那大汉双目瞪圆，在宋长明的刀势笼罩下，攻势一滞，但并未退却，跳上囚车，对着宋长明一斧接着一斧劈来。
这大汉不愧是拿斧的，气力极强，甚至更胜宋长明。
但斧功造诣却是粗糙了些，宋长明避其锋芒，御刀回击。
瞬息间，阴风阵阵。
仗着大成境的刀功，宋长明很快压制了这个糙汉子，长刀在其身上砍出十余道血痕，那面具上都因此沾了大滩血水。
最终，这糙汉子被此前递刀之人所救，这才保住了一命，没死在宋长明刀下。
“诸位速速离去，大可不必为我丢了性命！”囚车中的犯人高声道。
“柳兄高义，杀那狗官，救百姓于水火，不该命绝于此啊！”那递刀之人悲愤出声。
几人一言一语，满是江湖气，宋长明哪还看不出这些都是江湖中人的意气用事。
见那几人还想再上，宋长明面容冷峻，脚踩囚车，居高横刀以待。
此事或许还有一些隐情，但与他无关。
他是巡甲司的人，立场不同，务必要保证这些囚犯顺利抵达厚里街的监牢里。
与此同时，街边的一座高楼上。
“公子，那巡卫好生厉害！”白衣持剑侍女站于楼阁中，俯视下方乱作一团的街道，见那囚车上接连挑落敌手的年轻巡卫，不由出声道。
“嗯，刀功大成，确实有几分实力，只是这刀功不知是何派别，我竟是有些不认得。”那模样俊俏的公子哥摇着折扇，也注意到这一幕，奇道。
另一持剑侍女，忽而淡淡道：“这个巡卫，此前见过，公子可有印象。”
“哦？不曾记得，是在哪里见过？”公子哥摇摇头，问道。
“约莫一年前，在厚里街的酒楼之中。”那侍女说道。
被这一提醒，公子哥才依稀有了点印象，不由展颜笑道：“还是秀儿记性好。”
侍女面色依旧淡然，接着道：“那时，我记得这個年轻巡卫不过小成境的刀功，如今短短一年时间，此人刀功竟是大成了。”
这才是她比较在意的点。
“被你这么一说...”公子哥也有些新奇道：“如此资质，倒确实值得见上一见，或许能培养一二。”
“那此事了，我去将他带来？”最先开口的侍女高兴道。
公子似笑非笑的看向身边的这名侍女，“敏儿，莫不是动了春心了，那小子相貌倒也不错。”
侍女面上泛起两抹腮红，嗔道：“我是觉得公子身边的可用之人还是少了些，觉得他挺不错的，将来或许能为公子分忧。”
“呵呵，不急着见他，派人先看着吧。”公子淡笑着收起了折扇，目光随即落向另一边，撇嘴轻声道。
“看来今日总司那边是白忙活了，一个飞燕剑柳相南，只钓上来一些小鱼小虾，还有那几个官员，看来此前他们的同党羽翼也都除尽了。”
楼阁外，梁传山同样击退了一名劫囚车之人，翻身跳上囚车，与宋长明一左一右死死看护着囚犯。
一众巡卫则收拢兵力，守在囚车周围。
时间拖得久了，或许是觉得事不可为，那些人带着伤者就欲退走，想要从长计议。
然而这时，两侧房顶上，一群身着金边官服的巡卫现身，将那几名要逃走之人通通拦下。
只片刻功夫，就将这些劫囚车的人全都制服。
“何苦啊...”囚车内关押的男子见状，神色痛苦，两手死死抓着牢笼，似是觉得自己害了他们。
宋长明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这是个圈套？”梁传山深吸口气，见到那群总司的巡卫出现，他才意识到问题所在。
这群巡卫来的这么及时，必然是早有准备。
总司是料到了这趟运送囚犯，会引来人劫囚车，这是想要将这帮人一网打尽的计策。
而这一切，从始至终都没有告知他们。
片刻后，押送囚车的队伍继续开拔，而劫囚车的犯人则都被总司的巡卫带走。
之后一行人顺利抵达厚里街巡甲司，一众犯人也都如数关押进监牢。
只是这次劫囚车一事，让厚里街巡甲司死了七个巡卫，伤了十余人，代价不小。
梁传山的手下，就有两人被杀，这也让他回来后心情并不舒畅。
“飞燕剑柳相南。”小院里，宋长明看着关押的囚犯名单，今日的一切都是因此人而起。
此人名号，他似乎此前听说过。
“柳相南在东莱郡一带名气还是相当响亮的，锄强扶弱，匡扶正义，一手飞燕剑在江湖上赫赫有名，是郡中一等一的侠士高手。”
梁传山坐在长椅上闭目休息，缓缓说道。
“这等人物，为何现在成了重犯？”边上有巡卫不解的问道。
“一个月前，他杀了渝水县县令。”梁传山说道，他看过卷宗，且此事逐渐传开，也不是什么大秘密。
“嘶，狠人！”江春子咂舌，他没听过飞燕剑柳向南的名讳，但也知道敢杀地方县官，没被抓还好，一旦被抓住，那便是妥妥的死罪。
这是公然挑衅朝廷官府的权威，无论何种缘由，都是罪无可恕。
“行了，此事少议论，免得祸从口出，明日还有任务，今天先回去休息。”
梁传山揉了揉眉心，摆手遣散了巡卫队，只留下宋长明一人。
“老实说，我并不喜欢这次任务的感受，这种一无所知，被蒙在鼓里的感受。”梁传山叹了口气，对宋长明道出心里话。
“就好像一枚棋子，被随意摆布。”
宋长明只是默默倾听，没有说什么。
在他看来，这没什么好纠结的，上位者立于高处，纵览全局，有资格成为执棋者，而下位者位于低处，权利有限，眼界也有限，那就只能沦为棋子。
他是棋子，梁传山自然也是棋子。
关键在于，如果成为不了执棋者，那就要让自己时刻成为有用的棋子，而不是可有可无的弃子。
更重要的是摆正心态。
梁传山之所以心有怨念，无非是最近有望晋升司长之位，心中对权势的野心不断滋长。
在这个节骨眼，此次任务让他感受到深深的不被重视感，心态也就随之失衡了。
宋长明虽知晓问题所在，但他不会多嘴。
梁传山毕竟是他的上级，忠言逆耳，一个下属说教的话，人家未必会听，说多了也只会惹人嫌，没有任何好处。
他所要做的，就是尽力助梁传山顺利登上司长之位，这就算不辜负对方一番提拔的恩情了。
“晚上春风苑，陪我再喝一杯。”梁传山起身道。
“好。”宋长明点头应下。
第31章 大侠士上
【今日评价：富有意义的一天，寿命+1，获得限时状态‘天道酬勤’】
今日一波尽职尽责的完成押送囚犯任务，工作努力，练武勤奋，不出意外的刷新了一个好状态。
与梁传山喝完酒，排解了对方的烦闷，宋长明回到家中休息。
回顾白天的战斗，宋长明对自己的刀功发挥还是满意的，也正是依靠日夜打磨的刀功，他才能站在那囚车上屹立不倒，击退四方敌手。
大成境的断魂刀，威力相当惊人。
只是炼体修为实在太浅，否则面对那些个江湖中人，他就不是简单的击退，而是直接击毙当场了，根本不会让对方还有脱身的余地。
再过些日子就到又一次的年度评价，或许到时候能再加一波他的炼体修为经验。
第二日，梁传山领到的任务也很明确，午时三刻，押送四名重犯，前往闹市街口行刑台，当街问斩！
这四名选定的重犯均是官僚出身，犯下重罪被抄了家，他们本人也死罪难逃。
至于昨日引发劫囚的大侠士柳相南，今日倒是并未出现在问斩的名单中。
或许是上头另有安排。
而这次斩四个官吏重犯，就连即将退位的司长也都到场坐镇，以防昨日那劫囚的事再次发生。
别看老司长一把年纪，但他的個人武力还是相当高的。
身体气血或许有所衰退，不复当年鼎盛，但武学造诣一块，必然是越练越精湛。
在厚里街巡甲司这一片地，还没有哪个巡卫长敢自认能在武力方面压过这位年过七旬的老司长。
在过去他们基本都被老司长出手教训过，因此都印象深刻，对老司长不敢有半分不敬。
而这次，行刑台斩首，虽总司那边也有所准备，但直到砍头完毕也没有再引来劫囚的人。
反倒是有人出其不意，想趁机闯入巡甲司的监牢。
好在监牢一直都戒备森严，并未让对方得逞。
反倒是又有几人落网，被生擒当场。
一问又是江湖中人，受了恩惠，为搭救柳相南而来。
不得不说，这位大侠士确实很有人格魅力，能让这么多无关的人为他抛头颅洒热血。
当然，劫狱的性质无比恶劣，为防止出现意外，老司长当即再下令，每晚都加派巡卫蹲守监牢，专门负责看守柳相南，直到他被问斩的那天。
而关于柳相南的事迹，也因劫狱一事，在整个巡甲司都传开了。
他所杀的那名县令，实际上是鱼肉百姓的大贪官，治理的当地早已民不聊生。
而他看不惯那县令的恶行，最终一怒之下拔剑杀之。
虽冲动了点，但人们都在说他所行之事是善事。
......
巡甲司的监牢，阴冷且潮湿，还有一股腐臭难闻的气味挥之不去。
负责夜班看守监牢，这绝对是一份令人糟心的差事。
而今夜，轮到了宋长明所在的巡卫队看守。
“宋头。”
两名躲在角落处打瞌睡的巡卫，见到宋长明进来，当即起身。
“你们去外头透口气吧，我来轮个班。”宋长明也不追究对方当差摸鱼划水，摆手道。
“好嘞！宋头有事随时唤我们。”两个巡卫当即退去。
比起在这地下监牢里盯着一些死气沉沉的囚犯，监牢外简直就是天堂。
宋长明没说什么，目光扫过一个个关押犯人的监牢。
在牢里关久了，里面的犯人大多浑浑噩噩，不少就如同一具干尸一般躺着一动不动，鲜少还有能活蹦乱跳的。
宋长明的视线最终定格在其中一座监牢里。
里面关押的正是那柳相南。
此刻柳相南早已没了外界传扬的翩翩君子模样，只是靠在墙边，仰着头，双手无力的垂着，双眼无神的盯着墙上一扇小小的铁窗。
有几缕月光从中打进来，洒在他的身上。
这是他与外界唯一的交集了。
或许是听到走近的脚步声，柳相南的目光转向宋长明。
他对这个年轻的巡卫有印象，此前在囚车上，宋长明展现过不错的实力，将那群试图解救他的人，全都挡在了囚车下。
宋长明手里端着一碗水，将之放入牢内。
柳相南俯身，咬住碗口饮水。
宋长明留意到他的双手似是已经残废了，连捧碗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了。
“我何日才能被问斩。”喝了水，柳相南终于出声道。
“还没有通知。”宋长明回道。
柳相南闭目沉默片刻，忽而说道：“求你一事。”
宋长明没回应他。
“我不想再害更多的人，在被问斩前，杀了我。”柳相南面上又多了几分痛苦之色，喃喃道。
“万一到了刑场，有更厉害的江湖高手出手相助，兴许能让你活得一命，为何不再等等。”宋长明说道。
好死不如赖活，整个监牢，那么多囚犯，若是给他们哪怕一丝生的希望，他们都不会选择寻死。
柳相南微微摇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道：“我已不是我，现在死对我来说是解脱。”
宋长明多少能看出此刻柳相南的心情。
他如今是生不如死，身心都感受到痛苦，活着都是一种煎熬。
他正是知道，当他赶赴刑场时，兴许又有人奋不顾身去救他，因他而死，他才想在被问斩前求宋长明送他一程。
一切的事都因他而起，不该有更多的人因此而死。
否则，他杀那狗官的意义，又是什么...
“抱歉，上头没下来命令，我也帮不了你。”宋长明迟疑了一下，还是摇头道。
实际上对于柳相南这样的侠士，他在了解此人事迹后，心中也是有所敬佩，毕竟这是他自认办不到的事。
又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一心舍己为人呢。
他能在监牢里看守时，让柳相南的日子好过些，这便是他所能做的极限了。
再多就超出了他的职权范围，很可能会引火上身。
见求死不能，柳相南再度闭目，不再言语。
宋长明将一份肉粥放在柳相南的监牢里，见他不吃，便自顾自的在监牢角落专注练刀。
这大好的时光，可不能在监牢里就这么凭白虚度了。
第32章 大侠士下
刀光凛冽，也不知练了多久，宋长明方才停下休息。
这时他才留意到监牢中，柳相南已经看他练刀许久。
“大成境的刀功，且还是鬼刀派系的功夫，你从何得来的？”见宋长明停下，柳相南方才出言问道。
“偶然所得。”宋长明见对方似是了解断魂刀，不由再度走近。
他虽没有明说太多，但柳相南走南闯北多年，多少也猜到些大概。
“你不是正统的鬼刀派系传人，大概也只凑巧得了其中的一招半式，如此年轻却能练到大成，你的练武天资确实不俗。”柳相南认可了宋长明刀功上的造诣。
他实际上并不厌恶宋长明这样的巡卫，当初宋长明阻拦劫囚车，也不过是奉命行事，职责所在。
他真正痛恨的是那些徇私枉法的贪官污吏，而不是将整个朝廷官员都一棍子打死。
这其中自然也有清廉身正的官员在忧国忧民，同样值得敬佩。
宋长明想了想，还是提问道：“前辈，此刀功过于阴诡，用它不知是否有忌讳？”
这是他一直担心的，他对这鬼刀派系并不了解，今后用刀时，被识货的人定义为歪门邪道，那才真是麻烦了。
柳相南直言道：“在过去，鬼刀派系的传人弟子中，确实出过几个大恶之人，让鬼刀一门人人喊打。
后来鬼刀派系没落，刀功传承四分五裂，遍布各地，诸多不是鬼刀门人也学去了该派系的刀功，这已经不算什么禁忌武学了。
在我看来刀功本身没有正邪之分，真正区别正派邪派的是用刀之人......”
宋长明了然，从柳相南口中，他得知了这个鬼刀派系，在过去恐怕也盛极一时过，只是如今已经烟消云散，他所掌握的这套断魂刀，不算什么大问题。
这也不属于是鬼刀派系的核心传承。
得知这些让他稍稍放下心来，他只要这套他所倚仗的刀功，不会牵扯出一些乱七八糟的麻烦即可。
“感谢告知。”宋长明对着监牢中的柳相南拱手道谢。
“只是小事而已。”柳相南说着，又盯着宋长明看了许久，忽而道。
“我这有一套飞燕功，不想它在我这断了传承，你若感兴趣，不妨将它学去。”
“这...”宋长明愣了一下，也是没想到柳相南会想在临死前将他身上的武学传承传于自己。
而事实上，柳相南也是没得选。
且不说他心有死志，即便能苟活，他双臂已废，一身本事散尽，不可能再有机会提剑。
眼下他想让自己的武学得到延续，那就只能教给宋长明。
哪怕换一個巡卫，天资不够，就是想学短时间也学不走他身上的武学。
“你若想学，我便传你，伱若不愿，我不勉强。”柳相南缓缓说道。
“学。”宋长明没什么好犹豫的。
他虽掌握有一套断魂刀，但这不妨碍他多学些其他的武学本领，总是有益无害的。
更何况是柳相南这等远近闻名的大侠士身上的武学心得，说是价值万银都不为过！
“好，我的飞燕功，以飞燕式和飞燕轻身功为主，讲究身形合一......”
柳相南也不废话，得到宋长明的答复后，立即开始了教学传授。
宋长明听得认真，干脆直接也盘腿而坐，两人之间隔着一道铁栏。
一个在里教，一个在外学。
这一夜都不曾停歇。
不得不说，有个活的师傅领路，言传身教，可比他此前对着羊皮纸的图文瞎捉摸高效有用多了。
再加上他‘天道酬勤’的修炼状态加成，仅仅两个晚上，宋长明就得到了他想要的。
【飞燕式：未入门（0/200）】
【飞燕轻身功：未入门（0/200）】
面板上，新增了两项武学信息。
一门高阶剑功，一门高阶轻身功。
这就是柳相南最仰仗的两门核心武学。
高阶武学比起低阶武学，更为玄妙珍贵，练起来的难度也更大，对个人资质要求更高。
体现出来便是从入门开始，所需的经验值就要比低阶武学多。
“感谢！”铁窗外天色蒙蒙亮，宋长明起身中断了今夜的传教。
“我虽用剑，你用刀，但我的飞燕式较为特殊，并不局限于兵刃的类别，用剑便是剑功，用刀便是刀功，都可。
你原本就有大成境的鬼刀派系刀功作为基础，于你而言，将飞燕式入门并不难，倒是我的轻身功，你作为初次接触，或许需要多费些时间摸索才能掌握......”
柳相南根据自己的练武经验，在最短的时间里，尽可能的给予了宋长明不少有用的建议指导。
宋长明一一记下。
临走前，他心情多了些复杂。
与柳相南相处时日不长，却越发为此人的结局感到惋惜。
本不想多说什么，但还是忍不住在离开监牢前，开口道：“人死了，一切都结束了，于你而言，这只是一种逃避，人活着才有机会去弥补遗憾，去消解痛苦。
曾经若有志向，不妨去想想它......”
说罢，宋长明抬步离去。
他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柳相南不被砍头，他只是想让这位大侠士不要一心求死。
倘若那万分之一的绝处逢生机会真的出现了，希望对方到时候不要轻言放弃。
柳相南背靠着墙，闭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对宋长明的话语没有回应。
之后几天，看守监牢的巡卫队换了班，宋长明去不了监牢，恢复了日常当差模式。
晚上开始钻研所得的两门高阶武学。
如柳相南所说的那般，有扎实的刀功基础，飞燕式的经验值增长的很快，一晚上便有十余点。
而那套轻身功的经验增长就慢了太多，一晚上也不过二三点的提升幅度，这还是他‘天道酬勤’加持下的结果。
而这几天，随着越来越多的重犯被斩首，终于在五天后轮到了柳相南。
还是宋长明负责押送，一路去往刑场。
“很可惜，没能与你同桌畅饮几杯。”囚车里，柳相南忽而低声道，像是在自语。
宋长明就在他的边上走着，知道他是说与自己听的，不由侧过头看向对方。
几日不见，柳相南的身体状况看上去更加虚弱，日渐消瘦的模样显得死气沉沉。
宋长明暗叹一声，没有回话。
第33章 劫刑场
一路上，并未有劫囚车的情况再现，一路顺利的抵达了闹市街口的行刑场。
此时，这里早已聚满了看热闹的民众，对着被压上斩首台的一个个重犯指指点点。
直到柳相南被押送上去，底下的喧闹声忽然大涨。
“不能杀啊，柳大侠高义，杀不得啊！”
“官老爷，行行好，放过柳大侠吧！”
“冤枉呐......”
宋长明看着下方民众舆论沸腾，可见柳相南的人气之高。
然而这些平民的求情并没有什么用，他们决定不了重犯的生死。
“午时已到，即刻行刑！”随着监斩官的一声令下。
几名身强力壮的刽子手抬起了手中的大砍刀。
宋长明站在行刑台下，与他一起的还有一大群巡卫，对着拒马外的大量民众虎视眈眈。
出于这帮维持秩序的巡卫威慑，这些民众尽管有些激愤，但也不敢乱来。
凑得太近，太过冲动，那些巡卫可不会刀下留情。
正当宋长明也觉得不会有奇迹发生时，几道流光突然从人群中射出。
宋长明凝目朝行刑台上看去，那流光是几把飞刀。
负责柳相南的刽子手，手中那把砍刀被这飞刀精准命中，直接受力脱手飞出。
关键时刻，柳相南暂时活了下来！
“有人劫囚！”
惊变发生，一时间，就连那监斩官都吓了一跳。
下一刻，一道爽朗的大笑声传来。
“柳相南，数年不见，怎的沦落至此了！”
宋长明循声望去，人群的后方，一道白衣身影，随意的坐在一大轿顶上，双手抱剑，面带笑意看着行刑台上的柳相南。
此人面容白皙，气质洒脱，是一个带着几分江湖气的美男子。
不用想，刚刚的飞刀就是出自此人之手。
就在众人的注意力都落到那人身上时，人群中有一群包着头巾的蒙面人突然冲出，矫健的身手，犹如一头头黑豹，轻松越过拒马。
锵！
巡卫们当即纷纷拔刀迎敌，宋长明眉头一扬，同样迎上了一個蒙面人。
刀剑相撞间，那蒙面人提气借力，就从宋长明的头顶上方翻了过去。
那蒙面人跳到行刑台上，一刀砍去了柳相南的脚铐锁链。
“柳兄，受苦了，今日带你离开！”蒙面人沉声道。
还没等柳相南开口说话，邢台附近的梁传山，赵德志已经纷纷拔刀掠来。
劫刑场可是大罪，眼前这些个蒙面人，只要抓到就都是一份份不小的功绩。
而这时，更多的蒙面人已经冲入邢台上，挡下了一众巡卫。
这些蒙面人实力个个了得，均是能使出刀势，剑势的武人，且相互之间还有配合，并非一盘散沙。
即便是梁传山几个巡卫长，一时间也拿不下这些蒙面人。
“放箭！”亲自坐镇的老司长冷着脸，下达命令。
邢台两侧，站着的两排巡卫纷纷架起手弩，弓箭，对准邢台之上。
而这时，蒙面人中有人扔出了数枚烟球。
顿时，大片黑烟滚滚，迅速弥漫整个邢台，乃至周围，场面也变得更为混乱。
不知何人大喊着烟里有毒，导致那些看热闹的民众惊慌不已，纷纷逃散开去。
而那些蒙面人也都混入人群中一同逃散。
宋长明捂住口鼻，屏住呼吸，扭头再看那轿子上，哪还有此前那名白衣剑客的身影。
无疑，这次劫刑场的一波人是精心谋划过的，相比起此前劫囚车那波要缜密的多，也更具实力。
而事实上，这黑烟看着吓人，实际无毒。
至少待黑烟散去，宋长明也没看到有谁被毒倒了。
邢台上，其余重犯都还在，唯独柳相南被带走了。
“追！不惜一切代价将犯人追回来！”老司长脸色难看到极点。
怎么也没想到在他退位前，还搞出了这么一个幺蛾子。
匆匆将另外几个重犯斩首后，巡卫队纷纷出动，沿着大街小巷搜索起来。
宋长明敏锐察觉到一群总司的金边巡卫也在此地抓捕那群蒙面人，不过这次他们似乎也低估了蒙面人的行动力，并未将他们当场缉拿。
这群劫刑场的人，早就设计好了成功后的退路，以最快的速度远离了刑场。
一条无人的小巷中，几个蒙面人飞奔而过，其中一人所背着的正是救下的柳相南。
“柳兄，再撑一会儿，等出城后就安全了！”蒙面人出声道。
“劫刑场的罪责太重了。”柳相南心有愧疚，嗓音干涩的出声道。
“我们的命都是你救的，柳兄又何需说这些，莫不是看轻了我等，区区一些罪责而已，我们又岂是贪生怕死之辈！”蒙面人快速说道。
柳相南张张嘴，最终也没有再说更多，只道了声谢，在心中记下对方的恩情。
与前些时日不同，他的心中，死志已经消去了不少。
他现在不求自我解脱，而是想要自我救赎。
为此，他需要先活下去。
嗡！
忽而数根弩箭从房顶上方激射下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有数名总司的金边巡卫这时现身，堵截住了他们。
“杀！”蒙面人挡下弩箭后，毫不犹豫杀了上去。
寻常总司的金边巡卫确实实力都不俗，但还不是这些蒙面江湖客的对手。
直到那宛若巨人一般的魁梧身影出现，形势一下不妙了起来。
若是宋长明在场，必然有印象。
这将小巷堵住，宛若铁塔一般的高大之人，正是此前交接重犯的那名总司巡卫长，陆征。
此人仅用双拳，几个照面的功夫，便强横的将几个蒙面人击飞了出去。
蒙面人倒地似是受了不轻的内伤，吐血不止。
陆征斜眼扫过这些个蒙面人，眉眼间透着漠然与杀机。
“嬉闹结束，尔等大逆不道，蔑视律法，一律当诛！”
陆征说着，正欲抬步接着走近时，几把飞刀好似从天而降，激射而来，拦下了这名巡卫长。
“走！”见到飞刀，蒙面人松了口气，拖着伤体朝另一边快速逃去。
一袭白衣，此前那坐于轿子顶上的美男子从一边房顶上飘然落下。
“来与我过两招。”白衣男子轻笑道，看向陆征丝毫不惧。
陆征眯起眼瞳，杀意浓烈，冷声道：“逍遥剑，赵东鸣！”
第34章 送别
“正是在下。”白衣剑士呵呵一笑，随手将额前的发束甩到脑后。
“你们去追。”陆征对手底下的几个巡卫道。
“是。”
午后，城东城门处。
几个农户扛着锄头，推着一辆木板车前行。
木板车上，躺着一个看上去腿脚不便的年迈老头，以及几袋谷物。
“站住，将袋子打开？”城卫指着木板车道。
“好嘞，兵爷，都是些庄稼谷物。”农户赔笑道，赶忙将袋子全都拆开，露出里面的大片谷子。
“嗯，这老头怎么回事？”城卫看了一眼，随即又指着木板车上躺着的老头。
“家里父亲，昨日摔伤了身子骨，今天带来医馆看病的。”农户解释道。
城卫本想凑近两步，但随即又闻到一股难言的体味，当即皱着眉头摆手，让这几個农户赶紧走。
正当几个农户松了口气，推着木板车要出城之际，城门口一个巡卫迎面缓步而来，令几人心弦再次提起。
“不要慌。”其中一个农户低声道。
几人低首正要走过那巡卫时，忽的一只手按在了木板车边上。
几个农户相互对视一眼，身形已经不着痕迹的紧绷了起来，随时准备暴起。
“下次再见时，一起喝酒。”
此言一出，板车上原本闭目的老头，忽的睁开了眼睛，看向一旁走过的那名巡卫。
不是宋长明又是谁。
板车受伤的老头正是易容换装后的柳相南，几个农户自然也是乔装打扮后的蒙面人。
不得不说，这几人的伪装水平确实很高，寻常人凑近了也难以识破。
宋长明则是因为单独与柳相南相处过两日，发现了老者裸露的手脚伤口与柳相南完全吻合，这才看出端倪。
至于来到城东，则纯粹是他自己的推测，认为柳相南会从这个城门沿着落龙江一路离开郡城。
当然，即便判断错误也无所谓，他不是为了抓柳相南回去重新行刑，只是单纯想与对方再见一面罢了。
几个推车之人见宋长明并未阻拦，也就不多做停留，带着柳相南快速出城而去。
“怎么样，找到了么？”梁传山见到宋长明，不由问道。
“没发现，貌似总司那边也没找到逃犯。”宋长明摇头道。
梁传山无奈道：“只有这个时候，才感觉这郡城是真大啊。”
想要在偌大的东莱郡城搜人绝非易事，尤其是随着时间推移，目标藏匿的越久就越是难抓。
宋长明没有再多言，心中则是在计较着，在这场风波散去前，他最好还是低调些。
关于柳相南所传于他的武学，他尽量只练不用，免得被有心人识别出来，惹来麻烦。
之后，柳相南被人劫走一事，由于当时刑场有太多见证者，以至于此事很快就传开了。
民间敬佩柳相南之人，纷纷拍手称快。
而治安总司那边则没那么高兴了，上头追责，总得有人要背锅。
于是，原本就定下要退位的巡甲司老司长，提前被撤职了。
新任司长也直接被敲定了下来。
最终，由这两年功绩卓绝的梁传山接任，正式掌管厚里街巡甲司。
此消息一出，就连梁传山自己也没想到，惊喜来的这么突然。
一直梦寐以求的官位，终于被他如愿以偿的获得。
如今，他在整片厚里街城区，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了！
于是，当下层的平民百姓还在谈论逃出生天的柳相南时，中上层的人物已经聚焦在了梁传山的身上。
提前收到风声的一方商贾，势力头目，世家家主等，在厚里街大大小小的人物纷纷登门梁家，拜访恭贺。
一时间，梁宅会客厅还有院子，每日都挤满了人。
如此，在三天后，梁传山完成职位交接，从总司回来后，直接大摆酒宴，宴请四方。
宋长明作为梁传山最得力的干将，自然也是受邀前往。
他被安排在主桌，足以见得梁传山对他的重视。
“长明，若不是你这一年来的帮衬，让我屡得功绩，这个位置未必是我的，我当了司长，你依然是我最信赖的心腹！”
宴席上，梁传山主动与宋长明举杯共饮，诚恳的说着。
“梁哥抬举了...”宋长明含笑谦虚了几句，倒也没有因此飘飘然。
“我说真的，你放心，有我一天，定不会忘了你，等着吧，长明。”梁传山意有所指的拍了拍宋长明的肩膀，说罢前去招待其他贵客。
今夜，不光是厚里街的各方人物前来赴宴，还有其他街区的巡甲司司长，巡卫长都纷纷到场。
甚至就连总司的一些人物也都前来，给足了梁传山排面。
这也是当了司长这个级别的职位后，才有的如此殊荣。
宴席上觥筹交错，酒香四溢，热闹喧嚣。
身份使然，宋长明在这场大佬云集的宴会中，只是一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小透明，认识他的人少之又少，也没什么人会主动与他寒暄。
宋长明对此不以为然，也乐的清闲，在边角处自顾自的吃喝即可。
唯一陪着他的，也只有彼此相识的吕刚了。
他虽是巡卫长，身份比宋长明更高一级，但他巡卫长的资历同样浅薄，尚且还没有建立起足够的人脉关系，故而干脆就和宋长明一起待在角落。
“长明，你看赵德志和钱温，坐在那里脸是不是都快绿了。”吕刚看着不远处的那两人，轻声笑道。
“我看如果不是担心得罪梁头，他俩今日就是饿死也绝不会来赴宴。”
宋长明摇头，饮下杯中酒水，淡笑道：“倒也不是不能理解，这次没能竞争过，下次再想有这样的机会，可就难了，说不得就要被咱们梁头压一辈子。”
“这倒确实。”吕刚笑笑，随即忽而扭头看向宋长明。
“这次梁头当了司长，长明，或许要不了多久，我也要对伱改口了。”
“还没有的事就不提了。”宋长明明白吕刚的意思，失笑道。
“呵呵，喝酒喝酒。”吕刚听罢，也就不再多言，笑眯眯的举杯道。
这顿晚宴，两人没有额外的任务，吃的尽兴而归。
......
第35章 再次晋升
宋宅院中。
银色月华倾洒下，照出了成片的凛冽刀光。
宋长明灵巧的操纵手里的长刀，不断挑刺，挥砍。
掀起阵阵刀风飞旋，周边些许落叶长草泥屑，都在这刀风下被卷起，跟随着宋长明的身形挪动。
若仔细打量，就会发现此刻的宋长明刀上并未有阴鬼刀势呈现。
出刀招式也与断魂刀毫无关联，甚至就连挥刀所发出的细微刀鸣声都好似变得不同了。
无疑，这是他新学得的武学飞燕式。
许久宋长明方才停下练刀，看了眼面板上的武学一栏。
今夜练刀，飞燕式经验+13。
【飞燕式：入门（5/1000）】
不错的增长速度，如今这套飞燕式，已经被他成功入门掌握。
只可惜传授他此功的柳相南，暂时是看不到他学有所成了。
入门后，这飞燕式基本就能够投入实战中了。
别看此功还没练到家，境界不高，但所展现出来的威力已经相当可观，颇多精妙之处，让宋长明在练刀的过程中都不禁感叹，不愧是高阶武学。
与之相比，他的断魂刀确实相对粗浅了些。
而这还只是他刚学了点该武学皮毛后所产生的感触。
随着后续接着深入摸索领悟，他必然能发现这类高阶武学更多精髓和强大之处。
待练到真正的高深处，那他也能同那柳相南一般，纵然不做官当差，也能在这江湖中混成一代大侠士。
“飞燕式进展很快，可惜我想要的身法，却始终进展缓慢......”宋长明看着面板自语道。
【飞燕轻身功：未入门（37/200）】
十多天过去，至今距离入门都还遥遥无期。
如柳相南此前所说，这起步有基础和没有基础，差距确实极大。
若他此前和刀功一样，也练了一套低阶轻身功，并且境界不低，那如今再练这套高阶轻身功，难易度就完全不同了。
所谓一口吃不成胖子，最初从低阶武学开始修炼，还是有它的必要性的。
就如同打基础一般，基础扎实了，后续练什么高深武学都有助益。
所幸宋长明有面板，哪怕慢些，但只要还能提升经验值，就能提升武学境界。
若不然，正常来说，无名师在旁长期指点，上来就练高阶武学，常人能练出名堂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休息片刻，饮下一壶水后，宋长明接着继续练轻身功。
如今这两门高阶武学是他每日练武重心，其次是出成果更为缓慢的炼体，最后再兼顾练会儿断魂刀。
如此一套练武流程后，他方才休息。
虽说贪多嚼不烂，但他仗着能不断肝武学经验，还有好似看不到尽头仍在不断增加的寿命数，他就是要贪多，将武道本事通通练到登峰造极，出神入化为止。
常人那里的道理，他认为并不适用于他。
第二天，宋长明穿戴齐整出门，无意间见到巷子外的一棵枯树下，树根间，蜷缩着两条小奶狗，相互依偎着。
他只瞥了一眼，并没有在意。
这些小街小巷中，游荡的野狗颇多，这大抵是哪条母狗咬来放那的。
到了巡甲司，能见到一些一大清早还想要给梁传山送礼之人，均被巡卫狼狈的赶了出去。
见到他们忿忿不平甚至还有些委屈的模样，宋长明都只觉想笑。
这些都是头脑拎不清的人，跑到巡甲司公然送礼，不被赶走倒是才怪了。
这事得避嫌，要送也得去梁宅才是。
“宋头！”
“宋头！”
“......”
进了巡甲司，一路上，每个巡卫见了宋长明，都是纷纷恭声行礼。
看的街上那些送礼的很是诧异。
“这年轻人究竟是何人？怎的能让那些巡卫都对他毕恭毕敬的？”
“我好像有些印象......”
“我记得他，此前在梁司长手下做事，别看他年纪轻轻，却是有大本事之人，之前可是梁司长麾下的二把手！”
“没错，据说前阵子有好几桩案子都被此人破获了！”
“难怪了，如今梁司长平步青云，这个年轻人只怕也要乘风起了。”
“倒是我孤陋寡闻，回去后得去查查此人姓甚名谁。”
“......”
且不说街边那些人的吃惊，之所以那些巡卫一大清早见了宋长明，都客客气气的行礼问候，是因为现在的宋长明已经被梁传山任命暂代他原先的巡卫长一职。
这虽是暂代，但就凭宋长明过去是梁传山的亲信，谁都能看出，这与正式任命也没什么区别了。
只待时机成熟，就能直接转正。
再加上梁传山这一层关系在，故而当下没人敢得罪宋长明。
吕刚也同样是这个情况，他与宋长明这两個新晋的巡卫长，目前在巡甲司的六个巡卫长中，地位反而成了最高的。
之前威望高的赵德志以及钱温两人，由于此番在司长之位的竞选中落败，直接导致了他们在巡甲司中的地位也一落千丈。
今后，他们想要再被梁传山重用，那是相当难了。
反倒是原来一派养老作风的朱百韧和张四海，两个老资历，大有被梁传山重新启用的趋势。
看着一路对他恭敬有加的巡卫们，宋长明心中也免不了些许感慨。
不过几年时间，他就从一个小小的提火巡夜人，一步步荣升到了巡卫长的位置。
从无人问津，被人轻视，到如今在厚里街巡甲司这一小片地方成为话事人之一，获得不小的职权地位，炙手可热。
不得不说，变化还是相当大的。
而若有人调查细究宋长明，就能发现他几乎是一年一跳的晋升速度，用平步青云来形容，是一点也不为过。
关键是今年的宋长明，才即将年满二十岁。
二十岁的巡卫长，如此年轻，这在过去并不是没有，但那也是极少数的个例。
需要功绩，实力以及背景，都要缺一不可才行。
若非这波梁传山坐上司长之位，有意提拔自己人，以此来打压赵德志和钱温，增加自己在巡甲司的掌控力度。
本身没有过硬背景的宋长明想要在今年成为巡卫长，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第36章 再次晋升下
走进小院，手下的巡卫队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嗯，不必多礼，往日该怎么做，现在还是一样，上头有任务交代下来，我会告知你们。”宋长明淡笑道，与此前做副手时没有太大区别。
手下巡卫队众人见此，稍稍舒了口气。
他们的紧张不是没有缘由，过去他们或听或见过不少新官上任的事。
许多新上任的巡卫长通常都会想要拿人立威，随便抓几件事，责罚下属，以此达到让人敬畏的目的。
更有甚者，甚至会不念旧情，重罚下属，或者直接清退一两个，让人胆寒。
相比之下，宋长明上任后，就显得温和了许多，并没有因莫须有的罪责，折腾他们这批手下。
这对他们来说，自然是好事。
待到一众巡卫各自忙活去，宋长明则留在巡甲司的小院中。
他作为巡卫长，日常的巡街或是其他琐碎事，根本不需要他去做。
只要上头没有下达任务，他就能随意支配自己的上班时间，哪怕在小院里睡个回笼觉，也无人管得了他。
这也算是他作为巡卫长的特权了。
平日里他就在巡甲司喝喝茶，练练刀，倒是比此前当巡卫时自在了许多。
除此之外，柳相南一事经过这段时间的搜寻未果，也已经在城中渐渐平息下来。
柳相南以及那名露过脸的逍遥剑赵东鸣，两人都上了官府的通缉令名单。
一人悬赏万银！
这个数字也足以见得官府对这两人有多重视。
一日无事，傍晚前，宋长明遣散了手下巡卫队，准点下班。
走出小院时，他似有所感，侧头看去。
正巧见巡甲司的另一侧走廊位置，一人转身默默走开。
此人正是原先孙文彦的副手，王显文。
后来吕刚上任后，他就成了吕刚麾下的副手。
说来，宋长明与他过去还有一段过节，只不过在孙文彦死后，王显文就低调了许多，没敢再找过宋长明麻烦。
再到现在，宋长明已经成了新的巡卫长，身份压了对方一级。
两人再对话时，对方还得向他恭敬行礼，就更不敢找他了。
宋长明没太在意对方，离开巡甲司后就往家中走去。
如今梁传山刚当上司长，有一堆政务上的事要处理，倒是有段时间没找他吃酒了。
“嗯？”
途径那棵枯树下时，瞧见那两条小奶狗还在。
眼下太阳落山，气温也不似白日的暖和，两条小奶狗被冻得瑟瑟发抖，相互蜷缩的更紧了。
听到宋长明走近的脚步声，仍睁不开眼睛的小奶狗，兴许是以为狗妈回来了，汪汪直叫。
宋长明看了看天色，弯腰捞起这两条奶狗，回到家中。
“咦？”在水缸旁撒食的宋父，见到宋长明拿回的两条奶狗，不由奇道：“我记得你小时候可是怕狗的。”
“您也说了是儿时，现在我怎会怕。”宋长明笑道，将奶狗放在院中地上，准备去灶房拿点昨日剩下没喝完的羊奶。
“也是，现在你都是巡卫长啦，了不得喽。”宋父眉开眼笑道。
这些天，听闻宋长明已经是巡卫长了，他是晚上睡着了都会笑醒，如同做梦一般。
宋长明这個他最小的孩子，一次又一次的给他带来巨大惊喜。
他觉得老宋家彻底时来运转了。
“这俩狗崽子也是好运，进了咱家门，以后就不愁吃喝了。”宋父弯腰逗弄着小狗子，现在的他见什么都心情大好。
宋长明放下羊奶，两条饿急了的小奶狗顿时埋头猛舔，细短的尾巴高高翘起，身子抖抖索索还有些站不稳。
“行了，以后你不在，我一道照看了。”宋父呵呵笑道。
“吃饭喽。”宋母端着菜放到院中老槐树下的石桌上。
大夏天屋里发闷，一家人晚上这顿基本都会在院子里吃。
如今宋长明步步高升，家里的伙食也跟着越来越好，不仅顿顿有肉，水鲜也齐全。
一桌满满当当的菜色，足以满足宋长明每日练武所需的营养摄入。
如今宋长明作为巡卫长，到了他这一级，领的俸禄不再是铜钱，而是俸银，纯银钱。
每月三十银，每年还可领三千斤米粮，远超普通巡卫。
而这才只是基本工资，还不算上每年可收取的礼钱，悬赏银的钱财部分。
原本宋长明以为要等到碧水蚕养出规模后，才能有足够钱银支持他全速练武。
但现在成为巡卫长后，他稍微算了算，发现光是每月领朝廷俸禄，就基本能满足他练武所需。
每月一株的野山参，每半月一次的药浴，每五日一包的锻骨散，每日的大肉蔬果，这些条件都能满足。
甚至他还有余力去挑选年份更高的野山参，以及更上乘的药材。
如此一来，他的炼体效率也能进一步加快。
另外，再过些天，他就年满二十，也到了又一次的年度评价时候。
最近他一直在等这个年度评价，这或许是直接提升他实力的重要机会。
饭后，宋长明练武之余，顺便给那两只狗崽子拿木头搭建了一个小狗窝，就放在院子的槐树下，再拿些干草做垫子，足够暖和就行。
两只狗崽子吃了就睡，今夜于它们而言，至少是活下来了。
......
几天后。
宋父本想给宋长明的成年礼大办一场，毕竟他现在的身份不同了。
但宋长明却是觉得没必要，只关起门来按照过去那两位兄长的成年礼那般简单了事。
当晚，宋长明一直练刀到深夜，看了看天色，时间差不多后方才在院中石凳上坐下，打开面板查看。
【年度评价：今年是收获不错的一年，武学方面，断魂刀练至大成，并习得了两门高阶武学。
权势人脉方面，助梁传山坐上司长之位，并成为自己的靠山，于狱中结识大侠士柳相南，在厚里街巡甲司中晋升巡卫长。
家人方面，父母以你为荣，光宗耀祖......】
【请选择年度奖励。】
【1，寿命+2000，2，寿命-1000，任意武学经验+300，3，寿命-200，属性点+2】
第37章 二牛之力
宋长明简单看过评价内容，与去年相比，今年的年度评价显然更加出色。
可选的奖励虽然与去年大差不差，但也都要好上些。
比如去年只能获取一千天的额外寿命奖励，今年变成了两千数目。
武学经验奖励也从一百增加到了三百点。
属性点也多加了一点。
三选一，宋长明心中早有考虑过，眼下也无需多想。
跟去年一样，还是选择消耗寿命，获取武学经验。
眼下，他迫切想要弥补自己在炼体修为上的不足，这是他当前的短板。
他现在若是与实力稀松寻常的武人争斗，或许还能够依靠大成境的刀功压制敌人。
但若是面对实力高强的武人，例如梁传山这类炼体修为高，同时又具备大成境刀功的猛人。
他想要正面迎战并胜过，这几乎是做不到的事。
此前他只是巡卫，至多也就是个巡卫队的副手身份，他一身刀功实力绰绰有余。
但现在他是巡卫长了，光有刀功就显得有些不够了。
他要接连用两年的年度奖励，强行抹平与他人数年乃至十数年炼体修为上的差距！
确认第二项的奖励获取。
很快，他这一年攒下的七百多天寿命数消耗一空，连带前年攒下的寿命数也消耗了部分。
他当前的寿命总额变更为了三万六千六百五十天。
这寿命数的减少固然有些心痛，但宋长明认为还是值得的。
他将这三百点武学经验，毫不犹豫，全都灌入最难练的大力牛魔功内。
来吧，质变！
于是。
那两百的经验值上限瞬间被突破。
紧接着，如上次那般，一瞬间，他所在的院落以他为中心刮起一阵风旋。
天地间的能量，好似源源不断的涌入他的体内，将他彻底点燃。
灼热感传递到每一寸肌肤，筋骨，肌肉，乃至血液，五脏六腑。
难言的痛楚令他闭紧了双目，捏紧拳头暴起青筋。
有过一次强行拔高炼体修为经历的他，知道此刻忍受痛楚是必经的过程。
浑身大汗从每一个毛孔渗出，肆意流淌，浸湿了他全身衣物，还有一阵阵白烟水汽在升腾。
不知过了多久，这个痛楚的过程方才如浪潮般退去。
“呼！”
宋长明长舒口气，知道成了！
褪去湿漉漉的上衣，显露出一身油光发亮的肤质，宽厚的胸膛，精壮的臂膀，如雕塑品一般的腰腹肌肉群。
力量，好似无穷无尽的力量在他体内酝酿着，蓄势待发！
尤其是他的筋骨层面，得到了最大的强化与淬炼，宛若钢筋铁骨铸造而成的躯体，也是他浑厚力量的最大来源所在。
宋长明起身后的第一感受，沉重。
大力牛魔功主锻骨，练到深处，必定会骨重如山，坚硬如铁。
如今，他渐渐已经体会到了此功所带给他的这种种变化。
面板上。
【大力牛魔功：二牛之力（220/300）】
二牛之力了！
宋长明试着提起院中用重铁链缠绕着的一块四方黑铁。
只觉轻而易举。
此铁加上锁链，一共近两千斤！
哪怕一天前，他也至多只能勉强提得动，却无法如今夜这般轻易提拎。
按照说法，二牛之力可抵两千七百斤的力道。
他按照自己当下的情况，估摸着这其中即便有所偏差，也差不了太多。
以此等牛劲挥刀，威力无穷！
除了一身牛劲外，宋长明的体魄其他各方面也变强了不少，只是没有这身牛劲突出。
他能明显感受到自身体表的肤质更加有韧性，若是持续练下去，将来或许有可能练出刀枪不入的金刚身躯。
而相比之下，他的身体灵活性，敏捷方面的提升幅度是最小的。
这也是大力牛魔功的短板，强筋骨，弱迅疾。
当然，这块短板并非不可弥补。
宋长明只需持续练他的那套高阶轻身功，就能补全这一块炼体上的短板，甚至说不定还能转为优势项。
这其中，无非是需要他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而已。
总体上来说，他如今的炼体程度，怕是比起炼体十余年的梁传山，赵德志等人也不遑多让了！
另外，他所得的三百点武学经验在帮助他提升到二牛之力后，接下来的经验条也被一并填满了大半。
只差八十点经验，他就又可以接着再做突破。
他若是接下来着重去练这大力牛魔功，不惜耗费大量钱银的情况下，估摸着也要不了多久就能再次突破。
届时，他的实力就还能再上一個台阶。
正琢磨着，宋长明忽而腹中饥饿难耐，赶忙去灶房给自己加了一餐宵夜。
这一吃就又是数斤的大肉下肚，方才压下涌上来的饥饿感。
不得不说，练武后他的食量也是与日俱增，妥妥的大胃王，且消化吸收能力随着炼体修为的提升，也变得非同一般。
进食结束，宋长明只觉得自己的精神还相当充沛，毫无困倦之意，干脆再接着巩固自身。
炼体修为骤然拔高后，他需要一段适应的过程，以此重新达到对自身躯体细致入微的掌控力度。
尤其是他体内的这份牛劲，更需要适应。
然而这一练，练的兴起，待回过神来时已经是到第二天清晨了，天边吐白。
宋长明这是练了整整一个晚上，忘记了睡觉休息，期间还给狗窝里的两只小奶狗喂了两顿羊奶。
“长明，今天怎的起这么早？”宋母走出房门，有些意外道。
以往向来都是她起的最早，准备早点。
今日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练武小有精进，一高兴，就起的早了些。”宋长明没有直言自己一夜未眠的事，免得宋母操心和唠叨。
片刻，吃了早饭后，宋长明便出门而去。
他打算今日去巡甲司里睡个回笼觉。
然而他刚到巡甲司，就被百忙中的梁传山叫去。
司长内阁里，梁传山身着玄色官服，自有一股威仪显现。
“最近九曲会做事越发猖獗，尤其是我上位以后，弄得民怨四起，此事你怎么看？”梁传山开门见山，对宋长明这个亲信，直接问道。
宋长明心中顿时了然。
新官上任三把火，看来他的这位上司第一把火要烧的目标是找到了。
第38章 遗留问题
宋长明对此也有察觉，事实上在过去一年的时间里，九曲会的扩张速度就相当快了。
而这个时间点，巡甲司内部，一直处于竞争司长之位，新老交替的动荡时期，谁都无心顾及这个眼皮子底下的九曲会，包括即将退休的老司长，也懒得理会太多。
以至于到现今，九曲会横行无忌，弄的民怨沸腾也是正常。
“过去一年里，九曲会已经几乎吞并了厚里街一带大大小小所有的帮会势力，所有的赌坊，地下钱庄生意，暗地里都由九曲会的人操持，此事确实不能拖了。
再放任下去，这块骨头只会越来越难啃！”宋长明说道。
他实际上在大半年前就觉得九曲会野心勃勃，需要打压一波。
只不过当时梁传山一心着眼司长之位，根本不予理会他的进言，故而就一直搁置到现在。
“有查到这个九曲会中有多少帮众？又有多少武人？”梁传山接着问道。
“武人没有细查过，但就明面上的帮众，估计就有这個数！”宋长明比了三个手指。
三百帮众！
梁传山眉头顿时皱起，这还只是明面上到处奔走的帮众人数，若再加上暗地里培养的，这个数字只会更多！
哪怕这其中有一大半都只是普通人，武人的占比不多，这也依然让他感到有些头疼。
巡甲司的戴甲巡卫加起来也不过百人，真与这九曲会斗起来，即便能胜，那也必然会损伤惨重。
“应该早点打压的......”梁传山叹了口气，摇头道。
宋长明想了想，出言道：“这是上任司长在位时所遗留下来的问题，与您无关，或许可以寻求其他城区巡甲司的相助。”
梁传山闻言，直接摆手否决。
“这是我上任后的第一个动作，不光其他几个巡甲司盯着我们看，就连总司那边也在考量我的成色，是否真的能够胜任这个司长之位。
此事不可寻求外力，至少明面上不行，否则即便求来援手，我的执掌能力也会被质疑。”
这件事，只能由他管辖的巡甲司来解决。
宋长明听罢，点点头，也不再坚持。
反正他只提意见，至于采不采纳，完全由梁传山说了算，他不会因此纠缠过多。
“此事还需要进一步筹备，另外我尚未对其他任何人提过，就连吕刚也没有，消息不要走漏了。”梁传山沉吟片刻，对宋长明说道。
“是。”宋长明应下。
他清楚，对九曲会动刀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就看梁传山什么时候下达这一道命令。
“九曲会么...”走出内阁，宋长明心中思付。
当初能够轻易覆灭青禾帮，足见对方的实力，此战必定艰难。
在此之前，他要尽量提升实力，以防遇到险境。
练功的日子枯燥乏味，宋长明倒也不是一直闷头苦练，偶尔也会适当放松宅家躺平，养养蚕，逗逗鸟，遛遛狗，或是去到春风苑喝喝花酒，找找乐子。
人生百味，重在体验，练武只是其一。
这天，春风苑里。
梁传山带着宋长明款待了一位贵客。
“周兄，我这厚里街的春风苑，比起锦绣街的飘香阁如何？”二楼雅间，梁传山举杯看向一旁就坐的中年男子。
此人面肤泛黄，双目狭长，留有两撇小胡子。
看上去其貌不扬，但跟着前来的宋长明却是不会轻视半分，他知晓此人是总司的巡卫长之一！
也是梁传山当上司长后，第一个在总司结交的人物。
“呵呵，甚好，半点不差！”周寺新笑道，与梁传山碰了碰杯沿。
理论上，司长一职高于巡卫长。
但梁传山是地方新上任的司长，而此人则是总司的巡卫长，这情况就又不同了。
大多数官府的人，都默认在总司办事的官员，地位是要高于在分司当差的。
且梁传山这个司长，也管不到总司的巡卫长，两人没有上下级的关系。
而总司再往上，就是在郡守府里办事的官员，他们才是整个郡城，乃至整个东莱郡的权利中心，地位就又要更高一级。
故而，对梁传山来说，眼前这名来自总司的巡卫长，就是贵客。
宋长明坐在一旁，靠后半个身位，只是静静听着，不言语。
两人谈天说地，正当酒过三巡，面红耳热之际，雅间外的嘈杂打断了两人的谈兴。
似有人掀了桌子，像是在闹事。
梁传山面露不愉。
“什么事？”
门外守着的巡卫推门进来道：“有人在大堂闹事。”
“这听曲喝酒之地，那些闹事之人未免太过不知趣了。”周寺新依稀也听到外头吵闹的声音，不由说道。
“让周兄见笑了，长明。”梁传山看向一旁的宋长明。
宋长明会意，起身朝外走去。
二楼大堂处，几张客桌都已经被掀得七零八落，菜肴也洒了一地。
高台上，抚琴女子和舞女害怕的掩面垂泪。
老妈子在一旁心急如焚。
地上还躺着几个客人，正被人提着扇脸。
“说老子不够高雅？”那撸着衣袖扇脸的壮汉，瞪目道。
“大爷饶命...”脸被扇肿的那几个客人，含糊不清的求饶着，满嘴是血。
“现在知道求饶了？刚才不是很能说么？”壮汉咧嘴大笑道。
在他周边，还站着几人，同样放声嘲笑。
“我就要听凤求凰，让那玉儿姑娘亲自给我弹！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没用！”壮汉朝着那老妈子蛮横道。
老妈子见他满手的血，身子哆哆嗦嗦，被吓的差点站不稳。
周边看客全都噤声，无人再敢多嘴。
“为何在此地厮打？”这时，宋长明径直走来，扫过现场后，事情经过大致也能猜个七八分。
“哪来的混小子，敢来多管闲事？”壮汉边上一人看着宋长明旁若无人的走近，上前就要动手教训。
眼下不是当差的时间，来这地方消遣，宋长明也不可能穿官服过来，只带了一把佩刀，且也不是官刀，故而没被认出。
见此人不敬，宋长明也不废话，主动迎上去，直接扇出一掌。
他虽未尽全力，但这手掌上的力道也不是寻常人能够承受的。
一掌直接将那看似凶悍之人拍翻在地，头砸在地板上，令地板开裂，哼都哼不出一声就晕死了过去。
第39章 遗留问题下
“你！”其余几个同伴一惊，看向宋长明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
而一旁春风苑的老妈子则一眼认出了宋长明，当即如抓住救星一般，赶忙上前哭诉。
“宋爷，您可要为我做主啊，他们这样闹事，这生意都没法做了。”
“你是巡甲司的人！”那带头打人的壮汉听出端倪，眯起了眼睛。
“在下九曲会王六子，刚刚是手下人不懂事，多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说着，几人就打算先行离开。
他们的言语中对巡甲司并没有太多敬畏之意，只是表面上不能撕破脸皮。
“我有说让你们离开么？”宋长明双眼扫过几人，淡淡说道。
王六子斜眼看向宋长明，脸色冷了下来，不咸不淡道：“前阵子我们还与钱卫长喝过酒，你若想抓我们，先去问问你们的巡卫长同意否。
不要给脸不要脸！”
王六子身上透着一股气势，显然是武人无疑，大概在九曲会地位也不低，否则也不可能接触的到巡甲司的巡卫长。
若宋长明只是一个普通巡卫，此刻多半就要犯难了。
然而宋长明并不买账，确认了几人九曲会帮众身份后，一脚踩在那晕厥之人的身上，缓缓说道。
“我要抓你们，何须这般麻烦，不想罪加一等，就自觉趴在地上。”
王六子顿时脸色阴沉下来，心中怒火中烧，区区一个巡卫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
若是换做一年前，九曲会还没有今日这般势大时，或许还不敢有明面上顶撞巡甲司的举动，只敢背地里做些什么。
但现在随着帮会越发强盛，他们这些帮众的气焰也越发嚣张。
以前不敢做的事，现在就未必了。
“好，我倒要看看伱怎么抓我！”王六子气急之下，竟是向宋长明拔刀。
此举一出，意义就又不同了。
“竟是已经猖獗到这個地步了么。”宋长明也有些意外。
如此众目睽睽之下对巡卫等执法人员拔刀相向，这可是重罪，不是三言两语，赔钱就能洗脱的。
这涉及到巡甲司乃至整个官府的威严。
宋长明眼神锐利，一步踏出，右手也随之拔刀，一记前斩。
王六子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刀刃碰撞声，眼前寒芒浮现，又一闪而逝。
之后，王六子才后知后觉的察觉自己握刀的右手，连着刀一同不翼而飞了。
手腕处的断口平整无缺，正不断冒着血。
恍惚间，剧痛感才开始不断挑战他的神经。
王六子狰狞着脸，就要发出凄厉的嘶嚎，宋长明翻转刀身，以刀背击之。
“闭嘴。”
在强横的力道下，王六子最终也没哼出一声，身子直挺挺倒下。
宋长明接着眼神扫过其他几个九曲会帮众。
“趴不趴？”
这次，这几个九曲会帮众没有再敢多废话，老老实实的将脸贴到了地上。
没过多久，值班的巡卫闻讯而来。
“宋头！”
“将这些人都带回去关押大牢，还有他，给他处理一下，别死了。”宋长明指了指地上断了手的王六子。
“是！”
另一边，雅间里，周寺新和梁传山虽听不太清，但也目睹了全过程，尤其是宋长明所出的那凌厉一刀，让周寺新这个总司巡卫长眼前一亮。
“该说不说，这宋小弟的刀功非同小可啊。”周寺新啧啧称赞道。
“周兄慧眼，长明刀功已大成了。”梁传山笑道。
“他年岁多少？”
“刚满二十。”
“可造之材啊！”周寺新听罢，不由重新打量起大堂里的宋长明。
“我道梁司长为何会提拔这么一个小子做巡卫长，原来是这样！”
梁传山呵呵一笑。
这时，处理完屋外的杂乱后，宋长明又重新回到了雅间，将那几个闹事人的身份以及刚刚所发生的事一一提及。
梁传山脸上的笑意顿时全收。
九曲会如今就是他的心中刺，一日不拔，一日不痛快。
“哼，这九曲会竟如此张狂放肆！”周寺新听完，一拍桌子，冷哼道。
宋长明随即瞧了梁传山一眼。
果不其然，梁传山当即接上此前与周寺新商议的事。
“周兄，此前我就曾说过，九曲会我是必定要灭了的，也不想拖太久，只是眼下我刚接手巡甲司，尚未掌控全局，能调动的人手也有些不太够......”
梁传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故作头疼的说道。
周寺新也是明白人，在总司摸爬滚打多年，梁传山话到一半，他就多少猜到梁传山的意思了。
“梁司长有什么需要我的，但说无妨。”
“我希望周兄私下助我一臂之力。”梁传山也不再拐弯抹角，一言道明此番招待的用意。
“私下么...”周寺新沉吟了一下，倒是没有满口答应。
梁传山当即接着道：“周兄放心，此番虽没功绩，但事成之后，我这边必定为你备上厚礼作答谢。”
周寺新一听，当即摆手道：“梁司长说的什么话，就凭我们这私下交情，哪能要你的。”
宋长明在一旁听着，周寺新虽说的客气，但依然没有彻底答应下来。
“交情归交情，我不能让周兄白忙活。”
梁传山说着，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小锦盒，缓缓推到周寺新面前。
“这是一点心意，事成后只多不少。”
见周寺新仍没有要接过的意思，梁传山干脆直接为他打开了锦盒。
只见锦盒中十余枚金灿灿的钱币，齐整的排放着，令周寺新推脱的话语都卡在了半道上，有些说不下去了。
宋长明也见到这些金灿灿的钱币。
这是大瀚金钱，别看数目不多，但一枚足以抵得上百枚银钱！
不得不说，梁传山这波为了得到这位总司的巡卫长私下相助，确实是下重本了。
为的就是确保之后灭九曲会的行动万无一失！
这关乎他刚得的司长之位能否坐得稳，由不得他不重视。
酒局一直到夜深，梁传山才送走了尽兴而归的周寺新。
马车里，原本满身酒气的梁传山，双目恢复了不少清明。
一旁的宋长明则自始至终都没喝几杯酒。
“这个周寺新也是老狐狸了，不见兔子不撒鹰，什么交情都不及这钱银来的有用。”梁传山轻哼一声，语气平澹的说道。
“不过若能在这个九曲会身上捞一笔大的，这些钱银也就回来了......”
第40章 轻身功
宋长明默默听着，对此不发表任何意见，片刻后问道：“今晚送去关押的那几个九曲会成员，或许能从他们嘴里拷问出九曲会的一些底细。”
“嗯，我正愁如何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抓些九曲会的口舌，今晚送上门几个，倒是省事了，交代下去，严加拷问。”梁传山点头道。
“好。”宋长明应下。
第二天，一家茶室内。
“查过了，是你的人昨夜找死，闹事外加公然顶撞巡甲司！”钱温大马金刀坐下，重重哼了一声，对面前之人说道。
“若是顶撞的我手底下的巡卫也就罢了，这其中或许还有周旋的余地，但昨日你的人对宋长明亮了刀，你可知他是谁？
新司长的心腹亲信，也是新任的巡卫长，你这个忙，我帮不了一点。”
朱长义捏着手里小小的玉杯，转动着，神情不变，听罢从桌下取出一個小盒子，推到钱温面前。
“多谢钱兄帮着打探消息，是我管教无方，虽然那几个混小子保不出来，但这些钱还是如数奉上。”
钱温见此，脸色才好些，露出一抹笑意。
“朱兄爽快人，客气啦，来来，喝茶，喝茶。”
“呵呵。”朱长义跟着笑笑，转言接着问道：“那个新任巡卫长，我了解的不多，钱兄能再讲讲么，改日我好备礼登门道歉。”
“他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靠着新司长的关系，一朝得了志，能如此年轻就当上巡卫长，无非是运气好罢了。”钱温撇嘴道。
语气带着几分牢骚，显然对梁传山重用宋长明这样的毛头小子，已经不爽很久了。
他和赵德志在巡甲司的地位日渐走低，跟宋长明和吕刚的崛起脱不了干系。
一代新人换旧人。
但谁又愿意当这落寞的旧人呢。
本想再说几句梁传山的坏话，但考虑到眼前之人并不可靠，就又谨慎的闭了嘴。
与此同时，另一边巡甲司，小院中。
宋长明脚踩在一连串高低不平的木桩上，来回闪转腾挪。
这些木桩是他命人打在院子里的，专门用于练他的那套高阶轻身功。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这套轻身功虽然难练，但总归是在一点点进步提升。
如今看看经验条进度，已经离肝入门也不远了。
“宋头。”
院外，江春子火急火燎的快步而来。
宋长明于一丈高的桩上，一个鹞子翻身平稳落地，一边拿了块汗巾擦拭上身，一边问道。
“拷问出什么了，这般慌张？”
“大事！”江春子赶忙说道。
“刚刚从那个王六子嘴里撬出来的，一年前，雇佣暗夜阁杀手，伏击咱们巡甲司的幕后，不是藤鸦山匪军，正是这九曲会！”
宋长明擦拭的动作顿住，看向江春子，“此事再三确认了？”
“不会错的，说是那九曲星全都赞成，只为报复巡甲司当年抢了青禾帮一事。”江春子重重点头道。
“原来一年前，这个九曲会就这么张狂了。”宋长明喃喃道。
当年，那受雇佣的暗夜阁杀手，搅和的整个巡甲司不得安宁。
可不止是死了几个巡卫那么简单，还有那巡卫长孙文彦都在此事中遇害了，更是让厚里街的巡甲司因此名誉威望都受损不小。
故而这件事可不是小事。
当宋长明将此事汇报给梁传山，梁传山阴沉着脸，怒不可遏，对屠灭九曲会的决心也愈发坚定。
这就是一个大祸患。
梁传山不抵触养狗，但前提是这条狗要听话，不咬人才行。
这件事，暂时并未对外透露，以免提前惊动了九曲会。
如此又过了数日。
这天，九曲会的九曲星之一，备礼登门想要拜访宋长明，似是为此前王六子冒犯他一事表达歉意。
宋长明直接闭门不见，当下他并不想跟这个九曲会扯上半分关系。
而他本人也对这个猖狂的帮会没有半分好感。
要不了多久，彼此都互为敌人，没什么好谈的。
“这小子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不过是仗着背后有那梁传山罩着，大哥，不如找个机会干了他，为六子报仇！”
吃了闭门羹，回去路上，几个九曲会帮众骂骂咧咧了一路。
自从青禾帮覆灭后，他们叱咤整片厚里街城区，这一年何曾被这般冷落轻视过。
哪怕宋长明当上了巡卫长，他们都膨胀到敢起杀念。
带头的吴飞作为九曲会的几个头领之一，此刻也憋着一肚子火。
“别以为做了巡卫长有多了不起，又不是没杀过！”
要知道当初那孙文彦的死，就是他一手操办的。
“走，回去！”
这小小一片城区，明面上一如往常，但暗地里却是已经暗流涌动。
当晚，院中。
在那老槐树上倒挂着的宋长明忽的翻身落地，只觉得双腿忽然间酥热的很，肌肉一阵痉挛震颤。
与此同时，脑海中原本还有些模糊的技法方式，也忽而灵光一现，茅塞顿开。
这个过程只一分钟左右就结束了，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调出面板一看，果不其然是他的轻身功总算入门了。
“不容易啊...”宋长明感叹道，没有基础的情况开练这门高阶轻身功，着实花费了他太多的时间和精力。
好在，总算有所收获了。
看了一眼院墙，按照脑海中顿悟的技巧运用，双腿猛地发力跃起。
一瞬间，宋长明仿佛觉得自己在腾云驾雾一般，待到回过神来时，他就已经稳稳的站到了院墙顶上。
这院墙近三米高，此前他想翻上去至少也得手脚并用，借力才行。
而眼下，他不费吹灰之力，只两脚一蹬便踏了上去。
两脚好似装了弹簧一般。
理论上，练了大力牛魔功，以他如今的身体重量，怎么也不能以身轻如燕来形容，倒是更像插上翅膀的蛮牛。
亦或者成了蛮牛与飞燕的结合体。
从院墙上跳下，他拔刀施展刀功，同时运用刚入门的轻身功。
两相结合之下，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移动起来明显变得更为灵动。
两腿生风，脚步多变，瞬息而至。
连带着刀功施展，都变得更为得心应手，出刀速度也小有增幅。
他所掌握的无论是断魂刀，还是飞燕式，都属于快刀的范畴，如今变得更快了！
第41章 议会聚首
“不愧是高阶武学，入门便有如此显著成果，练至高深处怕是了不得了。”
宋长明颇为欣喜的收刀。
练成这轻身功，总算是将他的短板填补上了。
汪汪
一旁的槐树下，两只半大的狗崽子，似是被宋长明练刀的动静吵醒，一路颠着从窝里跑来，咬起宋长明的裤腿子。
比起最初捡来时睁不开眼睛的模样，如今这两只狗崽子长大了些许，也认得了人。
心情大好的宋长明，一手一只抄了起来，一阵揉捏，好似揉两个面团一般，就手感而言还是不错的。
它们一个白毛，一个黄毛，故而他此前就简单的给这两只狗崽子取名小白和小黄。
“去去去，一边去。”摸爽了，宋长明立即翻脸不认狗，扔回狗窝里。
自顾自的跑去灶房吃准备好的肉食，补充刚刚练武的消耗。
......
七月初。
梁传山正式召见了所有的巡卫长。
待宋长明来到司内大堂时，其余五名巡卫长均是已经来齐，分坐在两旁座椅上。
首座位置还空着，梁传山还未来。
“长明，就差你了。”吕刚见到宋长明，不由对其招了招手，指着他身旁居首的空缺位置。
以往那是梁传山还是巡卫长时的位置，现在轮到宋长明坐了。
至于另一侧居首，则依然是赵德志坐着。
其次是钱温，再是张四海。
过去，像这样的聚首议会，就是赵德志和梁传山最有话语权，钱温和孙文彦次之。
而如今，赵德志虽仍坐在居首的位置，但他的话语权已经被梁传山收回了，坐在那個位置也已经意义不大。
他并不被梁传山所信任。
宋长明点了点头，也不需要客气，直接坐下，与吕刚闲聊了几句。
对面，赵德志见到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昔日他完全看不上的小子，如今已经站在了他的上头。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初彻底看走眼了。
只是事到如今，他也拉不下这张老脸，去跟那宋家修复关系。
故而两家如今的关系也没有多亲近。
真正与宋家交好的，只有他的儿子，娶了宋家女儿的赵怀明。
此前他严厉阻拦儿子跟宋家走近，但现在他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了儿子去找宋长明，找宋父宋母叙旧。
另一边，钱温则对宋长明冷眼相待。
他瞧不上这个资历浅薄的小子，心中对梁传山有怨念，连带着也看宋长明相当不爽。
当然，明面上，他不会做什么。
他很清楚，眼下在巡甲司针对宋长明，于他而言，只是自讨苦吃而已。
至于朱百韧和张四海，他们俩则是一直不争不抢，对宋长明和吕刚两个新巡卫长的态度也颇为和善，对梁传山的安排没有任何意见。
这换来的便是两人在巡甲司的地位抬升了，也算是一件好事。
六人又等了片刻，梁传山方才姗姗走来。
“司长！”
六人当即起身行礼。
“嗯。”梁传山如今已经完全适应了司长的位置，言谈举止间自有一股威仪，一身玄色官服让人见了心生敬畏。
“今日召集诸位前来，只为一件事。”
梁传山神色严肃甚至带着几分凝重，众人立即感觉到今日所议之事，怕是非同小可。
吕刚收起了仅剩的笑意，等待梁传山的下文。
唯有宋长明不动声色，他在来之前就已经提前在梁传山那里得知了今日要说的事，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今夜，召集所有巡卫，剿灭九曲会！”梁传山定定的说道。
几名巡卫长一听，顿时都有些坐不住了。
九曲会如今势大，他们几个巡卫长回过头来，也已经或多或少的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眼下想要铲除九曲会，无疑相当棘手。
“司长，此事...”赵德志忍不住出声。
但他刚开口，梁传山便打断道：“此事在我上任之初便已经在考虑，且也已经筹备许久，这颗顽疾，也该是拔除的时候了。”
梁传山这般说，明显杀意已决，赵德志要说的话，也不得不咽回去。
其余几个巡卫长对视一眼，也知道此事已经敲定，他们只是过来接受安排的，而非商议此事。
梁传山环顾一圈，将几个巡卫长的神色都看在眼里，随即沉声说道。
“还有一个出兵的理由，诸位还记得一年前暗夜阁杀手一事么？”
几人神色一凛，隐隐都猜到了梁传山将要说什么。
到了这个时候，梁传山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接将这件事也道了出来。
“可恨！”吕刚一拍座椅扶手，恨不得将这木料捏碎。
当初他们不是没有想过九曲会的嫌疑，只是苦于没什么证据和线索，又觉得区区一个九曲会，不敢如此胆大包天干出此事来。
这才不了了之，只以为是那藤鸦山的匪军所为。
“若是如此，当真留这个九曲会不得了，简直罪该万死！”朱百韧当即表明立场，跟着咬牙道。
“没错。”张四海也跟着附和道。
眼下这个时候，表态很重要，要让梁传山这个新司长看到，他们永远拥立他，跟着他的决策走。
而宋长明和吕刚表不表态倒是不关键，他们俩本就跟梁传山是一条船上的。
最后钱温和赵德志也不得不响应号召。
“既如此，诸位，说说此番灭敌的战策和想法，畅所欲言。”梁传山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道。
一场战前会议开了足足一个多时辰方才结束。
天色将暗，六个巡卫长也随即开始做最后的整备工作。
由于这段时间消息封锁到位，倒也不用太担心九曲会会提前听到风声。
就算最后时刻九曲会的人察觉到情况不对，也足够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最好能一开始就直接奠定胜势。
巡甲司内，每个小院中，所有的巡卫齐聚。
各自点燃了手里的火把，神情肃然凝重。
此情此景，让宋长明不禁想到当初讨伐青禾帮时的情形，几乎如出一辙。
不同的是，如今他已经做了巡卫长，扮演头狼的角色，带领手下巡卫队投入战斗。
第42章 灭九曲
“别紧张，到时候切记保持阵型，不要杀上头，一旦杀红眼了听到命令立即退回来，知道么！”江春子对着几个新加入巡卫队的年轻成员叮嘱道。
凭借着不错的个人实力和办事能力，他如今是宋长明提拔上来的副手。
当然也是暂代的，毕竟就连他这个巡卫长也还没有脱离暂代的头衔。
“平日里一份小功绩都难求，现在机会来了，你们所杀的每一個敌人，都是一份功绩，最后会记录在册。
想建功立业的，想赚取钱银的，今晚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你们会得到想要的......”
战前激励环节，宋长明也交给江春子负责。
这也是副手的职责之一，而他只需躺着闭目养神，养精蓄锐即可。
队伍中的老巡卫不需要激励，他们有自己的一套经验和办法，能够很好的调整心态，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们笑看那些新人胆战心惊的模样，觉得十分有趣，仿佛看到刚加入巡卫队的自己一般。
“如咱们宋头这般一来就崭露头角的终究只是少数......”
何守信一边检查着自己的佩刀，一边与身边人低声说道。
巡卫一职他当了九个年头，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宋长明都是他亲眼见过的年轻人里最厉害的那个。
与之相比，这些紧张畏战，咽着口水咬着牙的年轻巡卫，才是普通人该有的样子。
夜色渐浓，三下敲锣声在巡甲司内响起。
“走吧。”宋长明睁开眼眸，目光凛冽，提起边上的长刀说道。
小院中，十五名巡卫齐齐起身，戴上甲片盔帽，整装待发。
宋长明当先走出，众人紧随其后。
战靴踩地，厚重有声。
沿途正好碰上吕刚带着人出来，汇入成一股。
“今晚这一战，怕是会相当惨烈，千万当心些。”吕刚与宋长明并肩时，低声说道。
“你也一样。”宋长明点头道，余光瞥见吕刚身后跟随的王显文。
似是察觉到宋长明的视线，王显文不自觉的别过脑袋，不与他对视。
很快，其余几支巡卫队也都纷纷聚首，最终走到巡卫司外时，已经汇成了百人方阵。
这百名巡卫，均是武人！
面对普通人，都至少能以一敌五，以一敌十的存在，战斗力还是不错的。
最后，全副武装的梁传山亲自带着一批甲士快步而来。
这批甲士足有三十人，为首的那名甲士，宋长明认得，正是当初款待的那名总司巡卫长，周寺新。
故而，这批人的身份也就不言而喻了。
是总司的巡卫！
“依计划行事，开始吧！”梁传山扫过众人一眼，没有再拖沓，直接下达指令。
巡卫方阵当即开始行动，一路提着火把小跑奔行。
在一处分岔街口，方阵拆解，每支巡卫队都朝着不同方向的街巷而去。
宋长明带人走入一条幽深的无人小巷。
小巷狭窄，也只能两人齐头并进，衣甲摩擦，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到了这一刻，队伍里的人都沉默无言，越是接近目的地，眼神中的凝重肃杀就越发清晰浓郁。
穿过数百米的巷子，在即将走出巷子时，宋长明停了下来。
前方小街就是九曲会的地盘了，再过去便有被发现的风险。
接下来就是等，等所有巡卫队都落位好，等时间到，他们所有人就会齐齐杀出。
江春子的手里有一根点燃的红香，其余队伍也有这么一根。
随着时间流逝，红香越燃越短，直至燃尽的那一刻，宋长明面露杀机，当先拔刀走出巷子。
身后的江春子一把扔掉香灰，第二个抽刀走出巷子。
其余巡卫纷纷照做，长刀出鞘的声响，一声接着一声。
九曲会的帮众大多汇聚在此地一片民房里。
其中一座二进的大宅院，则是九曲会骨干成员的居所，也包括了那九个头目，号称九曲星。
他们情报唯一收集不到的，是那九曲会名义上的帮主，一直没有露过面，神秘得很，也不知是否藏在这座大宅院中。
宋长明所走的这条巷子，出口迎面不到数十米远，便是那九曲会大宅院的一侧外墙所在。
当他们刚走近时，另外几个方向已经传来了杀伐声，还有九曲会帮众惊慌失措的大喊声。
显然，已经有巡卫队跟九曲会帮众交手上了。
这外墙高近四米，宋长明大步流星，蹬步上前，猛地腾空而起。
临近墙头，脚尖轻点了一下，便翻身跃过了这高耸的外墙，宛若飞燕。
身后的一众巡卫面面相觑，什么时候自家宋头还有这一手了。
“赶快，别误了事！”江春子最先反应过来，催促道。
众人这才手脚并用，纷纷翻过这堵院子外墙。
“什么人！”
正巧有几个九曲会帮众提刀经过此地，见有人翻墙，当即暴喝出声。
然而迎面便是一道闪烁的刀光，在空中划过一道银线。
那出声之人甚至来不及反应，便尸首分离。
“是，是巡甲司！”
有人看清了眼前这批人身上所穿的带甲官服，正是巡甲司独有。
宋长明长刀染血，脚下腾挪，再出一刀。
第二个出声之人也应声倒地。
余下三个帮众成员，看的心惊肉跳。
“拼了！”三人拎刀上前，面露狞色。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数根激射而来的弩箭，直接将这三人扎穿。
“头！”江春子收起手弩，快步而来。
“没事。”宋长明看向宅院正大门所在方向，不出意外，那里的杀戮声最是激烈。
按照计划，吕刚，赵德志，张四海三人所带领的巡卫队，以及梁传山带来的周寺新也在其中，作为这次夜袭的主战场。
负责正面歼灭九曲会的中坚力量，并吸引他们的全部注意力。
之后，宋长明与钱温，朱百韧所带领的三支巡卫队，从侧翼游走包抄，行夹击之势，进一步蚕食击溃九曲会的防线。
他们不需要将所有的九曲会帮众，数百人全都屠尽。
只需在最短时间里，将九曲会的一票骨干成员，包括那九个头目缉拿斩杀，这九曲会也就亡了。
第43章 灭九曲下
待宋长明翻墙之际，实际上梁传山已经亲自带人杀入了院门，弩箭开道，第一波强袭就制造了大量九曲会帮众的伤亡，并将最先冒头的一些帮会骨干尽数击杀。
“怎么回事！”正在内院吃酒的朱长义等人，听到外头的动静，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妙。
“大哥，是巡甲司，他们杀进来了！”一名帮会骨干着急的冲进来，汇报道。
“什么！”几个帮会头目都是变了脸色，酒水洒了一地。
原本还有些酒醉的脑袋，好似被人当头一棒，一下清醒了。
“怎么会这样！”
“会不会是六子嘴巴不严，在大牢里说了什么？”一名头目想到什么，当即说道。
“我记得他是知道一年前，暗夜阁的事的。”
现在见巡甲司一副来清算的样子，很有可能东窗事发，巡甲司已经容不下他们九曲会了。
“大哥，怕什么，跟他们拼了，大不了带着兄弟直接杀出城去，投靠那藤鸦山！”头目之一，身形壮实的福禄来，粗着嗓子狠声道。
“这，唉，去藤鸦山是去过苦日子的，哪有待在这郡城里舒坦......”另有头目喃喃道，有些舍不得壮大至今的九曲会。
“哼，你想留，那巡甲司却是容不得咱们了！”
“别废话了，大哥，给句话吧！”吴飞低吼一声，看向朱长义道。
“我去见帮主，你们各自抄家伙，迎敌！”朱长义揉了揉眉头，闷声道。
“不用了，我都听到了。”里间大门推开，一名男子从中走出。
此人头上光亮，包着一块老旧的头布，脸上一条长长的刀疤，从额前划到了下巴，看上去既狰狞又丑陋。
他的脸上流露出一抹森然笑意。
“走吧，诸位，城里待不了，随我回藤鸦山，放心，去那里过的不是苦日子。”
此人这般说道，那九个帮会头目便都不再多说什么。
院中，梁传山居后坐镇，见队伍一路势如破竹，心中稍定。
尤其是被他请来的周寺新，不得不说总司出品的人物，身手实力当真了得。
一手刀功怕是已经早早圆满了！
迎面的敌人，在他手里几乎无一合之敌！
这等人物就是一根定海神针，而其带来的三十名总司金边巡卫，个個实力也都卓越，不掺水分，比他们的分区巡卫强上一截。
他们出手，仅仅片刻便是一阵腥风血雨。
“吕刚，你带人将大门堵死，不让外面的帮众冲进来，必要的话，上火油！”梁传山见院中局面已经掌控，随即做出调动。
大宅外，那些普通帮众听到动静，在街上已经越聚越多，这同样需要防备。
就在这时，内院院门打开，一帮凶悍之人冲入战局，让局势再度发生变化。
梁传山双目一凝。
这批人个个身手矫健，实力不俗，无疑是九曲会精锐中的精锐，其中就有他认得的九曲星，以朱长义为首的那九个头目。
这九人的出现，也让梁传山感受到了不小的压力。
而更让他吃惊的是那名从未见过的刀疤脸男子，竟直接单枪匹马与在场实力最强的周寺新接敌。
而刚刚手刃了十数名帮会骨干的周寺新，竟是被此人拖住，两人斗的难分胜负！
如此一来，最强战力没了，局势有些对巡甲司一方不利起来。
“这该死的九曲会，果然是难啃的骨头！”梁传山捏着拳头，恨不得亲自上阵杀敌。
但他如今贵为司长，身份不同了，若是今夜战死，那才是丢尽脸面的大事件！
而在九曲会倾巢而出，战得正酣之际，其后方两侧，先后传来一连串的破空声。
一支支弩箭呼啸而至，带走那些背部大开毫无所觉的帮众。
“有敌人绕后！”
倒了好些人后，九曲会部众才反应过来，分拨扑向大后方。
梁传山见宋长明这三支负责夹击的队伍及时出现，这才松了口气。
在射完两轮弩箭后，宋长明目光快速扫过院中局势，心里有了数，随即抽刀大步迎向奔来的敌人。
“按照此前说的，两两配合，不要分开，跟在宋头身后杀敌！”江春子沉声再次叮嘱道。
“死！”迎面一名骨干帮众，面上还挂着好些血珠，持刀的手鲜红，显然是已经斩过敌了，一身煞气，对着宋长明一刀斩来。
宋长明神情镇定，一个箭步加速，微微俯身一刀扫出，动作干净利落，迅疾的好似一条银蛇出洞，吞咬住了猎物。
那名骨干成员也是一名武人，但在宋长明面前，却是连砍出第一刀都来不及，就被宋长明一刀刺穿了脖颈。
拔刀收势，溅出一片血水，宋长明接着脚下一转，抡臂翻身，又是势大力沉的一刀，将第二名帮众连人带刀劈翻在地。
动作一气呵成，刀功行云流水。
见到自家卫长这般勇猛，这让跟随的巡卫们信心大振，斗志昂扬，纷纷嘶吼着，迎着敌人杀了上去。
乱战之中，短兵相接，拼的不仅仅是纯粹的个人武力，还有双方的士气和斗志。
一人斗志昂扬兴许影响不了什么，但一堆人都是如此，凝聚起来的气势便是排山倒海般，能压制眼前一切敌！
在宋长明的带领下，他们这支突然冒出来的强袭队伍，就好似一柄尖刀，狠狠刺入了敌人的腰腹。
转眼间，便有十数名帮众倒在了他们这支巡卫队的手里。
身后不断传来的惨叫声，也令前方厮杀的帮众方寸大乱，生怕背后递来一刀，结果了他们。
“谁去干掉那毛头小子！”朱长义也终于忍受不了宋长明在他后面翻江倒海，大喊道。
“我去！”吴飞第一个响应，带着身边如狼似虎的兄弟们，调转枪头，直奔宋长明所在位置。
此前在宋长明那里吃了闭门羹，就已经让他对宋长明心生不爽，更别说宋长明还关押了与他关系亲近的王六子。
此番无论结果如何，他们九曲会肯定是无法继续立足这东莱郡城了。
离开前，他说什么也要干掉这自以为是的小子，让自己痛快一波！
巡卫长？老子干的就是巡卫长！
第44章 连斩三星
吴飞手持一杆镔铁长枪，大步流星，直奔宋长明而来。
宋长明也在第一时间将目光锁定在了对方身上。
此番行事前，他早就做足了情报准备工作。
一眼认出对方的身份，是那九个头目之一，个人武勇在那些骨干帮众之上。
“此人交给我，你们拦下其他人。”宋长明对身边的巡卫队说罢，丝毫不惧，径直迎向吴飞。
“小子，受死！”吴飞大喝一声，双手一挺，枪出如龙，直刺宋长明面门。
宋长明以长刀格挡枪头，左脚尖轻踩地面，身形似陀螺一般，绕开枪身，贴近吴飞。
吴飞后撤一大步，收枪接着扫向宋长明下盘。
宋长明再次御刀招架，吴飞的气力不弱，但宋长明的一身牛劲更是不凡。
两人见招拆招，刚一交手便斗的火星四溅。
吴飞的枪法也厉害，在空中绽开道道莲花，攻防都做的滴水不漏。
就实力而言，此人绝不逊色于巡甲司的巡卫长，比起吕刚，朱百韧，张四海之流，都只强不弱。
但，今日他撞见的是宋长明！
一番试探过后，宋长明不再留力，握紧刀柄，一身炼体修为爆发，二牛之力尽显！
几刀下去，吴飞脚下就有些踉跄，似有些招架不住。
被打的心口发闷，他没想到这小子越打越有劲，力道大的惊人。
又是一刀，擦着他的眉眼划过，在其额头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吴飞一脸惊魂未定，喘着粗气连连后退。
见宋长明得势不饶人，猛然间以一个刁钻角度和时机，刺出迅疾无比的一式回马枪。
宋长明跃起，脚尖精准的踩中刺来的枪头，借力与吴飞侧身交错而过。
长刀在其掌心处回旋几周，宛若振翅的飞鸟，电光火石间，抹过了吴飞的脑袋，在宋长明落地时，又重新握定。
吴飞立在原地，面色呆滞，脑袋都被削去了半截。
刚在鬼门关绕了一圈，还没来得及庆幸，到头来还是进去了。
他勉强躲过断魂刀的连续追砍，却也没能防住最后宋长明骤然变幻的飞燕式招数。
就这样死在了他原先一直瞧不起的年轻巡卫长刀下。
不了解宋长明的人，都以为宋长明是靠着新任司长的关系上位的，只是一個运气好些的毛头小子，殊不知宋长明的身手实力绝非等闲之辈。
“死了！吴大哥死了！”
周遭见到这一幕的骨干帮众彻底慌了，他们也以为宋长明是几个巡卫长中最好拿捏的，却没想到连帮会内枪术一绝的吴飞都死在了此人手里。
见到宋长明看来，这群人都忍不住心生逃念，但很快就被宋长明的巡卫队成员追至掩杀了七七八八。
宋长明这时看向另一侧，一派混战中，那本该与他一并出现的另外两支巡卫队，只有朱百韧带队出现了。
钱温的队伍则迟迟未现身，也不知道是遇到了麻烦，还是打起了自己的算盘。
但即便没有钱温的队伍，此刻局势也已经再次倒向了他们这一边。
尤其是在吴飞死后，一时间，九曲会那边竟是无人处理的了到来的宋长明。
宋长明也不手软，如狼入羊群一般，一路带队平推，寻常帮众在他跟前，一个照面就得倒下。
忽的，一柄宣花斧拦住了宋长明的去路。
“老子福禄来，送你去见阎王的人！”
糙汉子抡着厚重的宣花斧，攻势如一浪高过一浪的浪潮，与宋长明手里的刀相撞，火星四溅。
论炼体打磨出来的气力，对方不比宋长明逊色多少，宣花斧呼啸着，虎虎生威。
宋长明一时间都被击退了几步。
不过很快，宋长明调整过来，施展断魂刀与之缠斗上。
他的出刀速度极快，卷动起一片阴风，刀路飘忽难以捕捉。
那柄大开大合的宣花斧，虽是生猛，却也难做到滴水不漏。
很快，就被宋长明的刀势撕裂出了破绽，刀在其身上留下道道伤口。
“救我！”福禄来也是很干脆的怂了，直接请求场外援助，丝毫没有此前撂下狠话，又被迅速斗败的尴尬。
生死关头，能活下来才是真的。
另一边，不远处的又一个头目见状，当即抽刀前来助阵。
战场不是单挑比赛，以多欺少向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江春子见状，心急如焚，拼尽全力砍翻跟前的帮众，试图阻拦这个奔袭而来的头目。
奈何实力不济，几刀后，就被那头目砍伤倒地。
若非福禄来这边也已经险象环生，他当场就能要了江春子的命。
但也正是江春子这稍稍的延误，在那名头目合围之前，宋长明一刀斩断福禄来拿着宣花斧的臂膀，接着又一刀将其灭杀。
大好头颅斩飞数米远！
些许鲜血洒在了宋长明的盔帽以及半边脸颊上。
那刚奔来的头目见状大惊，他是知道福禄来和吴飞两人实力的，今日竟都折在了眼前这小子身上。
此等战绩，让他也没了迎战的把握。
正当他想要退走，找大哥朱长义时，宋长明一双沾了血的双目，已经再次锁定他。
“把春子带出去！”宋长明吩咐道，脚下发力，在轻身功的作用下，一跃数米，好似乘风而起，两步飞掠，追上了对方。
双方都是用刀好手，但比拼刀功，对方终究还是逊色一筹。
再加上宋长明如今已经杀出了状态，浑身杀意沸腾，刀势俨然不可阻挡。
刀光闪烁，出刀越发快。
只几息间，两人便相互交手了二三十招。
而后。
“大哥！”
这名头目长刀被宋长明斩落一旁，惊慌之际只来得及发出最后一声大喊，便被宋长明斩首，成了又一个刀下魂。
又一名九曲会头目阵亡！
远处，周寺新仍在与那名刀疤脸高手战的激烈。
但明眼人都能发现，周寺新虽未落败，但也明显落了下风，就连均势都维持不住了。
按照这个局势，若是再拼一两百个回合，只怕周寺新就凶险了。
但这时，刀疤脸忽而攻势放缓了几分。
他一边对付周寺新，一边仍有余力观察留意整个战局情况。
眼下也意识到没办法杀穿这帮巡卫，已经有了去意。
“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城区巡甲司，就能有此等战力，不愧是东莱郡的郡城！”
......
第45章 强敌
势大力沉的一刀击退周寺新，刀疤脸随即便迅速撤走。
周寺新握刀，缓了口气，额头渗汗。
目送刀疤脸离去，他却是没有第一时间追击。
此次他只是收钱做事，而非总司下达的任务命令，于他而言，着实没必要跟如此强敌接着拼命。
此战能赢，能给梁传山一个交代就行。
另一边，朱长义气恼自己的几个兄弟被接连杀害，原本他是想要杀穿巡卫的阵型，将梁传山这个司长斩杀，一举奠定胜局。
但此刻，热血上头，他调转长刀，就欲跟那宋长明决生死！
而这时，那名刀疤脸，也即是九曲会来历神秘的帮主，一把拽住了他。
“形势不利，调集所有弟兄突围，再不走，就走不掉了！”帮主正色道。
“我那兄弟不能白死！”朱长义满脸怒容，说道。
“从长计议，以后会给你一個手刃他的机会！”帮主明显更为冷静，再三劝阻。
朱长义恨恨的盯了宋长明一眼，这才作罢。
“弟兄们，跟我走！”朱长义高举长刀，凝聚剩下所有帮会骨干。
他原本是想向院子大门方向突围，顺道或许还能干掉梁传山，但此刻大门已经被火油覆盖，燃着大火。
且梁传山跟前还有重重巡卫阻拦，这个方向突围自然是行不通了。
“放弩箭，拦住他们！”梁传山看出对方突围的意图，当即下达指令阻拦。
今夜他就是要将整个九曲会一锅端，帮会的核心人物一个都不想放过。
这是在来之前的议会上就已经定下的任务。
而这所谓的核心人物，自然是指那九个帮会头目，以及那个帮主。
吕刚，赵德志等巡卫长会意，哪怕放跑一些帮会的骨干成员也无所谓，主要开始针对剩余几个九曲会头目展开围追堵截。
得益于宋长明已经连斩掉三名头目，让他们的围堵目标变少了。
“滚开！”朱长义含怒之下，不断举刀挥砍，刀劲十足。
围堵的巡卫们大多挡下一刀就得退走，根本撑不住此人的第二刀。
好在眼下巡卫人多，尤其是那些个总司的金边巡卫们，发挥了大作用。
他们相互配合默契，好似一张编织的大网，封堵起来，让那几个头目突围变得异常艰难。
周寺新此刻也再度跟那刀疤脸展开二番战，如今局势对他们有利，他倒也不必着急，只需纠缠住刀疤脸即可。
铛！
在朱长义面前，就是吕刚也只挡了三刀，就不得不败退。
眼见朱长义再度朝他杀来，边上的王显文心中一动，关键时刻，他抬起的刀忽而变得轻飘飘，没能阻止朱长义分毫。
“你！”吕刚大惊，但也来不及开口多说一个字。
作为武人的经验，刚刚一瞬间，他多少还是分辨出王显文是在演他！
眼见吕刚就要命丧刀口，王显文漠视着，心中荡起几分热切。
他倒要看看，等吕刚死了，还有谁能抢走他的巡卫长！
这般千载难逢的机会，又是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他实在忍不住动起歪心思，甚至都来不及多想，仿佛刚刚的谋害只是出于本能下意识的行为。
对于抢走他巡卫长位置的吕刚，每一天做副手的日子，他都心有怨念。
而这股怨气日积月累之下，在今日，在这个瞬间爆发了出来。
又是一声刀响，倒地的吕刚在生死时刻，仓促之下勉强举刀挡下了朱长义的这记重劈。
但也只挡了一半，刚猛的刀劲令朱长义的长刀还是嵌进了吕刚的肩骨。
刀锋再一转，就要收割了吕刚的人头。
正当这时，一把钢刀于数十米开外激射而来，刀锋直至朱长义脑后。
朱长义反应很是机敏，抽刀回身磕飞扔来的这柄钢刀。
那钢刀上所附着的力量不小，相撞之际，令他身形都晃了晃。
下一刻，他瞳孔一缩，一道身影高高跃起，一把抓过那抛飞的钢刀，朝着他斩来。
这一刀势大力沉，一往无前。
朱长义不敢有丝毫托大，双臂肌肉暴起青筋，手中的宽刃刀自下而上，极快的挥去。
砰！
双刀相撞，朱长义双腿受力不自觉的弯曲下沉，脚掌直接踩裂了地板。
因发力，脸颊上的肉不停的抖动，费劲的仰起头，才看清攻击他之人的面貌。
正是宋长明。
年轻沾染血色的面庞带着几分杀意，双目灼灼，正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杀了他三个手足兄弟的仇人就在眼前，朱长义刚沉寂下去的热血，一下又重新涌了上来。
嘶吼一声，朱长义起身顶开宋长明，宽刃刀随即开始回击。
此刻的朱长义不再保留分毫，出手便是全力。
他清楚，继续拖下去，只会对他和其他帮会成员不利。
因此他想要击杀宋长明，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
“当心！”吕刚逃得一命，有些担心宋长明独自迎战朱长义。
他也清楚，刚刚是宋长明及时救了他。
另一边，王显文随着宋长明的出现，面色骤变，双目肉眼可见的浮现一抹惊慌。
吕刚不死，他刚刚使手段的事可就藏不住了。
得想办法继续弄死吕刚才行。
眼下仍是一片乱战景象，看着负伤的吕刚，他心急如焚。
而宋长明则与朱长义展开了激烈厮杀，双方均有着大成境的刀功，炼体修为也不分伯仲。
朱长义还多掌握一门拳功，宋长明则还有两套高阶武学！
只可惜高阶武学都还只是入门水平，尚不能起到一锤定音的效果，助宋长明碾压对手。
不得不说，朱长义绝对是宋长明正经遇到的对手中，实力最强也是最全面的一个。
宋长明一番攻杀，三十回合不占优势。
直到拼了五十刀后，朱长义才因大势战局不利，过于急躁了些，在与宋长明的拼杀中落了下风。
手臂和前胸的衣甲破碎，多了两道不浅的刀伤，不断渗着血。
“该死！”朱长义有些气急败坏。
同样是巡卫长，刚刚的吕刚可是被他三刀砍败，而与眼前这个新上任不久的巡卫长，竟是反而敌不过了。
第46章 强敌下
转眼间，两人拼了上百刀，斗的地方飞沙走石，留在地上的刀痕密密麻麻。
朱长义此时已经被彻底压制，甚至都难以脱身，落败似乎是可以预见的事。
正当此时，宋长明听到身后传来周寺新的声音。
“当心！”
几乎同时，一道刀风已经袭来。
宋长明心中警铃大作，果断收刀，脚下发力，施展轻身功侧翻规避。
仓促间躲闪的有些狼狈，他听到自己衣甲开裂的声响，背部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但好歹是躲过了身后的致命一击。
“大意了！”宋长明咬牙忍痛。
刚刚与朱长义酣战太久，有些疏忽了周遭的情况。
若是四下无人，一对一的正式单挑，自然不必分心太多。
但眼下正是乱战之际，这般疏忽多少有些不应该。
一眼扫去，突然袭击他的，正是那名神秘的九曲会帮主。
见这势在必得的一击没有得手，他也显得很是诧异。
“上乘轻身功？”刀疤脸见多识广，认出宋长明的轻身功不一般，脚下生风，长刀继续攻向宋长明。
而朱长义也赶忙急攻而来，不想让宋长明逃脱此番危局。
所幸周寺新虽慢了一步，但还是赶上，及时替宋长明拦下了朱长义。
宋长明则对上了这位神秘的九曲会帮主。
原本的一对一，变成了四人激烈交战。
周边的巡卫实力不济，甚至就连介入帮忙都做不到。
余下能形成助力的巡卫长，则都在应付其他九曲会的头目，无暇分身。
梁传山远远也注意到了这场关键的四人对决，蓦然拔出腰间的佩刀，就想前去助阵。
“司长不可！”跟随他身边的几名亲卫见状，吓得赶忙劝阻。
“走开！”梁传山沉声道。
“司长，此战已是必胜，若这时您有个三长两短，就彻底前功尽弃了！”亲卫着急道。
“是啊，就请相信您的部下吧。”
梁传山闻言，稍稍冷静下来，最终还是没有参战。
他如今的身份不允许他任性而为，冲动行事。
倘若他因此失手被对方擒拿，以此相要挟，那后果确实不堪设想。
另一边，此时宋长明面对这个刀疤脸，也确实感受到了更在对战朱长义之上的压力。
此人是情报之外的神秘存在，并非那九个头目之一。
宋长明心中推测此人该不会就是那从未露过面的九曲会帮主。
心中只一瞬间冒出来这個念头，眼下他也没办法再分心思索。
面对这名刀疤脸，他第一次在拼刀时落了下风。
哪怕来回切换高阶武学飞燕式和断魂刀，造成出其不意的效果，也难以让他扭转局势。
硬实力上，他就是不及对方！
好在他的临时队友，总司出身的周寺新实力也不弱，片刻功夫就将已经负伤的朱长义压的左支右绌。
“逆贼，给我死！”周寺新低喝道，最终一刀贯穿了朱长义的心口，将其毙命。
朱长义至死都瞪大着双目，似是难以置信。
作为九曲会这批人马的大哥，他是有野心的。
如今壮志未酬，就这么死了，任谁都会心有不甘。
但周寺新可不会理会朱长义临死前的想法，杀伐果断。
一整晚，在刀疤脸那斗的憋屈，如今才算是在朱长义这出了一口郁气，舒爽了。
而与宋长明交手的刀疤脸此刻也意识到情况不妙。
宋长明虽被他压得落入下风，但想要击败，于他而言也不是一时三刻能成的事。
朱长义一死，形势就对他极为不妙了。
他嗅到了危机，有心想要不管不顾独自抽身离去，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说。
然而，宋长明也看出他的意图，施展轻身功竭力阻挠之下，他愣是没办法退走。
“给我死！”周寺新此刻刀锋一转，携着杀气攻向刀疤脸。
宋长明见状，自觉的将主攻位置让出，喘了口气，在旁助阵周寺新。
他与周寺新，任何一人都不是刀疤脸的对手，但以二敌一，两把刀的轮番攻势，却是让刀疤脸处处受制。
若是寻常的城区巡卫长，他自问别说两人，就是三个四个一起上，他都能从容脱身。
但眼下他所面对的，一个是郡城治安总司的巡卫长，一个又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年轻武道天才。
两人的实力都超出了寻常城区巡卫长的范畴，这一合力便让他深陷险境。
百回合过后，刀疤脸早已没了最初的从容不迫，在宋长明两人的逼迫下，已经杀红了眼，身上挂彩不断。
一身衣甲被砍得七零八落。
在强撑到两百个回合后，周寺新抓住机会，俯身出了极其刁钻的一刀，将刀疤脸的一条腿生生砍了下来，鲜血淋漓。
“啊！！”
刀疤脸吃痛，状若癫狂。
宋长明强提一口气，已经挥砍到酸痛的手臂再次发力，断魂刀变幻成飞燕式，施展而出。
刀锋直刺，化作一道银光，贯穿了刀疤脸大张着的嘴巴。
刀疤脸浑身抽搐了两下，就不再动弹。
血水从其嘴里喷涌，沿着刀刃滴落出来。
这位来历神秘的帮主阵亡，彻底让九曲会走向了末路。
这个城区间一度发展壮大到足以掌控整个厚里街地下的势力，今日过后，如当年的青禾帮一般，烟消云散。
宋长明抽刀，刀疤脸死不瞑目的尸体栽在了他脚下。
“真强啊！”宋长明喘着气，看着地上的尸体，暗自道。
他虽手刃了对方，但却没有丝毫欣喜之意，有的只有庆幸。
他很清楚，此人的硬实力远在他之上，强的出奇！
不得不说，梁传山此前花大钱请来周寺新，这笔钱花的还是值的。
今夜若没有周寺新帮衬，他们中根本无人能管得了这个猛人，后果不堪设想。
好在，眼下局势已定，今夜结果是好的。
“宋小弟，厉害！”周寺新大笑两声，对宋长明称赞道。
他此前就知晓宋长明这个后起之秀，是有不俗实力傍身的。
而今日宋长明的表现，更是超出他的预期。
宋长明没有周寺新在旁，根本杀不了这个强敌。
同样的，周寺新没有宋长明今夜的助阵，也根本拿不下刀疤脸。
一番合作后，眼下可以说他是最清楚宋长明实力的人。
......
第47章 宰杀
随着头目的接连阵亡，院中的杀戮也渐渐的进入尾声，直至彻底平息。
九个九曲会头目，最终死了六个，剩下三个负伤被俘虏。
骨干帮众，大多都被剿灭，剩下一部分被抓获，少数一部分翻墙逃脱。
至于大宅院外的数百名普通帮众，他们只是受利益驱使的乌合之众，对帮会没有什么忠心可言。
见一众帮会大佬死的死，落网的落网，他们也纷纷做鸟兽散。
此战也就结束了。
不过巡甲司虽胜，但就像此前众人预估的那般。
九曲会这块骨头实在是难啃，硬啃之下必然会崩掉两颗牙。
巡甲司也在这一战中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阵亡的巡卫起码超过了二十人。
另外受重伤缺胳膊少腿，大概率要卸甲退休的也有十几二十人。
相对轻伤者不计其数。
这一個个数字，足以说明巡甲司此番算是伤筋动骨了。
梁传山光是发放抚恤金，都将是一个不小的数额。
“今夜真是多谢周兄了，改日我定当备礼前往周兄府上。”梁传山找到周寺新，上前一番道谢。
“无事，今夜过后，梁兄怕是有许多事要处理了。”周寺新神态略显疲惫的摆手道。
他身后带来的三十名总司巡卫，一战过后倒是依旧齐全，至多也就是负伤，并未死人。
可见就控制战损方面，总司也胜过城区的巡甲司，轻易不死人。
“另外，你手里的宋小弟，实力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料，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此前倒是我眼拙了，如他这般年轻时，我远远不及他。”
周寺新侧头看向正坐在地上休息的宋长明，忍不住再次感叹道。
今夜，宋长明当真惊艳到他了。
“这小子只需不骄不躁，继续耐心打磨武道，今后倘若给他一个机会，他定然能扶摇直上，到达就连我都望尘莫及的地步！”
“我也这么认为。”梁传山点头道，对此深以为然。
他从最初就很看好宋长明，并将他招至麾下，仅仅两年时间就培养成了他身边的亲信。
哪怕今后宋长明不在他手下做事，但这份提携的恩情，足以让他一直与梁传山联系在一起，关系不会疏离。
“我要带兄弟们去喝一杯，再回去歇息了，今夜可是累坏了。”周寺新笑笑，告辞带着人离去。
这接下来的打扫战场工作，肯定是交给梁传山自己处理，他懂得规矩，已经收了好处就不会再越界。
另一边，王显文已是坐立难安。
直到与九曲会的交战结束，他都没能再找到机会迫害吕刚。
吕刚并不蠢，在意识到王显文的不轨之心后，就一直死死的盯着他，并将手下巡卫召集到他的身边。
在见到宋长明最终干掉刀疤脸后，他才放下心来，直接带着伤退到了梁传山的身边，不给王显文任何谋害他的机会。
如今，王显文甚至有一走了之，像那些九曲会逃走的帮众一样，逃之夭夭。
但人心总是会有侥幸心理。
万一呢，吕刚没有实际证据，他做的又隐晦，梁传山如今又缺人手，未必就会重罚他。
只要挺过这一关，将来还是能继续留在巡甲司从长计议。
说到底，他还是不想放弃如今坐上的这个位置。
王显文目光闪烁，最终还是沉住了气，暂时没有动作。
时间到了后半夜，地上的尸体收拾干净，一车车的运到城门口的停尸间里。
而后一箱箱从九曲会大宅里搜刮出来的东西，全都摆放在了梁传山面前。
同时呈上的还有一份汇总的清单册子。
宋长明看去，好几大箱子的钱银，有铜的，也有银的。
数目极多。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古玩玉石瓷器，值钱的文墨。
还有诸多练武用的药草，成批量的价值，算下来，甚至可能比那几箱钱银都多。
难以想象，九曲会这两年里赚取了多少黑钱，养了这么多帮众的前提下，还能剩这般多值钱之物。
梁传山一眼扫过，看完清单上的物件和一连串的数字后，眉头瞬间舒展了开来。
看得出对这笔丰厚的战利品，他很满意。
很快，所有东西全都装车，运回了巡甲司。
整个大宅，包括所有九曲会名下的产业，全都连夜贴上了查封的官纸和令件。
宋长明见到这一系列娴熟的操作流程，有时忍不住会多想。
这城间的巡甲司明面上维持当地的秩序与稳定，但与那些帮会势力彼此间又心照不宣，制定规矩，互不越界。
私下里，过去的那些巡卫长，大多也都与帮会势力沆瀣一气，蝇营狗苟。
看似一派和谐，但就像是养猪羊一般。
帮会如猪羊，其中养肥的猪羊，时机成熟就会被巡甲司宰割抄家，狠狠地收获一波钱银和功绩。
过去的青禾帮，现在的九曲会，何其相似。
而饲养着一头又一头猪羊不断壮大的那些饲料，好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这些饲料从何处来？
多数人大抵都是清楚的，自然不可能来自巡甲司和官府。
只是明白归明白，世道便是如此，无论兴衰，是和平还是战乱，苦的总是下方同一批身份的人。
归根到底，此方世界的全貌就是弱肉强食，大鱼吃小鱼。
想要不被欺压，唯有自身强大，不断寻求门路向上爬。
爬的比任何人都高，那便无人可欺辱你。
宋父当年正是心有不甘这般穷苦的日子，早年毅然决然离开村子，跑到郡城里打拼，为的也是求变，寻求门路，一腔热血要振兴老宋家。
后来，大哥二哥从军，亦是为了改变命运而去。
只不过，无论是宋父还是那两位宋长明的兄长，最终都在求变的过程中失败了。
成功者终究只是少数人，路途中所填埋的更多还是失败者的残骸。
宋长明进入巡甲司，亦是老宋家的又一次求变过程。
这一次，从宋长明当上巡卫长后，就结果而言无疑是翻身成功了。
带着老宋家从白衣街搬到了厚里街，真真正正的实现了一次阶级的跃迁，好歹算是脱离了最底层，不再是人人可欺。
对于巡甲司的各种做派，无论是好是坏，宋长明都不做评价，也没有狂妄到想要改变什么。
这种现象，社会的风气，不仅是东莱郡城如此，其他城镇，乃至整个皇朝帝国大抵也是不例外的。
真正需要操心这些的，是那些高官权势，心怀天下的名士侠者，也只有他们有能量做些什么。
第48章 潜能激发
“长明，怎么了，看你有些恍惚？”梁传山拍了拍宋长明的肩膀，关切道。
发散的思绪蓦然收回，宋长明摇头道：“没，可能是有些疲惫了。”
“今夜多亏了你啊，真是辛苦了，回去后好好养伤，我准许你休养几日，你今夜所立下的功绩，我都会亲自给你请功！”梁传山笑着向宋长明许下承诺。
在他看来，宋长明会疲惫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今夜九曲会那最硬的几块骨头，都被宋长明咬碎剁烂，说宋长明是头功，那是一点也不为过。
其所发挥出来的作用，并不比总司特地请来的周寺新小！
眼下，他越看宋长明，就越像是一块上乘璞玉，品相极佳。
如此人才都被他捡到了，当真是鸿运当头。
一路护送所有钱银物资回到巡甲司的库房，上了大锁，外加司长亲卫日夜严加看管。
巡甲司内，梁传山早就提前请来了城区几家医馆里的医师，在此等候救治归来的伤员。
“宋卫长身子骨结实，只伤了皮肉，不要紧的，上几天药膏包扎一下即可。”医师为宋长明检查后，语气轻松道。
“麻烦了，李老。”宋长明盘腿坐在房内垫子上，点头道谢。
在他一旁，还坐着吕刚。
他们一个主要伤了脊背，一个主要伤了肩骨。
总的来说，还是吕刚的伤情更重些，毕竟伤的是骨头，哪怕是武人的恢复力，想要恢复如初起码也需要月余的时间才行。
没过多久，两人的伤口就都处理完毕，各自赤着上身，缠着绷带。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气和浓郁的药膏气味。
宋长明闭目将身子斜靠在墙边稍作休息，不得不说，今夜连番久战，确实让他有些累了。
背部上了药膏，倒是清凉了不少，不再是此前那般火辣辣的刺痛。
一旁的吕刚摸着仍在作痛的肩膀，眼神凝聚，盯着面前的烛火，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道。
“王显文对我有谋害之心。”
此言一出，一旁的宋长明蓦然睁开眼睛。
“他做了什么？”
吕刚将刚刚所发生之事道出，听得宋长明眉头蹙起，问道：“此事司长那里知道么？”
吕刚摇头：“此事没有直接证据，王显文若一口咬定子虚乌有，司长也没办法公然处置他。”
宋长明摇头道：“无论如何，这件事还是要与司长提一嘴，即便不能严惩他，也要将他尽快调离你的巡卫队，否则后患无穷。”
吕刚想了想，点头道：“伱说的在理，这次梁子彻底结下，将来我倒要看看谁整死谁，他若要死，也不能死在我的巡卫队里！”
吕刚说这话时，眼神透着凶光。
他从来也都不是善茬，不会做以德报怨的事，但凡有机会，他都会报复回去。
“需要我帮忙么？”相处多年，宋长明相信吕刚所说的不可能空穴来风。
“不用，区区一个王显文罢了，若是连自己的副手都对付不了，我还当什么巡卫长！”吕刚冷声道。
宋长明点点头，不再多问。
只是将这件事记在了心中，平日里他也会多留意王显文的一举一动。
待宋长明走出巡甲司时，天边已经蒙蒙亮。
之后几天，他便待在家中静养伤势。
原本是打算将练武和练功也都暂缓下的，等伤势好些了再说，没必要拖着伤体勉强自己苦练。
然而当晚的每日评价，让他一下又上头了。
【今日评价：险象环生的一天，寿命-10，获得限时状态‘潜能激发’】
潜能激发：经历生死时刻，潜能爆发，持续一天。
这是他第一次获得这样的评价。
纵观他的过去，真正算得上体验生死时刻，还是在上辈子。
今生十余载，在没有凑齐三万六千天前，他每日都小心谨慎不作为，有意识的杜绝可预见的种种危险。
再加上父母的庇护，他算是无惊无险的度过了孩童时期，长大成人。
故而直到今日，在那九曲会帮主一刀刺来之际，他才触发了这一新评价和这個新状态。
当时，他确实觉得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也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只要他的反应慢上一瞬，那一刀就不是伤他的脊背这么简单了。
他好奇这个新状态的效果，故而在休息的第二天，就试着练刀。
随后他就惊了。
在这潜能激发下，他的练刀效率何止是提升，简直就是空前的爆发。
随便摸摸刀，脑海中顿悟的灵光就一次接着一次冒出。
好似许久未必能见到流星的天空，突然下起了一阵流星雨！
哪怕他仍在身体负伤的状况下，断魂刀的经验值增长速度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不按天算，而是每时每刻，每分钟，这刀功的经验值都在增长！
这练刀效率何止是倍增，说是数十上百倍的爆发才对！
这样的机会太过难得，以至于宋长明也顾不得其他，一头扎进了练武之中，废寝忘食。
练武这两年，今日绝对算是他最为认真刻苦的一天，宛若传说中的武痴，武疯子！
宋母看的忧心忡忡，但也不敢打搅突然奋进，沉浸武道的孩子。
一直到一天结束，凌晨刷新了评价状态，回落到天道酬勤，宋长明方才停歇，躺在院子石质地板上，脱力的不是一点半点。
浑身早已经汗如雨下，动动胳膊大腿，都好似灌了铅一般抬不起来。
只可惜，受限于自身体能，再加上是拖着一副伤体练武，这多少还是影响了他最终的练武效率。
否则，这一天的收获只会更多！
但即便如此，他也很满意了。
查看面板，武学一栏。
【断魂刀：圆满（5000/5000）】
【大力牛魔功：二牛之力（235/300）】
【飞燕式：精通（25/3000）】
【飞燕轻身功：入门（885/1000）】
潜能激发下，他将原先大成境的断魂刀练至圆满境，他只花了不到八个小时的时间！
而后更是只用三个多小时，便将刚入门不久的飞燕式练至精通，登堂入室。
这其中，掌握了一门圆满境的刀功，也让他在练飞燕式时，效率显著提升了一大截。
这刀功的根基算是被他练扎实了。
第49章 藤鸦山匪军
至于炼体的牛魔功，他早早也尝试过去练，但他很快就发现炼体不同于练技。
即便在这潜能激发的状态下，他也无法依靠灵光一闪速成炼体功。
虽也有效率方面的加强，但也只比日常炼体快上几分，且炼体的过程，还需要进食和药补。
若今日花费大量时间在这炼体上，无异于是浪费了这次难得出现的限时状态。
故而，他将剩余的时间，全都投入到对轻身功的打磨之中，希望能够将这门平日里练起来效率缓慢的高阶武学，也达到登堂入室的精通程度。
只可惜，或许是练到最后，他的体能已经严重枯竭，练功的效率持续下滑，最终在潜能激发的状态消失时，他仍差些经验，没能完成突破。
算是一点小小的美中不足吧。
好在所积累的经验不会消失，接下来他想要让轻身功登堂入室，也用不了太长的时间。
另一边，宋父宋母的屋子里，一直灯火亮着，他们心里担心着宋长明的状态，又劝说不住，到了凌晨仍未入睡。
待到宋长明停下来累倒在地后，他们方才裹着衣物匆匆走出。
“儿啊，怎么样了？”宋母扶起宋长明，关切的问道。
“没事的娘，只是今日特殊些，练武状态出奇的好，就想多练练。”缓过劲后，宋长明笑道。
“来来来，先喝口水，擦擦身子。”宋父端来一大碗清水，喂给宋长明。
“太胡来了，再怎么样，也不该如此......”宋母念叨着，宋长明也不争辩什么。
感觉手脚恢复了点气力，将二老请回屋子睡觉后，他自己则去到灶房升火蒸煮肉块。
今日他的消耗不可谓不大，饿的也快，不吃饱，连觉都睡不安稳。
“这潜能激发的限时状态虽然极好，但触发条件实在苛刻，也算是可遇不可求...”
宋长明坐在灶台旁，一边烧着柴火，一边独自琢磨。
要让他主动去制造生死时刻的机会，触发这潜能激发状态，这才是真的太乱来了。
生死一瞬间，搞不好就一命呜呼，这其中所要冒的风险太大了。
哪怕他有一条命做保底，他也不愿意去尝试作死这条赛道。
毕竟想要积攒三万六千天寿命，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能不冒险还是尽量杜绝的好。
平日里稳中求进，才是他所追求的，也是他能够掌控的。
“天道酬勤即可，这潜能激发，还是算了吧...”宋长明一番权衡计较后，摇了摇头自语道。
第二天，原本宋母还担心宋长明今日会不会继续不顾身体的练功，但在见到宋长明开始跟宋父泡茶下棋养身后，这才松了口气。
宋长明确实说到做到，武疯子只做一天。
今日，宋长明没再摸刀，至多就是拿着一根地上的树枝隔空比划几下。
昨日背部伤势有开裂恶化的迹象，他就是想接着练也有些不太敢了，否则伤口永远好不了。
而就在宋长明耐着性子窝在家中养伤之际，外界厚里街上，九曲会被巡甲司一夜间覆灭的消息，早已铺天盖地的传播了开来。
不少深受九曲会坑害的普通民众，纷纷欢天喜地，对新上任的巡甲司司长梁传山，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一时间，梁传山在厚里街城区的人望直线上升。
他的这第一把火，烧的猛烈，也烧的无比成功。
这天，宋长明正在水缸旁给碧水蚕洒食，忽而见到吕刚突然上门拜访。
吕刚与他一样，正在家中养伤，今日突然造访倒是有些意外。
“长明，你所杀的那个帮主，有大问题！”吕刚见到宋长明，当即神情严肃的说道。
“哪个帮主？”宋长明一边问，一边请吕刚坐到院中石桌旁，为其沏茶。
吕刚坐下，接着说道：“就是那个刀疤脸，九曲会的帮主！他的真实身份实际上是藤鸦山匪军中的头目之一，通缉令上有他的名字。
金刚刀，曹伏山！赏银五百银！”
“嚯，这么值钱，也不知道梁头会不会分些给我。”宋长明扬了扬眉头，有些诧异道。
“......”吕刚被宋长明的第一反应弄得有些语塞，手指不由敲了敲桌子，补充道：“赏银不是重点，重点是其藤鸦山匪军头目的身份。”
宋长明抿了口热腾腾的茶水，看向吕刚道：“那支匪军已经立足藤鸦山多年，派人潜入咱们郡城，也很正常吧。”
说来，这個曹伏山已经不是他遇到的第一个藤鸦山匪军了。
再之前的陈北虎同样是匪军小头目的身份，也是被他所杀，踩着对方尸体立了功绩成为的巡卫。
于他而言，这似乎也不是什么不可接受的大事，毕竟郡城离藤鸦山也不算很远。
“这不一样，若只是他普通潜入郡城倒还好些，孤身一人也翻不起多大浪花。
但他煞费苦心在我们这里成立九曲会，并在暗中发展壮大多年的时间，这其中定是有其他更大的目的，背后也极有可能是那支匪军在策划着什么，指使他这般做。”吕刚解释道。
“嗯，这倒确实值得深入调查。”宋长明点头，认可吕刚所说，接着道。
“不过如今九曲会被我们灭了，那个曹伏山也被我们斩杀，即便那藤鸦山匪军真的想以此计划什么，恐怕现在计划也已经破灭了。”
吕刚摇头道：“不排除其他帮会的背后也有匪军的力量在做支持，这不仅是我们厚里街城区的事，甚至还可能涉及到其他几个城区！”
“所以，吕哥你这次过来，是梁头叫我回去复命调查此事？”宋长明问道。
“不，司长那边去了总司汇报此事，还没下达指令，我只是听说后才过来跟你提前说一道。
毕竟最后是你手刃的那曹伏山，我担心城中若有其匪军的同党，会视你为眼中钉，怕对你不利......”吕刚正色道，说明来意。
他是想让宋长明将此事放在心上，无论有没有其他匪军同党，还是小心些为妙。
毕竟，那可是让整个郡守府都万分头疼的藤鸦山匪军。
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
第50章 论功行赏
“我知道了，多谢吕哥。”宋长明感谢道。
两人之后又道了几句，吕刚方才离去。
宋长明随手拿起石桌上的一截细树枝，在空中挥舞了几下。
脑海中略作思索。
如吕刚所说，随着他斩杀的匪军数目越来越多，确实需要防备一手，以免遭到那匪军的暗中报复。
当初孙文彦被人在夜里围堵砍杀的教训，他都还历历在目。
对于那些光着脚且穷凶极恶之人来说，他们巡卫长的官家身份并不能保护他们的安危，他也不想自己步入孙文彦的后尘。
“还是不能够松懈啊。”宋长明暗自道。
只听啪的一声，因用劲过猛，手中的树枝迎风折断。
察觉脊背因发力好似没有太多疼痛的感觉，宋长明决定今日起，恢复一定强度的练武日常。
......
东莱郡城数十里外，一片绵延大山耸立，大片云雾环绕，落龙江于这片广阔的山脉中穿行而过，直达远方的郡城。
山上多藤蔓，碧绿且带刺，还有诸多黑鸦在此地筑巢活动。
故而此地被人们唤作藤鸦山，或者老鸦山。
过去，会有村民猎户上到这山中射猎野味，捉些异兽珍兽拿去贩卖。
但近些年，已经无人再敢来此地了。
许多人都知晓，这里有一支战力强悍的匪军盘踞着。
就连郡城的军队都拿这帮匪军无可奈何。
一阵山风吹过，压弯了山间的一片长草，一人于这山间中左绕右绕，来到了一处山峰背面。
一大块的山坳上，一座城寨子立在其上，有诸多身披衣甲队伍进进出出。
“你怎么回来了？”
“郡城那边出了点状况，我要见贺旗主。”
“跟我来吧。”看守城寨子的一名兵卒听罢，将此人引进城寨中，见到了一名就坐虎皮椅上的大汉。
“什么事？”大汉半眯着眼瞳，盯着到来之人。
一旁衣着大开的侍女，当即放下果盘，低首垂目。
“旗主，曹大人死了。”探子跪伏在地，说道。
“嗯？”大汉眼睛睁开了些，面上多了几分冷意。
“发生了什么事？”
面对问话，探子当即将收集到的情报，详细的汇报了一遍。
包括九曲会是如何灭亡，曹伏山是怎么死的，他都交代的一清二楚。
“真是让人失望，去传达通知，让城里其他人员都撤回来吧。”大汉淡淡道。
“是。”探子起身，临走前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此事是否要通知其他几位旗主？”
“这不用你担心，他们怕是早就知道了。”大汉抚额摆手道。
“另外，杀害曹大人之人，要如何处置？”
“杀了。”
大汉轻飘飘的下达命令，这似乎并不是什么需要多加思索的事。
......
又过了几日，凭借武人的愈合能力，宋长明背部的刀伤已经愈合了七七八八，只要不立马展开激烈的拼杀，基本已经不影响他正常练武了。
而后，他就接到了梁传山的传唤，要给他论功行赏。
此番消灭九曲会，宋长明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这在他的功绩册上，再添了浓重的一笔。
再接着，就是钱银的奖赏。
一共有三份。
一份是梁传山按照此战贡献，分发给所有人的，落到宋长明头上，是一百银。
第二份则是关于巡卫长的独有奖赏，也只有巡卫长可以领取。
依然按照表现，给予了宋长明三百银。
这也是六个巡卫长中，数额最多的一份奖赏。
最后一份则是那刀疤脸曹伏山的匪军头目悬赏，宋长明一人独有，足足五百银，梁传山一分不少，一并都给了他。
如此，三份赏银加起来，宋长明共计得了九百银钱。
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笔意外横财，超出了他的预期。
这都抵得上他两年半的俸禄总额了，在厚里街买一套二进大宅院估摸着都绰绰有余。
而用作修炼，这笔钱也同样能进一步加速他的练武进度。
如价值十银的一株二十年份野山参，他可以换做五十年份的，药力只会更纯粹强烈。
锻骨散亦是如此，只挑品质上乘的，每日的大肉滋补，也用异兽珍兽身上的。
有多少钱财，就有多少的用法。
真若讲究上，他这九百银，实际上也挥霍不了多久。
将赏银给出后，梁传山勉励了宋长明几句，随后进入正事。
“九曲会背后有匪军的影子，这件事已经引起了总司那边的高度关注，接下来各个城区巡甲司，怕是都有的要忙了。
我们也不例外，长明，你的伤势如何了，现在就要做好准备，随时可能会有任务。”
“伤势已经问题不大了。”宋长明回道。
“那就好。”梁传山点了点头。
由于宋长明的能力出色，又值得信赖，同样的事，交给其他人，他就不怎么放心。
许多时候梁传山还真离不开宋长明这个亲信。
从梁传山的书房走出，宋长明先去见了见手下的巡卫队。
此前的九曲会一战，幸运的是他的这帮手下一個都没死，至多也只是受了些伤。
整个巡甲司六支巡卫队，也只有他手下的队伍，战损情况能跟总司来的那批巡卫队有的一比。
小院门推开，院中一干巡卫，神色看上去都还算轻松，不少都面带笑意，一团喜气。
他们也跟宋长明一样，今日论功行赏，各自都拿了一定份额的赏银。
虽然不可能有宋长明这般多，但也足以让他们高兴一整天。
毕竟这可是实打实的钱银，试问谁不喜欢。
“头！您终于回来啦！”
见到养伤归来的宋长明，一众巡卫当即纷纷站起身。
相比过去，宋长明能明显察觉到这群人对他的敬意更深了。
自从他在九曲会一战中展露真正的实力后，底下人对他就是如此，在他面前自然而然的变得越发敬重。
就连跟他关系最近，一手提拔起来的副手江春子，也是一样，对他少了一些嬉皮笑脸。
若说此前，他或多或少还是依靠梁传山这道关系，才压了所有巡卫，包括其余几个巡卫长一头。
但现在不同了。
他依靠自身显赫的战绩，赢得了所有人发自内心的尊敬。
......